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握緊我的手
在稻妻的海域行走了好些天,六月基本都待在船艙里不出來。
可能是生活環境和飲食習慣變化太大,她總感覺身體不舒服,有時因對外界的感應力在減弱,而不得不臥床不出。
潘塔羅涅則給六月安排了保姆,每日照顧她的起居飲食,又叫船上的水手教她打打牌解悶,他卻成了她的“助理”似的,全部都弄得妥妥當當。
在保姆精心的照料下,曬得黝黑的六月慢慢白了回來,體重也增加到正常水平。與她離開那天相比,宛如作日,仿佛什么都沒變。
其實六月并不喜歡這種,像被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的那般生活。
可她暫時沒辦法逃離這艘船,這個人答應了她去找父親,她也只能跟著。
再過了幾天,出了稻妻海域,天空開始放晴。
六月的身體稍微沒那么糟糕了,她走出船艙到外頭,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終于有興致趴在欄桿邊看看蔚藍的大海,看藍天白云,看看海鷗。
藍色的大海才是她的最愛,黑沉沉的海,她不喜歡。
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六月回頭看,原來是潘塔羅涅過來了。
她下意識躲閃,卻讓他單手摟住了腰際,再也走不了。
“潘塔羅涅大人,請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
六月盡量有禮貌地要他放開。盡管她知道自己跟他可能會是那種親密的關系,但失憶了就是失憶了,想不起來就沒有感情。
潘塔羅涅并不為所動:“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嗎?嫌我年齡大?還是嫌我對你不夠好?”
事實上潘塔羅涅倒是比六月大了十多歲,有代溝也是正常的。
可這并不是六月不與他親近的主要原因,他容貌姣好,身材也不錯,身邊不缺愛慕的人。最近六月就發現,潘塔羅涅身邊的秘書和隨行的新助理都對他有意思,畢竟她總是能看見,這兩人在“明爭暗斗”。
希望不要波及到她……
面對潘塔羅涅的質疑,六月趕緊轉移話題:“不是的,潘塔羅涅大人還很年輕,也不是不夠好,我這是在好奇要去哪里?在海上航行那么久都還望不到盡頭,心里就有些急躁了!
先聲明是自己的原因,不是他的原因,這樣不至于太過尷尬。
況且她的小命牢牢握在這個詭計多端的狐貍手里,不然在稻妻時她也不會被輕易騙走了。
人在屋檐下,要能屈能伸。
在被問到去哪里時,果然成功轉移了潘塔羅涅的注意力。
他松開了六月,望向遠方平靜起伏的海浪,淡淡說:“第八席那邊的人傳來噩耗,「女士」因公殉職。統括官下令,分一路人帶著她的靈柩返回至冬,所有執行官都要趕去吊喪緬懷!
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六月無比震驚。
「女士」她見過,是個漂亮的大姐姐,沒多久前還好好的,怎么就說殉職了?
潘塔羅涅把人死了的這件事說得這樣輕飄飄,該說他對生死之事看淡了,還是說他天生不能共情?
在震驚過后,六月更多的就是疑惑。
“我能不能多問一句,「女士」是什么原因殉職?”她皺起了眉頭問。
“能死在雷電將軍的無想一刀下,也不算太冤。”
潘塔羅涅也都在感嘆「女士」的勇氣,她的意志,她對愚人眾的功勞,的確值得認可。
只可惜的是神之心讓第六席拿走了,并且第六席與所有執行官失去了聯絡,不知所蹤。
同時潘塔羅涅還收到的另外一個消息是:「公子」接到命令,負責率手下在稻妻范圍內對「散兵」進行追捕,若在規定時間內找尋不到,他也將回到至冬,參與「女士」的追悼會。
而這個消息,潘塔羅涅并不打算告訴六月。
當六月聽到“無想的一刀”時候,她從對漂亮姐姐的憐惜,轉為了佩服。
神明的力量望塵莫及,但總有地上的生靈,敢于直面。
除此之外,她還慶幸達達利亞沒有接這樣的任務,不然以他那性格,會不會也在決斗中死在無想的一刀之下。
她不敢設想有這種可能性……
奇怪了,自己為什么要擔心他?怎么自己對他好像很了解的樣子?
六月的頭又開始痛了,她制止自己去想達達利亞的事,靠在欄桿上連聲嘆氣。
等她從接受噩耗中平復下來后,由此便有感而發:“不是說神都愛人嗎,讓大家失去愿望不止,甚至還會去殺人?”
潘塔羅涅暫時不語,仰頭看向無邊的天際。
他那宏偉的理念,不會因同僚的死亡而停止,反而要吸取教訓,繼續前進。
海面投射的暖陽散發粼粼微光,但只過了幾分鐘,天上就烏云密布,吹來了涼風,看樣子似要下雨的節奏。
“愛莉妮婭,你之前總問我的愿望是什么,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彼剂苛嗽S久,潘塔羅涅還是選擇將自己的目標跟她說。
“是什么?”六月不記得啥時候問過愿望之類的話了。
此時天際發出沉悶的轟鳴聲,時有閃電劃破烏黑的云層。
突如的疾風把六月戴在頭上的頭巾吹飛,隨風向飄到了大海里。沒了頭巾的固定,她的頭發也被吹得亂蓬蓬,遮頭蓋臉的,不得已用雙手牢牢按住。
話說潘塔羅涅用的是什么類型發膠?
發型都不怎么亂的,改天她也要借來抹一抹。
還有,拜托潘塔羅涅別在那里站著觸景生情了,快把話說完就回船艙去呀!
六月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她只想快點找個能避風的地方。
在雷聲越來越大的情況下,潘塔羅涅終于對著六月,將那句話說出口:“我想,這個世界不該由神來統治,而是由我們人來管理自己,我們不需要祈求他們的恩典!
話畢,他身后的位置炸開了幾道閃電,一瞬間整個天空都亮了。剎時之間,天空又歸為了黑暗,他挺拔的身影在雷電過后的寂靜中,顯得那么高大。
可能就是那一瞬間,潘塔羅涅在六月心中的形象也有了屬于人的光輝。
沒有神明的國度嗎……
六月隱約記得,的確有過那么一個朝代那么一個國家,任何的一切都是由人來指導,靠著人來發展著屬于自己的文明。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個人對她說過:
對抗命運,掌控自己,改造周圍糟糕的環境,創造價值……以上種種的行為,不管對錯,都是作為人的力量,人的主動性比神的力量還要強大。
那是誰說的她記不太清晰,唯獨這句話,她是突然想起來的。
“這條路還很長,需厚積而薄發,路上的孤寂有知心的人陪伴也是好的!
潘塔羅涅朝著她靠近了幾步,十分想去握起她的手,但也只是伸了手掌出去,更像是邀請她主動搭上來。
六月看著他的寬大的手掌,躊躇著。
也許潘塔羅涅的愿望讓六月贊同,她也會默默支持祝福,可要作為路上的伴侶,她就做不到了。
“那我身為您的助理,要做些什么嗎?要出什么樣的力?”她僅僅把自己擺在合同里的“助理”位置上。
“你有能力為我助力自然是最好的,若你心有余力不足,就站在我身后鼓舞打氣。無論怎樣,我都很需要你!
潘塔羅涅不等她把手搭上來,就主動去牽起了她的手,牢牢一握,“我只要你守著我就夠了,不需要你跟我走在同一條路上,哪怕是相反方向。”
誰知這時一聲驚雷響起,六月裝作驚嚇害怕,才得以掙脫后退。
她的肢體動作,就差把“不愿意“三個字寫在臉上。
“那個……不去楓丹而去至冬的話,是不是也能見到我父親?”六月趁此又快轉移了話題。
這次潘塔羅涅并不回答她,他的眼底全然沒了方才的神采,繞過六月走在她身前:“這里風大,回船艙里吧。過些日子就能到至冬了,不用想那么多。”
六月也不再說話了,跟在后面,回到了船艙中。
……
三個月后,抵達至冬。
與此同時的不凍港,另一艘從稻妻來的船也剛好到了。
冷冷的雪天,讓六月的心情越來越郁悶,她真的討厭冰川和雪,四處都是朦朧的一片白,看什么都不清晰。
“六月!”
從遠及近有呼喚她的熟悉聲音。
六月左右看看,轉身的一處輪船上,一抹紅色在白霧中尤為顯眼。隨后紅色從上面垂直而落,正向她那邊移動。
移動得越近,整體就越清晰,她終于能看清這個紅色的物體原來是一條大圍巾,而圍巾的主人,是屬于「公子」的。
“達達利亞?”
六月正也要過去,問問他是怎么那么快跟上的。
他的確給了她一個大驚喜,讓她郁結的心一下子打開了。
結果她剛走幾步,身后的人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別過去!
六月往后看,發現潘塔羅涅正黑著一張臉看向從前方跑過來的男人:“達達利亞先生,你也有自己的助理,非要盯著我的助理不放么?”
她重新轉回頭,真真切切的確實是達達利亞。
這男人有雪景和大絨棉衣的襯托加持,有著平常所沒有的沉穩。
“這可由不得你,誰讓我們那么巧就偏偏碰上了!边_達利亞還沒跟潘塔羅涅計較擅自接走六月的事。
不需要潘塔羅涅的同意,他直接把自己的手遞到六月面前,說:“六月,你拉著我的手。”
潘塔羅涅也捏緊了六月的手,正在看她的反應。
六月看看潘塔羅涅,又看看達達利亞,感覺此刻的自己就是罪無可赦的人。
第82章 「父親」的教導
現在誰也不可信才對,可是有時候不得不做出選擇,他們都說可以幫她找到父親,那最終還是要選擇其中一個的。
在猶豫之余,前方傳來了低沉的女聲:“你們,在做什么?”
茫茫的雪原中,行走著一個白色帶著火紅的身影。高跟鞋踩入雪地無聲,正有人緩緩朝他們走來。
六月怔住看向前方,雪霧中,出現了一位與「公子」「富人」穿著同款毛絨外套的女人。
女人血紅的瞳孔,在白雪下異常鮮艷,她的眸子,正與六月的對上。
“六月?”女人看見了六月,緊鎖眉頭,隨而又看見潘塔羅涅正在拉著六月,眼里閃過一陣殺意,“松開手,否則,我不介意在這里大開殺戒。”
畢竟往后還要跟「仆人」好好相處,「富人」是識大局的人,他便也不再計較達達利亞剛才“橫刀奪愛”的舉動。
“阿蕾奇諾,很高興再次見到你!迸怂_涅不緊不慢地松開了手,一副紳士的樣子打招呼。
他笑里藏刀的表情中,仿佛在告訴「仆人」,同事一場,沒必要因小事在女皇的眼皮子底下動刀動槍,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當聽到「富人」稱呼來者為阿蕾奇諾時,六月呆呆站著原地,睜大眼睛去觀察著她。
阿蕾奇諾……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父親」嗎?也就是她的養母?
六月看著阿蕾奇諾那顯眼的斜十字血紅瞳孔,確與自己的斜四角星的瞳孔有些相像。
但阿蕾奇諾的眼睛整體是黑色的,而六月是深藍色的,她們的樣貌和發色也完全不像,不太符合遺傳學的原理……所以,確認了是收養關系沒錯。
盡管如此,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十分想要喊阿蕾奇諾一聲“媽媽”.
心里是這么想的,但這個時候她卻叫不出來,大概是因為自己連養育自己長大的人都能遺忘,便羞愧到無法原諒自己。
從阿蕾奇諾的視角看,六月是一臉懵的狀態。
往日里六月見著了她,都會第一時間沖上去抱住,怎么今日剛見面就如此異常?是那兩個人對她說了什么?
阿蕾奇諾很難不懷疑,那兩個人不純的心思。
達達利亞的心思不用猜去,看表面就知道他想干嘛,無非是單純的喜歡六月才不斷去“騷擾”她罷了。
這小子成長得很快,未來的實力還未可知,只是他天生好戰的性格,讓阿蕾奇諾既欣賞又不滿。
至于潘塔羅涅,他的心思往往猜不準,甚至多說幾句懷疑他的話,他都會巧舌如簧地圓過來,根本找不到他的痛點,反而會被他的言語所迷惑。
之前阿蕾奇諾就是這樣被潘塔羅涅忽悠,把六月送過去北國銀行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結果地方是安全的沒錯,但身邊的人卻極度危險,否則六月也不會無緣無故失蹤了那么久。
既然人找到了,阿蕾奇諾也沒必要再讓六月留在北國銀行工作,有了這次理虧,即便用強硬的手段,也要把六月帶回去親自教導。
“把六月交給我,你們就可以走了!卑⒗倨嬷Z朝六月而走,將她帶到自己身邊去,“很遺憾,我的孩子不是你們用來進行競爭的工具!
達達利亞否認:“你這是誤會了,我答應過六月要帶她見父親,現在正好見到了也好交差,你說是不是,潘塔羅涅先生?”
這個時候達達利亞與潘塔羅涅故作友好,是為了減少阿蕾奇諾的疑心。
“達達利亞先生所言極是,但六月此番失蹤后失憶,她對你和阿蕾奇諾小姐都不熟悉了!迸怂_涅接下來的話,只把矛頭轉移到六月身上。
將六月近期的遭遇托出,阿蕾奇諾的關注點就不會在他們身上了。
果然如此,阿蕾奇諾隨即就問六月:“這是真的?你不記得我了?”
在上次開完例會,調查的結果只追溯到六月被那伊羅家族的人推入冰湖后。
達達利亞將六月救走了,他卻誰都不去通知,最后阿蕾奇諾去質問達達利亞,他也只說不清楚。
過后,達達利亞竟獨自去了趟那伊羅公館,當時他就差將那伊羅公館掘地三尺,如果不是「公雞」下令攔著,這下又得賠錢給公館重建。
直至那次事件過后,阿蕾奇諾才得知是那伊羅將六月抓走并囚禁了她,之后六月是怎么逃走的就不得而知。
“媽……媽……?”六月大大的眼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和多年前與阿蕾奇諾初次見面一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叫媽媽。
“叫我父親!卑⒗倨嬷Z糾正道。
感受到來自于父親莫名的威壓,六月只好改口:“是,父親……”
“你不該亂跑的,愛莉妮婭!卑⒗倨嬷Z見六月完完整整的一個人回來,心里的石頭也終于放下,不免開始教育她,“你可知為了尋找你,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這孩子從小就喜歡不告知一聲就到處走,雖然阿蕾奇諾對她極為寬容,可這次失蹤了半年都不見蹤跡,實為大禍,得必須讓她知道后果。
“父親!請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不知怎么的,六月對這句話熟練得很,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她還順勢張開雙臂抱上去,“……他們說的沒錯,我漂流到稻妻的一個島上后就什么事都不記得了,對不起,父親。”
每次六月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認錯的模樣,阿蕾奇諾就心軟,無法再對她說教。
達達利亞在一邊干看著,他這時挺羨慕阿蕾奇諾擁有這樣一個懂得撒嬌的家人。
他也對六月心生憐愛,很想抱著她安慰。
但在此刻,六月暫時不屬于他,而是屬于她父親的,他不能過去打擾。
“失憶也沒關系,只是病了而已,我帶你去看至冬最好的醫生,很快就能好了,到時你再細細將這段時間的經歷告訴我。”阿蕾奇諾黑色的手在摸著六月的頭說。
“好……我聽父親的!
六月也只能聽阿蕾奇諾的,父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親,最大的依靠,她寧可不要達達利亞……啊不,寧可違抗其他人,也不能違抗父親。
而潘塔羅涅此時的感受,并不比達達利亞好多少。
原因他的所有計劃,都全部被打亂了。
“兩位,感謝你們將六月尋回,等有空我會請你們吃頓飯作為感謝。但這里已經沒你們的事了。”阿蕾奇諾主打一個先禮后兵。
說到要走時,六月只把視線轉到達達利亞身上,兩人目光剛好有一瞬對視。
達達利亞對六月笑笑,她紅透了臉,撇過頭躲在阿蕾奇諾后面。
眼見著她們走遠,達達利亞也沒跟上去,因為他心里明白,六月已經開始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意,不管阿蕾奇諾怎么阻止,也總有機會再見面。
看到這兩人似有星火在傳遞的眼神,潘塔羅涅則對達達利亞回以微笑,說要先告辭了,實則沒人知道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
至冬主城,坎爾斯巴街六號,是阿蕾奇諾的暫時落腳點,也是一處有三層樓高的小樓。
這次的吊喪活動,阿蕾奇諾一同把林尼,琳妮特,菲米尼都帶來了,目的是讓他們提前見識見識其他國家,增長見聞。
只有足夠寬廣的眼界,這些孩子才能有繼承她衣缽的一天。
阿蕾奇諾經人介紹,請來了腦科醫生,通過對六月情況的認真測試,醫生很快得出了結論:“愛莉妮婭小姐患的是典型的逆行性遺忘,多為撞擊了腦部,或電流麻痹所造成,心理也是重要的因素,愛莉妮婭小姐在失憶前應該遇到過讓她感到恐懼的事。”
“還有治愈希望嗎?”阿蕾奇諾不輕不淡問。
“請不用擔心,阿蕾奇諾大人,我這邊會開一些特效藥,每日按時服用,其次是多休息,多到熟悉的地方去看看,接觸熟悉的人,相信不久后就會好了!
醫生認為六月的失憶癥不是很嚴重,多半是心理引起的,少部分是外界的原因。
阿蕾奇諾點頭,等醫生開好藥,送醫生出門后,阿蕾奇諾就接到前往冬宮的通知了。
現下她諸事繁多,無法照顧到六月,就吩咐林尼道:“林尼,你是這里的大哥,多照顧六月,尤其不能讓「公子」還有「富人」靠近她。”
“好的,父親。”林尼保證會看緊。
琳妮特,菲米尼表示也會幫忙一起看的。
三個人一起目睹父親出了門,就到房間里囑咐六月把藥吃下。
同為女孩子,琳妮特先過去撩她:“六月,你認不認得我?我是琳妮特。”
六月搖搖頭:“不認得了,但是琳妮特你,好可愛啊,我能不能捏捏臉?”
琳妮特看了眼哥哥,哥哥暗示她照做。
她沒辦法,只好讓六月捏捏鼓鼓的包子臉:“唔……唔……笨蛋六月!
“好了好了,別鬧,現在我們先幫六月多回憶回憶!绷帜岢鰜泶驁A場,“我是林尼,琳妮特的親哥哥,我們同在壁爐之家長大,當然也是你的哥哥。這個是菲米尼,是我們之中最小的弟弟!
第83章 私奔前的寧靜
六月捏著琳妮特臉頰的手放了下來,這種故作客套的舉動其實才是最煎熬的。
她著急著與壁爐之家的家人親近,卻忘了先聽人家的介紹,她突然有些不適。
也許……大概……
在壁爐之家時,她沒怎么跟他們有所接觸吧,面對他們就像是陌生人一樣,與父親自然由來的親切感大有不同。
這里最內向的菲米尼反而是最心思細膩的,他看出來六月一副想與大家打成一片的表面下,是無所適從的心。
為了讓六月不那么緊張,菲米尼特地把懷中抱著的發條小企鵝遞給了六月:“小企鵝,送給你,歡迎回家!
六月望著菲米尼遞過來的機械企鵝,就知道這個玩具的做工不錯,至少精細度是有的,不知能不能動?
她接受了菲米尼的好意,但不好意思奪愛,就客套一下:“謝謝你菲米尼,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我的記憶不太好,可能無法保管好,下次我們一起做玩具好不好?”
菲米尼臉紅,無法再回應六月的“高情商”回答。
林尼驚詫,他是沒想過六月會這樣回答的。
看清了對方的愛好,用一起制作玩具的邀請作為拒絕對方禮物的說法,把被動轉變成了主動,這還是從前的六月嗎?
還是說,六月被父親送出去,經歷了社會的毒打后,整個人都變了?
林尼還記得,六月是十歲的時候進入壁爐之家的,她在被父親收養前在至冬流浪過相當長的時間,導致她一直以來對誰都十分冷漠,寡言少語,唯有父親在的時候才能說上兩句話。
那么如果這時候帶她出去至冬的街道多逛一逛,說不定就能讓她記起來她十歲以前的事情了。
至于十歲以后的回憶,等大家都回到楓丹時,再多帶她到四處走走。
于是林尼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們都重新認識彼此,接下來該到吃飯時間了,我聽說坎爾斯巴街有一家風情餐館,就到那兒去試試怎么樣?吃完飯就去逛街!
琳妮特第一個應和:“贊同!
菲米尼也同意了:“我……我沒意見!
見大家都同意,六月并不好說拒絕,她回應說:“我都可以的!
林尼一錘子敲定:“那就這么決定好了!
他的敲定,是真的直接從魔術帽里變出來一個錘子,敲一下桌子的那種。
六月只覺得那個魔術有趣,又不太好意思開口讓林尼再表演一個。
出門前大家都穿了厚厚的衣服,林尼也不戴魔術帽了,改成戴一頂紅色的羊毛貝雷帽,琳妮特則和他同款。
菲米尼有冰元素神之眼的加持并不感覺太冷,他還是原來的那頂帽子,甚至還是穿著短褲,為尊重至冬的雪天,他才穿了件外套。
六月身上所穿的依舊是稻妻款式的服飾,她也只有一件外套保暖。
在船上航行時,潘塔羅涅給她準備了很多套至冬風格的大裙擺套裝,她都不要。
一來是不愿意接受他那么多的好意,因為宵宮說過,在稻妻,一個非親緣關系的男生送女生衣服,就跟求婚差不多了,所以她一直來都沒要。
二來,大裙子需要穿裙撐什么的,行動更加不方便。
剛好林尼提出逛街,她也可以去服裝店選一件合身的,不那么繁冗的衣服。
摩拉就不用擔心,她手頭上有一些在稻妻賺到的,應該夠買里外的一套。
……
幾人并排,行走在坎爾斯巴街上,街上很是繁華,林林總總的商鋪很多,商品琳瑯滿目。
林尼琳妮特對街上的事物都充滿新鮮好奇,時而進這個店,時而進那個店,就沒消停過。
就連最內向的菲米尼,也在一座發條工坊里流連忘返,看著那些比楓丹更為先進的發條動能機械,不免駐足入迷。
也就六月只有干等著這幾人的份。
她稍微感興趣的只有發條工坊,但是不知為何,她不太敢進去。
每當她往工坊里擺放發條玩具的櫥窗看一眼,那些物件就跟活過來一樣,在那兒動來動去,對著她做鬼臉。
六月揉揉眼睛,櫥窗的玩具又恢復正常了。
再轉過頭看,玩具又動了。
真是見鬼,六月加快步伐,跟林尼說她先到旁邊的小街風情餐館點餐,林尼同意,表示等等就一同過去。
六月到餐館,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服務員拿來了餐牌。
“小姐,您一個人來嗎?”服務員戴著面具,有些奇怪。
六月觀察了下四周,發現這家餐廳的服務員都是戴著各種民族風的面具,心想應該是這家餐廳的特色,就沒在意了。
“加上我有四位,他們還沒來。”六月回答。
然后服務員上了四份餐具,六月點了餐廳里的特色套餐,服務員寫單后到后廚下單去了。
服務員再次回來時,除了把一式兩份的單子拿給六月核對,還額外把一個精美的木盒子放在六月的餐具前。
他解釋說:“恭喜您成為我們餐廳這一年營業以來的第一萬位顧客,這里有份小禮物送給您,請您收下!
等服務員離開,六月還打開來看——里面是一條用祖母綠和藍寶石還有白銀鑲嵌的項鏈。
什么小禮物那么貴重?
她拿起來細細欣賞,似乎是在哪里見過,又不太能準確想起來。
沒等她多想,林尼,琳妮特,菲米尼就跟著來餐廳就坐了,林尼特地另外點了份無糖無脂肪的套餐給琳妮特,監督她好好保持身材,不準吃甜食。
他們這些進行魔術表演的,確實要進行身材管理,六月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她可以隨便吃。
用完餐,也快到晚上了,幾人這才合計著去服裝店買衣服。
挑選了半個鐘,大家都選到了心儀的衣服,試穿效果不錯,身為大哥的林尼是要負責結賬的那個。
六月選得慢,其他人都付完錢了,她才選了一套沒什么花紋刺繡的白裙,連衣裙里面夾著絨,加上打底的褲襪,套上配套同系列款式的鴨絨長外套就不冷了。
殊不知,最簡約的才是最貴的。
“六月想要這一件是吧?”此時林尼還不知道六月選的這身是多少價格,拿出錢包就問服裝店老板娘,“多少錢?”
老板娘笑意盈盈:“客人,您妹妹真有眼光,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給您打個折,整套只需三十萬摩拉就能拿下!
價錢一出,四個人都驚掉了下巴。
三十萬摩拉,其實對林尼這種大魔術師來說不算太多,只是他根本沒想到一件款式簡單的衣服會那么貴,就沒帶那么多錢出來了。
“對不起六月,錢沒帶夠,我等下回去取錢再過來買,你在這里等我一下!绷帜岱鲱~嘆一口氣,剛給弟弟妹妹們買了不少東西,還吃了飯,錢包里還剩下兩三萬的摩拉了。
為了不讓林尼破費以及為難,六月只好忍痛割愛,說:“我其實也不太喜歡,再去別的店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吧。”
林尼卻堅持要買給六月,畢竟父親離開前交代過,無論六月有什么要求都得滿足她,何況又不是沒錢買,父親給的游玩資金,也是夠夠的。
他讓菲米尼留下陪著六月,而跟琳妮特一起返回家中拿錢。
本來菲米尼就內向,他的心思還在發條工坊那邊,坐在一起的六月跟他說不上幾句話,怪尷尬的。
而后六月就叫菲米尼在外面逛逛,她自己一個人在店里等就行。
服裝店的對面就是發條工坊,不算太遠的距離,菲米尼暗想就去一小會兒應該不會有事,就應了六月的提議過去了。
六月等著也無聊,就出店門去透透風,可能是雪天的緣故,她的視力變得不太好。
“來,快跟我走。”
就在她走到店面側邊的路燈下時,一只戴著皮手套的手突然將她的手抓緊,直到被拉著跑去了很遠的地方她才徹底反應過來。
“你是誰。?”六月猛然驚嚇到了,準備大聲叫喚菲米尼。
對方馬上轉過身,騰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噓,是我,達達利亞!
第84章 非常規約會
達達利亞把手移動到她的肩膀上搭著,對她盈盈淺笑。
“達達利亞!”六月眸光一亮,頗有些驚喜,不自覺地就抱上了他的腰間,腦袋貼在胸口處抬眸詢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時的驚喜過度,讓她忘了自己是失憶的人,本該保持的距離感都沒有了,就好像對方就是她真實所喜歡的人一般,自然而然就用擁抱的方式去打招呼。
可那種沖動是短暫的,很快六月就意識到在沒搞清楚真相前不能夠這樣,她小臉微紅,便收回了手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去。
達達利亞很喜歡六月熱情的一面,比起失憶前進步很大,要不是街上人來人往,他就不讓六月松手了,現在倒生出了情感落差。
不行,等等有機會必須向她索求“補償”。
達達利亞一邊暗想著,一邊假裝沒在意地不緊不慢回答:“我知道「仆人」的居所,就猜你會在住所附近的街上逛,剛好就碰見你跟幾個兄弟姐妹在店里買衣服。”
真有那么巧嗎?六月開始懷疑,后來想想,執行官之間知道彼此的住址,也算是一種常識吧。
“唔……你不忙嗎?不是說要參加「女士」的追悼會什么的……”她還不知達達利亞會出現在坎爾斯巴街的理由。
“追悼會結束了,老爺子宣布至冬公職人員停工半天緬懷,我沒事就過來找你。”達達利亞說,“而且我今天向統括官提出一個月的休假申請,女皇也批準了,接下來就可以卸下重任,好好陪你!
這半年來為了尋找六月,達達利亞接了很多艱險的,無人會去做的任務,幾乎所有國家都去了個遍。統括官看在他全年無休的份上,就同意給他批了一個月的假期。
假條有了統括官的簽名,女皇那邊一般都能通過。
六月側身瞟向遠處延街的服裝店,又回過頭來,眼睫微沉:“可是我已經有別的人在陪著,你也看見了!
其實比起跟林尼他們逛街,六月更愿意跟達達利亞一起逛,因為在他身旁的時候不用擔心沒有話題聊,不知為何觀感上甚至比兄弟姐妹們更加親切點。
這就是重色輕友,重色輕親嗎?
六月很難評,她想象不出自己竟然會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太可怕了,不能有這樣的思想,還是趕緊拒絕吧!
她微微張口,準備委婉表示不用他陪,結果達達利亞眼中滿是低落失望,雙手一并握起了她的一只手,提到胸口前說:“愛莉妮婭小姐,我特地請了假出來的,你可別不理我啊!
六月抬頭看著他三分可憐,三分脆弱,三分無助,略帶一分“黑心”的眼神,眨了眨眼。
好像……是不是又被道德綁架了?
“難道你有更好的去處?”六月試著打聽打聽他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可去。如果能給她解悶的話,也不是不行。
“至冬最大的玩具工廠怎么樣?”達達利亞脫口而出。
聽罷六月并不滿意:“那有什么好玩的,我喜歡自己做玩具,不喜歡看別人怎么做玩具!
去工廠參觀,還不如給她搞點材料過來搗鼓呢。
達達利亞說不是:“既然我帶你去了,就不是看別人做的,你可以親自上手體驗。”
能動手的話……
六月聽了頗為心動,扭扭捏捏的,想去又不能去。
“那……那我得去告訴林尼他們一聲,不然等下父親又得找我了!彼龘牧帜釣榭淳o她而不給她跟別的人一起出去。
“別,要是說了他們就不給你去了,不如留張紙條先斬后奏!边_達利亞建議。
先斬后奏豈不是更糟?這是什么餿主意,她好不容易找到家人,萬一她不聽話,家人不要她怎么辦?
相對比之下的后果,六月還是覺得不能去:“算了,父親交代過,跟著你肯定沒好事。”
“真是傻瓜,她總把職場上的矛盾轉移到現實生活,你別全聽她的。我也是為了快點讓你想起以前的事,等到那時,你就知道我為什么揪著你不放了。”達達利亞態度誠懇,笑著捏捏六月軟軟的臉蛋。
拋開偏見,少女情愫萌發,對異性的花言巧語哄著哄著就忘乎所以了。
好奇怪,那種感覺好奇怪……
心頭癢癢的,似有貓爪子在撓她,她眼中的達達利亞在路燈暖光的照映下,是那么帥氣。
“我再信你一次吧!绷滦断铝俗詈蟮姆谰,愿意跟達達利亞一起去。
沒了記憶的六月,比先前要坦誠得多。
達達利亞高興之余也在擔憂,等幫六月找回了所有的回憶,她會不會也能像現在這樣毫無條件地信任他?會不會再次單純地認為他只是“好人”?
倘若他能自私一回,就這樣保持下去該多好。
但是他不能這么做。
比起六月懂得回應他的感情,還是趕緊想辦法還原最真實的她才最重要,畢竟沒人愿意當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達達利亞拉起六月的手,往一家文具店里走,買了紙筆,讓她給林尼留個言。
六月接過筆,在紙上寫上:林尼哥哥,幫我轉告父親,我跟達達利亞去玩具工廠玩了,很快就回來。
寫罷折起來,達達利亞在街上隨便找了個賣報的小孩,付了摩拉,叫小孩拿著紙條到XX號的服裝店里,等待一個叫林尼來了,就把紙條給他。
……
坎爾斯巴街的晚上總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
附近的居民多選擇在晚飯后出來散步購物,人多也是正常。達達利亞拉著六月穿梭在大街小巷中,路上還給她在璃月人開的小攤上買了串糖葫蘆。
六月雙手都沒空閑,一時顧不得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木盒子,碰上不看路的行人,盒子就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等等!達達利亞,我的東西掉了!”六月停了下腳步,往后看去。
那盒子被摔得翻開,里面的項鏈露了出來了。
眼見著盒子要被人踩到,達達利亞及時走過去幫忙撿回。
他拿起那條做工精致的項鏈,不免問:“六月,這是誰送你的項鏈?感覺不便宜!
六月也很想問:“剛才有個服務員說我是他們餐廳的第一萬名顧客,然后就送小禮物給我了。能不能順便幫我看看這是什么?”
達達利亞對珠寶不甚了解,但制作項鏈的寶石材質,質感明顯比普通的材料要貴重。
按理說,餐廳大概率不會隨便送那么高檔的禮物給客人,難道是有心人托服務員之手,刻意送給六月的?
本著一探究竟的好奇心,達達利亞拉上六月到一家古董店去,讓那里的老板看看。
他對坎爾斯巴街的道路狀況一清二楚,哪個店鋪具體在哪里他都知曉。
然而左拐八怪的路,不按常理修建的路,卻讓六月轉得暈頭轉向的。
現在的他們不像是要去某個地點的路上,更像在“約會”,像街上閑逛的大部分情侶一樣,手拉著手,不同的是他們的步伐并不悠閑,而是較為急促的。
……
此時,古董店內。
鑒定專家在擺弄這條項鏈,看了沒幾眼,目光從平靜到激動,最后整雙眼睛都亮了起來,還問多少錢才能夠賣給他。
看見古董店老板愛不釋手,達達利亞趕緊要了回來,表示不賣。
能讓這位較有權威的鑒寶專家都打算買下來的東西,必定非凡品。
達達利亞直言:“鑒定費已經付過了,先生就告訴我們鑒定結果就是,會不會是古董?”
古董店老板真誠說:“其實也不是什么古董,這款是二十年前著名的珠寶設計師塔比莎小姐的作品,大概放個百年它就是古董了!
塔比莎的每個作品都會刻上她名字的縮寫,很容易辨認出來。
古董店老板年輕時是塔比莎小姐的粉絲,不如說,當年的塔比莎是全民偶像,無人不曉,她的作品甚至可以跟放在博物館的古董飾品所媲美。
當然了,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塔比莎才華橫溢,但歸根大部分原因,少不了那伊羅家族當年在至冬的影響力,以及家族用財力在背后捧紅和營銷塔比莎的個人人設。
塔比莎這個命名字一出,六月的頭疼起來。
很熟悉,可是……她是誰?
她拉了拉達達利亞的衣擺,想讓他快點走。
達達利亞見六月不舒服,就要把項鏈放回盒子里,古董店老板戀戀不舍,按住了盒子,馬上又說:“客人,客人,您仔細看看項鏈背后還有個小螺絲,拆開看看里面是什么!
這下子六月的頭又不疼,好奇看向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收到六月示意的眼神,便按照古董老板的提示,將項鏈的底座翻到背面,拿放大鏡看,果真有的。
古董店老板隨即給了他一把極細的螺絲刀,仔細擰開,拆開了底座。
鑲嵌在底座里的一張泛黃的紙,隨著磨得薄薄一片的藍寶石和綠寶石一起掉出來。
古董老板看呆了,達達利亞也看呆了。
這項鏈的寶石看似挺飽滿的,料子很足,沒曾想是薄片下面塞了紙。
達達利亞將紙小心打開,結果內容是手畫的一張簡易小地圖,拿放大鏡看,可以發現每個標注的地點下面,都有形狀奇特的字。
這些字連學識淵博的古董店老板也看不懂,這不屬于至冬的文字,也不屬于提瓦特的通用文字。
“項鏈里有地圖,難道是藏寶圖?”達達利亞來了興致,要是有人能解出里面的文字,那就更好了。
六月跟著湊過去了。
她透過放大鏡看,沒多久,瞳孔一縮,呆愣了幾秒就立刻把地圖拿到手上,靠更近來看。
“這個是……這是……我家的地址……”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
第85章 前往坎瑞亞
“看來要改計劃了!边_達利亞說,“既然你說地圖上標注的地點就是你家,我們不如按照這個地址,到現場證實。”
這條項鏈的出現過于蹊蹺,似有人刻意為之,指引六月去該去的地方。達達利亞另外建議最好是回到贈送禮物的餐廳,找那位服務員問清楚。
六月沒曾想自己居然能看得懂別人都不會的文字。譬如跟生活常識一樣,深刻印在自己的腦里,忘也忘不掉。
所以六月并不愿意原路返回,她采取的是達達利亞的第一個建議。
因為她要馬上按照這個地址,找到好不容易才回想起來的,那個很可能就是她出生的地方,她真正的家。
地址是有了,只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解不出來:“背面的字……我就不認識了,有點類似于符文之類的……”
地圖的背面還有字,字體相對正面的要大一些,可這些“字”毫無規則,較為抽象。
古董店老板看客人有疑惑,便問了句:“這位小姐,介意給我看看嗎?”
六月點點頭,把地圖拿給老板。
古董店老板細細看著,眉頭一挑:“像是象形的符號,應該是屬于古文字的一種,不知是哪個國家的,你們得找這方面的專家。”
達達利亞幫問:“老板有認識的古文字專家嗎?”
老板擺手說:“跟難很難,我們這行研究古文字的泰斗是有很多,可具體到是哪個遺跡哪個文明的文字,找起來就如同大海撈針!
其中古董店老板就是古文字的泰斗之一,分析文字是鑒賞古董時必用到的技能,竟連他都沒研究過的字,那就可以說,這些字要么是亂寫的,要么是少數種族自創,用于他們自己內部交流的。
都看不懂的話,六月就此作罷,不再問了。
最要緊的是她得快點出發,直接按地圖的標志物行走。
出了古董店,六月就把地圖上的地點翻譯給達達利亞聽。
地圖的起始點——赫河,桑巴馬拉山脈之間,途徑布瑙拉森林——桑峽谷——多盛里沼澤——奧雷柏爾之門,最后的目的地是里迪愛巴,坎瑞亞國行政區之一。
前面一連串晦澀難懂的地名,達達利亞并不知道在哪個地方。
起始地赫河—桑巴馬拉山脈,達達利亞很熟,他去過很多遍了,那里曾經是那伊羅家族的領地,不足為奇。
當翻譯到最終的目的地,卻給達達利亞帶來不少的震驚。
「里迪愛巴—坎瑞亞」,他一度認為是六月翻譯錯了。
“你確定?翻譯沒問題吧?”達達利亞始終很難相信。
“沒錯的,這就是坎瑞亞的文字!绷乱荒槇远ǎm然背井離鄉,可潛移默化的文字實在難忘。
她那么肯定翻譯是對的,達達利亞甚至開始質疑自己對六月的真心:“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是坎瑞亞人,難道是我對你的了解太少了嗎?”
別說別人了,失去記憶的六月連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其實,我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是不是坎瑞亞人也未可知。不過上面的文字,我很確定就是坎瑞亞國的通用字。”
達達利亞深深懊惱,很快他又再次振作,伸手去握住她的手:“那出發吧,不管怎么樣,慢慢去找總會有答案,現在了解也不算太遲!
這句話是安慰六月不要放棄,同時也在證明他的決心。
以前不知道沒關系,他遲早會了解六月的一切。
可能唯有知道六月的全部背景,才能理解她以前為什么總說要遠離他的話。
還有之前師父跟他說過六月是深淵人魚的這件事,他還記著,如今也是半信半疑的了。
……
輾轉在赫河—桑巴馬拉山脈的路上,兩人隨意找了個旅館住下。
等休息充足了,翌日一早繼續出發。
山長水遠,風餐露宿,六月疲憊不堪。盡管有很多的便捷交通工具,可是換線轉來轉去,也挺累人的。
剩下穿過針葉林的那段路,只能徒步,騎馬,或是乘坐風史萊姆熱氣球穿過去,兩人選擇的是后者,這樣就能更快通過森林。
飛起來時六月怕高,飛越的一路上她全程閉著眼不敢看下面,蜷縮成一團坐在氣球籃子里祈禱千萬不要掉下去。
達達利亞也是無奈哄了她一路,她才沒那么緊張。
沒辦法,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時時都要小心呵護好,但改天必須帶她去練練膽量才行。
降落到達了目的地,是從山脈延伸至大海的河流。
六月站在岸邊,望著從不結冰的洶涌奔騰的河水,猶豫了。
“達達利亞哥哥,我們會沒事的對吧?”六月問旁邊的達達利亞說。
“又開始說傻話了。”達達利亞不知說了多少遍沒事,她偏偏總是在問。
他的理解是渡過這條河就可以了,沒六月想的復雜。
六月轉過頭來,眼中浸著憂郁:“還是不去吧,我害怕!
達達利亞繼續鼓勵她:“既然都走到這里了,也不能半途而廢,我也想看看你真正的家是什么樣的。”
六月搖搖頭:“不是的,我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你會遭遇不測。因為從這里下去不是陸地,是海,天空和海洋與這里是顛倒的。那里的海太深,而且很黑,你不能游太久,也辨別不了方向!
這時達達利亞瞬間恍然,原來她要的不是渡河,而是直接從這條河跳下去。
考慮到這條河離那伊羅公館如此近,他大抵能推測到,六月是怎么獨自飄到稻妻海域去的了。
原來赫河連接著暗海,有通往坎瑞亞國的通道。
“我有神之眼,能夠在水下呼吸,這點你不用擔心。至于方向……我這條命就交給你了!边_達利亞對她是無條件的信任。
失去記憶的六月雖然不再有深海恐懼,可是暗海的情況她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那里沒有光線,是空洞一般的黑,視力再好的人下去也與盲人無異。
海里沒有其他生命存在的聲音,沒有光亮的指引,有條件的最好借助類似遺跡守衛的大型機械進行潛水。
然而遺跡守衛又不能憑空變出來,六月急切要回家,憑借著強烈的心愿和超強的意志力,也不是不行。
六月對自己沒信心,是因為她還記不起來自己是人魚,達達利亞可是知道的,他才那么放心地說把自己的生命都交給六月。
當六月看見達達利亞不惜生命代價去相信她,內心的猶豫也在慢慢地消散,不明所以的自信心油然而生。
心想著既然她是從坎瑞亞來的,那就一定能順利回去!
于是六月要求達達利亞先使用神之眼的力量,開啟防護,脫下身上厚重的外套,只留下薄薄的單衣。
暗海唯一的好處是并不會冷,海水溫度適宜,基本能與身體的體溫保持一致。
第一次,六月主動拉起達達利亞的手,一起跳進了赫河中。
她生怕對方途中走丟,自己難以獨自面對暗海的黑暗,便一直握得很緊,不管多湍急的水流,她都盡量使出平生最大的勁,堅決不松開。
一股暖意隨著波濤的水沖入達達利亞的體內,他看著六月游在前頭的小小身影,不免歡喜。
原來她是會游泳的,像水中的小魚那樣,靈活而又快速,身后也似乎漸漸長出美麗透明的尾巴,游到深處還會發著幽幽藍光。
六月不知道的是,在她一往無前往下游的時候,達達利亞同時使用了神之眼的力量。
她前頭的深海不似以往的漆黑。
此時正有一條由水元素凝結成的巨鯨輕盈旋轉,游在更前方,水元素巨鯨正在發著照亮附近好幾里范圍的光亮。
好溫暖的光……到底是……
一段她小時候拼命游出深海的記憶突然涌了上來:她在黑漆漆的海底游到無助又絕望,也是那樣的一頭巨鯨帶著她游出了海面,讓她看到了光。
……
不知游了多久,那條水元素鯨魚逐步消失不見。
盡管途中有巨鯨引路,六月也是體力不佳,在最后的一段路時昏昏沉沉,不知不覺中與達達利亞分開了。
好在她還是成功游出了水面,用剩余的體力爬到了岸上。
她所到達的國度只有黑夜,沒有太陽,只有月亮和星星的暗光照亮地面。
從海岸一眼望過去,一片死寂。
原本建在海邊的高聳建筑物,已然東倒西歪,成為了廢墟。廢墟的周圍有正在沉睡的遺跡守衛,它們形態各異,看似功能也有所不同。
六月愣愣的,很久才從深海的勞累中緩過了過來,開始擔憂地尋找著達達利亞。
“六月!”
“六月!”
隨著幾聲的叫喚響起,那些遺跡守衛接而蘇醒,啟動的聲音陸陸續續地響起來。
“我在這里!”六月邊跳邊呼喊,邊向聲源的位置招手。
太好了,他沒事……
剛感嘆完,不遠處就揚起來巨大的塵土,伴隨劇烈的震動和轟鳴,一個個遺跡守衛的眼睛都全部亮了起來,而后又有更多的塵炸開,射向半空的水元素箭矢如雨落下。
六月目瞪口呆:“……”
這家伙,要硬打嗎??
他可能不知這邊的遺跡守衛是可以關停的。
算了,不管他了,先去找能源開關。
第86章 悉聽遵命
順著破敗的建筑物往下跳,遠處的塵土太大,六月根本看不清達達利亞的狀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個遺跡守衛被激活了。
六月打算靠近一點,近距離觀察才能分析出傳輸給它們動力的能源來自于哪個位置。
她朝著正在戰斗的方向走去,風卷著土,類似于沙塵暴的中心,讓人寸步難行。
在吵雜的機械碰撞,碎裂,倒地的聲音中,夾著達達利亞的叫喊:“六月!你快躲起來!”
只見雷光乍現,他在瞬息之間變身,切換到了魔王武裝的最終極狀態,手上的武器化作長柄的刀刃,往四處無差別地橫掃,爆發的巨額元素力讓周圍的空氣也凝成了巨浪,產生極大的能量波。
六月見狀也來不及往躲閃,強大的氣浪撲面而來,瞬間眼前撲過來一個身影,手掌按住她的后腦勺,并摟住腰抱在懷中,迅猛地一躍,落在廢墟之上的建筑石板。
假如不及時躲開,氣浪的余波會將范圍內建筑物震碎,將她整個人掩埋。
明明幾分鐘前還是一片寂靜的廢墟,現在的場景跟打過仗一樣,濃煙四起,不見前方。
不等六月問達達利亞他怎么會變身成為這副樣子時,還沒被完全拆解的遺跡守衛,又重新自行啟動了起來。
變身后的達達利亞仿佛跟它們打上了癮,還要飛下去繼續揍它們。
六月看不下去,趕緊拉住了他:“別打了,你消耗不過它們的,先帶我飛到那里吧,我有辦法。”
說完,就指著最高處的建筑物說。
達達利亞沒轍,只好暫停與機械暢快淋漓的決斗,先橫抱起六月,飛到另一頭廢墟最高的高塔上。
她的腳剛落地,幾道沖擊炮猛然向他們發射,達達利亞揮動手上的武器,沖向前將幾十枚發射彈一并打落。
看到這一幕,六月心想著要快點關停才行,不然沒完沒了了,他遲早會精疲力盡。
憑著模糊的記憶,六月摸進了高塔的控制室,她尤其想起小時候曾來過,自然而然就找到了進來的路。
控制室內的中心有一顆向四周供能的超大能源球,六月細細查看附近的機關,找到一個隱藏的拉柄,握住往里面一推。
頓時,能源球的光芒熄滅,外頭的機械聲也逐漸安靜了。
她松了一口氣,沿著通風管道爬出了控制室,這時達達利亞也重新抵達到高塔外,還褪下魔王武裝,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咳……咳咳咳……六月,你沒事吧?”達達利亞按住胸口劇烈咳嗽了幾聲,他步伐疲憊,向六月走去。
“我沒事!绷逻^去扶著他,并解釋了原理,“它們是串聯在一起的守城守衛,沒有安裝獨立能源,把這里的總閘關了,能源場就供能不了了!
達達利亞給她豎起大拇指:“還是六月聰明,這么多遺跡守衛恐怕要打到昏天暗地!
“我只是……對這里有點熟悉。爸爸以前經常帶我來,他站在這里的最高處,我就坐在他的肩膀上俯瞰。”說著,六月就望向看臺的位置。
爸爸的形象很模糊,可能太久沒見,她全忘了長什么樣了,只知有過那么一件事。
各種記憶混合,好亂,好亂……
“放心吧,很快就能找到你老爸了,話說這是什么地方?”達達利亞問。
沒有陽光,沒有任何的生機,死氣沉沉的,只有冰冷的遺跡和機械,這就是五百年前就被滅國的坎瑞亞?
那么,六月豈不是五百年前的人?她的家,她的親人都已經都不在了吧。
別說六月了,達達利亞也覺得很亂,難以理清其中的邏輯。
“我們剛出來的地方就已經是主城區了,能省下不少路,接下來從那邊走就可以了,你還能走動嗎?”六月在關心達達利亞的身體健康。
她雖不知道達達利亞用了邪眼,但她可以看得出,他消耗了不少的體力。
達達利亞坐了下來,找塊平滑的墻壁當靠背:“只是有點累,需要休息一陣子;蛘咧苯幼讵氀坌毶显趺礃樱磕氵可以重新感受一下你爸爸托你在肩膀上的感覺。”
六月懵:“獨眼小寶是什么?”
達達利亞笑道:“在至冬,很多小孩都把遺跡守衛叫做獨眼小寶,能坐在獨眼小寶上遨游幾乎是每個孩子的夢想!
哦……
這么說六月就懂了。
是有一種頭部只安裝一顆混沌爐心的耕地機,由于這類機械的特性是手臂能進行快速旋轉,用以收割,刨地松土,很適合耕地,幾乎每家每戶人手一只。
“我知道獨眼小寶在哪里,跟我來!绷屡d致滿滿地拉著還沒恢復好力氣的達達利亞,找到還未完全斷裂的樓梯,一步步走下去。
切斷了全部的能源,升降機就不能用了,暫時只能委屈一下達達利亞。
他也并不埋怨,反而看到六月那么開心,自己也很快恢復了活力,直接抱起她,一躍而下。
六月帶他進了到一個地下場所,那里的機器保存完好,而且還是用獨立能源驅動的,不用擔心全部一起蘇醒。
只是,這些機械都被關在一道道密封的大鐵門里,六月只知位置,而沒有鑰匙。
“讓我來試試!边_達利亞摩拳擦掌,掏起了武器。
六月很是信任他,先退得遠遠的,不一會兒,一聲轟鳴,鐵門就被打開了一個洞。
六月兩眼放光,飛奔過去,對他來了個獎勵的熊抱:“達達利亞哥哥好厲害!那么厚的門都能弄壞!”
得到了最想要的夸獎,達達利亞忽而來了點小驕傲:“小意思,我可是很強的,快進去啟動吧。”
六月用力點頭:“嗯!”
馬上就能到家了,她自然要比任何時候都激動興奮,“啟動前可能要修修,不然會有攻擊性,全部工具在那邊的門,麻煩了。”
“是,悉聽遵命!
達達利亞開著玩笑,全聽她的指揮,把另一道門用同樣暴力的方式打開,一舉一動里都是由甜蜜驅動的歡樂。
六月拿到了工具箱,把這只獨眼小寶判定敵人的程序先拆掉,這樣它就是普普通通的耕地機,可被激活它的人所差遣。
弄了沒一會兒,大功告成。
“修好了!绷掳炎詈笠活w螺絲擰緊,啟動了獨立能源塊的開關。
獨眼小寶啟動的剎那,先是眼睛發亮,后長手臂漸漸擺動起來。
六月反應不夠快,沒曾想手臂擺動是有一定幅度的。
“小心!退遠點!”
隨著達達利亞的聲音響起,她就被摟進了懷抱之中,獨眼小寶的手臂一擺,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將兩人都甩飛出去,撞到了石柱上才停下來。
達達利亞用身體護住了六月,自己卻被猛烈的沖擊力傷到,用力喘著氣調整內部紊亂的呼吸。
“……你沒事吧?疼不疼?”六月知道是自己的大意害了達達利亞,愧疚慌亂地在找他身上尋找可能存在的傷口。
所幸他抗打能力強,多半是年少跟著師父練武時鍛煉出來的,倒是不算有大礙,臉上僅僅又添加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不疼!边_達利亞抓住六月的手,安慰著她。
有了前面一起冒險的鋪墊,達達利亞覺得是時候告訴他一件真相。否則,以后都不在有那么好的機會說了。
猶豫了片刻后,達達利亞終于說出口:“六月,我想跟你說件事,聽了之后可以答應我別生氣嗎?”
現下六月什么都會答應他:“我不生氣,你說!
達達利亞說:“在稻妻時,跟你說過我們是戀人關系,其實并不太準確,起初我只是想了解你,后來很想跟你在一起,又怕你跑掉,才會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對不起。”
啊……不是嗎?明明,他們關系都已經那么好了,為什么還不是?
六月頓了頓,又搖搖頭:“不是的,我都當真了!
得到這樣真誠的回答,千般萬種的思慮在達達利亞頭腦縈繞:“六月,能不能原諒我?”
獨鐘自我
六月并不在乎他之前有沒有說謊,她只要確定現在的,發傻似地提問:“那現在呢?你要對我說實話,現在的關系是不是真的?”
同時間,達達利亞萬般驚喜,他從未敢奢想,六月會坦然對他表達真心。
他應了六月心中的期待,撫著她的臉說:“當然,是真的。”
“確定好了就不能再改口了!
六月白皙的小臉染著紅霧,眼里滿滿都是喜悅地看著他。
“不改了,這是實話中的實話!边_達利亞低笑著,用寵溺無比的眼光看著她。
他的眼睛似如流星劃過,星光璀璨,莫名地勾住六月心中的弦。
六月看向對方的眼神也是從未有過的深沉復雜,帶著不可察覺的期許。
隨即,她的雙臂環上達達利亞頸項。
突然達達利亞感受到臉上覆上一抹柔軟,他的眼瞳失焦,一片模糊。
——那是六月的唇,不偏不倚印在了他受傷的右側臉傷口上。
“嘶……!”隨后臉部傳來的刺痛,讓達達利亞不自覺緊瞇起著右邊的眼,倒抽一口涼氣。
當六月意識到弄疼了他了,立馬移開了他的臉頰,在愧疚地攪著手指。
第87章 戴因斯雷布
這輕輕的吻并未讓達達利亞感到滿足,人都是貪心的,一旦實現了一個愿望,就會有更多的愿望,永遠都不夠,永遠都企圖索求更多。
達達利亞把六月的手一拉,讓她順利跌到他懷里來,還可憐巴巴地向她傾訴:“你剛碰到我臉上的傷好疼啊……不打算繼續安慰安慰我嗎?就這種程度還不行!
聽到他那樣委屈地訴說自己的疼痛,六月也心疼起來。
她沒經驗,不知如何照顧傷者,于是直接問他:“……我不太懂還需要做什么,去找創口貼或者消毒水嗎?這里是守城樓,大概沒這些東西,要不……你忍忍痛吧?”
那僅僅是一道劃破皮的小傷口,比起內傷算不了什么,達達利亞實則借題發揮,單純的六月也就信了他真的很疼。
見六月還是理解不了,達達利亞直接表明了他最想要的東西:“不用去,六月,你把我左邊臉也親一下,左右對稱,能量平衡,我就能立刻康復了!
六月怔了怔。
還有這說法嗎?她心想著,可能屬于心理治療什么的,處在戀愛中的男人往往會比較矯情。
“哦,好的。”六月照做,飛快地親了一下他另外一邊臉,“這樣可以了嗎?”
達達利亞并不滿足,他還想要得更多。
“謝謝六月妹妹了,我現在哪里都不疼。不過,外傷沒問題了,內傷也要治一治。”
他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腦,另一只手則扶住她的臉頰,低下頭靠近她的嘴唇,僅隔分毫,欲吻而未吻。
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鼻尖,她知道這家伙最想干嘛,就主動湊上去親吻對方的唇,緊貼上的剎那,傳來的酥麻感不言而喻。
仿佛過去了很長的時間,雙方的臉都紅得跟燙熟了一樣,六月首先結結巴巴地打岔:“你好了沒?馬……馬上要出……出發!
達達利亞滿血復活,哪里都不疼了。
“獨眼小寶已經完全啟動好,我們這就出發吧!边_達利亞也贊同去做正事,雖說沒人打擾,但這環境的確不適宜繼續談情說愛。
六月點點頭,去叫獨眼小寶蹲下,它就蹲下了。
這只獨眼小寶足有三層樓高,蹲下也有兩層樓的高度。它倒是很智能,聲控就能做一些簡單的指令。
比如六月讓它把手臂伸過來,它就伸過來。
獨眼小寶的款式一般沒有做手掌模塊,六月只能先爬上去手臂,再命令它把手臂放在肩膀的位置,那樣就可以成功乘坐上去了。
此款算是小型的了,還有大型的會配置駕駛艙,以及生活艙,觀察艙。可直接在里面進行對獨眼小寶的任何操作,只適用于戰爭,平時禁止使用。
達達利亞則直接跳了上去,有武藝在身的人身體相對輕盈,彈跳能力極好,六月羨慕都羨慕不來。
在六月的命令下,獨眼小寶開始按照她設定的路線行走。
這一路上,越進到城區里面,越讓人致郁。
——斷壁殘垣,死氣沉沉,時而有污濁的物體從地下冒出,散發著層層黑氣。
空無一人的街道,破敗的游樂園,挪為平地的高樓,滿地的廢銅爛鐵和戰爭時留下來器械,偶有一兩具白骨被壓在廢墟下,觸目驚心。
六月不抱希望了,她的家也差不多跟周圍的場景差不多。但是能找回自己的家,找找回憶還是可以的,她來這里的目的也是如此。
當抵達到一處大莊園時,獨眼小寶停了下來,蹲下來坐在枯萎的花園靜止不動,爐芯也跟著熄滅,進入到待機狀態。
走完這一段路,就相當于完成了指令,獨眼小寶就會自行睡眠,以節省能源。
達達利亞先是跳下去,而后在下面接住六月。
“到了,這就是我……家。”望著那沉寂的廢墟,六月眼角濕潤,聲音都有些破碎掉。
早該想到的,這里不再如從前那么美好。
“別難過,還有我在這里。”達達利亞抱住她,溫聲細語,“我們一起慢慢找,看看有沒有比較完整的小物件,一并拿回去留作紀念好不好?”
有達達利亞的安撫,六月稍微沒那么難過了。
家沒了,至少還有疼愛她的人,眼下不是傷感的時候。
莊園破壞的再厲害,也會存在過往的蛛絲馬跡,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做這件事。
可那么大的地方,單靠人力很難找,得想別的辦法才行。
她掃向獨眼小寶那邊,靈光一閃。
或者,可以再給它下達一個挖掘的指令,回歸它原本的“耕地”模式。
想到了辦法,她就立刻去重新喚醒獨眼小寶,命令它對她以前房間的位置進行挖掘。
達達利亞跟過去幫忙,六月去往別處找。
在六月的概念里,沒有“五百年前”這個概念,她的潛意識中總以為這里是戰爭發生過后的十幾年間,以為還能找到以前的物品。
達達利亞是知道離坎瑞亞戰爭已經過去了五百年的,除了泥土石塊鋼筋,不活潑反應的金屬機械之類的,其他物體埋在土里很容易腐敗分解。
當然這不是放棄的理由,他還會更努力地去找,哪怕是腐敗物也得挖出來,以有真憑實據告訴她這是五百年后的事實。
獨眼小寶的效率很快,沒多久就挖出來一個類似于洋娃娃的物件,接著又出土了各種小玩具,但都是破破爛爛的了。
緊接著一塊金燦燦的東西被挖了出來,引起了達達利亞注意。
他順手撿了起來,原來是一塊金子打造的懷表。
打開懷表,除了看到有規律運行的指針之外,在翻蓋的另一面,還鑲嵌著透明光滑的橢圓形水晶,被蓋在水晶里的是一張合照。
由于這種高品質的水晶隔絕了大部分的空氣,照片依舊亮麗如新。
照片里,是一個大人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而那個大人,是達達利亞所認識的。
“達達利亞哥哥,你撿到了什么?”
六月遠遠看到達達利亞在全神貫注拿著一個東西看,一動不動,就好奇地跑過來問了。
達達利亞才從中反應過來,為了驗證此刻內心的猜想,他把懷表遞給六月看:“這照片上面的小孩是不是有點像你……?”
長大的六月跟小時候的六月幾乎沒怎么變,她小時候就是美人胚子,水靈靈的深藍色大眼睛中,仿若星塵,還有一頭漂亮的藍灰色頭發,與抱著她的那位成熟穩重的男性,發色是一致的。
六月看了照片,得出了結論:“不是像,那就是我小時候。這個人應該就是我爸爸了吧……”
“……爸爸?!”達達利亞眼睛睜大,腦筋卡殼了,“這……這個就是……你……你的爸爸——?!”
盡管看到照片時他就有那樣的感覺,但從六月的口中說出來,他依舊難抑制心中的震驚之色。
照片里的男性,現已頭發花白,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但氣質和相貌卻與年輕時是一致的,連留的胡子形狀長度都沒變過。
達達利亞沉重的憂絲萬縷,揉緊眉心。
“你是不是認識我爸爸?”六月看他突然間那么苦惱,就猜測問。
達達利亞慘然一笑,正要開口說“認識”,結果被不屬于這里的聲音給打斷:“我認識你的爸爸。”
“是誰?!”
達達利亞警惕地抓起六月的手,朝四周左右看。
在他們的身后,不知從哪里走出來了一個穿著藍黑披風的金發男人,“初次見面,我叫戴因斯雷布,流浪荒野的旅人,也是皮耶羅閣下的故友。”
兩人一同回頭看。
眼前的男人的一只眼睛被面具遮擋,透著神秘。
皮耶羅正是爸爸的名字,被人一提起,就做也終于能想起來了。
關于跟爸爸認識的人,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人,六月都會去搭話:“那我是不是該叫你戴因斯雷布叔叔?”
戴因斯雷布接受了這個稱呼:“可以!
達達利亞打斷:“有些話可不要急著亂說,事情還未完全確定。”
他仍然保留著懷疑的態度,畢竟照片也是可以造假的,否則這人怎么那么巧合,偏偏這時候就出來解釋。
“你就是愚人眾末席,「公子」達達利亞,對嗎?”戴因斯雷布淡淡說。
“哦?看來你有調查過我,莫非就是你用項鏈引我們到這里來的?”達達利亞的嘴角帶著些許的冷笑。
“沒錯,但這條項鏈是塔比莎小姐所制作,地圖也是她與幾位冒險家一起所繪制,我只是在旅途中無意撿到,還給了費洛妮希諾娃小姐而已。”
戴因斯雷布看向了六月。
達達利亞難得的認真嚴肅:“不好意思,她叫愛莉妮婭,不是什么費洛妮希諾娃。”
“不管如何,那都是她的本名!贝饕蛩估撞既允堑,仿佛他的所有說辭,是對客觀事實的表述。
達達利亞:“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戴因斯雷布:“因為我看得出你對這件事的態度,是質疑和不理解!
他們的對話,讓六月聽得一愣愣的。
她瞅了戴因斯雷布一眼,又抬眸看著達達利亞:“你們在說什么謎語嗎?”
第88章 爸爸絕對不可能是壞人!
面對六月一臉懵逼的提問,戴因斯雷布把他要說的話翻譯了一遍:“我們說的是,你爸爸不是頑固死板的人,不管你做出什么選擇,他都會嘗試去接受和理解你”
他這話仿佛是在變相說給達達利亞聽的,畢竟皮耶羅的女兒,在這人手上。
看戴因斯雷布那么了解爸爸,六月便有了希望。
如此說來爸爸還活著,而且很可能相隔不遠。
“戴因斯雷布叔叔,你知道我爸爸現在在哪里嗎?”六月松開達達利亞的手,走到戴因斯雷布的跟前問。
“時間是治愈世間苦痛的良藥,如果相認對你們而言不是好事,那么還是不相認的好!比欢,戴因斯雷布并未正面回答,“我將前往別處,要帶的話就是這些,珍重!
說完,戴因斯雷布身后開出了一道黑洞門。
六月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要伸手去抓,但他進入門中后,門和人都跟著一起消失了。
六月扁扁嘴,無奈只能重新轉過身,去問達達利亞:“他怎么說走就走了?只為了說這幾句話嗎?你是不是也認識我爸爸?他還活著嗎?”
這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奇奇怪怪的。
然而達達利亞還看著那道剛消失的虛影發呆,在六月搖了他幾下后,惆悵的思緒才徹底被拉了回來。
一時間接收了巨大的信息量,達達利亞需要點時間吸收,此刻他也很疼頭,有點勉強地回應:“確定想知道嗎?”
對于六月他向來是有問必答的,不然這個不省心的小家伙,又得悶悶不樂了吧。
當六月確認了達達利亞同樣認識她爸爸的時候,她卻開始猶豫退縮了,攥著懷表的手心緊了一緊。
都過去那么多年,她失蹤了那么久,爸爸的生活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吧……
可是,她又真的很想知道關于爸爸的最新信息。
“其他的我不奢求……至少告訴我,我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就滿足了,要是爸爸再婚或者重組家庭,有了新的生活,我絕對不會再去打擾,也不一定要見到他的……”
說到見親生父親,六月是最沒有底氣的。
因為在她出生沒多久,爸爸和媽媽就因政見和理念的不同,爆發了十分嚴重的矛盾。從此他們分道揚鑣,是爸爸獨自一人撫養著她,媽媽已然不知所蹤,不知生死。
假如在戰爭結束后的日子里,歸于平靜的爸爸到了別處去生活,與別的人結婚,生了其他的孩子,也不無可能。
若是如此,她不敢貿然參和,所以得向熟知爸爸的人問問。
達達利亞看得出來六月在面對這個問題時的自卑。
可見在這個大莊園里生活時,她過得并不快樂,不然獨眼小寶也不會在廢墟里挖出數不清的玩具。
只有從小孤獨沒人陪伴的孩子,才會天天拿著玩具自言自語,自娛自樂,本來已經有了能夠尋找到父母的線索,她卻提前去想象各種各樣有的沒的顧慮,不敢去見。
“有沒有再婚這點我倒不清楚,他平時還挺神秘的,我對他的了解少之甚少,大部分時候都在開會的時候見面。
我是剛剛看到這張照片后才知道皮耶羅是你爸爸,差點嚇了我一跳!边_達利亞現在慢慢接受了事實,打算把他的所知都告訴六月。
六月從他這句話中所獲取到的信息有幾點:
一是,爸爸是愚人眾之一。
二是,爸爸在隱藏著身份生活。
三是,很可能達達利亞與爸爸是上下級的關系。
愚人眾有席位的排名,按照實力劃分。
六月自認為達達利亞已經夠厲害的了,他才排末席,爸爸是在第幾席上呢?
“你那么怕他,也就是說,我爸爸也是愚人眾的?”六月多半能猜到了。
達達利亞并未否認,還要補充:“這么說吧,愚人眾就是他五百年前一手建立,我們都是他招編來的執行官!
六月眸光漸黑,沉默了。
她下令,讓還在辛勤挖掘物品的獨眼小寶停止作業,自己則找了塊廢石板坐上去,安安靜靜地看著周圍的寸草不生,滿目瘡痍。
坎瑞亞被滅國了,五百年前就已經被眾神所滅。
在這個不信仰神的國度,由坎瑞亞人自己親手創造了曇花一現的輝煌絢爛文明,到最后還是被神明剝奪了存在的權力。
所有時間里的事物,都永遠不會回來,包括那位堅持著正義信仰,令人尊敬的爸爸,也投入了神的陣營之中……
達達利亞也坐在她的旁邊。
六月環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懷里,說:“……現在的爸爸,是不是已經成為壞人了?所以戴因斯雷布才會提醒我,最好不要見面……”
達達利亞的衣襟被突如其來的溫熱淚水浸濕,他回抱住六月的身體,安慰了兩句。
“傻瓜,家人是這世上最難割舍的,你是爸爸最親的人,更應該做的是了解他,不是一開始就對他的品格做出最壞的預設。既然你能信任我,為什么不嘗試去信任爸爸?”
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
像一束光,照進了這片黑沉沉的故土。
也許他說的對,不知全貌就去懷疑自己的親人是不好的。作為最最至親的她都不相信爸爸,那還有誰會信爸爸呢?
六月豁然開朗,她又狠狠再次抱了上去,眼神也終于有了希冀的光:“達達利亞哥哥……那你帶我去偷偷看爸爸一眼,好不好?”
盡管達達利亞心里是有壓力在的,但只要能看到六月開心的樣子,也不管那么多,只顧著順著她的意,萬般的溫柔:“好,都答應你!
…………
在偌大的廢土中挖出的五百年“文物”中,六月只拿了那塊懷表戴在脖子上。
后來兩人找到了戴因斯雷布離開前留下的通道,六月判斷可以往里面走,就直接走進去了。
通道比想象中的要長,在里面漫步了很長的時間,才看到了出口。
一出去,就是赫河的那一帶了。
達達利亞看六月很是疲倦的樣子,便先帶回自己的家中休息,打算休息好了再帶她到冬宮,看下能不能找到「丑角」皮耶羅。
與坎瑞亞不同的是,一到至冬就寒氣逼人。
之前跳下海里兩人都脫下了外套,現在都穿著單薄的一件。
所幸的是,這片區域幾乎是無人區,他們的外套還能在岸邊找到。
這邊離海屑鎮還是相對較近的,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家。剛好針葉森林里有馬場,六月干脆租了一匹馬,用最原始的方式騎馬回去。
六月貌似會騎馬,一上去就游刃有余,達達利亞就很不熟了,得弓著身坐前面去,六月則坐后面牽著僵繩。
不久后,當路過海屑鎮公園路附近的公園馬場時,六月下馬歸還。
不巧的是,達達利亞在公園的滑冰場中,看到一對少年少女在牽著手在滑冰刀。
“冬妮婭?”達達利亞認出來在滑冰場的少女就是他的妹妹。
正在滑冰的少女感受到了來自哥哥的目光,就與少年保持了距離,滑著冰笑容滿面地過來,雙手扶在滑冰場的欄桿上問:“哥哥!你怎么回來了?”
哥哥出差也有大半年了吧,現在突然回家也不打一聲招呼,冬妮婭不免有些小抱怨。
這時六月從達達利亞的身后探出頭,陌生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
“六月!”冬妮婭一見六月,立馬脫下冰刀,繞過哥哥沖過去,激動地抱住她,“好久不見了!你這半年回楓丹了嗎,真是一點音訊都沒有,也不寫封信給我!”
“我……我……”
六月支支吾吾,不知作何回應,她不太記得自己認識達達利亞的妹妹了。
沒等六月說出話來,那個與冬妮婭一起滑冰的少年跟了過來。
“冬妮婭,這位就是你哥哥了?還挺高大英俊的,真人比畫片好看,就說我們冬妮婭是海屑鎮數一數二的大美女,哥哥也不會差!
他乍一看是挺帥的一個小伙子,也挺會說話的,逗得冬妮婭很開心。
但他那一頭染成了彩虹色的濃密微卷的短發,在白色的雪地中尤為耀眼,燦爛。
第89章 禁止早戀
少年不止擁有一頭美麗的彩虹頭發,連眼瞳都是彩虹色的,亮晶晶,明堂堂。
盡管一眼就看出他戴了美瞳,但他的目光是那么地清澈,加上皮膚白皙,穿著毛絨大皮襖,一舉一動盡顯優雅,如同從童話書里走出來的小王子。
“你好,阿賈克斯先生,初次見面,我叫道格博爾德,很高興見到您。”少年自我介紹時的嗓音,也十分魅惑好聽,動人。
六月盯著少年看,聽這聲音……有點熟悉啊,看外表倒看不出來什么。
“……道格博爾德?我聽你聲音怎么那么熟悉?”六月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
道格博爾德一怔,七彩的眼瞳動了動,仿佛在快速思考著什么。
他發出爽朗的笑容,表現得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哈哈哈哈……因為我也是從壁爐之家出來的,我的存在感很差,但也有經常說話,你很少注意到我。”
聽到「壁爐之家」一詞,達達利亞突然警惕起來,死死地看著少年。
六月很是疑惑,她失憶了,壁爐之家有多少個兄弟姐妹她都不記得。
同時她也有點小小的緊張,生怕是「父親」叫來的人,要將她從達達利亞的身邊帶走。于是緊緊挨著達達利亞,雙手抱著他的手臂。
希望少年不是帶著任務來的才好。
“原來是這樣!绷卤3志训耐瑫r,對少年恭敬客氣,“對,對不起,我失憶了,可能不記得你,這么說來我們也是兄弟姐妹了。”
少年繼續介紹自己說:“對,是的,我是至冬人,但我目前不在「父親」手下做事,我一直來都在教令院專心讀書,現在才回來!
聽到這里,六月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
少年是「壁爐之家」的孤兒,卻不是「父親」的手下,那就沒關系了。證明他不是來抓走她的,而是單純的有緣分,想跟冬妮婭交朋友。
“誒?六月失憶了?”
關于少年是教令院學生的這件事,冬妮婭是知道的,她現在比較不解的是六月說自己失憶的話。
為了不讓妹妹擔心,達達利亞替六月回答道:“說來話長冬妮婭,到時候再慢慢問吧,總會有辦法恢復的!
冬妮婭點點頭,眉眼彎彎,用溫暖的笑來鼓勵六月說:“沒關系的六月,我也會盡量幫你恢復,我們一起努力!
六月感動不已:“謝謝你,冬妮婭。”
了解對方身份和煽情的環節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達達利亞就剛才冬妮婭與少年手拉手滑冰的情況,進行“審問”。
“話說回來,冬妮婭,你跟這小子是什么關系?”
達達利亞語氣稍微冷了下來,他不允許妹妹跟把頭發染得花里胡哨的不正經的混小子早戀。
“只是朋友啦!
說是朋友,但冬妮婭一提起少年的事來,就兩眼放光,抑制不住滿目的崇拜。
她接著說:“道格博爾德是教令院的學生,這次放假回來要到附近的森林做考古方面的課題,我前幾天遭到搶劫,是他救了我呢。而且,他很有才華很有學識,懂的東西也好多,真的好厲害!”
她就差把少年夸到天上去了,每夸一句,達達利亞就把拳頭攥緊一分。
少年謙虛道:“過獎了過獎了,冬妮婭你也很優秀,不僅漂亮,還很細心溫柔,落落大方,活潑可愛。學習能力也很棒,滑冰時手把手教了一遍就學會了!
冬妮婭聽著紅了臉,雙手捂住了發燙的臉頰。
少年進而看向六月,變相對她夸獎著冬妮婭的哥哥:“六月的眼光也很好呀,能遇到阿賈克斯先生這樣一位顧家,又愛護家人的好男人,作為壁爐之家的兄弟姐妹,我為你感到高興!
就因少年的這句話,讓六月對他的戒心完全歸零,開始欣賞少年看人的毒辣目光。
然而,在一次次的不可置信中,達達利亞的忍耐力達到了極限:“喂喂,逢人就夸,原來是靠著油腔滑調的嘴巴來哄我妹妹開心,不知你的武力如何?”
達達利亞此刻只想把少年打倒,讓他快點離開。
男人往往最懂男人,他知道少年想對自己的妹妹圖謀不軌,才在這里極力討好他跟六月。
當提到“武力”,冬妮婭眼中的崇拜又再次快要溢出來了。
獨角獸
“哥哥,說到武力,他可就更厲害了!之前在教令院的風紀官選拔考試中總成績排名第一,但是他心存正義,看不得教令院內部的黑暗就放棄了鐵飯碗的職位,只專心從事自己所熱愛的學術工作!”
“哦?既然那么厲害,那要試試切磋一下嗎?”
口說無憑,吹噓得再好也無用,達達利亞只相信打斗過程中的判斷。
“啊……?”少年直愣了愣,隨后只好咬咬牙,“來就來……吧!”
達達利亞自信一笑,叫六月和冬妮婭站遠點,他們要在滑冰場內決斗一場,讓她們當裁判。
冬妮婭還不能理解哥哥所說的決斗是要干嘛,六月則先一步將冬妮婭拉離了現場,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就在逃離的途中,六月在公園大冰雕的后面,發現了一只若隱若現的發條小企鵝……以及一條在搖來搖去的尾巴。
誰呢?玩具和尾巴都好熟悉啊……
六月停了下來,好奇地正準備繞過去冰雕后面看看,冬妮婭卻在反應過來后拉著她說:“六月,我們不能跑,哥哥他們要打架,應該勸住才對,不然等下波及整個公園的人怎么辦?”
六月后知后覺。
也對哦,萬一整個公園都被毀了,要賠很多錢吧?
結果冬妮婭的話音剛落下,滑冰場那邊就升騰起了一團蒸汽,打斗現場寂寞無聲。
片刻,冰層碎裂的聲音隨之而起。
六月趕緊趕回現場去查看情況,卻不知眼前的場景著實讓人驚呆。
少年用的是火元素神之眼,與滑冰場的冰和水發生了融化和蒸發反應,導致整個滑冰場一部分位置的水都融化了,形成了大窟窿。
而融化的水湊巧被達達利亞所用,又再次發生激烈的元素反應。
對面的少年更擅長使用類似于“魔術”的招式,憑空出現,又憑空偷襲,十分注重技巧,極為靈活,毫無破綻,眼看著要有勝利的架勢。
實際上剛開始達達利亞只用了兩三分的力,只是沒想到對手居然那么不好對付,才準備動真格。
“敢迎接我的挑戰也算是有膽識,那么接下來就用盡全力,讓我好好享受享受。”
由于對方也是使用弓箭的,雙方都保持相對的距離不太好發揮,于是達達利亞手上的水弓變做了刀刃,對少年進行近身攻擊。
當近身戰斗時,少年很快處于劣勢。
眼見著整個冰場都要破壞殆盡,六月直接往冰場中間沖,意圖用自己的身軀攔住他們繼續打下去。
果不其然達達利亞停下來,冬妮婭也趁勢頭叫喊:“哥哥!你別一見到人就打架啊!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在六月和冬妮婭兩人的配合下,達達利亞這才作罷,收起武器,一副不盡興的樣子走出滑冰場。
這時,立刻有公園的管理員跑過來,拿著賬單問達達利亞索要賠償了。
少年松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想差點要沒命。
冬妮婭到少年身邊,關懷地問有沒有受傷,并且為哥哥剛剛不得體的行為道歉。
道歉完就到哥哥跟前埋怨:“好歹道格博爾德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也是客人,還是我的滑冰老師和魔術老師,哥哥別動不動就要決斗。”
六月贊同點頭。
結果六月也被冬妮婭瞪了一眼,她立馬低下頭,有點心虛。
畢竟她也有責任去勸說,自己只管逃跑就忘了,剛才賠了多少修理費來著……
“照我說,他一個教令院的文科學生,怎么會這些運動和魔術?說是騙子差不多,保不準學歷也是造假的,來欺騙像你這樣不懂事的小姑娘!
達達利亞一味認定,這人是刻意而為之。
少年好像被說中似的,眼神躲閃,一時無法解釋,的確他手上也沒相關的□□。
誰料六月在沒能及時阻止這場打斗的愧疚驅使下,竟幫著少年說話:“達……不,阿賈克斯哥哥,你不是才跟我說過,不能先憑著第一直覺去預設一個人的好壞嗎?”
這下子,輪到達達利亞啞口無言,不好再對少年表現出偏見。
冬妮婭斜眼看了看被人壓得死死的哥哥,搖了搖頭。
原來哥哥偏心雙標,在六月面前是一套,在其他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套。
“對了道格博爾德,昨天你說的那個能做奇特發型的發型師在哪里可以約?我想去染個頭發,跟你一樣的。”
勸服了哥哥后,冬妮婭轉而對少年的發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她老早就想問了,剛好哥哥回家可以幫忙做家務,那樣她就能進城玩了。
“確實挺好看的,我能一起弄嗎?”不說不知道,一說起這個,六月也很好奇,把達達利亞晾在一邊,也圍過去少年那兒仔細觀賞。
顏色絕美,像七彩泡泡,到底怎么做到每種顏色都染得那么均勻,每種的顏色漸變染得那么完美的呢?
“六月覺得好看對吧?我也是呢,一看就很喜歡,這才是女孩子心中的夢幻色啊!倍輯I雙眼冒著星星。
第90章 睡前故事
這位裝扮奇特,花言巧語的少年頗受少女們的歡迎,達達利亞就這樣被冷落到一旁良久。
冬妮婭現在正處于青春叛逆期,喜歡追求新鮮感也就算了,六月怎么也湊過去看熱鬧?
而且她還靠那么近,直接上手摸別人的頭發,實在讓他火大。
伴隨涌到心頭的一股醋意,他再不能忍,走向前去攬住六月的肩膀,仿佛在向其他人宣誓著他的主權。
“不行,絕對不行,冬妮婭,這未免太過耀眼了,出門得有多少人盯著,還有,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看。”
達達利亞略帶斥責的語氣對冬妮婭說,而后又對六月道,“六月,你也是,你本來就很漂亮了,不需要再染亂七八糟的顏色!
六月乖巧點點頭,不再去關注別人了。
冬妮婭則連連搖頭,反而告訴六月,得遵循內心,遵循自己的個性。被她說著說著,六月又開始有些動搖。
“哥哥你不懂現在的時尚,別再用老一套的審美,我就覺得挺好的!倍輯I著了迷,連哥哥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少年配合著拱火:“阿賈克斯先生,偶爾嘗試下新鮮事物也未嘗不可,人生不能一成不變!
冬妮婭贊同:“是啊是啊,道格博爾德說得對,我想變化一下。”
六月繼續心動,并大膽提出她不僅要七彩的,美術上常用的四十二種顏色都用上,將頭發繪成一幅畫,絕對很美。
冬妮婭高興地表示超級贊。
她們兩個一拍即合的想法,不僅讓達達利亞驚呆,還讓慫恿她們的少年驚呆,他的眼睛都睜得滾圓,額頭冒出細細的冷汗。
“呃……六月小姐的話,發質比較毛躁,我這個顏色就不要了吧……你可能駕馭不住。”
沒想到的是,少年竟然也勸說六月不要這么干,倒是沒勸冬妮婭。
為什么冬妮婭可以,她就不可以?
六月將后面的頭發攏到前面看,的確亂到打結了,跟她最近跑來跑去,沒有好好打理有關系。
那太可惜了,等把頭發養好再去也不遲。
不等六月說下次再去,少年就先說道別了:“阿賈克斯先生的身手令我大開眼界,今天跟冬妮婭也玩得很愉快,我也該回去了。”
隨后他特別對冬妮婭說:“明天見,冬妮婭!
冬妮婭笑容滿面,期待道:“那記得明天見~”
說罷,少年像一支箭那樣快速跑開,很快就沒影了,冬妮婭則戀戀不舍地看著少年離開的方向。
“冬妮婭,我們也快回家!边_達利亞催促。
暗想這小子明天還敢來,他絕對要認真跟他打一場。
……
另一頭,少年跑到公園的冰雕處停下,氣喘吁吁地雙手按住膝蓋緩和緩和心情。
他馬上脫掉了逼真的彩虹假發,卸下彩虹色的美瞳片,隨之露出了淺栗色的真發,以及一雙淺紫的眼瞳。
他把臉上厚厚的妝也卸掉,終于能看出來他原本的真實面容。
“笨蛋哥哥,為什么還打了起來。”與他長相相似的少女給他遞過去一頂保暖的貝雷帽。
少年戴上帽子,攤手嘆氣:“只能說,我為了這個家,犧牲太多了!
不僅要犧牲色相,還要面對一頓暴打。偽裝打入十一席家里,打探情報什么的,實在不容易。
抱著發條小企鵝的少年過來關心問候:“林尼,你沒事吧?”
琳妮特的小包子臉愈發鼓鼓的了,尾巴在不斷搖動。
她有點不滿自家哥哥答應跟別人家的哥哥打架。雖然沒受傷,但萬一對方不講情面該怎么辦。
看出了弟弟妹妹們的緊張,林尼只好向他們老實交代當時的具體情況:“我沒事,不用擔心,「公子」好像沒跟我認真打!
“隱約感覺……他用的是指導招式,故意讓我找出破綻后破招的。”
林尼與執行官的武力自然差距很大,要是真打,他的確拿不到任何優勢,更不可能一點傷都沒有。
要知道,就算是平時「父親」親自給他們指導武藝,再小心也免不了有劃傷碰傷什么的。因為只有不停地挨打挨痛,才能記住該怎么躲閃,反擊,以總結戰斗經驗。
然而「公子」幾乎把每個招式動作都分解開,就差直接告訴林尼下個動作該怎么應對了,一場短暫的戰斗下來,林尼倒感覺自己的實力又增進了不少。
“嗯,我也看見了,那是一種武藝訓練所用到的方式,跟父親訓練我們的時候一樣!比逃^戰下來的琳妮特更加清楚這點。
菲米尼同樣看出來了,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難道說……林尼暴露了?”
林尼自感天衣無縫,他編造的“須彌教令院學生身份”,基本上很難被考證,因為達達利亞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而去須彌調查。
“應該不會吧,我這要比在舞臺上表演時更加謹慎,就是不知怎么的,總感覺我做了件不太道德的行為!
本來林尼一開始的打算是直接偽裝,定期去踩踩點,看看六月在不在十一席的家里即可。
沒想到他無意中在路上救了一個女孩,而那女孩正好就是「公子」的親妹妹,于是他才改變了主意,打算從冬妮婭那里打探情報。
結果是,六月和「公子」都不在海屑鎮,冬妮婭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特別是「公子」,冬妮婭說他已經有半年沒回家了。
林尼將這事匯報給了「父親」,「父親」讓他們繼續調查,繼續觀察。林尼沒辦法只好每天都去找冬妮婭聊天。
沒曾想果然等到了,六月確實跟「公子」在一起,但他們風塵仆仆的,不知從哪里回來。
“父親這么吩咐,一定有她的道理!狈泼啄嵴f。
“對,我們趕緊回去向父親匯報,確定六月就在「公子」那兒!绷帜岚褌窝b的“道具”全部裝回到魔術袋里,準備返回住處。
……
與此同時另一邊,六月跟隨達達利亞和冬妮婭到達他們的家中。
今天家里的長輩都在,唯獨托克在小鎮上學沒見人影。
她忐忐忑忑地接受阿姨叔叔的“問候”,總不知要回答什么,因為她什么都不記得了,還好冬妮婭借口拉她出門去玩才躲過了一劫。
而達達利亞一回到家就被爸媽叫著去干活,根本沒機會跟六月待一起。
譬如他要爬上屋頂掃雪,并且修整加固,安裝防凍液之類。
又得忙著去鄰居家修理前兩天托克剛弄壞的柵欄,到傍晚,就去接托克回家,晚上還要去廚房準備晚餐,一天下來抽不開身。
等到了夜深人靜,大家都睡著之時,六月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空蕩蕩的好像缺少了什么東西。
近期她基本沒怎么休息,心里只想找到家人,不管怎么暗示自己快點入睡,暗示自己明天要去冬宮找爸爸,她都睡不著。
在床上翻轉了幾圈,六月瞅了瞅身旁睡得正香甜的冬妮婭,便靜悄悄地起身,躡手躡腳地去擰開門把手,又悄悄關上,赤著腳走到樓上去,找到了達達利亞的房間。
她沒有敲門,直接就開門進去了,并小心鉆入了達達利亞暖暖的被窩里。
在睡夢中的達達利亞感覺到有只凍冰冰的小腳搭在他的腿上,突然渾身發涼,一下驚醒。
達達利亞側過頭去,只看見身側被子上的半個腦袋,頓時嚇傻了眼。
六月稍微把被子掀開,才露出頭來,一雙宛若藍寶石一般的眼眸澄澈明亮,看向他。
“六月?你……”達達利亞啞然。
“冬妮婭睡著了,你能起來給我講個故事嗎?”六月眼巴巴地看著。
達達利亞納悶地起來,打開了床頭臺燈,把枕頭豎在床頭當靠背:“想聽什么故事?”
大晚上不好好睡覺,非要來聽故事,跟個小孩子一樣,達達利亞無可奈何,笑眼看她。
“隨便一本童話書里的都可以!绷滤恢还苁裁垂适,能聽個響就行。
主要是冬妮婭今天玩得很累,六月又不好意思叫醒她,只有去找達達利亞了。
達達利亞下床到房間的書架里,挑了一本最新的童話書,回到床上,把臺燈調成暖光色調,拿童話書隨意翻開一章,小聲讀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深海里住著一條美麗的人魚,有一天調皮的人魚游出了海面,救了一位受傷的人類王子……”
六月從被窩里起身,倚在達達利亞的懷里,手環抱著他的腰肢,臉頰蹭著在他的胸膛前,看著他的手指在童話書上翻頁。
她從來沒享受過聽睡前故事的待遇,今天總算能體會到了。
達達利亞在讀故事,六月悄悄抬眼觀察他隨著故事情節而起伏變化的微表情。
當讀到最后一頁時,他卻停頓了。
“最后的結局呢?”六月疑惑,正要看向書本,但童話書被他快速合上。
他把童話書塞在枕頭下,對她淺淺笑道:“六月,我有點困了,明天還要早起,后面就不讀了吧。大概都是王子和小人魚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結局!
六月看著他濃濃的黑眼圈,也就沒要求聽下去了。
“嗯……晚安達達利亞,我是時候回冬妮婭房間了。”六月離開了他的懷抱,下了床。
“別發出太大動靜!边_達利亞提醒。
“知道!绷螺p手輕腳地,開門出去。
等六月走后,達達利亞神色暗了下來,拿出枕頭下壓著的童話書。
他翻開人魚那章的最后一頁,輕輕撕了下來。
最后一頁的結局,讓他無法不聯想到自己。
那結局寫道:
王子無法回應人魚的愛,被迫與別國的公主結婚了,小人魚只能每日在海岸邊守候,遠遠地看著王子。
后來,小人魚因為悲傷過度,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最后她游回了海中,在寂寞中死去,化為了泡沫,與這深海融為了一體……
到底是哪個童話作家寫的暗黑/童話,他心想改天必須去出版這本書的出版社投訴,要他們趕緊下架,不然會嚇壞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