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洛菱圓嘟嘟的小胖臉上, 是與年紀(jì)不符的嚴(yán)肅。
她邁著小短腿朝著東南方向走去,還不忘招呼洛光星跟上自己。
一大一小在小紙人的指引下,走出了廢棄工廠, 大片翠綠瞬間闖進視野,漫山遍野的雜草肆意生長,最高的甚至能夠到洛菱的腰部,如此雜亂的景色配上臨近傍晚的夕陽, 美麗中糅合了些許寂寥。
洛光星平日里最是喜歡這樣的景色, 此時卻無心欣賞。
見洛菱在草叢之中行走困難, 他忍不住提議道:“小祖宗, 我抱你吧。”
洛菱不是為難自己的性格, 因此思考兩秒后,她就很是誠實地朝著洛光星伸出了雙臂。
洛光星輕笑一聲,將自家小祖宗穩(wěn)穩(wěn)地抱了起來,繼續(xù)跟著小紙人在草叢中穿梭。
他隱約能辨別出,小紙人正帶著他們朝著廢棄工廠的后山行進, 因為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了,不僅要爬坡,草叢也越來越高且茂盛,現(xiàn)在把他家小祖宗放回地上, 說不定只能堪堪露出一個小腦袋,身子估計會被草叢直接淹沒。
“光星,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禮的事情?”
洛菱湊近洛光星,瞇著眼睛詢問道。
洛光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搖了搖頭:“沒有啊, 我就是在想誰帶走了我姐姐?他把我姐姐帶到這里來想要干什么?”
咦?難道是自己想多啦?
洛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小腦袋,安慰道:“雖然有很多事情都還不清楚, 但我可以保證,皎月現(xiàn)在很安全,綁架她的人,可能是貪圖她的東西,也可能是為了引我……過來。”
她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眼神滿是愧疚。
洛光星注意到她的小變化,想要安慰兩句,結(jié)果余光瞥到一個黑影從不遠處的草叢中閃了過去,他下意識轉(zhuǎn)頭望去,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一陣微風(fēng)吹過,草叢隨風(fēng)搖擺,發(fā)出沙沙的響聲,他用力眨了眨眼,是自己眼花了嗎?
小紙人見洛光星速度慢了下來,不滿地飛到他的身邊,用腳輕飄飄地朝著他的臉頰踹了兩下。
洛光星回過神趕忙加快腳步,忍不住小聲嘀咕:“小祖宗,這個小紙人好暴躁啊。”
“還好吧,我見過更暴躁的哦。”洛菱揚了揚小下巴,莫名地有幾分得意。
一大一小又走了將近三分鐘,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座奇奇怪怪的山。
之所以說奇奇怪怪,是因為那座山的山頂并不似其他山脈一樣朝天突出,而是像被一把大刀橫切過去了一般,平平整整,遠遠看去整座山就是個梯形。
洛光星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這山……”
洛菱隨意地接話:“沒想到這么禿啊。”
洛光星愣了一下,要不是想到安皎月還不知所蹤,他就笑出聲了,不過這時候再看那平整山頂周圍裸露在外的巖石,他越發(fā)覺得自家小祖宗的形容到位了。
小紙人雖然沒發(fā)出聲音,但那抱著肚子在空中翻滾的模樣,明顯是在笑,而且還笑得很夸張。
片刻后它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體,指了指那禿頭山的方向,然后做了個跑步的姿勢。
洛菱心領(lǐng)神會:“皎月在禿頭山那邊?”
小紙人用力地點了點腦袋。
洛光星聞言精神一振,果然還是要有個目標(biāo),他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氣,因此不管不顧地朝著禿頭山的方向跑了起來。
然而俗話說的好,望山跑死馬。
洛光星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氣喘吁吁地跑到禿頭山的山腳下,都不需要特意尋找,他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安皎月。
安皎月的狀態(tài)還算不錯,除了被迫和樹干綁在了一起,臉上蹭了點灰,渾身上下沒有血跡,嘴巴也沒有被封。
她并沒有注意到洛菱和洛光星,此時此刻正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光星見狀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家小祖宗放到地上,然后雙腿一軟便席地而坐。
洛菱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從袖子里面摸出了一瓶碳酸飲料給他。
洛光星眼睛一亮,咕嘟咕嘟猛灌幾口,隨即雙手撐在身后,滿足地嘆息了一聲,他壓著聲音打了個嗝,因為運動過度而布滿雪花點的視野這才清明了些許。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距離安皎月不遠的地方,居然還有兩個人!
他瞇著眼睛打量那兩個人,震驚過后又有些猶豫,他用氣聲問道:“小祖宗,綁架我姐姐的那兩個人,我是不是認識啊?”
洛菱皺著小臉點了點頭:“忘蒼和戒躁。”
洛光星倒吸一口涼氣,不是他記憶力或者人臉能力不行,而是忘蒼的變化太大了!不過一個多月沒見,他竟從一個慈眉善目的和尚變成了形銷骨立的神經(jīng)病!要不是看到戒躁,他都無法把不遠處那個圍著山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老頭和忘蒼聯(lián)系到一起。
“忘蒼和戒躁綁架我姐姐做什么?”
洛光星嘀咕一聲,“小祖宗,咱們現(xiàn)在要怎么辦?用不用我去偷襲戒躁?”
洛菱擺了擺小胖手:“那多不禮貌啊,打個招呼再上。”
言罷,她肅著一張小臉,邁著小短腿朝前走去,被她碰到的草叢發(fā)出沙沙聲。
洛光星見狀連忙跟上,草叢發(fā)出的沙沙聲更大了。
戒躁耳朵動了動,猛地轉(zhuǎn)頭大喝一聲:“誰!”
“當(dāng)然是我們啦,畢竟你們師徒可是抓了我家皎月呢。”洛菱歪著小腦袋,脆生生地說道。
“小祖宗!星星!”
安皎月的情緒難得出現(xiàn)變化,眼中滿是驚喜。
戒躁有些驚訝,然而他還沒有說話,就看到洛光星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提拳朝他的面門砸了過來,嘴里還喊著:“戒躁戒躁,好久不見!招呼打過了,就讓我打你一頓吧!”
戒躁反應(yīng)極快地用手臂進行格擋,隨即抬腳踹向洛光星的肚子:“你有病!我憑什么要讓你打一頓!”
“你綁架了小爺?shù)慕憬悖淮蛩滥悖妓闶俏倚拇仁周浟耍 ?br />
洛光星邊說邊攻擊,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戒躁的身手居然提升了不少,難怪小祖宗剛剛不讓他偷襲,以他只恢復(fù)了一半的體力,很有可能出現(xiàn)偷襲不成反被擒的情況。
“啊?她是……”
戒躁頗為疑惑,但在余光瞥見依舊繞著山石打轉(zhuǎn)的忘蒼后,他就閉上了嘴,專心應(yīng)付洛光星。
兩人不相上下,在體力耗盡之際,兩人默契地分開了些許距離,暫停了這場對打。
洛菱和安皎月一直注意著他們的情況,見兩人沒有繼續(xù)打的意思了,連問洛光星有沒有受傷。
洛光星穿著粗氣,用力地搖了搖頭。
兩人對打的動靜不小,忘蒼卻像沒看到一般,一直繞著山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嘴里還念念叨叨地說道:“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人不是來了嗎?為什么還是找不到?”
洛光星總覺得忘蒼現(xiàn)在真的很像精神出了問題。
他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放棄和忘蒼進行溝通,轉(zhuǎn)而滿臉怒容地對戒躁說道:“你和你師父有仇怨就沖我來,報復(fù)到我家人身上是不是太陰險了!”
“我沒有……”戒躁支支吾吾地辯解。
忘蒼終于停下轉(zhuǎn)圈圈的腳步,他打斷戒躁的話,戾氣橫生地瞪向洛光星:“找你?你有什么用!不過是個廢物,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戒躁驚訝地看向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
洛光星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你你我我了一大頓,氣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
洛菱見狀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又踮起腳安撫般拍了拍他的手臂。
洛光星這時竟有些委屈。
安皎月看到這一幕,無語的同時又有些好笑,要不是她身上還綁著繩子,說什么都要笑話一下自家弟弟。
洛菱注意到她的視線,不忘回她一個“不用擔(dān)心”的眼神。
她轉(zhuǎn)頭看向忘蒼,頗為不悅地問道:“放了皎月,看在你沒有傷害她的份兒上,這次我勉強可以不追究你的過錯。”
忘蒼直勾勾地盯著她,一言不發(fā)。
半晌之后他的臉上迸發(fā)出驚喜之色:“你知道我要找的東西在哪里對不對!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放人!”
洛菱聞言,圓嘟嘟的小臉皺成一團,看上去就像個小包子,她真想說一句不要臉啊,都到這個時候了,忘蒼還能討價還價,真以為她不能憑借自己把人帶回來呢!
然而這些話在肚子轉(zhuǎn)了一圈,愣是沒能說出口。
洛菱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忘蒼和戒躁可能使用了透支力量的邪術(shù),她雖然能把安皎月帶回來,卻不能保證她是毫發(fā)無傷的回來還是傷痕累累的回來。
不過忘蒼現(xiàn)如今的情況,好像比戒躁嚴(yán)重的多,連自稱都維持不住了,后者起碼還能溝通。
洛菱摸了摸小下巴,將目光轉(zhuǎn)移到雙眼不知何時開始變得赤紅的戒躁身上,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暴躁的呢?你小時候也這樣嗎?”
戒躁愣怔在原地,他還真沒注意過這些細節(jié),準(zhǔn)確來說,他并沒有小時候的記憶,他的記憶是從跟隨師父開始的,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先解決我的事情,別想蠱惑戒躁!”
忘蒼的手里多出一個帶著黑霧的匕首,看著很是不祥,他快步走到安皎月的身邊,對著她的手臂捅去,嘴里還念叨著,“洛菱!這是對你不乖乖配合的警告!”
洛菱好似早有準(zhǔn)備一般,在忘蒼發(fā)動攻擊的瞬間,就已經(jīng)朝著他的方向扔出了一道黃符。
然而她還是慢了一步,最終幫安皎月?lián)跸仑笆椎牟皇撬狞S符,而是一支被黃符緊緊裹纏的玉簪。
玉簪上的黃符被匕首上的黑霧灼燒殆盡,兩者相接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匕首翁然顫動,忘蒼只覺手臂發(fā)麻、手掌無力,匕首因此脫手掉在地上。
玉簪情況也不算太好,在空中急速后退數(shù)米,相撞的地方發(fā)出輕微脆響。
洛菱看到這一幕,胖嘟嘟的小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無語的表情,她輕嘖一聲,收回了那張打空了的黃符。
洛光星等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眼前是什么情況,忘蒼已經(jīng)雙眼放光的朝著玉簪撲過去了,他還發(fā)出了興奮的笑聲以及喊聲:“哈哈哈哈找到了!這就是綜藝?yán)锬侵г挵A的玉簪子對不對!我就知道它大有用處!”
可惜,玉簪是有自我意識的,它躲過忘蒼的雙手,嗖地一下飛到安皎月的身邊,不斷地蹭著她的臉頰,嚶嚶嚶的哭了起來:“主人主人,為了救你,人家差點就碎了呢,不過人家無怨無悔,只是那個老頭好惡心哦,他居然想來抓我,嚶嚶嚶。”
這熟悉的茶味,這熟悉的話密程度……
洛菱一個腦殼兩個大:“很好,白藏了!”
她指著玉簪,頗為惱怒地說道:“我能救皎月,你說你跑出來做什么!還有纏在你身上的黃符,你不會以為只是不讓你說話那么簡單吧!那可是我花大力氣畫出來幫你掩藏氣息的!”
洛菱雙臂抱胸,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掩藏氣息的黃符啊,可耗費精神了,居然那么輕易就被燒沒了!
安皎月和洛光星滿頭霧水,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什么情況?忘蒼要找的是玉簪?”
姐弟倆迷茫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忘蒼聞言笑的更大聲了,毫不客氣地數(shù)落道:“兩個蠢貨!守著一個大寶藏,居然毫不知情!”
姐弟倆更懵了,寶藏?什么寶藏?
思考無果后,他們齊刷刷看向了自家小祖宗。
洛菱仰著小腦袋,細細打量著前方的禿頭山,緩聲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里應(yīng)該是個封印地,那支話癆玉簪就是打開封印的鑰匙。”
她剛看到話癆玉簪的時候,就已經(jīng)察覺到它的身上有封印的氣息了,只是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所以才會給它使用掩藏氣息的黃符。
安皎月和洛光星都有些驚訝,怎么覺得話癆玉簪有點兒小厲害呢?
洛菱轉(zhuǎn)頭看向忘蒼,一雙葡萄眼清澈明亮:“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封印地?又是怎么將解開封印與皎月聯(lián)系到一起的?”
“自然是貧僧自己算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關(guān)鍵性的鑰匙已經(jīng)出現(xiàn),忘蒼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自稱也恢復(fù)了。
洛菱皺了皺小鼻子:“我年紀(jì)雖小,但是不傻,別想蒙騙我。”
“這是何意?瞧不起貧僧嗎?”
忘蒼笑容收斂,看向洛菱的眼神陰惻惻的。
洛菱絲毫不在意,她歪了下小腦袋:“你好像比參加綜藝的時候還敏感自卑呢,你無法靠自己找到這里不是很正常嗎?禿頭山的封印可是很厲害噠,找到這里的人,要么是和封印有關(guān)系,要么就是得到了大機緣。”
忘蒼一噎:“你又如何得知,貧僧不是兩者之一呢?”
“這多簡單啊!你要是和封印有關(guān)系,怎么會不知道鑰匙的真容呢?”
洛菱攤了下小胖手,“至于大機緣,那就更不可能了,你也不想想自己造了多少孽。”
忘蒼聞言,面色一陣青一陣紅。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從后面?zhèn)髁诉^來,由遠及近。
“又迷路又迷路!明知道自己是個路癡,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在寺廟里待著嘛!”
如同空谷泉流般的聲音響起:“阿彌陀佛,貧僧只是流連自然罷了。”
眾人轉(zhuǎn)頭就看到,滿身疲憊的石皓朗,正低著腦袋,生無可戀地揪著一個長相清俊的和尚的衣領(lǐng),步伐沉重地朝他們走來。
洛光星自動忽略石皓朗,一雙眼睛盯著清俊和尚左看右瞧,只覺得對方衣服上的顏色十分熟悉,最后猛然想起爬上來的時候,在草叢里瞥見的那一抹黑影,原來他當(dāng)時不是眼花啊!
“大叔怎么過來啦?”洛菱蹦跳著朝石皓朗揮了揮小胖手,脆聲問道。
石皓朗猛地抬起頭,看到洛菱的瞬間,眼神都亮了。
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拖拽著清俊和尚,加快步伐走到洛菱的身邊,喘了幾口粗氣后才說道:“我是被這個路癡搖過來帶路的,這里是我們協(xié)會歷任會長才知道的地方,能找到的人寥寥無幾。”
“不過歷任會長之中無一人知曉這里是做什么的,二十年前有人無意之中決定在此處建造工廠,結(jié)果還沒開業(yè)就被頻頻發(fā)生的怪事勸退了。”
石皓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洛菱,強忍著激動的心情,繼續(xù)說道,“小友今日在此出現(xiàn),是不是對這里的秘密有所了解?不知小友能否為我解惑。”
洛菱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大叔繞了一大圈,原來是想滿足他的好奇心啊。
想著大叔本就與這座禿頭山有淵源,她很是干脆地點頭應(yīng)了下來:“你所有的疑惑,今天都能得到答案。”
兩人的對話不過是一瞬的事情,忘蒼在看到被石皓朗帶來的清俊和尚開始,怒氣便越來越盛,他嘶啞著嗓子,低聲怒道:“忘世!又是你!你過來干什么!是不是又想打擾我的好事!”
被稱為忘世的和尚,平靜地說了句“阿彌陀佛”,緊接著略顯擔(dān)憂地看向忘蒼:“師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貧僧今日前來只是想和師兄說一句,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
忘蒼冷笑出聲:“執(zhí)迷不悟?你少在那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他顯然被忘世的話刺激到了,又忘了維持自稱,他指著忘世,大吼大叫道:“戒躁!戒躁!給我抓住他!”
戒躁猶豫了一瞬,最后還是按照忘蒼的指示,直沖忘世而去。
而被當(dāng)作攻擊目標(biāo)的忘世本人,竟然連反擊都沒打算反擊,他長嘆一口氣后直接爆頭蹲了下來:“阿彌陀佛,貧僧明日還要與人講法,能否放貧僧的臉一馬?”
洛菱兩條眉毛高高挑起,顯然對忘世的舉動很是驚訝。
不過這并不耽誤她手上的動作,她快速地從袖子里掏出一張黃符,投向急速靠近的戒躁。
黃符在空中急速前進,好似長了眼睛一般,啪一下貼到了戒躁的臉上。
與此同時,戒躁保持著提拳抬腿的俯沖姿勢,停在了原地。
洛光星和安皎月看到這一幕,恍然記起自家小祖宗還有定身符這一大殺器。
石皓朗揪著忘世的衣領(lǐng),將他提溜起來,沒好氣地說道:“出息……真想讓去寺廟的那些人,看看他們口中的高僧的這幅慫樣。”
忘世對陰陽怪氣的話毫無反應(yīng),他又恢復(fù)成清俊和尚的模樣,禮貌地同洛菱道了聲謝,隨即走到戒躁面前,慢悠悠地說道:“貧僧與施主見過數(shù)次,卻從未心平氣和的相處過,眼下難得沒有起沖突,施主可愿聽貧僧說一件事情?”
洛光星抽了下嘴角,看了一眼被定在原地的戒躁,說是難得沒有起沖突,好像也沒錯,這和尚是懂說話藝術(shù)的。
不過戒躁顯然不這么想,他沒有搭理忘世,而是對著洛菱怒吼道:“放開我!”
忘世往旁邊走了一步,擋住了戒躁的視線,:“施主莫急,貧僧說的事情,與你一直想要追尋的有關(guān),不妨靜下心來聽上一聽。”
他的眼神溫和平靜、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很能安撫他人情緒。
不知道是被忘世的模樣安撫住了,還是被他說的內(nèi)容吸引住了,戒躁真的安靜了下來。
忘蒼反應(yīng)倒是有些激烈,不過他還沒出口阻止,就被接收到自家小祖宗眼神的洛光星給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順手還鉗制住了他的手臂。
石皓朗左右看了看,悄無聲息地走到安皎月身邊,幫她把繩子解開了。
局勢基本上倒向了洛菱一方,這也方便了忘世講故事。
“施主是貧僧師兄的徒弟,貧僧理應(yīng)喚你一聲師侄,然而事實并非如此,你其實是貧僧最小的師弟。”
忘世用一段聽上去很亂的關(guān)系當(dāng)成了故事的開頭,“小師弟對咱們的師父可能沒有印象了,他是個很和善的人,咱們都是被師父撿回來的孩子。小師弟被師父帶回來的時候,還是牙牙學(xué)語的年齡,但你比同齡孩子要聰慧得多,平時不哭不鬧,有生理需求會叫人幫忙,隨著年紀(jì)增長,你遠超他人的悟性便顯露了出來,因此即便你是最小的弟子,即便是當(dāng)時才六歲,師父就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成下一任主持來培養(yǎng)了。”
戒躁最開始只覺得震驚,但隨著忘世越說越多,一些零碎的模糊片段在腦海中快速閃過,他的腦袋就像炸開了一般,疼痛不已。
“師兄一直以為自己是下一任主持,貧僧記得很清楚,師兄發(fā)現(xiàn)師父對小師弟的期待的那一天,他們大吵了一架,那是貧僧第一次看到師父生氣。”
忘世的聲音越發(fā)空靈,好似陷入了回憶,“所有人都覺得師兄和師父吵過之后就算結(jié)束了,結(jié)果師兄在一年之后的某天晚上在寺廟放了一把火,叛出了師門。等大火被撲滅的時候,我等才發(fā)現(xiàn)師父因后腦受到撞擊西去了,師兄和小師弟不知所蹤。”
忘世說到最后微微蹙起了眉,轉(zhuǎn)動佛珠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貧僧臨危受命,成為新一任主持,不過貧僧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guī)熜忠约靶?#8204;師弟。”
忘世滿目悲憫,眉眼之間還帶著些許懊惱,“只是貧僧沒有想到,再見你們之時,小師弟居然忘了前塵舊事,以往的靈氣和聰慧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沖動和暴躁。也是那時候,師兄才告訴貧僧,他在離開寺廟當(dāng)晚和師父發(fā)生了爭執(zhí),他失手殺了師父,小師弟趕到時恰好看到這一幕,師兄原本打算把小師弟連同罪證一起燒干凈,但在最后一刻,他改變了主意,打暈小師弟后將其擄走,又用術(shù)法抹𝔀.𝓵除小師弟的所有記憶。”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那術(shù)法來路不正,副作用極大,小師弟會變成如今性情不定的模樣,便是受到了那術(shù)法的影響。”
戒躁最大的心結(jié)就是易怒易躁的情緒,這也是堅定跟著忘蒼的主要原因,在他的記憶里面,他曾經(jīng)因為控制不住自己,傷害過無辜的人,所有見過他的人都對他避而遠之,只有忘蒼不嫌棄他,還說會想辦法幫他穩(wěn)定情緒……
然而眼下卻有人告訴他,一直幫助他的人,正是讓他情緒無常的始作俑者,這讓他如何接受!
震驚、憤怒、困惑以及自我懷疑,齊上心頭,戒躁喉嚨發(fā)出沉悶的嗚咽,赤紅的雙眼蓄滿了淚水。
忘蒼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掙脫洛光星后急匆匆地跑到戒躁面前。
他一把將忘世推開,抬手撕掉戒躁臉上的定身符,喝道:“戒躁別聽他們胡說,我才是你的師父,為師對你的好,你忘記了嗎?冷靜下來聽我說,你去把安皎月帶過來,為師帶你們離開!”
戒躁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明明是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師父,不知為何,眼下卻覺得十分陌生:“不……”
拒絕的話剛說出口,他就覺得自己的腦袋疼得更厲害了。
戒躁抱著腦袋蹲到了地上,痛苦地發(fā)出低吼。
忘蒼見狀,嫌棄地嘖了一聲,趁眾人不注意,轉(zhuǎn)身朝著安皎月跑去,準(zhǔn)確來說,他的目標(biāo)是懸在安皎月身邊的玉簪。
指尖碰觸道玉簪的瞬間,忘蒼眼中閃過狂喜,臉也因為激動變得漲紅,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成功的瞬間,一股大力從后側(cè)方撞了過來,他踉蹌了幾步,等穩(wěn)住身形才發(fā)現(xiàn),戒躁不知何時追了過來,和他同時抓住了玉簪。
“放手!”忘蒼厲聲道。
忘蒼雙唇顫抖,眸子發(fā)紅:“我記起來了,是你!是你殺死了師父!”
忘蒼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緊接著他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是我又怎么樣!你一個蠢貨能做什么!給我放手,別忘了你還叫過我好幾年師父呢。”
這話簡直殺人誅心,戒躁憤恨地捏緊拳頭,死死地瞪著忘蒼。
被他們兩人拉扯的玉簪發(fā)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哀嚎:“你們都放手啊,我要裂了!真的要裂了!”
安皎月聞言,一陣心慌。
她幾乎下意識同洛菱求助道:“小祖宗,話癆玉簪快挺不住了,你能不能用定身符把這兩個假和尚定住?”
洛菱本來也是這么打算的,所以她想都沒想就應(yīng)了下來。
忘蒼剛剛見過定身符的效果,自然不想與之接觸。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不遠處的禿頭山,摒棄自尊心,狠狠地朝著戒躁的手咬了下去。
戒躁發(fā)出一聲痛呼,下意識松開了手。
忘蒼大喜,抓緊玉簪、拔腿就跑。
他這一系列的舉動多少有些不要臉,其他人一時之間竟愣在了原地,只有玉簪本簪發(fā)出一連串向安皎月求救的喊聲。
忘蒼趁機跑到禿頭山山腳下、他剛剛一直圍著打轉(zhuǎn)的石碑前方。
他深吸一口氣,慌亂中又帶著幾分鄭重,好似開鎖一般,用玉簪輕碰石碑。
轟隆——
玉簪與石碑接觸的瞬間,一陣巨響從禿頭山里傳了出來。
眾人不自覺地抬頭望去,眼睜睜看到禿頭山的山頂向上凸起,最后變成常規(guī)山頂?shù)哪樱?#8204;關(guān)鍵的是,新長出來的山頂郁郁蔥蔥,哪里還有一點兒禿頭的樣子。
除了洛菱,在場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幅景色震驚的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找到了!終于找到了!師父您看到了嗎?我才是天選之子!是您錯了!一直以來都是您錯了!”
忘蒼笑著笑著就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師兄,世間萬般皆是空,你又何必執(zhí)念于此啊。”忘世忍不住出聲勸道。
洛菱撓了撓胖嘟嘟的小臉蛋,果然無論什么時候,她都聽不懂和尚的話。
“不是執(zhí)念,是不甘!即便過了這么多年,我都想不通,戒躁到底比我強了哪里,我的天賦不好嗎?我對師父不夠孝敬嗎?他為什么否定我?又憑什么否定我!他寧愿培養(yǎng)一個小孩,也不愿意承認我,我不甘心!”
忘蒼瘋了一般大喊,“忘世,別想蹭我的機緣,我要向師父證明,我才是他最好的弟子。”
話音落下,忘蒼毫不猶疑地將玉簪掰成兩節(jié)。
啪嗒——
斷裂的玉簪被扔到地上。
安皎月猛然睜大眼睛,喉嚨里擠出斷斷續(xù)續(xù)的“不”,她的聲音又輕又小,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絕望和痛苦。
洛光星驚慌不已,因為他從未見過這般失態(tài)的安皎月,在他的記憶里,姐姐永遠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然而,不等洛光星上前詢問安皎月的情況,忘蒼那邊出現(xiàn)了意料之外的場景。
狂笑不止的忘蒼本想朝禿頭山深處而去,結(jié)果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一陣狂風(fēng)從禿頭山的方向吹了過來,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緊接著他的臉上浮現(xiàn)了痛苦之色,很快,他的身體開始膨脹,面容變得扭曲、猙獰。
“師兄!”忘世見狀驚呼。
“師父!”戒躁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
兩人想去看看忘蒼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奈何風(fēng)力強勁,他們根本無法前行,而且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迅速涌入他們的身體,疼痛難忍。
洛光星、安皎月以及石皓朗亦是如此。
洛菱的小胖臉皺成一團,她提高嗓音,大聲說道:“忘蒼沒救了,誰都別靠近他,他馬上就要爆體而亡了!禿頭山封禁了大量靈氣,現(xiàn)在封印被破,靈氣四溢,你們承受不了這么多靈氣!如果被靈氣大量灌入身體,后果就會像忘蒼一樣!”
忘世和戒躁聞言停下腳步,看著已經(jīng)膨脹成球的忘蒼,心情極為復(fù)雜。
瞬息之后,忘蒼砰的一聲炸出一片血雨,詭異的是,血雨并沒有落地,而是消失在了半空,干凈的仿佛忘蒼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洛菱見眾人愣在原地,再次開口說道:“都別傷感發(fā)呆了!我現(xiàn)在要去重新將此地封禁,禿頭山的靈氣最是濃郁,你們要想活命就盡量遠離這里,能跑多遠跑多遠!”
眾人猛然回神,盡管知道現(xiàn)在境況危險,在看到那道逆風(fēng)前行的小小身影時,他們還是忍不住心生無限感慨。
洛光星等人心有擔(dān)憂,卻也清楚只能按照洛菱說的去做,然而他們剛有動作,就看到一道人影從斷裂的玉簪之中飄浮而出。
“君子如玉”這四個字仿佛就是為那道人影而生。
洛菱停下向前的腳步,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復(fù)雜。
洛光星等人則是震驚。
那道人影倏地甩開一柄紙扇,笑意盈盈地看向安皎月:“主人,很高興能與你相見。”
“姐……那是話癆玉簪嗎?”
化形之后還怪好看的呢!這半句話洛光星沒說出口,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家姐姐狀態(tài)更不對了!
安皎月一眨不眨地望著那道人影,淚光閃爍,眼中滿是懷念。
半晌之后,她輕聲說道:“……郁溯。”
“你想起我是誰了?”那人影明顯有些驚訝,扇扇子的動作都停下來了,他目光繾綣地描摹安皎月的眉眼,苦笑道,“可是我寧愿你什么都想不起來呢,對不起啊小月兒,剛見面又要離別了。”
第 162 章
豆大的淚珠接連不斷地掉落, 安皎月聲音沙啞:“不……不……郁溯,我不準(zhǔn)你擅自離開!你為什么每次都不問問我的想法,我不想踩著你的命茍活在世上!”
洛光星震驚不已, 姐姐什么時候和話癆玉簪有這么深的羈絆了?
他看向被稱為“郁溯”的人影,發(fā)現(xiàn)對方看向自家姐姐的眼中滿是疼惜與愧疚。
“小月兒,莫要這般想,我與你不是一命換一命。”
郁溯認真地說道, “靈氣逸散太快了, 若是不在一炷香之內(nèi)將此地再次封禁, 靈氣就再也沒有恢復(fù)的可能, 你作為門主, 應(yīng)該很清楚靈氣徹底消散的后果。”
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而且這次可不是我主動想要離開,玉簪斷裂,我的魂魄注定魂飛魄散,在此之前修復(fù)封印,也算積攢功德了。”
最重要的是, 他們重新見面了,帶著上輩子的記憶見面了。
郁溯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安皎月卻莫名地懂了。
兩人隔著百年,眷戀無比地對視, 好似要將對方的模樣深深地記在靈魂深處。
洛光星作為一個演員,憑借兩人簡短的對話, 僅靠腦補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心疼自己的姐姐,也為一對有情|人感到悲傷。
“你們在演戲嗎?”
洛菱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裝作被傷透心一般, 捂著自己的小心口:“皎月呀,你是不是太不相信我啦, 有我在,哪里需要那話癆玉簪自我獻祭。”
悲傷情緒被打斷的安皎月和郁溯:……突然有種腳趾扣地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安皎月難得有些結(jié)巴:“小、小祖宗,我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
只是剛剛太激動太難過了,沒想到尋求小祖宗的幫助而已。
她越說,面色越紅,解釋的話也難以說出口了,想起自己剛剛的表現(xiàn),她現(xiàn)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洛光星想笑,但他是個貼心的弟弟,所以他選擇捂嘴偷笑。
不過他更大的感觸是,果然只要有自家小祖宗在,他就覺得安全感滿滿。
洛菱從袖子里掏出七枚銅板,朝著石碑投擲而去。
與此同時,她倒騰著小短腿,快步走到石碑正前方。
七枚銅板釋放出紫色細雷,將石碑圈在其中,洛菱從袖子里抽出朱砂筆,對著虛空處揮舞了起來,不過片刻由靈氣形成的風(fēng)便小了下去,她收筆的瞬間,四周歸于平靜,禿頭山山頂也驟然消失在眾人眼前,再次露出禿禿的平頂。
安皎月和郁溯都有些傻眼,這就完了?那他們剛剛那一出生離死別算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臉漲得通紅。
危機解除,洛光星等人看到兩人的窘態(tài),也有些忍俊不禁。
然而洛菱的面色卻沒有緩和,她收回銅板和朱砂筆,緩了緩氣息后道:“我的封禁只能維持一個小時,要想將此處的封禁完全復(fù)原,只有郁溯能做到。”
“問題是,充當(dāng)封禁鑰匙且能溫養(yǎng)郁溯魂魄的玉簪已然碎裂,如今他若是想要復(fù)原封禁,只能以自身為鑰,再無輪回可能。”
眾人聞言臉色大變,有情|人不復(fù)相見,難道已成定局?
安皎月也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她很快就想起自家小祖宗剛剛說過,有她在就不需要郁溯自我獻祭。
她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眼含希冀的看向洛菱:“小祖宗,你是不是有解決方法?”
洛菱頗為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膛:“那是自然!”
她一眨不眨地看向安皎月,頗為認真地問道:“皎月,唯一能救郁溯的方法是讓他和你共享生命,你愿意嗎?”
安皎月幾乎沒有猶豫:“我愿意!”
在她開口的瞬間,郁溯也大聲反對道:“不行!我不同意!”
安皎月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郁溯:“我的生命,我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你憑什么不同意!”
“我活下來的代價如若是損耗你的生命,那我寧愿魂飛魄散。”郁溯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異常堅定。
“你倆怎么又演起來啦?我什么時候說過,共享生命會損耗皎月的生命?”
洛菱疑惑地撓了撓小腦袋,“皎月可是我喜歡的后輩,我才不會傷害她呢。”
安皎月尷尬中還帶著一絲感動;郁溯則鬧了大紅臉。
洛菱的小胖手在袖子里面翻了翻,最后翻出一個毫無生氣的小紙人。
“郁溯,你先過來復(fù)原封禁,完成之后我會在你的三魂七魄消散前,將你放到這個新身體里面的,”她脆生生地說道,“到時皎月只要在上面滴一滴血,你倆以后就能共用生命啦,皎月的壽數(shù)便是你的壽數(shù),反之,你的生死牽連不到皎月。”
郁溯聞言點了點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皎月,隨即直沖石碑而去。
本來還算清晰的身影,在接觸到石碑的瞬間,好似褪色了一般,變得黯淡透明。
在場眾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眼中滿是擔(dān)憂。
在郁溯的身影淡的幾乎看不到的時候,洛菱將毫無生氣的小紙人朝他投擲而去,同時重新抽出朱砂筆,虛空揮舞數(shù)次。
在她收筆的瞬間,郁溯那淡淡的身影徹底融入了小紙人的里面。
“皎月,滴血!”洛菱催促道。
安皎月早就準(zhǔn)備好了,她毫不猶豫地用隨身攜帶的手術(shù)刀片劃破手指,將血滴到小紙人上面。
血被一點點吸收,片刻之后,眾人清楚地看到,之前還毫無生氣的小紙人,手臂抽搐了一下,緊接著緩緩直起身,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圈后,興沖沖地朝著安皎月飛了過去:“小月兒!小月兒!我真的活下來了!”
安皎月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她捏著郁溯的腦袋,強行讓他做了個向后轉(zhuǎn)的動作:“這都是小祖宗的功勞。”
郁溯飛到洛菱的面前:“多謝小祖宗的救命之恩!”
洛菱嫌棄地伸手將他彈飛:“誰是你小祖宗!胡亂叫什么呢。”
洛光星附和道:“就是就是。”
他這下徹底理清自家姐姐和郁溯的關(guān)系了!不知道為什么,理清之后,他越看郁溯就越不順眼!
石皓朗雖然還想再看一會兒戲,但有些事情,他實在是太好奇了,要是不盡快得到答案,他覺得自己能被好奇死。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洛菱的面前,蹲下來與她平視:“小友小友,危機是不是已經(jīng)徹底解除了?你能不能為我解解惑,這里究竟封禁著什么?為什么會有那么多靈氣?這里的封禁和皎月還有郁溯有什么關(guān)系?”
洛光星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忘世帶著戒躁也悄悄地朝著洛菱靠近了幾步。
然而誰能想到,洛菱并沒有回答石皓朗的問題:“皎月,你全都想起來了吧。”
安皎月嗯了一聲:“小祖宗,謝謝你來救我,你稍微休息一下吧,大叔的問題就由我來回答吧。”
洛菱也沒客氣,找了一塊相對干凈的石頭,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從袖子里面掏出一小袋餅干,像個小倉鼠般咔嚓咔嚓的吃了起來。
洛光星還帶著自家小祖宗的小黃鴨水壺,見狀很有眼力見的遞了過去。
安皎月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緊接著她不疾不徐地說道:“這里曾經(jīng)存在過一個玄門,我前世正是玄門最后一代門主。”
短短一句話暗藏大量信息,除了洛菱和郁溯,都不由地有些愣怔。
安皎月沒有給他們消化的時間:“這個世界以前滿是靈氣,有天賦的人可以借此修煉,玄門就是修煉之人的大本營,雖然比不上如今修仙小說那般玄幻,但修煉之人確實比普通人長壽,而且還能通陰陽,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充斥于天地之間的靈氣,突然在某一天開始減少。”
“前世的我與郁溯還有玄門長老,通過演算測出靈氣會在兩年之內(nèi)徹底消失,我們用了無數(shù)方法想要改變這種情況,最后皆以失敗告終。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將最后一點稀薄的靈氣集中起來,封禁到玄門之內(nèi),與靈氣一同封禁的還有部分修煉之人。”
安皎月似是懷念一般停頓了片刻,郁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她輕笑了一下繼續(xù)道,“封禁的東西和范圍都不一般,只有以身為鑰才能做到,作為當(dāng)時的玄門門主,自然當(dāng)仁不讓,只是在我決定獻祭的前一刻,郁溯打暈了我,代替我封禁了整個玄門,魂魄進入玉簪,成為了可以打開封禁的鑰匙。”
“前世的我醒過來之后雖然愧疚難過,卻沒想過自殺,因為我清楚只要一直活下去,總能再與郁溯見面。”
安皎月摸了摸郁溯的小紙人腦袋,繼續(xù)說道,“只是事與愿違,玄門內(nèi)被封禁的靈氣還是太少了,根本供不起那么多人修煉,按照當(dāng)時的情況來看,不出十年,靈氣就會被耗盡,所以我們當(dāng)時想到了一個辦法——集體陷入沉睡。”
安皎月嘆了一口氣:“然而即便如此,靈氣仍舊無法維持到復(fù)蘇的那一天,于是我們最后決定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剩下三分之二同我一起離開封禁。”
郁溯再次蹭了蹭安皎月的手,好似在安慰她。
剩下的話不用她說,在場眾人也能想到,安皎月和離開封禁的人無法繼續(xù)修煉,全都自然死亡,而安皎月轉(zhuǎn)世投胎后,成了這一世的她。
“原來里面不僅有靈氣,還有沉睡的前輩啊。”石皓朗望著禿頭山,沉聲說道。
這次是郁溯回答的他:“防止靈氣全部逸散,是我復(fù)原封禁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是,那些人還沒有醒過來,如果封禁內(nèi)的靈氣消失,他們也會隨之死亡,如果想要復(fù)興玄學(xué),封禁之內(nèi)的那些人缺一不可。”
石皓朗和忘世聞言,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兩人都知道玄學(xué)消失了一段時間,他們很難不將其與最后的靈氣被封禁聯(lián)系起來,眼下玄學(xué)式微,資料稀缺,他們有預(yù)感,郁溯的話沒錯,只要封禁之內(nèi)的那群人醒過來,玄學(xué)就能得到跳躍式發(fā)展。
就在這時,洛光星突然開口問道:“靈氣到底為什么會消失呢?”
眾人皆是一愣,隨即齊刷刷看向吃飽喝足正在揉肚子的洛菱。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很是上道的伸出小胖手進行掐算,但很快她的小胖臉就皺成了一團,怎么又看不清原由!不會又和她有關(guān)吧?靈氣消失的時候,她都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怎么會和她有關(guān)系呢?
她鼓著臉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哦。”
眾人有些驚奇,不過很快就接受了,靈氣啊!那可是靈氣!天地的產(chǎn)物!就算洛菱再厲害,算不到消失原因也很正常!
事情徹底解決,眾人準(zhǔn)備各回各家,洛菱帶安皎月、洛光星、郁溯和石皓朗回酒店;忘世帶戒躁回寺廟。
分別之前,忘世特意走到安皎月面前,溫聲說道:“期待門主帶著玄門回歸。”
酒店——
龐滂看到憑空出現(xiàn)的洛菱等人,險些喜極而泣。
雖然很好奇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沒有出聲詢問,而是套房的小廚房里幫忙熱飯去了。
石皓朗此時此刻筋疲力盡,他看了一眼早就進入夢鄉(xiāng)的人參娃娃、阿白和大黑,感嘆了一聲心真大之后便告辭離開,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洛菱、安皎月和洛光星也是又累又餓,吃飽喝足后洗漱一番便去睡覺了。
郁溯本想跟在安皎月身后,結(jié)果被洛光星眼疾手快地拽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行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龐滂這才知道禿頭山的事情。
洛錚和安卿眉本想借著休息的時間,幫忙慶祝洛光星沉冤得雪,結(jié)果在家左等右等,都沒等到自家小祖宗和一雙兒女,打了一通電話卻被告知,洛菱這幾天太過忙碌,難得覺得有些疲憊,所以不想回家了,就在當(dāng)?shù)睾煤眯菹商欤?#8204;后去把最后一期《萬物皆有靈》錄制完成。
夫妻倆想都沒想,搭乘最近的一趟航班飛到了自家小祖宗和一雙兒女身邊,陪他們過了兩天堪比咸魚的生活。
期間,催促洛菱開直播的熱搜高居不下,洛菱本人卻毫不知情。
洛錚夫妻和安皎月是不關(guān)注;洛光星和龐滂是不忍一個五歲的小孩每天忙得團團轉(zhuǎn),自家小祖宗難得想要放松放松,他們才不會去打擾她的興致,因此沒有一個人告訴洛菱關(guān)于熱搜的事情。
最后一期《萬物皆有靈》直播開始,網(wǎng)友們才重新看到洛菱本人。
——嗚嗚嗚,終于又看到小菱角了,你們根本不知道我這幾天是怎么過的!
——我曾經(jīng)想過自己可能會出現(xiàn)“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情況,但我沒想過,這個對象是個五歲孩子!一天不跟著小菱角吃瓜,我就覺得渾身難受
——菱角!菱角!沒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知道吃白粥沒有黃瓜小菜是什么感覺嗎?我這幾天就一直被這種感覺折磨著!
——告訴你們一個更加可怕的消息,今天是這季有靈的最后一期……
——啊啊啊啊!有靈敢不敢加更!敢不敢直播個一百期!
《萬物皆有靈》的總導(dǎo)演看到加更請求,還真心動了,因為剛開播五分鐘,觀眾數(shù)量已經(jīng)突破九百萬了!
但是他很清楚,這些觀眾九成九都是沖著洛菱來的,對方雖然只有五歲,卻很聰明很有主見,他可沒有把握勸洛菱參加一百期綜藝,所以他只心動了一瞬間,就很有自知之明的放棄了。
就在總導(dǎo)演扼腕嘆息的時候,洛菱和洛光星已經(jīng)跟著節(jié)目組乘上去往U城的飛機了,同行的還有龐滂、阿白、大黑和人參娃娃。
洛錚和安卿眉還有工作,節(jié)目開播前一晚就離開了;安皎月回去繼續(xù)上學(xué)了,郁溯也跟著她一起走了。
U市經(jīng)濟發(fā)達,建筑高聳。
洛菱自從來到這個年代,走過許多城市,她不是沒見過現(xiàn)代化城市,但U市依舊更勝一籌,坐在節(jié)目組派來的車?yán)锩妫粗巴獾能囁R龍、高樓大廈,有種置身于異次元的錯覺。
洛菱興致勃勃地看了一路,看到了不少想體驗的東西,不過她始終記得自己來U市的主要任務(wù)是錄制節(jié)目,因此到酒店吃了個飯,又稍微休息了一小會兒,就和洛光星下樓去找節(jié)目組的房車了。
一大一小進入房車的時候,其他人已經(jīng)到了。
荊臻一如既往,對洛菱熱情,對洛光星毒舌。
李寶珠靦腆地對洛菱點了點頭,衛(wèi)璃掙脫她的懷抱,像只小狗一樣直接撲向洛菱。
黃子晾見狀撇了撇嘴,衛(wèi)璃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掉頭,齜牙咧嘴地朝他而去。
石皓朗和禹杉師徒倆,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有氣無力地同洛菱和洛光星打了個招呼之后,便開始閉目養(yǎng)神了。
洛菱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兩人對面,輕巧一跳,跳到了沙發(fā)上,好奇地問道:“大叔、紅棗哥哥,你們倆昨晚做賊去了嗎?”
禹杉有些不好意思。
石皓朗則是露出一個頗為無奈的笑容:“還不是……”
他剛開個頭就頓住了,還一臉后怕地瞄了一眼直播鏡頭。
石皓朗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把直播間網(wǎng)友的好奇心都吊起來了,彈幕上幾乎都是“有什么是我這個尊貴的會員不能聽的”。
就算有其他聲音,也是在猜測上一期結(jié)束到這一期開播的中間幾天,石皓朗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雖然沒有一個人猜對,但所有人默契地覺得事情和洛菱有關(guān)。
只不過猜測的畫風(fēng)越來越偏,最后都偏到石皓朗和禹杉日夜研究,到底要不要去綁架洛菱,讓她連著直播兩天了。
洛菱可不知道直播間的情況,她鼓著臉頰輕哼一聲,嘀嘀咕咕:“說話說一半的都是壞人!”
網(wǎng)友們紛紛在彈幕大喊:小菱角就是我們的嘴替!
洛光星倒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石皓朗和禹杉這副模樣應(yīng)該是和禿頭山的封禁和靈氣有關(guān)吧。
就在這時,阿波穿著一套彩虹色的西裝,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現(xiàn)在眾人以及直播間的觀眾,被晃得眼睛生疼,再見多識廣的人,也不得不說一句,彩虹色的西裝,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阿波果然是個人才!
“觀眾朋友們下午好呀,感謝各位觀看《萬物皆有靈》第八期直播!本期結(jié)束之后就意味著本季《萬物皆有靈》要和大家暫時告別了,雖然很不舍,但無需難過,因為我們很快會再見面!”
阿波今天的開場白比往常要多上一些,他先是回憶了前七期幾處精彩之處,又宣傳了下一季《萬物皆有靈》,最后和嘉賓們表達了合作的愉快之情,最后才進入本期主題,“話不多說,有請第八期委托人!”
話音落下,一個坐著輪椅的少年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從拐角處被推了出來。
少年清瘦蒼白,一雙丹鳳眼略顯凌厲,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恰到好處地削弱了幾分氣勢、增添幾分病弱。
他禮貌地同工作人員道謝,隨即獨自操作輪椅來到阿波的身邊。
阿波顯然不知道委托人的個人情況,不過他并沒有做出失禮的舉動,眼中閃過驚訝后便冷靜了下來。
他微微蹲下身體,溫和的笑著說道:“委托人你好呀,能說說你的情況和請求嗎?我們的嘉賓都很厲害,他們會盡量幫助你的。”
少年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好,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疏離又禮貌的笑容。
他緊緊地捏著手里的話筒,死死地抿著唇,看上去不安又緊張。
阿波作為一個資深的主持人,又輕聲安慰了幾句,對方才慢慢的放松下來。
少年感激地對阿波點了點頭,隨即看向洛菱等人,緩緩開口說道:“大、大家好,我叫狄召易,今年十五歲,由于……由于我無法行走,至今為止都是在家自學(xué)。”
他有些自卑地垂下眼睫,聲音也變小了許多:“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因為我想尋求各位的幫助,我唯一的朋友阿杰,已經(jīng)失蹤半個月了。”
狄召易的聲音微微顫抖:“阿杰是我的鄰居,也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他是唯一一個不嫌棄我、也不嘲笑我的人,如果沒有阿杰,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猛地看向洛菱等人,激動地提高聲音:“求求你們,幫我找到他好不好!”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中此時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直播間飄蕩著各種安慰的彈幕。
——天啊,按照狄召易的說法,阿杰已經(jīng)算是家人了吧,難怪會這么著急
——放心吧!小菱角可會找人找東西了!委托人肯定能找回好朋友的!
——這期《萬物皆有靈》的拍攝地是U市吧……隱約聽說,那邊近期不太平
——樓上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看在同追一檔綜藝的份兒上!看在你我都是小菱角粉絲的份兒上!透露一點吧!
——我也想說,但是真不好對外說……
直播間的網(wǎng)友險些偏題講起八卦,好在爆料人各種打啞謎兜圈子,不過兩分鐘,其余人就失去了興趣,將注意力又放到了直播上面。
鏡頭里的阿波正在試著安慰情緒激動的狄召易,等對方平靜下來,阿波才溫聲細語的問道:“能說說你的朋友是怎么失蹤的嗎?”
狄召易擦干淚水,略帶哽咽的說道:“半個月前,阿杰說他要和自己的同學(xué)去新開的傀儡城,晚上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Y物,我當(dāng)時特別期待,然而我等了又等,等到第二天晚上,他都沒有出現(xiàn)。那是阿杰第一次失約,我很難過,但對他的擔(dān)心更甚,也幸虧我沒有同他賭氣,去了他家,我才知道阿杰外出后根本就沒回來過。”
“我和阿杰的父母開始打電話詢問阿杰的同學(xué)、尋求警察的幫助,結(jié)果卻不盡人意,我們連續(xù)不斷地找了半個月,阿杰的下落依舊毫無頭緒。”
狄召易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不少,“這幾天我總能夢見阿杰向我求助,他說自己現(xiàn)在渾身都疼,又餓又渴,他一遍遍的喊著我的名字,說他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了,讓我盡快去救他……可是我就是個能力平平、腿腳不變的廢物!根本有心無力!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直到我無意間看到《萬物皆有靈》的片段……”
狄召易滿眼哀求的看向洛菱等人:“我知道各位有著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只求你們能幫我找到阿杰,幫我將他救出來,求求你們了!我……我可以把自己所有的存款給你們,如果不夠,我這條命也可以給你們!”
眾人看到他如此懇切,不禁有些動容,偏偏一道稚嫩的聲音破壞了這樣氛圍。
“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們又不是動畫片里的魔鬼。”
眾人下意識看向洛菱,五歲小孩疑惑地歪著小腦袋,一雙圓溜溜的葡萄眼清澈明亮,他們恍惚了一瞬,對啊……誰家好人拿自己的命當(dāng)交換條件啊,這委托人還挺中二。
狄召易沒想到洛菱會這么說,明顯愣怔了一瞬,緊接著臉頰和耳朵變得通紅,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沒有下文,最后干脆又道了聲歉。
洛光星從他的身上,居然看到了第一次和小祖宗見面的自己,他記得小祖宗當(dāng)初也是那么一針見血,讓他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這一瞬間,他居然對狄召易生出了幾分同情。
阿波見現(xiàn)場氣氛尷尬,連忙打圓場道:“委托人已經(jīng)說出自己的訴求了,各位嘉賓可以試著用自己的能力為他提供幫助了!”
荊臻很是狗腿地跑到洛菱的身后,輕輕地幫她捏了捏小肩膀:“找人這事兒還真得依靠小菱角,我們幾個不擅長。”
其他人聞言不僅沒反駁,還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你們這是徹底擺爛了嗎?”洛光星覺得自己真相了。
禹杉的臉色依舊蒼白,他認真地說道:“這不叫擺爛,這叫有自知之明。”
其他人連聲贊同,同時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有大腿不抱是傻瓜!
洛菱美滋滋地晃了晃小短腿,被人依賴的感覺真不錯!
她微微揚起小下巴,頗為得意的說道:“行叭,既然你們這么信任我,找人這事兒就由我來辦吧!”
洛菱仔細地看了看狄召易,同時小胖手快速掐算。
很快,她的小胖臉就皺成了一團。
眾人見狀頓感不妙,剛剛還略顯歡快的氣氛也嚴(yán)肅了起來。
“小祖宗,結(jié)果如何?”
洛光星見洛菱收回手,試探著問道。
洛菱沖他搖了搖頭,緊接著看向狄召易,緩緩開口問道:“阿杰已經(jīng)死了,即便如此,你也想找到他嗎?”
眾人心里同時咯噔一聲,猜到結(jié)果不會太好,沒成想人已經(jīng)死了,畢竟狄召易剛剛還說,夢到阿杰向自己求救呢。
狄召易聞言,雙眼蒙上一層水霧,嘴唇微微顫抖,呼吸逐漸粗重,不過片刻,淚水便如珍珠般不受控制地滴落。
偌大的空間,一時之間只剩下他極力控制卻仍舊清晰的嗚咽聲。
阿波嘆息一聲,除了遞上擦拭淚水的紙巾,沒有多說一個字,給了他足夠的發(fā)泄和消化的時間。
不知道哭了多久,狄召易呼吸都開始不順暢了,他才逐漸平復(fù)。
他堅定地對洛菱說道:“我想找到阿杰,無論他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他,麻煩你了!”
洛菱微微挑了下眉毛:“阿杰的氣息最后消失的地方,距離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只有十二公里。”
洛光星太了解自家小祖宗了,敏銳地抓住了“氣息”兩個字,總覺得小祖宗這么說有些奇怪,可是他又說不出究竟哪里奇怪。
其余人都不覺得有問題,氣息消失不就等于死亡嗎?沒有毛病。
于是節(jié)目組就在洛菱的帶領(lǐng)下,出發(fā)去尋找阿杰了。
“先朝正北方行駛?cè)铮?#8204;朝東南方向行駛五公里,然后朝正南方向行駛四公里。”
洛菱一邊看著小黃鴨手機上的地圖,一邊掐算,“前方十字路口右轉(zhuǎn),最后行駛五百米就到目的地了。”
房車按照她的指示,穿過繁榮的街道,駛?cè)虢紖^(qū),最后在一處中式建筑前停了下來。
厚重的朱漆大門緊閉不開,兩側(cè)的石獅子威嚴(yán)十足,白色的圍墻很高,卻依舊擋不住里面的飛檐翹角、層疊青瓦。
這座建筑盡顯古樸,雖與U市處處可見的現(xiàn)代化設(shè)施格格不入,卻帶有別樣的魅力。
眾人從房車?yán)镒?#8204;出來,微微仰著頭,能清晰的看到大門上方的燙金匾額,上面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傀儡城”。
被工作人員推出來的狄召易激動地渾身發(fā)抖,他目眥欲裂地看著匾額:“果然是這里!阿杰果然在這里!”
他著急地操作著輪椅去到傀儡城的大門前,用力地敲了敲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狄召易加重了敲門的力度,大門依舊緊閉。
他明顯有些崩潰,好在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及時出現(xiàn),他才沒有在鏡頭前再次淚灑當(dāng)場。
工作人員讓他冷靜一下,然后走到鏡頭前方,偷偷瞄了一眼洛菱,緩緩說道:“我剛剛接到一個特殊的電話,對方知道各位要調(diào)查傀儡城,想讓我代替他們征求一下各位的意見,能夠糖他們也加入其中。”
洛光星等人的第一反應(yīng)是看向洛菱,緊接著又有些好奇和疑惑,電話是誰打過來的,居然能直接聯(lián)系到節(jié)目組。
洛菱伸出小胖手快速掐算,唇邊出現(xiàn)一對甜甜的小梨渦:“我覺得可以,你再問問其他人的意見吧。”
工作人員還沒開口,洛光星就舉起了手:“我聽小祖宗的。”
“我也聽小菱角的。”荊臻不甘示弱。
其他人也同樣表達了贊同。
工作人員松了一口氣,果然和他猜的一樣,只要獲得洛菱的同意,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了!
他樂顛顛地去打回復(fù)電話,兩分鐘后又跑回來說道:“對方表達了感謝,并且希望各位能稍等十分鐘,他們會盡快過來匯合。”
洛光星有心想要詢問來人的身份,但工作人員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拔腿就跑,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眾人一陣無語,不禁感嘆節(jié)目組真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炒熱度的機會啊。
事實證明,這熱度還真炒起來了,#萬物皆有靈空降神秘人#的詞條不到一分鐘就迅速攀登到了熱搜榜首。
網(wǎng)友們紛紛猜測神秘人究竟是誰,然而當(dāng)對方出現(xiàn)在鏡頭前時,還是不由地大跌眼鏡,但細品一下,又有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紀(jì)菀昱身著水墨旗袍,淺笑著同眾人打招呼。
這次同她一起的不是玄學(xué)協(xié)會成員,而是一位一身正氣的警察。
第 163 章
警察神情嚴(yán)肅地自我介紹:“U市公安局第三小隊隊長, 王置欽。感謝各位的配合,接下來的行程,希望我們能互幫互助!”
他說完之后看了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目光的洛菱, 對她露出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容。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彎起眉眼,回了一個可可愛愛的笑臉。
直播間的網(wǎng)友沒有注意到一大一小的互動,但他們依舊很激動。
——嗷嗷嗷沒想到神秘人居然是警察叔叔和之前出現(xiàn)過的漂亮小姐姐
——嘖嘖嘖, 有靈真是出息了啊, 這才是最大牌的空降吧
——雖然但是, 警察叔叔為什么會出鏡呢?
——我有個猜想, 會不會和之前賣了半天關(guān)子的U市小子知道的事情有關(guān)?
——樓上, 我覺得你可能真相了
其實不止是網(wǎng)友,節(jié)目組和洛光星等人也很好奇這兩人出現(xiàn)的原因。
荊臻一如既往的莽,打過招呼后就直白的問了出來。
眾人聞言頓感無奈,同時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紛紛在心里感嘆, 荊臻真不愧是你啊。
紀(jì)菀昱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荊臻,反而轉(zhuǎn)頭看向王置欽,問道:“王隊, 這個問題能回答嗎?”
“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直播鏡頭前了,自然也沒有繼續(xù)隱藏的必要了。”
王置欽依舊面無表情, 卻深深地嘆了口氣,“事到如今,究其原因還是我們能力不足。”
眾人齊刷刷支棱起耳朵, 性子急的恨不得上去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兩下, 再大喊一聲“不準(zhǔn)打啞謎,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給我說清楚!”。
好在王置欽不是喜歡兜圈子的人,沉吟片刻后就緩緩地說出了此行原因:“U市近半年發(fā)生了三起失蹤案,每一起的經(jīng)過和結(jié)果都極為相似,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就是人數(shù)不同。”
他頓了一下,又道:“阿杰就是第三起失蹤案的受害人之一。”
眾人在聽到失蹤案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隱約猜到同阿杰有關(guān)了,然而當(dāng)他們得到確切的答案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三起失蹤案都是一幫人約著外出,回來的卻只有去時的一半。”
王置欽不自覺地擰緊眉頭,“我們仔細調(diào)查過,三起失蹤案的涉事人員都來過這家今年剛剛開業(yè)的傀儡城,我們也把這里當(dāng)成了重點調(diào)查對象,然而這半年來,我們明察暗訪了數(shù)次,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這里的一切都是公開透明的,干干凈凈的和普通游樂場所沒有區(qū)別。我們也嘗試過從回來的涉事人口中獲取信息,卻一無所獲,他們堅稱當(dāng)天是所有人一起離開的傀儡城,然后在其他地方分開、各自回家。”
“為了不引起公眾恐慌,這三起失蹤案一直是保密狀態(tài)。如今不惜曝光,也要和各位同行,一是因為調(diào)查陷入了瓶頸,我們已經(jīng)有兩個月找不到額外的線索了。”
王置欽愁容滿面,他再次嘆了口氣,然后將目光落到了洛菱的身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洛菱小朋友在我們系統(tǒng)內(nèi)已經(jīng)很出名了,局里現(xiàn)在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綜藝和平時直播,當(dāng)看到她要去傀儡城的時候,我直覺這可能是一個突破口,所以在得到上級的允許后就緊急聯(lián)系了節(jié)目組。”
眾人聽出來了,這是將洛菱當(dāng)成希望了,不過好像也能理解,畢竟洛菱真的創(chuàng)下了不小的“業(yè)績”。
而被寄予厚望的本人,很是不穩(wěn)重地叉起了腰。
洛菱拍了拍自己單薄的小胸膛:“放心吧,你的直覺沒有錯哦!我會幫助你們噠!”
王置欽聞言露出一個堪比老父親的笑容,沒辦法,他今年剛剛升級為父親,看到洛菱就控制不住地聯(lián)想到自家可可愛愛的小女兒,他不求自家女兒和洛菱一般厲害,只要同她一樣自信開朗就夠了。
他很是鄭重地說道:“有洛菱小朋友這句話,我相信這三起失蹤案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
得到莫大的信任,洛菱連被一個后輩叫小朋友都不計較了。
她瞄了一眼紀(jì)菀昱,突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感覺,也許現(xiàn)在就是個透露玄學(xué)協(xié)會存在的最佳時機,她邊想邊快速掐算了兩次,得到肯定答案后,笑瞇瞇地歪了歪小腦袋,看上去天真又可愛:“是王叔叔邀請菀昱姐姐一起過來的嗎?”
王置欽愣怔一瞬,雖然不懂她的話題為什么跳躍那么快,還是下意識回道:“是我上級的決定。”
“那王叔叔的上級很聰明哦。”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這次和特殊組織一起行動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呢。”
紀(jì)菀昱和石皓朗對視一眼,兩人都很驚訝,但他們都是聰明人,不過片刻就明白了洛菱的意圖。
紀(jì)菀昱收回目光,輕笑著挑明自己的身份:“作為玄學(xué)協(xié)會的一員,能為社會奉獻一份力量,是我們的榮幸。”
果然,她的話音一落,直播間的彈幕頓時就炸了。
——啊?啊?啊?我聽到了什么?
——玄學(xué)協(xié)會?這是現(xiàn)代社會能夠存在的特殊組織嗎?
——存在多久了?為什么我一點兒風(fēng)聲都沒聽到
——仔細想想,這位姐姐每次出現(xiàn)的時間點都能和玄學(xué)犯罪扯上關(guān)系啊……
直播間的情況,節(jié)目組無暇顧及,因為他們現(xiàn)在遇到了困難。
節(jié)目組想聯(lián)系傀儡城的負責(zé)人,商談能否進行清場工作,但是已經(jīng)過去將近十五分鐘了,他們連負責(zé)人的面都沒見上。
負責(zé)商談的工作人員灰頭土臉地回來,剛想去找總導(dǎo)演,一道經(jīng)過機械處理的聲音就從傀儡城里傳了出來。
“大家好,我是傀儡城的負責(zé)人,你們可以叫我老恩。各位來此的意圖,我已經(jīng)通過直播聽到看到了。不過很可惜,你們的目的應(yīng)該是達不成了,因為傀儡城真的只是一個娛樂設(shè)施而已,清清白白沒有‘污垢’,傀儡城歡迎各位的到來和查看。”
老恩輕笑一聲,又道,“清場就不必了,傀儡城里面足夠?qū)挸ǎ阋?#8204;容納你們所有人,不過我也不是刻薄之人,你們所有人的進場票,今兒就全免了吧,各位!享受即將到來的、前所未有的刺激體驗吧!”
老恩的激動發(fā)言剛結(jié)束,傀儡城的朱漆大門便緩緩地打開了,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音,氛圍逐漸詭異。
直播間的網(wǎng)友看到這一幕,都不禁激動了起來。
——臥槽臥槽,這感覺……刷的一下就到位了
——嘶~老恩好囂張啊,怎么辦,我有點兒動搖了,傀儡城說不定真的是清白的
——不瞞你說,我也開始動搖了,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小菱角更可信!
——但是小菱角至今為止也沒說傀儡城到底有沒有問題啊,我倒是覺得這個老恩有點兒太那啥了……居然連清場都不配合
——為什么要配合!你沒聽到老恩說場地足夠?qū)挸▎幔颗浜现粫䲟p失營業(yè)額好嗎?老恩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還給所有人免票呢
——最關(guān)鍵的是,老恩已經(jīng)知道節(jié)目組是來“找事兒”的了,生點氣不是很正常嗎
——老恩明顯是一副不怕查的模樣,不清場能理解,發(fā)泄情緒的同時還能給自己免費宣傳一波
令人意外的是,很多網(wǎng)友都對老恩不清場的行為表示了理解。
不過這些,在現(xiàn)場的眾人并不知曉。
自從朱漆大門被打開,洛菱一張圓嘟嘟的小臉就皺了起來,她現(xiàn)在很疑惑,如此明顯的陰冷之氣,傀儡城里面死過人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8204;,為什么老恩可以如此囂張且自信呢?她真的想不通。
“小祖宗,咱們、咱們要進去嗎?”
洛光星自從奪回氣運,對一些看不見摸不到的事務(wù)就敏感了許多,他現(xiàn)在只覺得有涼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只有緊緊靠著自家小祖宗,他才能控制住顫抖的雙腿雙手。
“人家都向咱們發(fā)出邀請了,不進去豈不是很失禮。”
洛菱暫且放下自己的疑惑,邁著小短腿就朝大門里面走去。
眾人見狀,快步跟上。
等越過大門,傀儡城的龐大才在眾人面前展現(xiàn)出來,高|聳的建筑、雕刻著飛龍的梁柱,每一處散發(fā)著巨大的壓迫感。
洛菱眉頭微蹙,抬腳進入室內(nèi)。
空蕩的廳堂,無人無物,只有三條岔路,岔路口分別寫著“人”、“鬼”、“神”。
“這是選擇一條路的意思嗎?”荊臻摸了摸下巴,作為一個靠探索鬧鬼之地出名的博主,他突然覺得涌上一股熟悉感,如今的場面不就是自己的老本行嗎!
他提議道:“小菱角,咱們要不要分開行動?”
洛菱沉吟一瞬,點頭同意。
于是一行人就分成了三隊。
以石皓朗為首的一小隊,同禹杉、紀(jì)菀昱兩名隊員,進入“人”字通道。
以荊臻為首的二小隊,同李寶珠、黃子晾以及狐貍形態(tài)的衛(wèi)璃三名隊員,進入“鬼”字通道。
以洛菱為首的三小隊,同洛光星、王置欽以及委托人狄召易三明隊員,進入“神”字通道。
除了狄召易是自主選擇,其他人都是通過抽簽確認的隊伍。
荊臻對此又氣又悔,早知道就提議抽簽了,直接說自己要和小菱角一隊多好!他寧愿當(dāng)三小隊隊員,也不想當(dāng)二小隊隊長啊!
可惜他的后悔,洛菱并不知情,她已經(jīng)邁著小短腿,迫不及待地進入“神”字通道了。
石皓朗和荊臻見狀,也帶著各自的隊員,進入了另外兩條通道。
自從洛菱展現(xiàn)出碾壓式的能力后,《萬物皆有靈》的嘉賓們很久都沒有分開行動了。
如今三個小隊各自擁有一個直播間,網(wǎng)友們還挺不習(xí)慣的。
洛菱所在的直播間依舊是熱度最高的,甚至可以說和分開之前的流量沒有區(qū)別,不過其他兩個直播間的熱度也不低,畢竟節(jié)目已經(jīng)播了八期了,很多從頭看到尾的網(wǎng)友已經(jīng)成為全員粉了,自然不會厚此薄彼地只進一個直播間,更關(guān)鍵的是,網(wǎng)友們實在太好奇這三條通道盡頭的場景了。
經(jīng)過U市本地人在直播間的科普,網(wǎng)友們對傀儡城的好奇已經(jīng)達到了極致,開業(yè)前從未進行過宣傳,開業(yè)不過兩天就在自來水的安利下聞名全市,在這種勢頭下,傀儡城并沒有全面開放,而是每天只放出六十六個有限名額,還不能進行預(yù)約。
很多人都覺得傀儡城的負責(zé)人不太聰明,畢竟城內(nèi)場景是固定的,游客去過一次可能就不會去了,不在熱度最高的時候大撈一筆,等熱度過去就賺不到錢了,結(jié)果誰能想到,傀儡城已經(jīng)開業(yè)半年了,熱度卻一點都沒有降低,每天放出來的名額都是一秒搶光,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去過的游客對游玩體驗贊不絕口,卻對看到的東西和游玩經(jīng)歷閉口不談,這就導(dǎo)致傀儡城神秘依舊。
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可以看到傀儡城內(nèi)部的機會,網(wǎng)友們自然不會放過,三個直播間而已,當(dāng)然是全都要進了!
網(wǎng)友們屏息凝視三個直播間的畫面。
三條通道甫一進入的場景完全一致,都是一條向下延伸的幽暗階梯,嘉賓以及節(jié)目組跟拍人員每走一步,回音都會響徹樓梯間,明明每一隊伍的人都很多,腳步聲卻不顯雜亂,反而顯得樓梯間寂靜到詭異。
唯一比較突兀的可能就是,幫狄召易搬輪椅的工作人員發(fā)出的粗重喘息。
三個小隊大概走了三分鐘左右,才走完所有的階梯,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長長的通道,通道兩旁是數(shù)個大門緊閉的房間,通道的最前方樹立著一個黑底紅字的牌子。
三個小隊的跟拍攝像大哥,無需溝通便極為默契地在第一時間,將攝像頭懟到了牌子前面。
直播間的網(wǎng)友們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1.歡迎各位來到人/鬼/神的世界,這里共有二十三間屋子,屋子里面的故事各不相同。
2.哪間屋子房門大開,說明你與哪個故事有緣,盡情參與其中吧!
3.不要想著一次性看完所有故事,不要停留過長時間,太過貪心可不是好孩子哦。
荊臻作為資深博主,見多了這樣的游戲提示。
他看了一遍就察覺到了隱藏意思,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傀儡城還真是黑心。”
跟在他身邊的黃子晾好奇地問道:“什么意思?”
“這三條提示看起來是不是很神秘?”
荊臻哼笑一聲,“其實就是故弄玄虛、花里胡哨,本質(zhì)上是在告訴所有玩家,你們每次進來都只能參觀一間房,想看其他房間那就買票重進,如果拖延時間等其他房間開門,那就是純純不要臉!”
黃子晾等人以及直播間的網(wǎng)友們恍然大悟,這三條提示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難怪傀儡城開業(yè)這么久,每天放出來的名額依舊都能被秒殺,一個人如果想要把所有房間里面的東西看完,最少要來六十九次……不過他們還是不理解,為什么來玩的人對傀儡城里面的陳設(shè)都三緘其口,如果每個人說上一說,六十多次說不定可以減到不滿兩位數(shù)呢。
網(wǎng)友們吐槽歸吐槽,對傀儡城的內(nèi)部情況興致不減。
三個小隊繞過提示牌,進入長長的通道。
只夠一個人通行的狹窄空間,一個接一個緊閉的房門,讓行走于此的人感到壓抑無比。
好在三個小隊運氣還算不錯,在中段就碰到了半開半掩的房門。
最先碰到的是以洛菱為首的第三小隊。
推開房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充當(dāng)屏風(fēng)作用的白墻,白墻上面掛著一個巨大的電子屏幕。
等所有人都進入房間后,身后的房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與此同時,電子屏幕上出現(xiàn)無數(shù)紅色的雪花點,最后匯聚成鮮紅的數(shù)字“18”。
洛光星喃喃出聲:“十八是房間號嗎?”
“應(yīng)該是吧。”狄召易猶猶豫豫地回道。
洛菱眉頭緊鎖,她朝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群掃了一眼,眉頭皺的更緊了。
她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我倒是覺得十八指的是進入房間的人數(shù)呢。”
眾人聞言下意識開始數(shù)人頭,發(fā)現(xiàn)嘉賓、委托人加上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確實是十八人后,都有些不淡定了。
“別慌,這只是我的猜測,說不定光星說的才是對的呢。而且來都來了,沒有退回去的道理,先去看看里面的情況吧。”
洛菱邊說邊邁著小短腿,繞過掛著電子屏幕的白墻,朝著里面走去。
洛光星連忙跟上,其他人互相看了看,覺得洛菱身邊最為安全,也全都跟了過去。
然而一看到白墻后的場景,眾人皆目瞪口呆、震撼不已。
巨大的水池一眼望不到頭,水光波動,猶如海邊。
水池里面兩個巨型傀儡對立而站,右側(cè)是二十多米高的木制巨龍,活靈活現(xiàn),壓迫感十足;左側(cè)是十米左右的木制哪吒,乾坤圈、混天綾,無一處不精細,氣勢凌然。
“這不就是哪吒鬧海現(xiàn)場嗎?”洛光星忍不住感嘆道,他仰著頭,臉上寫滿了震驚,不知道是因為面前的兩個傀儡太大了,還是太逼真了,他現(xiàn)在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緊張、窒息,一股腦涌了上來。
其他人和他的感覺差不多。
尤其是這兩個傀儡還能動,每當(dāng)巨龍的眼睛朝他們偏移,他們的心跳就不自覺漏跳一拍,緊接著就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洛菱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不過她并沒有回答洛光星的話,她正皺著一張小臉,細致地觀察面前的兩個巨型傀儡。
直播間的網(wǎng)友早就炸鍋了,因為他們看到的可不止一個哪吒鬧海現(xiàn)場!
洛菱等人進入房間沒多久,另外兩隊也進入了朝他們開放的房間,他們最開始看到的和洛菱那隊一樣,都是一塊電子屏幕,只是石皓朗那隊的屏幕上顯示的數(shù)字是“21”,荊臻那隊是“19”。
再往里走,石皓朗那隊就看到了女媧造人現(xiàn)場,二十多米高的女媧,眼神悲憫,神情溫柔,慢慢地捏著手里的泥團,她的身邊是密密麻麻的小人。
不過說是小人,這只是和女媧相較的結(jié)果,實際上這些小人最矮的也有三米,最高能達到八米。
荊臻那隊看到的則是一個結(jié)婚現(xiàn)場,二十多米高的新娘身著鳳披霞冠,蓋著大紅蓋頭,靜靜地坐在婚床之上,乍看之下毫無怪處,若是稍微走進一些,就能發(fā)現(xiàn)新娘的關(guān)節(jié)都被栓上了細細的絲線,在緊繃的細線的纏繞下,那新娘的微微露出的手腕上竟然還滲出了血。
如此壯觀的場景,不過兩分鐘就傳遍了全網(wǎng),傀儡城直接沖上了熱搜,《萬物皆有靈》再次迎來了數(shù)據(jù)新高。
——剛剛在熱博了解完前情提要,特意來直播間感受一下巨型傀儡的壓迫感
——隔著屏幕我都快要不能呼吸,不敢想象在現(xiàn)場會有多可怕
——傀儡城的名額怎么搶!在哪里搶!知道的朋友快給我甩個鏈接!
——想去現(xiàn)場,但我有巨物恐懼癥
——這到底是怎么做出來的啊,得花老多錢了吧
——不是,你們沒發(fā)現(xiàn)主題和場景有點兒對不上嗎?“人”對應(yīng)的是“女媧造人”這個能理解,“鬼”怎么和“新娘”聯(lián)系到一起的啊?還有“神”,如果對應(yīng)的是哪吒,明明有更好的片段,為什么要選鬧海呢?
——手動關(guān)閉樓上的麥,我可不想在玩耍的時候還做閱讀理解啊喂!
——我果然是小菱角的忠實姐姐粉,你們只關(guān)注那些龐然大物,卻沒有發(fā)現(xiàn)我家崽崽現(xiàn)在的臉色有多難看
——本鐵粉也注意到了!
直播間很快就炸出了一堆洛菱的粉絲。
不過要說“鐵粉”,估計沒人比洛光星更鐵了。
他雖然有些害怕面前的“哪吒鬧海”現(xiàn)場,但依舊沒有放過自家小祖宗的神情變化。
洛光星往洛菱的身邊靠了靠,找到些許安全感后,小聲問道:“小祖宗,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啊?”
洛菱表情凝重地點了點小腦袋,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巨型傀儡,說出兩個字:“陰氣……”
洛光星聞言搓了搓胳膊,難怪他從剛剛開始就覺得冷颼颼的,可能是思維還沒有完全轉(zhuǎn)變,他第一反應(yīng)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而是覺得房間里面的水太多了,又涼又潮。
他吞咽了兩下,聲音更低了一些:“失蹤的人難道真的和傀儡城有關(guān)?”
不然沒辦法解釋,這些巨型傀儡為什么會帶有陰氣。
洛菱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沒人看到,她藏在袖子里面的小胖手正在快速地掐算著。
就在這時,狄召易操作著輪椅來到最前方,頗為著急地問道:“小洛大師、各位叔叔姐姐,你們發(fā)現(xiàn)異常之處了嗎?”
王置欽一直觀察著兩個巨型傀儡,聞言頗為泄氣地說道:“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
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對上狄召易期待的目光,也不忍心地搖了搖頭。
洛光星想說巨型傀儡陰氣過重,不過他自知無法解釋陰氣的來處便沒有出聲,只是用殷切的眼神看向自家小祖宗。
洛菱察覺到他的目光,頗為驕傲地挺了挺腰板。
她剛想開口解釋,表情就是一變,袖子里的小胖手以更快的速度掐算了兩下,緊接著大喝道:“跑!全都往外跑!”
與此同時,傀儡巨龍的眼睛再次看向眾人所在的方向,龍尾猛地拍向水面,濺起來的水花將在場所有人都淋了個透。
哪吒手中的混天綾進入水池攪動風(fēng)雨,不過片刻,眾人就受到了二次暴擊。
眼看著哪吒和巨龍再次展開攻擊,并且攻擊目標(biāo)就是在場所有人,洛菱連忙從袖子里面拿出兩張黃符,快準(zhǔn)穩(wěn)地朝著兩個巨型傀儡投擲而去
兩個巨型傀儡接觸到黃符的瞬間,動作戛然而止。
洛光星認出那兩張黃符就是定身符,同之前將人定的死死的不同,兩個巨型傀儡的關(guān)節(jié)居然還能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仿佛只要再用點兒力氣就能沖破定身符的限制。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呆愣。
洛菱見狀,提高聲音再次提醒道:“快跑!你們是真的打算一輩子都留在這里了嗎!”
她邊說邊抽出朱砂筆,邊虛空畫符邊道:“定身符支撐不了太久,我還要牽制它們,沒空照顧你們,不想死就快點跑!”
洛光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說一句:“小祖宗保重。”
其他人這時才徹底清醒,然而還沒等他們轉(zhuǎn)身往外跑,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蝦兵蟹將從水池中冒了出來。
木制的蝦兵蟹將不同于威武干凈的哪吒和巨龍,它們的身上有的帶有霉點、有的長著青苔,還有的看上去像是沾染了血跡。
它們以極快的速度向眾人靠近,僵硬同一的動作,讓人不寒而栗。
很快,人群中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眾人回頭就看到一個工作人員驚恐地指著蝦兵蟹將的其中一員,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臉色瞬間慘白。
只見隱藏在蝦兵蟹將中的一只蝦,竟然吐出來一張血淋淋的人皮。
不能再留在這里了!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他們尖叫著轉(zhuǎn)身,拔腿就朝外面跑去。
狄召易本就坐著輪椅,之前為了找尋怪異之處還走到了前面,距離那些蝦兵蟹將最近,王置欽和洛光星惦記著他行動不便,兩人同時朝他跑去,結(jié)果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他被蝦兵蟹圍住,連呼救聲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來就被拖到了水池里面。
很快,水池中就升起一朵血花。
王置欽和洛光星表情難看,兩人看了水池一眼,狠了狠心轉(zhuǎn)身朝外跑去。
但很快他們就有些絕望了,因為他們繞過白墻后就看到一堆人圍在出口,哭的哭,尖叫的尖叫,緊閉的房門上還殘留著幾個血色的拳頭印子,顯然是剛剛努力撞擊過、努力過了,卻毫無用處。
王置欽面容嚴(yán)肅地走到房門前,用力推了推,房門紋絲不動。
他想用寫旁門左道將門打開,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扇門極為詭異,沒有鎖孔、沒有密碼鍵盤,光溜溜的,無從下手。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開口說道:“數(shù)字……數(shù)字變了。”
眾人下意識回頭,就看到電子屏幕上那血紅的數(shù)字從“18”變成了“17”。
洛光星臉色大變,小祖宗說的果然沒錯,這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就是進入房間的總?cè)藬?shù),狄召易死了,數(shù)字自然有了變化。
他突然升起一個恐怖的猜想:“不好……這事兒我得告訴小祖宗!”
說完,他拔腿就掉頭往房間里面跑。
王置欽幾乎和洛光星同時行動,他跑步速度很快,畢竟平時也要訓(xùn)練,令他感到詫異的是,洛光星居然能跟上。
兩人幾乎前后腳達到洛菱的身邊,她的腳下已經(jīng)貼滿了黃符,視角高一點能發(fā)現(xiàn),黃符圍成了三分之二的八卦陣,將所有的蝦兵蟹將以及兩個巨型傀儡都困在了里面。
而洛菱本人,手里還有好幾張黃符沒有扔出去。
王置欽的呼吸依舊平穩(wěn):“小洛大師,房門打不開,我猜咱們之中可能……”
“小祖宗,咱們這群人可能要死一半活一半了!”洛光星緩了緩略顯凌亂的呼吸,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猜想。
王置欽更𝔀.𝓵驚訝了,他作為警察,自然比別人要敏銳一些,所以才會在看到表示人數(shù)的電子屏幕和緊閉的房門后,聯(lián)想到之前那三起詭異的失蹤案,沒想到洛光星也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想到了。
洛菱緊緊抿著嘴巴,一言不發(fā)地朝其他地方投擲黃符,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她顯然是不太輕松。
然而下一秒,讓她更加頭大的事情發(fā)生了,其余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跟著洛光星和王置欽一起回來了!
洛菱嘴角抽搐了一下,投出去的最后一張黃符有些偏,蝦兵蟹將一陣騷動。
洛光星見狀,頓時知道自己掉頭回來的舉動太魯莽了。
為了彌補錯誤,他拉著王置欽組織其他人拼命往后退,盡量不去打擾自家小祖宗。
洛菱抽空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眼神,緊接著她從袖子里面拿出七枚銅錢和桃木劍,把七枚銅錢朝著巨型傀儡投擲而去的同時,她念念有詞地高舉桃木劍。
七枚銅錢在兩個巨型傀儡上空圍成圓圈,并且放出嬰兒手臂粗的兩道紫雷的瞬間,洛菱反手抓握桃木劍,用力將其戳進八卦陣中間的位置,一道道黃色雷電由地面放出,如同牢籠一般將她和蝦兵蟹將團團圍住。
由上而下的紫色雷電混雜由下而上的黃色雷電,房間里登時亮如白晝,只能看到雷電之中衣袂翻飛的洛菱。
然而眾人還沒來得及感嘆,就聽到那些被劈中的蝦兵蟹將發(fā)出了哀嚎聲。
聲聲尖利刺耳,聽的人頭皮發(fā)麻、汗毛直立。
等兩個巨型傀儡的哀嚎聲加入,眾人紛紛捂緊耳朵、閉上眼睛,但效果只能說聊勝于無,他們從未聽過如此凄厲的聲音,每個人都又驚又怕,臉色白的好像下一秒就能過去。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哀嚎聲才漸漸消失,只剩下連續(xù)不斷的雷聲。
眾人試探著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地蝦兵蟹將的殘骸,說是殘骸也不準(zhǔn)確,因為它們基本都變成了黑灰,水池早就裂開了,水也枯竭了,兩個巨型傀儡也變得殘破不堪,再一次被紫雷劈過之后,終于堅持不住轟然倒塌。
破敗的廢墟之中只剩下一條外形奇怪的傀儡魚。
眾人期待著洛菱將那條小雜魚解決,然后帶他們離開這里。
結(jié)果卻和他們想的不一樣,洛菱并沒有用雷劈那條小雜魚,而是放過了它。
雷電逐漸平息,最后徹底消失。
小雜魚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更加清晰了,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小雜魚的嘴巴是蠕動著的,里面還殘存著血肉,他們已然知曉狄召易被害,幾乎是瞬間就聯(lián)想到那些血肉可能就是狄召易的,眾人臉色更白了,承受力差一些的已經(jīng)開始干嘔了。
另一邊。
洛菱收回桃木劍和七枚銅錢,體力不支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氣。
洛光星哪里見過自家小祖宗如此疲憊的模樣,他著急地三步并作兩步跑到洛菱的身邊,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黃鴨水杯,打開后遞給她,關(guān)切地說道:“小祖宗喝點兒水。”
洛菱給了他一個感謝的眼神,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來。
其他人想問問洛菱接下來怎么辦,也想問問她要怎么處理那條小雜魚,但看她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就不好意思張口了。
王置欽本來都做好維持秩序的準(zhǔn)備了,沒成想這些人還能保有理智,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洛菱的認識又更深了一層,明明只是個五歲的小孩子,依賴和信任她的人卻非常多。
洛菱休息了片刻,然后在洛光星的幫助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隨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往小雜魚身上貼了張定身符,緊接著拿出一張轉(zhuǎn)移符,脆生生地對眾人說道:“危機暫時解除,你們在原地等一會兒,我得去幫一幫另外兩隊,之后我會回來帶你們離開傀儡城噠。”
眾人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為什么突然覺得安全感滿滿!
不過洛菱沒有給他們抒發(fā)感情的時間,很快便消失在原地,趕下一個場子去了。
第 164 章
洛菱最先去的是石皓朗所在的第一小隊, 她到的時候,女媧還在捏泥人呢。
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的是禹杉,那張依舊蒼白的臉不自覺帶上了笑意:“小菱角, 你怎么來了?”
“紅棗哥哥,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和大叔快帶其他人遠離這些傀儡!”洛菱邊說邊拿出一打黃符,還好她在前兩天休息的時候多畫了一些, 不然真不夠用。
石皓朗聽到清脆稚嫩的聲音, 轉(zhuǎn)頭就看到洛菱緊繃的小圓臉。
他沒有問為什么, 而是選擇第一時間按洛菱的話行動, 禹杉亦是如此。
于是, 當(dāng)傀儡們發(fā)狂的時候,石皓朗等人已經(jīng)退到緊閉的房門旁了。
有過處理傀儡的經(jīng)驗,洛菱這次的動作更快了一些。
她稍微緩了口氣,給石皓朗留了一張爆炸符用來破門后,就利用轉(zhuǎn)移符匆匆趕去荊臻所在的第二小隊了。
洛菱到達第二小隊的時候, 傀儡新娘剛剛開始有動作,隱藏在深處和它同樣裝扮的新娘紛紛出現(xiàn),絲線亂舞,紅色蓋頭成為了殺人利器。
她駕輕就熟地控制住所有傀儡, 抽空喊道:“小臻子!帶所有人往門的方向跑!”
荊臻看到她小小的身影,險些哭出聲, 他剛剛真的以為自己要交代在傀儡城里了!小菱角簡直就是救命的及時雨啊!
他哽咽地重重嗯了一聲,快速安撫了一下早就亂成一團的眾人,然后在衛(wèi)璃和黃子晾的幫助下, 順利組織其余人逃離了現(xiàn)場。
洛菱這次搗毀傀儡的速度更快了,不過也更累了。
等傀儡們都化成灰之后, 她再次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衛(wèi)璃率先發(fā)現(xiàn)危機解除,四爪狂奔,嗒嗒嗒跑到她的身邊,擔(dān)憂地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
荊臻和黃子晾緊隨其后,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問道:“小菱角,你還好吧?”
洛菱從袖子里拿出濕紙巾擦了擦小胖手,又拿出一袋小面包,三兩口就消滅一個,一口氣吃了三個才停下。
她又摸出一瓶牛奶,噸噸噸喝完才擺了擺小胖手:“沒事沒事,就是體力消耗有些嚴(yán)重,吃點東西就恢復(fù)啦,不用擔(dān)心!”
言罷,洛菱慢慢站起了身,低頭看了一眼道袍,已經(jīng)臟到?jīng)]眼看了。
她干脆收回準(zhǔn)備拍灰的手,邁著小短腿朝房門走去,路過電子屏幕的時候,用余光瞄到了上面的數(shù)字“19”,她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爆炸符強行打開了房門。
她脆生生地說道:“小臻子,你帶第二小隊先出去,我要回去接光星和第三小隊的成員,有什么問題,等到外面會合了再說。”
荊臻聞言,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帶著第二小隊安全撤離傀儡城。
洛菱鼓勵了他兩句,就用轉(zhuǎn)移符回到了第三小隊所在的房間。
洛光星一見到她,便急匆匆地迎了上去,仔細打量一遍確定她沒有受傷之后才松了口氣。
他再次將小黃鴨水杯遞給洛菱,驕傲又心疼的說道:“事情都解決了對不對?小祖宗辛苦了。”
說著,還拿出一張濕巾,輕輕地將洛菱臉上的黑灰擦干凈了。
洛菱唇邊的小梨渦綻開,對他露出一個又乖巧又可愛的笑容:“有我在,自然都解決啦!”
洛光星很是捧場地說道:“我就知道小祖宗是最厲害的!”
“洛菱小朋友,我能不能問一下,另外兩隊有傷亡嗎?”王置欽試探著問道,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感覺打破美好氣氛的自己很沒有眼色。
“我去的還算及時,沒有出現(xiàn)傷亡,另外兩隊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傀儡城外面啦。”
洛菱皺著小臉,回頭看向被定住的小雜魚,“狄召易是唯一的受害者,我留下那條傀儡魚的本意是看看狄召易還有沒有救,結(jié)果是這些傀儡的動作太快了,狄召易被拖進水池的瞬間就徹底離開了。”
眾人聞言,都很沉痛,剛剛還算活躍的氣氛也沉悶了下來。
王置欽和洛光星比起其他人,還多了些許自責(zé),如果他們的動作再快一點兒,狄召易說不定就不用死了。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再次出聲道:“現(xiàn)在不是低落的時候,咱們也快點兒離開吧,省得再出意外。”
王置欽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負面情緒,附和道:“洛菱小朋友說的對,當(dāng)務(wù)之急是離開這里,其他事情等到了外面再說。”
“可是房門還沒開……”有個工作人員弱弱的說道。
“這不是還有我呢嘛!不然你以為其他兩隊是怎么出去噠?”
洛菱邊說邊邁著小短腿朝緊閉的房門走去。
洛光星連忙跟上,他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小祖宗,那條小雜魚怎么辦?不用把它劈了嗎?”
其他人聞言紛紛支棱起耳朵。
“不用,等我離開傀儡城,就是它‘死期’,現(xiàn)在無需在它身上浪費時間。”
洛菱脆生生地說道,她說完便在眾人毫無防備的時候,用爆炸符炸飛了房門。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小菱角怪……怪暴力的,但是他們好愛!
在洛菱的帶領(lǐng)下,眾人不再猶豫,快步朝傀儡城外面走去。
等他們再次見到外面的陽光時,他們居然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不僅是他們,直播間的網(wǎng)友們也有這種感覺。
雖然第三小隊之前的情況很驚險,但攝像大哥十分敬業(yè),即便又驚又怕,也沒有扔掉手里吃飯的家伙,所以直播從未中斷過,網(wǎng)友們清楚地看完了全程,因為過于驚險,中途還爆了一個熱搜。
——我剛剛要被嚇?biāo)懒耍以為他們真的要死一大半呢
——小菱角!小菱角!這個家沒有你真的不行,趕場子救人的你就像個小英雄!
——沒錯!我宣布小菱角以后就是我的信仰、我的偶像了!我要把她的海報貼滿家里所有的墻!
——這個傀儡城好詭異好可怕,我實在是想不通,到底誰給的負責(zé)人自信,居然大大方方的讓節(jié)目組進去
——不是欲擒故縱,就是豪賭直播中斷,節(jié)目組全滅!
——嗚嗚嗚狄召易好可憐,在找到好友死亡真相的同時也丟了自己的性命
彈幕密密麻麻鋪滿了直播間的屏幕,不過這些洛菱等人并不知道,他們此時此刻正在接受“聲波攻擊”。
其他兩隊早就已經(jīng)等在傀儡城的外面了,在他們出來的第一時間,也被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告知了傀儡攻擊人以及狄召易遇害的消息。
他們遺憾可惜的同時又不禁后怕,也很感謝洛菱的救命之恩,所以在看到洛菱等人出來的時候,他們就一窩蜂的圍了上去。
“小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傀儡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狂?”石皓朗焦急又擔(dān)心,“你的身體還能撐得住嗎?”
“光星別自責(zé),你已經(jīng)盡力了。”禹杉對洛光星發(fā)出安慰。
“小菱角謝謝你剛剛救了我們!真的太感謝了!”
“沒錯沒錯,要不是小菱角,我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被傀儡五馬分尸、拆骨入腹了。”
“大恩不言謝,以后小菱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說,這是我的名片!”
圍過來的人,一人說一句,搞得洛菱等人腦瓜子嗡嗡作響。
王置欽見慣了這種情況,熟練地開始安撫眾人的情緒,又趁機將洛菱等人帶出了包圍圈。
洛菱走到一塊兒空曠的地方,毫無形象的盤膝坐到地上,用稚嫩的嗓音說道:“各位的感謝,我收到了,無需回報,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噠,畢竟這是我能力范圍內(nèi)的事情,如果冷漠旁觀才是罪孽深重。”
她朝旁邊揮了揮小手,又道:“接下來我想說說傀儡城的事情,如果各位有興趣,就坐下來聽一聽吧。”
她這幅小大人的模樣,看上去特別可愛,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給別人帶去安全感。
眾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學(xué)著她的模樣坐到地上,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洛光星和荊臻一如既往地占據(jù)她的兩側(cè)。
直播間的網(wǎng)友也好奇得很,彈幕都空了。
洛菱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這座傀儡城已經(jīng)是鬼城了。”
眾人聞言一驚,但并不覺得意外,畢竟剛剛才逃出生天。
“想必你們之中已經(jīng)猜出來了,每個房間中放置的電子屏幕,都是用來統(tǒng)計人數(shù)的,只有死掉一半,房門才會打開,另外一半才有機會活著離開。”洛菱邊說邊用清澈的葡萄眼望向眾人。
想法得到印證,洛光星沒有興奮,他只覺得有些反胃:“傀儡城的負責(zé)人太惡趣味了,這不就是在考驗人性嗎?我不相信那些活下來的人,全都是靠著運氣或者自身的能力……”
他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但所有人都能幫他將后面的話補充完全,肯定有人為了活下來,將好朋友推了出去。
眾人心底發(fā)寒,也許這才是活著的人對傀儡城內(nèi)部情況三緘其口的真正原因。
“你們想的沒錯,不過那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
洛菱仿佛看穿了眾人的想法,她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我接下來說的才是那些人保持沉默的真正原因。”
王置欽聞言直接站起了身。
洛菱順勢朝他望去,從他的眼神中,清晰可見其憤怒、悲痛以及堅定。
她來現(xiàn)代這么久,已經(jīng)能夠明白一個人的情緒可以是很復(fù)雜的了,即便不去深究,她此時此刻也隱約能明白王置欽會出現(xiàn)如此情緒的原因了,那和他的工作有關(guān),和他的性格有關(guān)。
洛菱微微偏頭,避開王置欽急切渴望真相的目光,繼續(xù)說道:“在蝦兵蟹甲出現(xiàn)的時候,有只傀儡吐出來了一個人皮,實際上那個就是狄召易的朋友,小杰的人皮,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小杰其實沒有完全死去,這也是我留下小雜魚,想看看狄召易還有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的原因。”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洛菱其實也有些煩惱,這件事太過復(fù)雜,她都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雖然我只看過三間房間,但我可以保證,傀儡城每間房間里面的傀儡都害死過人,因為陰氣過重,這些傀儡早就變成了邪物,而這些邪物又組成了巨大的獻祭陣法。”
“被傀儡拆骨入腹的人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少則一周,多則一個月,他們的血肉和氣運會被傀儡完全吸收,最后只剩下一張干癟卻帶有一定思想的人皮。而這個時候,傀儡城會將這些人皮放出去。”
洛菱眉頭緊皺,“這些人皮在陣法的約束和影響下,出去后會尋找害死他本體的人,如果本體意外死亡,他就會去找曾經(jīng)一同進入傀儡城卻活下來的同伴。等找到活人,人皮便會將其吞噬,覆蓋其上,經(jīng)過一夜徹底融合后取代活人的思想,以活人的生活行走在陽光之下。”
洛光星吞咽了兩下,試探地問道:“小祖宗,那些人皮……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嗎?”
洛菱很滿意他的敏銳,她點了點小腦袋:“人皮知道自己是從傀儡城出去的已死之人,他們只是盡力扮演著曾經(jīng)的同伴而已,換句話說,三起失蹤案中活下來的人早就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這才是他們徹底保持沉默的真正原因,如果不小心說漏嘴,他們就會再死一次。”
她頓了一下又道:“其實就算永遠保持沉默,他們最多只能在一個活人身上存在三年,人皮是陣法的產(chǎn)物,他們裹挾活人之后會慢慢通過消耗活人的血肉和氣運反哺陣法,等血肉和氣運被耗干,人皮必須尋找新的活人,不然就會潰爛,最后徹底死亡。”
眾人愣了好一會兒,等他們完全消化完洛菱提供的消息后,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直播間的網(wǎng)友們也被嚇到了。
——看上去是活一半死一半,實際上是全都要死,傀儡城負責(zé)人真的很惡劣
——活的其實是死的,死的以另一種方式活了……
——不敢想象街上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場面……
王置欽更是氣得渾身發(fā)抖:“我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同事抓捕老恩。”
“沒用的。”
洛菱瞇了瞇眼睛,“咱們在傀儡城里面的時候,他就跑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銷毀所有傀儡,破掉獻祭陣法。”
王置欽聞言很是不甘心,但他相信洛菱的話,也愿意配合她行動。
他深吸一口氣:“洛菱小朋友,我能幫上什么忙嗎?”
紀(jì)菀昱和石皓朗作為玄學(xué)協(xié)會的成員和會長,也積極地表示愿意獻出一份力量。
“無論是邪物還是傀儡本身,最怕的都是火。”
洛菱從地上站起身,“所以我需要你們同我一起將這座傀儡城點燃。”
其實這事兒她自己就能做,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不顧念別人心情的她了,她知道只有讓王置欽和紀(jì)菀昱等人參與其中,他們才能消解心中的郁氣。
王置欽等人聞言,臉色果然緩和了些許。
洛光星朝遠處眺望片刻,擔(dān)憂地說道:“小祖宗,傀儡城后面有一片森林,真的能點火嗎?”
“放心吧,這場火只會燒盡世間陰邪之物,不會傷及無辜。”洛菱說完還重新掐算了一遍,得到可行的結(jié)論后,更加自信地挺了挺腰身。
在場眾人雖心有忐忑嗎,但終究還是對洛菱的信服占了上風(fēng)。
節(jié)目組提供了大量的油,眾人將其倒在傀儡城的外壁和內(nèi)部,又選出十幾個人同時在不同的位置點燃火苗。
十幾處火苗在碰觸到易燃的油時,猛然竄高、延伸,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匯合,形成一條巨大的火龍,將整個傀儡城牢牢包裹其中。
眾人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即便離著很遠,他們也能感受到烈火帶來的熱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好像聽到建筑倒塌聲中夾雜了哀嚎聲。
大火熊熊燃燒,龐大的傀儡城很快就不剩多少了。
而就在這時,突然刮起了大風(fēng)。
除了洛菱以外的眾人面色大變,因為這大風(fēng)是朝向森林的,如果不立刻將大火滅掉,大風(fēng)會裹挾火花將森林燒個一干二凈。
眾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紛紛思考應(yīng)該怎么辦,耳邊卻傳來一道稚嫩的嗓音:“冷靜,生機馬上就會出現(xiàn)。”
眾人動作一頓,還沒仔細思考何為生機,天空就傳來一聲巨大的嗡鳴,似是雷聲,又不太像,與此同時,剛剛還掛著烈日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
“下……下雨了!”
黃子晾抹掉滴落在他臉上的第一滴雨水,驚喜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傾盆大雨便轟然而下,那熊熊烈火還沒有借助大風(fēng)增加氣勢,就被大雨澆滅了,只剩下一地漆黑。
眾人呆愣片刻,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的歡呼。
洛菱仰著小腦袋,定定地看著天空,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然而歡樂的時光,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一個工作人員匆匆忙忙的跑到洛菱身邊,將手里的平板遞給她,著急地說道:“小、小菱角,不好了,U市鬧起來了,那些從傀儡城活著離開的人的親朋好友鬧起來了!好多人都在直播!”
眾人聞言全都圍了過去。
洛菱低下頭就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在大雨中跪在地上,絕望地喊道:“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你是我的囡囡!你不是人不人貴不貴的怪物!你是我的女兒!”
工作人員又切換了一個直播間,里面的男人舉著菜刀追在一個男孩身后,雙目赤紅的哭喊著:“怪物!從我孩子的身上下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工作人員又切換了幾個直播間,里面的人對被人皮占據(jù)身體的家人、朋友,態(tài)度和處理方式都不一樣,有人痛苦大罵、有人絕望哭喊、有人不敢相信,想要將其保護起來、有人憤而殺之、還有人想找到洛菱,讓她幫忙驅(qū)逐人皮,救他們家人朋友一命。
所有人都看的雙眼發(fā)紅,鼻子發(fā)酸。
洛菱再次仰起小腦袋,磅礴的雨水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大火能燒盡世間陰邪,大雨卻無法洗盡人間絕望。
她悶悶地開口道:“被人皮占據(jù)身體的人早就死了,即便驅(qū)逐人皮,他們也活不過來了。至于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獻祭陣法已破,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三天之內(nèi)人皮必定潰爛而亡,無需擔(dān)心人皮尋找其他活人續(xù)命,沒有陣法的支撐,他們根本無法同現(xiàn)在的身體分離,只能安靜地等待徹底的死亡。”
洛菱說完之后便低下了頭,淚水混合著雨水落下,她緊緊地握著拳頭,傷心、難過有之,但此時此刻的她,憤怒更甚。
洛光星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強忍著悲痛,詢問道:“小祖宗,你怎么了?”
洛菱沒有回答他的話,她猛地抬起頭,快步走到直播鏡頭前,一雙清澈明亮的葡萄眼,仿佛無視了鏡頭,看向了直播間的每個人。
她肅著一張小臉,帶著濃重的鼻音道:“我知道你在看!為了一己之私,害了這么多人,你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能逃走吧!”
言罷,她從袖子里拿出一大把的小紙人,全都朝空中扔了出去。
神奇的是,小紙人好似自帶結(jié)界一般,居然沒有淋到雨。
它們在空中上下左右的飛舞,片刻之后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指向左側(cè)的大大的箭頭。
洛菱冷哼一聲,掏出兩張疾行符,分別貼到自己和洛光星身上,然后抓著洛光星的手腕,在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快速地跟著小紙人們跑遠了。
一大一小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里面。
石皓朗急得團團轉(zhuǎn),他隱約覺得洛菱是干什么大事去了,他很想跟著去幫忙,結(jié)果他現(xiàn)在連洛菱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其他人亦是如此。
衛(wèi)璃掙脫了李寶珠的懷抱,嗅了嗅地面便跑了出去。
黃子晾見狀,攔住想要跟上的李寶珠,低聲道:“我跟她去,你在這里等著她回來吧,小菱角那邊很危險,你過去可能幫不上忙。”
李寶珠臉色一白,她清楚黃子晾說的已經(jīng)很委婉了,哪里是幫不上忙,可能還會拖后腿。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你們……你們保重,一定要平安地回來!”
黃子晾嗯了一聲,又道:“石大叔和我一起跟狐貍?cè)フ倚?#8204;菱角,菀昱姐先去找安皎月、忘世、清弘還有那幾只,然后再帶他們來找我和石大叔!其他人就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吧!如果不放心就去酒店等我們回來!”
荊臻、禹杉和王置欽聞言,就猜到了洛菱那邊的事情,以他們現(xiàn)在的能力幫不上忙,雖然不甘心,卻沒有強行要求跟過去了,囑咐他們注意安全后就留下來安撫其他人了。
紀(jì)菀昱避開直播鏡頭,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黃子晾帶著石皓朗朝著衛(wèi)璃追了過去。
這一串的事情發(fā)生在剎那間,直播間網(wǎng)友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消失在鏡頭前了。
——小菱角是去找老恩了嗎?
——嗷嗷嗷,我的小英雄!肯定是去伸張正義了!
——好想看啊,但不拖后腿才是最重要的
——黃子晾的組織能力蠻強的嘛
——傀儡城的事情太震撼了……我現(xiàn)在都還沒緩過來呢
——那個什么……《萬物皆有靈》不會就這么結(jié)束了吧?
網(wǎng)友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zhuǎn)移到了節(jié)目是否結(jié)束上面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得到了答案。
主持人阿波冒著雨走到鏡頭面前,笑著說道:“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投票環(huán)節(jié)無法進行了,很感謝各位觀眾的陪伴和觀看,我們下一季再見吧!”
第三季《萬物皆有靈》至此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
本來應(yīng)該舉行慶功宴的,但是洛菱那邊明顯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于是所有人,包括王置欽,都不約而同地回到了洛菱所住的酒店,默默地等待消息。
另一邊。
在疾行符的加持下,洛光星第一次感受用兩條腿跑出四輪車速度是什么感覺,看起來蠻酷蠻輕松的,但實際上,他只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由于景色閃的太快,他還有些頭昏腦漲的。
瞄了一眼拉著自己的小身影,他對洛菱的敬佩又多了幾分,小祖宗不愧是小祖宗,疾行符的副作用對她居然沒有任何影響。
一大一小跟著小紙人組成的箭頭不斷向前、頻繁轉(zhuǎn)彎,就在洛光星暈頭轉(zhuǎn)向想要嘔吐的時候,終于停了下來。
洛菱松開洛光星的手腕,脆生生地和小紙人們說了聲“辛苦了”,就將它們重新收回到了袖子里面。
洛光星緩了好一會兒,惡心的感覺才壓下去,他臉色慘白地抬起頭,入目竟是一所私人醫(yī)院,占地極廣,周圍有山有水沒有人煙。
老恩在這里?
洛光星有些疑惑,剛剛經(jīng)歷傀儡城獻祭陣法的事情,老恩的形象在他的想象中是奸詐的、是惡劣的,他以為老恩會躲在莊園里、可以俯瞰全市的高層里,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醫(yī)院里。
“光星跟緊我。”
洛菱囑咐一聲后便邁著小短腿朝私人醫(yī)院內(nèi)部走去。
洛光星察覺到自家小祖宗現(xiàn)在情緒不佳,連忙依言照做。
私人醫(yī)院只有一層,入目便是刺眼的白。
洛菱對精密的儀器和各種各樣的藥材視若無睹,帶著洛光星直奔陽光最好的那間房。
往常洛菱進入別人的房間,都會提前敲門進行詢問,這次卻不一樣,她指著緊閉的房門道:“光星,踢開它。”
洛光星二話不說,抬腳便朝房門踹了過去,力氣用了十成十,房門不負眾望的發(fā)出了哐當(dāng)一聲。
“干得不錯。”
洛菱贊賞了一句后就背著小胖手,踱著步子走進了方房間。
洛光星自然地跟了進去。
然后他就看到偌大的房間中只用一個床以及一臺氧氣機,床上躺著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起來很是虛弱,居家服套在他只剩一把骨頭的身上空空蕩蕩,即便是帶著氧氣面罩,安靜的房間里也能聽到他不順暢的呼吸聲。
洛光星突然有些愧疚,剛剛踹門的時候,力氣好像太大了……
小男孩試著坐起身,失敗兩次后就徹底放棄了,他費力地摘掉氧氣面罩,偏頭看向門口的洛菱,語氣十分熟稔的說道:“來了?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呢。”
“我以為你是等不及了,所以才故意激怒我,好讓我快些找過來。”洛菱雖然年紀(jì)小,嘴巴卻不笨。
小男孩喘了兩口粗氣:“何來故意?”
洛菱皺起小眉頭,發(fā)出一聲冷笑:“老恩,或者也可以叫你狄召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狄召易?狄召易!
洛光星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他看看自家小祖宗,見她不似開玩笑,又頗為疑惑地望向不遠處的小男孩,除了同樣病弱以外,他找不到兩者的相似之處,年齡、樣貌,無一處相同。
狄召易就是老恩?老恩就是狄召易?這人有多少個馬甲啊……
洛光星腦袋里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不過他并沒有問出口,畢竟雙方對峙要的就是個氣勢,他要是這時候露怯,那就是拖自家小祖宗的后腿!
被認為是狄召易的男孩愣了一下,隨即發(fā)出破舊風(fēng)箱般的笑聲,但很快他就因為氣息不足咳嗽了起來,一張臉紅中帶紫。
洛光星都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笑噶了。
男孩捧起氧氣面罩猛吸了幾口,緩過來之后才繼續(xù)說道:“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
他瞇起眼睛,又試探著說道:“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單純的委托人?”
“我若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有問題,也不會留下一條傀儡小雜魚了。”
洛菱扁了下嘴,大方承認自己在最開始的時候被他騙到了,“你掩藏的很好,直到剛剛見到現(xiàn)在的你之前,我都沒有察覺到你的不妥之處,但是你可能忘了,一個人的魂魄狀態(tài)是改變不了噠。”
“誰能一眼看穿別人的魂魄是什么狀態(tài)啊?”
狄召易驚訝之下提高了聲音,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還自嘲地笑了一聲,“對,我忘了,你不是一般人。”
“多謝夸獎。”
洛菱彎著眼睛接受了來自對方的贊美,“雖然你很有眼光,說話也蠻好聽的,但這不是你建立傀儡城、玩弄人心、殘害生命的理由。”
“你就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哦,你年紀(jì)這么小,應(yīng)該還沒有腰呢吧。”狄召易冷哼了一聲。
洛光星撓了撓頭,這是來自敵方的冷笑話嗎?人還怪幽默的嘞。
“我有腰!”
洛菱一本正經(jīng)地反駁了一句,然后又將話題拉回到正軌上,“無論你有多少理由,害人都是不對的!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傀儡城的獻祭陣法只是你吸取氣運的手段之一吧。為武勻提供邪術(shù)的人也是你!”
洛光星著實沒想到這里還有自己的事兒。
“沒錯,武勻那個蠢貨,居然真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實際上他只是我的一個中轉(zhuǎn)站而已。”狄召易笑著說道。
洛光星微微蹙眉,說出進來之后的第一句話:“中轉(zhuǎn)站是什么意思?”
“武勻偷來的氣運并不是流失了,而是被狄召易吸收了。”
洛菱解釋道,“偷取他人氣運是一件有損功德的事情,嚴(yán)重的甚至要遭天譴,但如果這氣運是‘贓物’,那么吸收了這‘贓物’的人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武勻就充當(dāng)了承擔(dān)所有懲罰、又將氣運變?yōu)椤E物’的中轉(zhuǎn)站,那些傀儡也是如此。”
洛光星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嗎?只是這黃雀是不是太損了一點兒。
“中轉(zhuǎn)站這個想法是不是很聰明?不僅不需要自己出力,還能避開懲罰!”
狄召易自得的笑了起來,“我的魂魄殘破的太厲害了,即便是占據(jù)強健的身體,我也無法自如行動,本來我可以靠靈氣一點點修復(fù)好魂魄,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時候,靈氣居然全都消失了!我曾經(jīng)求過玄門門主,讓她給我一點靈氣,結(jié)果她拒絕了我!她說我作孽太多,不配使用靈氣!哈哈!多可笑!就因為她道貌岸然的一句話,我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魂魄再次破損成了最初的樣子!當(dāng)我知道玄門門主就是你的后代時,我恨不得找到你的尸骨,刨出來挫骨揚灰!”
“為了活下去,我只能另想它法,好在老天還沒有放棄我!讓我發(fā)現(xiàn)了通過吸收氣運修復(fù)魂魄的法子!說真的,我的愿望很過分嗎?我只是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只有魂魄完好,我就能達成愿望,這很過分嗎?我耗費千年,換了一具又一具的身體,就算失敗一次也努力從頭再來,從躺著等死到茍延殘喘再到通過輪椅接觸外界,眼看著我馬上就能成為一個健康的人了,是你!洛菱!破壞了這一切!”
“如果你不拆穿武勻,不破壞傀儡城!如果你成為傀儡城的祭品!我這具新身體就能一直保持健康了!我就能做到長生不老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一樣,依舊活在這個狹窄的小房間里,依舊靠著呼吸機過活,依舊要癱在床上等死!明明最該死的是你!不!你們洛家人都該死!”
狄召易越說越激動,臉色漲得通紅不說,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如果不是吸了幾口氧氣,可能真的會直接抽過去。
洛菱平靜如水,好似被指責(zé)的人不是她一般。
洛光星則聽得目瞪口呆,信息量太大了,他有點兒消化不了!
第 165 章
狄召易這些話的意思是, 他是千年以前的人?雖然一直都不健康,但通過不斷占據(jù)別人的身體延續(xù)了生命,如果魂魄修復(fù)成功, 他就能用這個方法以健康的狀態(tài)活到天荒地老?
洛光星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快要被顛覆了!這個方法要是被傳了出去……不敢想象會引起多大的混亂!
洛菱的關(guān)注點顯然不太一樣:“所以你以委托人身份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不是為了挑釁,而是想要找機會推我出去當(dāng)祭品?”
“不不不,我只是想看你被獻祭的時候是什么表情。”
狄召易一臉的可惜, “只是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 所以我在發(fā)現(xiàn)無法下手后就死遁了。”
洛光星嘖了一聲, 狄召易果然很惡趣味。
他不滿地說道:“我發(fā)現(xiàn)你總能美化自己, 陰損在你嘴里是聰明, 逃跑在你嘴里是死遁。”
“閉嘴!我和你祖宗說話,你有什么資格插嘴!”狄召易兇狠地低吼。
洛光星剛想還嘴就愣在了原地,他居然承認洛菱是自己的祖宗?
雖然他從未隱瞞過自己和洛菱的關(guān)系,甚至好幾次都鄭重地說過,但因為洛菱年紀(jì)太小, 除了家人和特別親近的人以外,根本沒人相信他的話,都以為他是太過喜歡小孩子,所以才會用小祖宗這樣的昵稱。
等一下!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洛光星絞盡腦汁地將自己知道的信息一一排列, 片刻之后終于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轉(zhuǎn)頭看向洛菱,試探著問道:“小祖宗, 你和狄召易是不是在很久前就認識了?”
洛菱這次是真的有被驚喜到:“光星,氣運回歸之后你好像變聰明了不少呢!”
她之前一直沒法完全看清狄召易的過往,就猜到他可能和自己有關(guān)系, 當(dāng)他承認自己是光星的祖宗時,她才斷定她應(yīng)該是在自己那個時代見過狄召易。
洛光星得到夸獎后, 美滋滋地揚起了頭。
洛菱輕笑一聲,終于可以放心把這里的一切都交給他和皎月了呢。
她重新將目光放到狄召易的身上,同時從袖子里抽出桃木劍,繃著小臉說道:“雖然我不記得你究竟是誰,也不清楚過去你和我之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但你必須為你如今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你不配談代價!”
狄召易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怒而大吼,“我變成這樣就是因為你,你這個罪魁禍?zhǔn)讘{什么不記得!”
洛光星大驚。
洛菱聞言也是一愣,本來想要揮動桃木劍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見她滿臉迷茫,狄召易更氣了:“落霞鎮(zhèn)烏木村,那年你三歲!”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一段被遺忘的記憶瞬間清晰了起來:“你是那個用嬰兒入藥的假道士!”
洛光星嘴角一抽,這狄召易還真是罪惡滔天啊。
洛菱歪了歪小腦袋,疑惑地問道:“你當(dāng)時不是被反噬而死了嗎?我親手破的你的邪術(shù)。”
“黃毛小兒少狗眼看人低,我自然有我的保命之法!”狄召易冷笑。
“不對,不對……”
洛菱摸了摸小下巴,隨即恍然道,“你能逃脫不是因為有保命之法,而是我能力不足,被你鉆了空子,讓你的魂魄沒有完全消散對吧!”
她說完之后覺得有些沒面子,又轉(zhuǎn)頭對洛光星找補道:“他是我正式接活之后遇見的第一個作惡之人,那年我才三歲,有些業(yè)務(wù)不熟,放到現(xiàn)在他絕對沒有逃脫懲罰的機會!”
洛光星一副“我懂我都懂,不必多說”的表情。
“放屁!”狄召易雙目通紅,大聲反駁。
然而他這幅模樣,在洛菱和洛光星的眼中就是“這人破大方了”。
“洛菱,我本來是想讓你再多活半年的,不過既然你自己找了過來,我也沒必要手下留情了。”
狄召易咬牙切齒道,“舊怨加新仇,咱們今天就算算總賬!”
“我家小祖宗三歲的時候就能收拾你了,如今她都五歲了,對付你還不是灑灑水的事情。”
洛光星不屑地說道,“真不知道誰給你的自信,還想和我家小祖宗算賬。”
“狗仗人勢的廢物!”
狄召易兇狠地瞪著他,“我如今身體不好,自然敵不過五歲的洛菱,但是我不會找?guī)褪謫幔课疫想問問洛菱,她帶你這個廢物過來干什么,一點兒忙幫不上不說,等下打起來還要照顧你的小命兒!”
他頓了一下突然低低的笑起來:“不過你們姓洛的多死一個,我就能多高興一下!”
他的話音剛落,房間的內(nèi)外就傳出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接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就從各個角落冒了出來,將洛菱和洛光星團團圍住。
洛光星臉色大變:“小祖宗,這些是……”
“你和尚辛合作了?”
洛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狄召易一個問題。
狄召易心情極好地說道:“沒錯。”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房間里刮起一陣烈風(fēng),在場三人下意識瞇起了眼睛。
片刻之后,風(fēng)停。
一個身穿紫色華麗長袍的女人出現(xiàn)在了他們眼前。
女人長相妖異,姿態(tài)懶散,她仔細打量洛菱,隨時輕笑著說道:“哎呀哎呀,你就是那個天賦異稟的小道士洛菱?沒想到你居然認識我呢。”
“如今蘇醒的妖魔精怪中,數(shù)你的道行最為高深,自然有妖同我提過你。”
洛菱回了她一個笑容,“在很早之前,我們就想去見見你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不成想第一次見面竟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洛光星在一旁支棱著耳朵聽自家小祖宗說話,本來還沒什么反應(yīng),結(jié)果突然想起來衛(wèi)璃和黃子晾說過“妖魔精怪最為簡單,誰道行深就臣服誰”。
如此說來,眼前這個叫做尚辛的女人豈不就是妖魔精怪的頭子?
他驚恐地環(huán)視了一圈,也就是說,把他和小祖宗包圍起來的就是妖魔精怪了!難怪長得都奇形怪狀的!
尚辛捂嘴輕笑:“那還真是我的榮幸呢。”
洛菱知道她沒有害過人,對她的態(tài)度自然很是和善,然而還沒等她再寒暄兩句,就聽到狄召易帶著怒火道:“小小年紀(jì)油嘴滑舌!不用費力巴結(jié)尚辛了,你認命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不是能掐會算嗎?真不想不通你為什么不帶個有力的幫手,而是帶個拖后腿的廢物!”
洛光星這會兒也有些惱了,狄召易怎么回事!怎么總說他是廢物!
不過他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因為在狄召易說完話的瞬間,周圍的妖魔精怪就動了起來,他此時此刻只剩下害怕了,同時也忍不住心生擔(dān)憂,都是寡不敵眾,小祖宗道行再深,能力再強,面對密密麻麻的妖魔精怪,可能也會有些難以應(yīng)付。
他突然悲從中來,狄召易說的好像也沒錯,他確實是個廢物,要是他早早和小祖宗鉆研玄學(xué)就好了!那樣的話,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什么忙都幫不上了!
就在他絕望又后悔之際,洛菱稚嫩的嗓音在他耳邊炸響:“誰說我只帶了光星一個過來!”
洛光星愣怔一秒,不合時宜地嘆了一口氣悲傷至極的氣,他果然是個廢物,小祖宗都承認了!
洛菱現(xiàn)在忙得很,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家后輩的小情緒。
她雙手叉腰,仰著小腦袋大喊道:“小師兄小師兄!來都來了,還不快快現(xiàn)身!”
小師兄?
是那個給小祖宗做棗花酥、時常照顧小祖宗、給小祖宗做菱角木雕的小祖宗嗎?
又有人從古代穿越到現(xiàn)代來了嗎?什么時候來的?
洛光星覺得自己今天就是十萬個為什么,腦袋里塞滿了問題。
就在這時,一陣嗡鳴聲在醫(yī)院外面響起。
洛光星只覺得耳熟無比,澆滅傀儡城那場火的大雨落下之前,好像也聽見了這樣的聲音。
嗡鳴聲越來越近,洛光星臉色大變,這哪里是嗡鳴!明明是龍吟啊!
他下意識朝周圍看去,剛剛還躍躍欲試,想要發(fā)起攻擊的妖魔精怪,全都抱著腦袋,瑟瑟發(fā)抖地縮回了角落里面,就連他們的頭子——尚辛,也默默地退到了墻角,并且蹲了下來,企圖和其他妖魔精怪混為一體。
窗戶玻璃盡數(shù)破碎,一條通體雪白的小龍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即便看上去未成年,但壓迫感依舊強烈,可能是出于本能,人與妖魔精怪全都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唯有洛菱絲毫不受影響,她蹦蹦跶跶地揮著小胖手,興奮地說道:“小師兄,我就知道是你來啦!你又收新的坐騎了嗎?小黃同意了嗎?”
龍?坐騎?還有那什么小黃,不會也是一條龍吧?
小祖宗說的每個字都聽得懂,怎么連在一起就那么難以理解呢!洛光星覺得自己今天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小黃在家呢,我來找你的途中,恰好遇到了還在沉睡的小白,我想快些找到你便將它叫醒,讓它帶我趕路了。”
一道悅耳的少年音響起,與此同時,一個小道士從白龍身上跳了下來,天生笑眼親和力十足,雖然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但已然有了幾分清逸出塵之感。
小道士走到洛菱的面前,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微微彎腰,笑著說道:“小師妹好久不見,可還安好?”
洛菱嘿嘿笑了一聲,剛想回答自己挺好,就聽見她小師兄開口問道:“課業(yè)可有按時完成?”
洛菱笑容一僵,頓時垮起個小臉,誰家好師兄一見面就問課業(yè)啊!
她心虛地轉(zhuǎn)移話題:“小師兄,我先收拾個人啊!課業(yè)什么的,之后再說!”
洛菱說完便提著桃木劍,邁著小短腿朝狄召易而去。
狄召易大驚,轉(zhuǎn)頭看向尚辛,怒道:“還不快來幫忙!你別忘了,那些剛修煉出些許靈智的小東西還在我的手里!”
尚辛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她強忍著火氣瞪了狄召易一眼,憋悶地重新從墻角站起了身,然而她剛踏出去半步,就看到一道身影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了面前,緊接著她的視野中就出現(xiàn)了泛著銀光的劍尖。
尚辛愣了片刻,順著劍尖望去,就看到了持劍的小道士正笑瞇瞇的望著自己,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對方的笑意并未達到眼底,對上他的眼神,她只覺得渾身僵硬發(fā)冷。
小道士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不適一般,繼續(xù)笑著說道:“我家小師妹正在忙,你可不要去添亂哦。”
妖魔精怪見老大被威脅,一個個又兇狠了起來,結(jié)果下一秒被龍吟按著縮了過去。
小白龍輕蔑地掃視一圈,口吐人言:“區(qū)區(qū)一個人類也能拿捏住你們!太窩囊了!都老實待在原地不許動,那些小精怪,小爺我早就救出來了!”
洛光星詫異地瞥了一眼小白龍,這嗓音!妥妥人類變聲期的公鴨嗓啊!難怪這條龍從出現(xiàn)開始就只說過這么一句話!
妖魔精怪可不在意聲音好不好聽,他們互相看了看,最后將視線聚焦在了尚辛身上,卻見女人大喜過望,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尚辛頗為狗腿地同小白龍道:“您說的是!”
言罷,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挑開劍尖,然后又乖巧地蹲回到了角落。
妖魔精怪見狀,徹底老實了下來。
狄召易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挖過來的戰(zhàn)力,這么輕易就被瓦解了,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他雙目赤紅地等著馬上就要來到面前的洛菱,想要反擊卻動彈不得,只能虛張聲勢地大吼:“今天贏我的是那條龍,不是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道士,更不是你洛菱!我告訴你,你休想殺死我!我寧愿自殺!”
狄召易話音落下就準(zhǔn)備咬斷自己的舌頭。
洛菱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他的面前,反手一抽,桃木劍柄正中狄召易的下顎,只聽咔噠一聲,他的下巴就被卸掉了,舌頭自然也被解救了下來,連個口子都沒破。
狄召易疼得發(fā)出一聲慘叫。
洛菱聽著耳朵疼,定身符、禁言符統(tǒng)統(tǒng)貼到他的身上,狄召易頓時只能保持一個詭異的躺姿,無聲的叫喚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耳朵,氣鼓鼓地說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說什么自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再次假死,換一具新身體繼續(xù)活下去!”
狄召易聞言目眥欲裂,憤恨有之,但更多的是害怕和忐忑。
洛菱用桃木劍劍尖撥開他的右手掌心,中指指腹的位置上有個紅色的點,遠看像一顆痣,湊近看就能發(fā)現(xiàn),這個紅點實際上是一個迷你陣法。
狄召易張著嘴,無聲地喊叫了兩聲,臉色比紙還白。
“這就是你用來轉(zhuǎn)換身體的陣法吧。”
洛菱眉頭緊皺,“你居然研究出了將陣法縮小,烙印在魂魄上的方法……”
她這下是真的覺得眼前的人聰明了,只是這個聰明沒用到正途上。
洛菱心情復(fù)雜地看了狄召易一眼,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你身上背負的人命太多了,此陣法被迫后,你的魂魄會經(jīng)歷七七四十九天的撕裂之痛,受過懲罰后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說完之后便用桃木劍劍尖戳到了紅點上面,輕聲道:“破!”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桃木劍劍尖流出,片刻之后紅點猛然變大,在空中變成清晰的陣法,緊接著轟然破碎變成紅色星點,最終歸于虛無。
狄召易的身體劇烈抽動,定身符和禁言符都被甩了下來,不過幾息,他的七竅就流出了血,徹底沒了生息。
房間陡然陷入了寂靜之中。
洛光星有些發(fā)愣,這就完了?他剛剛還以為會有一場大戰(zhàn)呢!結(jié)束的這么快,究竟是自家小祖宗太強,還是對手太弱?小祖宗為什么帶自己來這里?他真的很廢啊,從頭到尾啥也沒干!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zhèn)鱽硪魂囯s亂的腳步聲。
洛光星本來離門就近,聽到聲音,他下意識就探頭向外看去,卻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嗖的從他面前閃過,進入了房間。
洛光星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視野中就出現(xiàn)了兩個熟人——滿頭大汗的黃子晾和氣喘吁吁的石皓朗。
“你們怎么過來了?”洛光星疑惑地問道。
黃子晾和石皓朗根本沒理他,急匆匆地進入了房間。
洛光星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紀(jì)菀昱就帶著人參娃娃、阿白、大黑、清弘、忘世還有安皎月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這次他學(xué)聰明了,沒有打招呼,而是指了指房間,說道:“大叔他們剛到,在里面呢。”
果然,這次紀(jì)菀昱和他說了聲謝謝,然后才帶著一串人和妖進入房間。
安皎月在經(jīng)過他的時候倒是停了一下,不過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熱鬧啊。”
洛光星感嘆了一句,將目光重新放到房間里面,本來還挺寬敞的空間,現(xiàn)在跟擠滿了餃子的小鐵鍋一樣,滿滿登登。
這時候他才看清,之前閃過的白色身影是狐貍狀態(tài)的衛(wèi)璃。
只是眼前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后趕來的衛(wèi)璃和石皓朗等人,怎么和尚辛帶領(lǐng)的妖魔精怪還有小師兄、小白龍對上了呢?
洛光星滿頭霧水,他應(yīng)該只是溜號了兩三分鐘吧,怎么就看不懂這是什么發(fā)展了呢?他下意識看向自家小祖宗,卻見她正在捂嘴偷笑,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完全是一副想要看好戲的表情。
“尚辛,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個眼瞎心盲的妖!”衛(wèi)璃很是憤怒,身上的毛毛都炸開了花。
“呵,囂張的小狐貍,我正好缺個狐尾毛領(lǐng),你來得倒是湊巧!“
尚辛的脾氣其實并不好,能對狄召易和洛菱和顏悅色,那是因為一個握著她的弱點,一個道行比她深!
眼前的小狐貍要啥啥沒有,也敢和她叫囂,她能慣著對方才怪!
衛(wèi)璃齜牙咧嘴。
黃子晾見狀也擺出了攻擊的架勢,石皓朗等人亦是如此。
妖魔精怪頓時也蠢蠢欲動了起來。
雙方頗有些一觸即發(fā)的感覺。
洛光星有些慌,想要上前調(diào)解,不過行動之前還是習(xí)慣性地看了眼自家小祖宗,卻得到了洛菱一個不用擔(dān)心的眼神。
果然,在雙方動手的前一秒,一堆五頭身小妖怪從外面涌了進來,歡快地圍到了尚辛身邊,嘰嘰喳喳的打斷了她的施法。
“尚辛姐姐,我們?nèi)急?#8204;救出來啦,你不用再聽那個人類的命令啦!”
“尚辛姐姐,救我們出來的是一條龍和一個道士誒!”
“尚辛姐姐,你不是說看見道士就繞路走嗎?因為道士會送我們上西天,可是今天救我們的是道士呢。”
“尚辛姐姐,我好想你哦,我再也不亂走了,外面好可怕啊。”
一個小妖怪堪比五百只鴨子,明明是吵得人腦仁都疼的一群小妖怪,尚辛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她耐心地聽著每個小妖怪的話,一邊摸他們的小腦袋,一邊回應(yīng)兩句。
如此溫馨愉快的場面,看得衛(wèi)璃等人一愣一愣的。
洛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衛(wèi)璃等人聽到聲音,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她,對上他們懵懵的表情,洛菱笑的更大聲了,眼淚都笑出來了。
洛光星和小師兄也是忍俊不禁,兩人同時走到洛菱的身邊,一個想幫她順氣,一個想幫她擦眼淚。
兩人同時伸手,又驚愕地看向?qū)Ψ剑詈竽醯叵嘁暥Α?br />
衛(wèi)璃嗒嗒嗒跑到洛菱的面前,用爪子扒拉她的褲腿,著急地問道:“笑啥呢笑啥呢?我們是來幫忙的,你快給我們安排任務(wù)啊。”
洛菱好不容易踩止住笑,她順手將衛(wèi)璃抱起來,脆生生地說道:“謝謝你們趕過來幫忙,事情已經(jīng)解決啦。”
洛光星欠欠兒地補充了一句:“你們可以再慢一點,等過完年再來。”
他說完之后又嘿嘿笑了起來:“不過你們也不用灰心喪氣,我倒是全程都在了,可惜就像個小廢物一樣,啥忙都沒幫上。”
緊趕慢趕的衛(wèi)璃等人:……
安皎月真不想承認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親弟弟,沒幫上忙還笑的那么燦爛。
“好吧,我們還是晚來了一步。”
石皓朗哭笑不得,“看在我們是真心想要幫忙的份上,能不能和我們說說,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偷瞄了一眼存在感異常強大的小白龍和依靠著龍的小道士:“順便再和新朋友互相認識一下。”
洛菱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還沒有和眾人介紹小師兄。
她邁著小短腿跑到自家小師兄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將他帶到眾人面前,很是積極地說道:“這是我的小師兄,俗名謝晟希,你們可以叫他小謝道長!那條白龍是他來找我的途中收服的新坐騎!”
白龍微惱,操著公鴨嗓道:“小丫頭!你才是坐騎,你全家都是坐騎!”
“你不是我的坐騎嗎?”
謝晟希笑瞇瞇地望向白龍,聲音溫和的說道,“這是第一次,我不同你計較,若是再對小師妹不敬,我可就不客氣了。”
白龍那巨大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他發(fā)出一陣悶悶的笑聲:“我這不是看小師妹可愛,才和她開個玩笑嘛!”
謝晟希笑而不語,片刻之后才移開目光,白龍頓時松了一口氣,吐出來的龍息險些在房間內(nèi)形成一道颶風(fēng)。
在場眾人以及精怪,無不用驚奇的目光打量謝晟希,好……好厲害的小道長,不愧是洛菱的師兄!
洛菱好像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自顧自將狄召易的事情說了一遍,緊接著又對石皓朗道:“大叔,我前兩天掐算過,和大眾說明玄學(xué)恢復(fù)、妖魔精怪存在于世的契機馬上就到了。今天難得齊全,我覺得你作為玄學(xué)協(xié)會的會長,應(yīng)該和精怪頭子尚辛以及玄門門主皎月,共同商量一下之后共存的規(guī)則以及各自的權(quán)利和義務(wù)。”
石皓朗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有意將玄門加進來,進行三方分權(quán)!
他細想片刻,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雖然玄門和玄學(xué)協(xié)會有些重合,不過各自的側(cè)重點不同,三方互相制約互相監(jiān)督,可能更利于發(fā)展。
他想通之后便笑了起來,他對尚辛和安皎月說道:“兩位接下來若是無事,不如去我們協(xié)會轉(zhuǎn)轉(zhuǎn)如何?”
尚辛蘇醒的時間不長,所以洛菱剛剛那段話,她聽的云里霧里的,不過大妖的直覺告訴她,接受邀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于是她想都沒想就應(yīng)了下來。
恢復(fù)上一世記憶的安皎月,不再只研究科學(xué)了,現(xiàn)在是真真正正的科學(xué)玄學(xué)兩手抓。
她知道小祖宗讓玄門參與管理,是為了以后蘇醒的老古董們著想,也是為了玄學(xué)未來的發(fā)展著想,畢竟那群人思想古板,性格又一個比一個怪,年輕的玄學(xué)協(xié)會未必能鎮(zhèn)得住他們,他們也未必愿意配合協(xié)會振興玄學(xué)。
長此以往下去,那群老古董不僅融入不了現(xiàn)代社會,可能還會因為道行太深引起混亂。
安皎月感激地同自家小祖宗笑了笑,隨即接受了石皓朗的邀請。
洛菱只是提議者,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操心了,她笑著說道:“那我就先回酒店啦!我想洗個澡換身衣服,這道袍太臟了,又是灰又是雨水的,黏在身上可難受了。”
“小祖宗,我和你一起回去!”洛光星興沖沖地說道。
洛菱搖了搖小腦袋:“你和皎月一起去協(xié)會吧!發(fā)展玄學(xu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玄門之后的事務(wù)也只多不少,光星,你作為皎月的弟弟,這時候應(yīng)該盡可能的為她提供幫助才是。”
“而且你的氣運回歸之后,在玄學(xué)上的天賦就顯露出來了,你也應(yīng)該試著去接觸玄學(xué)了,浪費天賦可是很可恥的哦。”
安皎月聞言更感激自家小祖宗了,她是真的缺幫手,前兩天她還想著怎么“誘拐”親弟弟來玄門兼?zhèn)職呢,如今小祖宗開口,她都不用另想辦法了。
她一把揪住洛光星的后衣領(lǐng),面無表情地說道:“小祖宗說的對!以后你就是玄門的總秘書了。”
洛光星很想反對,但只掙扎了一秒便接受了安排,一是不敢反抗親姐姐,二是他也覺得小祖宗說的對!經(jīng)過這次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再當(dāng)一個小廢物了!
決定好接下來的安排后,洛菱便朝著眾人和所有精怪揮了揮小胖手,跟著謝晟希爬到了白龍的身上:“那我就先回酒店啦,晚些時候再見吧!”
謝晟希也禮貌地道了個別。
白龍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就騰空飛了起來,眨眼間就飛出了私人醫(yī)院,根本不給別人寒暄的時間。
洛光星等人望著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的白龍身影,一陣憧憬,不知道被龍帶飛是什么感覺,這輩子要是能體驗一次就好了!
白龍之上,呼嘯而過的風(fēng)猶如刀子一般,鋒利有勁,并排而坐的洛菱和謝晟希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兩人中間放著一把油紙傘,傘下仿佛自成結(jié)界,安靜、溫暖,無論多大的風(fēng)都闖不進去。
“小師兄小師兄,你怎么會來現(xiàn)代?師父和我的家人這段時間還好嗎?他們肯定很想我對不對!”
洛菱顯然很興奮,一雙眼睛彎成了小月牙,唇邊一對小梨渦特別的甜。
謝晟希好笑地看著面前的“小泥猴”,等她問夠了才慢悠悠地從懷里拿出兩封信:“這是師父和伯父伯母讓我?guī)Ыo你的。”
洛菱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接過信看了起來。
師父的信很短,問她課業(yè)有沒有做,告誡她遇事不要沖動,平時莫要貪玩貪嘴……教導(dǎo)的話寫了半張紙,才在信的末尾囑咐她照顧好自己,早些回來。
洛菱的眼眶微微有些發(fā)酸,師父一點兒都不坦率,想她就直說唄!她光是看信,就能想象出師父寫下最后兩句時別扭的模樣。
她抽了抽小鼻子,拿起另一封信,入手頗有厚度,能抵十封師父的信。
不過這很正常,因為這封信不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她的父母和幾個哥哥都寫下了對自己的思念,殷切地盼望她的回歸。
洛菱𝔀.𝓵終究只是個五歲的小孩,看完兩份來自親近之人的信后,頓時仰天大哭、淚灑當(dāng)場。
謝晟希又心疼又好笑,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耐心地等在一旁。剛剛那些人都比小師妹年長,卻無比地信任她,想來小師妹這段時間應(yīng)該很辛苦。
他用袖子輕輕擦掉洛菱臉上的淚水,哭吧,哭個夠,小孩子就應(yīng)該有小孩子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洛菱嗓子都啞了,她才止住小珍珠。
“渴了吧。”謝晟希解下隨身攜帶的竹筒,笑著遞到她的手里。
洛菱頂著紅彤彤的鼻頭,悶悶地嗯了一聲,這個動作讓她想起了洛光星,還好他不在,不然自己丟人就丟大發(fā)了。
哭過之后整個人都輕松了,她抱著竹筒噸噸了好幾口,嗓子就舒服了不少。
她再次問道:“小師兄,你還沒說你怎么會來找我呢。”
“自然是師父算到你遇到了困難,需要有人相助,他便聯(lián)合師叔將我送了過來。”謝晟希邊說邊熟練地收起被洛菱隨意放到白龍身上的竹筒。
“師父果然是念著我的!”
洛菱開心地晃了晃小腦袋,“小師兄來的時機剛剛好,若是真和尚辛帶領(lǐng)的精怪們對上,我可能真的會受傷,畢竟又不能對他們下死手,打起來束手束腳的。”
她無須回應(yīng),自顧自又挑了個話題:“小師兄,現(xiàn)代可好玩了!明天開始我就帶你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吧!”
“恐怕不行。”謝晟希嘴上這么說,表情卻不帶任何不甘或者遺憾。
“為什么?師父也給你派任務(wù)了嗎?”洛菱疑惑道。
“我來此處唯一的任務(wù)就是助你一臂之力,如今已經(jīng)完成了。”
謝晟希耐心地解釋道,“我同你不一樣,你能來此是因果,在完全了結(jié)之前可以一直待在這里,我則是強行被送過來的,最多只能待五天,我找你就耗費了三天,也就是說,后天我就要回去了。”
洛菱聞言有些發(fā)愣。
謝晟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有些猶豫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出來。
沒等他做出決定,洛菱就率先開口了:“幫我不是小師兄唯一的任務(wù)吧。”
她一眨不眨地望著謝晟希,說出來的雖是疑問句,語氣卻很篤定:“在你來找我之前,師父是不是囑咐過你,這次把也我一同帶回去?”
第 166 章
謝晟希失笑, 小師妹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
他嗯了一聲,肯定了洛菱的猜測:“師父算到你的因果即將了結(jié),所以千叮嚀萬囑咐, 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帶上你,不然你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洛菱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雖然小師兄說的很模糊,不過她很清楚, 再也回不去的意思不是永遠留在現(xiàn)代, 而是因為違背常理消散于世間。
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謝晟希嘆了口氣, 這就是他不想說要帶她回去的原因了, 小師妹最是不喜離別,年幼時沒少因此掉眼淚。
他思索片刻,出生安慰道:“小師妹莫要傷心,本就是相隔千年的人,能見上一面、能有共同的經(jīng)歷, 已屬實難得。”
洛菱愣怔片刻,反應(yīng)過來后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小師兄多慮了,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從來到這里的那一刻開始, 我就已經(jīng)做好和他們分別的準(zhǔn)備啦!”
話是這么說,一想起分別, 她還是覺得鼻子酸酸的。
謝晟希太了解自家小師妹了,一眼就看穿了她在逞強,不過他是個善解人意的師兄, 所以并沒有拆穿,任由她自己找補。
“我剛剛只是在想, 屬于我的因果究竟是什么。”
洛菱果然轉(zhuǎn)移了話題,“來之前師父和父母同我說,我的任務(wù)是拯救洛家后輩,但我剛剛仔細想了想,這可能只是表面任務(wù)。”
“真正的任務(wù)應(yīng)該是了結(jié)我與狄召易之間的因果,他因為我的疏忽茍延殘喘千年,害了許多人的性命,還把對我的恨意延續(xù)到了洛家后輩身上,我記得他曾經(jīng)說過,洛家的人都該死……換句話說,洛家后輩的災(zāi)難其實皆因我而起。”
洛菱停頓片刻,突然長長的舒了口氣:“師父他老人家果然還是很厲害的,我的因果可不是已經(jīng)了結(jié)嘛!”
“接下來兩天好好和他們道個別吧。”謝晟希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溫聲說道。
洛菱用手撐著臉頰,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白龍的速度很快,師兄妹的談話剛結(jié)束,酒店就到了。
在落地的瞬間,小白龍化形成了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少年,高高瘦瘦,五官精致,很是引人矚目。
然而,守在酒店大堂的龐滂和《萬物皆有靈》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仿佛失去了欣賞能力一般,把他和謝晟希擠到了一邊,將洛菱圍在中間,嘰嘰喳喳的訴說自己的擔(dān)憂和看到她回來的激動、高興。
“小菱角,你終于回來了!我都要急死了!”
“你雖然很厲害,但也要注意安全啊。”
洛菱詫異地看著眾人,她是真的沒想到他們會一直等著自己。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有些感動,等他們?nèi)?#8204;都把話說完,她才笑瞇瞇地感謝他們的關(guān)心。
眾人情緒平復(fù),又囑咐了洛菱幾句才原地解散。
龐滂已經(jīng)接過洛光星的電話,知道狄召易的事情了。
他禮貌地和謝晟希還有小白龍打了個招呼,然后很有眼色的提出由他來接待他們的事情,這樣洛菱就能放心的休息了。
小白龍對現(xiàn)代充滿了好奇,自然接受了邀請;謝晟希表示自己也有些累,跟著洛菱離開就好。
于是三人一龍又分成了兩隊,各自活動去了。
他們倒是自在了,殊不知小白龍在回酒店的途中,被不少人看到了藏在云間的影子,#疑似看到真龍#的詞條登上了熱搜榜第一。
洛菱回到套房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等她把自己洗干凈又換了一套新衣服,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謝晟希剛好從外面回來。
“小師兄,你干什么去了?”洛菱睜著圓溜溜的葡萄眼,滿臉的好奇。
謝晟希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笑著走到小廚房,從袖子里面往外拿東西。
洛菱走過去就看到了各種新鮮食材,她驚奇地說道:“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小師兄你不會是去什么壞事了吧!”
“我的名聲就是被你敗壞的。”
謝晟希佯裝惱怒,“龐滂帶小白出門之前給我留了錢。”
洛菱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小師兄還挺厲害,剛來三天就能找到市場買菜了。
“你不是很累了嗎?快去睡一覺吧,我給你做些吃食,等你醒了正好開飯。”謝晟希已經(jīng)開始上手處理食材了。
“棗花酥!我要吃棗花酥!”洛菱舉著小胖手,興奮地點菜。
“你可真會使喚人。”
謝晟希無奈地說道,“行行行,給你做棗花酥,快去睡吧!小小年紀(jì)就有黑眼圈了。”
洛菱嘿嘿笑著說了聲“謝謝小師兄”,就一溜煙跑回房間休息去了。
她這一覺睡的不太踏實,夢里全是棗花酥,沒一會兒就生生被餓醒了。
看了一眼時間,居然才睡了半小時,她認命地從床上滑下來,決定先填飽肚子再繼續(xù)睡覺。
洛菱剛走出房間,意外發(fā)現(xiàn)安皎月和洛光星已經(jīng)從協(xié)會回來了,兩人正在廚房里給謝晟希打下手。
她邁著小短腿慢悠悠地走進廚房,一邊打哈欠,一邊問道:“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啊?”
“我們也才剛回來,”洛光星說完又轉(zhuǎn)頭對謝晟希道,“小謝道長,這棗花酥你是怎么做的啊,比那些百年老店的還好吃,難怪小祖宗總念叨您做的棗花酥。”
謝晟希也不藏私,將自己的獨門配方都講了出來。
洛光星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
洛菱目瞪口呆,光星不愧是社牛,這社交能力太強了!
她走到認真擺盤的安皎月身邊,仰著小腦袋問道:“皎月,你們?nèi)蕉忌塘亢昧藛幔俊?br />
“差不多了,石大叔說這兩天可以再細化一下。”
安皎月淺笑,將三方各自負責(zé)的部分仔細的說了一遍,“玄門以后主要負責(zé)恢復(fù)玄學(xué)相關(guān)的資料,各大門派的交流和管理;玄學(xué)協(xié)會主要負責(zé)玄學(xué)案件,順帶宣傳玄學(xué),培養(yǎng)新人;精怪那邊會選出十個道行高深的妖怪擔(dān)當(dāng)長老,進行內(nèi)部管理;我們?nèi)綍M織精怪和人類會進行友好交流,爭取互相理解;如果精怪和人類發(fā)生沖突,我們?nèi)綍黄鸾槿耄ψ龅焦焦!?br />
她說完之后又問:“小祖宗,你覺得這樣的分工怎么樣?”
“挺好的吧。”
洛菱哪里懂這些,只是卦象告訴她,三方合作能共贏罷了。
“吃飯了,先別聊了。”謝晟希將最后一道菜盛出來,招呼道。
洛菱立馬嗒嗒嗒地跑去洗了個手,然后就做到飯桌,乖乖等飯吃了。
謝晟希的廚藝是真的好,純素菜都能做的很美味,四個人一吃一個不吱聲。
再次躺到床上,洛菱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然而困意實在太過兇猛,她還沒想起來就去見周公了。
第二天洛菱帶謝晟希回了洛家老宅,洛錚和安卿眉和他們見了一面就急匆匆回公司去了。
安皎月和洛光星沒有跟著回洛家老宅,兩人實在是太忙了,除了玄門的事情,還要兼顧自己的事業(yè)。
安皎月手里的項目到了關(guān)鍵期,只要有時間就泡在實驗室里面;洛光星洗清了黑料,熱度正盛,新劇開拍前龐滂給他接了不少活動和綜藝的飛行嘉賓,每天行程排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洛菱和謝晟希在花園里曬太陽的時候,突然老氣橫秋地感嘆道:“小師兄,我突然理解空巢老人的心情了。”
謝晟希驚奇地看了她一眼,入目就是一張嬰兒肥的小臉。
他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洛菱扁著嘴,輕哼了一聲:“笑吧笑吧,你沒有后輩,你啥也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
謝晟希嘴上敷衍,行動卻很實在。
晚上趁洛菱睡著,他連夜坐著小白龍,親自把洛錚一家四口接回了老宅。
洛菱第二天早上醒來看見一家四口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洛光星興沖沖地跑到她的面前:“小祖宗,我們回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和小謝道長做了很多好吃的早餐哦,小祖宗快過來嘗嘗!”安卿眉一如既往地?zé)崆?#8204;。
洛錚和安皎月表情不多,但自從洛菱出現(xiàn),他們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洛菱先是一喜,隨后又憂心了起來,一家四口突然回來,不會是知道她要離開了吧!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昨晚臨睡前忘記的事情就是還沒找到機會告訴后輩們,她今天就要跟小師兄回去了!
她下意識望向謝晟希,神情有些無措,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真到了要分別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準(zhǔn)備好。
謝晟希見狀,拉起她的手腕,自然地將她帶離一家四口的包圍圈:“小師妹快來洗漱,光星他們?yōu)榱说饶阋黄鸪栽顼垼浆F(xiàn)在還餓著肚子呢。”
“你們太客氣了吧,不過等都等了,就再等我一小會兒吧!”
洛菱嘿嘿笑著同一家四口說道,緊接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同謝晟希離開了。
一進入洗漱間,她的小臉就皺成了小包子,她用氣聲問道:“小師兄,他們是你接回來的嗎?你告訴他們我要離開的事情了?”
“是我接回來的,不過我可沒有多嘴。”
謝晟希按了幾下泡泡,全都扔到洛菱的小胖手上,“我只是如實的和他們說,你和孤寡老人感同身受了,他們就積極主動的和我回來了,說要好好陪你玩幾天。”
洛菱聞言,心里仿佛流過一陣暖流般,熨帖的很。
她強壓著不斷上翹的嘴角,頗為驕傲的說道:“我果然是他們最喜歡最尊敬的長輩!”
謝晟希好笑地搖了搖頭,小孩子心情變的就是快,剛剛還一副快哭了的模樣,現(xiàn)在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不過看小師妹這個樣子,怕是又把即將分別的事情拋到腦后了,希望到時候她不會哭的太慘吧。
洛菱呼嚕嚕洗漱了一番,心情極好地回到了餐桌上,同洛錚一家四口以及謝晟希美滋滋吃了一頓飯。
飯后,洛光星提議一起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洛菱想了想便拒絕了,她脆生生地說道:“我好長時間都沒直播了,你們陪我再直播一次吧!”
一家四口沒覺得這話有什么問題,樂呵呵的答應(yīng)了下來,還興致勃勃的同謝晟希說了不少洛菱之前直播的事情。
洛光星熟練的將直播設(shè)備準(zhǔn)備好,又搶了龐滂的活,在熱博上幫洛菱預(yù)熱了一番。
其實以洛菱現(xiàn)在的熱度,即便不預(yù)熱也沒問題,不過他覺得自家小祖宗好不容易直播一次,就應(yīng)該廣而告之!
洛菱沒有阻止他的想法,一直笑瞇瞇地看著他忙前忙后。
緊接著她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面前的平板,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直播了吧,或許她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她趁著一家四口沒注意,和謝晟希說了兩句悄悄話,對方點了點頭便出門去了。
洛菱重新坐回到小板凳上,嫻熟地打開了直播。
她定定地望著直播界面,發(fā)現(xiàn)不過一分鐘就涌進來了上百萬的觀眾,同時進入的人數(shù)太多,直播app險些崩潰,好在平臺負責(zé)人反應(yīng)及時,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這潑天富貴。
——啊啊啊終于又看到小菱角了!這兩天我都是提心吊膽著過的,就怕有靈結(jié)束,小菱角也不直播了!
——誰不是呢,我都開始重看第三季的有靈了,也不知道剪輯版什么時候播
——崽崽之后會上其他綜藝嗎?第四季有靈還去不去啦?
和往常不同,洛菱沒有直接進入主題,而是挑著彈幕回答了幾個關(guān)于未來安排的問題,網(wǎng)友們雖然對她不再出現(xiàn)在鏡頭前的答案不太滿意,但因為罕見的能同她互動,發(fā)彈幕的積極性空前高漲。
過來大概十五分鐘,洛菱才停止了互動。
網(wǎng)友們也不再問問題了,轉(zhuǎn)而開始祈禱自己能成為三個有緣人之一。
看到這樣的彈幕,洛菱愣怔了片刻,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今天不抽取有緣人哦,我想帶大家去一個特別的地方呢。”
網(wǎng)友們一邊哀嚎,一邊好奇的不得了,不斷詢問要去哪里。
洛錚一家四口這時終于察覺到了異常,今天的小祖宗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他們互相看了看,默契地決定等直播結(jié)束就和小祖宗好好談一談,問問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
洛菱刻意忽略他們的小動作,從口袋里拿出兩張黃符,分別貼到了路由器和直播用的平板上。
所有人都對她這一行為感到迷惑,但很快他們就從接下來的一幕中,找到了答案。
洛菱在鏡頭前拿出朱砂筆,虛空畫了幾下后,一道厚重的黑色木門便憑空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直播間的網(wǎng)友登時大驚。
——我好像知道小菱角要帶咱們?nèi)ナ裁吹胤搅耍莾捍_實很特別
——黃符不會是加強網(wǎng)絡(luò)信號的吧,如果去的真是我想的那個地方,這……確實很有必要
——嗷嗷嗷誰懂啊,我現(xiàn)在好激動好緊張!
——第一次看到所有人都在打啞謎,但所有人都知道謎底是什么的場面
洛錚一家四口都是聰明人,自然也猜到了這扇門通向哪里,不過他們反應(yīng)并沒有網(wǎng)友那么激烈,畢竟在他們心里,自家小祖宗就是無所不能的,不過是去一個特別的地方而已,根本用不著驚訝。
“之前看過直播的朋友應(yīng)該都知道,地府是真實存在的,我曾經(jīng)把很多鬼都送到了那里,我一直都想帶大家去地府轉(zhuǎn)一轉(zhuǎn),順便拜訪一下老友。”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說道,“今天時機正好,感興趣的朋友可以留下來同我共游地府,害怕或者不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先行退出。”
心中的答案得到印證,網(wǎng)友們?nèi)?#8204;都興奮了起來。
洛菱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人數(shù)減少的準(zhǔn)備,結(jié)果卻和她想的不一樣,直播間熱度不減反增,其實這樣的情況實屬正常,畢竟那可是存在于傳說之中的地府啊!有機會誰不想一看究竟呢!
洛菱見狀,心里還挺開心的,確定地府真實存在,能讓大眾更容易接受玄學(xué)的真實性,自然是越多人看見越好,這就算是她幫自己的后輩們和在這里認識的朋友們最后一個忙吧。
洛菱想到這里不再猶豫,用力推開了通向地府的厚重木門,入目便是一條寬敞幽暗的隧道,她邁著小短腿走了進去,還不忘詢問洛錚一家四口:“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進行實地參觀?”
洛錚一家四口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痛快地應(yīng)下后便跟了上去,直播間的網(wǎng)友頓時酸成檸檬,他們也想和小菱角把臂同游地府啊!
隧道很長很靜很暗,洛菱和一家四口走了足足五分鐘才看到一絲光亮。
網(wǎng)友們愣是從興奮激動變成了麻木,不過他們還是樂此不疲地守在直播間里,畢竟這世上可能只有洛菱能把網(wǎng)絡(luò)信號延長到地府里面了,這次的直播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
越是接近出口,網(wǎng)友們越是激動,在他們的想象中,地府應(yīng)該是恐怖的、慘叫連連的。
然而當(dāng)洛菱帶著鏡頭離開隧道的瞬間,他們?nèi)?#8204;都愣住了,眼前的場景和他們的想象完全是大相徑庭!
忘川水、奈何橋、孟婆湯,全都沒有,放眼望去只有密密麻麻的鬼排著隊等待著什么。
其中四個身穿黑色統(tǒng)一服飾的鬼最為顯眼,像陀螺一樣穿梭在鬼群中間,一會兒解答疑惑、一會兒維持秩序、一會兒還要調(diào)節(jié)鬼與鬼之間的矛盾,忙得不可開交。
直播間的網(wǎng)友看得一愣一愣的。
——啊這……地府的業(yè)務(wù)這么忙嗎?那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投胎啊,真不能插隊嗎
——可以!你忘了小菱角曾經(jīng)幫一部分插隊去投胎了嗎?
——求小菱角開通插隊業(yè)務(wù)!
——好家伙,看了一眼樓上的主頁,剛剛二十歲,你們年輕人都這么卷碼?年紀(jì)輕輕就開始操心死后的事情了?
——“陀螺鬼”是鬼差嗎?怎么比我們打工人還忙
——活著的時候要工作,死了還要工作,慘!太慘了!
——我怎么覺得胸前戴著小紅花的“陀螺鬼”那么眼熟呢?
——你們都沒發(fā)現(xiàn)咱們能看到鬼了嗎?這真的不是在拍戲嗎?
“不是拍戲哦。”
洛菱脆生生地解釋道,“能看到拍到鬼,是因為我現(xiàn)在身處地府,這里是鬼的地盤,他們不需要像在人間時那樣躲躲藏藏。”
眾人了然。
洛光星的注意力則是在那條說有個“陀螺鬼”眼熟的彈幕上。
他瞇著眼睛辨認戴紅花的“陀螺鬼”,片刻后發(fā)出一聲驚呼:“梨梨!是梨梨!”
他說完之后猛然反應(yīng)過來,小祖宗說的老友原來就是梨梨啊!
直播間的網(wǎng)友對梨梨的名字并不陌生,那是自己遇難后變成了鬼,依舊努力去保護同伴的善良的女孩子,也是第一個從洛菱那里拿到菱角木雕的鬼。
這下他們更加確定“陀螺鬼”就是鬼差了,因為這份地府工作還是洛菱介紹給梨梨的呢。
梨梨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轉(zhuǎn)頭望了過來。
在看到洛菱的瞬間,那雙被工作折磨到無神的眼睛,重新出現(xiàn)了光芒。
直播間的網(wǎng)友清楚地看到了她的面容。
——好像真的是梨梨,之前在綜藝上,梨梨的父母不是展示過她的照片嗎?上面的女生和這個“陀螺鬼”長的一模一樣
——不知道梨梨的親朋好友有沒有看直播
——有!我是梨梨的姑姑!是梨梨沒有錯!梨梨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大哥大嫂現(xiàn)在就在我旁邊!他們也能證明這就是梨梨!
梨梨的姑姑為了證明自己和大哥大嫂的身份,還特意開了一個只有兩分鐘的直播,所有人都確定了眼前的梨梨就是那個早已經(jīng)死亡了的梨梨,這下再也沒有人懷疑地府的真實性了。
鏡頭中的梨梨和另外三個鬼差說了兩句話,就急匆匆地跑到了洛菱面前。
梨梨著急忙慌地打量著洛菱一行人,確定他們都是活人后微微松了口氣,緊接著她就因為激動紅了眼圈,甚至說話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小菱角,咱們、咱們終于又見面了!”
“我不是說過會來看梨梨姐姐的嘛!”洛菱回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梨梨用力點了點頭:“我一直都很期待咱們的重逢。”
她緩了好一會兒,情緒才慢慢穩(wěn)定下來,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洛菱的手里還拿著一個平板,她又有些感嘆地說道:“我好久沒用過電子產(chǎn)品了,明明時間也不長,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不過小菱角你怎么會帶平板來地府啊,這邊可沒有網(wǎng)絡(luò)。”
“能用哦,我用特殊手段延長了網(wǎng)絡(luò)的覆蓋范圍,不過只能維持兩個小時,”洛菱頗為自豪地晃了晃手里的平板,“梨梨姐姐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看一看哦,我現(xiàn)在還在直播呢!”
梨梨驚訝無比,但下一秒她又覺得這好像確實是小菱角能做到的事情。
她好奇地湊近平板,一眼就看到了詢問她過得好不好、說很想她的彈幕,她都不用猜就知道發(fā)彈幕的是自己的親人。
這次梨梨沒有忍住,淚水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我很好,雖然每天都很忙,但我覺得很充實很快樂,你們……你們要好好生活!不要總擔(dān)心我!”
作為鬼差,她清楚鬼和活人不能有過多的接觸,無論是身體精神還是情感,因此她含含糊糊的說完這句話后便狠心推開了平板,不再看上面讓她思念無比的彈幕。
梨梨的家人好似知道她的用意,感謝小菱角讓他們與梨梨再次見面之后便不再發(fā)言了。
見梨梨情緒低落,洛菱用活潑的語氣轉(zhuǎn)移了話題:“我答應(yīng)了網(wǎng)友,帶他們地府一日游,梨梨姐姐能不能給我們當(dāng)導(dǎo)游啊?”
梨梨偷偷擦干眼角的淚花,深呼吸一口氣后輕笑道:“我的榮幸。”
洛光星猜到了自家小祖宗的用意,很是配合地詢問道:“梨梨姐,這些鬼在干什么啊?怎么排了這么長的隊伍?是在領(lǐng)孟婆湯嗎?”
“孟婆在哪里?”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能不能遠遠看一眼?”
“這些都是經(jīng)過審判確認沒有做過惡的鬼,他們確實是在排隊領(lǐng)孟婆湯,然后投胎轉(zhuǎn)世,只是……”
梨梨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這里其實是地府的入口,孟婆所在的奈何橋離著特別遠,要走三天才能到,而且孟婆因果工作量太大,胳膊疼到抬不起來,請了一周的假,你想見她的愿望可能無法實現(xiàn)了。”
一家四口和直播間的網(wǎng)友徹底驚呆了,投胎業(yè)務(wù)比想象中還要擁擠啊!眾人說不上是什么心情,就是覺得做人做鬼都挺不容易的。
梨梨帶著一行人繞過長長的隊伍,偶遇另外三個鬼差的時候,他們朝洛菱等人所在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
一家四口和直播間的網(wǎng)友無不感嘆,鬼差們還挺有禮貌。
梨梨領(lǐng)著一行人在地府漫無目的的東看一下,西逛一下,最后指著一處到:“這里是地府唯一可以進行交易的小集市,我帶你們?nèi)ス湟还浒伞!?br />
說是逛一逛,其實根本沒什么可逛的,集市小的可憐,走路的速度快一些,三分鐘能走個來回。
梨梨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沮喪又尷尬地說道:“對不起啊,你們好不容易來一次,地府卻沒有能招待你們的地方。
“沒關(guān)系,我們本來也不是來玩耍的嘛。”
洛菱脆生生地說道,“一是會友,二是讓大家看看地府究竟是什么樣子,像現(xiàn)在這樣把真實的地府呈現(xiàn)給直播鏡頭,也很不錯呀。”
梨梨頓時覺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安皎月朝著四周張望了一圈,忍不住出聲音說道:“這一路走來,我發(fā)現(xiàn)地府處處都破敗荒涼,看見的除了等待投胎的鬼就是投胎的鬼,連鬼差都沒有幾個,這是地府的特色嘛?還是地府出過什么破壞性十足的事情?”
“破敗嗎?”洛光星撓了撓頭,“我倒是覺得那些隨處可見的等待投胎的鬼,還有忙到飛起的鬼差,挺有活力的!”
“你們倆都好敏銳啊,地府確實經(jīng)歷過一場毀滅性的事故,不過已經(jīng)度過最困難的時期了,現(xiàn)在正處于欣欣向榮的恢復(fù)期。”梨梨驚訝地說道。
“毀滅□□故?能仔細說說嗎?”安卿眉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不能說的,孟婆閑來無事就會講地府過去的事情,那些排隊等投胎的鬼,全都把那些事當(dāng)打發(fā)時間的故事來聽。”梨梨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消息來源。
“之前不是說在經(jīng)歷過毀滅□□故后,地府全員被滅嗎?”
安皎月敏銳地指出不對的地方,“孟婆沒有死嗎?還是說現(xiàn)任孟婆不是之前的孟婆了?那她怎么會知道以前的事情?”
梨梨再次在心里感嘆,眼前的人是真聰明啊。
她耐心地解釋道:“當(dāng)年的孟婆早就死了,現(xiàn)任孟婆是閻王大人帶回來的,工齡只比我長一點點,不過這不耽誤她對地府以前的事情了如指掌,因為孟婆是有記憶傳承的。”
“原來如此。”安皎月恍然,這樣的話就可以相信孟婆說的話了。
確定消息真實可靠,梨梨這才繼續(xù)說道:“孟婆說,地府以前還是很繁華的,亭臺樓閣、熱鬧市集,鬼差多到數(shù)不過來,和人間沒什么區(qū)別。直到百年前發(fā)生了一件怪事,地府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東西的印象,發(fā)生了類似地震的大震動,建筑盡數(shù)被毀,惡鬼、等待投胎的鬼以及鬼差一夜之間全都灰飛煙滅,就連閻王大人都不見了……從那以后,地府就變成了荒蕪之地。”
她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大概過了半年之后吧,地府才有鬼重新進入,但是因為沒有閻王大人和鬼差,那些鬼開始試圖掌控地府,經(jīng)過多方角逐,最后出現(xiàn)了三股勢力,他們毫無顧忌地拼殺和爭斗,地府變得烏煙瘴氣、混亂不已,直到前不久閻王大人突然回歸,以壓倒性的實力鎮(zhèn)壓了三股勢力的領(lǐng)頭鬼,地府才重新歸于平靜。”
“孟婆說她剛開始還挺期待閻王大人帶她大展拳腳,恢復(fù)地府榮光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她癡心妄想,因為毀滅□□故太過詭異,很多鬼寧愿等上許久投胎轉(zhuǎn)世,也不愿意留下來當(dāng)鬼差,這就導(dǎo)致地府既缺鬼又缺物,能維持投胎轉(zhuǎn)世和懲罰惡鬼兩項業(yè)務(wù)順利開展,已經(jīng)是盡最大努力的結(jié)果了。再加上這百年來,地府不斷地受到重創(chuàng),要想恢復(fù)到之前的繁華可謂十分艱難。”
梨梨說到最后,莫名地笑了起來,“我當(dāng)時被帶到地府的時候,第一時間拿出了小菱角給我的信物,閻王大人還以為我有什么請求,當(dāng)我說出自己不想投胎轉(zhuǎn)世,想要當(dāng)鬼差的時候,閻王大人激動的都快哭了,還說這事根本不不需要小菱角的信物,只要我開口就能留下。”
洛光星聞言想起了地府門口的“陀螺鬼”,忍不住感嘆道:“畢竟地府是真缺鬼差啊。”
梨梨好笑地點了點頭。
安卿眉好奇地問道:“梨梨見過閻王大人了?能不能悄悄和我說說,閻王大人長什么樣子?”
梨梨無奈地說道:“閻王大人對長相和身形做了偽裝,地府沒有鬼知道閻王大人究竟長什么樣子。”
安卿眉聞言有些失望,不過她很快就振作了起來,興奮地看向洛菱,問道:“小祖宗,你和閻王大人是不是舊相識?你應(yīng)該知道閻王大人的長相吧!”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含含糊糊地說道:“那鬼向來喜歡偽裝,我也沒見過對方真正的面容。”
“好神秘的閻王大人啊。”
連小祖宗都不知道,安卿眉徹底絕了探究的心思。
梨梨又帶著一行人去地府其他地方轉(zhuǎn)了一圈,入目依舊是一片破敗,不過直播間的網(wǎng)友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無論是充當(dāng)導(dǎo)游的梨梨,還是被帶著參觀的眾人,都心照不宣的只在地府最上面活動,遇到通往下方的樓梯,全都當(dāng)沒看見一般無視個徹底。
兩個小時轉(zhuǎn)瞬即逝,在黃符徹底失效的前一刻,洛菱和一家四口告別梨梨,從地府回到了人間。
直播間的網(wǎng)友還在討論剛剛堪稱奇幻的短暫旅程。
——你們看到地府殘存的建筑了嗎?梨梨說的果然沒錯,地府以前是真繁榮啊
——小菱角以后能不能經(jīng)常去地府直播啊!這次沒見到地府耳熟能詳?shù)墓碛行┻z憾
——沒錯沒錯!小菱角還可以開展一些陰間業(yè)務(wù)!比如讓活人和死去的親人再通一次話之類的
網(wǎng)友的點子一個接一個,別說,洛菱真心動了,可惜她沒機會開展新業(yè)務(wù)了。
洛菱扁了扁嘴,委屈的神情在臉上一閃而過。
她重新掛上笑臉,歪著小腦袋道:“我還有一個驚喜給大家哦!”
網(wǎng)友聞言全都期待了起來。
洛菱拿著平板,邁著小短腿朝房子外面走去。
一家四口互相看了看,齊齊跟了上去,不是他們的錯覺,小祖宗今天是真的有些奇怪!
等他們到了外面,就看到一群小動物迎面走了過來,再仔細一瞧,不就是人參娃娃、阿白、大黑、衛(wèi)璃、靈靈以及露出原形的黃子晾嗎?
洛光星一驚,小聲問道:“姐,小祖宗這是要公開妖魔精怪的存在嗎?”
安皎月眉頭緊皺:“應(yīng)該是的,但是為什么這么急?雖然現(xiàn)在的時機也不錯,但是按照小祖宗的行事作風(fēng),她應(yīng)該會選擇在咱們?nèi)綇氐渍勍字笤俟及 !?br />
洛光星也是這么覺得的,他猛然想到一個不太好的可能,頓時心慌的厲害:“不可能吧,小祖宗一點消息都沒透露過啊,肯定是我想多了。”
就在洛光星自我催眠的時候,耳邊響起一聲壓迫感十足的龍吟,他下意識抬頭,就看到小白龍離開云層的遮掩,光明正大的在空中飛舞。
洛菱則是站在不遠處,舉著平板對小白龍和一群小妖怪進行拍攝,嘴里還說著:“我們的世界不僅有地府,龍和妖魔精怪也是存在的,只是百年前出了點問題,他們才會陷入沉睡。如今問題有被解決的跡象,妖魔精怪會慢慢蘇醒,不過大家不用害怕,妖魔精怪和人類一樣,好壞皆有,以物種論善惡是最蠢的做法。”
“沒錯,我們費那么大力氣修煉化形,可不是為了和人類吵架打架的,我們只是想更好的生活而已。”
黃子晾很是配合地在鏡頭前變成人類的模樣,笑著說道,“我的本體是一只黃鼠狼,不好意思了各位,和你們隱藏了這么久真實身份。”
衛(wèi)璃也揮了揮毛茸茸的小爪子,口吐人言道:“我是衛(wèi)璃呀!綜藝上的女孩其實是我的朋友,她叫李寶珠!”
她和李寶珠之間的事情實在是太復(fù)雜了,所以她省略了前面的部分,直接公開了各自如今的身份和名字。
其余小妖怪也有樣學(xué)樣的介紹起了自己。
直播間的網(wǎng)友早就炸開了鍋。
——天吶,是這個世界癲了?還是我癲了?
——真的是龍!前兩天說我上傳的視頻作過假的人呢!還不出來接受打臉哈哈哈!
——雖然我很信任小菱角,但是那可是妖魔精怪誒,真的能和人類好好相處嗎?
——應(yīng)該可以吧,黃子晾和衛(wèi)璃參加了那么久的綜藝,和人類沒有兩樣啊
——妖魔精怪的戰(zhàn)斗力比人類強那么多,我們的安全真的有保障嗎?
洛菱見眾人擔(dān)憂自己的處境,圓溜溜的葡萄眼頓時亮了起來:“人類可以通過學(xué)習(xí)玄學(xué)增加自保能力哦,之前不是和大家說過,菀昱姐姐是玄學(xué)協(xié)會的人嗎?這個協(xié)會就是教你們學(xué)習(xí)玄學(xué)知識的地方,有興趣的可以關(guān)注協(xié)會的公告。”
她頓了一下又道:“不想學(xué)習(xí)玄學(xué)的朋友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妖魔精怪進入人類社會也是需要遵守規(guī)則的,人類和妖魔精怪一共成立了三個監(jiān)管部門,雙方發(fā)生沖突,三個監(jiān)管部門會同時出面進行調(diào)解或者抓捕。具體的細節(jié)和規(guī)則,之后會慢慢公布!”
網(wǎng)友們聽了她的話,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開始討論三個監(jiān)管部門都是什么,又是在什么時候成立的。
洛菱盯著彈幕看了一小會兒,彎著眼睛笑了起來,唇邊的小梨渦讓她看起來格外可愛,她脆生生地說道:“大家要和平相處,好好生活哦!”
言罷,她就把平板放到了地上,謝晟希也從小白龍的身上跳了下來,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她的身邊。
從謝晟希口中得到內(nèi)情,還拿到了洛菱告別信的小妖怪們,都目露不舍的看著這一幕。
安皎月和洛光見狀,心里咯噔了一聲,姐弟倆幾乎同時朝洛菱跑了過去,異口同聲地喊道:“小祖宗!”
洛錚和安卿眉一頭霧水,不懂自家兩個孩子突然發(fā)什么瘋。
洛菱卻是清楚姐弟倆為何會有如此反應(yīng),她頓時笑得更甜了,一雙葡萄眼中滿是贊賞和驕傲:“你們猜到了?不愧是我的后輩!聰明又敏銳!”
“小祖宗,我、我不聰明,我覺得我好像猜錯了……”洛光星強撐起一個笑容,忐忑又希冀地看向洛菱。
他向來感性,和洛菱相處的時間又長,即便猜到了洛菱即將回到古代,面對突如其來的離別,他也不想承認。
安皎月卻理智的多,她看了一眼不知何時開始蹲在地上畫陣法的謝晟希,有些著急地求證道:“小祖宗,你真的要回去了嗎?”
“抱歉呀,沒有提前和你們說,我實在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洛菱本想笑著面對離別的,但還是控制不住的哽咽了起來。
想法得到印證,洛光星的鼻子也酸了起來:“不能再多待一段時間嗎?我剛讓龐滂推掉了商務(wù)活動,空出來小半個月的時間,我還想和小祖宗出去玩呢……”
“我是哪里來的人,你們不是很清楚嗎?任務(wù)完成后我必須得離開了,強行留下只會引來災(zāi)禍。”
洛菱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知道有你們這么優(yōu)秀的后輩,我真的很開心,家破人亡的悲慘命運已改,你們盡情地享受接下里的生命吧!”
平板的鏡頭正對上方的天空,直播間的網(wǎng)友只能通過對話猜測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小菱角是哪里的人?她要回哪兒去?
——到底什么情況啊,有什么是我這個老粉絲不能看的!
——話說小菱角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啊啊啊不會是準(zhǔn)備去上學(xué),然后徹底退出公眾視野了吧!
這時,洛錚、安卿眉也反應(yīng)過來了。
然而他們還沒跑到洛菱的面前,就看到謝晟希站了起來,他和洛菱腳下的陣法登時發(fā)出一道金色光芒。
謝晟希輕拍洛菱的小腦袋:“小師妹,我們該走了,用不用再道個別?”
洛菱低著小腦袋,甕聲甕氣的說道:“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了。”
洛光星突然激動地大聲問道:“小祖宗小祖宗,咱們……咱們還能再見面嗎?我會好好練習(xí)做你喜歡的棗花酥,下次再見面,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洛菱猛地抬起頭,小臉上滿是淚水,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糾結(jié)兩秒后選擇了沉默。
洛光星得不到回答,一時之間又焦急又難過,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金光越來越亮,眼睜睜看著洛菱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金色光芒將洛菱和謝晟希包裹的密不透風(fēng),猛然沖天而起形成一道光柱,片刻之后伴隨著洛菱一句喊聲碎成了點點星光。
洛光星強忍著眼睛的不適,再次望向洛菱剛剛站的地方,那里已經(jīng)只剩下一個不知何時自動關(guān)機的平板了。
不過他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崩潰,因為他聽到了自家小祖宗說的最后一句話。
她說:“走無常!到時自會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