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李望成看向翠翠的眼神中滿是鄙夷和諷刺。
“可是你帶我離開村子的時候并不是這么說的!”
翠翠的聲音凄厲, 頭皮和指甲處的鮮血越流越多,沒一會兒就變成徹徹底底的血人,“你那時候明明說過, 我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只有在我的身邊,你才能做回自己、才能覺得放松和快樂!”
李望成像是聽到什么驚天笑話一般,放聲大笑,好半天他才停下來:“逢場作戲而已, 像你這種要什么沒有什么的人, 活著的唯一價值就是成為我的襯托。”
翠翠激動之下周身戾氣更重, 她快速朝著李望成沖去, 企圖再次掐住他的脖子:“李望成, 你不得好死!”
李望成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他朝著左側就地一滾,滾到了暈倒的騙子老道身邊:“你能被那什么術法困住,想來這個騙子還是有些本事的!我就不相信這里面,一個能制住你的東西都沒有!”
他邊說邊將騙子老道挎包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緊接著全都朝著翠翠的方向扔了過去。
翠翠這才意識到他是故意激怒自己,心中殺意更勝。
然而她卻只能后退,因為她隱約能感覺到,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散發出微弱的危險氣息。
“光星, 快去幫忙!”洛菱脆生生地說道。
洛光星聞言一個箭步沖了出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李望成扔出來的東西。
翠翠見狀大喜, 對他說了一句“謝謝”之后,再次朝著李望成沖了過去。
“別過來!你別過來!”
李望成這下子是真的慌了,他想要站起身逃跑, 奈何雙腿因為恐懼完全使不上力氣。
眼看著翠翠越來越近,李望成居然被嚇得癱倒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翠翠要掐住他的脖子的瞬間,一道黃符飛速接近,最后粘到了翠翠的后背上。
翠翠直接被定在了原地,李望成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他試探著往遠處爬了半米,見翠翠沒有追過來,甚至依舊維持原有的姿勢,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眾人看到他這幅德行,都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為什么……為什么……”
翠翠聲音悲戚,為什么把她救了出來,卻不讓她殺害自己的人復仇。
她很清楚是誰朝自己扔的黃符,就是因為知道,她才只有委屈和難過,沒有任何的怒氣和怨恨。
洛菱對翠翠的反應很是意外,她原本以為對方會因為報仇中斷,怨氣和戾氣更重,她像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翠翠的身邊,然后踮著腳用小胖手拍了拍她的手臂,用稚嫩的嗓音說道:“翠翠姐姐是真正善良的人,像李望成這樣的壞人,不值得你為他變成厲鬼。”
翠翠微愣,粘在她后背上面的黃符散發出一陣金色光芒,她只覺得冰冷的身軀逐漸被溫和的暖意包裹,戾氣盡數消散,破碎的身體和面容慢慢愈合,指甲和烏發也再次生了出來。
眾人看到翠翠原本的模樣,都覺得有些許驚艷。
翠翠其實很討厭血肉模糊的自己,只是她的戾氣太重了,執念和恨意也太強烈了,根本沒有辦法恢復原樣。
每當別人不敢看她或者厭惡嫌棄她的時候,她都會覺得難過,所以她很感謝洛菱和洛光星剛剛沒有移開看向自己的目光。
翠翠看著自己纖細修長的手指以及飽滿的指甲,心情極為復雜。
“萬事萬物皆有因果,李望成會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噠,翠翠姐姐只要在一旁看著就好啦。”洛菱歪著小腦袋,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這樣就可以了嗎?”翠翠喃喃自語,真的能看到李望成受到懲罰嗎?他受到的懲罰又真的能抹平自己心里的恨意嗎?
“因果?代價?我才不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李望成已經徹底從剛剛的恐懼中恢復了過來,他直勾勾地盯著洛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小道童,既然你說萬事皆有因果,那你知道自己剛剛種下了什么因嗎?”
洛光星微微蹙眉,不動聲色地移動到洛菱的身邊,警惕地盯著李望成的一舉一動,防止他做出傷害自家小祖宗的行為。
“不知道。”
洛菱誠實地搖了搖小腦袋,“愿聞其詳。”
“你種下了你們所有人的死因!除了翠翠,我誰也不怕,你制止了她,那就意味著放棄了你們唯一活著離開這里的機會!”
李望成目露瘋狂,他轉頭看向旁邊依舊跪在地上的父母,“爸媽,把大門關好!咱們一起把這幾個人都解決掉!我的事情絕對不能傳到楚悅梵的耳朵里面!快點起來啊,別跪著了!”
李二慶在一聲聲催促中慢慢地抬起了頭,眼中滿是驚恐。
“爸,去拿刀啊,你想什么呢!”李望成怒道,“還有那個東西,也全都拿過來!”
李二慶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恍恍惚惚地站起來,轉身朝著小別墅走去。
王芬依舊保持著跪著的姿勢,無論李望成怎么催促,她都沒有反應,只是將身體蜷縮的更小,以額貼地,小聲呢喃著什么。
眾人疑惑地支棱起耳朵,這才隱約聽見她在說:“對不起,大哥大嫂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和二慶一起去動你們的車,看在我們照顧寶珠多年的份兒上,求你們趕緊走吧!求求你們了!”
眾人皆是一驚。
李寶珠放下衛璃,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王芳的面前,用力地扯著她的肩膀,強迫她抬起頭,赤紅著眼睛,激動地問道:“把你剛剛說的話重復一遍!你動了誰的車!你們為什么要動我爸媽的車!”
王芬拼命搖頭,用全身力氣掙脫了李寶珠的束縛,跑到旁邊重新縮成一團。
李寶珠想要追上去,結果因為太過激動,不小心跌坐到了地上。
她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們到底做過什么!趕緊給我說清楚!”
王芬抱住腦袋,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尖叫:“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寶珠轉頭看向李望成,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知道對吧!告訴我,你們一家究竟做了什么!”
李望成憎惡地看了一眼瘋狂磕頭的王芬,隨即語氣輕佻地對李寶珠說道:“我們家能做什么?當然是大伯和大伯母死后,好心地收養你了。”
李寶珠死死地盯著他,呼吸急促、雙目含淚。
衛璃擔憂地跑到她的身邊,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用前爪不斷地扒拉她的手臂。
李寶珠恍惚地低下頭,在看到毛茸茸的小狐貍時,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璃璃,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爸爸媽媽究竟是怎么死的?”
衛璃想要幫她擦眼淚,結果卻因為腿太短,只能急得原地直蹦跶。
洛菱走過去將她一把抱了起來,脆生生地說道:“寶珠姐姐,你其實都已經猜到了吧。”
李寶珠僵硬地抬起頭,眼中除了濃濃的悲痛,還有猶豫、懷疑和一絲懇求。
李望成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居然愉悅的笑了起來。
洛菱皺著小眉頭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剛剛有說,李望成對寶珠姐姐的父親懷有惡意和嫉妒,在這樣扭曲的情感驅使下,他生出了侵占他人財產的心思。”
她說完之后又擔憂地看向了李寶珠:“寶珠姐姐父母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李望成先是攛掇李二慶和王芬去偷偷地破壞掉了寶珠姐姐家的車,他自己則在離開村子的山路途中,挑選了幾處不太好走的地方,提前澆上了一層水。”
“那時天寒地凍,澆水就相當于給地面渡了一層冰,在剎車失靈的情況下,我們一家必死無疑。”李寶珠抖著聲音說道。
“寶珠姐姐能活下來,并且遇到……”
洛菱捏了捏懷里小狐貍的耳朵,繼續說道,“都是你的父母生前經常做善事的緣故。”
李寶珠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小菱角,你這話是……是什么意思?”
“叔叔阿姨生前幫助了很多人,積攢了些許功德。”
洛菱耐心地解釋道,“他們在臨死前,選擇用功德換取了一個你可以活下去的機遇。”
李寶珠眸子微動,淚水像斷線珍珠一般接連不斷地掉了下來,原來她能活下來并不是運氣好,而是爸爸媽媽在幫她。
衛璃則有些震驚,她一直以為自己和李寶珠的相遇是意外!
“我的計劃是不是很不錯!”李望成囂張地說道,“你之前完全沒有懷疑過大伯和大伯母的死,是我策劃的吧!”
“李望成!你也就現在還能得意了!”
李寶珠憤恨地看向他,“你的報應馬上就要到了!”
“什么報應?”
李望成冷笑著說道,“我一個人收拾你們一群人,那確實算報應,工作量真是太大了。”
洛光星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會覺得一個人能打過一群人?會不會太自信了?”
李望成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看向洛菱,嘲諷似的問道:“小道童,你不是全知全能嗎?不如你來猜一猜我為什么這么有自信。”
“全知全能太夸張啦,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洛菱撓了撓小腦袋,“不過你自信的原因,我倒是很清楚。”
她迎上李望成的目光,頗為嚴肅地繼續說道,“你早就準備好了可以腐蝕人類皮膚甚至器官的東西,對吧!”
李望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看來你還真有些能耐,我確實準備了很多強酸,本來是想用在楚悅梵的身上,如果她毀了容,我不離不棄地照顧她,她一定會對我心生感激和依戀,只可惜這些強酸現在要便宜你們了。”
眾人大驚,難怪他敢口出狂言!原來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對付他們!
見洛光星等人做出了準備攻擊的姿勢,翠翠也掙扎著想要擺脫黃符束縛,洛菱連忙朝他們擺了擺小胖手,并且小聲說道:“放心吧,那些強酸傷害不到我們。”
眾人無條件信任她的話,即便心里有些忐忑,還是選擇了按兵不動。
洛菱見狀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她再次看向李望成,脆生生地說道:“你想把我們全都殺了的原因,不過是不想讓楚悅梵知道你的事情。”
“小道童,你不會是想說,只要我放你們離開,你們就會幫我保守秘密吧。”李望成邊說邊用余光瞄向右后方,在看到李二慶逐漸靠近的身影時,心中頓時一喜,他強忍著激動,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洛菱搖了搖小腦袋:“我想說的是,你即便殺死我們也無濟于事,你的事情早就在全網傳開了。”
李望成眼底的喜色還沒有散去,他迷茫地問道:“什么?”
洛菱噔噔噔跑到灌木叢旁邊,踮著腳將藏在里面的手機拿了出來。
她看了一眼屏幕,然后翻轉手機展示給李望成:“現在已經有八百萬觀眾了哦,你之前說的話、做的事,都被直播出去啦,楚悅梵很快就會知道你的真面目了。”
李望成一眼便認出她手里拿著的是騙子老道的手機。
他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不管不顧地朝著洛菱沖了過去:“把手機給我!”
直播間的網友看見李望成不斷逼近,頓時慌成一團。
——啊啊啊不準傷害小菱角!
——洛光星呢?快來保護你的小祖宗啊!
洛光星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內就朝著自家小祖宗跑了過去,然而他剛邁出去一步,對方卻再次對他擺了擺小胖手。
他疑惑地停住腳步,眼睜睜看著李望成沖到了洛菱面前,他雙目圓瞪,心臟突突直跳,腦袋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完了,小祖宗要受傷了!
洛菱淡定地站在原地,胖嘟嘟的小臉上還帶著可愛的笑容。
李望成見她絲毫不懼怕自己,心中怒火更勝,他搶過手機后便準備揮拳朝著洛菱的臉打過去,只是手臂剛剛舉起來,他就覺得腹部出現一道涼意,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痛。
他疑惑地低下頭,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肚子前面,居然凸出來了一個閃著銀光的刀尖,他還沒想明白眼下是什么情況,那把刀就被人從后面抽了回去,溫暖又刺眼的血液一股一股的從傷口中涌了出來。
噗呲——
李望成又被刺了一刀,他艱難地向后看去,恰好對上了李二慶赤紅且瘋狂的雙眼,他心里咯噔一聲,費勁力氣擠出一句:“為什么……”
王芬尖叫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李二慶大笑著說道:“殺了你,我就能變成有錢人了!好大哥,你可不要怪我啊,怪只能怪你自己運氣好、發了財!”
他一刀又一刀地刺向李望成,憤怒地說道:“就是因為你,望成才會嫌棄我沒有能耐!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只要我有了錢,他就不會再瞧不起我這個爹了!”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過突然,等眾人反應過來并且控制住李二慶的時候,李望成已經被他捅了九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洛光星后怕地走到洛菱身邊:“小祖宗,你有沒有受傷?”
洛菱搖了搖小腦袋:“我什么事情都沒有!光星抱歉呀,害你擔心啦。”
洛光星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祖宗下次可不能再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
“知道啦。”洛菱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因此很是干脆地接受了意見。
“小祖宗,李二慶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洛光星見她答應才有心思詢問別的事情。
其他人聞言也朝洛菱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他和王芬在看到翠翠的時候就瘋了。”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說道,“王芬出現了幻覺,以為寶珠姐姐父母的鬼魂來找她了;李二慶則是把李望成當做了寶珠姐姐的爸爸。”
她頓了一下又道:“說來也巧,李望成和寶珠姐姐的爸爸,長得都像家里一個早就去世了的長輩,因此兩人的相貌其實有三分相似。”
第 132 章
洛菱話音剛落, 接到消息的警察便匆匆地趕了過來。
此時的李望成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他被擔架抬走的時候,眼神還眷戀地望著不遠處的小別墅。
警察囑咐李寶珠白天去一趟警局, 錄完口供再了解一下恢復身份以及財產的流程,之后他們才帶著李二慶和王芬離開。
小花園很快就恢復了安靜,熹微的晨光破開夜幕,一點點將黑暗驅散。
眾人都有些恍惚, 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 他們卻有一種做了很多事、過了很多天的感覺。
洛菱邁著小短腿走到翠翠的身邊, 仰著小腦袋問道:“翠翠姐姐, 你現在對人間還有留戀嗎?你愿意讓我送你去投胎轉世嗎?”
翠翠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艱難地動了動眼睛,她盯著面前的小道童,迷茫中帶著些許期待:“李望成被捅了這么多刀……是不是一定會死?”
李寶珠顯然也很關系這個問題。
洛菱伸出小胖手掐算了兩下,十分肯定地點了點小腦袋:“會死。”
緊接著她又說道:“不過不是現在,李望成的求生欲望讓他茍延殘喘了一周。”
翠翠和李寶珠神情復雜。
洛菱見狀又道:“李望成在接下來的一周里并不好過, 除了要忍受身體上的疼痛以外,他還要看著自己的父母被關進精神病院,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搶來的東西一點一點被還回去,他的所作所為會在網絡上迅速擴散, 在某些人的刻意安排下,他必須每天看上千條辱罵以及詛咒他的評論。”
眾人突然覺得這種情況還不如直接死了呢, 身心上的折磨可比死亡要痛苦多了。
翠翠的眼中漸漸有了笑意:“知道李望成的結局這么慘,我就沒什么執念了。麻煩小道長送我離開吧。”
她頓了一下,頗為緊張地問道:“小道長, 我到了地府,不會還有機會碰見李望成吧?”
洛菱的唇邊露出兩個小梨渦:“翠翠姐姐放心吧, 他要去的地方和你完全不同,你們永遠都不會再相遇啦。”
翠翠松了一口氣,真誠地和她說了聲“謝謝”。
“翠翠姐姐,我現在就要送你離開啦。”
洛菱說完之后就對著翠翠畫了個圈,緊接著對方就消失在了原地。
“咦?這就結束了?”
眾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因為當這聲疑惑響起時,他們齊刷刷地將目光集中到了趴著的騙子身上。
洛菱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跑過去,蹲下來之后伸出短胖的手指,輕戳了兩下騙子的手臂,笑著說道:“不要裝啦,我們知道你已經醒啦。”
騙子聞言渾身一顫,自知再裝下去也沒什么用了,他僵硬地慢慢地爬了起來,隨手將身上的灰塵拍掉,諂媚地笑道:“久仰洛道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佩服。”
洛菱笑而不語,只是用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他。
騙子一陣心虛。
荊臻陰陽怪氣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詆毀也有佩服的意思呢。”
騙子心虛更甚,只覺得后背迅速冒出了一層汗,他硬著頭皮說道:“各位、各位還請見諒,我也是混口飯吃……”
“這可不能成為你坑蒙拐騙的理由。”洛菱脆生生地說道。
洛光星連忙附和:“小祖宗說得對!你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有手有腳、身體健康,干什么不好,非要干些坑蒙拐騙的事情!”
騙子局促地撓了撓頭:“別的工作哪有這個來錢又快又輕松啊。”
發現眾人眼神不對,他連忙改口道:“我現在知道錯了,各位能不能放我一馬?我以后絕對不在網上抹黑你們了!”
龐滂冷哼一聲:“只和我們說有什么用,趁著直播還沒有斷,你親自和網友們說清楚并且承認錯誤!”
洛菱配合地將手機還給了騙子。
“一、二……九百萬的觀看人數!”
騙子驚訝地睜大眼睛,“比我直播幾百次加一起的人數還要多!”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激動道,“這一場得掙多少錢啊!”
直播間的觀眾都被他氣笑了。
——都什么情況了,還想著錢
——能不能要點兒臉啊,我們可不是沖著你看的直播
——你不是幫我驅鬼的大叔嗎?難怪我到現在還一直做噩夢,原來你是騙子啊,還我錢!
——你之前直播的時候都在胡說八道?把我刷的禮物全都還回來!
騙子見讓他還錢的人越來越多,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時之間竟然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洛菱提醒道:“先和大家道歉吧,白天再和寶珠姐姐一起去一趟警察局,坦白過錯、接受懲罰,出來之后盡全力把騙的錢都還回去。”
騙子聽到最后一句話時,表情明顯有些不情愿。
洛菱笑瞇瞇地說道:“你雖不是修道之人,但在這方面多少有些天賦,如果使用不義之財,付出的代價可比普通人要多的多哦。”
騙子其實從李望成發瘋的時候就醒了,因此他深知眼前的小道童有多厲害。
如今聽她這么一說,心中頓時有了幾分恐懼。他諂媚地說了一聲“多謝洛道友提點”,然后對著鏡頭開始反省自己犯下的過錯,最后他還和網友保證會為之前的所作所為負責。
直播間的網友并不相信他,但是想到洛菱等人都在他的身邊,也就沒再說什么了。
臨近早上六點,這場直播終于落下了帷幕,然而這時,熱搜上的熱鬧才剛開始。
李望成的事情迅速擴散,網友怒而罵之;楚悅梵知曉事情真相后,遭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不過她還算清醒,很快就發布了自己識人不清、以后絕對不會再和李望成有任何關系的公告,值得一提的是,公告的最后她真誠地對洛菱表達了謝意。
不過洛菱本人對此并不知情,因為她已經進入夢鄉了。
由于李寶珠白天要去警察局,下一期《萬物皆有靈》的拍攝地又在本市,眾人一致決定原地休養生息,不過他們并沒有留在小別墅,而是集體去了一家臨近的酒店。
洛菱迷迷糊糊洗漱一番,連小被子都沒來得及蓋,小腦袋剛沾到枕頭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洛光星又好笑又心疼,自家小祖宗實在是太忙了,等《萬物皆有靈》的錄制結束,或許可以帶她好好地度個假!
洛菱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本來她還想繼續睡,洛光星怕她睡太多,晚上失眠,悄悄地在她的小胖手里放了一顆剛剛洗好的蘋果。
洛菱閉著眼睛瞅了瞅小鼻子,聞到蘋果的香氣之后就迷迷糊糊地啃了一口,直到嘗到甜味,她才猛地睜大眼睛,口齒不清地說道:“我夢見自己吃蘋果啦!”
洛光星被自家小祖宗萌地直笑,他輕輕地戳了一下洛菱鼓起來的臉頰:“小祖宗,你不是在做夢。”
洛菱疑惑地坐起身,像小倉鼠般快速地咀嚼兩下咽到肚子里面,緊接著又對著手里的蘋果嗷嗚咬了一口,她驚喜地睜大眼睛:“真的不是做夢!這個蘋果好甜呀,是光星給我的嗎?謝謝!”
洛光星眼底的笑意更濃了,他幫洛菱整理好亂蓬蓬的頭發后說道:“我做了些飯菜,小祖宗洗漱好就過來吃吧。”
洛菱眉眼彎彎地點了點小腦袋,她咔嚓咔嚓地將蘋果啃完,然后就動作靈活地跳下床,邁著小短腿跑去洗臉刷牙了。
一大一小吃飽喝足已經是傍晚了。
他們正靠在沙發上邊看動畫片邊消食,就接到了安皎月的視頻邀請。
洛菱興高采烈地按下接受鍵,這才發現是群組視頻,里面還有安卿眉和洛錚。
“小祖宗,我和阿錚訂了今晚的機票,”安卿眉開心地說道,“我們很快就能回家陪你啦!”
洛菱笑吟吟地附和道:“我們買了不少東西,小祖宗肯定會喜歡。”
安皎月雖然沒什么表情,但是語氣卻很輕快:“小祖宗,你和星星什么時候回來呀?我提前和導師請個假回家等你們。”
洛菱有些無措地撓了撓胖嘟嘟的小臉蛋,對著三雙滿含期待的眼睛,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洛光星見狀湊到她的身邊,大大咧咧地說道:“我和小祖宗這兩天不回去了。”
“為什么?”安卿眉驚訝地問道。
“你們看到李望成的事情了吧,小祖宗太累了,”洛光星耐心地把留下來的理由說了一遍,“所以我們決定,等后天的《萬物皆有靈》結束再回去。”
安卿眉失望地垂下了頭:“可是我都好久沒看到小祖宗了……”
“媽媽,你和爸爸的工作不是還沒有完成嗎?”
安皎月淡淡地說道,“小祖宗這兩天不回來,你們不如把今晚的機票取消,集中精力將工作做完。”
“月月,你好冷靜哦。”
安卿眉抱怨道,“你都不想念爸爸媽媽嗎?”
安皎月思索片刻:“還行。”
安卿眉:……
洛錚見狀連忙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月月向來是想十分說三分,你不要介意。”
“我知道啊,但是我偶爾也想聽她說十分嘛。”安卿眉泄憤般把衣服的毛邊全都扯了下來。
洛菱看得直樂,她很喜歡后輩們的相處模式,看著就很歡樂。
洛錚無意間瞄到她的表情,臉皮瞬間燙了起來,雖然清楚洛菱是長輩,但對方只有五歲,眼下被撿了樂子,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再次試著安慰道:“其實月月說的也有道理,咱們退了機票專心工作,這樣就可以在下一期《萬物皆有靈》結束當天趕回家了,陪著小祖宗和月月的時間也能長一些。”
洛光星滿臉疑惑,自家老爸是不是少說了一個人?
“這么說也有道理。”
安卿眉由陰轉晴,“小祖宗,到時候你可要早些回家哦。”
洛菱眨了眨眼,認真地說道:“我會趕到你們身邊噠。”
安卿眉和洛錚聞言很是高興,安皎月和洛光星卻察覺到了一絲怪異,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細想,安卿眉和洛錚那邊就有人來催他們去工作了。
安卿眉依依不舍地和洛菱道別,洛錚忍不住囑咐:“小祖宗不要太累了。”
洛菱笑瞇瞇地應了下來,后輩們關心自己的感覺,果然很不錯!
眼看安卿眉和洛錚已經在說拜拜了,洛光星疑惑地問道:“我還是你們的親兒子嗎?你們都不想我,也不關心我嗎?”
安卿眉和洛錚同時露出一個微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掛斷了視頻。
洛光星:……
洛菱看到他茫然又疑惑的表情,頓時抱著小肚子,笑倒在了沙發上。
洛光星見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洛菱白天沒有睡夠,不到八點又開始哈欠連天,她猶豫小半晌,最后還是決定放棄沒播完的動畫片,睡覺去了。
洛光星自己一個人看電視沒什么意思,也早早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大一小就精神滿滿地去酒店餐廳了。
除了不方便露面的衛璃和靈靈,以及還沒有辦完事情的李寶珠以外,其他人都在,他們一起吃了個早餐,又出門逛了一圈,臨近中午才帶著當地美食回來。
眾人聚集在衛璃和靈靈的房間里面,吃吃喝喝鬧了好一會兒,洛菱消食的時候覺得無聊就開了直播。
網友聞風而至,不過兩三分鐘,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就達到了六百萬。
——嗷嗷嗷,小菱角開直播了!還以為經過李望成的事情,崽崽會休息到下一期有靈呢
——雖然很開心很看到小菱角,但你還是個小孩子,要注意多休息哦
——有靈團粉好開心,他們這幾天一直在團建!
——衛璃不在,是去恢復身份了嗎?哎呀,以后是不是應該叫她李寶珠啊
小狐貍模樣的衛璃看到彈幕后忍不住咧嘴偷笑,要是網友知道自己和寶珠根本就是兩個人,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反應。
洛菱順手揉捏了一把她的耳朵,然后對著鏡頭露出乖巧可愛的笑容:“謝謝各位的擔心,我已經完全恢復啦。”
她說著還展示了一下自己不存在的肱二頭肌。
直播間的網友頓時被萌倒了一片。
衛璃用兩只爪子抱著腦袋,哀怨地瞅了瞅洛菱,哼哼了兩聲沒敢多說話。
洛菱脆生生地說道:“今天還是抽三個有緣人。”
她熟練地按下隨機抽取鍵:“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第一位有緣人是誰吧!”
洛菱話音落下,直播間的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她現在對簡體字已經很熟悉,反應片刻后就說道:“這位名叫‘葫蘆配棗子’的有緣人,請問你想選擇語音連線呢?還是想選擇視頻連線呢?”
對方幾乎在她問完的第一秒,就在彈幕上發出了“視頻”兩個字。
洛菱見狀連忙發了個視頻連線邀請過去,對方很快就接了起來。
洛光星看著她熟練的模樣,莫名地覺得驕傲,但是隱隱約約還有一些小失落。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難道這就是老父親的心態?
就在他思考“大不敬”的問題時,一對夫婦出現在了直播間的右下方。
女生長著一張娃娃臉,化著淺淺淡淡的妝,她激動地抱住旁邊男生的脖子,一邊看著鏡頭,一邊興奮地說道:“啊啊啊,真的是小菱角,我們真的被抽中了!葫蘆葫蘆,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夢吧!”
男生清瘦溫和,看上去文質彬彬,他沒有動手也沒有說話,只是眼帶笑意地看著女孩,任由她抱著自己又蹦又跳。
——咦?我記得自己已經吃過午飯了啊,為什么又喂我吃狗糧?
——兩人一看就是剛戀愛沒多久,還在熱戀期
——可惡啊,我也想要甜甜的戀愛!
女生看到彈幕后終于因為害羞而冷靜了下來,她放開剛剛被叫做“葫蘆”的男生,語氣輕快地說道:“我們的熱戀期已經過期二十年了!”
“怎么會過期呢?”葫蘆輕輕地笑了起來,“咱倆的熱戀保質期可是一輩子。”
女生雙頰微紅,雖然嘴上嗔怪地說了一句“好多人看著呢,你別胡說”,但表情中卻滿是幸福。
葫蘆握住她的手,大大方方地對著鏡頭說道:“坐在我身邊的這位美麗的女士,名字叫做棗棗,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初戀,我們初中確認戀愛關系,大學畢業結為夫妻,我們在一起已經整整二十二年了。”
他轉頭看向棗棗:“希望咱們還能再一起走過無數個二十二年,直到生命消逝。”
棗棗笑容甜蜜地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直播間的網友頓時炸開了鍋。
——這狗糧我吃還不行嗎!
——你們的愛情保鮮秘訣是什么?能告訴我嗎?
——比起愛情保鮮秘訣,我更想知道他們是怎么保養的,我剛剛算了一下,兩位至少三十五歲了,但是他們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的樣子
棗棗和葫蘆看到彈幕之后,表情復雜地對視了一眼,他們還沒有想好怎么回答,就聽到了洛菱稚嫩且清脆的聲音。
“你們現在還沒有小朋友吧。”
棗棗愣怔一瞬后,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她慢慢地點了下頭,小聲地說道:“嗯,沒有。”
葫蘆輕撫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小聲說道:“棗棗別害怕,看看小菱角,你不喜歡她嗎?”
“當然喜歡了。”棗棗干脆地說道。
洛菱一雙葡萄眼睜得溜圓,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小腦袋,有緣人還怪直接的!
棗棗沒有注意到洛菱的反應,她緊張地擺弄自己的衣角:“可是那不一樣,小菱角比大人都靠譜!”
洛菱得到夸獎,胖嘟嘟的小臉變得紅撲撲,她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仰著小腦袋,叉了會兒腰。
洛光星等人見狀忍俊不禁。
葫蘆的注意都在棗棗的身上,他嘆了口氣,心疼地說道:“算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勉強你。”
棗棗猛地抬頭看向他,著急地說道:“不……不是你的問題……”
“我都知道,”葫蘆笑著說道,“沒有關系的。”
棗棗更著急了,她思索片刻重新看向鏡頭,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般,深吸一口氣道:“小菱角,我和葫蘆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小朋友,是因為我倆很早之前就決定做丁克夫妻了,只是……”
她為難地皺起眉頭,像是不知道應該怎么繼續往下說一樣。
葫蘆見狀,接話道:“其實是我的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年紀上來了,我最近總想要一個寶寶,想讓家里更加熱鬧。”
他又嘆了一口氣:“可惜棗棗對小孩子還有生育這件事一直很恐懼,我雖然有這樣的愿望,但是我不愿意逼迫她,所以……”
他還沒有說完,棗棗就打斷了他的話:“如果對象是你的話,我……我愿意嘗試是養育一個小生命。”
葫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棗棗得意地沖他皺了皺鼻子,緊接著小心翼翼地問道:“小菱角,我、我想問一問,我和葫蘆會有小朋友嗎?大概什么時候會有呢?”
她說完之后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洛菱仔細打量她和葫蘆的面容,然后又伸出小胖手掐算了兩下。
她微微歪了下頭,隨即用稚嫩的嗓音,很是認真地說道:“你們最好一直丁克下去哦。”
棗棗愣了愣,臉上露出一絲狂喜。
然而她剛想和葫蘆分享自己的喜悅,轉頭就看到了他失望又震驚的表情,她上翹的嘴角微微一僵,片刻之后她重新看向洛菱,猶猶豫豫地問道:“小菱角,你為什么不建議我們生小朋友啊?”
洛菱耐心地解釋道:“你的八字格局特殊,重金重蓋,雖然常有貴人相助,順遂多財,但是這種格局很容易出現大起大落的情況,恰好你命局中日主旺盛、食神傷官星七殺空亡,注定命中無子女。如果你一定要生小朋友,那么只有一個結果。”
她頓了頓,脆生生地說道:“見子必傷。”
直播間的網友聞言議論紛紛。
——見子必傷的意思是,有緣人一旦生小孩就會受傷嗎?
——生寶寶哪有不受傷的啊,我雖然很喜歡自己的孩子,但是懷孕和生產的時候是真的遭罪,生完也不輕松
——我姐姐生完寶寶之后身體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后遺癥,不僅如此,她還得了產后抑郁……我看見她的樣子,都有些恐婚恐育了
——如果是這樣,有緣人確實應該再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真的要生寶寶
洛菱看到彈幕之后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棗棗的情況更嚴重一些,她會因此喪命。”
第 133 章
棗棗聽到“見子必傷”四個字, 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她慌張地看向自己的愛人,結結巴巴地說道:“葫、葫蘆,咱們還是不要小朋友了吧, 之前兩個人過得也很開心啊。”
“別慌別慌,小菱角說的也不一定都是對的呀。”
葫蘆安撫似的將她抱進懷里,“而且現在的醫療水平很發達,因為生產而死亡的概率特別小, 你要相信科學。”
洛菱皺了皺小鼻子, 她從出生以來就沒有算錯過!
洛光星察覺到自家小祖宗有些不高興, 連忙給她開了罐甜牛奶。
洛菱噸噸噸喝掉一瓶, 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她仰著小腦袋, 笑瞇瞇地用氣聲說道:“光星呀,謝謝你,我已經沒事啦。”
洛光星松了口氣,輕嗯一聲便將空罐子收走了。
另一邊,棗棗也被氣得不輕, 她用力地將葫蘆推開,委屈又難以置信地說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當初你和我求婚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是不會生孩子的,你自己不是同意了嗎?你也說過二人世界更好!結果人到中年, 你卻突然反悔!”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變得哽咽了起來:“我雖然害怕,但我想著如果對象是你的話, 我可以試著忍受生育的痛苦!然而現在小菱角可是說了,我會因此而死啊!我真的很懷疑,你到底愛不愛我!如果你愛我, 為什么會逼我冒著生命危險去生小朋友;如果你不愛我,這二十多年又算什么!”
葫蘆怔怔地望著她, 見棗棗情緒越來越崩潰,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我當然愛你啊,”他著急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不生了,咱們不生了!”
棗棗直勾勾地望著他,豆大的淚珠不斷地往下掉,情緒逐漸恢復平靜,半晌之后她才委委屈屈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葫蘆趁機攬住她的肩膀:“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啊。我之所以想要孩子,只是突然覺得長輩們的話不無道理而已。”
棗棗再次看向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滿是好奇。
葫蘆小心地幫她把眼淚擦掉,笑著說道:“我每次回老家,長輩們都說你們趁年輕趕緊要一個孩子吧,要是沒有孩子,你們老了可怎么辦啊,誰給你們養老送終?”
他嘆了口氣:“之前我還對這樣的論調不以為然,直到我上個月闌尾炎住院,看著你一個人忙里忙外,突然覺得……長輩們的話好像也沒錯,我那段時間總是忍不住想,如果我先一步離開了,留你一個人在這世上可怎么辦啊,但要是我們有個孩子的話就不一樣了,至少他可以照顧你,那我也就放心了。”
棗棗驚訝地問道:“也就是說,你改變主意想要小朋友,其實是為了我?”
“不然呢?”葫蘆輕吻她的額頭,“從咱倆第一次見面開始,我的生活就變得以你為中心了。”
棗棗努力睜大眼睛,淚水還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葫蘆好笑地說道:“哭什么啊,是不是被我的話感動了?”
棗棗輕捶他的胸口:“才沒有!”
網友只覺得又被塞了一大捧狗糧。
——我真的吃不下了,你倆住手吧!
——這倆果然是真愛,突然有點子羨慕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他倆的孩子很可憐嗎?
——孩子是愛情的結晶、是生命的延續,他不應該帶著任務出生
——有緣人夫妻倒是相親相愛了,但你們有想過作為“養老保障”的小孩的心情嗎?
——可是給父母養老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雖然葫蘆想要孩子的出發點并不單純,但這不代表他不愛孩子啊
——要是小孩子能夠選擇父母,我敢說沒人會選擇棗棗和葫蘆
直播間的彈幕爭論不休。
棗棗卻沒有看,她感動地哭了好一會兒,緊接著又因為自己剛剛大發脾氣而感到了愧疚:“葫蘆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是為了我,可是我真的……”
“我懂,我都懂。”
葫蘆笑著說道,“只要你不排斥小孩子,其實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
棗棗從未有過這樣的打算,只是自己的愛人已經后退了一步,她不想再讓對方失望或者讓對方覺得自己任性。
于是她斟酌片刻之后,下定決心般說道:“這樣……也不是不行。”
葫蘆的眼睛果然亮了起來,他激動地握住棗棗的雙手:“太好了,只要你能接受就好!實際上我早就猜到你可能不會想要生孩子了,所以我提前把離著不遠的孤兒院走了個遍。”
棗棗頗為訝異。
葫蘆太過興奮,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最后我發現,臨市的孤兒院里面剛剛收養了一個小嬰兒,我覺得咱們要領養,就應該領養這個年紀的孩子,因為他對自己的過往沒有記憶,咱們可以把他當成親生孩子來養。”
他邊說邊伸手將旁邊的公文包拿了過來,然后又從里面掏出一張照片和一沓資料:“棗棗你看,這是小嬰兒的照片的和健康報告,是不是很可愛?”
棗棗有些抗拒,但一看到照片上酣睡的人類幼崽,她的內心還是不可控制地柔軟了下來,她其實不是討厭小孩子,只是害怕生育所帶來的痛苦、害怕自己無法好好地將一個小生命養大成人。
她抿了抿唇,心中仍覺得別扭:“你什么都調查好了,怎么不早說啊,害我焦慮了那么長時間。”
葫蘆的笑容中透著滿足與幸福:“我哪里會想到,你為了我居然可以試著去克服恐懼、改變有史以來的想法啊。”
棗棗輕哼了一聲,別扭地說道:“總不能只有你一方付出吧。”
“你愿意陪在我的身邊,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回報了。”
葫蘆繼續說道,“棗棗,既然你也同意領養孩子,不如等下咱們就去孤兒院看一看他,順便和院長商量一下領養流程。”
“這么快?”棗棗眉頭微蹙,“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葫蘆耐心地解釋道:“小嬰兒可是很受歡迎的,院長和我說還有好幾戶人家都想領養他,咱們還是盡早過去比較好。”
棗棗聽他這么一說,居然也多了幾分急迫的感覺。
她坐立不安地撓了撓頭,余光瞄到手機屏幕上眉眼彎彎的洛菱,如夢初醒般用手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啊對!視頻連線還沒有斷呢,可以先問一問小菱角,咱們能否成為那個小嬰兒的父母!”
葫蘆有些猶豫。
棗棗也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她直接給洛菱刷了十個夢幻城堡,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啊小菱角,剛剛讓你看笑話了,你能不能幫忙算一算,我們和那個小嬰兒之間緣分如何?是否能成為一家人?”
“當然可以啦。”
洛菱脆生生地應道,她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瞄了一下緊張的葫蘆,隨即又看向棗棗,“小嬰兒與葫蘆的緣分很深,但是和棗棗姐姐……就沒有什么緣分啦。”
葫蘆臉色微變,但很快就被他給掩飾過去了。
棗棗滿臉疑惑:“小菱角,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我和葫蘆可是夫妻,小嬰兒怎么會和一個緣分深、一個沒有緣分?”
她突然變得很緊張:“是不是他被領養回來以后,只喜歡爸爸,不喜歡媽媽?”
洛菱搖了搖小腦袋,用稚嫩的嗓音說道:“他喜歡爸爸也喜歡媽媽,只不過媽媽另有其人。”
棗棗不可置信地看向葫蘆,對方神情慌張、眼神飄忽,看上去十分心虛。
直播間的網友也是一片嘩然。
——媽媽另有其人的意思是,葫蘆之后會和別人結婚?
——看男方的反應,他肯定是已經有外遇了
——好家伙,原來深情和愛意真的是可以演出來的
——不對不對,我總覺得小菱角說的沒有這么簡單,她還特意強調了爸爸和小嬰兒的緣分很深!
——我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那個小嬰兒不會是葫蘆的私生子吧
——臥槽,樓上真相了!我剛剛還在想哪有男的這么貼心,妻子不愿意生孩子,他就去孤兒院領養,原來真正的目的是把自己的私生子領進進門啊!
——帶回來之后呢?把棗棗攆出去嗎?細思恐極
洛菱看到彈幕之后,圓溜溜的葡萄眼頓時亮了起來,她驚訝又納悶地問道:“你們好聰明啊,現在都已經摸清楚我說話的風格了呢!”
她晃了晃小短腿,又道:“小嬰兒確實是葫蘆的私生子,無論棗棗是否準備生下他們自己的孩子,他都做好了將小嬰兒帶回家的準備,不過他并不想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也沒打算和棗棗離婚,他只是想瞞一輩子而已。”
網友們在彈幕罵起了葫蘆,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想得美”三個字。
葫蘆在一句句咒罵中回過了神,他慌張地想要抓住棗棗的手,卻被對方嫌惡地躲開了,他愣了愣,臉色霎時變得蒼白:“棗棗、棗棗,你別聽他們胡說,什么私生子,什么另外一個女人,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我那么愛你,怎么可能會背叛你呢!”
棗棗張了張嘴,表情明顯有些動搖。
她看向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洛菱,即便隔著屏幕,她好似也能被那雙眸子里的堅定和清澈所感染,她深吸一口氣,冷冷地對葫蘆說道:“可是小菱角從來沒有算錯過。”
“你只是沒有看到!”葫蘆激動地提高嗓音,“棗棗,洛菱不過是由網絡造出來的天才道童,而我是和你朝夕相伴二十多年的愛人,比起她,你應該相信我才對!
洛菱偷偷地撇了一下嘴,這人吵架就吵架,怎么每次都詆毀她!
她雙手交疊抱在胸前,皺著小眉頭道:“棗棗姐姐,衛生間抽水馬桶的水箱里面,藏著一份親子鑒定報告,我覺得那個東西比任何一個人都可信。”
葫蘆驚恐地看向她。
洛菱眨了眨眼,無辜地說道:“我記得你之前和棗棗姐姐說過,要相信科學,我不過是順著你的說法,給棗棗姐姐提供了一個驗證事情真假的建議罷了。”
葫蘆咬了咬牙,眼中涌現出幾分惱怒,他伸手想要切斷視頻連線,棗棗卻先一步將手機搶了過來。
葫蘆激動地喊道:“棗棗,把手機給我!”
棗棗冷哼一聲,緊緊地攥著手機,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葫蘆見狀,抬腳便追。
棗棗瞄到他的動作,尖叫道:“站在那里別動!”
葫蘆看到她滿是紅血絲的雙眼以及崩潰的表情,猶豫半晌后,頹然地停在了原地。
棗棗攥著手機的力氣又大了些許,只覺得全身冰冷。
她強忍著心里的恐懼以及身體的顫動,走到了衛生間的抽水馬桶旁邊,她抖著手將水箱蓋子掀開,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個防水文件袋!
她把文件袋從水里撈出來,又用袖子將上面的水隨意地擦拭了兩下,緊接著才將袋子打開抽出里面的文件。
“確定為父子關系”七個大字,不斷地刺激著她的神經,棗棗眼前一陣暈眩,她腳步不穩地向后退了幾步,咚地一聲跌坐到了地上。
葫蘆連忙跑過去將她扶了起來,著急地詢問道:“棗棗摔疼了吧?有沒有受傷?”
“你離我遠一點。”棗棗低著頭,悶悶地說道。
葫蘆好似沒聽到一般,繼續道:“用不用去醫院看一看?”
“我讓你離我遠一點!你讓我覺得惡心!”
棗棗一把將他推開,她指著手里的親子鑒定報告,憤恨地說道,“這是什么?你告訴我這是什么!”
葫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件事是我的錯,但這只是一次偶然!棗棗,你要相信我啊,真的只是一次意外!那個女人是有預謀的,她想敲詐我!她就不是個好東西,我都把錢給她了,她還把孩子生了下來,不僅如此,她離開之前還把孩子扔到了孤兒院門口,前兩天我才知道這件事,因為她拿親子鑒定報告威脅我再給她一筆錢……”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孩子的來歷,緊接著又道,“我本來沒打算把孩子帶回來,但是他實在是太可憐了,我實在不忍心,才會想出以收養的名義將他領回來的餿主意,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棗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我可以不把那個孩子領回來,只要你別離開我……求求你了……”
葫蘆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臉上滿是懇求和懺悔,眼鏡歪斜、衣服凌亂,看上去和剛剛進行視頻連線時判若兩人。
他不斷地說道:“我和那個女人不會再有任何牽扯了,棗棗,原諒我這一次吧,求求你了……”
怎么說都是愛了二十多年的人,棗棗的眼中露出一絲不忍,但當她想起自己的手里還拿著親子鑒定報告時,她又覺得心灰意冷。
她垂下眸子,越過葫蘆,徑直朝著大門走去。
葫蘆頓時一慌:“棗棗,你要去哪里?別走好不好?”
“我暫時不會離開。”棗棗沒有回頭,卻聽到了他站起身的聲音,“別跟著我,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她說完之后就拿著鑰匙、打開門走了出去。
棗棗坐著電梯下了樓,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最后走進了一處較為安靜的公園,她在長椅上坐了下來,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色,這時卻聽到了一個耳熟的嗓音。
“棗棗姐姐,你還好嗎?”
棗棗下意識低頭,恰好對上洛菱關切的眼神,她愣了好一會兒,發現彈幕上全都是安慰自己的話,她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哽咽地說道:“事情為什么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我和他明明是所有人都羨慕的一對,我們曾經堅信會拉著彼此的手走完這一生……但是他卻出了軌,還有了私生子!二十多年的感情啊,我實在是難以割舍,然而一想到這件事,我又覺得他特別惡心!”
棗棗拿開手,用看救命稻草的眼神望著洛菱:“小菱角,你說我到底應該怎么辦啊。”
她說完還不忘再刷十個夢幻城堡。
洛菱看她的模樣,也覺得于心不忍。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很是認真地說道:“棗棗姐姐,我沒有辦法幫你拿主意,但是我可以另外告訴你一件事情,我想聽完之后應該就能作出決定了。”
棗棗的心臟猛跳了兩下,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可能會讓她和葫蘆的關系徹底破裂,雖然有些糾結,但她不想做一個稀里糊涂過日子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小菱角,你說吧,我能受得住。”
洛菱聞言這才繼續開口道:“葫蘆剛才懺悔時說的話,其實是騙你的。”
棗棗猛然睜大眼睛,一時之間心情極為復雜。
“小嬰兒的生母沒有敲詐過葫蘆,葫蘆也不可能徹底和她斷絕聯系。”
洛菱皺著小胖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小嬰兒的生母,是葫蘆的表姐。”
眾人皆感震驚。
棗棗眼中滿是迷茫,她搓了搓耳朵,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后,疑惑地呢喃道:“表姐?”
洛菱點了點小腦袋:“葫蘆和表姐自幼一起長大,兩人的關系一直都很好,直到前年表姐婚姻失敗,葫蘆想盡方法安慰對方,兩人才產生了別樣的情愫,甚至有了一個孩子。表姐自覺羞愧,她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也不敢面對自己和葫蘆的孩子,于是就把他送到了孤兒院,葫蘆知道后和她大吵了一架,表姐負氣遠走,葫蘆這才想著把孩子接回到家里面,和你一起把他撫養成人。”
“我、我想起來了……表姐離婚之后,確實來我家住過一段時間,我當時還像個傻子一樣,每天都想著怎么逗她開心。”
棗棗痛苦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費了好大力氣才平復自己的心情,“后來表姐突然離開,怎么都聯系不上,我還以為是自己做了什么讓她生氣的事情,我問表姐去了哪里,葫蘆支支吾吾地沒有說明白,只是讓我別擔心,現在想來,他那時明顯是心虛了……表姐和葫蘆……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情,我居然什么都沒發現!”
她說到后面居然干嘔了起來。
直播間的觀眾都有些慌亂。
——姐妹別難過,我們幫你把這件事情發散出去,讓渣男徹底社死!
——有緣人應該覺得慶幸!還好你成為了小菱角的有緣人,現在就知道了真相,要是以后把孩子養大了才知道,那是真的要慪死了!
洛菱有些著急地撓了撓頭,想不出應該如何安慰棗棗,只能小心地喚道:“棗棗姐姐……”
棗棗聽到她的聲音,擠出一個干巴巴的笑容:“我沒事,小菱角不用擔心。”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用力地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決定和葫蘆離婚了,不過我希望大家不要刻意發散這件事,不是我還愛著葫蘆,我對他現在只有怨恨,只是覺得那個孩子……有點兒可憐,近親結果已經很慘了,還被放到了孤兒院,要是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他長大之后可怎么辦啊……孩子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我同意原罪論,但我還是不忍心由他來承擔生父生母的錯誤。”
直播間的網友紛紛感慨她太善良了。
棗棗自嘲地笑了一聲:“我才不善良呢,其實以小菱角的直播熱度來說,這件事不發散是不可能的,我只不過是請求各位不加把火而已。”
她頓了下又道:“我對那個孩子手下留情,可不代表我會放過葫蘆,至少……我得讓他凈身出戶。”
“小菱角,謝謝你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真的很感謝!”
棗棗好似想通了一般,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我不想再和葫蘆有任何牽扯了,我決定等一下就回去和他談離婚。”
“棗棗姐姐盡管去吧,萬事皆會順從你的心意哦。”洛菱脆生生地說道。
棗棗不知為何,頓時覺得有底氣了許多,她笑著又道了聲謝才掛斷視頻連線。
荊臻小聲地問道:“小菱角,棗棗真的能順利離婚嗎?我總覺得葫蘆不會輕易放手。”
第 134 章
“小祖宗不是說了會萬事順利嗎?”洛光星對荊臻提出的質疑很是不滿, 在他的心里,自家小祖宗就沒有算錯的時候!
荊臻聞言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多余。
洛菱倒是沒太在意,她耐心地解釋道:“葫蘆對棗棗還有感情, 所以不會違背棗棗的想法,而且他知道是自己對不起棗棗,所以他不僅會同意離婚,還自愿凈身出戶。”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這并不代表葫蘆放棄了這段感情, 他在離婚之后會試著去挽回棗棗, 只是棗棗為人果斷清醒, 并不打算和他再有任何瓜葛。離開了對自身有負面影響的人, 棗棗之后的人生也會更加順利快樂。”
直播間的網友心情頗為復雜。
——渣葫蘆沒能得到報應, 我還是有些不滿意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報應吧,我剛剛看到他登上熱搜了,估計會社死一段時間
——還好棗棗不是不聽勸的戀愛腦,現在這樣的結果可能已經算比較不錯的了吧
洛菱津津有味地看著刷得飛快的彈幕,等眾人討論的差不多了, 她才笑著說道:“好啦好啦,接下來就讓我們來抽取今天的第二位有緣人吧!”
她話音剛落便按下了隨機抽取鍵,很快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洛菱微微朝前面探了探小身子,仔細地辨認完平板屏幕上的簡體字后, 脆生生地問道:“請問這位名叫‘工地吃盒飯’的有緣人,你是想進行視頻連線呢?還是進行語音連線呢?”
對方一直都沒有回應。
直播間的網友都在彈幕喊他, 他也沒有反應。
洛菱又重新問了一遍。
工地吃盒飯這才發出一條彈幕:【我被抽中了嗎?真的是我嗎?】
直播間的網友這才知道他是剛剛反應過來。
——不,不是你,被抽中的是我
——你怎么會登我的小號, 快點留下密碼退出去!
工地吃盒飯見眾人打趣他,又發了一條彈幕出來:【我知道你們羨慕嫉妒我, 但是沒辦法,我就是這么幸運哈哈,小菱角!我選擇視頻連線!】
直播間的彈幕頓時被“這個有緣人好囂張”占滿了。
洛菱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熟練地發了個視頻連線的邀請過去,對方這次很快就按了接受。
一個戴著安全帽、灰頭土臉的男生出現在了直播間右下方,左手還端著個吃了一半的盒飯,他一邊用右手擺弄手機攝像頭,一邊憨笑道:“能看到我嗎?我這邊網絡不太好,可能會耽誤你們欣賞我帥氣的容顏!”
——本以為ID是打趣,沒想到是寫實
——好家伙,有緣人是大學生吧,眼神里透露著清澈的愚蠢
——第一次看到這么開心的搬磚人
——有緣人身后是什么?看著不像工地啊。
“你們怎么知道我剛大學畢業?我的眼神愚蠢嗎?我還覺得自己挺精明的呢。”
工地吃盒飯說起話來就像一把機關槍,突突地不停,“我現在位于D市,身后的城墻是這一帶的保護性建筑,別看我長得帥,好像很不靠譜的樣子,實際上我可是古城墻修復工作者!”
他驕傲地挺了挺胸膛,繼續說道:“小菱角,我和我室友都是你的老粉!我倆從很早之前開始就追你的直播了,這次他肯定羨慕死我了。”
工地吃盒飯嘚瑟地說道:“兒子,我知道你在看,快點兒來膜拜你爹吧,你爹我被小菱角抽中了!”
他的話音剛落,直播間就出現了一條極為顯眼的彈幕:【好兄弟!好大爹!幫我問問小菱角,我什么時候能找到女朋友吧!】
工地吃盒飯哈哈大笑了兩聲,大口大口地把剩下的盒飯吃了個精光。
他隨意地抹了抹嘴:“好大兒,不是爹不幫你,而是我這邊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小菱角幫忙解決。”
他的室友在彈幕開玩笑似的罵了他兩句。
洛光星見自家小祖宗直勾勾地看著彈幕,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洛菱用兩只小胖手抓著他的手指和手腕,笑著說道:“光星啊,我看不到東西啦。”
洛光星可沒有回應洛菱的話,反而是表情嚴肅地看向了鏡頭:“小祖宗現在已經可以認字了,還請各位注意彈幕素質,盡量不要說臟話,謝謝配合。”
說完之后他才慢慢地放開了手。
工地吃盒飯的室友在彈幕連連道歉。
洛菱看到之后笑著說道:“沒關系啦,我剛剛什么都沒看到哦。”
她仰起小腦袋,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謝謝光星的關心,放心吧,我不會學壞噠!”
洛光星笑著撓了撓頭,他當然知道小祖宗不會學壞,他只是不想讓烏七八糟的東西打擾她而已。
工地吃盒飯也幫自己的室友道了聲歉,并且義正詞嚴地說道:“再有下次就把他踢出直播間!”
緊接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試探著問道:“小菱角,我想問你的問題,不是𝔀.𝓵我個人的問題,而是我們修復工程組的問題,我可以讓別人也來聽一聽嗎?”
洛菱點了點小腦袋:“當然可以啦。”
工地吃盒飯眼睛一亮,他拿起手機,轉身就朝著后面臨時搭建的帳篷跑了過去:“何老師!王老師!咱們有救了!你們快出來啊!”
在他的呼喊聲中,一男一女從帳篷里面走了出來,兩人身形瘦削、頭發花白,身上帶著濃厚的學究氣。
男人眉頭緊皺,心情不佳地說道:“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樣子,一口一個有救了,不知道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老何!少胡說八道!”
女人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工地吃盒飯的時候,她就換上了頗為慈祥的笑容,“小李,你叫我們出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慢慢說給我們聽。”
工地吃盒飯一溜煙跑到她的身邊,笑著說道:“王老師,我有辦法解決古城墻的問題了!”
被稱為“王老師”的女人還沒來得及說話,老何就快步走到了工地吃盒飯的身邊,大聲問道:“真的?你要是敢騙我,我敲斷你的腿!”
“何老師啊,我怎么敢騙您呢!”
工地吃盒飯把自己的手機展示給身邊的兩位老人,同時興高采烈地說道:“不信您看看,我現在可是小菱角的有緣人!有她在,別說一個古城墻的問題了,我上數八代祖宗的問題,她都能解決!”
荊臻小聲嘀咕道:“這人說話可真夠夸張的。”
“但是小祖宗肯定能辦到。”洛光星信誓旦旦地說道,小祖宗就是無所不能的!
洛菱聽到他的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但還是忍不住驕傲地揚了揚小腦袋,她小聲說道:“我確實能辦到!”
就在他們說話的期間,屏幕對面的王老師和老何已經戴好了眼鏡,并且仔細地將鏡頭里的洛菱打量了一遍。
王老師眼神溫柔、態度和藹:“這小娃娃長得真可愛。”
“你說的小菱角就是這個小娃娃?”老何嘖了一聲,“她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我腳下這條路存在的時間長呢,怎么解決古城墻的問題。”
洛光星聞言愣了愣,小心地瞄了一眼自家小祖宗。
洛菱沒有什么反應,她雖然是以前的人,但她的真實年齡只有五歲,說沒有那條路的年紀大,倒也沒有錯。
老何越想越生氣,最后直接對著工地吃盒飯的手臂拍了一巴掌:“你小子膽子大了啊,敢拿我們尋開心了!”
工地吃盒飯搓了搓被拍得發麻的手臂,驚訝地說道:“您二老不認識小菱角啊!她可是現在網上說的,最有安全感的小孩!”
洛菱眼看著老何還要揍工地吃盒飯,連忙開口說道:“何爺爺,您不應該小看小孩子哦,你們現在遇到的問題,只有我可以幫忙解決呢。”
老何慢慢收了回到一半的手,饒有興致地問道:“小娃娃,你知道我們遇到的是什么樣的問題嗎?”
工地吃盒飯僥幸獲救,不斷地在一旁給洛菱點頭道謝。
洛菱看見他的表情,只覺得忍俊不禁,唇邊的小梨渦也露了出來:“當然知道啦。”
老何微微蹙眉:“小娃娃,年紀小小可不要說大話……”
“老何別這么嚴肅,”王老師推了推眼鏡,打斷他的話,“我記得有人說過,小孩子可以通靈,說不定這個小娃娃真的能幫到咱們。”
“老王,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老何著急地說道,“咱們雖然是搞修復工作的,但也要相信科學!你當著這么多人講玄學,不是誤人子弟嗎!”
“何爺爺放心吧,喜歡看我直播的觀眾,百分之九十九都相信玄學的存在,所以您不用遮遮掩掩,也不要再責怪王奶奶啦。”洛菱脆生生地說道。
老何聞言一愣;王老師眼底的笑意倒是濃了不少。
這時,石皓朗突然走到洛菱的身后,對著鏡頭揮了揮手,強撐著笑容道:“王老、何老,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王老師瞇了瞇眼睛:“是小石嗎?”
石皓朗連忙點頭:“是我是我。”
老何疑惑地問道:“你怎么和小娃娃在一起?”
“您口中的小娃娃可是真正的大師。”
石皓朗認真地說道,“您身邊的小兄弟沒有騙人,有什么問題只管交給她就是了。”
王老師和老何對視一眼,齊聲道:“我們商量一下。”
緊接著他們便走到了鏡頭外面,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才回來。
“本來這件事不應該外傳,但是看小石對小娃娃如此信任,想必她確實有幾分能力,”王老師輕聲細語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了。”
老何用手肘推了一下工地吃盒飯。
“何老師,您有什么吩咐?”工地吃盒飯笑著問道。
老何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他一眼。
工地吃盒飯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讓他說明來龍去脈的意思!
他連聲說了幾次“懂了”,然后才對著鏡頭道:“我剛剛也說過了,我身后的城墻是這一帶的保護性建筑,前一段時間自然災害嚴重,城墻經年累月積攢出來的損傷,終于一次性爆發了出來,如果不好好修復,可能會有坍塌的風險,我們項目組的任務就是防止這一現象的發生。”
他說到這里嘆了口氣:“但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靠近城墻,稍有接近,身體上就會出現像被刀劃破了一樣的傷口。”
工地吃盒飯卷起自己的袖子,指著一道又一道已經結痂的口子:“雖然不深,也不會造成生命危險,但是非常疼!”
老何有些頹喪,他擔憂地朝身后望去:“再這么僵持下去,城墻必然會坍塌。”
王老師捏了捏脹痛的眉心,帶著些許期冀問道:“小娃娃,你真的有解決辦法嗎?”
洛菱伸出小胖手,快速地掐算了兩下。
她自信滿滿地笑著說道:“有!爺爺奶奶,你們等我過去!”
王老師和老何聞言皆是一愣。
“小娃娃,你、你現在人在哪里?過來需要多長時間?”老何忍不住問道。
“是呀,”王老師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們這邊最多就只能堅持三天了。”
洛菱嘿嘿笑了一聲:“放心吧,用不了那么長時間,只需要一分鐘就夠啦。”
這下不僅是王老師和老何覺得疑惑了,直播間的彈幕全都變成了問號。
洛光星知道自家小祖宗要做什么,他連忙舉起手:“小祖宗,我也想過去看看。”
“沒問題!”洛菱爽快地應了下來,同時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張轉移符,“大叔也和我們一起去吧,你不是和爺爺奶奶是舊識嗎?紅棗哥哥,你們就暫時留下來照顧靈靈和衛璃吧。”
禹杉等人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石皓朗卻面樓難色,他雖然八面玲瓏、社交廣泛,卻也有應付不過來的對象,那就是像老何和王老師這樣的老學究。
他很想拒絕洛菱的邀請,但又不能真的讓洛菱一個人去解決問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不情不愿地說道:“好吧,我和小友一起過去。”
禹杉等人哀怨地望向他,即便不說話,意思也很明顯:你不愿意去,可以由我代替你去!
石皓朗心虛地偏開了頭,不去看他們的眼神。
轉移符被火光點燃,逸散出來的白煙又將洛菱、洛光星以及石皓朗團團圍住,轉移符被燒光的瞬間,他們三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半分鐘之后,他們就出現在了工地吃盒飯的身后。
直播間的觀眾瞬間激動了起來。
——空間轉移!小菱角剛剛進行了空間轉移!
——我不是眼花了吧,居然真的有人能辦到這么離譜的事情!
——這是什么新能力?小菱角,我能不能學啊!
——是符咒的效果嗎?小菱角真的不考慮賣黃符嗎?我真的很需要啊!
工地吃盒飯一直盯著手機屏幕,所以當他在屏幕里看到洛菱三人出現在自己的身后時,腦袋是處于宕機狀態的。
他看了好一會兒彈幕,總覺得字兒都認識,連起來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到室友頂著熟悉的ID發出去連串的“啊”,他才終于回過了神。
工地吃盒飯猛地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恰好對上洛菱黑白分明的眸子。
他倒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血液直沖腦頂,他吞咽數次,好不容易才發出一道沙啞的嗓音:“小、小菱角?真的小菱角了?我居然見到真的小菱角了!”
他蹲下身,然后用力地把手往衣服上搓了搓,隨即激動地對洛菱說道:“小小小菱角,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啊?”
洛菱回握住他的手,笑著說道:“沒有問題!”
工地吃盒飯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老何看到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論文被刊登的時候也沒看你這么開心。”
王老師不動聲色地將工地吃盒飯推到了一邊,她輕輕地用手指戳了一下洛菱的小臉,在感受到柔軟的觸感后,她驚訝地縮回了手:“是真人!”
洛菱乖巧地笑著說道:“王奶奶、何爺爺,初次見面,我叫洛菱,兩位可以叫我小菱角。”
洛光星也學著她的模樣問了聲好。
石皓朗打過招呼后,頗為驕傲地說道:“王老、何老,這下你們相信我這位小友是真大師了吧!”
“比你厲害多了。”老何毫不留情地說道。
石皓朗笑著說道:“這是事實,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和小友學習呢。”
王老師贊嘆道:“你這不恥下問的態度倒是不錯。”
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花生遞給洛菱,和藹地說道:“小菱角這名字和你很配,都很可愛。”
洛菱眉眼彎彎地接過花生,乖巧地說了聲“謝謝王奶奶”。
老何蹲下來,視線和她平齊:“小菱角,剛剛是我小瞧了你,可不要生我這個老頭子的氣啊。”
洛菱搖了搖小腦袋:“沒有生氣,何爺爺不了解我,對我有誤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老何忍俊不禁:“小菱角,你能不能和老頭子我說說,這城墻究竟犯了什么毛病?”
工地吃盒飯默默地將攝像頭調成了前置,并且對準了洛菱的方向,直播間的網友直夸他“有眼力見”。
“其實很簡單,城墻周圍有守護……”
洛菱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輛卡車朝著城墻下方的出入口駛了過去,她連忙說道,“快讓那輛車停下!”
王老師和老何反應慢了一拍,工地吃盒飯把手機往石皓朗的手里一塞,拔腿就朝著卡車跑了過去,他邊跑邊招手,還扯著嗓子喊道:“停停停!快停下來!”
卡車司機從后視鏡注意到了他,納悶地走下了車,警惕地問道:“怎么意思?不是你們聯系我送生活用品過來的嗎?這會兒又不讓進了?”
工地吃飯盒一時語塞,他慌張地朝后望去,想要同洛菱等人求助。
然而洛菱人小腿短,王老師和老何年邁速度慢,洛光星和石皓朗要護著他們,腳步也快不到哪里去,愣是和他差了一大截的距離。
卡車司機有些不耐煩,伸手推了一下工地吃盒飯。
工地吃盒飯反應也快,向后退了一步躲過了他的拳頭,緊接著轉身就朝著洛菱等人的方向跑了過去。
卡車司機愣了一下,沒頭沒腦地追了上去。
兩隊人馬提前相遇,工地吃盒飯像條泥鰍一樣直接跑到了洛菱的身后,王老師和老何見狀對他都有些嫌棄。
卡車司機氣喘吁吁地說道:“你跑什么?”
“你都動手了,難道我還要站在那里,等你打我嗎?”工地吃飯盒理所當然的說道。
卡車司機愣了愣,在發現他說的是事實之后,直接轉移了話題:“你有本事別藏在小孩身后啊,你出來咱倆嘮嘮,我就問你為什么不讓我進城門,這些生活用品里面一大半都是新鮮食蔬,你要是想退貨,門兒都沒有!”
“我沒打算退貨,”工地吃盒飯無辜地說道,“小菱角,你快和他說說為什么要把車停下來吧。”
“因為那個。”洛菱抬起短胖的小胳膊,用手指指向卡車司機的身后。
眾人下意識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卡車居然慢慢地朝著城墻的方向動了起來。
卡車司機一拍大腿:“哎喲我的老天爺,忘掛檔了!”
洛菱見他想要去追車,連忙說道:“光星快攔住他。”
洛光星身體先于腦袋,洛菱話音剛落,他就朝著卡車司機沖了過去,不過三兩下就控制住了對方。
“你放開我!我的車!”卡車司機著急地喊道。
“大叔冷靜一點,光星是在救你。”洛菱邁著小短腿來到他的身邊,脆生生地說道。
卡車司機憤怒地轉頭瞪著她,他想說“胡說八道”,然而他剛張嘴就聽到了不遠處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驚訝地轉頭看向聲源處,只見距離城墻不到五米的卡車像是被砍了一刀般,前面凹下去一大塊兒,擋風玻璃碎成了渣渣,駕駛位的車座也被砍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里面的海綿和彈簧全都蹦了出來。
“這……這……”
卡車司機雙腿一軟,直接跪坐到了地上,如果剛剛他沒有下車,這破開的應該就是他的腦袋和肚子了吧!
第 135 章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驚恐不已。
工地吃盒飯臉色慘白, 他一邊摸著手臂上已經結痂了的傷口,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東西是發狂了嗎?他接下來是不是就要砍人了!”
他哆哆嗦嗦地蹲下來,扯了扯洛菱的衣角:“小菱角救命, 我還不想死啊!”
王老師和老何這下不僅僅是嫌棄他了,兩人居然還多了些許丟臉的感覺。
洛菱倒是早就習慣了別人向自己求助,她轉頭看向工地吃盒飯,笑著說道:“不用害怕哦, 他不會主動對人發起攻擊噠。”
工地吃盒飯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她那雙清澈的眸子, 心里的不安和惶恐居然一點點消失不見了。
洛菱察覺到他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才繼續說道:“你先把我的袖子放開, 我現在要去和他談一談, 讓他知道你們也沒有惡意。”
工地吃盒飯聞言連忙把手縮了回來:“對對對,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小菱角,你就是我的神,請你一定要幫我們把這一點傳達給他啊!”
洛菱被他夸張的用詞, 鬧得紅了臉。
她用小胖手拍了拍小胸膛,一副全都包在她身上的模樣。
“小祖宗,我和你一起過去。”洛光星心里很清楚,以自家小祖宗的能力, 大概率不會受傷,但卡車的損傷程度太過觸目驚心, 他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和殺傷力那么大的鬼交談。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隱約察覺到了他的心思,于是欣然地點頭應了下來。
石皓朗見狀也發出了跟組請求。
眾人好奇又緊張地看著兩大一小朝著卡車走去, 最后在車頭左側一米的地方停下腳步。
洛菱仰著小腦袋,粉雕玉琢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她脆生生地問道:“阿叔,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她的話音剛落,卡車正前方就刮起了一陣大風,在場眾人只覺得身邊溫度驟降,打在身上的風如同細細密密的針尖般,刺得皮膚生疼。
然而距離車頭較近的兩大一小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甚至連頭發絲都沒有動,只是洛光星和石皓朗在風起的瞬間,明顯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臉色煞白的愣在了原地。
王老師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老何,情況不太對,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老何嗯了一聲,抬腳就走。
工地吃盒飯見兩位老師離開,猶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三人剛走到洛菱的身邊,就看到她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然后用稚嫩的嗓音說道:“當然啦,不僅我能看到阿叔,我身邊的兩個人也能看到哦,如果阿叔不介意,我還可以讓所有人看到你呢!”
洛菱說完之后驕傲地叉起了腰,站在她旁邊的洛光星和石皓朗卻齊刷刷打了個冷顫,兩人面露驚恐地對視了一眼,緊接著毫不猶豫地躲到了洛菱的身后。
老何嫌棄地嘖了一聲:“小石啊小石,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厚臉皮了!就算再害怕,也不應該躲在小孩子的身后啊!”
雖然沒有提到自己的名字,洛光星還是忍不住一陣心虛,不過一想到小祖宗是最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他又覺得自己躲得合情合理。
石皓朗干笑了兩聲,嘀嘀咕咕道:“您老要是看到……那位。”
他瞄向車頭的方向,不過兩秒就收回了眼神:“您估計也想躲到我這位小友的身后。”
老何恥笑:“聽你這么說,老頭子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了。”
王老師顯然也對石皓朗嘴里的“那位”很感興趣。
她蹲下來,輕輕地捏了捏洛菱的小胖手,笑著問道:“小菱角,我和老何能見見你說的‘阿叔’嗎?”
洛菱眨了眨眼:“王奶奶稍等,我先問問他的意見。”
她仰起小腦袋,認真地說道:“阿叔,王奶奶和何爺爺沒有惡意,而且你有什么疑惑,他們或許可以幫忙解答哦,你愿意和他們見一面嗎?”
王老師、老何以及工地吃盒飯,眼睜睜看到洛光星和石皓朗的表情多了幾分恐懼,兩人的身體幾乎不受控地瑟縮了起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想象“阿叔”到底有多可怕,說不定連人形都沒有,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洛光星和石皓朗的反應,只是因為對方大笑了兩聲,并且說了一句“有何不可?畏畏縮縮可不是邢某的作風”。
然而這對洛菱卻沒有產生任何影響,不僅如此,她甚至還笑了起來,深深的小梨渦看上去可愛又乖巧:“既然如此,我就用一個所有人都能看到阿叔的辦法吧!”
她說完之后便抬頭看了看天,在確定好方位后又從口袋里拿出了四塊方鏡擺放到前方的地面上,緊接著她又拿出柳葉水,將其一一涂抹到鏡子上,很快四塊方鏡就全都被水膜包裹了起來。
洛光星很快就認了出來,她擺的是之前在劇院使用過的“天眼陣”,鬼怪進入陣中就能被所有人看到,只不過這樣的效果只能維持一個小時。
洛菱伸出小胖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阿叔,能麻煩你走到鏡子中間來嗎?”
在場所有人下意識將目光集中到了鏡子中間,工地吃盒飯甚至還默默地舉起了手機。
眾人緊張又期待地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后他們就看到一個手握環首刀、身高八尺的男人出現在了天眼陣中間,身穿一副鐵制甲胄,即便能看出經常保養擦拭,縫隙中依舊殘留著早已凝固了的血跡,男人面容粗獷、眼神凌厲,渾身散發著殺伐果斷的狠厲之氣。
直播間頓時沸騰了起來。
——這裝扮……不會就是古代的將軍吧?
——難怪洛光星和石皓朗會躲,如果不是隔著屏幕,我也想去小菱角的身后啊
——他看我一眼,我都覺得頭皮發麻
——小菱角的膽子是真的大,終于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有安全感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說的就是她吧!
就在網友們感嘆不已的時候,另外三個膽大的人出現了。
王老師和老何不可置信地走到天眼陣外,一邊繞著“阿叔”走,一邊強忍著激動,目光灼灼地觀察他身上的甲胄。
“這就是……甲胄原本的模樣?”王老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一下甲胄,但是又好似害怕會把它碰壞了一般,還未完全碰到就迅速地把手收了回去。
“沒想到老頭子我居然能在死之前,看到它真正的模樣!”老何雙眼發紅、語氣哽咽,聲音卻很是感慨嘹亮。
工地吃盒飯雙手發顫,鏡頭也跟著抖個不停,但他依舊強忍著恐懼走到了“阿叔”的身邊,仔細地將甲胄和環首刀的細節一一拍了下來。
他小聲說道:“大家可以幫忙錄個屏嗎?視頻連線結束之后請私信發給我,這一段視頻就是無價之寶,求求各位了!”
——作為文物修復工作者,我現在已經瘋了,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不用求!我早就開始錄了!
——有緣人的膽子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大哈哈,阿叔殺氣那么重,他和兩位老人家居然也敢靠近
——樓上不懂阿叔這套裝備的價值!如今根本沒有完整的樣本,圖文記錄也有殘缺,很多細節根本還原不出來!
——現在有幸可以看到原版,只要能好好觀察一番,就算是被環首刀砍死,我們也心甘情愿
——突然發現從事與歷史相關的工作者,真的好執著啊,佩服!
被當成觀察目標的將軍,雙眉微蹙,握著環首刀的手明顯加大了力氣。
但是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兩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并沒有惡意,因此并沒有真正生氣,只是疑惑地問道:“這是作甚?”
他說話的聲音亮如洪鐘,眾人竟然覺得腦袋耳朵被震得嗡嗡響。
洛菱用小胖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笑著說道:“阿叔不要緊張嘛,王奶奶和何爺爺只是對你的甲胄比較感興趣!”
將軍微微一怔:“不過是尋常物件,有何稀奇?”
“對我們來說可是稀奇得很!”老何激動地說道。
“將軍有所不知,我國出土的文物當中,只有一件與您身上的甲胄類似,”王老師也很激動,但是要比老何克制得多,“然而那件甲胄卻只剩下了五分之一,無論是制作技術還是功用樣式,我們全都不得而知。”
將軍的眼中滿是疑惑。
他轉頭朝著城墻望去,片刻之后又將眾人掃視了一遍:“今夕何年?”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將年份報了出來。
將軍眼中的疑惑更加濃重了,他緊緊地皺著眉、用手敲打自己的腦袋,表情越發地痛苦。
老何見狀,頗為擔憂地問道:“將軍可是哪里難受?我這就去幫您叫救……”
他說到一半才想起來,面前站著的是鬼不是人,救護車根本沒用。
將軍甕聲甕氣地說道:“無礙,多謝老者關懷,邢某只是隱約憶起些許往事。”
他強忍著不適,朝著王老師和老何抱了抱拳:“剛剛小娃娃說,兩位可以幫忙解惑,不知邢某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王老師謙虛地說道:“我與老何不敢保證絕對能幫上將軍的忙,但是我們一定會盡力。”
老何附和道:“將軍有什么煩惱,盡管說便是。”
將軍真誠地道了聲謝,緊接著有些忐忑地問道:“邢某想知道,離朝可還……存在?”
王老師和老何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已滅亡千年。”
將軍的鬼魂猛然一顫,周身戾氣大盛。
在場眾人皆瑟瑟發抖,只有洛菱面色如常。
洛光星和石皓朗知道將軍眼下這副模樣是成為厲鬼的前兆,然而還不等他們詢問洛菱為什么不出手阻止,就看到將軍靠自己冷靜了下來。
將軍支撐不住地單腿跪倒在地,悲痛欲絕地說道:“邢某居然茍活了千年!”
他轉頭看向城墻,赤紅的雙眸中不知含的是淚還是血:“當年外敵入侵,吾與麾下兄弟守于此,眼看就要旗開得勝,卻被奸人所害,致大軍落入敵人圈套,只有八百兄弟與吾生還。吾心中悲痛,只等回城后排查奸細、重新布陣,給死去的兄弟報仇。不想回城之時,奸人卻以援軍未到、開門即破城為由拒開城門,不過片刻,敵人便追趕而至。吾與八百兄弟奮力迎戰,最后還是寡不敵眾,血染城門。”
將軍聲音凄厲:“可吾為何未死!茍活至今,如何對得起麾下兄弟!”
在場眾人被他的情緒所影響,無不悲傷,對他也不像之前那樣恐懼了。
洛光星緊緊地握著拳頭,眼中淚光閃爍。
洛菱瞄了他一眼,再一次覺得自己的后輩,心思比任何一個人都敏感。
她邁著小短腿,走到將軍的面前,仰著小腦袋說道:“阿叔已經死了哦。”
眾人聽到她清脆的聲音,猛然脫離悲傷的情緒,這才想起來站在天眼陣中的將軍是一個千年鬼魂。
將軍眼中多了幾分茫然:“既然吾已死,為何沒有見到麾下兄弟,反而在此處與你們交談?”
洛菱摸著自己的小下巴,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阿叔生前雖然殺孽深重,但是未曾殘殺過無辜之人,是個受百姓愛戴的好將軍。阿叔身死之后,百姓悲痛萬分,其中一個村子因為受過你的恩情,全村百姓偷偷幫你塑了金身、上了供奉,只是時間不長,害死阿叔的人發現之后就把你的金身砸了,不過阿叔還是得到了些許功德。”
將軍順著她的話努力回想過往:“吾對金身和功德毫無印象。”
他說完之后重重地嘆了口氣:“保家衛國、愛護百姓乃吾之本分,哪里值得他們冒險幫吾塑金身。小娃娃,那村子的百姓被發現后……可還好?”
“阿叔與害你之人是死對頭,你應該很清楚他的脾性,”洛菱皺著一張小臉,“那人盛怒之下把全村百姓都給屠了。”
“畜生!那個畜生!無法將其手刃,是吾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之一!”
將軍緊握環首刀,身上爆發出一陣強大的戾氣,“終究是吾連累了那個村子的百姓!”
洛光星等人以及直播間的觀眾也是氣怒不已。
“阿叔冷靜一些,”洛菱脆生生地說道,“你已經做出補償啦。”
將軍愣怔片刻,戾氣漸漸消散:“吾已經做出了補償?可是吾怎么完全不知道?”
“因為阿叔沉睡了千年,醒后將戰死之后的事情全都給忘啦!不過沒有關系,我可以把來龍去脈講給你聽。”
洛菱耐心地解釋道,“阿叔麾下士兵被奸人所害,死后戾氣極重,極有可能變為厲鬼,好在阿叔當時正受著村民供奉,才能夠用功德幫士兵們化解戾氣,送他們去地府投胎。將全部士兵送走之后,你本想繼續守著城門,結果卻看到了供奉你的村民們被盡數屠殺。”
“村民們怨氣深重,村內滿是瘴氣,他們無法從村子走出來,別人也無法走進去,阿叔為了能讓村民們輪回轉世,便用最后一點兒功德消除了瘴氣。”
將軍苦笑:“這哪里能算作補償啊,他們因吾而死,消除瘴氣的功德也是他們給吾的……”
他又嘆了口氣:“終究是吾害了他們。”
洛菱歪了歪小腦袋,這么說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小娃娃,你剛剛說吾沉睡了千年,又是怎么回事?”將軍問道。
“村民們離開之后,阿叔實在是無法原諒奸人,便以鬼的模樣找他報仇去了。”
洛菱還沒有說完,將軍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結果呢?吾將他碎尸萬段了嗎?”
洛菱搖了搖小腦袋,將軍明顯有些失落,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無用至極啊無用至極……”
洛菱反應了一小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我還沒說完呢,阿叔何必如此喪氣!”
她皺著小胖臉,認真地說道:“阿叔已經盡力啦,只是奸人早有防備,請了個道人在身邊,不過你砍斷了奸人的手腳,雖然沒有當場死亡,卻因為斷口沾染了戾氣,徹底變成了廢人,下半輩子過得很是凄慘。”
將軍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
洛光星忍不住問道:“小祖宗,道人就是將軍沉睡的原因嗎?”
“沒有錯哦,光星反應很迅速嘛!”
洛菱給洛光星了一個贊賞的眼神,緊接著說道,“那道人會答應幫忙捉阿叔,所圖不過是功德。所以他發現阿叔功德用盡后,一怒之下便用釘魂陣將阿叔封到了城墻里面,日日受刑。”
將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恍然地說道:“聽到小娃娃的話,吾好似記起了一些過往。”
他頓了頓又道:“吾記得自己被困之后,無時無刻不在嘗試掙脫束縛。”
洛菱圓溜溜的葡萄眼亮了起來:“是噠!阿叔生性剛毅,即便是變成了鬼,也不愿意任人擺布,正因為如此,阿叔才能撐到現在,才能與我們見面!”
她的目光落到城墻處的裂口上:“那道人雖是個野路子,修的也是歪門邪道,但在玄學上頗有天賦,他原本是打算讓阿叔在釘魂陣中受刑百年,然后直接魂飛魄散,然而他沒想到阿叔不僅忍受住了疼痛,還有力氣不斷掙扎,不過十年就破開了釘魂陣,道人因此受到了反噬,他怕阿叔報復,沒有修養就趕到了此處,因為他知道那時的阿叔剛剛破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也是他唯一能消滅掉阿叔的機會。”
眾人聞言隱約能明白道人的想法,將軍強大的意志力以及與生俱來的殺傷力,讓他和其他的鬼都不一樣。
“那道人的想法沒有錯,但是他錯估了阿叔想要守城的執念,他不僅沒能讓阿叔魂飛魄散,還受了重傷。”
洛菱繼續說道,“道人無奈之下,只能用一大半的道行布下目沉鎖鬼陣,讓阿叔陷入沉睡。直到前段時間,城墻被破壞,陣法也出現了缺口,阿叔才蘇醒過來,不過因為靈氣不足,魂魄多少有些不穩,所以才會暫時想不起來死后發生了什么。”
“原是如此。”將軍說完之后便直勾勾地看向了城墻。
眾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也沒打算出聲詢問,他們不想打擾將軍的思緒。
半晌之后,將軍才自嘲地笑了一聲:“執念有何用?離朝已逝,終究還是邢某無能啊!”
洛菱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了王老師和老何的身邊,踮起腳用小胖手扯了扯他們的衣袖:“王奶奶、何爺爺,幫阿叔解開心結的重任就交給你們啦!”
王老師和老何面面相覷,很快兩人的眼中便出現了一絲光亮。
“離朝滅亡不能全都怪將軍,或者說那本就不是您的問題。”老何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地說道。
將軍聞言回頭。
王老師笑著說道:“我與老何雖然不是歷史專業的,但是對離朝卻有一定的研究,將軍可愿意聽我們說道說道?”
將軍猶豫片刻后才點了點頭。
王老師和老何大喜,兩人從經濟、文化、政治等因素,你一眼我一語地道出了離朝必然滅亡的原因。
“歷史的車輪,并不是將軍一人可以阻擋的。”
“離朝滅亡對于將軍來說可能是壞事,但對于百姓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將軍聽完他們的話之后沉吟了很久,直到洛菱喚了一聲“阿叔”,他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若事實真如兩位老者所言,邢某的忠誠與執念豈不是可笑至極?麾下兄弟又死得何其無辜、冤枉!”
“將軍不能這么想啊,”老何著急地說道,“離朝君主雖然殘暴,但是您卻一直堅持保護百姓、從不魚肉鄉民,就如同小菱角說的一般,百姓對您充滿了愛戴之情。”
王老師也忍不住勸慰道:“將軍有將軍的立場和大義,您的忠誠與執念并不可笑,后人反而對此皆感敬佩。”
她頓了一下又道:“實際上,人類之于歷史洪流不過是滄海一粟,除非罪惡滔天,不然很難說清一個人究竟是對還是錯。”
洛菱在一旁仰著小腦袋聽他們說話,圓溜溜的葡萄眼里滿是認真。
見將軍臉上的笑容仍舊苦澀無比,她的眼中又多了些許擔憂。
“將軍……”
老何還想繼續勸說,將軍好似不想再討論一般擺了擺手,他岔開話題道:“邢某還未曾詢問兩位老者,為何會出現在此。”
“這面城墻屹立千年,早已傷痕累累,前幾日在一場自然災害中終于堅持不住,出現了即將坍塌的跡象。”
王老師嘆了口氣,“我與老何是為了試著將其修復才來到此處的。”
將軍瞳孔微動:“邢某對不住二位,之前吾雖然曉得你們沒有敵意,卻不知你們來意為何,一直阻止你們靠近城墻,后又看到了如此怪異的大家伙……”
他看向旁邊慘不忍睹的卡車:“吾還以為你們要強行突破,便忍不住動了殺心。”
一直遠遠看著的卡車司機聞言,再次后怕的打了個冷顫。
王老師和老何聽到修復進程被妨礙的理由,之前積攢的郁悶和憤怒全都煙消云散。
“將軍無需自責,是我們不知道您在這里,不然肯定會一早就報上來意。”老何懊惱地說道。
“將軍與我們之間的誤會能夠解除,還要多謝小菱角。”
王老師說完之后便俯下身輕輕地捏了一下洛菱胖嘟嘟的臉頰,又笑著和她道了聲謝。
洛菱頗為驕傲地揚起小下巴,一手叉腰,一手拍著小胸膛:“小事一樁!”
眾人都被她這副模樣逗得忍俊不禁。
工地吃盒飯見將軍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膽子又大了不少。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大大咧咧地打趣道:“可不是小事兒,要不是小菱角從中調解,就算將軍已經是手下留情了,我這也撐不住啊,再過兩天,渾身上下肯定連一塊兒好肉都沒有了!”
將軍卻沒有聽出他在開玩笑,愧疚地說道:“小兄弟,邢某對不住你。”
王老師和老何都瞇著眼睛看向了工地吃盒飯。
工地吃盒飯被嚇了一大跳,他連忙說道:“將軍誤會了,我、我沒有怪責您的意思!我這人就是喜歡亂說話!”
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將軍放心,我絕對不會公報私仇,一定跟著兩位老師好好地修復城墻,努力連上面的涂鴉都好好地給保存下來!”
將軍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邢某提前謝過小兄弟了。”
這時,王老師突然開口問道:“涂鴉?什么涂鴉?”
工地吃盒飯愣了愣:“城墻上的涂鴉啊,就在將軍的身后。”
他邊說邊單手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望遠鏡:“我前兩天用這玩意兒看見的!”
老何拿起望遠鏡,稍微往旁邊走了走,一邊朝將軍身后看,一邊著急地問道:“哪兒呢?我怎么不知道這城墻上有涂鴉!”
“在墻根附近,很難發現!”
工地吃盒飯興奮又驕傲地說道,“估計是前段時間的暴雨太大了,城墻下方的土被沖掉了一層,那涂鴉才會露出來!”
“真的有!”老何按照他說的位置望過去,緊接著激動地喊了一嗓子。
王老師聞言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了墻根處,俯下身子細細地看了起來。
老何這才猛然想起來,將軍已經不會再阻止他們接近城墻了,他把望遠鏡往工地吃盒飯的手里一扔,快步走了過去。
除了洛菱和洛光星以外,其他人也跟了過去,然后他們就看到兩位老人幾乎趴在了地上,頭靠著頭觀察墻根上的涂鴉。
“王老、何老,那上面畫的是什么?”石皓朗擠不進去,有些好奇地問道。
王老師和老何沒有回答。
洛菱這時仰起小腦袋,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將軍,脆生生地問道:“阿叔不轉過去看一看嗎?”
“城墻于吾在世之時,并不如當下珍貴。”
將軍搖了搖頭,“大概是哪個黃口小兒胡鬧,趁著吾等不在,隨手涂抹之作。”
“是嗎?我倒是覺得阿叔應該看一看。”洛菱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笑瞇瞇地說道。
洛光星目露詫異地看向自家小祖宗,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那涂鴉和將軍有關?
就在他試著探頭去看涂鴉的時候,王老師和老何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們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面容嚴肅地異口同聲道:“我們也覺得將軍應該看上一看。”
將軍微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緊接著又多了幾分緊張:“幾位所說的涂鴉,畫的可是邢某?”
“阿叔一瞧便知!“洛菱聲音輕快地說道。
將軍看了她一眼,緊接著頗為僵硬地轉過了身。
他彎下腰身,認真又緊張地朝著涂鴉望去,片刻之后,他那高大的身軀竟然微微顫抖了起來。
除了王老師、老何以及洛菱,其他人對于將軍的反應都感到十分疑惑,直播間的觀眾亦是如此。
——將軍這是哭了嗎?啊啊啊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有什么是我這個會員不能看的嗎?
——工地吃盒飯你往前走兩步啊!
工地吃盒飯著急地發了一條彈幕:【我倒是想往前走啊,但是你們怎么也不看看擋在城墻前面的是哪三座大山!】
網友們看著將軍和站在他兩側的王老師以及老何的背影,竟然沉默了半分鐘,直播間的彈幕都出現了空白。
直到聽見將軍發出一道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聲音,彈幕才重新出現。
“邢某再無遺憾了!”
將軍用手搓了一把臉,直起身子后朗盛笑了起來。
在場眾人被他爽朗的笑聲所感染,心中竟也覺得暢快了起來。
然而片刻之后,王老師和老何卻變了臉色。
“將軍的身體!”老何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
眾人聞言下意識朝著將軍望去,意外地發現他的雙腳居然已經變成了透明!
“為什么會這樣?”
王老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小菱角的陣法要失效了嗎?”
“與我的陣法無關。”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說道,“阿叔執念已消,他要去地府轉世投胎啦。”
“正是如此!”將軍朗盛說道。
王老師和老何沒有想到,他來去都這么突然,一時之間都愣在了原地。
工地吃盒飯哎呀了一聲:“將軍,您怎么就這么走了!我還想著等會兒和您一起拼酒呢!”
老何聞言回過了神:“對對,老頭子還要和將軍喝一杯呢!”
他著急地拍了拍工地吃盒飯的手臂:“你跑得快,去我帳篷里把酒拿過來!”
工地吃盒飯應了一聲拔腿就跑,直角邊的畫面跟著晃個不停,險些把網友們給晃吐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取了一瓶酒回來時,將軍的半個身體都已經透明了。
老何急急忙忙地打開瓶蓋,想要遞給將軍,雙手連帶著瓶子卻穿透了對方的身體。
洛菱從口袋里拿出三支線點燃,隨機插到將軍的正前方:“何爺爺把酒倒在三支香前方的地面上,阿叔就能喝到啦。”
老何邊道謝邊依言照做。
酒水浸濕了土壤,但下一秒又恢復了干爽。
“好酒! 將軍大笑道,“多謝各位解吾心結,邢某告辭!”
他話音落下,便消失在了原地。
老何噸噸噸將剩下的酒全都喝光,隨即眼眶微紅地說道:“看來古代的酒都不大行啊,將軍居然連這種酒都說好喝……”
王老師仰頭看向面前的城墻:“等把它修好了,再給將軍買瓶好酒吧。”
眾人聞言都有些傷感。
洛菱安靜地等在一旁,見他們的情緒有所緩解,才邁著小短腿走到王老師和老何的面前:“阿叔要還清生前的殺孽才能投胎,未來十年,你們可以按照我剛剛的做法,一邊默念阿叔的名字,一邊請他喝酒。”
她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王奶奶、何爺爺,應該知道阿叔的名字吧!”
王老師屈指輕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自然是知道的,將軍大名如雷貫耳,我與老何再糊涂,也沒糊涂到認不出的地步。”
老何附和道:“何況將軍還自報了姓氏。”
洛菱嘿嘿笑了一聲,轉移話題道:“既然如此,我和光星還有大叔也該回去啦。”
王老師和老何對視一眼,笑著和她到了聲謝,然后又留下了各自的聯系方式,兩人的意思是以后有什么事情,洛菱可以盡管找他們。
工地吃盒飯則同洛菱要了一個簽名,然后又美滋滋地刷了五十個夢幻城堡,等洛菱帶著洛光星和石皓朗回到禹杉等人那邊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視頻連線。
——我真的要酸了!都是老粉,憑什么只有工地吃盒飯能見到小菱角真人,還能拿到簽名!
——如此幸運的人為什么不是我啊!
——第二個有緣人運氣真好啊,羨慕!
洛菱笑瞇瞇地看著彈幕,胖嘟嘟的小臉看上去像極了紅彤彤的小蘋果。
她邊按隨機抽取鍵,邊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大家的喜愛,我們現在來抽取第三位有緣人吧!”
話音落下,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洛菱晃了晃小短腿,詢問道:“這位名叫‘來年花開’的有緣人,請問你是想選擇視頻連線呢?還是想選擇語音連線呢?”
對方立刻就在彈幕上給出了回應:【視頻!小菱角,求求你幫我找一個人!】
第 136 章
只是一條彈幕, 眾人便感覺到了有緣人的急切。
洛菱動作麻利地發了個視頻連線的邀請過去,下一秒對方就按了接受鍵。
一個披散著黑色長發的女孩出現在了直播間的右側,她的五官很是精致, 只是骨瘦如柴、皮膚毫無血色、眼底青黑,眸子中帶著化不開的憂郁,看上去十分憔悴。
她淚眼漣漣地對著鏡頭說道:“小菱角,求求你幫我找一找熹熹在哪里!求求你了!”
“花開姐姐不要著急, 先冷靜一下。”
洛菱露出一個安撫似的笑容, “你有熹熹的照片嗎?可不可以先讓我看一看?”
“有有有!熹熹從小到大的照片, 我都有!”
來年花開應該是在書房里面, 她的身后擺放著整整齊齊的書墻, 她伸長手臂勾回一個相框,邊對著鏡頭展示,邊解釋道,“這是我和熹熹十八歲那年拍的合照,左邊的女孩就是她!”
照片上的熹熹長相明艷, 眉眼帶著幾分凌厲,眼神卻很溫和;來年花開則是臉頰飽滿、精神奕奕,沒有絲毫憂郁之感。
兩個人笑容燦爛地挽著手臂,看上去十分親密。
許是眼前的來年花開和照片上的模樣差距太大, 直播間觀眾的反應都很激烈。
——到底發生了什么?有緣人怎么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了?
——難怪小姐姐會成為第三個有緣人,放心吧, 小菱角一定會幫你找到熹熹的!
——來年花開和熹熹是什么關系啊?看樣貌不太像是親姐妹
“我倆是共甘共苦過的閨蜜,也是一起長大的家人。”
來年花開看到彈幕,對熹熹的思念再次爆發, 忍不住徐徐說道,“我和熹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兩人的父母是鄰居也是合作伙伴更是好朋友,因此我們倆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天天待在一起,像個連體嬰一樣過了十五年……”
來年花開陷入回憶、訴說過往的時候,洛菱邊聽邊打量照片中熹熹的模樣,她伸出小胖手快速地進行掐算,緊接著圓嘟嘟的小臉就皺成了一團。
洛光星已經很久沒看到自家小祖宗露出這樣的表情了,他的心里咯噔一聲,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太樂觀。
他俯下身湊到洛菱的耳邊,用氣聲喚道:“小祖宗……”
洛菱把食指放到嘴邊噓了一聲。
洛光星配合地對著自己的嘴,做了個拉拉鎖的手勢。
洛菱滿意地點了點小腦袋,她拿出小黃鴨手機給洛光星發了一條短信,然后又朝著石皓朗的方向看了一眼。
洛光星看了看短信的內容,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對著洛菱眨了眨眼睛,緊接著找準機會,偷偷地將石皓朗帶離了眾人的視線。
來年花開還在說自己與熹熹的往事:“我倆十五歲那年初中畢業,一同考上了省內最好的重點高中,兩家父母為了獎勵我們,決定一起外出游玩。本來應該是一場高興快樂的畢業之旅,誰能想到途中卻出了車禍,我的父母還有熹熹的父母當場死亡,而我和熹熹則在他們的保護中活了下來。”
她眼眶發紅、聲音哽咽,為了不讓網友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她連忙低下頭用長卻干枯的頭發遮擋住了面容,用了兩三分鐘整理好情緒后,才抬起頭繼續說道:“我們的父母去世之后,我和熹熹互相陪伴、彼此支撐,熬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由于我倆還沒有成年,之后被各自的親戚收養,這才不得不分開,那時熹熹被帶去了南方,我獨自留在了老家,但是我們倆一直都沒有斷過聯系,高考還考進了同一所大學,就是我如今所在省市的師范學校。”
“我們倆又過上了形影不離的日子,大學畢業之后還一起考研,研究生畢業又一起租了個房子留在本地工作。”
來年花開說起這段回憶的時候,眼中多了些許光亮,嘴角也不自覺地向上揚了起來,但沒過多久她的表情又變得悲傷、痛苦,“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兩年前,熹熹出差去了F城……”
她一邊用手指摩挲照片上熹熹的臉頰,一邊說道:“開始的時候我們每天都會進行視頻通話,后來她說自己要參加一個封閉型會議,期間沒有辦法和外界進行聯系,不過她讓我不用擔心,說是三天之后她就會回來,可是我等了三天又三天,不僅沒有等到她的人,甚至都聯系不上她!“
來年花開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臉:“等不到熹熹的期間,我去過她的公司,結果她的同事說根本沒有什么封閉會議,熹熹早就坐飛機離開了,我覺得她可能是出了意外,于是就報了警,警察幫我找了一段時間,最后居然在本市找到了熹熹的手機。”
“也就是說熹熹她回來過,我想不通她為什么不見我,也不聯系我,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哪里都找不到,”來年花開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說的話也開始變得有些混亂,“兩年了,我依舊沒有放棄尋找熹熹。我曾經想過,如果我找到了她,一定要狠狠地罵她一頓,誰叫她無緣無故消失了這么久……可是我現在只想再見她一次,只想她還好好地活著……我只有她這么一個家人了!”
她說到最后已然泣不成聲。
直播間的網友見狀連忙通過彈幕送出安慰。
——小姐姐別哭啊,小菱角找人可厲害了!她肯定能幫你找到熹熹
——你們感情那么深,熹熹不可能不見你,除非……
——樓上不要亂說話啊,說不定熹熹失憶了呢!
——咱們說什么都沒用,還是問問小菱角吧!
來年花開看到彈幕之后,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她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抹掉,緊張又期待地看向攝像頭:“小菱角,你能不能告訴我,熹熹現在究竟在哪里?”
她邊說邊砸了二十個夢幻城堡。
“我可以告訴你熹熹的所在。”
洛菱眉頭緊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來年花開,認真地說道,“不過在這之前,花開姐姐要答應我,無論聽到什么,你都不能太激動。”
來年花開猛地睜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她死死地握著拳頭,其實熹熹失蹤兩年,她早就考慮到了最壞的結果,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認而已。她雖然很抵觸洛菱有可能會證實自己那個最壞的想法,但她實在不愿意放過知道熹熹在哪里的機會。
她深吸一口氣,猶豫半晌后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洛菱見她目光堅定,才用稚嫩的嗓音說道:“東南方向兩千一百二十三公里。”
來年花開愣怔片刻,眼底涌出一絲狂喜:“熹熹……熹熹還活著?”
她強忍著激動,顫抖著手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根據洛菱的話定位之后,驚訝地問道:“她怎么跑到國外去了?”
洛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東南方向兩千三百五十五公里。”
“熹熹……在移動嗎?”來年花開疑惑地問道,“難道是在坐飛機?不然怎么移動的這么快?”
洛菱依舊沒有回答她的話:“東南方向兩千六百二十三公里。”
來年花開有一瞬間的茫然,緊接著她的臉色就變得慘白。
直播間的網友一時間也是猜測不斷。
——熹熹和小菱角一樣會空間轉移嗎?所在地怎么一會兒一變啊?
——我突然有了個可怕的想法,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在這么多的地方,除非……
來年花開其實也反應過來了,她的身體不自覺地晃了晃,險些暈過去。
她用手撐著自己的額頭,緩了片刻才抖著嗓子,激動又難過地問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洛菱目露擔心,但還是用稚嫩的嗓音,繼續說道:“還有一部分,就在你家的門口。”
她的話音剛落,直播間的觀眾就聽到,來年花開的那邊傳出了一道“叮咚”聲。
來年花開既緊張又驚喜,她沒有一絲猶豫,起身就朝外面跑了過去:“小菱角,是熹熹按的門鈴對不對?什么叫她的一部分?是她的鬼魂回來找我了嗎?我、我覺得她不會傷害我,我可以開門見一見她嗎?”
直播間的網友沒想到她竟然一點兒都不害怕,反而有種迫不及待的期待。
——小姐姐冷靜啊,先聽聽小菱角怎么說!
——雖然是一起長大的閨蜜,但門外站著的可是鬼啊,來年花開別沖動!
——我倒是能理解有緣人,因為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媽媽的鬼魂可以回來找我
來年花開太過激動,根本顧不上看彈幕,她小跑著穿過客廳,來到大門的前面,然而她剛伸出手,準備把門打開,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
鑰匙入孔、轉動,鎖開。
來年花開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大門從外面被打開,眼前的光被高大的身影嚴嚴實實地遮住,她才回過來神。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失落:“是你呀……”
她拿著手機的手垂在身體右側,直播間看不到來人是誰,不過通過她說話的語氣,網友推測對方應該是熟人,于是都放下了心來。
緊接著,他們就聽到一道屬于男人的低沉聲音:“看到我很失望嗎?你在期待誰的到來?”
來年花開沒有理他,而是將他推到一邊,不死心地朝他身后張望:“剛剛只有你自己在門外嗎?你的身后還有別人嗎?”
男人過了將近一分鐘才回道:“除了我還能有誰啊,寶寶,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感覺很奇怪。”
“沒事……”
來年花開之前看過洛菱的直播,對方年紀雖小,卻從未出過錯。
她舉起手機,失落又疑惑地看著屏幕上的小孩子,猶猶豫豫地說道:“小菱角,熹熹好像……沒在門外。”
“熹熹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門外?你在和誰說話?”
男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了來年花開的身后。
直播間的網友這才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模樣,身形挺拔、劍眉星目,穿著淡黃色的襯衫,左胸前有個小熊玩偶的配飾,和頗為嚴肅的氣質不搭,但又莫名的和諧。
——這是花開小姐姐的男朋友嗎?好帥啊!而且看上去好面熟!
——能不面熟嗎?他可是錢烽喆啊!財經報常客,白手起家的代表人物之一!
——啊!我想起來了,財經報曾經說過錢烽喆是大器晚成、厚積薄發的天才,前半生籍籍無名,三十歲之后事業就像坐火箭一樣,蹭蹭往上躥!
——慕了,什么時候我也能坐一次火箭
來年花開看到彈幕之后,眼中多了些許柔情:“阿喆確實是我的男朋友,這兩年……我為了熹熹的事情夜夜失眠、心力交瘁,有段時間甚至患上了輕度抑郁,好在我遇見了阿喆,他一直耐心地開導我、陪伴我,還陪著我繼續尋找熹熹,我的病情才有所好轉。”
“因為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孩子,值得我真心對待啊,”錢烽喆攬住來年花開的肩膀,溫聲細語地說道,“剛剛是不是又在想熹熹的事情?我之前不是說過,先休息半個月嗎?如果熹熹知道,你為了她變得憔悴不堪,她肯定也會覺得難過。”
來年花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著急地指著自己的手機:“阿喆,我剛剛被抽中,成為了小菱角的有緣人!你知道小菱角吧,現在網絡上最厲害的小道童!”
錢烽喆再次看向她的手機屏幕,眼中多了些許驚訝。
洛菱歪了歪小腦袋,平靜地同他招了招小胖手。
錢烽喆收回目光,微微蹙眉道:“不知道,我不怎么看娛樂消息。”
“我之前給你看過小菱角的消息,你忘了嗎?“
來年花開不等錢烽喆回答,又道,“其實我已經問過小菱角,熹熹在哪里了……”
她抿了抿唇,眼中滿是痛苦之色。
錢烽喆安撫似的擁她入懷,一邊輕拍她的后背,一邊詢問道:“是不是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沒關系,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來年花開搖了搖頭,從剛剛開始就強忍著的悲傷和絕望,在找到依靠的瞬間奔涌而出:“熹熹現在在國外,小菱角給我了三個方位,我懷疑她可能已經……已經死了,而且還被分尸了!”
來年花開泣不成聲,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錢烽喆加大力度抱緊了她,沉聲安慰道:“別胡思亂想,不過是小孩子在胡言亂語,警察不是還在尋找熹熹的下落嗎?我們應該相信警察才對。不要再難過了,你的身體不好,再這么下去,可能還沒有找到熹熹,你自己就先撐不住了。”
“不……不是這樣……你別這么說。”
來年花開慌張地掙脫他的懷抱,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就帶著濃重的鼻音,對洛菱說道,“阿喆向來都不相信玄學,他剛剛那么說只是想要安慰我,沒有惡意,我替他和你說對不起,小菱角,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呀,花開姐姐不用緊張,我還遇見過不少說我是小騙子的人呢。”
洛菱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唇邊的小梨渦乖巧又可愛,她晃了晃小短腿,脆生生地說道,“不過……錢先生不像是不相信玄學的人呀。”
錢烽喆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這么說也沒有錯,我一直都挺相信財神的。”
直播間瞬間被“這不是巧了嘛,我也信財神”的彈幕占滿了。
來年花開被錢烽喆的話逗得破涕為笑,情緒稍有緩和。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試探著問道:“小菱角,熹熹是不是真的遇害了?我的猜測……對嗎?”
錢烽喆眉頭緊蹙。
洛菱瞥了他一眼,然后對著來年花開點了點小腦袋,認真地說道:“花開姐姐猜的沒有錯,熹熹已經死了,之所以會同時出現在三個地方,是因為她的手、腳以及腦袋,分別和其他尸體拼湊成了三個人體娃娃。”
“人體……娃娃?”
事實遠比來年花開想的要殘忍,她的瞳孔劇烈地抖動了兩下,雙眼一翻,身體便直挺挺地朝著后面倒了下去。
錢烽喆眼疾手快地環住了她的腰身,他順勢抽走來年花開手中的手機,著急地說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如果我的女朋友出了什么事情,就算你是個小孩,我也一定會找你算賬。”
“恭候,”洛菱毫不畏懼地說道,“我倒是覺得,你不敢來找我呢。”
錢烽喆眼底閃過一抹兇光,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我沒空和你扯皮,我現在要帶我的女朋友去醫院了。”
他說完之后就掛斷了視頻連線。
網友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在直播間的屏幕上再一次看到了錢烽喆和來年花開,只不過不是正面,而是背影。
——什么情況?這一秒鐘到底發生了什么?小菱角呢?荊臻怎么用自己的號進入直播間了?我的CPU好像要燒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剛剛看到小菱角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黃符
——現在直播間畫面用的是小菱角的鏡頭吧,她又進行空間轉移了?!
——我的關注點是,錢烽喆不是說要送來年花開去醫院嗎?他現在在做什么?
事實就如網友所說,錢烽喆掛斷視頻連線的瞬間,洛菱就用轉移符帶著洛光星以及直播用的平板,去了來年花開的家里。
只不過兩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又是出現在錢烽喆的背后,自然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
來年花開雙眼緊閉地躺在地上,即便處于昏迷當中,她的表情也極為痛苦。
錢烽喆𝔀.𝓵則站在一旁,懶散地依靠在墻上,悠然自得地吞云吐霧。
洛菱用小胖手對著自己的小鼻子呼扇了兩下,驅散了討人厭的煙味。
單手拿著平板的洛光星見狀,直接用另外一只手打開了身后的大門,他用氣聲問道:“小祖宗,這樣味道小了一些沒有?”
洛菱笑瞇瞇地沖他點了點頭。
聽到聲響的錢烽喆,身體頓時變得極為僵硬。
他沒有轉頭,而是試探著問道:“誰?”
洛菱脆生生地說道:“錢先生不是說,要送花開姐姐去醫院嗎?”
錢烽喆驚訝之下猛地轉過身,在看到洛菱和洛光星的瞬間,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問道:“你、你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看了看敞開的大門:“你們剛剛就在附近?”
“沒有呀,我們剛剛在距離這里兩百六十三公里的地方。”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一派天真可愛。
“不可能!”
錢烽喆下意識否定了她的話,“你們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話音落下,就看到了洛光星手里正對著自己的平板,他愣怔一瞬,臉色變得鐵青,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們在直播?”
洛菱雙手叉腰,眉眼彎彎地笑著說道:“當然啦,雖然錢先生私自掛斷了視頻連線,但是花開姐姐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我自然不能結束直播,不然不是太不負責任啦。”
錢烽喆低聲咒罵了一句,惡狠狠地瞪著她。
洛光星往旁邊走了一步,將自家小祖宗擋在了身后。
洛菱雖然不害怕錢烽喆,但是也不排斥后輩關心自己。
她乖乖地站在洛光星的身后,再次詢問道:“錢先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不是說要送花開姐姐去醫院嗎?怎么關掉視頻不連線,你就不管花開姐姐,自顧自地抽起了煙?”
錢烽喆干巴巴地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來年花開,緊接著猛地朝洛光星沖了過去。
洛光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迎擊,洛菱卻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后擺,并且用稚嫩的嗓音說道:“錢先生的目標不是攻擊你我,而是中斷直播!”
錢烽喆目呲欲裂,不再隱藏自己真正的目標,伸手朝著平板抓著過去。
洛光星見狀直接將平板塞到了自家小祖宗的手里,他主動朝前邁了一步,精準地抓住了錢烽喆的手腕,緊接著一個用力,便將他的手臂掰到了身后。
趁著錢烽喆還沒有反應過來,洛光星又對著他的腿彎狠狠地踢了一腳,錢烽喆撲通一聲直接跪到了地上。
洛菱用兩只小胖手舉著平板,將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她“哇哦”了一聲,贊嘆地說道:“光星呀,你的身手越來越敏捷啦!”
洛光星緊繃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傻笑。
直播間的網友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傻氣和喜悅。
——只要有小菱角在場,洛光星就是一個帥不過兩秒的人
——我比較好奇錢烽喆是什么情況!總覺得他從看到小菱角真人開始,就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
——居然想搶奪平板中斷直播,這也明顯是心虛的表現,錢烽喆肯定有問題!
——不能吧……也許,我只是說也許啊,他也許只是不喜歡面對鏡頭
——樓上絞盡腦汁找了個這么蹩腳的理由,也是辛苦了
錢烽喆的行為太過怪異,即便是對他的發家經歷感到崇拜的網友,一時之間也是啞口無言。
不過他本人卻沒有這么老實,他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對著洛光星大聲地喊道:“放開!你要是還想在娛樂圈里混就立馬放開我!”
洛光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不過是一個八十六線小糊咖,這些人怎么都喜歡用事業來威脅他呢?
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撈過一條抹布,很是熟練地塞到了錢烽喆的嘴里:“不好意思,我現在是小祖宗的掛件,你的威脅對我來說毫無力度。”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笑瞇瞇地豎起了大拇指:“光星說的不錯!”
話音落下,她就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了來年花開的身邊。她先是將平板放到旁邊的架子上,然后才蹲下來檢查來年花開的情況。
洛光星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圓乎乎的小背影,半晌之后才試探地問道:“小祖宗,來年花開怎么樣了?用不用叫救護車?”
“沒有大礙,只是悲傷過度而已。”
洛菱邊說邊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黃符,輕輕地貼到了來年花開的額頭上面。
黃符在接觸到皮膚的瞬間,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昏迷中的來年花開只覺得一陣暖意流過了四肢百骸,很快她就恢復了意識。
來年花開慢慢地睜開眼睛,入目便是洛菱被放大了數倍的小臉。
她愣愣地呢喃道:“小菱角?”
洛菱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是我呀。”
來年花開猛地坐起身,不可置信地說道:“真的是小菱角!”
她剛說完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唔唔唔”的聲音,她下意識轉頭向著聲源處望去,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錢烽喆:“這、這是怎么回事?”
洛菱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邁著小短腿跑到桌子旁邊,頗為費勁兒地踮著腳倒了杯水。她雙手握著杯子,噔噔噔地跑回到來年花開的身邊,脆生生地說道:“花開姐姐先喝點兒水吧!”
來年花開懵懵地接過水杯,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洛菱見她臉色好了不少才繼續說道:“花開姐姐,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可能會讓你覺得難以接受,我希望你可以做好心理準備。”
“和熹熹的死因有關嗎?”來年花開猶豫地問道。
洛菱聞言點了點小腦袋。
錢烽喆一直唔唔叫個不停,來年花開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她其實有些害怕聽到熹熹的死因,但是又不甘心什么都不知道,她猶豫片刻后說道:“小菱角說吧,我、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洛菱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確定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微微皺起眉頭,不急不緩地說道:“玄學龐而復雜,國外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派別和手段,而熹熹的死就和國外的玄學有關。”
她頓了一下又道:“我剛剛說過,熹熹的身體分割開來之后,被拼接成了三個人體娃娃,實際上這只是順便為之,害死熹熹的人本意是利用她完成某種玄學儀式,從而幫助他飛黃騰達。”
來年花開聞言心里咯噔了一聲。
錢烽喆不再做無用的掙扎,他緊張地看著洛菱,胸膛快速起伏,呼吸急促得厲害。
洛菱沒有理他,她看著坐在地上的來年花開:“花開姐姐,你是不是很疑惑,熹熹最后出現的地方為什么是其他國家。”
來年花開輕輕嗯了一聲:“我和熹熹早就習慣了互相匯報行程,但是在她失蹤之前,她從來都沒有和我提過要去國外的事情。”
“那是因為熹熹覺得這趟行程必須要對你保密。”洛菱一字一句地說道。
“為什么?”來年花開驚訝于好友對自己竟然有所隱瞞。
“她想給你一個生日驚喜。”
洛菱繼續說道,“熹熹去的是花開姐姐最想旅游的地方,她原本打算以出差為幌子,利用兩天的時間提前去當地布置場地,等你過生日的時候好給你一個驚喜,誰能想到她這一趟卻是有去無回。”
來年花開這才想起來,熹熹的失蹤時間和自己的生日很近,她當時忙著找熹熹,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鼻子猛然一酸,熱淚翻涌而上,來年花開只覺得心情極為復雜,她很開心熹熹為了自己精心準備生日驚喜;但她也覺得很自責,如果不是她說想要去國外旅游,熹熹可能也不會遇難了。
洛菱看穿了她的想法,思索半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她撓了撓小腦袋,干脆繼續往下說熹熹的事情:“熹熹在國外遇見了一個男人,對方彬彬有禮、風趣幽默,兩人相處起來很是合拍。熹熹本打算回國之后就把那個男人的事情告訴花開姐姐,結果在她要去往機場的前一刻,男人突然變臉,將她囚禁了起來并且實施了侵犯。”
“熹熹遇見的男人,其實是個因為投資失敗而窮困潦倒的流浪漢,甚至連回家的錢都拿不出來,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無害,只要可以改變氣運,他可以不擇手段。而這個男人恰好知道一種術法,那就是只要將鬼娃娃帶在身邊,就可以飛黃騰達、事事稱心。”
洛菱又道,“鬼娃娃不容易制作,需要剛出生孩子的尸油和骨灰,如果想要一個能力特別強大的鬼娃娃,還需要他的母親在懷孕生產時擁有極大的怨氣。男人苦惱了很久,要如何得到一個新生兒,直到他看到孤身一人出現在國外的熹熹。”
直播間瞬間炸開了鍋。
——小菱角說的鬼娃娃是古曼童嗎?
——熹熹到底經歷了什么啊,我已經有些不敢聽了
——有緣人還好嗎?臉色好難看啊
來年花開仿佛自己就是被盯上了的熹熹一般,升騰出一股巨大的恐懼,身體顫栗不止。
洛菱察覺到她的不安,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來年花開對上她清澈堅定的眸子、感受到她手掌的溫度,意外地平靜了下來。
洛菱這才繼續說道:“男人最開始的計劃是騙取熹熹的感情,然后再背叛她,讓她帶著怨氣生下一個孩子,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熹熹只打算在國外待兩天,男人不愿意放棄已經到手的機會,于是改變主意,直接將熹熹帶到他住的地方囚禁了起來,對她進行身心上的折磨,為了不讓別人找到熹熹,男人在賺了錢之后特意將她的手機帶回了國,扔到了她居住的省市,只有又連夜離開了。”
她說到這里,胖嘟嘟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洛菱擔憂地看了一眼來年花開,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姐姐在此之前,是不是一直以為熹熹的身體是死后才被肢解成了數塊?”
來年花開的眸子劇烈地顫抖了兩下:“難道……不是嗎?”
洛菱像個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隨即搖了搖小腦袋。
來年花開在意識到她是什么意思后,臉色變得慘白。
“男人為了讓熹熹生出更多的怨氣,將她帶到了地下人體拍賣場,她的四肢在活著的時候就被硬生生砍了下來,頭顱則因為是預定,死了之后才被砍下來。”
洛菱見過的事情數不勝數,但是這一次她也忍不住覺得膽寒,“熹熹從拍賣場回來就懷了孕,男人還不放過她,恨不得榨干她所有的價值,于是男人又將她送到了畸形秀去展覽。熹熹的怨氣越重,男人就越開心,熹熹曾經試過自殺,但從未成功過,直到她生完小孩子,因為出血過多才徹底解脫。”
來年花開淚流不止,她用力地咬著自己的手,流血了也不松口,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因為瘦太多刺激而暈死過去,她含糊不清地說道:“熹熹那時該多無助、多痛苦啊,我為什么沒能找到她……”
直播間的網友也是震驚不已。
——太殘忍了,真的太殘忍了
——那個男人不會有好下場的!禽獸就該被碎尸萬段
——殺千刀的做了那么多壞事,最后不會真的改變氣運了吧!
——小菱角那么不待見錢烽喆,他不會就是……殺死熹熹的變態兇手吧
第 137 章
平板被放在了架子上面, 洛菱看不到評論,她嘗試著將來年花開的手從她的嘴中解救出來。
來年花開淚流滿面的望著她,嘴角沾染了自己的鮮血:“小菱角, 那個男人是誰?我認識嗎?他真的飛黃騰達了?”
她這句話說的雖然有些猶豫,但是每一個字都帶著滿滿的恨意。
洛菱從口袋里拿出一條手帕,輕輕地將她手背上和嘴角邊的鮮血擦掉,然后才開口說道:“剛出生的小孩子被做成了鬼娃娃, 男人將她養了起來, 并且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 他的氣運果然一天比一天好, 回國之后的事業更是高歌猛進, 賺的盆滿缽滿,他本人還成為了眾多創業者的偶像。”
來年花開聞言忍不住朝著錢烽喆看了一眼,但下一秒她就收回了目光。
“‘人心不足蛇吞象’,男人見鬼娃娃如此厲害,心中再次泛起了貪念——他想再養一只鬼娃娃, 于是他就將目標放到了熹熹的閨蜜身上。”
洛菱仿佛沒有看到來年花開的小動作一般,繼續說道,“因為男人曾經在熹熹的背包里面找到了一個記錄著閨蜜所有喜好和信息的本子,他知道了熹熹的閨蜜是個繼承了龐大遺產的女孩, 男人覺得他可以在閨蜜身上實施之前針對熹熹時未能完成的計劃,先騙心再騙錢, 最后在熹熹閨蜜懷孕的時候說出實情,對方就會帶著怨氣生下小孩子,他也就能再獲得一只能力強大的鬼娃娃了。”
洛菱說完之后轉身看向渾身滿是冷汗的錢烽喆, 用稚嫩的嗓音問道:“我說的對嗎?錢先生。”
直播間的網友紛紛感嘆“果然如此”。
——我終于知道小菱角之前為什么會說,熹熹的一部分在門外了, 原來是指被做成了鬼娃娃的小嬰兒啊……
——沒想到我一個從不追星的人,居然也能塌房!
——雖然有些馬后炮,但是很久之前我就覺得錢烽喆出現的太過詭異了,哪有人像他一樣默默無聞幾十年,突然某一天想開了掛一樣橫空出世
——錢烽喆真的不是人,他接近花開小姐姐竟然也有目的!
——熹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用心記錄了閨蜜喜好的本子,險些害了對方吧,錢烽喆太殘忍了
——熹熹和有緣人都把對方當成了自己最重要的家人,明明是很好的兩個人,現在……我真的好難過
洛光星看了看自家小祖宗,配合地將錢烽喆嘴里的抹布抽了出來,然后頗為嫌棄地扔到了地上。
“對個屁!你少誣陷我!”錢烽喆面容激動地大聲喊道。
然而不等洛菱與他對峙,來年花開就從地上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來年花開雙拳緊握、眼露恨意,她咬牙切齒地問道:“是你害死了熹熹?”
錢烽喆想要起身同她解釋,但是洛光星怕他做出危險舉動,因為并沒有放開鉗制的手,錢烽喆只能繼續跪在地上,仰著頭道:“我連熹熹本人都沒有見過,又怎么可能會害死她呢?寶寶,你仔細想一想,這一年多我對你怎么樣?站在你身邊的小孩,就是一個滿嘴謊話的騙子!她說我想騙你的錢,可是我根本沒用過你的錢啊!寶寶,你不要被她給騙了!我和你在一起了這么久,難道你寧愿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我嗎?”
洛菱皺了皺小鼻子,又一個說她是小騙子的人,雖然她已經習慣了,但每次聽到還是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來年花開眼神微動,她的內心堅定地認為,洛菱不會出錯!但另一方面,她又覺得錢烽喆說的也沒錯,他對她很好,自從確認戀愛關系以來,他確實從未花過自己一分錢。
她想得越多,腦袋就越疼,最后她忍不住用拳頭對著自己的腦袋砸了兩下,不斷地小聲呢喃道:“真的?假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錢烽喆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
洛光星見來年花開陷入自我拉扯,精神也有些恍惚,忍不住開口說道:“來年花開,你別上了錢烽喆的當!他至今沒有用過你的錢,只是為了不想讓你起疑!這根本不是愛你的表現!我家小祖宗不會誣陷別人,她就沒有說錯的時候!你清醒一點兒!”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頓時覺得渾身上下舒坦無比,剛剛聽到“小騙子”時產生的不悅也消失的一干二凈。
沒想到后輩的夸獎居然如此有效!她背著小胖手,邁著四方步走到了來年花開的身邊,脆生生地說道:“花開姐姐,與其回想過往的甜蜜和親密,不如仔細想想,錢先生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里,有沒有什么怪異的舉動。”
來年花開茫然地看向她,在對上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時,居然恢復了幾分清醒:“怪異舉動?”
錢烽喆表情一僵,眼中滿是憤恨。
來年花開思索片刻,突然倒吸一口涼氣:“我想起來了!阿喆……”
她抿了抿唇,改口道:“錢烽喆每次和我吃飯的時候,都會多拿一套碗筷擺在旁邊,他和我說那是給熹熹的,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這么做很不吉利,但是錢烽喆說這樣可以假裝熹熹還在身邊,我也會覺得開心一點……”
來年花開有些懊惱地說道:“我真是蠢啊,當時不僅被他的理由說服了,甚至還覺得他很貼心!現在想來,那副碗筷應該是給鬼娃娃準備的吧!”
“花開姐姐,你總算清醒一些啦。”洛菱居然像個小大人似的,露出了一個極其欣慰的表情。
來年花開見狀不禁面紅耳赤,雖然洛菱和普通小孩子不同,但終究只有五歲,作為一個成年人,被五歲的小孩子當成了小輩,難免會覺得不好意思。
“寶寶,你別聽這個小騙……”
錢烽喆還想要給洛菱潑臟水,結果話還沒說到一半,就被來年花開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人面獸心的混蛋!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來年花開一想到熹熹的遭遇,恨意就如同大海一般翻涌不止了,她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對著錢烽喆拳打腳踢,“熹熹溫柔又堅強,當年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早就跟著父母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了,而那時的她明明也失去了父母,熹熹還是強忍著悲傷,安撫我的情緒!熹熹究竟做錯了什么,你要那么對她!她要多無助多痛苦才會試著去自殺!”
洛光星有意加重鉗制的力氣,錢烽喆動彈不得,只能承受來年花開的捶打,沒一會兒他的臉頰就紅腫了起來。
錢烽喆眼底充滿了狠厲,他連忙閉上眼睛,試圖掩飾。
來年花開的身體不好,很快就筋疲力盡地停下了手,她氣喘吁吁地跌倒在地,一邊痛哭一邊問道:“為什么!你究竟為什么要那么對熹熹!”
錢烽喆牙關緊閉,額角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氣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擠出一個干巴巴的笑容道:“寶寶現在的心情好一些了嗎?你的身體太虛弱了,剛剛是不是累到了?你先休息休息,我慢慢和你解釋好嗎?”
眾人皆是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錢烽喆繼續說道:“我真的不是殺害熹熹的兇手,也沒有帶著別的目的接近你,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愛你。我剛剛不應該說洛菱是個騙子,因為我現在才意識到你有多喜歡她,對不起,但是你不能因為喜歡,只憑借她的一句話就判我死刑啊,洛菱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兇手對不對?熹熹失蹤的時候,我并不在東南方向,我在西北方向,我可以找人幫忙做證!”
“做假證嗎?”
洛菱走到他的面前,將來年花開擋在身后,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道:“錢先生的女兒最近沒有鬧脾氣嗎?”
錢烽喆表情一僵:“什么女兒,我沒有女兒!別以為你是個小孩子,我就會任由你污蔑我!”
“她好像生氣啦。”
洛菱側了側耳朵,“這也難怪,錢先生的女兒這段時間一直鬧脾氣,就是因為你不肯在外人面前承認她的存在呢。”
錢烽喆終于出現了一絲慌亂的表情。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突然甜甜的笑了起來,唇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
“錢先生掛在身上的這只小玩偶好可愛,能借給我看一看嗎?”
她邊說邊抬起短胖的小胳膊,朝著錢烽喆衣服上的裝飾玩偶伸出了小胖手。
錢烽喆劇烈地掙扎了起來,雙眼布滿了紅血絲。
他慌張又恐懼地說道:“別動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洛菱眉眼彎彎地笑著說道:“當然知道啦,錢先生不是說我沒有證據嗎?”
錢烽喆愣了愣,緊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臉色變得慘白。
洛菱毫不留情地將玩偶從他的身上拿了下來,與此同時,一道尖銳刺耳的哭喊聲響了起來。
洛光星和來年花開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隔著屏幕的石皓朗等人也是不寒而栗。
“把娃娃還給我!”
帶著怒氣的喊聲響起,一個看上去只有兩三歲、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便出現在了錢烽喆的身后,她露在外面的四肢上全都是血,臉上一片模糊,沒有任何五官,長而烏黑的頭皮亂糟糟地披在身后,怎么看怎么詭異。
女孩子正是錢烽喆養的鬼娃娃,她怒氣沖沖地朝著洛菱飛奔而去。
洛菱平靜地站在原地,她身后的來年花開卻忍不住尖叫出聲。
洛光星見狀也下意識驚呼道:“小祖宗!”
洛菱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動作迅速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黃符,對著鬼娃娃晃了晃。
說來也怪,那怒氣沖沖的鬼娃娃居然在半空來了個急剎車。
洛光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雖然鬼娃娃沒有五官,但他還是在她的臉上看出了害怕。
他看了一眼笑容可愛的洛菱,敬佩之情更加強烈了,沒想到自家小祖宗連國外的鬼都能制住!
鬼娃娃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朝著錢烽喆飛去。
她委屈地質問道:“爸爸,那個小孩搶了我的娃娃!你為什么不保護好我的娃娃,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她越說越難過,臉上多了兩條血淚,聲音也變得凄厲起來:“瞳瞳明明是乖孩子,爸爸想要什么,瞳瞳就會滿足你,爸爸為什么還是不喜歡我!”
洛菱見狀皺了皺小眉頭,脆生生地說道:“光星回來!”
洛光星愣了片刻,一把松開錢烽喆,快速朝她跑了過去。
就在這時,鬼娃娃用雙手握住了錢烽喆的手臂,一聲接著一聲地問道:“為什么!為什么!”
錢烽喆低下頭,眼睜睜看著自己手臂被握住的地方變成了黑色,骨頭也發出咔噠咔噠斷裂的聲音,他疼得冷汗直流:“沒有沒有,爸爸最愛的就是瞳瞳。”
“我不相信!”
瞳瞳的臉被血淚糊成了一片,她猛地轉頭看向來年花開,“爸爸如果真的愛我,為什么還想讓那個阿姨給我生弟弟妹妹!爸爸為什么不告訴阿姨,瞳瞳就在你的身邊!”
來年花開雖然不害怕熹熹的鬼魂,但是這不代表她不害怕鬼,只能說熹熹對于她而言是個例外。驚恐之下,她幾乎沒有猶豫便朝著洛菱的身邊靠了靠。
瞳瞳的目標本來就不是她,見此更加不會沖她而去了。
她的雙手加大了力度,錢烽喆悶哼一聲,手臂的骨頭徹底裂開了。
除了石皓朗等人以外,直播間的網友基本上都看不到瞳瞳,只能看到錢烽喆的手臂軟塌塌地垂了下來。
——發生了什么?殺千刀的錢烽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活該啊!只斷了一條手臂,也太便宜他了!
——荊臻不是在直播間嗎?問問他不就知道小菱角那邊都發生了什么嘛
荊臻見狀,只好用彈幕解釋道:【小菱角把鬼娃娃引了出來,她可以證明錢烽喆就是殺害熹熹的兇手】
直播間的網友從未懷疑過洛菱的話,不過在知道鬼娃娃已經出現之后,他們還是忍不住對著錢烽喆破口大罵。
而錢烽喆此時此刻,臉已經變成了紫色,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濕透了襯衫。
瞳瞳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恍然地說道:“我知道了!因為我沒有臉,所以爸爸才會討厭我!”
錢烽喆強忍著疼痛,有氣無力地說道:“瞳瞳……是最可愛的。”
瞳瞳明顯有些驚喜,她松開了雙手,圍著錢烽喆飄來飄去,好奇地問道:“真的嗎?”
錢烽喆敷衍地嗯了一聲,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想要趕緊去醫院,結果剛抬腿就被瞳瞳擋住了去路。
瞳瞳仰起沒有五官只有鮮血的臉:“爸爸,瞳瞳長什么樣子呀?”
錢烽喆頓時僵在了原地。
沒有五官的臉不斷靠近,他心虛又驚恐地偏開了頭,低聲說道:“很漂亮……很可愛……”
“騙人!騙人!爸爸騙人!”
瞳瞳尖叫著再次問道,“爸爸,瞳瞳究竟長什么樣子!”
錢烽喆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經過兩年的相處,他對面前的鬼娃娃是又愛又怕,她可以滿足自己所有的愿望,也會因為一點點小事生氣、鬧脾氣,發起狂來還會傷害自己,這也是他想再要一只鬼娃娃的原因,那樣的話,兩只鬼娃娃就可以相互制衡、相互牽制了。
瞳瞳沒有得到回應,戾氣越發嚴重:“爸爸為什么不說話!瞳瞳到底長什么樣子,你快告訴我啊!”
錢烽喆干巴巴地張了張嘴,面對已經生氣的鬼娃娃,平日里的巧舌如簧完全派不上用場。
瞳瞳猛然騰空上升,用兩只小手狠狠地掐住了錢烽喆的脖子,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爸爸再不說,瞳瞳可就要掐死你了。”
洛光星和來年花開皆是一驚;洛菱則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冷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錢烽喆的臉色很快就變得又青又紫,他奮力掙扎了數次,結果都無濟于事,他轉動眼珠,試著用眼神向洛菱求助,余光卻對上了一雙沒有絲毫同情、黑白分明的眸子。
胸腔憋悶難忍,錢烽喆張大了嘴,卻依舊無法吸入更多的氧氣,他的眼睛睜得溜圓,滿是厭惡與憤恨地盯著瞳瞳,他的心里不斷想著,看來他這次是真的要被鬼娃娃害死了!
然而就在這時,瞳瞳的臉居然發生了變化,血跡逐漸消散,五官一點點浮現,剛開始還有些模糊,不過一分鐘就變得清晰可見了。
杏眼柳眉,唇若丹霞。
五官無一處不美,但放在瞳瞳的身上卻十分詭異,因為那明顯是一張大人的臉!而瞳瞳的身體卻只有兩三歲。
瞳瞳從錢烽喆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愣了愣,隨即松開了錢烽喆的脖子,歡喜地說道:“我有臉啦!我終于有臉啦!”
重獲自由的錢烽喆,脖子上留下了一圈黑色的掐痕,他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地上,蜷縮著身體,一邊咳嗽一邊大口大口地呼吸,這樣的他看上就就像一條被沖上岸后苦苦掙扎、瀕臨死亡的魚。
洛光星忍不住微微皺眉,他下意識偏開頭不去看瞳瞳和錢烽喆,卻恰好看到了一旁略顯奇怪的來年花開。
來年花開不再像剛剛一樣恐懼、害怕,她直勾勾地盯著瞳瞳的臉,眼中滿是激動和欣喜。
洛光星偷偷地用手指戳了戳洛菱的小肩膀,用氣聲道:“小祖宗,有緣人好像不太對勁兒……”
洛菱瞄了來年花開一眼,緊接著仰起小腦袋對洛光星笑著說道:“放心吧,有我在呢。”
她說完之后便將小胖手伸到了口袋里面。
洛光星的不安瞬間煙消云散,他嘿嘿笑著撓了撓頭,說的也是!有小祖宗在身邊,他還擔心那么多做什么!
不過他還是有些疑惑,瞳瞳為什么會突然長出一張成年人的臉。
瞳瞳雖然是鬼,但性格和人類小孩并沒有太大的區別,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剛剛她還怒氣沖沖地想要掐死錢烽喆,這會兒已經開心地繞著屋子蹦來蹦去的了。
瞳瞳蹦跶到洛菱的面前,已然忘記了恐懼,她歪著小腦袋問道:“小道童小道童,我長得好看嗎?”
洛菱點了點小腦袋:“好看。”
瞳瞳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她蹦跳著原地轉了個圈:“瞳瞳也覺得自己很好看!”
洛光星這一刻,竟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天真無邪四個字。
這時,來年花開突然朝著瞳瞳撲了過去,雙目含淚、表情激動:“熹熹!是你嗎?熹熹!”
瞳瞳被嚇了一跳,她反駁道:“我不是熹熹!我是瞳瞳!”
“不,你是熹熹!你長的和熹熹一模一樣!”來年花開意外地執著。
瞳瞳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自己不被人承認,生氣之下面容變得扭曲了起來,周身滿是戾氣和怨氣。
見來年花開不斷地喊著熹熹,瞳瞳暴怒地伸出雙手,想要掐她的脖頸。
洛菱早有準備,她眼疾手快地拿出七枚銅錢,緊接著用力地向瞳瞳投擲而去。
七枚銅錢在空中飛速旋轉,最后在瞳瞳周圍形成了一個圓圈。
瞳瞳見狀想要將銅錢打散,結果被銅錢釋放出來的紫色細雷定在了原地,她用力地想要掙脫束縛,紫色細雷卻越來越多。
紫色細雷打在身上雖然不疼,但是瞳瞳的憤怒依舊到達了頂峰,她尖聲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小菱角,你放開熹熹吧!”
來年花開懇求道,“她不會傷害我的,你放開她好不好?熹熹看上去好痛苦。”
“你再叫我熹熹,我就掐死你!”瞳瞳怒氣沖沖地喊道。
洛菱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黃符,啪地一下貼到了她的嘴巴上:“你先安靜點兒,我有話要和花開姐姐說。”
瞳瞳發現自己不能說話以后,掙扎得更加用力了,杏眼中還委屈地涌上一層淚水。
洛菱無奈地嘆了口氣,她轉身看向來年花開,認真地說道:“花開姐姐,瞳瞳確實不是熹熹,她是熹熹生下來的小孩子。”
“可是……可是這就是熹熹的臉啊。”來年花開用目光描摹瞳瞳的五官,眼中滿是懷念。
“瞳瞳雖然保留了些許小孩子的心性,但她終究只是個怨靈。”
洛菱耐心地解釋道,“她的樣貌以及身體變化并不受她的控制,瞳瞳最終會長成什么樣子,都要靠錢先生的想象。”
她頓了頓又道:“錢先生覺得兩三歲的小女孩有多高,瞳瞳就有多高;錢先生無法想象瞳瞳長什么模樣,她就一直沒有五官。瞳瞳之所以會擁有熹熹的臉,只是因為錢先生剛剛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將她想象成了熹熹而已。”
來年花開愣怔在原地:“不可……”
“能”字終究還是無法說出口,因為無論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洛菱說的都是真話。
洛菱皺著一張小臉,繼續說道:“熹熹為人善良,即便受盡苦難而死,也沒有化作厲鬼,她現在已經進入地府,等待投胎了。”
來年花開心情頗為復雜,又哭又笑,最后只剩下一句:“她確實是我遇見的所有人里面,最善良的一個。”
她再次看向面容早已扭曲了的瞳瞳:“小菱角,你打算怎么處置她?瞳瞳……也會進入地府嗎?她會和熹熹碰面嗎?”
“瞳瞳雖然是利用國外的方法變成的鬼,但她生前是咱們國家的人。”
洛光星糾結地問道,“小祖宗送她離開之后,她會去地府還是國外的地獄?”
“哪里都去不了,”洛菱脆生生地說道,“從瞳瞳被做成鬼娃娃的那一刻起,她就無法再轉世投胎了。如今你們能從她的身上看到些許天真,不過是因為她成為鬼娃娃的時間不算太長,如果再繼續下去,受到錢先生欲望膨脹的影響,不出三年,瞳瞳就會徹底變成一個被怨氣支配的傀儡。”
洛光星一陣沉默,看向瞳瞳的目光中也多了些同情。
來年花開在清楚瞳瞳和熹熹是不同的之后,她對瞳瞳的感情就復雜了許多,對方雖然是熹熹的孩子,但也是熹熹苦難的證據,她無法對瞳瞳施以同情,但也無法對她產生恨意。
于是來年花開最后的選擇是忽略瞳瞳,她恨恨地瞪著遠處的罪魁禍首:“錢烽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錢烽喆如今去了大半條命,他茍延殘喘地躺在地上,譏諷地笑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就怪你的朋友蠢!我不過是花言巧語了兩句,她就上了勾!”
他嘖嘖了兩聲:“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那么缺愛的女人。”
“不準你這么說熹熹!”來年花開憤怒不已。
眼見她激動地想要沖上去攻擊錢烽喆,洛光星連忙制止道:“你先別沖動,錢烽喆現在情況不好,如果控制不好力道,他可能會死在你的手里,為了這樣的人渣讓自己雙手沾染鮮血、毀掉后半生,太不值得了!”
“我不在乎!”來年花開雙目赤紅,“如果能幫熹熹報仇,我做什么都行!”
“光星說得對,花開姐姐先冷靜一下。”
洛菱走到她的身邊,踮著腳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晃了晃,“錢先生一定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咱們先把瞳瞳的事情處理完,好嗎?”
來年花開想說“不好”,但是一對上洛菱那雙清澈又滿含真誠的眸子,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她深吸了兩口氣,強忍著憤怒道:“好,我聽小菱角的。”
洛菱聞言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剛剛還滿是嘲諷的錢烽喆突然緊張了起來:“你們要對瞳瞳做什么!”
“提前結束她的痛苦,以防她成為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
洛菱斂起笑容,從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張黃符。
錢烽喆激動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不,不行!你不能動她!”
瞳瞳掙扎地更加劇烈了,她拼命地甩動腦袋,竟然真的將貼在嘴上的黃符給甩了下去。
她聲音凄厲地喊道:“爸爸救救瞳瞳啊!”
錢烽喆踉蹌著腳步,朝著洛菱的方向走去,著急中還帶著憤怒:“沒有了這只鬼娃娃,我的事業怎么辦!老子還怎么飛黃騰達!”
瞳瞳突然停止了動作,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洛菱見狀像個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瞳瞳離開吧。”
“會疼嗎?”瞳瞳轉頭看向她,臉上的五官竟然模糊了起來。
洛菱搖了搖小腦袋:“不疼。”
她說完之后將之前從錢烽喆衣服上摘下來的玩偶,放到了瞳瞳的手里:“它會陪著你。”
瞳瞳的五官徹底消失不見了,沒人知道她現在是什么表情,只聽到她說:“好。”
洛菱將黃符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低聲呢喃后便投向了瞳瞳。
錢烽喆大驚失色,他加快腳步想要截住黃符,卻因為體力不支,半途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黃符急速靠近,在碰觸到瞳瞳的頭頂時,散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瞳瞳怨氣全消,如同風化的巖石,呈粉末狀散于空氣當中,從雙腳蔓延至她手里的玩偶,最后到達頭頂,連帶著褪色的黃符也跟著消失無蹤。
七枚銅錢沒了需要禁錮的目標,乖乖地回到了洛菱的口袋里面。
“瞳瞳!瞳瞳!你在哪里啊?你快點兒出來,以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給你買什么!你不是想讓我承認你的存在嗎?我說還不行嗎!”
錢烽喆狼狽地爬到瞳瞳消失的地方,大聲喊著,“我不能沒有你,我還有還多事情沒有完成,我需要你的幫忙啊!”
“再怎么說,瞳瞳也是你的女兒!你對她除了利用,就沒有一點點的感情嗎?”來年花開見狀忍不住問道。
錢烽喆沒有理她,自顧自地大聲喊著讓瞳瞳出來。
“如果他真的顧念瞳瞳是自己的孩子,他當初也不會把瞳瞳做成鬼娃娃了,”洛光星雙眉緊皺,嫌惡地看著錢烽喆,緊接著又頗為不甘心地說道,“小祖宗,錢烽喆還有其他報應嗎?只是斷了一條手臂,也太便宜他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錢烽喆就發出了一聲慘叫。
洛光星下意識朝他望了過去,就看見錢烽喆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線,那些紅線的下方好似有活物一般動來動去,它們拼命地想要往外鉆,最后的結果就是紅線變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橫流。
錢烽喆雙手停在臉的前方,不敢碰觸自己的傷口,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疼得叫個不停,聲音十分刺耳。
除了洛菱以外,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洛光星倒吸了一口涼氣:“小祖宗,他、他這是怎么了?”
洛菱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脆生生地說道:“可能是接到了來自瞳瞳的‘饋贈’吧。”
洛光星疑惑地撓了撓頭,小祖宗說的饋贈是反噬的意思嗎?
來年花開的膽子并不大,然而看到滿臉是血的錢烽喆,她不僅不覺得害怕,甚至還有點兒痛快。
直播間的網友看到她的表情,都生出了些許好奇。
——臥槽臥槽,現場究竟發生了什么?
——呼叫臻子呼叫臻子,快點兒和我們說說前因后果!
荊臻見彈幕全都在讓自己對現在的情形進行解說,他只好將從瞳瞳出現到瞳瞳消失的事情,簡單地用文字描述了一遍。
網友們看完之后,只覺得錢烽喆活該如此。
——沒想到報應來的還挺快,突然能理解來年花開的表情為什么會那么愉快了
——不止如此,我剛剛退出去看了一眼,錢烽喆公司的股票全崩了!
——不知道荊臻的描述有沒有添加主觀色彩,我怎么覺得瞳瞳對錢烽喆真的有一點點感情在呢
——如果真是那樣,我錢烽喆現在的模樣就更加大快人心了,這是他應得的
就在直播間彈幕一條接著一條更新的時候,警察以及紀菀昱出現在了來年花開家的門口。
他們看到錢烽喆的慘狀,都愣了一下,緊接著就迅速且熟練地將他抬到擔架上帶走了。
紀菀昱稍慢一步,她神情復雜地看著洛菱,微微俯下身,真心感嘆道:“小菱角,你果然很厲害。”
洛菱胖嘟嘟的臉蛋紅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瞇瞇地說道:“菀昱姐姐是在說我提前讓光星和大叔,把這里的地址發給你們的事情嗎?不用夸獎我啦,又不是第一次這么做。”
洛光星想笑又不敢笑,小祖宗說話太直白了!而且紀菀昱說的應該是別的事情。
果然,紀菀昱聽到洛菱的話之后,神情更加復雜了。
她會發出洛菱很厲害的感慨,完全是因為她看到了對方模仿自己的能力,畫出了轉移符。
她好笑地摸了摸洛菱的小腦袋:“是我夸獎的晚了,以后如果再碰到使用邪術、違法犯罪的人,還要繼續麻煩小菱角通知我們哦。”
“放心吧!”洛菱用小胖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樣。
紀菀昱還要和警察回局里,于是和洛菱約定了休息時再見,便匆匆離開了。
洛光星將架子上的平板拿起來:“小祖宗,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回龐滂他們那里去了?”
“再稍等一下。”
洛菱沖他眨了眨眼睛,緊接著轉身看向表情茫然的來年花開,認真地詢問道,“花開姐姐,你是不是在想如何才能將熹熹的尸體收回來?”
第 138 章
小心思被洛菱戳破, 來年花開心虛地說道:“沒、沒有……”
“花開姐姐是騙不了我噠!”
洛菱雙手叉腰,皺著胖嘟嘟的小臉,難得嚴肅地說道, “你最好不要嘗試根據我給出的三個位置去尋找熹熹,她的身體已經收不回來了,你過去只會丟掉自己的性命!”
來年花開緊緊地握著拳頭,哽咽地說道:“熹熹生前受了那么多苦, 我只是想讓她入土為安……”
洛菱像個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建個衣冠冢吧。”
來年花開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既沒有點頭答應, 也沒有堅持說一定要去尋找熹熹的身體。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 片刻之后伸出小胖手掐算了兩下:“如果兩年后, 花開姐姐還是像現在一樣思念熹熹,那么就在六月二日當天去往A城,下午六點之前到達距離市中心公園東南方向五百米的地方,你會在那里遇見一只剛出生就被遺棄的小白貓。”
來年花開愣了愣,早已黯淡的眸子再次燃起了光亮。
她強忍著激動, 試探著問道:“小菱角,那只小白貓是……是轉世投胎了的熹熹嗎?她曾經說過,自己來世不想再做人了,她想當一只被寵著長大的貓!”
“也許是吧, 不過我也不清楚,”洛菱攤開雙手, 笑瞇瞇地說道,“天機可不能泄露哦。”
來年花開心領神會,一時之間竟然喜極而泣:“小菱角, 謝謝你告訴……”
她及時將“這件事情”四個字咽了回去:“真的太感謝了!”
“小白貓還在等著你,花開姐姐以后不僅要愛惜性命, 還要努力讓自己變得健康起來哦。”
洛菱笑瞇瞇地歪著小腦袋,對著來年花開揮了揮小胖手,“我和光星要回去啦,有緣再見吧!”
洛光星聞言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了她的身后。
來年花開點了點頭,不舍地和他們道了別,緊接著一大一小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洛菱這次使用轉移符并不像之前那么突然,網友們紛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轉移的過程,然而誰能想到,直播間居然出現了短暫的黑屏,等畫面恢復的時候,洛菱和洛光星已經回到龐滂等人那邊去了。
——怎么什么都沒看到?不會是洛光星偷偷把攝像頭給堵住了吧!
——我真的太好奇空間轉移的過程是什么樣了!
——小菱角今天的直播又要結束了嗎?嗚嗚嗚,我還沒有看夠啊
“光星沒有堵住攝像頭哦,黑屏是因為轉移過程中,電子設備收不到信號而已。”洛菱看到彈幕之后,耐心地幫自己的后輩正了名。
洛光星頓時感動不已。
洛菱忍俊不禁,她晃了晃小短腿,對直播間的網友脆生生地說道:“直播到這里就結束啦,不過大家不用難過,第六期《萬物皆有靈》明天就開播啦,咱們到時候再見面吧!”
話音落下,她就毫不猶豫地關掉了直播。
網友們早就習慣了她下播時干脆利落的作風,于是自然而然地轉移了陣地。
和往常一樣,與洛菱這次直播有關的詞條占滿了熱搜榜,吃瓜群眾針對三個有緣人身上發生的事情討論熱烈,不過中間冒出了一個額外話題。
有人覺得這次的直播,和往常有些許不同。
以前雖然也會出現和玄學有關的東西,但是并不明顯,也不算太多,但是這次有兩個有緣人都遇到了鬼怪,洛菱好像也不再克制自己在鏡頭面前,展現玄學方面的能力了。
網友們對此都覺得莫名其妙。
——小菱角什么時候克制過?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可能只是個巧合
——我有個腦洞,會不會是這個世界的鬼怪越來越多了,小菱角在給咱們做心理準備!
——樓上想太多了吧哈哈哈哈
這個話題的熱度并沒有持續太久,網友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三個有緣人的事情上面。
石皓朗見狀扼腕嘆息:“看來還要再等一等,才能對外宣布靈氣復蘇,妖魔精怪逐漸蘇醒的事情啊。”
“大叔不要著急,現在不是已經有網友有所察覺了嗎?這可是好現象哦。”
洛菱抱著圓鼓鼓的小肚子,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消食。
石皓朗點頭表示同意:“我這段時間仔細想了想,為了避免以后出大亂子,除了人類要平和地接納妖魔精怪以外,妖魔精怪也需要自我約束,所以在公開世界發生變化的消息之前,我準備在這方面努努力。”
洛菱覺得晚飯消化的差不多了,動作靈活地從沙發上跳了下來,開始慢悠悠地拉伸小胳膊小腿:“妖魔精怪最是簡單,弱肉強食、只聽從強者的命令,所以大叔到時候只要找到道行最深的那個就夠啦。”
石皓朗聞言眼睛一亮:“小友說的有道理!”
依照衛璃和黃子晾之前的說法來看,妖魔精怪的道行越深,蘇醒得就越早,也就是說,他要找的對象已經隱藏身份和人類居住一段時間了!
他想到這里,忍不住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緊接著快步走到了洛菱的身邊,笑瞇瞇地說道:“小友小友,你能告訴我要尋找的那位朋友在哪里嗎?”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神秘兮兮地說道:“有緣自會相見,她現在心情不太好,大叔就算找過去,她也不會見你噠。”
“這要等到什么時候?”石皓朗有些無奈,“小友將她的位置告訴我,我主動去創造個緣分不行嗎?”
靠著靈靈看電視的衛璃,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石皓朗下意識轉頭望向她,小狐貍用毛茸茸的爪子托著臉,絲毫沒有為自己解釋的跡象。
黃子晾不想讓石皓朗覺得尷尬,于是開口道:“小菱角說的沒錯,你這時候過去,只有死路一條。”
靈靈附和般點了點小腦袋。
石皓朗驚訝地問道:“你們都知道道行最高的那位是誰?”
“當然知道了,她根本就沒打算隱藏自己的氣息,不過我們無法判斷她目前所在的具體位置,”衛璃瞄了一眼拉伸結束、開始喝水了的洛菱,語氣幽幽地說道,“這種事情只有同樣變態的小菱角能做到。”
洛菱放下小黃鴨水杯,伸出小胖手搓了搓她的小耳朵,眉眼彎彎地說道:“我就當你是在夸獎我啦!”
衛璃用兩只爪子抱著自己的腦袋,偷偷地皺了下鼻子,小聲嘀咕道:“我敢說不是嘛。”
“你在說什么呢?”洛菱歪著小腦袋,把自己胖嘟嘟的小臉湊到了她的眼前。
衛璃嘭地一下炸開了毛。
洛光星等人幸災樂禍地在一旁看戲,完全沒有出手幫忙的打算。
好在這時,在警局忙了一天的李寶珠,拎著大包小包的零食和水果,從外面走了進來。
衛璃嗖地跑到她身邊,用尖尖的爪子勾著衣服,動作麻利地爬到了她的上衣帽子里面。
“璃璃就這么想我嗎?”
李寶珠笑著走進屋子里面,將手里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其實我也挺想你的,畢竟咱倆共用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身體,猛地分開還有些不適應。”
衛璃羞惱地用掌心肉墊拍了拍她的臉頰:“誰想你了!能不能別說這么肉麻的話!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還順利嗎?”
李寶珠撓了撓癢癢的臉頰,心情不錯地回道:“很順利!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恢復身份并且成為小富婆了!”
“恭喜恭喜!”
洛光星邊說邊走過去幫她把裝著食物的袋子一一打開。
石皓朗和黃子晾也很有眼力見地開始幫忙洗水果。
龐滂見能做的事情都被搶光了,便心安理得地湊到李寶珠的旁邊:“你接下來還準備參加明天的《萬物皆有靈》嗎?”
禹杉和荊臻聞言也好奇地湊了過去。
“為什么不參加!”衛璃激動地說道,“當然要參加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第六期!”
“可是我什么都不會啊。”
李寶珠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除了能看到鬼怪。”
“寶珠姐姐明天可以帶著衛璃一起參加,”洛菱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走到了桌子旁邊,踮著腳看都有什么水果,然后又抬起手腕,對盤在上面的靈靈說道,“中間的大橘子看起來很好吃,靈靈幫我拿過來好不好?”
靈靈爽快地嗯了一聲,柔軟的身體在水果堆里靈活地游走,然后用尾巴將目標牢牢圈住,再哼哧哼哧地往回拖。
衛璃心疼自己的女兒,踩著李寶珠的肩膀跳到桌子上,用爪子一撥,橘子就咕嚕嚕地滾到了洛菱的面前:“不帶這么欺負蛇的啊。”
“我這不是看靈靈可愛嘛。”洛菱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她爬到椅子上,一邊晃小短腿,一邊美滋滋地剝橘子。
靈靈眨了眨紅寶石般的眼睛,害羞地說道:“小菱角也很可愛。”
衛璃無奈地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小菱角,你剛剛說讓我和寶珠一起去明天的《萬物皆有靈》是什么意思?我能出現在觀眾面前了?”
“之前幫寶珠姐姐討回公道的時候,你不是已經出現在鏡頭里了嗎?”
洛菱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臉頰頓時就鼓了起來,她含糊不清地繼續說道,“不過你暫時先不要說話,先讓觀眾覺得你比一般動物聰明,等時機到了再開口。”
衛璃瞬間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估計她就是公開靈氣復蘇消息的契機之一。
石皓朗是個聰明人,見她還有些不情愿,連忙說道:“想來想去,這件事還只有你能勝任。”
衛璃動了動耳朵尖,朝他看了過去。
石皓朗:“所有妖魔精怪當中,只有你在現代積攢到了知名度,你的模樣又特別可愛,公開身份之后,一定很快就會被大眾所接受!”
衛璃驕傲地揚起腦袋:“說的不錯,我就稍稍被你們利用一下吧。”
黃子晾哼了一聲:“臉皮比身上的毛還厚。”
衛璃再次炸開了毛,還對著他齜牙咧嘴又哈氣不斷。
然而她這幅模樣在眾人眼里,不僅不可怕,反而還有點兒可愛。
李寶珠伸手將她抱了起來,邊順毛邊說:“除了明天的《萬物皆有靈》以外,之后還要璃璃陪我去一個地方。”
衛璃收起尖尖的小牙,轉頭問道:“去哪里?”
“去看看我的父母,我想把自己這些年經歷的事情都告訴他們,”李寶珠笑著說道,“我還想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我要告訴他們,你不僅僅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衛璃不好意思地輕哼了一聲:“行吧,反正我也沒什么事情要做。”
眾人見她“心口不一”,紛紛笑了起來。
洛光星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寶珠,你上次‘死’的時候還沒有成年,也就是說你還沒來得及上大學,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考慮一下成人高考?”
李寶珠笑著點了點頭:“我就是這么打算的。”
“你有錢嗎?”衛璃抓了抓自己的腦袋,“要是我能化形,就可以外出幫你賺點兒生活費和學費了。”
“父母留給我的財產,雖然被那家人渣揮霍了大半,但剩下的足夠支撐我未來十年的生活了,暫時不用你外出打工。”
李寶珠輕輕地把她的毛發捋順,“你和靈靈只要留在家里督促我學習就可以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地督促你。”衛璃刷地亮出自己的小爪子。
靈靈歪著小腦袋:“寶珠姐姐,我也可以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當然啦,璃璃可離不開你。”
李寶珠說完之后轉頭看向黃子晾,“我知道你也離不開靈靈,我家有很多房間,子晾要是不介意,也可以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黃子晾瘋狂心動,但是又覺得不太好。
“交房租!你得交房租!”衛璃大聲說道。
黃子晾冷哼一聲:“不用你說,我也會交!我和你可不一樣!”
“我怎么了?我哪兒不比你□□璃反駁道。
洛菱以及洛光星等人一邊吃水果,一邊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吵架,臨近九點才回到各自的房間洗漱睡覺。
《萬物皆有靈》的總導演卻是一夜無眠,他傍晚的時候才知道洛菱等人都住在同一個地方,而且他們的所在地還是這一期的拍攝地點!
他自然不會相信這是巧合,大概率是洛菱算到了什么,他只好連夜退掉了早就準備好的機票,因為損失了不少錢,他心疼地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將將睡著。
于是第二天早上,總導演帶著工作人員出現在洛菱等人所住的酒店樓下時,他的黑眼圈三米之外依舊清晰可見。
由于嘉賓們不需要從各地趕往拍攝地,第六期《萬物皆有靈》的開播時間,比往常晚了一個小時。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進入酒店的時候,洛菱等人剛剛吃完早餐。
靈靈在工作人員進來的前一秒,迅速地鉆到了洛菱寬大的袖子里面,此時此刻正乖巧地盤在她的手腕上。
洛菱覺得手腕又涼又癢,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地撓了兩下。
她從椅子上跳下來,挺著圓鼓鼓的小肚子,禮貌地笑著說道:“叔叔阿姨早上好呀,你們吃過早餐了嗎?如果還沒吃的話,不如在酒店里吃一些再走吧!”
洛光星等人出聲附和。
工作人員秉持著盡量不說話的規則,笑著點了點頭。
攝像大哥按照慣例,給每個嘉賓了一個鏡頭,直到他拍到“衛璃”的時候,猛地發現了一絲異常。
隨著他鏡頭不斷拉近,直播間的觀眾也察覺到了不同。
——衛璃怎么把自己的狐貍狗帶到節目上來了?
——好可愛!衛璃家的小狗怎么這么可愛!
——能不能讓小菱角抱抱狐貍狗?我想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雙倍可愛!
——等等等等,衛璃是假名吧!之前在假道士的直播里,我記得聽那一家人渣叫她李寶珠!
——對,從這一期節目開始,就不能叫“衛璃”了,而是應該稱呼她為“李寶珠”了
工作人員看到彈幕之后心動不已,于是走到李寶珠和洛菱的身邊,將觀眾們的請求說了出來。
洛菱笑瞇瞇地說道:“我很喜歡寶珠姐姐家的小狐貍狗,我不介意抱她哦。”
衛璃聞言,身上的毛毛瞬間膨脹了起來,看上去就像一個圓滾滾的小白球。
誰是狐貍狗啊!她才不想被洛菱抱!
李寶珠好笑地幫她順了順毛,緊接著就將她遞給了洛菱。
衛璃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那表情仿佛在說,你居然“出賣”我?
李寶珠心虛地偏開了頭,不去看她的目光。
洛菱捏了捏衛璃的小耳朵,對方不情不愿地收回眼神,將腦袋搭在她的手臂上,一副憋屈的模樣。
洛菱見狀,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唇邊的小梨渦也暴露無遺。
直播間的觀眾被他倆萌的嗷嗷直叫。
——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愛!我要把這幅畫面截下來當壁紙
——小狐貍狗的表情好豐富哈哈哈,有種被小菱角完全拿捏了的感覺
洛菱等人離開酒店,進入了節目組準備的房車,主持人阿波很快就出現了他們的面前。
洛菱和洛光星看到他身上那套耀眼的綠色西裝,默契地相視一笑。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老朋友,主持人阿波!”
阿波的臉上掛著職業性微笑,不疾不徐地和觀眾、嘉賓互動,最后才說,“咱們現在正在去往委托人家中的路上,在抵達目的地之前,我正好可以向各位介紹這期的踢館嘉賓!”
洛光星等人這才想起來,《萬物皆有靈》還有一條“踢館”的規則,每三期都會出現一個挑戰嘉賓,而今天剛好是節目的第六期!
上次來踢館的是黃子晾,這次也不知道是誰。
眾人期待又好奇地朝著樓梯望了過去,一雙干凈但是底部磨損嚴重的黑色布鞋率先映入眼簾。
“這次的踢館嘉賓大有來頭,各位可要小心了!”
阿波的話音落下,踢館嘉賓就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樸素的藍色道袍、長而整潔的白須,來人赫然是一位道士。
他的年紀應該已經很大了,臉上滿是褶皺,眼神溫和慈祥,整個人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阿波將他迎到一樓前方正中間的位置,恭敬地說道:“能請到清弘道長,是我們《萬物皆有靈》的榮幸。”
清弘道長帶著淡淡的笑意,客氣地說道:“彼此彼此。”
黃子晾突然打了個冷顫。
靈靈略顯焦躁地從洛菱的袖子里面探了探頭,結果被衛璃直接用爪子推了回去,她不安穩地甩了甩尾巴,察覺到洛菱用小胖手捏自己的耳朵,她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然而其他人的注意力此時都在踢館嘉賓的身上,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異常。
“清弘道長……清弘道長……”
石皓朗皺著眉頭低喃兩聲后,眼睛猛地一亮,“他怎么會來參加綜藝節目!”
洛光星既驚訝又疑惑:“大叔認識踢館嘉賓?你的交友范圍比我想象的還要廣啊!”
禹杉和荊臻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清弘道長誰不認識啊,你們就是太孤陋寡聞了!”
石皓朗輕哼一聲,“他可是鶴鳴山的觀主!”
“很厲害嗎?”荊臻不在意地問道。“不過鶴鳴山聽起來確實有點兒耳熟。𝔀.𝓵”
洛光星轉頭看向自家小祖宗,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對方說過自己是鶴鳴山的小道童吧!
石皓朗顯然也想起來了,他壓低聲音,著急地說道:“小友莫怕,我和清弘道長見過一次,他為人很和善,到時候只要我幫你解釋,他肯定不會和你生氣的。”
“大叔要解釋什么?”洛菱晃了晃小短腿,笑瞇瞇地說道,“那位道友又為何要與我生氣?”
她這話把石皓朗問住了,他撓了撓頭,是呀,自己要解釋什么呢?
他偷瞄了洛菱一眼,難道自己潛意識里就不相信對方來自鶴鳴山?
洛光星卻是知道真相,自家小祖宗沒有說謊,只不過她不是這個年代的鶴鳴山上的人罷了。
他剛聽說清弘道長的身份時,其實也有些慌,但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因為他突然想到,別看清弘道長歲數大,還是什么觀主,但洛菱從輩分上而言,依舊是他的祖宗!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就在他們小聲說話的時候,阿波已經開始公布嘉賓們的積分排名了,洛菱毫無疑問地遙遙領先,黃子晾則排在倒數第一。
衛璃嘚瑟地朝著黃子晾晃了晃腦袋,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又調轉方向,往下面指了指。
黃子晾見她嘲諷自己,臉色不由地變得有些難看。
靈靈好似察覺到他心情不佳一般,隔著洛菱的袖子,用腦袋貼了貼他的手背以示安慰,黃子晾的心情果然又變好了起來。
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沒有引起太多注意,阿波笑著說道:“清弘道長可以選擇想要挑戰的嘉賓了。”
清弘道長慢悠悠地說道:“貧道無意與各位對抗,但既然來了這里,便要遵循節目規則。”
他說完之后便轉身朝著洛菱走了過去,在她面前停下腳步之后才又道:“貧道就選擇挑戰洛菱小友吧。”
洛菱仰著小腦袋,脆生生地說道:“我的榮幸。”
石皓朗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清弘道長請坐。”
清弘道長輕輕地笑了起來:“不用如此照顧貧道,這里的空閑位置有很多,貧道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即可。”
他說完之后便轉身朝著對面走了過去。
石皓朗撓了撓臉頰,只好坐回原位。
嘉賓們寒暄試探,直播間觀眾嘩然一片。
——為什么要挑戰小菱角啊?這踢館嘉賓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
——小道士對老道士,有點兒意思
——清弘道長的身上有種讓人覺得寧靜的感覺,我還挺喜歡他的,可惜要一輪游了
阿波知道清弘道長的身份,因此對他很是尊重。
他想勸對方再考慮一下挑戰對象,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耳機里便傳出總導演焦急的說話聲。
阿波仔細聽了一會兒,表情漸漸變得嚴肅了起來,他低聲說了一句“放心交給我吧”,便抬起頭對眾人說道:“各位嘉賓、各位觀眾,我剛剛接到節目組工作人員的通知,委托人現在不在家中,本人無法來到現場。”
洛菱淡定地聽著,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從口袋里拿出一顆果凍來吃。
石皓朗等人面面相覷;直播間的觀眾慌亂地用彈幕詢問:這一期不會馬上就要結束了吧?
好在阿波及時又道:“不過,委托人發了一段小視頻過來,咱們可以一起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話音落下,他身后大屏幕上的視頻播放器就變成了漆黑一片。
“救救我……”
如同蚊子一般的聲音從房車的音響中傳了出來,顫抖的聲線中是掩藏不住的恐懼和急切。
洛光星等人不由地皺起了眉。
“救救我……”
這聲呢喃結束,大屏幕猛然變亮。
鏡頭開始飄忽不定,整潔的房間、盛開的鮮花以及女孩子的長發一閃而過,剛剛求救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又刺耳,“救我,求求你們快來救我!”
第 139 章
許是求救聲太過凄厲, 直播間的觀眾又驚又急。
——什么情況?委托人是遇到危險了嗎?
——委托人只說讓人去救她,也沒說自己在什么地方啊!
——就是啊,我這連報警都不知道應該怎么報
——你們忘了還有小菱角嗎?只要有她在, 還怕不知道委托人現在在哪里嗎?
石皓朗此時和觀眾的想法出奇一致。
他微微俯身,著急地看著洛菱:“小友能否算出委托人所在?”
清弘道長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又將目光放到了旁邊的小道童身上,探究中帶著些許期待。
洛菱肅著一張小臉, 脆生生地說道:“我要再看一遍視頻。”
阿波聞言連忙讓節目組將那段滿是求救聲的錄像又播了一遍。
洛菱邊看邊伸出小胖手不斷的進行掐算, 直到視頻播完, 她才用稚嫩的嗓音說道:“委托人如今就在距離我們西南方向三十七點五公里的地方。”
洛光星配合地打開手機地圖, 根據自家小祖宗的話進行定位, 但是沒一會兒,他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眼中滿是猶豫和疑惑。
荊臻見狀有些著急:“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賣關子!急死人了!”
他探頭朝著手機屏幕看了看,驚訝地說道:“市三醫院?委托人怎么在這啊?你沒定錯位置吧!”
洛光星顯然也不是很確定, 一邊小聲嘀咕,一邊進行校對:“西南方向,三十七點五公里……沒有錯啊。”
“說不定委托人已經被救起來,并且被送到醫院去了呢!”禹杉試著提出假設。
洛光星和荊臻恍然大悟,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然而下一秒,他們就聽到李寶珠堅定地說道:“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朝她望了過去,李寶珠絲毫不見慌亂,她既然在此處有房產, 小的時候自然是跟父母來住過一段時間,因此她對這座城市還是有些了解的。
她抿了抿唇, 緩緩開口道:“市三醫院是當地有名的精神病院,小孩子罵別人精神病,都會說‘你是不是從市三醫院跑出來的’。”
洛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連忙用小胖手捂住嘴,笑聲是控制住了,小肩膀卻依舊抖個不停。
不過她好似早就知道市三醫院是什么地方了一般,表情不見半分驚訝。
其余人卻是震驚不已。
“委托人現在在精神病院?”荊臻的眼睛瞪得溜圓,“這……這也太荒謬了。”
“寶珠啊,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石皓朗撓了撓頭,十分謹慎地問道,“你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回這邊了吧,市三醫院會不會已經拓展別的業務了呢?比如骨科之類的。”
李寶珠并未覺得他的話冒犯了自己,她沉吟片刻,猶猶豫豫地說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這就合理了!”
石皓朗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委托人怎么會出現在精神病院呢?”
“我知道你不想承認,但是你先別不承認,因為我也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事實。”
阿波一口氣說了一串繞口令,臉色不佳地拿著手機走到了嘉賓們的面前,罕見地將向他們展示了《萬物皆有靈》的直播界面。
眾人好奇地圍了過去,看了一會兒密密麻麻的彈幕后,終于理解了他這段繞口令的意思。
——如果你們說的市三醫院,是我知道的那個市三醫院的話,那么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它還是它,業務依然如故
——不忍心打破你們的期望,但我還是要說,市三醫院直到現在依舊是響當當的精神病院!
阿波臉色難看,低聲嘀咕了一句:“《萬物皆有靈》的節目組不會是被耍了吧……”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焦躁的心情,努力圓場道:“如今的情況,各位也看到了,不過不用著急,我現在就去和導演商量對策。”
“不用這么麻煩,咱們直接轉道去市三醫院看看情況,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嗎?”
洛菱歪著小腦袋,脆生生地提議道。
“洛菱小友所言極是,委托人所在之地雖讓人迷惑不已,但對方也許真的在等待著我們的救援,與其在這里商量對策,不如抓緊時間過去看上一看。”
平穩中帶著滄桑的聲線,猶如古樸的撞鐘,響起的瞬間便能安撫人們心中的不安。
石皓朗等人皆感意外,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清弘道長居然會附和洛菱的話。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饒有興致地朝著對面的人望了過去。
清弘道長回給她了一個滿是善意的微笑。
總導演見一大一小兩位道士都這么說,一跺腳一咬牙,通過對講機對阿波說道:“就按他們說的做!告訴所有人,五分鐘過后,房車到達市三醫院門口。”
阿波聞言,毫不猶豫地將他的話轉告給了嘉賓和觀眾,他如此干脆,不過是因為總導演一開口,一切責任都將由對方承擔,他作為一個毫無感情的傳話筒,無論說什么都不會有心理壓力和負擔。
然而總導演這一決定所帶來的并不是只有未知的風險,由于委托人所處位置的特殊性,第六期《萬物皆有靈》剛開播就沖上了熱搜,本來就已經大熱的節目,居然再次刷新了觀看人數的記錄。
總導演笑得見牙不見眼,濃重的黑眼圈都連成了一大片:“值了值了,就算最后發現咱們被委托人耍了,這一期也值了!”
猶如總導演所說,五分鐘之后,房車在市三醫院的門口停了下來。
由于臨時更改了拍攝地點,節目組必須要先帶著嘉賓們去和院長進行溝通,在獲得拍攝許可之后才能再去尋找委托人。
而之前五期一直被留在房車里面的阿波,因為被總導演賦予了和院長迅速打好交道并且取得拍攝許可的重任,第一次跟著眾人出了外景。
市三醫院的前院占地面積并不大,只有一棟白色的小樓。
浩浩蕩蕩的眾人從前門走了進去,陰冷之氣撲面而來,許是時間還太早的緣故,樓內安靜的好像只有他們這群人一樣。
“院長的辦公室在三樓呢。”
洛菱話音落下,眾人居然還聽到了回音。
阿波被這過于靜謐的氣氛搞得頭皮發麻,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兩下,偷瞄了一眼表情淡定的洛菱之后,不著痕跡地往她的身邊靠了靠,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然真的覺得安心了不少:“既然小菱角這么說,那咱們就直接去三樓吧。”
洛光星好笑地看著他,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
阿波輕咳了一聲,試圖掩飾不自在,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曾經笑話過洛光星尋求洛菱庇護的行為,頓時覺得耳朵燙的厲害。
洛菱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用小胖手捂著嘴偷笑了兩聲。
等笑夠了,她才帶著眾人朝著樓上走去。
樓內好像真的沒有其他人一般,他們連個護士都沒有碰到,便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院長辦公室門前。
這辦公室里不會也沒有人吧。
阿波抬手敲了敲門,心里直犯嘀咕。
好在下一秒,他就隔著門聽到了“請進”兩個字,那聲音聽上去格外的悅耳動聽。
“打擾了。”
阿波松了一口氣,轉動把手,推門而入。
洛菱等人緊隨其后,本來就不算大的院長辦公室,瞬間被塞得滿滿當當。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身穿白色大褂,又瘦又高、胡子邋遢,他頗為震驚地看著突然涌進來的人群:“你們……你們是誰?想要做什么?”
阿波怕他產生誤會,連忙滿臉堆笑的走了過去:“院長您好,我們是《萬物皆有靈》節目組,我是主持人阿波。”
男人滿臉疑惑:“萬什么?有什么?”
“《萬物皆有靈》。”
阿波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三寸不爛之舌,把節目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緊接著話鋒一轉,說出了此行的目的,“我們的嘉賓算出委托人就在貴醫院,還請院長允許我們和她見個面,您盡管放心,《萬物皆有靈》是專業團隊,絕對不會發生打擾其他病人的情況。”
男人摸著自己的下巴,沉吟數秒后道:“行吧……”
阿波聞言,笑容更大了:“多謝多……”
結果他還沒說完,就聽到對方的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了“不過”兩個字,他那上揚的嘴角頓時僵在了臉上。
“不過什么?”阿波小心翼翼地問道。
男人直勾勾地盯著他,把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之后,才突然笑著說道:“你們得給我表演個節目!”
“啊?”即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阿波,也忍不住對他的要求感到震驚和茫然。
其他人更不用說了,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他們十分不禮貌地暗自腹誹,不愧是精神病院的院長,這為人處事都和正常人有所不同。
洛菱悄悄地扯了扯洛光星的袖子,用氣聲喊道:“光星光星!”
洛光星乖乖地俯下身,同樣用氣聲問道:“小祖宗,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左側的衣袖里面藏著刀,等一下我會從五開始倒計時。”
洛菱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瞥了一眼阿波身邊明顯有些興奮的男人,“我數到零,你就沖出去把他的刀打掉,記住,一定要小心!”
洛光星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小祖宗放心,包在我身上!”
洛菱笑了起來,唇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我相信你!”
這時的阿波還在與男人進行交談:“院長想讓我們表演個什么節目?”
男人翹起二郎腿,懶散的靠在沙發背上:“讓我想一想啊……”
洛菱瞇了瞇眼睛,開始小聲地倒計時:“五、四……”
她每數一個數字,都會在洛光星的手心里面敲一下。
洛光星頗為緊張地屏住呼吸,在聽到自己小祖宗發出的那猶如蚊聲般的“零”時,他想都沒想就足下發力,朝著前方跑了出去。
與此同時,男人終于想到了要讓阿波等人表演什么節目,他猛地站起身,雙眼發亮地說道:“就演一個腦袋開花吧!”
泛著冷冽銀光的短刀突然出現在他的左手掌心之中,眾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阿波剛反應過來,就看到男人舉著那把刀來到了面前,他想要后退,雙腿卻像不是自己了的一樣,完全失去了控制,他的腦袋頓時變成了空白,只剩下一句“完了完了,他要死在精神病院里面了,早知道他就不出外景了”。
就在刀尖和額頭相接,阿波已經感覺到陣陣寒意的瞬間,洛光星三步并做兩步跑到了他的身邊,穩準狠地朝著男人的手腕敲了下去。
哐當——
男人的手一陣發麻,短刀擦過阿波的鞋,掉在了地上。
洛光星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動作利落地踹向他的腿彎。
男人砰的一聲跪到了地上。
洛光星抓住他的手臂反扯到身后,徹底限制住了他的行動。
他砸吧了一下嘴巴,雖然自己每次使用的招數都一樣,但是效果卻很不錯!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不要說是現場的阿波等人了,就連直播間的觀眾都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什么情況?不拍攝就不拍攝唄,這院長怎么一言不合就攻擊人呢?
——不愧是市三醫院,院長的精神狀態都不一般啊
——我家親戚前段時間還說,想帶著自家老人去市三醫院看病,我得讓他們小心一點兒
阿波劫后余生,腿軟地跌坐到了身后的沙發上,緩了好長時間,狂跳的心才慢慢地恢復正常。
他納悶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心有余悸地說道:“你剛剛不會真的想讓我腦袋開花吧?”
男人低著頭,沒有什么反應。
阿波有些生氣:“你剛剛的行為叫做謀殺,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不怕坐牢嗎?”
“他還真不怕。”
一道疲憊的女聲從外面傳了進來,算是替男人回答了問題。
眾人下意識轉頭,就看到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女人走了進來,他們朝著兩側挪了挪,分出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空隙。
護士朝他們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阿波不忿地說道:“他憑什么不害怕,傷了人難道不用負責任嗎?”
“因為他精神有問題。”
護士淡定地回了一句,緊接著她快步穿過人群,走到了男人的面前,皺著眉說道,“你怎么又偷偷跑出來了!”
男人聽到她的聲音,終于抬起了頭,臉上帶著傻乎乎的笑容:“好玩。”
護士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語速極快地說道:“1013病房的病人找到了,在院長的辦公室里面,你們來兩個人把他帶回去。”
眾人終于反應了過來,他根本不是什么院長,真實身份只是一個院里的病人!
阿波干巴巴的張了張嘴,想起自己剛剛竭力和男人夸獎《萬物皆有靈》的場面,心里又惱又悔,他真的真的不應該出這次的外景!
他不甘心地問道:“精神有問題就可以隨便攻擊人了嗎?他到底為什么要攻擊我啊!”
護士誠懇地麻煩洛光星再限制一會兒男人的行動,緊接著才有空回答阿波的問題:“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精神類疾病其實很復雜,癥狀也不一樣,有的病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周圍的人無害;有的病人喜歡自殘;有的病人則會控制不住地想要傷害他人。”
她的目光落到還在傻笑的男人身上,語氣平靜地說道:“他介于第一種和第三種之間。”
護士發現周圍一圈的人都面露好奇,于是繼續說道:“他在入院以前是一名魔術師,最出名的表演就是人體分離,結果有一次他在上臺前,誤將真刀混進了道具刀里面,助手在舞臺上展示刀具的時候,正好拿到了那把真刀,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刀爆開了自己的腦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助手當場死亡,他也受到了刺激,”護士又道,“經過檢查發現,他覺得助手的死,都是自己的責任,他一直處于后悔當中,但他又對那天助手被爆頭的場景念念不忘,甚至感到興奮,自我拉扯太過嚴重,精神就出現了問題。平時,他是不會傷害別人的,只有在每月的十五號才會尋找爆頭對象。”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十五號就是助手死亡那天的日期。”
眾人不禁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時,門外走進來了兩名身材魁梧的護工,他們看到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有些驚訝,但是并沒有多問什么,和護士簡單的交談了幾句,就把洛光星手下的男人帶走了。
護士看他們離開,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她恍然道:“對了,請問你們是誰?來這里有什么事情嗎?”
石皓朗看了看坐在沙發宛若失去靈魂的阿波,主動將他未完成的重任接了過來。
他擠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同護士復述了一遍阿波之前同男人說的話。
護士聽完之后眉頭緊鎖:“這樣啊……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做主,還得詢問李院長的意思,不過他今天有個會議,可能晚一些才能過來,你們要是不介意就在這里稍等一會兒。”
她說完之后拿著手機晃了晃:“我等下會給李院長發個短信,讓他省去午飯,開完會就抓緊回來。”
眾人面面相覷,最后將目光集中到了洛菱以及清弘道長的身上。
“小友意下如何?”清弘道長問道。
洛菱仰起小腦袋,對他露出一個可可愛愛的笑容:“就按照護士姐姐說的辦吧,也許只有等李院長回來才能夠解救委托人呢。”
洛光星挑了下眉毛,總覺得自家小祖宗話里有話。
清弘道長自然也聽出來了,不過他想不出洛菱說這話的依據。
他的眼中多了幾分期待:“既然如此,咱們就等一等李院長吧。”
護士平時忙得厲害,不看綜藝,偶爾上網,因此對洛菱不太熟悉,眼下看到一群大人對一個五歲小孩“言聽計從”,不由地覺得驚訝。
她多看了兩眼洛菱,發現她除了長得格外可愛以外,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說道:“我這就去聯系李院長,你們隨便坐。”
她說完之后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院長辦公司地方不算大,本著尊老愛幼的原則,最后只有洛菱、衛璃、清弘道長以及強行變老的石皓朗有資格坐在沙發上,其他人或者靠墻而立、或者席地而坐。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剛剛離開的護士便帶著一個氣喘吁吁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大腹便便,看上去四十上下,稀疏的頭發油光锃亮的被固定在腦袋上方,好在五官還算端正,看上去才沒有那么油膩。
他朝著屋內掃視了一圈,二話不說就朝著阿波的方向走了過去:“您就是《萬物皆有靈》的主持人,對嗎?抱歉抱歉,讓您久等了,路上有些堵車,我這才回來的晚了一些。”
阿波微微一愣,他剛剛還在想,如果市三院的院長排斥直播怎么辦,不過現在看面前這個男人的態度,錄制許可估計是穩了。
他一掃剛剛被病人搞出來的陰霾,臉上重新掛起職業性微笑,寒暄道:“不晚不晚,李院長那邊才是正事,您能特意趕回來,應該是我們感謝您才對。”
李院長聞言頓時覺得渾身舒坦:“小王已經把你們的來意告訴我了,本來我是太贊同你們在醫院內進行拍攝的,但是小王說《萬物皆有靈》是當下最為火熱的綜藝節目,節目組很厲害也很靠譜,而且你們還再三保證了不會打擾其他病人,我這才下定決心改變主意,讓你們這一期的節目在我們市三醫院內進行。”
護士扯了下嘴角,敷衍地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阿波作為一個職場老油條,自然不會相信這番說辭,李院長的想法估摸著根本就沒有經歷過如此曲折的變化,說不定小王一把《萬物皆有靈》節目組過來拍攝的消息說出口,他就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李院長應該是想借助《萬物皆有靈》的熱度,增加市三醫院的曝光,這樣他的履歷就會增添上極為輝煌的一筆。
不過看破不說破,是社交規則中最為重要的一條。
阿波假意承了李院長的情,一邊說著謝謝,一邊保證不打擾醫院的正常運行。
李院長聽得心滿意足:“小王說,這一期《萬物皆有靈》的委托人是我們醫院里的人,能和我說說是誰嗎?我也好帶你們過去找她。”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這位委托人的真實身份,總導演說,當初她來報名的時候,什么證件都沒有帶,只拿了一部老舊的手機,為了方便聯系,總導演和她互加了好友。”
阿波皺著眉說道,“昨天晚上,委托人給總導演發了一個地址,結果我們今天在去找她的路上,她突然又來消息說,自己不在那里了,具體又去了哪里,她沒有明說,只是給我們發了一段小視頻。”
李院長的眼角稍微抽搐了一下:“哦?那段小視頻可以給我看一看嗎?說不定我能認出里面的人。”
阿波征求了一下總導演的意思,緊接著拿出手機,將存在相冊中的小視頻翻了出來。
求救聲再次響起。
李院長面容嚴肅地看了一遍,頗為懊惱地搖了搖頭,又將小視頻重新播放了一遍。
洛菱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圓溜溜的葡萄眼里面居然帶著幾分戲謔。
洛光星看到她的眼神時,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祖宗這個表情有些奇怪,難道李院長的身上……有瓜?
其余人沒有注意到一大一小的小動作,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李院長將小視頻重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十三遍的時候,他終于按下了暫停。
李院長雙眼放光地指著手機屏幕:“我知道是誰了!常小玲病房的窗臺上,有個和這個一模一樣的花瓶!”
他把手機拿給旁邊的護士:“小王你看看,我有沒有認錯?”
小王探頭望去,就看到了一個造型古樸、顏色鮮紅的花瓶,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沒認錯。”
“接下來由我帶《萬物皆有靈》節目組去找常小玲就可以了。”
李院長將手搭在小王的肩膀上,笑意盈盈地輕捏了一下,“你就去忙別的事情吧。”
小王愣怔一瞬,垂下眸子,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嫌棄。
她抿了抿唇,感覺到肩膀上那只手力度加大之后,才猶豫地嗯了一聲:“知道了。”
話音落下,她轉身就朝著外面走了出去,腳步匆忙的模樣像是要逃離什么野獸。
洛光星對人的感情變化最為敏銳,他眉頭緊蹙,總覺得這家醫院從院長到護士再到病人,都有些不對勁兒。
然而還沒等他細想,李院長便帶著烏泱泱一群人走出了辦公室,洛光星眼尖地捕捉到了自家小祖宗混在其中的小背影,連忙跟了上去。
市三醫院分為兩部分,前樓占地面積小,主要用來檢查和問診;后樓的住院部才是最為主要的建筑,雖然只有三層高,但是占地面積極廣,一層能容納上百間病房。
兩棟建筑之間則是大片的草地、健身設備以及造型精美的通廊。
李院長好似并不著急,一邊帶著眾人穿梭于通廊之中,一邊介紹市三醫院的歷史。
通廊兩側的草坪上能看到不少除了曬太陽的病人。
有的蹲在墻角裝蘑菇;有的拿著一顆棋子自言自語;還有的像是在過獨木橋一般,緊繃著身體、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走……
這些做出異常行為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生了病,但還有一部分病人,只是靜靜地坐在一處,什么也不說、什么也沒做,表情神態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
“我們市三醫院是很人性化的,病人只要被判定不會自殘,也不會傷害其他人,就可以每天都走出來透透風、曬曬太陽,”李院長頗為驕傲地說道,“不過各位可不要覺得面前的這些病人看上去無害又平和,就去招惹他們喲,病人終究是病人,如果不小心觸碰到了他們的雷點,受傷的可還是你們。”
眾人連忙點頭應是。
洛菱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嗯
“李院長,”洛光星卻存了滿肚子的疑問,“這里的人真的全都是病人嗎?為什么我覺得他們有些看上去就是正常人?到底要怎么判斷一個人是正常人還是無攻擊能力的精神病患者?”
李院長轉頭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說道:“年輕人要相信科學,現在你就分不清正常人和精神病患者,等一下到了住院部,你豈不是會更加糊涂。”
他說完便帶著眾人朝著后樓的方向走了過去,
住院部的一樓依舊很安靜,只是走廊深處隱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二胡響聲。
李院長帶著他們在一樓繞了一大圈,眾人這下子終于明白了他剛剛那句“豈不是會更加糊涂”是什么意思。
住在一樓的病人和在外面曬太陽的差不多,相對來說比較平和。
洛光星等人親眼看到,這些病人捧著手機上網找樂子,有的甚至狂敲鍵盤跟網友進行對罵。
荊臻茫然地問道:“這……這是被允許的嗎?”
“為什么不被允許?上網也是一種發泄情緒的途徑嘛,”李院長笑意盈盈地說道,“自從我院允許上網之后,相當一部分喜歡自殘或者傷害他人的病人,情緒都穩定了許多。”
洛光星等人聞言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惜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播間的觀眾也是一陣感慨。
——好家伙,以后再遇到奇奇怪怪的網友,可不能再說他是精神病了,說不定人家真的有精神病
——神他么發泄途徑,網上戾氣那么大,真的不會加重這些病人的病情嗎?
觀眾們是什么樣的反應,李院長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帶著眾人去了二樓,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看到兩個護士推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女孩,匆匆地跑了過去。
她們邊跑邊喊道:“2113病房的病人吞服了大量的消炎藥,要馬上進行洗胃。”
眾人皆是一愣,李院長見狀解釋道:“二樓的病人喜歡傷害自己,我院已經盡力看顧他們了,但偶爾還是會出現剛剛的情況,不過各位不用擔心,我院的醫生醫術高超,2113病房的病人一定會被救活的。”
眾人僵硬地點了點頭。
李院長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來隨意地翻看了兩下:“廣告短信。”
他收起手機,問道:“各位想在二樓轉一轉嗎?還是直接去找常小玲?”
這一次不需要洛菱和清弘道長拿主意,眾人紛紛選擇了后一個選項。
李院長聞言帶著他們上了三樓,和一樓的安靜以及二樓的慌亂不一樣,三樓仿佛是另外一個空間。
激烈的碰撞聲、刺耳的尖叫聲,在走廊里交錯回蕩。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離著樓梯最近病房的大門就被人從里面狠狠地撞開了,一個雙目赤紅的男人跑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湯匙,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巡視了一遍,緊接著發瘋似的朝著洛菱跑了過去。
洛光星和荊臻反應極快,長腿一跨就將洛菱擋在了身后,然而不等他倆表現,兩個壯碩的護工就從后面迅速趕上了拿著湯匙的男人,動作熟練地將他拖回了病房。
眾人愣愣地看著這一幕,不需要李院長介紹,他們就清楚地知道了第三層住的是哪個類型的病人。
洛光星試探著問道:“常小玲……在這層?”
“是的,”李院長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常小玲比較危險,還請各位一會兒多加小心。”
眾人跟著他穿過長長的走廊,最后在3011號病房前停了下來。
李院長敲了兩下門,不等屋里的人回答,他就按住把手推門而入。
眾人對此略感訝異,但還是忍不住朝里面探頭看了看。
和想象中的不一樣,病房不大,卻布置的很溫馨,插著鮮花的花瓶、柔軟的窗簾、各種可愛的小擺件,看上去像極了普通女孩子的臥室。
除了被約束帶牢牢地捆綁住了的女孩子,她頭發凌亂、眸子漆黑,干瘦的身體躺在床上薄薄一片,毫無厚度。
李院長挺著肚子走了進去,笑容親切地問道:“小玲,今天感覺怎么樣?”
常小玲瞳孔緊縮,身體緊繃,像一只受到驚訝的小獸般,對著他齜牙咧嘴。
阿波吞咽了兩下,朝著病房里面走了一步,試探地問道:“常小玲,你就是我們這一期《萬物皆有靈》都委托人嗎?”
常小玲聽到聲音,猛地轉頭看向他。
阿波對上她兇狠的表情,居然不受控制地朝后面退了一步。
常小玲將目光從他的身上挪開,她掃視著站在門外的一群人,在看到某個明顯矮了一大截的身影時,眸子亮了起來,她奮力地開始掙扎,尖叫著喊道:“你來了!求求你救我出去!快點救我出去好不好!我不是精神病,我是正常人!”
第 140 章
常小玲奮力掙扎, 床鋪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滋滋”聲。
她的頭發亂成一團,遮住了大半張臉,隱于其中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眼底青黑顯而易見,干到起皮的嘴唇此時也因為她說話時動作幅度過大,崩開了口子,滲出鮮紅的血液。
“救我出去!我真的不是精神病!求求你救救我!”
常小玲反反復復只有這一句話, 她那激動的模樣、尖銳的嗓音以及看不出哭笑的表情, 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直播間的觀眾愣是被攝像大哥對準常小玲拍攝的近鏡頭, 嚇了一大跳。
——《萬物皆有靈》的攝像是懂得如何給鏡頭的
——不是, 常小玲這一看就是有問題啊, 節目組到底是怎么選的委托人?
——太不負責任了吧,阿波之前不是也說了,委托人來報名的時候連證件都沒帶
——一般有精神病的人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有精神病,就像喝醉酒了的人不承認自己喝醉了一樣
——救命啊,第六期《萬物皆有靈》不會就要這么結束了吧!
——如果就這么草草收場, 節目組要負很大的責任,所以他們必須再補一期節目!
總導演愁眉苦臉地看著彈幕,不滿和抗議的聲音越大,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這次確實是他疏忽了, 常小玲當初來報名的時候很是奇怪,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 明明是個年輕女孩,卻連如何用聊信加好友都不知道,憑他這雙淬煉過九九八十一遍的眼睛,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上有故事!
因此即便常小玲沒有任何證件,他也想都沒想就接了對方的委托。
誰能想到常小玲是個精神病患者啊!
總導演欲哭無淚地嘆了口氣, 故事倒是真有,不過是他的辛酸故事!
助理見觀眾越來越生氣,忍不住對已經開始拔自己頭發的總導演說道:“長痛不如短痛!咱們不如現在就結束直播!我可以馬上開始寫道歉信!”
“結束結束!積累了五期的觀眾緣、金主爸爸的怒氣還有大筆賠償金,誰來承擔啊!”
總導演的聲音都開始哽咽了,“完了完了,這下子是真的完了。”
就在他絕望糾結之時,突然聽到直播間里傳來一陣猶如天籟的聲音,稚嫩、清脆、十分悅耳。
“為什么要綁著小玲姐姐呢?她看上去好像很難受。”
洛菱不知道什么時候邁著小短腿走進了病房里面,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語氣天真地說道,“李院長能不能幫忙把小玲姐姐身上的帶子解開呀?”
同樣跟進來的荊臻等《萬物皆有靈》的嘉賓,眼中也多了幾分不忍。
隔著攝像頭的總導演精神一振,用力地握了握拳頭。
助理不解地問道:“您這是怎么了?咱們不用停止直播了嗎?”
總導演的臉上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小菱角沒說停,咱們就不用停,直覺告訴我,常小玲絕對不是普通的神經病患者。”
就沖著洛菱想給常小玲松綁,他就敢斷定,事情絕對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
助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重新看向了直播間的屏幕。
另一邊。
聽到洛菱幫自己求情,常小玲漸漸地停止了掙扎和叫喊,只是眸子锃亮的望著對方那道小小的身影。
站在自家小祖宗身后的洛光星,在看到她的眼神時,心里咯噔了一聲,恍惚間只覺得其中隱藏著的復雜情緒,如洶涌澎湃的海浪般撲面而來。
這……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會有的眼神嗎?他不禁有些疑惑。
洛菱沒有察覺到他一瞬間的小心思,她仰著小腦袋,一眨不眨地望著李院長,再次詢問道:“不能解開嗎?”
李院長笑望著她,剛想開口拒絕,就聽見一道焦急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與之伴隨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不行不行!不能放開小玲,她會傷害別人,更重要的是她會傷害自己!”
眾人下意識轉頭,就看到一對中年夫妻扒開人群走進了病房,他們的身后還跟著那名叫做小王的護士。
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常小玲,在看到來人的瞬間再次變得激動起來:“騙人!你們騙人!”
中年夫妻見狀眼眶發紅,他們三步并做兩步跑到常小玲的身邊,一左一右地抓住她的手。
女人痛心疾首地說道:“小玲別這樣,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呀,你不認識我們了嗎?”
男人低垂著腦袋,聲音透著濃濃的難過:“傻孩子,我們怎么可能會騙你呢?”
常小玲渾身緊繃,努力地想把自己的雙手從他們的掌心中抽回來,結果卻以失敗告終。她用力地瞪大眼睛,神經質般喃喃自語道:“放開我,放開我……”
眾人看到這一幕,皆感不適地皺起了眉頭,然而為什么會覺得不適,他們又說不清楚,只是有種無力地悲傷感。
他們想了又想,最后只能將這種感覺歸咎于關系的脆弱,人類一旦患病,居然連最親近的父母也認不出來了。
中年夫妻哭的一個比一個傷心,常小玲卻愈發地僵硬,半晌之后好似忍無可忍一般發出一陣又一陣地尖叫,瘋狂的模樣看得人膽戰心驚。
洛菱胖嘟嘟的小臉皺了起來,她想讓中年夫妻先從常小玲的身邊離開,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另外一個人搶了先。
清弘道長表情嚴肅地走到了中年夫妻的身邊,語氣卻很平和:“我等受托來查看小玲居士的病情,兩位可否先暫時到病房外面回避一下?”
中年夫妻顯然不愿意。
女人警惕地問道:“你們都是些什么人?受誰所托來找的小玲?”
男人不滿地提高嗓音:“我們憑什么要聽你的話!”
李院長見狀連忙笑著打圓場:“這位道長是《萬物皆有靈》的嘉賓……”
他將《萬物皆有靈》這檔節目介紹了一遍,然后語重心長地說道:“常鵬、吳心惠,你倆可別亂說話,這檔節目可是直播,嘉賓們都是大師,說不定真的能幫你們治治小玲呢!”
常鵬和吳心惠對視一眼,又同時看了看黑洞洞的攝像頭,不情不愿地說道:“既然李院長都這么說了,我倆就暫時回避吧。”
他們說完之后就放開常小玲的手,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清弘道長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兩下常小玲的頭發,輕聲說道:“小玲居士,他們已經離開了,你不用再覺得害怕了。”
常小玲在他的安撫之下,居然真的平靜了下來。
李院長見狀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毛。
洛菱忍不住多看了清弘道長一眼,她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圓溜溜的葡萄眼中劃過一絲欣慰。
病房陷入短暫的沉默。
阿波帶著職業性微笑站了出來,總導演之前已經通過耳機告訴他,直播不會中斷,因此他只好硬著頭皮,帶著眾人進入下一個流程:“本期的委托人就在眼前,她的訴求是……離開醫院。各位嘉賓可以試著和委托人交談溝通了,希望你們最后能給出合理的建議以及方法。”
“在此之前,我想先說一件事情。”
李院長率先開口道,“我知道節目組是收到了和小玲有關的視頻,才帶著各位來到了市三醫院,我很認可各位的實力,但是說實話,小玲真的只是患有精神類的疾病,沒有任何其他的問題。”
他頓了頓又道:“我希望各位等下與小玲進行交談的時候,盡量不要刺激她,也不要為了節目效果,將她的病癥強行往玄學上靠,畢竟這里是醫院,我們還是應該相信科學才對。”
洛光星聞言滿臉不解,到底誰刺激誰?好像從見到常小玲開始,負責安撫工作的都是他們這邊的人吧!
他心中頗為不忿,荊臻等人亦是如此。
而最懂人情世故的石皓朗卻從李院長的話里,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李院長對待節目組以及他們這些嘉賓的態度,就在剛剛,貌似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不知何時重新跳回李寶珠懷里的衛璃抽了抽小鼻子,又用爪子拍了拍環著自己的手臂。
感受到一陣柔軟的觸感,李寶珠下意識低下了頭,緊接著她就看到懷里的小狐貍晃了兩次毛茸茸的尾巴,又用爪子碰了碰鼻尖。
她愣了愣,猛然想起了昨晚衛璃和自己說過的話,由于她除了能看到鬼怪,暫時什么都不會,衛璃便同她定了幾個簡單的暗號,晃一次尾巴表示贊同,兩次表示不贊同……
想起晃尾巴、摸鼻尖這套組合技的意思,李寶珠倏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院長,大聲說道:“你說謊!”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了一跳,紛紛將目光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李院長愣怔一瞬,隨即換上更為和藹可親的笑容道:“敢問這位大師,我什么時候、哪里說了謊話?”
李寶珠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撓了撓臉頰,低頭朝懷里的衛璃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狐貍卻用兩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副無語的模樣。
她只是想把自己察覺到的事情和李寶珠分享一下,她沒想讓對方那么大聲的說出來啊!
李寶珠見她不理自己,頓時又急又尬。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聲,頗為心虛地朝著洛菱望了過去,嘴上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個嘛……這個……”
洛菱忍俊不禁,唇邊的小梨渦都露了出來,不過她并沒有幫忙的打算,只是轉頭看向了旁邊同樣無語的黃子晾。
黃子晾沒有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嫌棄地盯著自欺欺狐的衛璃,只覺得對方很沒有義氣,這種時候居然對李寶珠“見死不救”!
他雙眉緊皺地搖了搖頭,輕咳了一聲,試圖幫李寶珠解圍:“李院長的問題就由我來回答吧。”
李寶珠的眸子里頓時充滿了感激的淚水。
衛璃的耳朵尖動了動,偷偷從爪子里露出一雙眼睛。
李院長稍作思考,淡定地說道:“愿聞其詳。”
黃子晾頗為驕傲地直起腰身:“我最擅長的就是查看別人的精神狀態,常小玲……”
然而他還沒說完,就被一聲脆生生的“子晾哥哥”給打斷了。
黃子晾疑惑地轉頭,就看見洛菱倒騰著小短腿跑到自己身邊,仰著小腦袋說道:“子晾哥哥,這個機會可不可以讓給別人啊?或者等一下你再說?”
她說完之后就一個勁兒地沖著黃子晾眨眼睛。
黃子晾滿頭問號,不過他雖然不知道洛菱的用意是什么,但還是點了點頭,按照她說的話收了聲。
洛菱見狀頓時舒了一口氣,哪有人一上來就公布正確答案的啊!壞人還怎么繼續演戲、還怎么自|爆?
洛光星等人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地意識到,洛菱又有了什么鬼主意,一個個都等著吃瓜看戲。
然而其中偏偏有人會錯了意!
石皓朗反復琢磨洛菱將機會讓給別人的那句話,很快便出現了一抹靈光,清弘道長上門挑戰,小友難道是想試探試探他的深淺?
他越想越有這種可能,于是賊兮兮地走到清弘道長身邊,笑著說道:“前輩可知李院長哪句真哪句假?晚輩愚鈍,還請前輩指點。”
清弘道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石皓朗只覺一陣心虛,又忍不住想,自己為了幫助小友,可是得罪了一個大前輩啊!等節目直播結束,他一定得朝洛菱邀邀功!
洛菱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她疑惑地歪了歪小腦袋,納悶地想著大叔無緣無故為什么要挑釁人家?
好在清弘道長為人大度,并不打算和石皓朗多做計較。
他笑瞇瞇地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回答道:“略知一二。”
石皓朗側了側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依貧道所看,小玲居士并不是單純的精神問題。”
清弘道長邊說邊看向洛菱,故意說一半留一半,“她的身上沾染了陰氣。”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這是在試探她?
她露出一個乖巧可愛的笑容,心里想的卻是,她就不接招,看清弘能拿她怎么樣!
清弘道長愣了愣,無奈地笑了起來。
然而就在一小一老眼神交戰之際,荊臻恍然大悟般重重地拍了下手:“對!陰氣!常小玲這幅模樣,是不是因為她被鬼上身了!”
躺在床上的常小玲瑟縮了一下,臉色越發難看。
常鵬反應激烈地喊道:“你才被鬼上身了!胡說八道什么東西!”
“我們夫妻倆是看在李院長的面子上,才允許你們那什么節目組和小玲接觸,”吳心惠厭惡地說道,“但你們要是再裝神弄鬼,往小玲的身上潑臟水,那么我只好請你們現在就滾出去了!”
荊臻臉色有些難看,強忍著懟回去的沖動,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禹杉,沉著嗓子說道:“你快用血把常小玲身上的鬼叫出來,讓那倆傻……啥也不懂的夫妻長長見識。”
他這話轉的過于生硬,眾人都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禹杉把自己這輩子所有難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勉強沒有笑出聲音來。
他撓了撓頭,缺少血色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他無奈地說道:“我做不到啊……”
“啊?”
荊臻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小子什么時候學的和衛某人一樣,這么不講義氣了!”
莫名挨了罵的衛璃瞇起眼睛,對著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尖銳的小指甲。
荊臻心虛地偏開頭,繼續對禹杉怒目而視。
“不是我不想幫你。”
禹杉解釋道,“而是常小玲的身上根本就沒有鬼!”
荊臻聞言頓時愣在了原地。
吳心惠嗤笑一聲:“一會兒說鬼上身,一會兒又說沒有鬼,你們能不能統一一下說辭!”
“哼,我看啊,”常鵬幫腔道,“他們就是一伙沒有腦袋的騙子!”
李院長笑而不語,完全沒有出面制止的意思。
荊臻怒火中燒,深吸了兩口氣才忍住了當著鏡頭罵回去的沖動。
洛菱看了一眼他握得緊緊的拳頭,欣慰地點了點小腦袋,小臻子雖然還和以前一樣心直口快,但還是有些進步的,至少懂得了不與胡攪蠻纏的人起沖突。
她語氣輕快地說道:“清弘道友還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吧,不然你可就真的要被當成騙子啦!”
“果然還是沒能瞞過洛菱小友。”
清弘道長失笑道,“小玲居士的身上之所以會有陰氣,是因為她早就該魂歸黃泉了。”
常小玲聞言激動地睜大了眼睛,她想要說話,卻發現李院長來到了自己的病床旁邊,她瑟縮了一下,最后只是干巴巴地張了張嘴,連一個音節都沒能發出來。
李院長的小動作很隱蔽,其余人都沒有發現。
離他最近的清弘道長,則因為無意中和洛菱對上了視線,發覺她的眼中滿是欣慰,震驚地愣在了原地。
他剛剛是不是被一個五歲小孩當成了小輩?錯覺吧!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吧!
就在他陷入凌亂和自我懷疑的時候,洛菱脆生生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清弘道友可知小玲姐姐為什么還留于人間?又偷了多少年的壽命?”
清弘道長回過神來,如實說道:“小玲居士的情況雖與種生基相似,但又存在著細微的差別,貧道才疏學淺,無法確定她是否使用了此種方法,也不清楚她延長了多少年的壽命。”
“清弘道友倒是誠實。”
洛菱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其實你的想法是對噠,小玲姐姐就是通過種生基,偷了十二年的壽命。”
她轉身看向常鵬和吳心惠:“至于為什么會有所不同,那就要問他們啦。”
常鵬和吳心惠表情慌張,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什么生基,我們聽不懂!”
眾人見他們眼神亂瞟,手指無意識的搓著衣角,就知道他們說的是謊話。
洛菱沒有拆穿,只是用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們。
常鵬和吳心惠如坐針氈,如果不是在直播,他們可能已經落荒而逃了。
這樣的狀況一直維持到洛光星用氣聲詢問“什么是種生基”,洛菱才收回目光。
常鵬和吳心惠察覺到那道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視線消失,偷偷地松了口氣。
洛菱沒有理他們,而是耐心地同洛光星解釋道:“種生基就是將生人的頭發、衣服、指甲以及生辰八字等物品,放入風水寶地做成衣冠冢,對其施以術法便可延長一輪壽命,不僅如此,那人之后的氣運也會增強。”
“這么厲害!”
洛光星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聲,隨即他又想到了用其他孩子的性命,給自己兒子續命的師向磊,“小祖宗,孤兒院的那位當初為什么不用種生基這種方法呢?”
洛菱稍稍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他說的是誰:“種生基也是逆天改命的法子,光星啊,你不會以為它沒有任何風險吧。”
洛光星嘿嘿干笑一聲,他還真是這么以為的。
“衣冠冢一旦被破,被種生基的人就會當場死亡,而幫忙施展術法的人也會遭到反噬,輕則道行全無,重則家破人亡。”
洛菱肅著小臉,認真地說道,“師向磊為了能讓師唯安活下去,自然想過使用這種方法,只是沒人愿意以有可能失去性命為代價幫他種生基,而當他知道如何具體操作的時候,師唯安的身體已經死了,種生基對他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師向磊和師唯安兩個名字,喚起了眾人不算太久遠的記憶,他們紛紛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洛菱這才轉頭重新看向常鵬和吳心惠。
她用稚嫩的嗓音問道:“兩位經過這么長時間的考慮,想好如何解釋為什么要給小玲姐姐種生基了嗎?”
“小騙子,別以為穿個道袍、隨便胡謅兩句,就可以隨意污蔑別人!”常鵬怒道。
“我們根本就沒種過什么生基!”吳心惠厲聲說道。
洛菱攤了攤小胖手:“不承認就算啦。”
常鵬和吳心惠聞言不由欣喜地對視了一眼。
洛菱朝著窗外看了看,隨即沖著他們露出了一個可愛又乖巧的笑容:“反正我只要毀掉小玲姐姐的衣冠冢,你們到時候就算不想承認,也必須要承認了呢。”
吳心惠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間變得僵硬無比。
常鵬大驚失色,雙腿一軟,居然直接跪到了地上,他慌亂地說道:“我說,我全都說還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