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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握緊我的手

    在稻妻的海域行走了好些天,六月基本都待在船艙里不出來。

    可能是生活環境和飲食習慣變化太大,她總感覺身體不舒服,有時因對外界的感應力在減弱,而不得不臥床不出。

    潘塔羅涅則給六月安排了保姆,每日照顧她的起居飲食,又叫船上的水手教她打打牌解悶,他卻成了她的“助理”似的,全部都弄得妥妥當當。

    在保姆精心的照料下,曬得黝黑的六月慢慢白了回來,體重也增加到正常水平。與她離開那天相比,宛如作日,仿佛什么都沒變。

    其實六月并不喜歡這種,像被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的那般生活。

    可她暫時沒辦法逃離這艘船,這個人答應了她去找父親,她也只能跟著。

    再過了幾天,出了稻妻海域,天空開始放晴。

    六月的身體稍微沒那么糟糕了,她走出船艙到外頭,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終于有興致趴在欄桿邊看看蔚藍的大海,看藍天白云,看看海鷗。

    藍色的大海才是她的最愛,黑沉沉的海,她不喜歡。

    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六月回頭看,原來是潘塔羅涅過來了。

    她下意識躲閃,卻讓他單手摟住了腰際,再也走不了。

    “潘塔羅涅大人,請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

    六月盡量有禮貌地要他放開。盡管她知道自己跟他可能會是那種親密的關系,但失憶了就是失憶了,想不起來就沒有感情。

    潘塔羅涅并不為所動:“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嗎?嫌我年齡大?還是嫌我對你不夠好?”

    事實上潘塔羅涅倒是比六月大了十多歲,有代溝也是正常的。

    可這并不是六月不與他親近的主要原因,他容貌姣好,身材也不錯,身邊不缺愛慕的人。最近六月就發現,潘塔羅涅身邊的秘書和隨行的新助理都對他有意思,畢竟她總是能看見,這兩人在“明爭暗斗”。

    希望不要波及到她……

    面對潘塔羅涅的質疑,六月趕緊轉移話題:“不是的,潘塔羅涅大人還很年輕,也不是不夠好,我這是在好奇要去哪里?在海上航行那么久都還望不到盡頭,心里就有些急躁了。”

    先聲明是自己的原因,不是他的原因,這樣不至于太過尷尬。

    況且她的小命牢牢握在這個詭計多端的狐貍手里,不然在稻妻時她也不會被輕易騙走了。

    人在屋檐下,要能屈能伸。

    在被問到去哪里時,果然成功轉移了潘塔羅涅的注意力。

    他松開了六月,望向遠方平靜起伏的海浪,淡淡說:“第八席那邊的人傳來噩耗,「女士」因公殉職。統括官下令,分一路人帶著她的靈柩返回至冬,所有執行官都要趕去吊喪緬懷。”

    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六月無比震驚。

    「女士」她見過,是個漂亮的大姐姐,沒多久前還好好的,怎么就說殉職了?

    潘塔羅涅把人死了的這件事說得這樣輕飄飄,該說他對生死之事看淡了,還是說他天生不能共情?

    在震驚過后,六月更多的就是疑惑。

    “我能不能多問一句,「女士」是什么原因殉職?”她皺起了眉頭問。

    “能死在雷電將軍的無想一刀下,也不算太冤。”

    潘塔羅涅也都在感嘆「女士」的勇氣,她的意志,她對愚人眾的功勞,的確值得認可。

    只可惜的是神之心讓第六席拿走了,并且第六席與所有執行官失去了聯絡,不知所蹤。

    同時潘塔羅涅還收到的另外一個消息是:「公子」接到命令,負責率手下在稻妻范圍內對「散兵」進行追捕,若在規定時間內找尋不到,他也將回到至冬,參與「女士」的追悼會。

    而這個消息,潘塔羅涅并不打算告訴六月。

    當六月聽到“無想的一刀”時候,她從對漂亮姐姐的憐惜,轉為了佩服。

    神明的力量望塵莫及,但總有地上的生靈,敢于直面。

    除此之外,她還慶幸達達利亞沒有接這樣的任務,不然以他那性格,會不會也在決斗中死在無想的一刀之下。

    她不敢設想有這種可能性……

    奇怪了,自己為什么要擔心他?怎么自己對他好像很了解的樣子?

    六月的頭又開始痛了,她制止自己去想達達利亞的事,靠在欄桿上連聲嘆氣。

    等她從接受噩耗中平復下來后,由此便有感而發:“不是說神都愛人嗎,讓大家失去愿望不止,甚至還會去殺人?”

    潘塔羅涅暫時不語,仰頭看向無邊的天際。

    他那宏偉的理念,不會因同僚的死亡而停止,反而要吸取教訓,繼續前進。

    海面投射的暖陽散發粼粼微光,但只過了幾分鐘,天上就烏云密布,吹來了涼風,看樣子似要下雨的節奏。

    “愛莉妮婭,你之前總問我的愿望是什么,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思量了許久,潘塔羅涅還是選擇將自己的目標跟她說。

    “是什么?”六月不記得啥時候問過愿望之類的話了。

    此時天際發出沉悶的轟鳴聲,時有閃電劃破烏黑的云層。

    突如的疾風把六月戴在頭上的頭巾吹飛,隨風向飄到了大海里。沒了頭巾的固定,她的頭發也被吹得亂蓬蓬,遮頭蓋臉的,不得已用雙手牢牢按住。

    話說潘塔羅涅用的是什么類型發膠?

    發型都不怎么亂的,改天她也要借來抹一抹。

    還有,拜托潘塔羅涅別在那里站著觸景生情了,快把話說完就回船艙去呀!

    六月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她只想快點找個能避風的地方。

    在雷聲越來越大的情況下,潘塔羅涅終于對著六月,將那句話說出口:“我想,這個世界不該由神來統治,而是由我們人來管理自己,我們不需要祈求他們的恩典。”

    話畢,他身后的位置炸開了幾道閃電,一瞬間整個天空都亮了。剎時之間,天空又歸為了黑暗,他挺拔的身影在雷電過后的寂靜中,顯得那么高大。

    可能就是那一瞬間,潘塔羅涅在六月心中的形象也有了屬于人的光輝。

    沒有神明的國度嗎……

    六月隱約記得,的確有過那么一個朝代那么一個國家,任何的一切都是由人來指導,靠著人來發展著屬于自己的文明。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個人對她說過:

    對抗命運,掌控自己,改造周圍糟糕的環境,創造價值……以上種種的行為,不管對錯,都是作為人的力量,人的主動性比神的力量還要強大。

    那是誰說的她記不太清晰,唯獨這句話,她是突然想起來的。

    “這條路還很長,需厚積而薄發,路上的孤寂有知心的人陪伴也是好的。”

    潘塔羅涅朝著她靠近了幾步,十分想去握起她的手,但也只是伸了手掌出去,更像是邀請她主動搭上來。

    六月看著他的寬大的手掌,躊躇著。

    也許潘塔羅涅的愿望讓六月贊同,她也會默默支持祝福,可要作為路上的伴侶,她就做不到了。

    “那我身為您的助理,要做些什么嗎?要出什么樣的力?”她僅僅把自己擺在合同里的“助理”位置上。

    “你有能力為我助力自然是最好的,若你心有余力不足,就站在我身后鼓舞打氣。無論怎樣,我都很需要你。”

    潘塔羅涅不等她把手搭上來,就主動去牽起了她的手,牢牢一握,“我只要你守著我就夠了,不需要你跟我走在同一條路上,哪怕是相反方向。”

    誰知這時一聲驚雷響起,六月裝作驚嚇害怕,才得以掙脫后退。

    她的肢體動作,就差把“不愿意“三個字寫在臉上。

    “那個……不去楓丹而去至冬的話,是不是也能見到我父親?”六月趁此又快轉移了話題。

    這次潘塔羅涅并不回答她,他的眼底全然沒了方才的神采,繞過六月走在她身前:“這里風大,回船艙里吧。過些日子就能到至冬了,不用想那么多。”

    六月也不再說話了,跟在后面,回到了船艙中。

    ……

    三個月后,抵達至冬。

    與此同時的不凍港,另一艘從稻妻來的船也剛好到了。

    冷冷的雪天,讓六月的心情越來越郁悶,她真的討厭冰川和雪,四處都是朦朧的一片白,看什么都不清晰。

    “六月!”

    從遠及近有呼喚她的熟悉聲音。

    六月左右看看,轉身的一處輪船上,一抹紅色在白霧中尤為顯眼。隨后紅色從上面垂直而落,正向她那邊移動。

    移動得越近,整體就越清晰,她終于能看清這個紅色的物體原來是一條大圍巾,而圍巾的主人,是屬于「公子」的。

    “達達利亞?”

    六月正也要過去,問問他是怎么那么快跟上的。

    他的確給了她一個大驚喜,讓她郁結的心一下子打開了。

    結果她剛走幾步,身后的人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別過去。”

    六月往后看,發現潘塔羅涅正黑著一張臉看向從前方跑過來的男人:“達達利亞先生,你也有自己的助理,非要盯著我的助理不放么?”

    她重新轉回頭,真真切切的確實是達達利亞。

    這男人有雪景和大絨棉衣的襯托加持,有著平常所沒有的沉穩。

    “這可由不得你,誰讓我們那么巧就偏偏碰上了。”達達利亞還沒跟潘塔羅涅計較擅自接走六月的事。

    不需要潘塔羅涅的同意,他直接把自己的手遞到六月面前,說:“六月,你拉著我的手。”

    潘塔羅涅也捏緊了六月的手,正在看她的反應。

    六月看看潘塔羅涅,又看看達達利亞,感覺此刻的自己就是罪無可赦的人。

    第82章 「父親」的教導

    現在誰也不可信才對,可是有時候不得不做出選擇,他們都說可以幫她找到父親,那最終還是要選擇其中一個的。

    在猶豫之余,前方傳來了低沉的女聲:“你們,在做什么?”

    茫茫的雪原中,行走著一個白色帶著火紅的身影。高跟鞋踩入雪地無聲,正有人緩緩朝他們走來。

    六月怔住看向前方,雪霧中,出現了一位與「公子」「富人」穿著同款毛絨外套的女人。

    女人血紅的瞳孔,在白雪下異常鮮艷,她的眸子,正與六月的對上。

    “六月?”女人看見了六月,緊鎖眉頭,隨而又看見潘塔羅涅正在拉著六月,眼里閃過一陣殺意,“松開手,否則,我不介意在這里大開殺戒。”

    畢竟往后還要跟「仆人」好好相處,「富人」是識大局的人,他便也不再計較達達利亞剛才“橫刀奪愛”的舉動。

    “阿蕾奇諾,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潘塔羅涅不緊不慢地松開了手,一副紳士的樣子打招呼。

    他笑里藏刀的表情中,仿佛在告訴「仆人」,同事一場,沒必要因小事在女皇的眼皮子底下動刀動槍,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當聽到「富人」稱呼來者為阿蕾奇諾時,六月呆呆站著原地,睜大眼睛去觀察著她。

    阿蕾奇諾……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父親」嗎?也就是她的養母?

    六月看著阿蕾奇諾那顯眼的斜十字血紅瞳孔,確與自己的斜四角星的瞳孔有些相像。

    但阿蕾奇諾的眼睛整體是黑色的,而六月是深藍色的,她們的樣貌和發色也完全不像,不太符合遺傳學的原理……所以,確認了是收養關系沒錯。

    盡管如此,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十分想要喊阿蕾奇諾一聲“媽媽”.

    心里是這么想的,但這個時候她卻叫不出來,大概是因為自己連養育自己長大的人都能遺忘,便羞愧到無法原諒自己。

    從阿蕾奇諾的視角看,六月是一臉懵的狀態。

    往日里六月見著了她,都會第一時間沖上去抱住,怎么今日剛見面就如此異常?是那兩個人對她說了什么?

    阿蕾奇諾很難不懷疑,那兩個人不純的心思。

    達達利亞的心思不用猜去,看表面就知道他想干嘛,無非是單純的喜歡六月才不斷去“騷擾”她罷了。

    這小子成長得很快,未來的實力還未可知,只是他天生好戰的性格,讓阿蕾奇諾既欣賞又不滿。

    至于潘塔羅涅,他的心思往往猜不準,甚至多說幾句懷疑他的話,他都會巧舌如簧地圓過來,根本找不到他的痛點,反而會被他的言語所迷惑。

    之前阿蕾奇諾就是這樣被潘塔羅涅忽悠,把六月送過去北國銀行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結果地方是安全的沒錯,但身邊的人卻極度危險,否則六月也不會無緣無故失蹤了那么久。

    既然人找到了,阿蕾奇諾也沒必要再讓六月留在北國銀行工作,有了這次理虧,即便用強硬的手段,也要把六月帶回去親自教導。

    “把六月交給我,你們就可以走了。”阿蕾奇諾朝六月而走,將她帶到自己身邊去,“很遺憾,我的孩子不是你們用來進行競爭的工具。”

    達達利亞否認:“你這是誤會了,我答應過六月要帶她見父親,現在正好見到了也好交差,你說是不是,潘塔羅涅先生?”

    這個時候達達利亞與潘塔羅涅故作友好,是為了減少阿蕾奇諾的疑心。

    “達達利亞先生所言極是,但六月此番失蹤后失憶,她對你和阿蕾奇諾小姐都不熟悉了。”潘塔羅涅接下來的話,只把矛頭轉移到六月身上。

    將六月近期的遭遇托出,阿蕾奇諾的關注點就不會在他們身上了。

    果然如此,阿蕾奇諾隨即就問六月:“這是真的?你不記得我了?”

    在上次開完例會,調查的結果只追溯到六月被那伊羅家族的人推入冰湖后。

    達達利亞將六月救走了,他卻誰都不去通知,最后阿蕾奇諾去質問達達利亞,他也只說不清楚。

    過后,達達利亞竟獨自去了趟那伊羅公館,當時他就差將那伊羅公館掘地三尺,如果不是「公雞」下令攔著,這下又得賠錢給公館重建。

    直至那次事件過后,阿蕾奇諾才得知是那伊羅將六月抓走并囚禁了她,之后六月是怎么逃走的就不得而知。

    “媽……媽……?”六月大大的眼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和多年前與阿蕾奇諾初次見面一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叫媽媽。

    “叫我父親。”阿蕾奇諾糾正道。

    感受到來自于父親莫名的威壓,六月只好改口:“是,父親……”

    “你不該亂跑的,愛莉妮婭。”阿蕾奇諾見六月完完整整的一個人回來,心里的石頭也終于放下,不免開始教育她,“你可知為了尋找你,浪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這孩子從小就喜歡不告知一聲就到處走,雖然阿蕾奇諾對她極為寬容,可這次失蹤了半年都不見蹤跡,實為大禍,得必須讓她知道后果。

    “父親!請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不知怎么的,六月對這句話熟練得很,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她還順勢張開雙臂抱上去,“……他們說的沒錯,我漂流到稻妻的一個島上后就什么事都不記得了,對不起,父親。”

    每次六月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認錯的模樣,阿蕾奇諾就心軟,無法再對她說教。

    達達利亞在一邊干看著,他這時挺羨慕阿蕾奇諾擁有這樣一個懂得撒嬌的家人。

    他也對六月心生憐愛,很想抱著她安慰。

    但在此刻,六月暫時不屬于他,而是屬于她父親的,他不能過去打擾。

    “失憶也沒關系,只是病了而已,我帶你去看至冬最好的醫生,很快就能好了,到時你再細細將這段時間的經歷告訴我。”阿蕾奇諾黑色的手在摸著六月的頭說。

    “好……我聽父親的。”

    六月也只能聽阿蕾奇諾的,父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親,最大的依靠,她寧可不要達達利亞……啊不,寧可違抗其他人,也不能違抗父親。

    而潘塔羅涅此時的感受,并不比達達利亞好多少。

    原因他的所有計劃,都全部被打亂了。

    “兩位,感謝你們將六月尋回,等有空我會請你們吃頓飯作為感謝。但這里已經沒你們的事了。”阿蕾奇諾主打一個先禮后兵。

    說到要走時,六月只把視線轉到達達利亞身上,兩人目光剛好有一瞬對視。

    達達利亞對六月笑笑,她紅透了臉,撇過頭躲在阿蕾奇諾后面。

    眼見著她們走遠,達達利亞也沒跟上去,因為他心里明白,六月已經開始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意,不管阿蕾奇諾怎么阻止,也總有機會再見面。

    看到這兩人似有星火在傳遞的眼神,潘塔羅涅則對達達利亞回以微笑,說要先告辭了,實則沒人知道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

    至冬主城,坎爾斯巴街六號,是阿蕾奇諾的暫時落腳點,也是一處有三層樓高的小樓。

    這次的吊喪活動,阿蕾奇諾一同把林尼,琳妮特,菲米尼都帶來了,目的是讓他們提前見識見識其他國家,增長見聞。

    只有足夠寬廣的眼界,這些孩子才能有繼承她衣缽的一天。

    阿蕾奇諾經人介紹,請來了腦科醫生,通過對六月情況的認真測試,醫生很快得出了結論:“愛莉妮婭小姐患的是典型的逆行性遺忘,多為撞擊了腦部,或電流麻痹所造成,心理也是重要的因素,愛莉妮婭小姐在失憶前應該遇到過讓她感到恐懼的事。”

    “還有治愈希望嗎?”阿蕾奇諾不輕不淡問。

    “請不用擔心,阿蕾奇諾大人,我這邊會開一些特效藥,每日按時服用,其次是多休息,多到熟悉的地方去看看,接觸熟悉的人,相信不久后就會好了。”

    醫生認為六月的失憶癥不是很嚴重,多半是心理引起的,少部分是外界的原因。

    阿蕾奇諾點頭,等醫生開好藥,送醫生出門后,阿蕾奇諾就接到前往冬宮的通知了。

    現下她諸事繁多,無法照顧到六月,就吩咐林尼道:“林尼,你是這里的大哥,多照顧六月,尤其不能讓「公子」還有「富人」靠近她。”

    “好的,父親。”林尼保證會看緊。

    琳妮特,菲米尼表示也會幫忙一起看的。

    三個人一起目睹父親出了門,就到房間里囑咐六月把藥吃下。

    同為女孩子,琳妮特先過去撩她:“六月,你認不認得我?我是琳妮特。”

    六月搖搖頭:“不認得了,但是琳妮特你,好可愛啊,我能不能捏捏臉?”

    琳妮特看了眼哥哥,哥哥暗示她照做。

    她沒辦法,只好讓六月捏捏鼓鼓的包子臉:“唔……唔……笨蛋六月。”

    “好了好了,別鬧,現在我們先幫六月多回憶回憶。”林尼出來打圓場,“我是林尼,琳妮特的親哥哥,我們同在壁爐之家長大,當然也是你的哥哥。這個是菲米尼,是我們之中最小的弟弟。”

    第83章 私奔前的寧靜

    六月捏著琳妮特臉頰的手放了下來,這種故作客套的舉動其實才是最煎熬的。

    她著急著與壁爐之家的家人親近,卻忘了先聽人家的介紹,她突然有些不適。

    也許……大概……

    在壁爐之家時,她沒怎么跟他們有所接觸吧,面對他們就像是陌生人一樣,與父親自然由來的親切感大有不同。

    這里最內向的菲米尼反而是最心思細膩的,他看出來六月一副想與大家打成一片的表面下,是無所適從的心。

    為了讓六月不那么緊張,菲米尼特地把懷中抱著的發條小企鵝遞給了六月:“小企鵝,送給你,歡迎回家。”

    六月望著菲米尼遞過來的機械企鵝,就知道這個玩具的做工不錯,至少精細度是有的,不知能不能動?

    她接受了菲米尼的好意,但不好意思奪愛,就客套一下:“謝謝你菲米尼,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我的記憶不太好,可能無法保管好,下次我們一起做玩具好不好?”

    菲米尼臉紅,無法再回應六月的“高情商”回答。

    林尼驚詫,他是沒想過六月會這樣回答的。

    看清了對方的愛好,用一起制作玩具的邀請作為拒絕對方禮物的說法,把被動轉變成了主動,這還是從前的六月嗎?

    還是說,六月被父親送出去,經歷了社會的毒打后,整個人都變了?

    林尼還記得,六月是十歲的時候進入壁爐之家的,她在被父親收養前在至冬流浪過相當長的時間,導致她一直以來對誰都十分冷漠,寡言少語,唯有父親在的時候才能說上兩句話。

    那么如果這時候帶她出去至冬的街道多逛一逛,說不定就能讓她記起來她十歲以前的事情了。

    至于十歲以后的回憶,等大家都回到楓丹時,再多帶她到四處走走。

    于是林尼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們都重新認識彼此,接下來該到吃飯時間了,我聽說坎爾斯巴街有一家風情餐館,就到那兒去試試怎么樣?吃完飯就去逛街。”

    琳妮特第一個應和:“贊同。”

    菲米尼也同意了:“我……我沒意見。”

    見大家都同意,六月并不好說拒絕,她回應說:“我都可以的。”

    林尼一錘子敲定:“那就這么決定好了。”

    他的敲定,是真的直接從魔術帽里變出來一個錘子,敲一下桌子的那種。

    六月只覺得那個魔術有趣,又不太好意思開口讓林尼再表演一個。

    出門前大家都穿了厚厚的衣服,林尼也不戴魔術帽了,改成戴一頂紅色的羊毛貝雷帽,琳妮特則和他同款。

    菲米尼有冰元素神之眼的加持并不感覺太冷,他還是原來的那頂帽子,甚至還是穿著短褲,為尊重至冬的雪天,他才穿了件外套。

    六月身上所穿的依舊是稻妻款式的服飾,她也只有一件外套保暖。

    在船上航行時,潘塔羅涅給她準備了很多套至冬風格的大裙擺套裝,她都不要。

    一來是不愿意接受他那么多的好意,因為宵宮說過,在稻妻,一個非親緣關系的男生送女生衣服,就跟求婚差不多了,所以她一直來都沒要。

    二來,大裙子需要穿裙撐什么的,行動更加不方便。

    剛好林尼提出逛街,她也可以去服裝店選一件合身的,不那么繁冗的衣服。

    摩拉就不用擔心,她手頭上有一些在稻妻賺到的,應該夠買里外的一套。

    ……

    幾人并排,行走在坎爾斯巴街上,街上很是繁華,林林總總的商鋪很多,商品琳瑯滿目。

    林尼琳妮特對街上的事物都充滿新鮮好奇,時而進這個店,時而進那個店,就沒消停過。

    就連最內向的菲米尼,也在一座發條工坊里流連忘返,看著那些比楓丹更為先進的發條動能機械,不免駐足入迷。

    也就六月只有干等著這幾人的份。

    她稍微感興趣的只有發條工坊,但是不知為何,她不太敢進去。

    每當她往工坊里擺放發條玩具的櫥窗看一眼,那些物件就跟活過來一樣,在那兒動來動去,對著她做鬼臉。

    六月揉揉眼睛,櫥窗的玩具又恢復正常了。

    再轉過頭看,玩具又動了。

    真是見鬼,六月加快步伐,跟林尼說她先到旁邊的小街風情餐館點餐,林尼同意,表示等等就一同過去。

    六月到餐館,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服務員拿來了餐牌。

    “小姐,您一個人來嗎?”服務員戴著面具,有些奇怪。

    六月觀察了下四周,發現這家餐廳的服務員都是戴著各種民族風的面具,心想應該是這家餐廳的特色,就沒在意了。

    “加上我有四位,他們還沒來。”六月回答。

    然后服務員上了四份餐具,六月點了餐廳里的特色套餐,服務員寫單后到后廚下單去了。

    服務員再次回來時,除了把一式兩份的單子拿給六月核對,還額外把一個精美的木盒子放在六月的餐具前。

    他解釋說:“恭喜您成為我們餐廳這一年營業以來的第一萬位顧客,這里有份小禮物送給您,請您收下。”

    等服務員離開,六月還打開來看——里面是一條用祖母綠和藍寶石還有白銀鑲嵌的項鏈。

    什么小禮物那么貴重?

    她拿起來細細欣賞,似乎是在哪里見過,又不太能準確想起來。

    沒等她多想,林尼,琳妮特,菲米尼就跟著來餐廳就坐了,林尼特地另外點了份無糖無脂肪的套餐給琳妮特,監督她好好保持身材,不準吃甜食。

    他們這些進行魔術表演的,確實要進行身材管理,六月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她可以隨便吃。

    用完餐,也快到晚上了,幾人這才合計著去服裝店買衣服。

    挑選了半個鐘,大家都選到了心儀的衣服,試穿效果不錯,身為大哥的林尼是要負責結賬的那個。

    六月選得慢,其他人都付完錢了,她才選了一套沒什么花紋刺繡的白裙,連衣裙里面夾著絨,加上打底的褲襪,套上配套同系列款式的鴨絨長外套就不冷了。

    殊不知,最簡約的才是最貴的。

    “六月想要這一件是吧?”此時林尼還不知道六月選的這身是多少價格,拿出錢包就問服裝店老板娘,“多少錢?”

    老板娘笑意盈盈:“客人,您妹妹真有眼光,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給您打個折,整套只需三十萬摩拉就能拿下。”

    價錢一出,四個人都驚掉了下巴。

    三十萬摩拉,其實對林尼這種大魔術師來說不算太多,只是他根本沒想到一件款式簡單的衣服會那么貴,就沒帶那么多錢出來了。

    “對不起六月,錢沒帶夠,我等下回去取錢再過來買,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林尼扶額嘆一口氣,剛給弟弟妹妹們買了不少東西,還吃了飯,錢包里還剩下兩三萬的摩拉了。

    為了不讓林尼破費以及為難,六月只好忍痛割愛,說:“我其實也不太喜歡,再去別的店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吧。”

    林尼卻堅持要買給六月,畢竟父親離開前交代過,無論六月有什么要求都得滿足她,何況又不是沒錢買,父親給的游玩資金,也是夠夠的。

    他讓菲米尼留下陪著六月,而跟琳妮特一起返回家中拿錢。

    本來菲米尼就內向,他的心思還在發條工坊那邊,坐在一起的六月跟他說不上幾句話,怪尷尬的。

    而后六月就叫菲米尼在外面逛逛,她自己一個人在店里等就行。

    服裝店的對面就是發條工坊,不算太遠的距離,菲米尼暗想就去一小會兒應該不會有事,就應了六月的提議過去了。

    六月等著也無聊,就出店門去透透風,可能是雪天的緣故,她的視力變得不太好。

    “來,快跟我走。”

    就在她走到店面側邊的路燈下時,一只戴著皮手套的手突然將她的手抓緊,直到被拉著跑去了很遠的地方她才徹底反應過來。

    “你是誰!??”六月猛然驚嚇到了,準備大聲叫喚菲米尼。

    對方馬上轉過身,騰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噓,是我,達達利亞。”

    第84章 非常規約會

    達達利亞把手移動到她的肩膀上搭著,對她盈盈淺笑。

    “達達利亞!”六月眸光一亮,頗有些驚喜,不自覺地就抱上了他的腰間,腦袋貼在胸口處抬眸詢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時的驚喜過度,讓她忘了自己是失憶的人,本該保持的距離感都沒有了,就好像對方就是她真實所喜歡的人一般,自然而然就用擁抱的方式去打招呼。

    可那種沖動是短暫的,很快六月就意識到在沒搞清楚真相前不能夠這樣,她小臉微紅,便收回了手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去。

    達達利亞很喜歡六月熱情的一面,比起失憶前進步很大,要不是街上人來人往,他就不讓六月松手了,現在倒生出了情感落差。

    不行,等等有機會必須向她索求“補償”。

    達達利亞一邊暗想著,一邊假裝沒在意地不緊不慢回答:“我知道「仆人」的居所,就猜你會在住所附近的街上逛,剛好就碰見你跟幾個兄弟姐妹在店里買衣服。”

    真有那么巧嗎?六月開始懷疑,后來想想,執行官之間知道彼此的住址,也算是一種常識吧。

    “唔……你不忙嗎?不是說要參加「女士」的追悼會什么的……”她還不知達達利亞會出現在坎爾斯巴街的理由。

    “追悼會結束了,老爺子宣布至冬公職人員停工半天緬懷,我沒事就過來找你。”達達利亞說,“而且我今天向統括官提出一個月的休假申請,女皇也批準了,接下來就可以卸下重任,好好陪你。”

    這半年來為了尋找六月,達達利亞接了很多艱險的,無人會去做的任務,幾乎所有國家都去了個遍。統括官看在他全年無休的份上,就同意給他批了一個月的假期。

    假條有了統括官的簽名,女皇那邊一般都能通過。

    六月側身瞟向遠處延街的服裝店,又回過頭來,眼睫微沉:“可是我已經有別的人在陪著,你也看見了。”

    其實比起跟林尼他們逛街,六月更愿意跟達達利亞一起逛,因為在他身旁的時候不用擔心沒有話題聊,不知為何觀感上甚至比兄弟姐妹們更加親切點。

    這就是重色輕友,重色輕親嗎?

    六月很難評,她想象不出自己竟然會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太可怕了,不能有這樣的思想,還是趕緊拒絕吧!

    她微微張口,準備委婉表示不用他陪,結果達達利亞眼中滿是低落失望,雙手一并握起了她的一只手,提到胸口前說:“愛莉妮婭小姐,我特地請了假出來的,你可別不理我啊。”

    六月抬頭看著他三分可憐,三分脆弱,三分無助,略帶一分“黑心”的眼神,眨了眨眼。

    好像……是不是又被道德綁架了?

    “難道你有更好的去處?”六月試著打聽打聽他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可去。如果能給她解悶的話,也不是不行。

    “至冬最大的玩具工廠怎么樣?”達達利亞脫口而出。

    聽罷六月并不滿意:“那有什么好玩的,我喜歡自己做玩具,不喜歡看別人怎么做玩具。”

    去工廠參觀,還不如給她搞點材料過來搗鼓呢。

    達達利亞說不是:“既然我帶你去了,就不是看別人做的,你可以親自上手體驗。”

    能動手的話……

    六月聽了頗為心動,扭扭捏捏的,想去又不能去。

    “那……那我得去告訴林尼他們一聲,不然等下父親又得找我了。”她擔心林尼為看緊她而不給她跟別的人一起出去。

    “別,要是說了他們就不給你去了,不如留張紙條先斬后奏。”達達利亞建議。

    先斬后奏豈不是更糟?這是什么餿主意,她好不容易找到家人,萬一她不聽話,家人不要她怎么辦?

    相對比之下的后果,六月還是覺得不能去:“算了,父親交代過,跟著你肯定沒好事。”

    “真是傻瓜,她總把職場上的矛盾轉移到現實生活,你別全聽她的。我也是為了快點讓你想起以前的事,等到那時,你就知道我為什么揪著你不放了。”達達利亞態度誠懇,笑著捏捏六月軟軟的臉蛋。

    拋開偏見,少女情愫萌發,對異性的花言巧語哄著哄著就忘乎所以了。

    好奇怪,那種感覺好奇怪……

    心頭癢癢的,似有貓爪子在撓她,她眼中的達達利亞在路燈暖光的照映下,是那么帥氣。

    “我再信你一次吧。”六月卸下了最后的防線,愿意跟達達利亞一起去。

    沒了記憶的六月,比先前要坦誠得多。

    達達利亞高興之余也在擔憂,等幫六月找回了所有的回憶,她會不會也能像現在這樣毫無條件地信任他?會不會再次單純地認為他只是“好人”?

    倘若他能自私一回,就這樣保持下去該多好。

    但是他不能這么做。

    比起六月懂得回應他的感情,還是趕緊想辦法還原最真實的她才最重要,畢竟沒人愿意當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達達利亞拉起六月的手,往一家文具店里走,買了紙筆,讓她給林尼留個言。

    六月接過筆,在紙上寫上:林尼哥哥,幫我轉告父親,我跟達達利亞去玩具工廠玩了,很快就回來。

    寫罷折起來,達達利亞在街上隨便找了個賣報的小孩,付了摩拉,叫小孩拿著紙條到XX號的服裝店里,等待一個叫林尼來了,就把紙條給他。

    ……

    坎爾斯巴街的晚上總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

    附近的居民多選擇在晚飯后出來散步購物,人多也是正常。達達利亞拉著六月穿梭在大街小巷中,路上還給她在璃月人開的小攤上買了串糖葫蘆。

    六月雙手都沒空閑,一時顧不得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木盒子,碰上不看路的行人,盒子就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等等!達達利亞,我的東西掉了!”六月停了下腳步,往后看去。

    那盒子被摔得翻開,里面的項鏈露了出來了。

    眼見著盒子要被人踩到,達達利亞及時走過去幫忙撿回。

    他拿起那條做工精致的項鏈,不免問:“六月,這是誰送你的項鏈?感覺不便宜。”

    六月也很想問:“剛才有個服務員說我是他們餐廳的第一萬名顧客,然后就送小禮物給我了。能不能順便幫我看看這是什么?”

    達達利亞對珠寶不甚了解,但制作項鏈的寶石材質,質感明顯比普通的材料要貴重。

    按理說,餐廳大概率不會隨便送那么高檔的禮物給客人,難道是有心人托服務員之手,刻意送給六月的?

    本著一探究竟的好奇心,達達利亞拉上六月到一家古董店去,讓那里的老板看看。

    他對坎爾斯巴街的道路狀況一清二楚,哪個店鋪具體在哪里他都知曉。

    然而左拐八怪的路,不按常理修建的路,卻讓六月轉得暈頭轉向的。

    現在的他們不像是要去某個地點的路上,更像在“約會”,像街上閑逛的大部分情侶一樣,手拉著手,不同的是他們的步伐并不悠閑,而是較為急促的。

    ……

    此時,古董店內。

    鑒定專家在擺弄這條項鏈,看了沒幾眼,目光從平靜到激動,最后整雙眼睛都亮了起來,還問多少錢才能夠賣給他。

    看見古董店老板愛不釋手,達達利亞趕緊要了回來,表示不賣。

    能讓這位較有權威的鑒寶專家都打算買下來的東西,必定非凡品。

    達達利亞直言:“鑒定費已經付過了,先生就告訴我們鑒定結果就是,會不會是古董?”

    古董店老板真誠說:“其實也不是什么古董,這款是二十年前著名的珠寶設計師塔比莎小姐的作品,大概放個百年它就是古董了。”

    塔比莎的每個作品都會刻上她名字的縮寫,很容易辨認出來。

    古董店老板年輕時是塔比莎小姐的粉絲,不如說,當年的塔比莎是全民偶像,無人不曉,她的作品甚至可以跟放在博物館的古董飾品所媲美。

    當然了,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塔比莎才華橫溢,但歸根大部分原因,少不了那伊羅家族當年在至冬的影響力,以及家族用財力在背后捧紅和營銷塔比莎的個人人設。

    塔比莎這個命名字一出,六月的頭疼起來。

    很熟悉,可是……她是誰?

    她拉了拉達達利亞的衣擺,想讓他快點走。

    達達利亞見六月不舒服,就要把項鏈放回盒子里,古董店老板戀戀不舍,按住了盒子,馬上又說:“客人,客人,您仔細看看項鏈背后還有個小螺絲,拆開看看里面是什么。”

    這下子六月的頭又不疼,好奇看向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收到六月示意的眼神,便按照古董老板的提示,將項鏈的底座翻到背面,拿放大鏡看,果真有的。

    古董店老板隨即給了他一把極細的螺絲刀,仔細擰開,拆開了底座。

    鑲嵌在底座里的一張泛黃的紙,隨著磨得薄薄一片的藍寶石和綠寶石一起掉出來。

    古董老板看呆了,達達利亞也看呆了。

    這項鏈的寶石看似挺飽滿的,料子很足,沒曾想是薄片下面塞了紙。

    達達利亞將紙小心打開,結果內容是手畫的一張簡易小地圖,拿放大鏡看,可以發現每個標注的地點下面,都有形狀奇特的字。

    這些字連學識淵博的古董店老板也看不懂,這不屬于至冬的文字,也不屬于提瓦特的通用文字。

    “項鏈里有地圖,難道是藏寶圖?”達達利亞來了興致,要是有人能解出里面的文字,那就更好了。

    六月跟著湊過去了。

    她透過放大鏡看,沒多久,瞳孔一縮,呆愣了幾秒就立刻把地圖拿到手上,靠更近來看。

    “這個是……這是……我家的地址……”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

    第85章 前往坎瑞亞

    “看來要改計劃了。”達達利亞說,“既然你說地圖上標注的地點就是你家,我們不如按照這個地址,到現場證實。”

    這條項鏈的出現過于蹊蹺,似有人刻意為之,指引六月去該去的地方。達達利亞另外建議最好是回到贈送禮物的餐廳,找那位服務員問清楚。

    六月沒曾想自己居然能看得懂別人都不會的文字。譬如跟生活常識一樣,深刻印在自己的腦里,忘也忘不掉。

    所以六月并不愿意原路返回,她采取的是達達利亞的第一個建議。

    因為她要馬上按照這個地址,找到好不容易才回想起來的,那個很可能就是她出生的地方,她真正的家。

    地址是有了,只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解不出來:“背面的字……我就不認識了,有點類似于符文之類的……”

    地圖的背面還有字,字體相對正面的要大一些,可這些“字”毫無規則,較為抽象。

    古董店老板看客人有疑惑,便問了句:“這位小姐,介意給我看看嗎?”

    六月點點頭,把地圖拿給老板。

    古董店老板細細看著,眉頭一挑:“像是象形的符號,應該是屬于古文字的一種,不知是哪個國家的,你們得找這方面的專家。”

    達達利亞幫問:“老板有認識的古文字專家嗎?”

    老板擺手說:“跟難很難,我們這行研究古文字的泰斗是有很多,可具體到是哪個遺跡哪個文明的文字,找起來就如同大海撈針。”

    其中古董店老板就是古文字的泰斗之一,分析文字是鑒賞古董時必用到的技能,竟連他都沒研究過的字,那就可以說,這些字要么是亂寫的,要么是少數種族自創,用于他們自己內部交流的。

    都看不懂的話,六月就此作罷,不再問了。

    最要緊的是她得快點出發,直接按地圖的標志物行走。

    出了古董店,六月就把地圖上的地點翻譯給達達利亞聽。

    地圖的起始點——赫河,桑巴馬拉山脈之間,途徑布瑙拉森林——桑峽谷——多盛里沼澤——奧雷柏爾之門,最后的目的地是里迪愛巴,坎瑞亞國行政區之一。

    前面一連串晦澀難懂的地名,達達利亞并不知道在哪個地方。

    起始地赫河—桑巴馬拉山脈,達達利亞很熟,他去過很多遍了,那里曾經是那伊羅家族的領地,不足為奇。

    當翻譯到最終的目的地,卻給達達利亞帶來不少的震驚。

    「里迪愛巴—坎瑞亞」,他一度認為是六月翻譯錯了。

    “你確定?翻譯沒問題吧?”達達利亞始終很難相信。

    “沒錯的,這就是坎瑞亞的文字。”六月一臉堅定,雖然背井離鄉,可潛移默化的文字實在難忘。

    她那么肯定翻譯是對的,達達利亞甚至開始質疑自己對六月的真心:“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是坎瑞亞人,難道是我對你的了解太少了嗎?”

    別說別人了,失去記憶的六月連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其實,我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是不是坎瑞亞人也未可知。不過上面的文字,我很確定就是坎瑞亞國的通用字。”

    達達利亞深深懊惱,很快他又再次振作,伸手去握住她的手:“那出發吧,不管怎么樣,慢慢去找總會有答案,現在了解也不算太遲。”

    這句話是安慰六月不要放棄,同時也在證明他的決心。

    以前不知道沒關系,他遲早會了解六月的一切。

    可能唯有知道六月的全部背景,才能理解她以前為什么總說要遠離他的話。

    還有之前師父跟他說過六月是深淵人魚的這件事,他還記著,如今也是半信半疑的了。

    ……

    輾轉在赫河—桑巴馬拉山脈的路上,兩人隨意找了個旅館住下。

    等休息充足了,翌日一早繼續出發。

    山長水遠,風餐露宿,六月疲憊不堪。盡管有很多的便捷交通工具,可是換線轉來轉去,也挺累人的。

    剩下穿過針葉林的那段路,只能徒步,騎馬,或是乘坐風史萊姆熱氣球穿過去,兩人選擇的是后者,這樣就能更快通過森林。

    飛起來時六月怕高,飛越的一路上她全程閉著眼不敢看下面,蜷縮成一團坐在氣球籃子里祈禱千萬不要掉下去。

    達達利亞也是無奈哄了她一路,她才沒那么緊張。

    沒辦法,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時時都要小心呵護好,但改天必須帶她去練練膽量才行。

    降落到達了目的地,是從山脈延伸至大海的河流。

    六月站在岸邊,望著從不結冰的洶涌奔騰的河水,猶豫了。

    “達達利亞哥哥,我們會沒事的對吧?”六月問旁邊的達達利亞說。

    “又開始說傻話了。”達達利亞不知說了多少遍沒事,她偏偏總是在問。

    他的理解是渡過這條河就可以了,沒六月想的復雜。

    六月轉過頭來,眼中浸著憂郁:“還是不去吧,我害怕。”

    達達利亞繼續鼓勵她:“既然都走到這里了,也不能半途而廢,我也想看看你真正的家是什么樣的。”

    六月搖搖頭:“不是的,我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你會遭遇不測。因為從這里下去不是陸地,是海,天空和海洋與這里是顛倒的。那里的海太深,而且很黑,你不能游太久,也辨別不了方向。”

    這時達達利亞瞬間恍然,原來她要的不是渡河,而是直接從這條河跳下去。

    考慮到這條河離那伊羅公館如此近,他大抵能推測到,六月是怎么獨自飄到稻妻海域去的了。

    原來赫河連接著暗海,有通往坎瑞亞國的通道。

    “我有神之眼,能夠在水下呼吸,這點你不用擔心。至于方向……我這條命就交給你了。”達達利亞對她是無條件的信任。

    失去記憶的六月雖然不再有深海恐懼,可是暗海的情況她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那里沒有光線,是空洞一般的黑,視力再好的人下去也與盲人無異。

    海里沒有其他生命存在的聲音,沒有光亮的指引,有條件的最好借助類似遺跡守衛的大型機械進行潛水。

    然而遺跡守衛又不能憑空變出來,六月急切要回家,憑借著強烈的心愿和超強的意志力,也不是不行。

    六月對自己沒信心,是因為她還記不起來自己是人魚,達達利亞可是知道的,他才那么放心地說把自己的生命都交給六月。

    當六月看見達達利亞不惜生命代價去相信她,內心的猶豫也在慢慢地消散,不明所以的自信心油然而生。

    心想著既然她是從坎瑞亞來的,那就一定能順利回去!

    于是六月要求達達利亞先使用神之眼的力量,開啟防護,脫下身上厚重的外套,只留下薄薄的單衣。

    暗海唯一的好處是并不會冷,海水溫度適宜,基本能與身體的體溫保持一致。

    第一次,六月主動拉起達達利亞的手,一起跳進了赫河中。

    她生怕對方途中走丟,自己難以獨自面對暗海的黑暗,便一直握得很緊,不管多湍急的水流,她都盡量使出平生最大的勁,堅決不松開。

    一股暖意隨著波濤的水沖入達達利亞的體內,他看著六月游在前頭的小小身影,不免歡喜。

    原來她是會游泳的,像水中的小魚那樣,靈活而又快速,身后也似乎漸漸長出美麗透明的尾巴,游到深處還會發著幽幽藍光。

    六月不知道的是,在她一往無前往下游的時候,達達利亞同時使用了神之眼的力量。

    她前頭的深海不似以往的漆黑。

    此時正有一條由水元素凝結成的巨鯨輕盈旋轉,游在更前方,水元素巨鯨正在發著照亮附近好幾里范圍的光亮。

    好溫暖的光……到底是……

    一段她小時候拼命游出深海的記憶突然涌了上來:她在黑漆漆的海底游到無助又絕望,也是那樣的一頭巨鯨帶著她游出了海面,讓她看到了光。

    ……

    不知游了多久,那條水元素鯨魚逐步消失不見。

    盡管途中有巨鯨引路,六月也是體力不佳,在最后的一段路時昏昏沉沉,不知不覺中與達達利亞分開了。

    好在她還是成功游出了水面,用剩余的體力爬到了岸上。

    她所到達的國度只有黑夜,沒有太陽,只有月亮和星星的暗光照亮地面。

    從海岸一眼望過去,一片死寂。

    原本建在海邊的高聳建筑物,已然東倒西歪,成為了廢墟。廢墟的周圍有正在沉睡的遺跡守衛,它們形態各異,看似功能也有所不同。

    六月愣愣的,很久才從深海的勞累中緩過了過來,開始擔憂地尋找著達達利亞。

    “六月!”

    “六月!”

    隨著幾聲的叫喚響起,那些遺跡守衛接而蘇醒,啟動的聲音陸陸續續地響起來。

    “我在這里!”六月邊跳邊呼喊,邊向聲源的位置招手。

    太好了,他沒事……

    剛感嘆完,不遠處就揚起來巨大的塵土,伴隨劇烈的震動和轟鳴,一個個遺跡守衛的眼睛都全部亮了起來,而后又有更多的塵炸開,射向半空的水元素箭矢如雨落下。

    六月目瞪口呆:“……”

    這家伙,要硬打嗎??

    他可能不知這邊的遺跡守衛是可以關停的。

    算了,不管他了,先去找能源開關。

    第86章 悉聽遵命

    順著破敗的建筑物往下跳,遠處的塵土太大,六月根本看不清達達利亞的狀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個遺跡守衛被激活了。

    六月打算靠近一點,近距離觀察才能分析出傳輸給它們動力的能源來自于哪個位置。

    她朝著正在戰斗的方向走去,風卷著土,類似于沙塵暴的中心,讓人寸步難行。

    在吵雜的機械碰撞,碎裂,倒地的聲音中,夾著達達利亞的叫喊:“六月!你快躲起來!”

    只見雷光乍現,他在瞬息之間變身,切換到了魔王武裝的最終極狀態,手上的武器化作長柄的刀刃,往四處無差別地橫掃,爆發的巨額元素力讓周圍的空氣也凝成了巨浪,產生極大的能量波。

    六月見狀也來不及往躲閃,強大的氣浪撲面而來,瞬間眼前撲過來一個身影,手掌按住她的后腦勺,并摟住腰抱在懷中,迅猛地一躍,落在廢墟之上的建筑石板。

    假如不及時躲開,氣浪的余波會將范圍內建筑物震碎,將她整個人掩埋。

    明明幾分鐘前還是一片寂靜的廢墟,現在的場景跟打過仗一樣,濃煙四起,不見前方。

    不等六月問達達利亞他怎么會變身成為這副樣子時,還沒被完全拆解的遺跡守衛,又重新自行啟動了起來。

    變身后的達達利亞仿佛跟它們打上了癮,還要飛下去繼續揍它們。

    六月看不下去,趕緊拉住了他:“別打了,你消耗不過它們的,先帶我飛到那里吧,我有辦法。”

    說完,就指著最高處的建筑物說。

    達達利亞沒轍,只好暫停與機械暢快淋漓的決斗,先橫抱起六月,飛到另一頭廢墟最高的高塔上。

    她的腳剛落地,幾道沖擊炮猛然向他們發射,達達利亞揮動手上的武器,沖向前將幾十枚發射彈一并打落。

    看到這一幕,六月心想著要快點關停才行,不然沒完沒了了,他遲早會精疲力盡。

    憑著模糊的記憶,六月摸進了高塔的控制室,她尤其想起小時候曾來過,自然而然就找到了進來的路。

    控制室內的中心有一顆向四周供能的超大能源球,六月細細查看附近的機關,找到一個隱藏的拉柄,握住往里面一推。

    頓時,能源球的光芒熄滅,外頭的機械聲也逐漸安靜了。

    她松了一口氣,沿著通風管道爬出了控制室,這時達達利亞也重新抵達到高塔外,還褪下魔王武裝,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咳……咳咳咳……六月,你沒事吧?”達達利亞按住胸口劇烈咳嗽了幾聲,他步伐疲憊,向六月走去。

    “我沒事。”六月過去扶著他,并解釋了原理,“它們是串聯在一起的守城守衛,沒有安裝獨立能源,把這里的總閘關了,能源場就供能不了了。”

    達達利亞給她豎起大拇指:“還是六月聰明,這么多遺跡守衛恐怕要打到昏天暗地。”

    “我只是……對這里有點熟悉。爸爸以前經常帶我來,他站在這里的最高處,我就坐在他的肩膀上俯瞰。”說著,六月就望向看臺的位置。

    爸爸的形象很模糊,可能太久沒見,她全忘了長什么樣了,只知有過那么一件事。

    各種記憶混合,好亂,好亂……

    “放心吧,很快就能找到你老爸了,話說這是什么地方?”達達利亞問。

    沒有陽光,沒有任何的生機,死氣沉沉的,只有冰冷的遺跡和機械,這就是五百年前就被滅國的坎瑞亞?

    那么,六月豈不是五百年前的人?她的家,她的親人都已經都不在了吧。

    別說六月了,達達利亞也覺得很亂,難以理清其中的邏輯。

    “我們剛出來的地方就已經是主城區了,能省下不少路,接下來從那邊走就可以了,你還能走動嗎?”六月在關心達達利亞的身體健康。

    她雖不知道達達利亞用了邪眼,但她可以看得出,他消耗了不少的體力。

    達達利亞坐了下來,找塊平滑的墻壁當靠背:“只是有點累,需要休息一陣子。或者直接坐在獨眼小寶上怎么樣?你還可以重新感受一下你爸爸托你在肩膀上的感覺。”

    六月懵:“獨眼小寶是什么?”

    達達利亞笑道:“在至冬,很多小孩都把遺跡守衛叫做獨眼小寶,能坐在獨眼小寶上遨游幾乎是每個孩子的夢想。”

    哦……

    這么說六月就懂了。

    是有一種頭部只安裝一顆混沌爐心的耕地機,由于這類機械的特性是手臂能進行快速旋轉,用以收割,刨地松土,很適合耕地,幾乎每家每戶人手一只。

    “我知道獨眼小寶在哪里,跟我來。”六月興致滿滿地拉著還沒恢復好力氣的達達利亞,找到還未完全斷裂的樓梯,一步步走下去。

    切斷了全部的能源,升降機就不能用了,暫時只能委屈一下達達利亞。

    他也并不埋怨,反而看到六月那么開心,自己也很快恢復了活力,直接抱起她,一躍而下。

    六月帶他進了到一個地下場所,那里的機器保存完好,而且還是用獨立能源驅動的,不用擔心全部一起蘇醒。

    只是,這些機械都被關在一道道密封的大鐵門里,六月只知位置,而沒有鑰匙。

    “讓我來試試。”達達利亞摩拳擦掌,掏起了武器。

    六月很是信任他,先退得遠遠的,不一會兒,一聲轟鳴,鐵門就被打開了一個洞。

    六月兩眼放光,飛奔過去,對他來了個獎勵的熊抱:“達達利亞哥哥好厲害!那么厚的門都能弄壞!”

    得到了最想要的夸獎,達達利亞忽而來了點小驕傲:“小意思,我可是很強的,快進去啟動吧。”

    六月用力點頭:“嗯!”

    馬上就能到家了,她自然要比任何時候都激動興奮,“啟動前可能要修修,不然會有攻擊性,全部工具在那邊的門,麻煩了。”

    “是,悉聽遵命。”

    達達利亞開著玩笑,全聽她的指揮,把另一道門用同樣暴力的方式打開,一舉一動里都是由甜蜜驅動的歡樂。

    六月拿到了工具箱,把這只獨眼小寶判定敵人的程序先拆掉,這樣它就是普普通通的耕地機,可被激活它的人所差遣。

    弄了沒一會兒,大功告成。

    “修好了。”六月把最后一顆螺絲擰緊,啟動了獨立能源塊的開關。

    獨眼小寶啟動的剎那,先是眼睛發亮,后長手臂漸漸擺動起來。

    六月反應不夠快,沒曾想手臂擺動是有一定幅度的。

    “小心!退遠點!”

    隨著達達利亞的聲音響起,她就被摟進了懷抱之中,獨眼小寶的手臂一擺,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將兩人都甩飛出去,撞到了石柱上才停下來。

    達達利亞用身體護住了六月,自己卻被猛烈的沖擊力傷到,用力喘著氣調整內部紊亂的呼吸。

    “……你沒事吧?疼不疼?”六月知道是自己的大意害了達達利亞,愧疚慌亂地在找他身上尋找可能存在的傷口。

    所幸他抗打能力強,多半是年少跟著師父練武時鍛煉出來的,倒是不算有大礙,臉上僅僅又添加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不疼。”達達利亞抓住六月的手,安慰著她。

    有了前面一起冒險的鋪墊,達達利亞覺得是時候告訴他一件真相。否則,以后都不在有那么好的機會說了。

    猶豫了片刻后,達達利亞終于說出口:“六月,我想跟你說件事,聽了之后可以答應我別生氣嗎?”

    現下六月什么都會答應他:“我不生氣,你說。”

    達達利亞說:“在稻妻時,跟你說過我們是戀人關系,其實并不太準確,起初我只是想了解你,后來很想跟你在一起,又怕你跑掉,才會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對不起。”

    啊……不是嗎?明明,他們關系都已經那么好了,為什么還不是?

    六月頓了頓,又搖搖頭:“不是的,我都當真了。”

    得到這樣真誠的回答,千般萬種的思慮在達達利亞頭腦縈繞:“六月,能不能原諒我?”

    獨鐘自我

    六月并不在乎他之前有沒有說謊,她只要確定現在的,發傻似地提問:“那現在呢?你要對我說實話,現在的關系是不是真的?”

    同時間,達達利亞萬般驚喜,他從未敢奢想,六月會坦然對他表達真心。

    他應了六月心中的期待,撫著她的臉說:“當然,是真的。”

    “確定好了就不能再改口了。”

    六月白皙的小臉染著紅霧,眼里滿滿都是喜悅地看著他。

    “不改了,這是實話中的實話。”達達利亞低笑著,用寵溺無比的眼光看著她。

    他的眼睛似如流星劃過,星光璀璨,莫名地勾住六月心中的弦。

    六月看向對方的眼神也是從未有過的深沉復雜,帶著不可察覺的期許。

    隨即,她的雙臂環上達達利亞頸項。

    突然達達利亞感受到臉上覆上一抹柔軟,他的眼瞳失焦,一片模糊。

    ——那是六月的唇,不偏不倚印在了他受傷的右側臉傷口上。

    “嘶……!”隨后臉部傳來的刺痛,讓達達利亞不自覺緊瞇起著右邊的眼,倒抽一口涼氣。

    當六月意識到弄疼了他了,立馬移開了他的臉頰,在愧疚地攪著手指。

    第87章 戴因斯雷布

    這輕輕的吻并未讓達達利亞感到滿足,人都是貪心的,一旦實現了一個愿望,就會有更多的愿望,永遠都不夠,永遠都企圖索求更多。

    達達利亞把六月的手一拉,讓她順利跌到他懷里來,還可憐巴巴地向她傾訴:“你剛碰到我臉上的傷好疼啊……不打算繼續安慰安慰我嗎?就這種程度還不行。”

    聽到他那樣委屈地訴說自己的疼痛,六月也心疼起來。

    她沒經驗,不知如何照顧傷者,于是直接問他:“……我不太懂還需要做什么,去找創口貼或者消毒水嗎?這里是守城樓,大概沒這些東西,要不……你忍忍痛吧?”

    那僅僅是一道劃破皮的小傷口,比起內傷算不了什么,達達利亞實則借題發揮,單純的六月也就信了他真的很疼。

    見六月還是理解不了,達達利亞直接表明了他最想要的東西:“不用去,六月,你把我左邊臉也親一下,左右對稱,能量平衡,我就能立刻康復了。”

    六月怔了怔。

    還有這說法嗎?她心想著,可能屬于心理治療什么的,處在戀愛中的男人往往會比較矯情。

    “哦,好的。”六月照做,飛快地親了一下他另外一邊臉,“這樣可以了嗎?”

    達達利亞并不滿足,他還想要得更多。

    “謝謝六月妹妹了,我現在哪里都不疼。不過,外傷沒問題了,內傷也要治一治。”

    他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腦,另一只手則扶住她的臉頰,低下頭靠近她的嘴唇,僅隔分毫,欲吻而未吻。

    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鼻尖,她知道這家伙最想干嘛,就主動湊上去親吻對方的唇,緊貼上的剎那,傳來的酥麻感不言而喻。

    仿佛過去了很長的時間,雙方的臉都紅得跟燙熟了一樣,六月首先結結巴巴地打岔:“你好了沒?馬……馬上要出……出發。”

    達達利亞滿血復活,哪里都不疼了。

    “獨眼小寶已經完全啟動好,我們這就出發吧。”達達利亞也贊同去做正事,雖說沒人打擾,但這環境的確不適宜繼續談情說愛。

    六月點點頭,去叫獨眼小寶蹲下,它就蹲下了。

    這只獨眼小寶足有三層樓高,蹲下也有兩層樓的高度。它倒是很智能,聲控就能做一些簡單的指令。

    比如六月讓它把手臂伸過來,它就伸過來。

    獨眼小寶的款式一般沒有做手掌模塊,六月只能先爬上去手臂,再命令它把手臂放在肩膀的位置,那樣就可以成功乘坐上去了。

    此款算是小型的了,還有大型的會配置駕駛艙,以及生活艙,觀察艙。可直接在里面進行對獨眼小寶的任何操作,只適用于戰爭,平時禁止使用。

    達達利亞則直接跳了上去,有武藝在身的人身體相對輕盈,彈跳能力極好,六月羨慕都羨慕不來。

    在六月的命令下,獨眼小寶開始按照她設定的路線行走。

    這一路上,越進到城區里面,越讓人致郁。

    ——斷壁殘垣,死氣沉沉,時而有污濁的物體從地下冒出,散發著層層黑氣。

    空無一人的街道,破敗的游樂園,挪為平地的高樓,滿地的廢銅爛鐵和戰爭時留下來器械,偶有一兩具白骨被壓在廢墟下,觸目驚心。

    六月不抱希望了,她的家也差不多跟周圍的場景差不多。但是能找回自己的家,找找回憶還是可以的,她來這里的目的也是如此。

    當抵達到一處大莊園時,獨眼小寶停了下來,蹲下來坐在枯萎的花園靜止不動,爐芯也跟著熄滅,進入到待機狀態。

    走完這一段路,就相當于完成了指令,獨眼小寶就會自行睡眠,以節省能源。

    達達利亞先是跳下去,而后在下面接住六月。

    “到了,這就是我……家。”望著那沉寂的廢墟,六月眼角濕潤,聲音都有些破碎掉。

    早該想到的,這里不再如從前那么美好。

    “別難過,還有我在這里。”達達利亞抱住她,溫聲細語,“我們一起慢慢找,看看有沒有比較完整的小物件,一并拿回去留作紀念好不好?”

    有達達利亞的安撫,六月稍微沒那么難過了。

    家沒了,至少還有疼愛她的人,眼下不是傷感的時候。

    莊園破壞的再厲害,也會存在過往的蛛絲馬跡,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做這件事。

    可那么大的地方,單靠人力很難找,得想別的辦法才行。

    她掃向獨眼小寶那邊,靈光一閃。

    或者,可以再給它下達一個挖掘的指令,回歸它原本的“耕地”模式。

    想到了辦法,她就立刻去重新喚醒獨眼小寶,命令它對她以前房間的位置進行挖掘。

    達達利亞跟過去幫忙,六月去往別處找。

    在六月的概念里,沒有“五百年前”這個概念,她的潛意識中總以為這里是戰爭發生過后的十幾年間,以為還能找到以前的物品。

    達達利亞是知道離坎瑞亞戰爭已經過去了五百年的,除了泥土石塊鋼筋,不活潑反應的金屬機械之類的,其他物體埋在土里很容易腐敗分解。

    當然這不是放棄的理由,他還會更努力地去找,哪怕是腐敗物也得挖出來,以有真憑實據告訴她這是五百年后的事實。

    獨眼小寶的效率很快,沒多久就挖出來一個類似于洋娃娃的物件,接著又出土了各種小玩具,但都是破破爛爛的了。

    緊接著一塊金燦燦的東西被挖了出來,引起了達達利亞注意。

    他順手撿了起來,原來是一塊金子打造的懷表。

    打開懷表,除了看到有規律運行的指針之外,在翻蓋的另一面,還鑲嵌著透明光滑的橢圓形水晶,被蓋在水晶里的是一張合照。

    由于這種高品質的水晶隔絕了大部分的空氣,照片依舊亮麗如新。

    照片里,是一個大人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而那個大人,是達達利亞所認識的。

    “達達利亞哥哥,你撿到了什么?”

    六月遠遠看到達達利亞在全神貫注拿著一個東西看,一動不動,就好奇地跑過來問了。

    達達利亞才從中反應過來,為了驗證此刻內心的猜想,他把懷表遞給六月看:“這照片上面的小孩是不是有點像你……?”

    長大的六月跟小時候的六月幾乎沒怎么變,她小時候就是美人胚子,水靈靈的深藍色大眼睛中,仿若星塵,還有一頭漂亮的藍灰色頭發,與抱著她的那位成熟穩重的男性,發色是一致的。

    六月看了照片,得出了結論:“不是像,那就是我小時候。這個人應該就是我爸爸了吧……”

    “……爸爸?!”達達利亞眼睛睜大,腦筋卡殼了,“這……這個就是……你……你的爸爸——?!”

    盡管看到照片時他就有那樣的感覺,但從六月的口中說出來,他依舊難抑制心中的震驚之色。

    照片里的男性,現已頭發花白,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但氣質和相貌卻與年輕時是一致的,連留的胡子形狀長度都沒變過。

    達達利亞沉重的憂絲萬縷,揉緊眉心。

    “你是不是認識我爸爸?”六月看他突然間那么苦惱,就猜測問。

    達達利亞慘然一笑,正要開口說“認識”,結果被不屬于這里的聲音給打斷:“我認識你的爸爸。”

    “是誰?!”

    達達利亞警惕地抓起六月的手,朝四周左右看。

    在他們的身后,不知從哪里走出來了一個穿著藍黑披風的金發男人,“初次見面,我叫戴因斯雷布,流浪荒野的旅人,也是皮耶羅閣下的故友。”

    兩人一同回頭看。

    眼前的男人的一只眼睛被面具遮擋,透著神秘。

    皮耶羅正是爸爸的名字,被人一提起,就做也終于能想起來了。

    關于跟爸爸認識的人,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人,六月都會去搭話:“那我是不是該叫你戴因斯雷布叔叔?”

    戴因斯雷布接受了這個稱呼:“可以。”

    達達利亞打斷:“有些話可不要急著亂說,事情還未完全確定。”

    他仍然保留著懷疑的態度,畢竟照片也是可以造假的,否則這人怎么那么巧合,偏偏這時候就出來解釋。

    “你就是愚人眾末席,「公子」達達利亞,對嗎?”戴因斯雷布淡淡說。

    “哦?看來你有調查過我,莫非就是你用項鏈引我們到這里來的?”達達利亞的嘴角帶著些許的冷笑。

    “沒錯,但這條項鏈是塔比莎小姐所制作,地圖也是她與幾位冒險家一起所繪制,我只是在旅途中無意撿到,還給了費洛妮希諾娃小姐而已。”

    戴因斯雷布看向了六月。

    達達利亞難得的認真嚴肅:“不好意思,她叫愛莉妮婭,不是什么費洛妮希諾娃。”

    “不管如何,那都是她的本名。”戴因斯雷布仍是淡淡的,仿佛他的所有說辭,是對客觀事實的表述。

    達達利亞:“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戴因斯雷布:“因為我看得出你對這件事的態度,是質疑和不理解。”

    他們的對話,讓六月聽得一愣愣的。

    她瞅了戴因斯雷布一眼,又抬眸看著達達利亞:“你們在說什么謎語嗎?”

    第88章 爸爸絕對不可能是壞人!

    面對六月一臉懵逼的提問,戴因斯雷布把他要說的話翻譯了一遍:“我們說的是,你爸爸不是頑固死板的人,不管你做出什么選擇,他都會嘗試去接受和理解你”

    他這話仿佛是在變相說給達達利亞聽的,畢竟皮耶羅的女兒,在這人手上。

    看戴因斯雷布那么了解爸爸,六月便有了希望。

    如此說來爸爸還活著,而且很可能相隔不遠。

    “戴因斯雷布叔叔,你知道我爸爸現在在哪里嗎?”六月松開達達利亞的手,走到戴因斯雷布的跟前問。

    “時間是治愈世間苦痛的良藥,如果相認對你們而言不是好事,那么還是不相認的好。”然而,戴因斯雷布并未正面回答,“我將前往別處,要帶的話就是這些,珍重。”

    說完,戴因斯雷布身后開出了一道黑洞門。

    六月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要伸手去抓,但他進入門中后,門和人都跟著一起消失了。

    六月扁扁嘴,無奈只能重新轉過身,去問達達利亞:“他怎么說走就走了?只為了說這幾句話嗎?你是不是也認識我爸爸?他還活著嗎?”

    這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奇奇怪怪的。

    然而達達利亞還看著那道剛消失的虛影發呆,在六月搖了他幾下后,惆悵的思緒才徹底被拉了回來。

    一時間接收了巨大的信息量,達達利亞需要點時間吸收,此刻他也很疼頭,有點勉強地回應:“確定想知道嗎?”

    對于六月他向來是有問必答的,不然這個不省心的小家伙,又得悶悶不樂了吧。

    當六月確認了達達利亞同樣認識她爸爸的時候,她卻開始猶豫退縮了,攥著懷表的手心緊了一緊。

    都過去那么多年,她失蹤了那么久,爸爸的生活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吧……

    可是,她又真的很想知道關于爸爸的最新信息。

    “其他的我不奢求……至少告訴我,我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就滿足了,要是爸爸再婚或者重組家庭,有了新的生活,我絕對不會再去打擾,也不一定要見到他的……”

    說到見親生父親,六月是最沒有底氣的。

    因為在她出生沒多久,爸爸和媽媽就因政見和理念的不同,爆發了十分嚴重的矛盾。從此他們分道揚鑣,是爸爸獨自一人撫養著她,媽媽已然不知所蹤,不知生死。

    假如在戰爭結束后的日子里,歸于平靜的爸爸到了別處去生活,與別的人結婚,生了其他的孩子,也不無可能。

    若是如此,她不敢貿然參和,所以得向熟知爸爸的人問問。

    達達利亞看得出來六月在面對這個問題時的自卑。

    可見在這個大莊園里生活時,她過得并不快樂,不然獨眼小寶也不會在廢墟里挖出數不清的玩具。

    只有從小孤獨沒人陪伴的孩子,才會天天拿著玩具自言自語,自娛自樂,本來已經有了能夠尋找到父母的線索,她卻提前去想象各種各樣有的沒的顧慮,不敢去見。

    “有沒有再婚這點我倒不清楚,他平時還挺神秘的,我對他的了解少之甚少,大部分時候都在開會的時候見面。

    我是剛剛看到這張照片后才知道皮耶羅是你爸爸,差點嚇了我一跳。”達達利亞現在慢慢接受了事實,打算把他的所知都告訴六月。

    六月從他這句話中所獲取到的信息有幾點:

    一是,爸爸是愚人眾之一。

    二是,爸爸在隱藏著身份生活。

    三是,很可能達達利亞與爸爸是上下級的關系。

    愚人眾有席位的排名,按照實力劃分。

    六月自認為達達利亞已經夠厲害的了,他才排末席,爸爸是在第幾席上呢?

    “你那么怕他,也就是說,我爸爸也是愚人眾的?”六月多半能猜到了。

    達達利亞并未否認,還要補充:“這么說吧,愚人眾就是他五百年前一手建立,我們都是他招編來的執行官。”

    六月眸光漸黑,沉默了。

    她下令,讓還在辛勤挖掘物品的獨眼小寶停止作業,自己則找了塊廢石板坐上去,安安靜靜地看著周圍的寸草不生,滿目瘡痍。

    坎瑞亞被滅國了,五百年前就已經被眾神所滅。

    在這個不信仰神的國度,由坎瑞亞人自己親手創造了曇花一現的輝煌絢爛文明,到最后還是被神明剝奪了存在的權力。

    所有時間里的事物,都永遠不會回來,包括那位堅持著正義信仰,令人尊敬的爸爸,也投入了神的陣營之中……

    達達利亞也坐在她的旁邊。

    六月環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懷里,說:“……現在的爸爸,是不是已經成為壞人了?所以戴因斯雷布才會提醒我,最好不要見面……”

    達達利亞的衣襟被突如其來的溫熱淚水浸濕,他回抱住六月的身體,安慰了兩句。

    “傻瓜,家人是這世上最難割舍的,你是爸爸最親的人,更應該做的是了解他,不是一開始就對他的品格做出最壞的預設。既然你能信任我,為什么不嘗試去信任爸爸?”

    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

    像一束光,照進了這片黑沉沉的故土。

    也許他說的對,不知全貌就去懷疑自己的親人是不好的。作為最最至親的她都不相信爸爸,那還有誰會信爸爸呢?

    六月豁然開朗,她又狠狠再次抱了上去,眼神也終于有了希冀的光:“達達利亞哥哥……那你帶我去偷偷看爸爸一眼,好不好?”

    盡管達達利亞心里是有壓力在的,但只要能看到六月開心的樣子,也不管那么多,只顧著順著她的意,萬般的溫柔:“好,都答應你。”

    …………

    在偌大的廢土中挖出的五百年“文物”中,六月只拿了那塊懷表戴在脖子上。

    后來兩人找到了戴因斯雷布離開前留下的通道,六月判斷可以往里面走,就直接走進去了。

    通道比想象中的要長,在里面漫步了很長的時間,才看到了出口。

    一出去,就是赫河的那一帶了。

    達達利亞看六月很是疲倦的樣子,便先帶回自己的家中休息,打算休息好了再帶她到冬宮,看下能不能找到「丑角」皮耶羅。

    與坎瑞亞不同的是,一到至冬就寒氣逼人。

    之前跳下海里兩人都脫下了外套,現在都穿著單薄的一件。

    所幸的是,這片區域幾乎是無人區,他們的外套還能在岸邊找到。

    這邊離海屑鎮還是相對較近的,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家。剛好針葉森林里有馬場,六月干脆租了一匹馬,用最原始的方式騎馬回去。

    六月貌似會騎馬,一上去就游刃有余,達達利亞就很不熟了,得弓著身坐前面去,六月則坐后面牽著僵繩。

    不久后,當路過海屑鎮公園路附近的公園馬場時,六月下馬歸還。

    不巧的是,達達利亞在公園的滑冰場中,看到一對少年少女在牽著手在滑冰刀。

    “冬妮婭?”達達利亞認出來在滑冰場的少女就是他的妹妹。

    正在滑冰的少女感受到了來自哥哥的目光,就與少年保持了距離,滑著冰笑容滿面地過來,雙手扶在滑冰場的欄桿上問:“哥哥!你怎么回來了?”

    哥哥出差也有大半年了吧,現在突然回家也不打一聲招呼,冬妮婭不免有些小抱怨。

    這時六月從達達利亞的身后探出頭,陌生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

    “六月!”冬妮婭一見六月,立馬脫下冰刀,繞過哥哥沖過去,激動地抱住她,“好久不見了!你這半年回楓丹了嗎,真是一點音訊都沒有,也不寫封信給我!”

    “我……我……”

    六月支支吾吾,不知作何回應,她不太記得自己認識達達利亞的妹妹了。

    沒等六月說出話來,那個與冬妮婭一起滑冰的少年跟了過來。

    “冬妮婭,這位就是你哥哥了?還挺高大英俊的,真人比畫片好看,就說我們冬妮婭是海屑鎮數一數二的大美女,哥哥也不會差。”

    他乍一看是挺帥的一個小伙子,也挺會說話的,逗得冬妮婭很開心。

    但他那一頭染成了彩虹色的濃密微卷的短發,在白色的雪地中尤為耀眼,燦爛。

    第89章 禁止早戀

    少年不止擁有一頭美麗的彩虹頭發,連眼瞳都是彩虹色的,亮晶晶,明堂堂。

    盡管一眼就看出他戴了美瞳,但他的目光是那么地清澈,加上皮膚白皙,穿著毛絨大皮襖,一舉一動盡顯優雅,如同從童話書里走出來的小王子。

    “你好,阿賈克斯先生,初次見面,我叫道格博爾德,很高興見到您。”少年自我介紹時的嗓音,也十分魅惑好聽,動人。

    六月盯著少年看,聽這聲音……有點熟悉啊,看外表倒看不出來什么。

    “……道格博爾德?我聽你聲音怎么那么熟悉?”六月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

    道格博爾德一怔,七彩的眼瞳動了動,仿佛在快速思考著什么。

    他發出爽朗的笑容,表現得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哈哈哈哈……因為我也是從壁爐之家出來的,我的存在感很差,但也有經常說話,你很少注意到我。”

    聽到「壁爐之家」一詞,達達利亞突然警惕起來,死死地看著少年。

    六月很是疑惑,她失憶了,壁爐之家有多少個兄弟姐妹她都不記得。

    同時她也有點小小的緊張,生怕是「父親」叫來的人,要將她從達達利亞的身邊帶走。于是緊緊挨著達達利亞,雙手抱著他的手臂。

    希望少年不是帶著任務來的才好。

    “原來是這樣。”六月保持警醒的同時,對少年恭敬客氣,“對,對不起,我失憶了,可能不記得你,這么說來我們也是兄弟姐妹了。”

    少年繼續介紹自己說:“對,是的,我是至冬人,但我目前不在「父親」手下做事,我一直來都在教令院專心讀書,現在才回來。”

    聽到這里,六月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

    少年是「壁爐之家」的孤兒,卻不是「父親」的手下,那就沒關系了。證明他不是來抓走她的,而是單純的有緣分,想跟冬妮婭交朋友。

    “誒?六月失憶了?”

    關于少年是教令院學生的這件事,冬妮婭是知道的,她現在比較不解的是六月說自己失憶的話。

    為了不讓妹妹擔心,達達利亞替六月回答道:“說來話長冬妮婭,到時候再慢慢問吧,總會有辦法恢復的。”

    冬妮婭點點頭,眉眼彎彎,用溫暖的笑來鼓勵六月說:“沒關系的六月,我也會盡量幫你恢復,我們一起努力。”

    六月感動不已:“謝謝你,冬妮婭。”

    了解對方身份和煽情的環節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達達利亞就剛才冬妮婭與少年手拉手滑冰的情況,進行“審問”。

    “話說回來,冬妮婭,你跟這小子是什么關系?”

    達達利亞語氣稍微冷了下來,他不允許妹妹跟把頭發染得花里胡哨的不正經的混小子早戀。

    “只是朋友啦。”

    說是朋友,但冬妮婭一提起少年的事來,就兩眼放光,抑制不住滿目的崇拜。

    她接著說:“道格博爾德是教令院的學生,這次放假回來要到附近的森林做考古方面的課題,我前幾天遭到搶劫,是他救了我呢。而且,他很有才華很有學識,懂的東西也好多,真的好厲害!”

    她就差把少年夸到天上去了,每夸一句,達達利亞就把拳頭攥緊一分。

    少年謙虛道:“過獎了過獎了,冬妮婭你也很優秀,不僅漂亮,還很細心溫柔,落落大方,活潑可愛。學習能力也很棒,滑冰時手把手教了一遍就學會了。”

    冬妮婭聽著紅了臉,雙手捂住了發燙的臉頰。

    少年進而看向六月,變相對她夸獎著冬妮婭的哥哥:“六月的眼光也很好呀,能遇到阿賈克斯先生這樣一位顧家,又愛護家人的好男人,作為壁爐之家的兄弟姐妹,我為你感到高興。”

    就因少年的這句話,讓六月對他的戒心完全歸零,開始欣賞少年看人的毒辣目光。

    然而,在一次次的不可置信中,達達利亞的忍耐力達到了極限:“喂喂,逢人就夸,原來是靠著油腔滑調的嘴巴來哄我妹妹開心,不知你的武力如何?”

    達達利亞此刻只想把少年打倒,讓他快點離開。

    男人往往最懂男人,他知道少年想對自己的妹妹圖謀不軌,才在這里極力討好他跟六月。

    當提到“武力”,冬妮婭眼中的崇拜又再次快要溢出來了。

    獨角獸

    “哥哥,說到武力,他可就更厲害了!之前在教令院的風紀官選拔考試中總成績排名第一,但是他心存正義,看不得教令院內部的黑暗就放棄了鐵飯碗的職位,只專心從事自己所熱愛的學術工作!”

    “哦?既然那么厲害,那要試試切磋一下嗎?”

    口說無憑,吹噓得再好也無用,達達利亞只相信打斗過程中的判斷。

    “啊……?”少年直愣了愣,隨后只好咬咬牙,“來就來……吧!”

    達達利亞自信一笑,叫六月和冬妮婭站遠點,他們要在滑冰場內決斗一場,讓她們當裁判。

    冬妮婭還不能理解哥哥所說的決斗是要干嘛,六月則先一步將冬妮婭拉離了現場,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就在逃離的途中,六月在公園大冰雕的后面,發現了一只若隱若現的發條小企鵝……以及一條在搖來搖去的尾巴。

    誰呢?玩具和尾巴都好熟悉啊……

    六月停了下來,好奇地正準備繞過去冰雕后面看看,冬妮婭卻在反應過來后拉著她說:“六月,我們不能跑,哥哥他們要打架,應該勸住才對,不然等下波及整個公園的人怎么辦?”

    六月后知后覺。

    也對哦,萬一整個公園都被毀了,要賠很多錢吧?

    結果冬妮婭的話音剛落下,滑冰場那邊就升騰起了一團蒸汽,打斗現場寂寞無聲。

    片刻,冰層碎裂的聲音隨之而起。

    六月趕緊趕回現場去查看情況,卻不知眼前的場景著實讓人驚呆。

    少年用的是火元素神之眼,與滑冰場的冰和水發生了融化和蒸發反應,導致整個滑冰場一部分位置的水都融化了,形成了大窟窿。

    而融化的水湊巧被達達利亞所用,又再次發生激烈的元素反應。

    對面的少年更擅長使用類似于“魔術”的招式,憑空出現,又憑空偷襲,十分注重技巧,極為靈活,毫無破綻,眼看著要有勝利的架勢。

    實際上剛開始達達利亞只用了兩三分的力,只是沒想到對手居然那么不好對付,才準備動真格。

    “敢迎接我的挑戰也算是有膽識,那么接下來就用盡全力,讓我好好享受享受。”

    由于對方也是使用弓箭的,雙方都保持相對的距離不太好發揮,于是達達利亞手上的水弓變做了刀刃,對少年進行近身攻擊。

    當近身戰斗時,少年很快處于劣勢。

    眼見著整個冰場都要破壞殆盡,六月直接往冰場中間沖,意圖用自己的身軀攔住他們繼續打下去。

    果不其然達達利亞停下來,冬妮婭也趁勢頭叫喊:“哥哥!你別一見到人就打架啊!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在六月和冬妮婭兩人的配合下,達達利亞這才作罷,收起武器,一副不盡興的樣子走出滑冰場。

    這時,立刻有公園的管理員跑過來,拿著賬單問達達利亞索要賠償了。

    少年松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想差點要沒命。

    冬妮婭到少年身邊,關懷地問有沒有受傷,并且為哥哥剛剛不得體的行為道歉。

    道歉完就到哥哥跟前埋怨:“好歹道格博爾德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也是客人,還是我的滑冰老師和魔術老師,哥哥別動不動就要決斗。”

    六月贊同點頭。

    結果六月也被冬妮婭瞪了一眼,她立馬低下頭,有點心虛。

    畢竟她也有責任去勸說,自己只管逃跑就忘了,剛才賠了多少修理費來著……

    “照我說,他一個教令院的文科學生,怎么會這些運動和魔術?說是騙子差不多,保不準學歷也是造假的,來欺騙像你這樣不懂事的小姑娘。”

    達達利亞一味認定,這人是刻意而為之。

    少年好像被說中似的,眼神躲閃,一時無法解釋,的確他手上也沒相關的□□。

    誰料六月在沒能及時阻止這場打斗的愧疚驅使下,竟幫著少年說話:“達……不,阿賈克斯哥哥,你不是才跟我說過,不能先憑著第一直覺去預設一個人的好壞嗎?”

    這下子,輪到達達利亞啞口無言,不好再對少年表現出偏見。

    冬妮婭斜眼看了看被人壓得死死的哥哥,搖了搖頭。

    原來哥哥偏心雙標,在六月面前是一套,在其他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套。

    “對了道格博爾德,昨天你說的那個能做奇特發型的發型師在哪里可以約?我想去染個頭發,跟你一樣的。”

    勸服了哥哥后,冬妮婭轉而對少年的發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她老早就想問了,剛好哥哥回家可以幫忙做家務,那樣她就能進城玩了。

    “確實挺好看的,我能一起弄嗎?”不說不知道,一說起這個,六月也很好奇,把達達利亞晾在一邊,也圍過去少年那兒仔細觀賞。

    顏色絕美,像七彩泡泡,到底怎么做到每種顏色都染得那么均勻,每種的顏色漸變染得那么完美的呢?

    “六月覺得好看對吧?我也是呢,一看就很喜歡,這才是女孩子心中的夢幻色啊。”冬妮婭雙眼冒著星星。

    第90章 睡前故事

    這位裝扮奇特,花言巧語的少年頗受少女們的歡迎,達達利亞就這樣被冷落到一旁良久。

    冬妮婭現在正處于青春叛逆期,喜歡追求新鮮感也就算了,六月怎么也湊過去看熱鬧?

    而且她還靠那么近,直接上手摸別人的頭發,實在讓他火大。

    伴隨涌到心頭的一股醋意,他再不能忍,走向前去攬住六月的肩膀,仿佛在向其他人宣誓著他的主權。

    “不行,絕對不行,冬妮婭,這未免太過耀眼了,出門得有多少人盯著,還有,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看。”

    達達利亞略帶斥責的語氣對冬妮婭說,而后又對六月道,“六月,你也是,你本來就很漂亮了,不需要再染亂七八糟的顏色。”

    六月乖巧點點頭,不再去關注別人了。

    冬妮婭則連連搖頭,反而告訴六月,得遵循內心,遵循自己的個性。被她說著說著,六月又開始有些動搖。

    “哥哥你不懂現在的時尚,別再用老一套的審美,我就覺得挺好的。”冬妮婭著了迷,連哥哥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少年配合著拱火:“阿賈克斯先生,偶爾嘗試下新鮮事物也未嘗不可,人生不能一成不變。”

    冬妮婭贊同:“是啊是啊,道格博爾德說得對,我想變化一下。”

    六月繼續心動,并大膽提出她不僅要七彩的,美術上常用的四十二種顏色都用上,將頭發繪成一幅畫,絕對很美。

    冬妮婭高興地表示超級贊。

    她們兩個一拍即合的想法,不僅讓達達利亞驚呆,還讓慫恿她們的少年驚呆,他的眼睛都睜得滾圓,額頭冒出細細的冷汗。

    “呃……六月小姐的話,發質比較毛躁,我這個顏色就不要了吧……你可能駕馭不住。”

    沒想到的是,少年竟然也勸說六月不要這么干,倒是沒勸冬妮婭。

    為什么冬妮婭可以,她就不可以?

    六月將后面的頭發攏到前面看,的確亂到打結了,跟她最近跑來跑去,沒有好好打理有關系。

    那太可惜了,等把頭發養好再去也不遲。

    不等六月說下次再去,少年就先說道別了:“阿賈克斯先生的身手令我大開眼界,今天跟冬妮婭也玩得很愉快,我也該回去了。”

    隨后他特別對冬妮婭說:“明天見,冬妮婭。”

    冬妮婭笑容滿面,期待道:“那記得明天見~”

    說罷,少年像一支箭那樣快速跑開,很快就沒影了,冬妮婭則戀戀不舍地看著少年離開的方向。

    “冬妮婭,我們也快回家。”達達利亞催促。

    暗想這小子明天還敢來,他絕對要認真跟他打一場。

    ……

    另一頭,少年跑到公園的冰雕處停下,氣喘吁吁地雙手按住膝蓋緩和緩和心情。

    他馬上脫掉了逼真的彩虹假發,卸下彩虹色的美瞳片,隨之露出了淺栗色的真發,以及一雙淺紫的眼瞳。

    他把臉上厚厚的妝也卸掉,終于能看出來他原本的真實面容。

    “笨蛋哥哥,為什么還打了起來。”與他長相相似的少女給他遞過去一頂保暖的貝雷帽。

    少年戴上帽子,攤手嘆氣:“只能說,我為了這個家,犧牲太多了。”

    不僅要犧牲色相,還要面對一頓暴打。偽裝打入十一席家里,打探情報什么的,實在不容易。

    抱著發條小企鵝的少年過來關心問候:“林尼,你沒事吧?”

    琳妮特的小包子臉愈發鼓鼓的了,尾巴在不斷搖動。

    她有點不滿自家哥哥答應跟別人家的哥哥打架。雖然沒受傷,但萬一對方不講情面該怎么辦。

    看出了弟弟妹妹們的緊張,林尼只好向他們老實交代當時的具體情況:“我沒事,不用擔心,「公子」好像沒跟我認真打。”

    “隱約感覺……他用的是指導招式,故意讓我找出破綻后破招的。”

    林尼與執行官的武力自然差距很大,要是真打,他的確拿不到任何優勢,更不可能一點傷都沒有。

    要知道,就算是平時「父親」親自給他們指導武藝,再小心也免不了有劃傷碰傷什么的。因為只有不停地挨打挨痛,才能記住該怎么躲閃,反擊,以總結戰斗經驗。

    然而「公子」幾乎把每個招式動作都分解開,就差直接告訴林尼下個動作該怎么應對了,一場短暫的戰斗下來,林尼倒感覺自己的實力又增進了不少。

    “嗯,我也看見了,那是一種武藝訓練所用到的方式,跟父親訓練我們的時候一樣。”全程觀戰下來的琳妮特更加清楚這點。

    菲米尼同樣看出來了,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難道說……林尼暴露了?”

    林尼自感天衣無縫,他編造的“須彌教令院學生身份”,基本上很難被考證,因為達達利亞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而去須彌調查。

    “應該不會吧,我這要比在舞臺上表演時更加謹慎,就是不知怎么的,總感覺我做了件不太道德的行為。”

    本來林尼一開始的打算是直接偽裝,定期去踩踩點,看看六月在不在十一席的家里即可。

    沒想到他無意中在路上救了一個女孩,而那女孩正好就是「公子」的親妹妹,于是他才改變了主意,打算從冬妮婭那里打探情報。

    結果是,六月和「公子」都不在海屑鎮,冬妮婭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特別是「公子」,冬妮婭說他已經有半年沒回家了。

    林尼將這事匯報給了「父親」,「父親」讓他們繼續調查,繼續觀察。林尼沒辦法只好每天都去找冬妮婭聊天。

    沒曾想果然等到了,六月確實跟「公子」在一起,但他們風塵仆仆的,不知從哪里回來。

    “父親這么吩咐,一定有她的道理。”菲米尼說。

    “對,我們趕緊回去向父親匯報,確定六月就在「公子」那兒。”林尼把偽裝的“道具”全部裝回到魔術袋里,準備返回住處。

    ……

    與此同時另一邊,六月跟隨達達利亞和冬妮婭到達他們的家中。

    今天家里的長輩都在,唯獨托克在小鎮上學沒見人影。

    她忐忐忑忑地接受阿姨叔叔的“問候”,總不知要回答什么,因為她什么都不記得了,還好冬妮婭借口拉她出門去玩才躲過了一劫。

    而達達利亞一回到家就被爸媽叫著去干活,根本沒機會跟六月待一起。

    譬如他要爬上屋頂掃雪,并且修整加固,安裝防凍液之類。

    又得忙著去鄰居家修理前兩天托克剛弄壞的柵欄,到傍晚,就去接托克回家,晚上還要去廚房準備晚餐,一天下來抽不開身。

    等到了夜深人靜,大家都睡著之時,六月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空蕩蕩的好像缺少了什么東西。

    近期她基本沒怎么休息,心里只想找到家人,不管怎么暗示自己快點入睡,暗示自己明天要去冬宮找爸爸,她都睡不著。

    在床上翻轉了幾圈,六月瞅了瞅身旁睡得正香甜的冬妮婭,便靜悄悄地起身,躡手躡腳地去擰開門把手,又悄悄關上,赤著腳走到樓上去,找到了達達利亞的房間。

    她沒有敲門,直接就開門進去了,并小心鉆入了達達利亞暖暖的被窩里。

    在睡夢中的達達利亞感覺到有只凍冰冰的小腳搭在他的腿上,突然渾身發涼,一下驚醒。

    達達利亞側過頭去,只看見身側被子上的半個腦袋,頓時嚇傻了眼。

    六月稍微把被子掀開,才露出頭來,一雙宛若藍寶石一般的眼眸澄澈明亮,看向他。

    “六月?你……”達達利亞啞然。

    “冬妮婭睡著了,你能起來給我講個故事嗎?”六月眼巴巴地看著。

    達達利亞納悶地起來,打開了床頭臺燈,把枕頭豎在床頭當靠背:“想聽什么故事?”

    大晚上不好好睡覺,非要來聽故事,跟個小孩子一樣,達達利亞無可奈何,笑眼看她。

    “隨便一本童話書里的都可以。”六月睡不著,不管什么故事,能聽個響就行。

    主要是冬妮婭今天玩得很累,六月又不好意思叫醒她,只有去找達達利亞了。

    達達利亞下床到房間的書架里,挑了一本最新的童話書,回到床上,把臺燈調成暖光色調,拿童話書隨意翻開一章,小聲讀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深海里住著一條美麗的人魚,有一天調皮的人魚游出了海面,救了一位受傷的人類王子……”

    六月從被窩里起身,倚在達達利亞的懷里,手環抱著他的腰肢,臉頰蹭著在他的胸膛前,看著他的手指在童話書上翻頁。

    她從來沒享受過聽睡前故事的待遇,今天總算能體會到了。

    達達利亞在讀故事,六月悄悄抬眼觀察他隨著故事情節而起伏變化的微表情。

    當讀到最后一頁時,他卻停頓了。

    “最后的結局呢?”六月疑惑,正要看向書本,但童話書被他快速合上。

    他把童話書塞在枕頭下,對她淺淺笑道:“六月,我有點困了,明天還要早起,后面就不讀了吧。大概都是王子和小人魚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結局。”

    六月看著他濃濃的黑眼圈,也就沒要求聽下去了。

    “嗯……晚安達達利亞,我是時候回冬妮婭房間了。”六月離開了他的懷抱,下了床。

    “別發出太大動靜。”達達利亞提醒。

    “知道。”六月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

    等六月走后,達達利亞神色暗了下來,拿出枕頭下壓著的童話書。

    他翻開人魚那章的最后一頁,輕輕撕了下來。

    最后一頁的結局,讓他無法不聯想到自己。

    那結局寫道:

    王子無法回應人魚的愛,被迫與別國的公主結婚了,小人魚只能每日在海岸邊守候,遠遠地看著王子。

    后來,小人魚因為悲傷過度,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最后她游回了海中,在寂寞中死去,化為了泡沫,與這深海融為了一體……

    到底是哪個童話作家寫的暗黑/童話,他心想改天必須去出版這本書的出版社投訴,要他們趕緊下架,不然會嚇壞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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