臨近午夜，小北街依然人來人往，到處都是攤販在賣小吃小商品，幾個大排檔占據了不小的地方，這會兒依然人滿為患，幾乎沒有空桌。
祝小雅無語地看著自家大小姐，來都來了，這躲在隔壁冰粉攤兒算怎么回事？
關鍵買了冰粉大小姐也吃不了，這口罩墨鏡一戴，確實是防著被人認出來，卻也沒法吃東西，更沒法窺探大小姐的表情。
祝小雅一個人吃了兩碗冰粉，年薪千萬對吃路邊攤也毫無壓力，畢竟都是窮過來的，好吃就完事，哪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
兩碗冰粉吃完，大小姐還盯著對面的大排檔在看，完全沒有要過去的意思，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大排檔里，鐘顏瘦弱的身影忙里忙外，長發隨便綰在腦后，幾縷碎發滑落，鐘顏端著餐盤來不及整理，任它搖來晃去阻擋視線，收拾完餐盤才來得及撩一下掛在耳后。
客人很多，鐘顏根本來不及休息，甚至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忙了兩碗冰粉的時間還在忙。
祝小雅見大小姐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只能又叫了兩瓶飲料，厚著臉皮繼續蹭便宜桌，幸而冰粉量不大，顧客吃完就走，桌子還夠用。
剛喝了一口沁涼的飲料，大小姐突然站了起來。
可晴道：“走吧。”
祝小雅：“走？？”
啥也不干就吃了兩碗冰粉就走？
祝小雅不敢多說，趕緊跟著站了起來，擠進人來人往的人群。
這邊還沒走遠，那邊叮呤咣啷一陣喧鬧，祝小雅好奇地回頭看去，看到大排檔里的客人都轉頭看向一處，老板娘趕緊繞開桌子趕了過去。
好幾張桌子遠遠近近地擋著，祝小雅點著腳都沒看見桌子下面擋著什么，老板娘跑去把人抬了起來，祝小雅這才看清楚。
那不是大小姐盯了老半天的張月華嗎？她這是暈倒了？
也是，本來就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這些天又餐風露宿的，又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再這么高強度的工作，不暈倒才怪。
祝小雅回頭看向可晴，沒有老板的命令，她連個屁都不敢放，更別提干什么了。
老板的墨鏡口罩可真是物理防御no.1，她看見可晴了，可就是看不見可晴什么表情。
她斟酌了下，只陳述事實，一個字的感想都不敢發表。
祝小雅道：“張月華暈倒了。”
老板沒反應。
祝小雅又道：“估計是餓的。”
老板還是沒反應。
祝小雅道：“再加上累。”
老板依然沒反應。
麻，不說了，無聲的拍馬屁或許才是最高境界。
老板不走，祝小雅也不敢動彈，就跟著老板站著看熱鬧。
大排檔的老板娘摟著鐘顏一通掐人中，掐了老半天鐘顏才長出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
老板娘長出了一口氣，扶著鐘顏站了起來，趕緊從斜挎腰包里摸出五十塊錢塞給鐘顏。
“你這也太嚇人了，我可用不起你，這是你的工錢，趕緊走吧。”
鐘顏才剛蘇醒，臉色都還是慘白的，聽了這話白得更厲害了，攥著那五十塊錢推給老板娘，急切道：“我身體很好的，就是一天沒吃飯餓的，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可以寫免責聲明，保證發生任何事都和老板娘無關。”
老板娘猶豫了，一來是大排檔確實忙，二來鐘顏確實便宜，上哪兒也找不來這種不要工錢的免費小工。
雖說鐘顏說了要包吃住，可她是開飯店的，每天扔的邊角料就夠鐘顏吃了。住的就更別提了，收桌子的小倉庫里就有張小床，鐘顏住進去還能順便幫忙照看東西，一舉兩得，等于就是免費小工。
老板娘道：“你真是餓的？”
鐘顏虛弱地點了點頭：“就是餓的。”
老板娘道：“那你真寫免責書？”
鐘顏道：“真寫。”
老板娘點著頭，手自然而然伸到了鐘顏這邊，抽走了剛剛遞給鐘顏的那可憐的五十塊。
老板娘道：“那你先去吃兩口飯再干活，順便把免責書寫了。”
鐘顏謝過老板娘，勉強穩著虛弱的步子走進店里，廚子端了碗熗鍋面給她，她感激地謝過廚子，夾起一筷子面吹了吹，第二筷子她就顧不得吹了，幾乎算是狼吞虎咽，很快一碗面就下了肚。
祝小雅跟著可晴在外面站了半天看了半天，腳都站麻了，可老板不動祝小雅也不敢動，只能諸天神佛求了個遍，求自家大小姐趕緊挪挪地方吧，不管是送溫暖還是落井下石，或者啥也不干看完就走，只要動彈就行！
可晴終于動了，轉頭看向祝小雅：“小雅。”
祝小雅連聲音都帶了飄號：“在呢~”
看也看完了，趕緊走吧走吧！
可晴道：“去找那個老板娘，讓她辭了張月華。”
祝小雅道：“……啊？”
可晴道：“別讓張月華看到。”
行吧，這是落井下石來了。
祝小雅領了任務，避開店里吃面的鐘顏，冒充食客找了老板娘。
這么點小事，祝小雅自然是手到擒來，隨便暗示了老板娘兩句，老板娘就嚇得六神無主，趕緊找自家老公商量去了。
祝小雅點到為止，功成身退，沒多大會兒老板娘就進店里找了鐘顏，離得遠聽不見她們說的什么，就見鐘顏極力解釋著，最終還是被老板娘趕了出來。
祝小雅捏著老板娘第二次給的那五十塊錢，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離開了大排檔，瘦弱的身形很快被人群淹沒。
祝小雅道：“放心吧可董，有人跟著呢，她的行蹤明天會繼續報過來。”
可晴道：“回去。”
祝小雅壓抑不住激動道：“好嘞~”
人群深處，鐘顏停下腳步，回頭張望了眼可晴的方向，微嘆了口氣。視線又瞟向跟蹤她的人，瘦小的身形依然裝得搖搖欲墜，一路走到橋洞，找了個還算干凈地方，和衣躺下。
我都這么慘了，你還不打算管我嗎？
我是第一次喜歡人，沒個輕重的，怕嚇到你，你主動一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