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暴君守則8
洛再次坐在院子里釣魚, 但此時他身邊卻多了個人,小孩鬧騰著不聽侍女的勸誡,好奇的坐在洛的身邊, 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 仿佛洛不是個普通的人類, 反而是什么令人新奇的事物。
“世子為何如此看臣?”洛隨意的靠在椅背上, 耷拉著眼皮稍顯無語,他沖小李子使了個眼色,太監立刻派人去尋了陛下來。
這小孩是南陽王的嫡長子, 未來將會繼承爵位的皇親國戚, 而南陽王則是和陛下唯一有血緣關系的手足兄弟, 可想而知小世子的身份是多么的尊貴。此次南陽王奉旨進京,帶上了自己的長子,宮中生出了些風言風語來,可洛并不在意。
小世子長相水靈, 皮膚白皙嫩滑, 一看就是生在富貴之家, 眼中滿是稚嫩與好奇, 他也不過七歲, 盡管在帝王家總是早慧,但看來南陽王卻是十分寵愛自己的兒子, 未曾讓他過早接觸那些個陰謀詭計來。
“你就是皇叔的妃子?”小世子眨巴眨巴眼睛, 詢問道。
“是。”洛笑了笑,帶上些溫柔來,對待小孩他向來極有耐心。
“可你為何是男子?爹爹總說陰陽調和,男子為陽女子為陰,兩相結合才能生出孩子來。”小世子一派天真, 說出的話卻讓人一時不知所言,“娘親就是女子,所以有了我。那皇叔和你也會有孩子嗎?”
洛被問愣住了,他低聲咳了咳,抬眼看了看站在世子身后不知所措的侍女,她看上去年紀不大,也還是個小女孩,恐怕也是第一次進宮來未曾經歷過這些,顯得慌亂無比,鼻尖紅紅的,幾乎著急的要哭出來了。
找不到靠譜的人,洛只能暗自嘆氣,緩緩道:“臣和陛下是不會有孩子的。”
“多好呀。”小世子此刻卻不刨根問底,他故作深沉的撐著下巴,“爹爹總說都是因為我,所以娘親才不和他一起睡覺了。”
洛實在是沒有興趣去聽南陽王與王妃的府中秘事,他勉強笑了笑,不知為何分明自己安靜的在這兒釣魚,一個小孩就竄過來,后面還跟著兵荒馬亂的侍女,瞧著是個活潑的孩子。
“那哥哥你每天都在和皇叔睡覺嗎?”
童言無忌的話語讓洛卻紅了臉,他身后的侍女也臉紅的不行,整個人尷尬的快要炸起來,也虧得這位男妃娘娘脾氣好不計較,否則就小世子這口無遮掩的樣子,恐怕早就被兇了。
“世子,咱們去找王爺吧。”侍女輕輕扯了扯世子的衣服,戰戰兢兢的瞧著青年的臉色。
“找他做什么?爹爹和皇叔在談公事,我可不想去湊熱鬧。”世子癟癟嘴,“況且皇叔也允我了在后宮閑逛的,碧溪姐姐你實在太古板!”
碧溪抿著嘴不再說話,但內心卻花花流淚,就算她與世子關系再好,也終究是主仆關系,她這個奴婢是不能左右主人喜好的。
“無事。”洛安撫的笑了笑,“我自己一人在這后宮中也難免會寂寞,小世子倒是給了我一些活力,我也樂意與小世子聊聊天的。”
“對吧對吧。”小世子的尾巴一下子翹上了天,他親昵的挽著洛的手臂,不知為何他對這位男妃一見如故,十分喜歡,“本世子可是討人喜歡的緊。”
“哥哥,你能抱著我嗎?”世子算是拿捏了洛溫和的脾氣,有些得寸進尺的說道,他對青年懷中的位置可是覬覦許久。
洛愣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將魚竿遞給了碧溪,抱著小世子放在了腿上,結果小孩直接趴在了自己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蹭了蹭:“你好像我娘親啊。”
“世子”洛失笑,有些尷尬的將手放在對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我叫漠鈺書,爹娘都叫我子書,哥哥你也這么叫我好不好。”漠鈺書抬起頭,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洛,眼中滿是渴望。
“子書。”洛從善如流,他確實喜歡和小孩相處,沒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一切都隨心而為。
“我以后要跟你在一起。”漠鈺書突然說道,語氣悶悶的。
“嗯?為何這樣說。”洛有些疑惑。
“那天我聽見娘親哭了,爹爹說要讓我做皇叔的兒子,可是我不想做皇叔的兒子。”漠鈺書撇嘴,他可怕他那皇叔了,總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樣,讓人膽戰心驚,若是做了皇叔的兒子,恐怕再沒好日子過了。
“我想做哥哥的兒子。”世子繼續說道。洛的手僵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感受著青年的沉默,漠鈺書癟嘴,竟擠出兩顆眼淚來,“哥哥不想我做你的兒子嗎?哥哥不喜歡我嗎?”
“不是的”洛語塞,他向來不善言辭,此刻更是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漠鈺書,離朕的皇妃遠一點!”身后傳來熟悉的嗓音,壓抑著怒氣,洛回頭,就見不遠處站著兩個人,一人便是漠長喻,另外一個恐怕就是南陽王。
漠長喻臉色陰沉的看著坐在洛腿上的小孩,他知道這家伙可沒表現得那么天真單純,瞧瞧那眼中的炫耀,分明就是給他找不痛快。
“哥哥,我害怕。”漠鈺書抬頭看了眼面露不爽的漠長喻,下一秒就縮著頭埋進了青年的懷里,爹爹才靠不住,把自己兒子都賣了,還是皇妃娘娘好些,最起碼皇叔看在他的份上不會對自己做些什么。
此刻就連洛都發覺了漠鈺書的小心機,他有些無奈的坐在椅子上,求救般的看了眼漠長喻,接著沖南陽王頷首,算是行了禮。南陽王比漠長喻要顯得年輕些,雖說不是同一個母妃,但二人一同長大,關系自然親厚些,畢竟漠長喻的皇位有一半是南陽王的功勞。
“把你兒子給朕弄開。”漠長喻現在只覺得這小鬼實在礙眼的緊,忍不住咂舌,沖南陽王抬抬下巴,面色陰沉。
南陽王笑了笑,他看上去更像是個舞文弄墨的文人,低聲道:“臣弟可不想冒犯了皇嫂。”
無法,漠長喻只能大步走去,提溜著漠鈺書的領子,將人拉開距離,隨意的扔到地上,讓小世子在草坪上滾了兩圈,而南陽王也沒有半分的心疼,反而滿是戲謔的看著自己兒子的狼狽,露出了個嘲笑的表情。
漠鈺書氣憤的坐在草坪上,仰頭看著閻王爺一般的男人竟如此溫柔的整理著青年的衣領,一時間看呆了,心中更是覺得委屈,爹娘不要他了,皇叔還這么對他,他怎么這樣慘啊。
想著想著,漠鈺書竟嚎啕大哭起來。
漠長喻不耐煩的蹙眉,沖站在一旁的太監說到:“帶他去御膳房吃點東西,堵住他的嘴。”
“你們都欺負我!”漠鈺書此時來了氣,坐在地上任憑太監拉扯也不動彈,雍貴的華服早就粘上了土,嘴卻翹得老高,一臉控訴的盯著他爹,“你怎么能把自己兒子給賣了呢?”
“誰給你說我把你賣了?”南陽王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著絲毫沒點貴族氣質的兒子,總覺得還是自己占了便宜。
漠鈺書憋紅了臉,不說話了。
“好呀,漠鈺書,偷聽大人講話呢?”南陽王笑著說,語氣中滿是譴責,分明是做足了戲。
“夠了。”漠長喻咂舌,有些嫌棄的看著小孩,“朕倒不至于要個這樣的兒子。”
“我才不要做你的兒子!”漠鈺書氣洶洶的說,伸出手指著洛,“我要做他的兒子!”
“所以陛下給臣的成年禮,就是那個孩子?”入夜,在床榻上,二人都洗漱完畢坐在床上,有一塔沒一搭的聊著天。洛挑眉問道,他可沒想到一成年就給自己找了個娃,現在那小世子和南陽王住在纖云殿,擺明了坐實宮中緋聞。
“那這件禮物可太不配你的身份了。”漠長喻也深知自己頭腦發熱,竟選了這么個潑皮來,還不如他們的次子來的乖巧,“但你若是喜歡,朕自可留著他。”
“陛下不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嗎?”洛輕聲問道,垂眸。
“朕之前就說了,從此往后,前朝后宮,朕的妃子只有你一人。”漠長喻拉著青年的手,勾起嘴角笑了笑,“若是愛妃非得將朕推到別的女人那,朕可是會不高興的。況且皇弟的孩子與朕也有深厚血緣,百年之后,自能繼承大統。”
“愛妃莫要憂心。”漠長喻湊過去親了親對方的嘴,“朕只愛你一個。”
洛笑了笑,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他俯身將皇上壓在身下,這個國家的天子,在床榻上任由自己擺布。
“陛下給臣的,今生今世,臣都不知該如何報答。”若說沒有一點心動,那都是假的,可面前的人是敵國的皇帝呀,洛的眼睛暗了暗,若是徐國與漠國在此間能和平安好,他自然也愿意和漠長喻待在一起,等著對方某一天厭倦了,再選擇離開。
“那朕就不需要愛妃今世的報答,來世,生生世世,朕都會一如既往。”漠長喻抬手摸著洛的臉,勾唇,“不過今生相見的時機倒是正好,讓朕不必等待。”
他只恨自己還沒坐到最高的位置,就將身邊唯一的寶座獻給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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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暴君守則9
陛下要封后了。
此消息一出, 群朝上下無不大為所撼,就連上早朝時,底下人也在竊竊私語商量著什么。
“若無要事, 就退朝吧。”漠長喻慵懶的坐在龍椅之上, 半垂著眼皮看著下方莊嚴肅穆的場景, 他可見的清清楚楚, 那些大臣們暗自對視的模樣。
“陛下。”丞相向右移步,站在了大殿中央,他已過花甲之年, 前半生倒是盡心盡力的輔佐著天子。丞相彎腰作揖, 攢緊了眉頭, “不知宮中傳聞立后之事可為真?”
他曾是陛下的太傅,自然要更親近些,早些年他也不是沒想過讓自己的女兒進宮為妃,但無論多少次的進諫都被陛下擋了回來, 而后被暗中敲打幾次, 便再也沒了這份心思。
如今, 漠長喻的后宮中只有一位男妃, 若是立后, 恐于理不合。
“嗯。”男人若有若無的回復道,他可還未將這份驚喜擺在洛的面前。
“陛下慎思!”丞相霎時跪在了地上, 恭敬謙卑倒是做的挑不出毛病來, 他似是恐懼皇上震怒,額頭緊緊貼在冰涼的地面上,瘦弱的身軀蜷縮著,態度卻強硬的不行。
“自古以來,漠國從未有過男皇后, 況且那人還是徐國子民,若生出二心”丞相沒再說出后面的話來,他只是沉默的趴跪著,但漠長喻此時卻并未念及當初的師生情誼,冷漠的瞧著跪在地上的丞相,驀的哼笑一聲。
他的視線掃過大殿下站著的臣子,勾起嘴角冷聲道:“還有誰如丞相所想相同?”
“請皇上三思!”大半臣子跪了下來,趴伏在地上請求著漠長喻。
漠長喻不怒反笑,他站起來冷靜的看著跪倒的人,瞧瞧,這些都是他的臣子!
“陛下,此舉著實于理不合!”丞相跪直了身子,犀利而蒼老的眼神堅持的看著漠長喻,他不想再看到對方這樣一直錯下去。
“丞相的意思是,朕錯了?”漠長喻笑著坐到了龍椅上,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下方戰戰兢兢的臣子,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丞相佝僂的身軀。
“陛下,臣絕無此想。”丞相說道,他眼睜睜的看著小時候的皇子變成了如今偏執陰鶩的模樣,未能將陛下輔佐成明君,他也有錯。
“太傅。”漠長喻猛的開口,眼神冰涼,“朕念及過往情誼,此番言論,就當從未發生可若是以后你再干擾朕的決議,那休怪朕不留情面。”
“就算此番頂撞了陛下,臣也要勸您三思。”丞相說道,“他并非良人!”
“他,是未來的皇后!”漠長喻臉色陰沉,再也掛不住笑容,“是朕唯一的妻!”
“陛下!他到底給您施了什么法術?分明是需要被處決的妖物。”在眾目睽睽之下,丞相竟口不擇言說出了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他憤怒而顫抖,重重磕了個響頭,“求陛下三思!”
“呵,你們都是這么想的?”漠長喻被氣笑了,他瞇著眼環視了一圈下方跪著的臣子,勾起嘴角,厲聲道,“你們,是想造反嗎?”
“陛下,臣等絕無造反的心思。”兵部尚書出聲到,“只是如今事態,立徐國平民為皇后并非明智之舉,何況他曾是李懷仁手下的士兵。”
李懷仁就是徐國當朝大將軍,也是洛的恩人。
“手下敗將罷,難道你們怕了?”漠長喻冷聲道,“朕能打他一次,就能打他第二次,區區徐國,朕還未放在眼里。”
男人的玄色龍袍此刻不像是天子,更像是閻王,他說:“朕是天子,沒有人可以阻撓朕的決定,若再有他言
“格殺勿論。”
說完,便離開了大殿。
“大人,快些起來吧。”旁邊跪著的臣子早已起身,有些憂愁的看著還跪在原地的丞相,心急如焚。
但丞相卻偏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首位,好整以暇看著自己的南陽王:“王爺可是看臣的笑話來了?”當初這位王爺也做足了有違皇族臉面的事,不知爭吵了多少次,最終還是各退一步,直到現在安好的王爺卻也只剩他一個。
“本王可沒這閑情。”南陽王笑了笑,就準備離開。
“王爺。”丞相卻叫住了他,“可還是怪罪十年前的那件事?”
南陽王輕笑一聲,眼中的冷漠卻和漠長喻如出一轍:“本王早忘了,如今幸福康健,也是全拜丞相所賜。”
“王爺,臣且問您一句,陛下召您回京,可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丞相的背影一瞬間蒼老了不少,他真的做錯了嗎?
“丞相心中自有定奪,何必再來問本王。”南陽王嘆了口氣,眼中生出些可憐來,“朝堂上的事與本王無關,不過還是最后勸丞相一句,天子的心思,不由任何人揣摩。若是真是效忠于陛下,那就永遠順從他。”
朝堂之外,陽光普照,南陽王勾唇一笑:“本王先行離開了。”
他可想快點回封地,這些爛攤子事著實麻煩。也不知晚間,夫人獨自安眠于床榻上,是否會害怕。
前朝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后宮當中,就連洛這樣不聞天下事的人也略微知道了些,當然,主要是漠鈺書一直在他耳邊聒噪。
這小孩,如今像是認定了自己能給他安佑一般,整日黏在身邊,就連讓孩子覺得乏味的釣魚也興致勃勃,只可惜,他太過吵鬧,讓魚兒都警惕著不敢上鉤。
“在我看來,除了哥哥外,便再無人能做皇后了。”漠鈺書再次窩在洛的懷里,眼睛亮晶晶的說道,他可是喜歡這位大哥哥,能受得了皇叔的性子。
“子書為何這樣認為?”洛有些奇怪,他分明只是外來人,怎的偏偏得了世子青睞。
“因為皇叔很喜歡你。”漠鈺書小聲說道,生怕被旁邊站著當木頭的小李子聽見。在他入住后宮后,碧溪便不見了身影,只有太監侍候著,他當時又哭又鬧想讓碧溪回來,可就連爹爹也沒辦法,畢竟天子的醋勁比天大。
“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爹爹看娘親的眼神。”
洛猛的愣住,握緊魚竿的手也不由得攥緊,喃喃道:“是嗎?”
“對呀,當初爹爹娶娘也費了好一番功夫,但最終他還是如常所愿,也才有了我。”漠鈺書一臉自豪的模樣。
洛也略有耳聞南陽王的事跡,愛上了江南歌伎,甚至愿意遠離朝堂爭端,只做個閑云野鶴的閑散王爺,這也是漠長喻留下他的緣由。出身賤籍,就給你尊貴的王妃身份;身份卑微,那就只有你一人。若遭人口舌,那就拔了那人的舌頭,做最低賤的奴隸。
漠鈺書依偎在洛的懷里,笑臉紅彤彤的,帶著笑意,肯定的說道:“哥哥你絕對會成為皇后,獨一無二的皇后。”
“世,世子,有些話不能說的!”小李子急忙說道,看了看周圍,做足了鬼鬼祟祟的模樣,“若是被人聽到,可如何是好?”
“本世子就要說!”漠鈺書來了氣,“除了哥哥外,沒人能做皇后!”
“呵,雖說你這小鬼平時令人厭惡,但這句話卻是說的深得朕心。”漠長喻大踏步走進了庭院,身后還跟著小步子的魏禮,男人身上沉重的壓迫似乎還未消散,走到洛的身邊十分順手的揪著漠鈺書的后領子,將人扔到了地上,嫌棄的說道:“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若是壓壞了未來皇后,朕可拿你是問。”
漠鈺書氣沖沖的坐在地上,仰頭可憐巴巴的瞧著洛,可惜青年的視線全都被男人擋住了,他被拉著胳膊站了起來,然后看著漠長喻霸道的坐上已經被自己暖熱的椅子,笑的張揚。
像個小孩一般,洛無奈的搖頭,沖小李子說道:“再去搬兩把椅子”
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扯著手腕坐到了對方身上,暖和的狐裘霎時間包裹住了自己,青年的耳朵貼著男人堅硬的胸-部,聽著里面傳來沉穩的心跳聲。
怦——怦——
震得他仿佛忘記了外界的一切聲響,心思也安寧了下來。洛笑了笑,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好好的趴在男人懷里,抬眸看著對方的下巴。
“陛下可是心情不好?”
“再壞的心情看到你的那一刻也變好的。”漠長喻低聲說道,親了親青年的額頭,所有的憤怒與殺意在此刻蕩然無存,變得平靜。
漠鈺書瞪了一眼漠長喻,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走掉了,他才不愿意看著大人甜甜蜜蜜,簡直煩透頂!
“臣聽聞今日朝堂上,陛下大發雷霆。”洛輕聲說道,試探般的垂眼。
“朕是天子。”漠長喻沒來由的說了這么一句,眼神深幽,“沒有人可以忤逆朕。”
安靜而溫暖的氛圍沉浸在二人身上,洛有些昏昏欲睡,他半掩著眼簾,打了個呵欠。
“可是困了?”漠長喻問到,整個人變得溫和了下來。
青年卻搖頭,他抬起身,如墨般的眼睛帶著笑意看向男人:“陛下,臣不知為何,有些高興。”
“做朕的皇后,自然得是高興的。”
“不是因為這個。”青年又搖頭,鄭重的看著男人,“臣好像,喜歡上陛下了。”
男人的眼中霎時綻放出光彩,他強壓著嘴角上挑的弧度,按著青年的腦袋,將人緊緊抱在懷里。
“你早該愛上朕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我寫甜文也挺有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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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暴君守則10
洛不做言語, 只是埋在對方的胸口前,聽著男人的心臟怦怦直跳,仿佛一瞬間, 自己同他達成了一致。青年略微偏頭看著午后的天空, 灰蒙蒙的, 一天都沒有太陽, 冬日少雨,顯得干澀的很。
“那陛下愛臣嗎?”洛小聲詢問著。自古帝王多情又薄情,天下掌控在其中的權勢, 甚至讓明君耽于酒色、喜怒無常, 更遑論本就稱不上明君的漠長喻。
青年突然有些畏懼, 而后又是淡然,如果哪日男人失了興趣,他走便是,何苦淪陷于情愛苦海?
“愛。”漠長喻甚至沒有半分思考, 低聲說道, 似是為了更證明自己的誓言, 男人低頭看著青年的發頂, 下巴蹭了蹭, 如同慵懶的大貓,他第一次在對方面前放下了自己皇帝的身份, 采用平常人家的稱呼——
“我愛你。”
“你可以再給我一點信任的。”漠長喻抱緊了洛, 笑著說,“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我都會一一為你鏟平。”
“陛下”洛張口正要說些什么,卻被男人打斷——“叫我的名字。”
“長喻。”洛順從的稱呼著,撐起身子與男人對視, “現在這樣就好了。”
“沒有戰爭,沒有苦難,我們在一起,這樣就好了。”洛淺淺的勾起一個笑容來,湊過去親吻著男人的嘴唇。
男人的眼神深邃,沒有半分情-欲,只是審視的看著青年,良久,才如愿看到了對方眼中潛藏的愛意,他沉默著,腦中千回百轉:“我想將最尊貴的位置獻給你,僅僅是漠國的皇后”
“可是我覺得已經夠了。”青年打斷了對方的話,簡直是大逆不道,可兩人都未曾覺得有什么不對,“陛下,臣所求只有這些。”
洛注視著男人的眼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如陛下審視一下自己的心,一統天下的美言,究竟是為了臣,還是為了您自己。”
“當然是為了我們!”漠長喻瞇著眼強忍著怒氣,今晨丞相的話語還印在腦中,一時間迸發出殺意來,“如若不能做這天下之主,朕只會被那些人所牽制,如若不能真正自由,這皇帝做起來還有什么意思?”
“朕,要做這天下唯一的皇帝。”
“天子,只有朕!”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男人的野心,只不過他總是以愛之名包裹住,讓青年沉浸在這樣的蜜糖之中,甚至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而你,朕的愛妃,將會是唯一的皇后。”漠長喻溫柔的牽起洛的手,放在嘴邊輕吻著修長的指節,如墨般幽深的眼眸一動不動的死死盯著青年,野心勃勃。
洛默然不語,他眼中似乎盛滿了什么,漠長喻看不真切,他只能祈求對方可以理解自己的意思,永遠站在他的身邊。
“臣不愿。”洛啟唇,“若這樣的未來建立在徐國子民的痛苦之上,臣良心不安。”
“你不愿做朕的妻?”漠長喻瞇了瞇眼,選擇性的無視了洛后面的話,全程被那句“不愿”所吸引,就連握緊青年的手都不自覺的用勁,弄疼了對方。
洛忍不住皺眉,但他卻執拗的與男人對視,深吸一口氣,眼中寫滿悲涼:“一統天下于陛下而言果真如此重要?”
漠長喻不做聲,驀的勾起嘴角:“愛妃可是放心不下你在徐國的故人?”
“陛下做得還不夠嗎?”洛又想起了那匆匆一面,容佩臉上就算是用脂粉遮擋都看得清楚的疤痕,“臣與她絕無半分私情。”
“朕不信。”
終于,漠長喻說出了這句話來。他一貫要求對方信任自己,但他卻總是不信任青年,或許,是在恐懼。
恐懼對方離去,恐懼對方的厭惡,恐懼對方就連“愛”都假模假意。他當然可以放任自己去忽視這些,但他是天子啊,眼中總是容不下半分不潔。
“朕之前就該殺了她。”
洛瞪大了雙眼,此時的漠長喻才于在徐國時所傳的暴君有了十分相似,男人在他面前總是偽裝自己溫柔,將真實的面目籠罩在虛假的幻境當中,讓人沉迷,卻當頭一棒。
“你怕朕?!”漠長喻似乎也發現了青年眼中的情緒,扯著對方的手腕,惡狠狠的說道,“就連你,也要阻撓朕?”
洛眼眶通紅,一滴淚落了下來,砸到男人的手上,溫熱的眼淚霎時間讓漠長喻的手顫抖著,松了勁,他有些驚慌失措的伸手想要擦拭對方停不下來的淚水,但怎么做都無半分作用,男人皺緊眉頭,寫滿了心疼:“哭什么,朕又不會傷你。”
“剛才都是氣話,你怎么就信了呢?”漠長喻口不擇言,他實在是沒有安慰人的經歷,況且,有誰敢在皇帝面前鬧脾氣?
“陛下。”洛垂眸,吸著鼻子,整個人顯得可憐極了,“臣怎敢阻撓您?”
“您是皇帝,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臣只是一介平民,怎敢在陛下面前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語來。”洛掙脫了對方的束縛,起身跪在了男人的腳下,行了大禮,額頭重重磕在了地上,“是臣逾越了,請陛下恕罪。”
漠長喻坐在椅子上,只覺胸口空落落的,他見不得青年這樣的疏離,想要伸手扶對方起來,可最終還是僵在原地,手掌附上了胸口,感受著自己心跳的震動,前所未有的慌亂終于席卷了他。
在戰場上,在朝堂上,殺伐果斷的帝王,頭一回知道了什么叫兵荒馬亂。
“你果然恨朕。”漠長喻喃喃道,周圍一片死寂。站在身后看完了全程的魏禮和小李子對視一眼,大氣都不敢出。
“臣只恨自己。”洛直起身子,諷刺的笑了,“竟然真信了您的話。”
“那你要當如何?”男人氣極反笑,傾身勾著對方的下巴,“你如今的尊貴都是朕給的,離了朕,你什么都不是。你認為徐國皇帝會相信一個從漠國跑回去的男妃?他們只會當你賣身求榮,是個叛徒!當然,若是他們看在朕的面子上,或許還會留你一條命,賣朕一個面子,將你親自送回來。”
“在徐國你已經沒有家了。”漠長喻壓抑著怒氣,幾乎咬牙切齒,“你只有朕。”
壞了壞了,魏禮在心中想到,陛下從未愛過別人,也不知該如何去愛,這樣傷人的話脫口而出,恐怕今生對方都死了心。
“是。”洛神情憂傷,“臣來時獨身一人,死后也為孤魂野鬼。我,不屬于任何人。”
“你非得要惹朕生氣是嗎?真以為朕不敢動你?”漠長喻眼中閃著無法遏制的怒火,極度壓制著自己嗜血的情緒,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齜牙咧嘴,卻不敢真正露出鋒利的爪子。
“陛下自可殺了臣。”洛面色平靜,眼下還是微紅,“臣甘之如飴。”
“魏禮。”漠長喻松開了捏著對方下巴的手,看著白皙皮膚上的玫紅,突然有些心疼,可最終還是被憤怒所壓制,“將洛妃帶下去,禁足于佛堂,為朕抄頌靜心咒,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佛堂半步。”
“是,陛下。”魏禮暗中窺探著皇帝的臉色,沖小李子使了個眼神,讓人把洛扶了起來,可現在青年也正在氣頭上,他非但不起,又磕了一個響頭。
“謝陛下恩賜。”
佛堂起初是為太后設立的,所以就健在慈寧宮附近,后宮深處的清凈之地,太后去世后也少有人來往,倒是讓洛有了段安靜的時光,只是身后多有眼睛看著,他只能整日將自己關在佛堂之中,跪在墊子上仰頭看著高高在上的佛像。
菩薩低眉,慈悲。
連續七日,洛握著毛筆在宣紙上對照著經書一筆一劃的抄上靜心咒,旁邊小李子也跪著給他磨墨。
“跟著我,還是苦了你。”洛的手腕有些發酸,他停下動作,低聲說道。
“能服侍公子是奴的福分。”小李子笑的有些傻,他撓撓頭,“奴無父無母,自幼被賣進宮,除了師父之外,對奴最好的就是公子了。”
他的師父就是魏禮。小李子也算是自小被魏公公帶大,倒是生出了些父子情誼來,這也是為何魏禮一直對他多有照拂的緣故。
“不過公子,那日您還是太過沖動了些。”小李子低聲道,佛堂別無他人,有些話也不能敞開了說,畢竟隔墻有耳,“若真得罪了陛下,可如何是好?”
“我不在意。”洛啟唇道,“比起戰爭帶來的苦楚,我所遭遇的又稱得上什么?”
一滴墨順著毛尖滴落到了宣紙上,熏染出黑色的痕跡,將一切規律沾染出污濁。
“哎呀。”小李子有些大驚小怪的用袖口去擦拭,結果弄臟了衣服,紙上也更花了。
“不要了便是。”洛毫不留情的將紙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他歇了動作,膝蓋有些酸痛,于是他坐到了墊子上,仰頭看著莊嚴肅穆、低眉善目的佛像。
“若是世間真有菩薩,怎會容忍殺戮?”洛喃喃。
“公子,慎言!”小李子不懂向來少話的青年怎的今日竟說出些許多大逆不道的話來,他只能干著急,卻不能冒犯對方。
“我的父母死于戰爭。”頭一回,洛聊起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我厭惡它,我努力向上爬,也僅僅只是為了改變如今這荒謬的世道若一切無法回頭,那我還不如以死證道。”
“朕不允許!”門卻被強硬的推開,漠長喻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不知為何,短短七日未見,他都想念對方的緊,甚至愿意放下帝王的面子,主動來到這佛堂外站了良久,門外侍衛想要出聲都被禁止了,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聽這里面傳來的細微動靜,好像這樣就可以緩解內心的焦躁。
直到,他聽到了“死”。
“陛下。”小李子慌亂中行禮,但帝王沒有分給他半分眼神,他緊緊的盯著青年,看著對方明顯消瘦的身體,下頜繃得很緊。
“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能死。”
作者有話要說: 來個無獎競猜——這個世界我能不能寫成he?
其實我有兩個想法嗷
一個be的
一個he的
懂自懂(嘿嘿)
哦對了,忘了一說,“菩薩低眉,慈悲。”這句話是我當時看b站up剪輯的焦恩俊演的法海里面的話,雖然我沒看過那部電視劇,但是剪輯意外帶感啊,寫著寫著覺得挺好的,就用了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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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暴君守則11
“陛下怎么來了?”洛神情淡淡, 也不起身拜見,只是坐在軟墊上背對著漠長喻,仰頭平靜的看著佛像, 似乎他的全部情感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 唯一存在的只是肉-體。
“看著朕。”漠長喻站在原地厲聲說道, 臉色陰沉, 黑色的眼中氤氳著難言的危險,他討厭這樣的忽視,讓人心情煩躁充滿殺意。
洛默不作聲, 良久, 才緩緩道:“臣有罪, 冒犯了陛下,這樣的責罰都是臣應得的。”
“出去。”漠長喻冷漠的揮退了其他侍從,佛堂里只剩下他和洛兩人,門被輕輕關上, 發出吱呀聲, 屋內瞬間暗了下來, 案臺上的蠟燭正盡力的燃燒, 窗戶掩著, 透出一點涼意,吹得簾子輕輕浮動。
“你非得要這樣對我嗎?”漠長喻問到, 攏在玄色龍袍下的手卻不自士的攥緊, 聲線也有些顫抖,“甚至想用死來離開我。”
“陛下,臣惶恐您的愛意。”相較于漠長喻,洛的稱呼則顯得恭敬的多,他似乎已經不是那天窩在男人懷中撒嬌的青年, 洛坐起身來換了個姿勢,跪在軟墊上,轉過身來面對著漠長喻,但他始終沒有看向男人。
青年垂眸,面無表情,嘴中吐出的話卻讓漠長喻踉蹌的靠在了門上——“是臣不配。”
“那你告訴朕,除了你之外還有誰配?”漠長喻的眼眶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他死死的瞪著青年,咬牙切齒的問到。
“您應當迎娶當朝大臣的嫡女,生下皇子。”洛一而再再而三的試圖將漠長喻推離他的身邊,口中的話是那么無情,仿佛利刃深深刺進男人的心臟。
“看來你還是沒有好好反省。”漠長喻一瞬間變得冷酷起來,他眼神冰涼的注視著青年蒼白的臉頰,泛起一陣心疼,但很快就被無限的怒火所包圍住,掌心發疼,指甲深深刻了進去,泛出血痕。
洛再次行禮,額頭磕到了地上:“是臣辜負了陛下的心意,臣甘愿受罰。”
是如此的疏離與無情,可莫名的,漠長喻卻在其中聽見了深深地壓抑,他緩緩蹲到地上扶著對方的手臂,讓人直起身來,抬著青年的下巴讓他不得不與自己對視,洛的眼中滿是空茫,似乎從這一刻,他的心已死。
“不要這么看著朕。”漠長喻的手甚至開始顫抖,他溫柔的撫摸著青年的臉頰,觸碰著皮膚的微涼,眼白布滿了血絲,湊近了甚至可以清楚所見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不要看我。”
洛順從的閉上了眼,死一般的靜謐蔓延在兩人周圍,漠長喻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湊過去親吻著對方的唇瓣,唾液交織,水-□□融,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愛人正在身邊陪伴著。
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青年眼中的光亮消失了,愛意消失了,什么都消失了。
“你那日說過,你喜歡上我了。”漠長喻的呼吸噴灑在青年的臉上,讓他的睫毛輕輕顫動,可洛始終沒有睜眼,平靜的面容如同死去一般。
“是臣沖動,冒犯了陛下。”青年左右而言他,絕口不提那日的暖意。
“說你愛朕!”男人強硬的捏著青年的手臂,命令道。可洛分明在他的語氣中聽見了哀求。
青年緩緩睜開眼與男人對視,如同完成任務一般啟唇道——
“臣愛陛下。”
漠長喻閉上眼,疲憊的站起身,沉重的吸了一口氣,居高臨下的看著青年的發頂,語氣中滿是迷茫:“封后大典將在你誕辰那日舉行,從今日起,你便不必待在佛堂了一會兒便回興樂殿吧。”
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李子連忙走進來,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公子,伸手想要將人扶起來,但卻被青年制止了。他剛在外面聽見了陛下的震怒,也不曉得公子究竟又說了多少氣話。
“公子,咱們回寢殿吧。”小李子有些心疼對方蒼白的臉色,本來就是寒冬臘月,佛堂里也沒個暖爐,只能靠著狐裘棉衣包裹勉強溫暖,短短七天,公子就消瘦了不少。
不過好在,陛下終于松口,解了禁足。
“小李子。”青年喃喃,若不仔細聽恐怕還分辨不出說了些什么,“你說,為何?”
“什么?公子。”小李子也跟著跪在了青年的身邊,湊過去想要聽的更清楚些,但洛卻閉口不言,讓他將自己扶了起來。
“回去吧。”
封后大典如期舉行,凌晨時分洛就被叫醒任由太監們收拾整理,他坐在銅鏡前,穿著暗紅黑邊繡著金絲鳳凰的婚服,小李子站在身后為他戴上了專門為男子設計的鳳冠,上頭還鑲著紅藍寶石,珠簾垂落遮蓋住半張臉。
“公子,今日可是您的大好日子。”小李子有些勉強的笑著,洛卻始終未曾露出半分笑意,“還是笑一笑吧,皇后娘娘。”
洛始終注視著銅鏡里的自己,這分明不是他。
“從此往后,您就是陛下唯一的妻,全天下第二尊貴的人,無人再敢冒犯您的威嚴。”小李子繼續說道,扶著洛站起身,為他整理衣領的褶皺,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后,外面天氣已經大亮了。
“呵。”洛輕笑一聲,未曾回應對方的話語。
漠長喻站在大殿之上看著行走在下方一步一步朝自己過來的青年,內心是喜悅的,可同時又潛藏著不安。這是男人除了登基大典之外,穿著最莊重的一次,與青年配對的龍袍和冠冕,無一不說明了自己的看中。
下方的大臣站在兩側,恭敬的彎腰沖走在中央的青年行禮,自此以往,漠國擁有了唯一的皇后。
洛站在臺階下方,垂眸緩緩邁上臺階,直至最后一階,他看見了伸在眼前的那只手,略一停頓,青年將手覆了上去。
終于,他站在了男人的身邊。
鳴鐘被敲響,震耳欲聾的鼓聲也從遠處傳來。
“封后大典,禮畢——”
魏禮扯著嗓子喊道,纖細尖銳的嗓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破掉,可顯然,他深諳保養之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縱使有萬般不情愿,下方臣子依舊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男后,在漠國開了先例。
“朕很開心。”男人悄聲在洛的耳邊說道,壓抑不住上挑的嘴角,似乎他選擇性的遺忘了過往的不愉快。
他不單單迎娶了自己心愛的人,更是彰顯了自己的權力。
無人可以反抗。
隨心所欲的帝王,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許。
洛沉默著,垂眼看著下方的一切,良久,他疲憊的閉上了眼。
“皇兄一會兒不好好陪陪皇嫂,在這兒和臣弟喝什么酒?”封后大典結束后,洛便一個人回了興樂殿,而漠長喻則換了身衣服去找了南陽王。他端著酒樽,有一口每一口的灌著自己,似乎試圖將自己弄醉。
“朕不懂。”向來酒量甚好的皇帝此刻好像真的有些頭暈目眩,他靠著椅背注視天上厚重的云彩,仰頭喝干了酒,“你說,朕給了他無限的榮耀,為何他還不滿意?”
南陽王抿抿嘴,舉起酒杯和漠長喻碰了碰,不知該作何言語。
“就不能好好當朕的皇后,陪伴著朕嗎?”男人嘆了口氣,此刻心中郁結似乎更重了。今晨的喜悅蕩然無存,他甚至不敢去興樂殿面對青年的橫眉冷對。
“皇兄,其實有時候并非你給了東西,人家就會喜歡的。”南陽王斟酌著說道。
“你是指朕一廂情愿?”漠長喻瞇了瞇眼,看不真切。
“自然不是。”南陽王連忙回應,他將酒樽放在桌上,嘆了口氣,“你喜歡而他不喜歡的禮物,送出去又有什么意義呢?”
“那他喜歡什么?”漠長喻喃喃。
“這”南陽王啞口無言,自己這皇兄從未愛過他人,第一次難免會覺得迷茫。而他自然也不想讓男人就此錯過了這段感情,只能略盡薄力,提點幾句。畢竟在感情這方面,皇兄比他還差得遠。
“他討厭戰爭。”男人想了半晌也沒想清楚青年究竟喜歡什么,許久,才說了這么一句。
南陽王愣住了,小心問到:“臣弟有所耳聞朝中事,不知皇兄是否打算再次攻打徐國?”
“嗯。”漠長喻似有似無的應了聲,眼神幽深。
“皇兄。”南陽王微微蹙眉,按下漠長喻的酒杯,緊緊的盯著男人,“天下與他,你選誰?”
“朕從不做選擇。”漠長喻勾起嘴角笑了笑,似是勝券在握,“畢竟,都是朕的。”
“可若是不能兩全,皇兄,你必須得選呢?”
南陽王步步緊逼,他算是明白兩人之間的矛盾所在了。但他也是知道漠長喻的霸道性子,說一不二,難免會釀成悲劇。
男人沉默著,也將酒樽放在了桌上,仰頭看著天空,萬千思緒涌上心頭,但最終還是匯聚成了洛的臉。
“朕”
“皇兄,去見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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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暴君守則12
洛脫下了莊重沉悶的華服, 坐在軟榻上,手中捧著暖爐,看著小李子和別的太監忙前忙后,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桌子上不一會兒就擺滿了佳肴。
洛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 從早晨到現在, 他眼睛都未曾閉一下,現在只顯得困頓。
“公子可是累著了?”小李子忙放下手中的活絡,走到洛的身后, 輕輕為他按壓著太陽穴, “一會兒陛下就要來了, 公子還是打起精神來,多笑一笑為好。”
青年默不作聲,他閉上眼靠在軟榻上,鼻息間聞著熏香的清淡, 倒是緩解了些乏意。
“好了。”洛略一抬手, 止住了小李子的動作, 他將暖手爐放在一旁, 徑直走到書桌前開始磨墨。
“公子, 現在當務之急可不是這個。”小李子有些著急,他看了看屋內的擺設, 紅色的賬簾和燭臺, 擺明了成親時的規矩,可想而知陛下對這次封后典禮是多么的看重,“您在想些什么呢?”
洛取下一只毛筆蘸了墨,在乳白色的宣紙上緩緩寫下兩個字來——「權力」
“這可寫不得啊,公子。”小李子慌亂的說道, 他戰戰兢兢的注視著青年冷淡的側臉,忍不住在內心嘆了口氣,“若是被有心人看見,恐怕會有所對您造成影響。”
“小李子,正如你今晨所說,我已是全天下第二尊貴的人,那我還怕些什么呢?”洛低聲說道,看著宣紙上的字跡,猛的將其揉成了一團,他討厭權利,討厭欲-望,討厭一切與這些掛鉤的東西。
所以,他討厭漠長喻。
“公子息怒!”屋內別的太監霎時間都跪在了地上,垂眸看著地面,惶恐惹這位男皇后不快,釀成大禍。而洛的眼神始終清澈,他自嘲的笑了笑,對小李子說道:“讓他們都下去吧。”
“可若是陛下來了無人侍奉”
“下去!”青年的語氣變得強硬,他不滿的看著頂撞自己的小太監,眼神幽黑,深深地,看不透徹。
“是。”小李子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順從了對方的命令。
寢宮內只剩下了洛一人,他自在的坐在軟榻上,再次抱著暖手爐,閉目養神。
漠長喻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他的身上沾染了酒氣,即使換了身衣服也能聞到淡淡的氣息,男人有些躊躇的看著青年白皙的臉龐,最終還是將門合上,走了進去。
“陛下喝酒了?”剛一坐到青年旁邊,洛就開口問到,同時睜開了雙眼,如墨一般的眼睛平和的望著自己,漠長喻懸著的心放下了,但同時,他又感到失去了什么。
“嗯。”男人抿抿嘴,有些不自在的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坐得很直,根本不像個隨心所欲的帝王,反向像個初次接觸情-事的毛頭小子,不知為何,他有些受不了二人間尷尬寂靜的氛圍,主動多說了句:“朕留南陽王喝了些。”
“那陛下早些休息睡吧,臣就不打擾了。”說完,洛竟然起身想要離開。
“你要去哪?”漠長喻反射性的拉住了對方的手,緊緊的捏著,感受著青年的體溫,“除了朕身邊,你還想到哪里去?”
“臣擔心夜晚擾了陛下安眠,所以準備到偏殿去。”青年神情淡淡,平靜的開口道,好像任何東西都無法挑動他的心弦。
“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要留朕一人獨自呆在這?”漠長喻的眼中閃過一絲脆弱,但很快就被狠厲包裹住,他略一使勁,就將青年抱在了懷里,雙手環在對方的腰上,親密的過分,“不要逼朕。”
“臣從未想過逼您。”洛僵直著身子不愿放松,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垂眸看著男人那雙手,輕輕覆了上去,“陛下,喝交杯酒嗎?”
漠長喻又想到了那日宴會上對青年的輕薄言語,霎時間有些頭痛欲裂,他將下巴磕再對方的肩膀上,親吻著洛裸-露的側頸,嘴里還一個勁兒的說道:“朕后悔了。”
“有何后悔?”洛輕聲問到,目光放遠看向燃燒著的蠟燭。
“南陽王問了朕一個問題,若是從前,朕絕不會有半分思考。”漠長喻緩緩說道,手不安分的探進了洛的衣服,有些躁動的撫摸著。
“什么問題?”青年沒有任何掙扎,只是任由男人的動作,他仰頭靠在男人身上,嘆了口氣。
“天下和你,朕選誰。”漠長喻停下了動作,深邃的眼神緊緊的盯著洛的臉,忍不住勾起嘴角,也不懂究竟在高興些什么。
“那陛下的答案呢?”青年沉默良久,才繼續追問。
“作為皇帝,朕應當選擇天下。”漠長喻緩緩說道,“但在那一刻,朕猶豫了,眼前浮現的竟是你的臉。”
“呵。”洛輕笑一聲,似是自嘲,“臣何德何能,理應還是天下更重要些。”
“告訴朕,你究竟下了什么迷藥?竟讓朕如此難過。”漠長喻低聲說道,將青年放在軟榻上,那雙眼睛深沉的看著對方,顯露出愛意,他拉著對方的手放在胸口,沉穩的心跳聲震得洛手指發麻,他蜷縮著手,不愿再去看男人的眼睛。
“陛下真的愛臣嗎?”青年輕聲問道,語氣里滿是嘲諷,“還是說您只是愛這種掌握一切的感覺?”
“朕愛你,只有你。”
漠長喻的語氣有些慌亂,似乎為了極力證明自己的真心,他甚至敞開胸膛將放在一旁的佩刀抽出放在了青年的手上,拉著對方的手,讓刀刃對準了自己。
“非得要開膛破肚才能相信朕的真心嗎?”
帝王的真心有多值錢?洛眼眶紅紅的,幾乎拿不住小刀。
“陛下,一直以來都是您在逼我。”
青年終于說出了這句話,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漠長喻的身體開始顫抖,他不知所措的將佩刀放在了桌子上,心臟疼的似乎下一秒就會炸裂,那種疼痛甚至蔓延到了全身,一種難言的酸意讓男人的眼眶也變得通紅。
“朕”漠長喻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僵在原地,不敢去安慰眼前的青年。分明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此刻,漠長喻只覺得他們太過遙遠,中間隔著巨大的鴻溝。
“是您逼我離開了我的國家,是您為了自己的私欲要攻打徐國。”青年口不擇言,干脆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若要讓我看著徐國覆滅,還不如先殺死我!”
“朕不允許!”漠長喻吼道,一瞬間,整個房間只剩下洛微不可聞的啜泣。可下一秒,男人又變得溫柔了起來,他輕輕觸碰著青年的臉頰,為對方抹去淚水,眼神溫和潛藏著無限的愛意。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也終于知道了二人之間無法跨越的是什么——
他的自負。
“你不會死。”漠長喻勉強勾起了一個笑容,“朕也不會再去攻打徐國。”
“和親是為了和平,既然朕已經得到你,那朕就算得到了天下。”漠長喻輕聲說道,生怕驚擾到了洛敏-感的思緒,“若是身邊沒了你,盡管只是想想,都讓朕悲痛難耐。”
男人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殺伐果斷的帝王啊,流下了眼淚。
“都是朕的錯。”他笑了笑,“是朕以為掌控了你,就可以不顧你的感受,強加給你朕的欲-望。”
“我愛你。”男人說,“可惜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理解了愛的含義。”
愛從來都不是占有和掌控,而是理解與包容。
“我不會讓你死,但請求你,留在我的身邊。”
漠長喻俯下身將額頭貼在洛的胸口,如同尋求安全感的小獸,高大的男人蜷縮在青年的懷里,他頭一次如此后悔自己的言行與驕傲。
“陛下”洛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他將手放在男人的發頂,輕輕的順著發絲朝下。
“叫我的名字。”
“長喻。”青年終于笑了笑,他躺在軟榻上看著上方籠罩著紅色的燈籠,輕聲說道,“洞房花燭夜,良辰吉時,長喻可想錯過?”
胸前腦袋搖了搖,青年失笑,安靜卻溫暖的氛圍圍繞在二人身邊,洛的思緒放了很遠,但很快便收了回來。
和平。
只有這個,才是他真正所愿。
喝過交杯酒后,眼神有些迷離的男人似乎徹底醉了過去,他癡笑著追隨著青年的嘴唇,放肆的舔-舐對方的皮膚,居高臨下的坐在洛的胯-上,眼中卻閃爍著他人無法感受的溫暖與愛意。
“我愛你。”男人一遍遍訴說著自己的愛,為了愛,他可以放下自己的野心與權力,為了愛,他可以永遠禁錮在青年身邊,如同上鎖的野獸。
而洛,就是唯一的鑰匙。
“我愛你。”漠長喻喘-息著躺在床上,環抱著青年赤-裸的身體,“回答我”
“我喜歡你,長喻。”
似乎只是這樣,男人就很滿足的閉上了雙眼,身體也變得更加敏-感緊致了些。
“過段時間,我會讓漠鈺書過繼到你膝下,從此往后,他就是漠國唯一的太子。”漠長喻似乎有些疲累,他擁抱著洛,訴說著對未來的設想與渴望。
“當你我在世時,無人會踏入徐國一步,朕用自己的生命起誓,會守護你所希望的一切。”
……
【任務結束。已關閉任務,評級S。】
【感謝A777員工的辛勤工作。】
————
后世學到這一章歷史的時候都十分驚訝漠國皇帝對自己男妃的愛與承諾,甚至真的與徐國間保持了長達兩百年的友誼,直到漠鈺書的孫子違反和平協定攻打了徐國,最終統一天下,成為真正至高無上的天子。
“但是聽說長喻皇繼位時間很短,只有不到二十載便退位了。”一個學生舉手提問,有些不解,“為什么會對我們造成這么深的影響呢?”
“因為他是第一個破除了封建統治,提倡男女同等的帝王,他在位時修訂了很多法例直到現在我們都在沿用,不然你們以為同性結婚真有這么容易嘛?”老教授倚在講桌旁笑著說,“而且他的后宮只有皇后一人,一夫一妻制從那時便開始顯現了。”
“只可惜史書對那位男皇后的描述太少,姓甚名誰、什么時候去世都不清楚,不過據考察,應該就是在長喻皇宣告退位那年去世的。”身后的PPT播放著皇陵內部挖出的壁畫,上面清晰可見當初兩人相處時的場景,似是在做最后的留戀。
“野史說長喻皇退位后就瘋了,甚至想要練就丹藥長生不老。”另一個學生推了推眼鏡,聊起了八卦來。
“別看那么多有的沒的。”老教授吹胡子瞪眼,正想多批判幾句,結果下課鈴響了。
“好了,走吧走吧,別忘了預習下一章。”
“教授,那位男皇后被安葬在哪里呢?”教室無人之后,剛才看野史的那個同學走到講桌前詢問道。
“不清楚。”老教授搖搖頭,看著PPT上面的圖片,笑了笑說:“不過可以告訴你一個沒被外界知道的消息。”
“皇陵里放的是一副空棺。”
作者有話要說: 咳,倉皇結尾了就是說。
第66章 、吸血鬼的信仰
黑發黑眸的青年身著華貴的服飾, 虔誠的跪在光明神像前,作為克瑞安亞的都城,光明神的恩澤惠及每個人的生命, 這是一個信教的帝國, 都城中央除皇城之外便是巨大而輝煌的光明神殿——特里芙里教堂, 在帝國語言中意味星辰。
在神殿當中除了教皇及紅衣主教外, 最神圣的莫過于圣子,被神所選中的孩子,下一任教皇的候選, 擁有與神交談交談資格的至高無上。
而洛就是這一任的圣子, 他擁有都城中最與眾不同的發色, 被意為不詳之人,可就是這樣,在他出生當夜,教皇親自來到鄉下去迎接他的生命。又有預言指出, 這位圣子將會帶領克瑞安亞走向更為輝煌的未來。
青年閉著眼心中虔誠的祈禱著, 贊頌著光明神的美譽, 似乎只有這樣, 神才能聽到他的話, 并且來到他的身邊。洛睜開了雙眼,看著上方巨大的光明神像, 繼而垂眸神情淡淡, 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的孩子,你應當更加專心些。”年邁的教皇拄著拐杖在身邊牧師的服侍下走到了洛的身后,他神情溫柔的注視著這個被自己撫養長大的孩子,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光明神會聽見世間一切。”
“圣父, 我只是有些疲憊。”洛閉了閉眼,眼中寫滿了看不懂的神情,他知道自己不該質疑神的指示,但從小到大他似乎從未感覺到神在身邊,或者說,作為整個國家至高無上的圣子大人,他并不是誠心相信光明神,“無數次的禱告,光明神真的可以聽見我的期盼嗎?”
“孩子,只要足夠的誠心,光明神愿意接納每一位信徒。”教皇目光深邃的仰頭看著神的雕像,他們甚至不敢雕刻祂的臉,擔心冒犯了偉大的神明。
“或許,我并不適合作為圣子。”洛的神情有些憂傷,他垂眸看著地面上暗紅色的純棉地毯,有些無措。
“很早之前我們便討論過這些。”教皇說道,“你是神的選擇,你不需要質疑自己的能力。”
空曠敞亮的大殿中回蕩著教皇的聲音,周圍墻壁上雕刻的花紋以及頂部繪制的經過百年而不朽的壁畫,無一不彰顯了人們對于神的熱愛與虔誠。
“是。”青年輕聲說道,寬大的袖袍遮住了緊握的拳頭,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黑色的眼睛如曜石般閃耀。教皇在一旁觀察著,良久,他才在身旁人的攙扶下離開了大殿。只留下洛一人跪在原地,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淡淡的,潛藏在某處。洛皺緊了眉頭,夕陽早已落下,外面一片漆黑,月亮星辰懸掛在黑幕之上,清涼的微風透過彩色的窗子吹到了明亮堂皇的大殿中。
洛撐起身子,站了起來,跪了許久有些酸脹的膝蓋讓他不自在的活動了下腳,然后順著血腥氣,他慢慢的朝走廊走去,那里的煤油燈似乎被人給熄滅了,暗淡的長廊中看不真切里面發生的事。
洛端著燭臺,借著昏暗的光亮繼續朝深處走去,“有人嗎?”
他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明顯,一陣風吹過來,洛才發現窗子并沒有關好,被吹的吱呀作響,青年松了口氣,將蠟燭放在窗臺上,輕輕合上了窗子。
那股鐵銹的腥味似乎減淡了不少,他沉下懸著的心跳,轉身朝大殿走去,可是很快,身后傳來了腳步聲,急匆匆的,正在向他這邊走來。
“圣子大人,這么晚了您在這里做什么?”一名年輕的神父穿著黑色的教袍站在洛的身后,他的臉色不正常的蒼白,黑眼圈顯得很重,就像是被人奪魂了一般,沒有神采,眼睛分明是在盯著洛的方向,但視線卻不集中的渙散著。
“約瑟神父?我剛做完禱告,聞到了些奇怪的味道。”青年轉過身正準備寒暄幾句,就注意到了約瑟不同尋常的神色,他黑色的眼中寫滿了擔憂,“你還好嗎?”
“我很好。”約瑟神父一板一眼的回應著,他有些僵硬的看著洛手中的燭火,然后說道,“早點休息吧,圣子,明早還要做禮拜。”
“嗯你也早點休息,約瑟神父,注意身體。”微不可聞的,洛直覺不太對勁,但他還是選擇性忽視了這種預感,沖約瑟笑了笑,很快轉身離開。
約瑟佇立在原地看著圣子越發遙遠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另一邊的長廊中,他才緩緩轉過身,向黑暗里走去。
“弗雷德,今晚有發生什么事嗎?”洛不忙進房,反而問著守護在門前的侍衛,他身穿盔甲舉著長劍,嚴肅的看著青年,繼而搖頭。
洛有些失望,可他并沒有表現出來,略微問候幾句就進了房間。可是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整個人都陷入了被子里,這樣的舒適的環境中,青年反而睡不著了,他睜著眼,視線范圍內的黑暗變得更加令人適應,不需要燭火便可以看個大概。
洛起身,赤腳踩在羊毛地毯上,走到窗前,看著上方懸掛的圓月,有些惆悵,但很快,那股血腥氣便追隨著他讓人不適的皺緊了眉頭。
“弗雷德。”圣子呼喚著門外侍衛的名字,一般來講值夜班的守衛是不允許睡覺的,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人的安全,可是今天,弗雷德卻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青年的話,外面一片死寂,安靜的有些過分。
青年的腳陷入了毛毯中,他緩緩朝門口走去,小心翼翼的貼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什么都沒有。
“弗雷德。”洛再次出聲喚道,“你在外面嗎?”
晚間的涼意讓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青年皺著眉拉開了大門,外面空無一人,但借著昏暗的燈光,他還是看見了地上斑斑點點的血跡,蔓延到樓下。
洛蹲下身,伸出手指在木制地板上擦了擦,指尖殘留的鮮血分明就是剛剛流下的,它正在慢慢的滲透進地板,就像是在滋養著什么。
教堂里混進了怪物,洛在心中想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前去查看,畢竟是就連一身肌肉的弗雷德都無法的力量,貿然前往只能說是送死。青年輕輕合上門,在心中斟酌了片刻,終于還是決定重新躺到床上去,等待第二天黎明的到來。
可顯然,這份危險一直是沖著他來的。
在青年再也撐不住有些昏昏欲睡之際,他恍惚間看到了一個人影站在床腳,洛霎時瞪大了雙眼,掙扎著坐起來后發現那不過是自己神經緊繃下的幻覺,青年摸了摸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只覺得大驚小怪,心有余悸的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是這一次,他再也睡不著了。洛蜷縮在床上,抱著被子,將整張臉都埋了進去,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心中的不安全感,他可不怕死,但他討厭未知的東西。這種令人顫栗,毛骨悚然,同時又無比興奮的感覺。
窗戶被風吹的吱呀作響,洛閉耳不聞,但就像是吸引人注意的小把戲,嘈雜的聲音在夜晚的寂靜中愈發明顯。
“你到底要做什么?”青年有些煩悶的掀開被子坐起來,聲響消失了,環顧四周,也并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來,“和我玩捉迷藏嗎?”
他起身開了燈,整間臥室瞬時變得明亮起來,青年走到床前看了看下方花園里的黑暗,無可奈何的關上了,順便鎖住。厚重的窗簾也被拉上,遮蓋住了通往外界的唯一視線,洛掃視了一圈自己的臥室,沒有發現什么不同來,嘆了口氣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你不想和我玩有趣的游戲嗎?”
身后突然傳來了聲響,洛猛的回頭卻發現一個擁有者銀白的長發的男人正慵懶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穿著舊世紀貴族的西裝長服,領口大開,露出蒼白的膚色,他的嘴角還沾了鮮紅,男人紅寶石一般的眼睛如同盯著獵物,死死的釘在青年身上,勾起嘴角笑的詭異。
“你是誰?”洛警惕的問到,視線放到了床邊的那把佩劍上,“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里?”
“我只回答一個問題,親愛的。”似乎主動權在男人手中,他的手指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放進口中充滿誘-惑的吮-吸著,若是那些普通人,恐怕早就被引-誘的想要共赴云雨,但洛卻只是茫然而單純的看著男人的動作,心中生出些厭煩來。
裝模作樣的家伙。
“你是誰?”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洛又問了一遍。
“路易斯·杰卡森,你呢?寶貝。”路易斯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身穿絲綢睡袍的青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美味氣息著實讓人無法忍耐,餓了百年的肚子終于在這一刻稍微有了些飽腹感。
“我沒有理由回應你的問題。”洛身體緊繃,說出的話卻像是帶刺一般。
男人輕笑一聲,從青年眼前消失了,下一秒他就感到有如冰塊一般的身體從后面抱住了自己,危險的男人用鼻子蹭著自己裸-露在外的側頸皮膚,就像嗑-藥一般深吸一口氣,表達著他的欲-望。
“真是美味,小可愛。他們和你比起來,只能稱得上是過期的面包。”路易斯對青年的稱呼一變再變,但無論如何都體現著他的滿意。
男人冰涼的手放在了洛的喉嚨上,微微收攏,就讓對方不得不依靠著自己的身體,路易斯露出犬齒細細的摩挲著青年的脆弱的皮膚,舌頭也不自主的舔-舐著,帶來別樣的曖-昧。
“你是變-態嗎?”洛想要掙扎,但男人的身體就像鐵一般,掙脫不了。
“我想,作為教會的圣子,你應當聽說過一些傳聞。”路易斯終于不再危險的試圖撕咬青年的脖子,而是印下一個個溫柔的吻。
“有關我這個怪物,你認為我是什么呢?”
“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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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吸血鬼的信仰2
吸血鬼的存在伴隨著克瑞安亞的建國歷史, 傳聞他們是被光明神所拋棄的邪惡,潛藏在黑暗之中見不得任何光亮,他們擁有蒼白俊美的臉龐, 穿著黑袍猶如鬼魅穿梭在陰暗的小巷, 利用自己的面容誘惑處-女, 幾乎每天清晨, 人們都會發現暈倒在水泥上的少女,被清除了一切記憶。
也正是在那時,人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光明教廷召集信徒, 由紅衣主教領隊, 每晚在城中巡邏, 過了大概百年之久,吸血鬼的傳聞徹底消失,只有教廷的圖書館中還寫著那一段故事。
“我以為吸血鬼已經徹底消失了。”洛大氣不敢出,輕聲說道。他不明白為何百年前早就消失的怪物會出現在光明教廷, 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圣子的寢室, 似乎一點都不怕被清除。
身后的男人哼笑一聲, 有些尖銳的指甲劃過青年的側頸, 感受著動脈跳動的生命力, 他已經在努力克制住自己進食的欲望,畢竟在早些時候他已經飽了。
“洛·斯特瑪斯, 現任光明教廷的圣子, 我當然知道你。”路易斯輕而易舉的說出了青年的名字,他輕嗅著對方發尾的清香,有些沉迷的瞇著眼,咧開嘴露出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來,“從你來到教廷的那一刻, 我就在看著你。”
“你到底要做什么?”洛的心臟怦怦直跳,緊張讓他的神經繃成一條直線,似乎再弄出些驚嚇來,他就會崩潰。青年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代言人,他沒有足夠的正義和奉獻去面對黑暗及邪惡,什么沒有足夠的信仰去感受神跡。
“你是我挑選的人。”路易斯低聲說道,他仿佛也感受到了青年的不適,略微朝后退了一步,寒意霎時間消失了,洛飛快超前跑去想要抽出寶劍與男人對質,但路易斯一瞬間就站在了他的面前,青年躲閃不及,重重的撞進了男人的懷抱里。
“親愛的,沒必要對我如此熱情。”路易斯嘴上笑著,但暗紅色的眼中是一片冷漠,他緊緊的禁錮著青年讓人無法掙脫,按著對方的腦袋壓在自己的頸窩處,“盡管我已經認識你很多年,可對于你來說,我只是個陌生人。”
洛被凍的渾身一顫,他僵直著身體接受著男人溫柔的擁抱,“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細細回憶過往的十八年,他從來沒有遇見過與路易斯類似的人,更何況這樣俊美的臉龐到哪里都會成為眾人的焦點。
“因為我從來沒有以這樣的形象與你相見。”路易斯笑了笑。
“你借用了別人的眼睛”
洛瞪大了雙眼,他終于明白偶爾感受到的那股濃烈視線究竟來自于哪里,眼前這個男人的危險程度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變得令人恐懼起來。
“我是被神選中的。”洛輕聲說道,算是回應了男人之前的那句話。
“神?光明神,你真的以為世界上有神嗎?”路易斯瞇了瞇眼,抬起青年的下巴與自己對視,“神會在這個時候來到你的身邊嗎?”
他低下頭親吻著洛的嘴唇,溫柔的不像一頭野獸,淺嘗輒止。
“神來了嗎?”
洛臉色蒼白但耳朵通紅,作為圣子他必須保持潔凈,意味著從出生到死亡他都必須是處-子,這是他的初吻。
“你為什么會在教廷內?”洛別過頭不愿回答男人的問題,反問道。
“這個問題,你應當去詢問馬科姆。”男人的臉色有些陰沉,似乎提及到了他不愿意回想的記憶,就連力道都緊了幾分,良久,他垂眸看著洛,勾起嘴角輕輕說道:“睡吧孩子,做個好夢。”
如同被催眠一般,洛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大腦不再清醒,沉睡了過去。路易斯看著熟睡的青年,將人抱起放在了床上,還悉心的蓋好了被子。
他坐在床沿平靜的注視著青年的睡顏,他已經看過了太多太多次,只不過這一次是他親眼所見、親手觸碰。
他最愛的人類,終究受到來自吸血鬼的庇護。
天色大亮起來,洛被外面的嘈雜吵醒,他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憊的坐了起來,他記得自己昨晚做完禱告就回來休息,按理來說應當睡得很好,但大腦還是昏沉的,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被自己遺忘。
弗雷德?洛的腦中突然閃現出這個名字,他皺緊了眉頭,很奇怪。
“弗雷德?”青年的聲音有些睡懵的沙啞。
“我在。”門外駐守的男人沉聲回應著,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圣子,您該起來了,今早做禮拜,信徒已經聚集在大殿外。”
“唔。”洛懸著的心放下了,他敏-感的多疑,穿上教袍之后便推門出去了。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騎士先生。”洛笑著去弗雷德寒暄,今早的騎士顯得有些蒼白,像是受了涼,“保重身體。”
“我會的,謝謝圣子關心。”弗雷德的視線永遠平視前方,堅定而沉穩,如火炬一般灼燒黑暗。
上千名民眾聚集在大殿外,跪在地上沖著教廷大殿的方向虔誠的聽著圣子的頌歌,表達著對光明神最高的贊美。鳴鐘被敲響,白鴿高飛,今天會是一個晴天,信徒的臉上沒有半分陰霾,他們只是閉眼低頭在心中默念著頌詞。
洛抬頭仰望著光明神的神像,突然間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從身后某處傳來,他輕微蹙眉,但還是帶領著民眾將禮拜做完,接著跪在教皇面前親吻著老人的手背。
“我的孩子,你已經獨當一面了。”教皇溫柔的笑著,摸了摸青年的頭,像是將自己的祝福帶給對方一般親吻了洛的頭頂,“繼續成長下去吧。”
“圣父,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在民眾都散開后,洛跟在坐在輪椅上的教皇身后,恭敬的說道。
“嗯?哪里不對?”教皇挑眉,對這個孩子他總是有無限的包容。
“今早做禮拜的時候,我總能感受到一股視線,讓我很不自在。”青年搖搖頭,他也不懂該怎樣去形容這種感覺。
“或許只是某個狂熱的信徒將對光明神的愛投射到了你的身上。”老人說道,似乎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轉而詢問著為他推輪椅的神父,“約瑟呢?今早好像沒見到他。”
“約瑟神父身體有些不舒服,去了醫院。”神父低聲說道,他并沒有在圣子面前說出更多的事,今早發現約瑟的時候他的臉就像白紙一樣毫無血色,如同行尸走肉。
“嗯。”教皇點點頭,“洛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我需要和威廉神父商量一下。”
“是。”
在悠長的走廊里,陽光從彩窗透了進來,外面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教皇由威廉推著進入了書房,合上門后他一概溫和的表象,臉色變得陰沉起來:“找到他了嗎?”
“昨夜暗廷教使在整座城內秘密搜尋,都未曾找到他的蹤跡。”威廉低聲說道,他打開了錄音機播放著今早由教使傳達的信息。
“看來他還在教廷里。”教皇瞇著眼說道,眼中的精光分明就是個老狐貍,他拿起鏡子看著里面逐漸衰老的自己,輕哼一聲砸到了地上,“不過是個怪物,真以為能掀起什么風雨來。”
“給我繼續找,我要抓活的。”
洛走在路上,遇見的神父都微笑著沖自己打招呼,但他的心跳卻蹦的很快,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他站在窗邊看著教堂外面的籃球場上孩子們快樂的時光,手指不由得摩挲了一下,從小到大,他都接受著正統繼承人的教育,從未擁有過一天屬于孩子的童年,現在看著他們,還真有些羨慕。
“圣子,你在這里做什么?”教堂的二樓向來是擺放各種書籍的地方,崎嶇復雜的階梯盤旋著,若不是熟悉教廷構造的人,說不定早就迷了路。一名神父主動前來打招呼,他看守著教廷的圖書館,也可以稱得上是最為機密的地方,很多過去的辛秘都隱藏在龐大的書籍當中。
“約翰神父。”洛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走到了圖書館的門口,他看著那扇門,不知為何有一種直覺指引著他進去,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真相,“我想進去看看書。”
約翰點點頭,他已經快六十歲了,教廷中央的權利斗爭早就遠離了他,現在清閑的做個普通神父也舒服極了,“那你跟我進來。”
洛也可以說是約翰看著長大的,他眼睜睜瞧著這位被譽為不詳的嬰兒成長為人人敬仰的對象,只能說光明神這次算是選對了人。
“你想找什么書?”沉浸在巨大的知識海洋中,洛仰望著高高聳立的圖書,總是帶來長久的震撼,猝不及防被打斷了感慨,洛騙過頭看著約翰神父包容慈祥的眼神,有些無措。
“我”他霎時間止住了話頭,好像有什么要沖破記憶。
突然間,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他忍不住皺眉,這狡猾的吸血鬼,竟然封鎖了他的記憶,害得他今天心中慌亂、不知所措。
“我記得在百年前,教廷舉行了一次清剿,那些書還在嗎?”洛佯裝什么都沒有發生,溫和的詢問著。
“怎么都成年了也還是對這段歷史感興趣?”約翰笑著說,但依舊盡責的將洛帶到了那片區域,指著上方的書籍,“就是那些,你小時候不是已經看了幾遍了嗎?”
小時候?洛有些疑惑,他分明是第一次看。
青年笑了笑,默不做聲。
第68章 、吸血鬼的信仰3
星歷236年, 城中人心惶惶,吸血鬼的傳說再次被提及,每天早上被發現的少女都臉色蒼白, 脖子上存留被尖牙刺進的窟窿, 她們倒在布滿臟污的水泥地面上, 被路過的行人叫醒, 但除了身上的痕跡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當時的教皇亞山德拉二世為了緩解城中慌亂,親自主持了禮拜, 并且在特里芙里教堂大殿中舉行了講話, 表示會清除一切邪惡, 以光明□□義起誓。教廷內部由馬圖斯主教組織了部分神職人員開始進行清掃,后來這個隱藏在教廷內部的組織被稱之為暗廷教使。
權利的中心掌握在教皇手中,獨屬于神的部下。
充滿信念的信徒跟隨著光明神的旨意游蕩在黑暗中,他們行蹤鬼祟、紀律嚴明, 終于抓住了殘害處-女的吸血鬼。那些怪物被束縛在十字架上, 罩上黑布, 等待正午陽光照耀之時安放在廣場上, 讓所有民眾都來觀看他們的消失。
黑布被取下, 怪物開始痛苦的嚎叫,同時皮膚泛起黑煙如同被烤焦的豬肉, 他們白紙一般透明的皮膚在陽光下被灼燒, 隨后灰飛煙滅。
連續一周的清掃讓所有吸血鬼蕩然無存,城中再未發現暈倒的女孩,所有一切都悉數平常起來,至此,和平持續了百年。
洛合上書, 眼睛有些酸澀,他沉浸在那段歷史當中,同時心下覺得詭異無比,既然吸血鬼早就消失在歷史洪流當中,為何路易斯還好好的待在教廷?究竟在人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外面天已經黑了,你還要繼續看下去嗎?”約翰神父走到了洛的身邊,年邁但溫和的老頭充滿笑意的看著如同自己的孩子的圣子,繼而將視線放在了被合住的書上,“你小時候也最喜歡這一本,亞山德拉二世親手寫下的自傳。”
“約翰神父”洛有些猶豫要不要問出這個問題。
約翰自然也看出了洛的不自然,他主動坐到了青年的身邊,輕聲說道:“這里只有我一個人,你可以放心詢問我任何東西。”
“吸血鬼真的已經被完全消滅了嗎?”洛側頭看著約翰有些渾濁的藍色眼睛,眼中寫滿了擔憂,“昨天晚上我看見了約瑟神父,他似乎看上去有些不太對勁。”
“約瑟?”約翰回憶了一下那名年輕的神父,現任教皇手下的仆從,也是暗廷教使里的一員。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從青年的手中取走了那本書,低聲說道:“你知道的孩子,對于與我們完全不同的怪物,人類的好奇心是不允許讓他們完全消失的。”
洛愣在了原地,他有些無措的看著約翰,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辦法毫無保留的將路易斯的存在說出去,畢竟這個老人似乎也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害。
“當初確實殺死了不少那樣的家伙,但暗地里教廷將其余的怪物通通關進了地牢進行研究。”約翰翻開書看著上面由黑筆畫出的圖像,細細摩挲了一下,“不過現在應該是沒有了,畢竟沒人能活那么久。”
青年點點頭,他松開了緊皺的眉頭,沖約翰笑了笑說:“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約翰神父。”
正當洛要離開的時候,約翰卻拉住了他的袖袍,渾濁的藍色眼睛擔憂的看著自己,蒼老的臉上寫滿了復雜,良久,他說道:“盡管你是圣子,但在教廷當中還是保持警惕,不要相信任何人。”
“為什么?”洛反問道,不解。教廷養育了他十八年,如今也確實到了他回報的時候了。
“所有的事情都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從權力的漩渦中好不容易脫離的約翰,不忍心看著被養的單純天真的圣子遭受噩運,“但你是被神所選中的人,你要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會迎來最美好的結局。”
被神選中?洛暗自垂眸,不語。
“孩子,萬事要小心。”
青年獨自行走在走廊當中,蜿蜒崎嶇的階梯即使借著墻壁上的燈光偶爾也會晃神,黑暗中似乎潛伏著危險,即使是在最神圣的教堂內部也顯得令人膽寒。
“圣子。”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來幾個人影,為首的是今早為教皇推輪椅的威廉神父,他穿著漆黑的袍子戴著猶如塔尖一般的帽子,整個人就如同黑暗中的鬼魅,無聲無息,讓青年覺得不適。
“威廉神父。”洛笑了笑,算是回應了對方的招呼,接著問到,“這么晚了還不休息嗎?”
威廉微微頷首:“今晚由我們進行夜巡。”
“夜巡?是有什么事發生了嗎?”洛皺緊了眉頭,急忙追問著,“圣父在哪?”
“教宗很安全,我們只是為了解決一些問題。”看威廉的樣子似乎不愿多言,洛也不再詢問,點點頭就錯身離開了。
很快,那些人便消失在了黑暗當中,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洛站在原地,莫名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他又想到了昨晚路易斯所說的那句話——“是我選擇了你。”
究竟是為什么?將他稱為圣子,但從未給過他任何權力,就像是個吉祥物一般,借以光明□□號,讓他變得不同了起來。
難道真如約翰所說,這個被他稱之為家的地方,其實并不安全,他或許應該趁早離開。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了門口,侍衛已經換了一個,洛沖騎士笑了笑正準備進去的時候突然間想到:“弗雷德騎士今早似乎有些不舒服?”
“是的,圣子。”騎士沉聲回應到。
“他還好嗎?”洛回憶起昨晚看到的那串鮮血,忍不住問道。
“他很好,正在宿舍休息。”
青年放下心來,沖侍衛點點頭之后便推門進去了。一進門他就看到了某個可能正在被暗廷教使尋找的男人正大搖大擺的躺在他的床上,甚至還有些慵懶的打了個呵欠,似乎并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洛急忙將大門關上,他貼著門,皺緊了眉頭,在看著男人并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之后,才慢慢走到桌前站定:“你不怕死嗎?”
“如果他們能殺死我,我早就死了。”路易斯說到,一雙桃花眼充滿笑意的看著青年,“你是在關心我嗎?小可愛。”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房間里,如果被他們找到,我會受罰的。”青年臉色有些不善,但又實在沒辦法讓男人主動離開,只能氣餒的坐在椅子上吃著桌上擺放的小零食。
“曲奇餅干挺好吃的,我之前從沒吃過。”路易斯瞬移到了洛的對面,拿起一塊餅干扔進了嘴里,露出愉悅的表情。
“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怪物只會吸血。”青年有些呆滯的看著男人的動作,不得不說他還是有些被嚇到了。
路易斯哼笑一聲不做回復。
“如果你們吸血鬼都有瞬移這種能力,為什么還會被人類抓住?”青年很是不解,看男人的樣子,這項技能分明就是與生俱來的。
路易斯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瞇著眼看向青年,勾起嘴角說道:“就像你們人類一樣,吸血鬼也是有等級的由人類轉化而來的吸血鬼最低級,失去人性被血液支配,見到陽光就會死去,總之,他們才是你們書中描述的怪物。”
“那你呢?”
路易斯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覺得呢?寶貝。”
傳說中吸血鬼和人類的祖先同根同源,都是被光明神創造的,可由于吸血鬼背叛了神明,所以只能潛藏在黑暗中,成為人類口中的怪物。
“你這么厲害,怎么還會被抓住?”洛也笑了笑,似乎是篤定對方不會傷害自己,說出的話都帶了刺。
“我告訴過你一次了。”路易斯輕聲說道,暗紅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洛,“就算失憶也會想起來的不是嗎?就像你今天那樣。”
洛討厭這種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覺,他甚至不再思考其中的利害,也像是失去了任何的好奇心,脫下衣服走進浴室準備洗漱。
“你相信輪回嗎?”路易斯靠在浴室的門上輕聲問道,透過淋浴的水聲,洛也能清楚的聽見對方的話。
“我不信。”洛不知為何,心中生了氣,他似乎猜到了些東西,“就算是輪回,也再不是之前那個人了。所有都會改變的。”
“還是圣子看得開。”路易斯充滿笑意的說道,像是在調侃。
不知道為什么,僅僅是靠在冰涼的門上聽著里面青年的聲音,他都能感受到難得的安寧,所有的躁動都被清除,所有的仇恨都被忘記,這是只有他們兩人所存在的世界。
洛穿著浴袍走了出來,看著男人曖-昧的眼神,徑直走到床邊躺了上去。
“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我會告訴你。”路易斯也趴在床上,撐著下巴與青年對視。
“你到底從什么時候知道我的?”洛隨口問到,他其實并不在意這個問題。
“知道你,是你剛出生的時候。”男人卻回答了,他露出笑意,“你被馬科姆照顧的很好。”
馬科姆就是如今教皇的名諱,一個慈祥的老頭。
“為什么是我?”洛不解,這樣被糾纏的命運,他寧愿自己生在鄉下做一個無人管束的野孩子。
“因為你的靈魂。”路易斯伸出手撫摸著洛漂亮精致的臉龐,勾起嘴角,“很美味。”
不知他是在形容哪一個,青年別過頭不再去與男人對視,他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被看透了一般,有些厭惡。
什么輪回,什么失憶,什么吸血鬼,通通和他沒有關系!
洛鉆進了柔軟的被窩,將被子攏住了自己的腦袋,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路易斯笑了笑,打了個響指,燈光就被熄滅了,他輕輕拉開被子一角也鉆了進去,冰涼的體溫擁抱著青年,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離我遠一點,你太冷了。”就像一具尸體。
后面的話洛沒有說出來,但行動已經表達了他的不滿,路易斯嘆了口氣,只能下床悉心替青年蓋好被子,然后就坐在黑暗中緊緊凝視著對方的容顏。
“別看我。”那股強烈的視線嚴重影響到了洛的睡眠,他轉了個身背對著男人,帶了些火氣。
路易斯平靜的移開了視線,他站在窗前看著天空上懸掛著的明亮圓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雙十一竟無一點購買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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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吸血鬼的信仰4
當洛醒來之后, 他原以為會像之前那次一樣不見男人的蹤影,但等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卻看見路易斯正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暗紅色的眼中寫滿了意味不明, 洛一下子被驚醒, 像察覺到危險來臨的兔子, 渾身一顫坐了起來,有些防備的盯著路易斯。
“冷靜,親愛的。”男人勾起嘴角笑著說道, 他伸出蒼白而冰涼的手指, 貼在了青年的臉上, 感受著活人的溫度,滿足的喟嘆一聲,“我不會傷害你。”
“你在我這里沒有任何信用。”洛別過頭去躲開了男人的觸碰,黑色的眼中帶了些厭惡和不忍, 孤獨的怪物, 從來都會讓心思敏-感的人覺得可憐, “你是吸血鬼, 我是人類, 我天生就是你的食物。”
“的確。”路易斯摩擦了一下指尖,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對方的溫度停留在手中, 他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 隨意拿了塊小餅干扔進了嘴里,張口之間露出鋒利而危險的犬齒。男人的視線總是停留在青年的身上,似乎怎么看都不夠。
“你不擔心被找到嗎?”洛穿好了教袍,洗漱完畢后走到路易斯的面前,拿走了對方手中的餅干, 有些嫌棄的扔進了垃圾桶里,“這樣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我的房間里,只要我呼叫外面的侍衛,你是逃不掉的。”
“你可以試試。”路易斯聳聳肩,對青年的威脅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覺得可愛極了,他站起身出現在對方面前,臉貼的很近,看著洛緊縮的瞳孔,男人笑了起來,“那天是你的初吻嗎?”
“和你無關!”洛有些氣急敗壞的捂著自己的嘴朝后退了一步,不再去看男人調笑的眼神,皺緊了眉頭背對著路易斯輕聲說道,“我不管你要去哪,現在請離開這里。”
良久等不來男人的回話,洛回頭去看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是教廷最深處的秘密。孩子,以往你太過年輕而不能接觸這樣的事,但現在你已經長大了,我想是時候讓你知道一些東西。”馬科姆坐在輪椅上溫和的看著站在面前溫順的黑發青年,伸出手讓洛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圣父”洛甚至想要將關于路易斯的全部說出來,但話到嘴頭卻莫名的止住,他感激的看著自己如父親一般的人,恭敬的跟在對方身后,看著馬科姆伸手按下了隱藏在書房墻壁上的一個按鈕,耳邊傳來了機關移動的聲響,洛屏聲靜氣不敢再說出任何話來。
他不明白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這個時候。
“昨晚我看見了約翰神父在夜巡發生了什么事?圣父,你還好嗎?”洛試探性的詢問著,相比眼前的老人應該早就知道昨晚的事情。
“哦,沒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為了保護教廷的安全。”馬科姆笑著說,看著面前漆黑攏長的走道,讓青年上前點燃了墻壁上懸掛的火把,“這條暗道已經存在了數百年,為了保護歷任教皇的安危,直通地下室。”
“跟我來,孩子。”
暗道很干燥,應當時常有人打理,地面干凈整潔,良好的適應了馬科姆的輪椅。洛僅僅跟在身后,閉口不言,可同時他的心臟卻跳的極快。
暗道的盡頭是一件由水泥墻鑄成的房間,沒有窗戶,隱藏在墻壁中央,未曾被教堂的地圖所收錄。水泥墻上刻著奇怪的花紋,青年從未見過這樣的紋路。
“這是安倍哈語,表示消除邪惡、迎來光明。”安倍哈語被稱之為神的語言,但這種語言早在歷史的長河當中失傳了,青年沒想到竟然有朝一日會在教堂的密室當中看到這些。
“孩子,教堂并不單單只是作為光明神的信仰場所。”馬科姆注意到了洛的專注,莫名的勾起嘴角笑了笑,“也是作為文化遺產,或者說是寶藏的最佳藏匿地點。”
“所以說在地下室里真的藏有寶藏?”洛有些不可思議的問到,語氣中帶了些興奮。
“當然不在這里,洛。”馬科姆隨意在墻上摩挲了一下,嚴絲合縫的水泥石板便裂開一條縫,露出里面建造的老式電梯,“特里芙里教堂存留了克瑞安亞最珍貴的遺產,你知道是什么嗎?”
洛跟著走進了電梯,看著門在面前合上。輕輕搖頭。
“永生不死。”
洛睜大了雙眼永生,路易斯。
“聽約翰說你在圖書館里看了些書,關于亞山德拉三世的那段歷史,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吸血鬼是真實存在的。”老人緩緩說道。
老式電梯帶來的聲響有些人心惶惶,青年感受著緩慢的失重感,莫名的,覺得越來越多的謎團呈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沒錯不過現在應該已經全部消失了?”青年低聲說道,選擇性的忽視了路易斯。
“那種不老不死的怪物,即使經過了千百年,依然可以保持俊美的容顏。”馬科姆意味不明的說道,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抬眼看著洛年輕的面容,忍不住笑了笑,“如同現在的你一樣。”
“難道說教廷里現在還有活著的吸血鬼?”青年繼續問到。
“嗯。”馬科姆的臉上變得陰沉起來,“但他跑掉了,不過沒關系,我會讓他乖乖回來的。”
電梯似乎降到了最底部,面前的門緩緩打開,迎來的又是一條昏暗的走道,不過這一次,有一名身穿尖帽黑袍的男人舉著燈在門口迎接著,他恭敬的走在馬科姆的身后為教皇服務著,甚至沒有分一點眼神給圣子。
暗廷教使。洛的舌尖忍不住抵住了上顎,強烈的興奮和緊張讓他的手掌有些發麻,他握緊了拳頭,緊緊跟著前面的兩人。
走廊盡頭的門再次被打開,里面霎時變得寬闊明亮了起來,就如同教堂里任何一個房間的裝扮一樣,但最中間卻用白色的罩子隔離開,里面閃動著人影,似乎還能聽見壓抑著的嘶吼。
“那里是什么?”洛出聲問道。
“一個怪物。”馬科姆的語言當中毫無感情,身后的教使掀開了簾子,讓洛先進去。里面帶著幾個穿著白色教袍的男人,他們帶著口罩,眼神冷漠,等青年將視線移到最中間被束縛在病床上的“怪物”的時候,他才驚覺對方的熟悉。
“約瑟神父”
這個齜牙咧嘴露出尖銳犬齒的蒼白男人根本不像那晚所見的神父,他徹底失去了理智和人性,眼中只有人類的動脈和流淌的鮮血,紅色發亮的眼睛在洛進入到這片隔離區之后便緊緊的釘在洛的身上。
“他只是個被同化失敗的劣等品。”馬科姆冷漠的說道,此時的老人一反往常的溫和變得冷酷起來,他從旁邊神父的手中拿了一把手術刀,然后笑著沖洛伸出了手,看著青年疑惑而乖巧的將手遞了過來。
鋒利的刀刃割破了洛的手指,讓人不由得因為疼痛而皺緊了眉頭,他看著指腹逐漸滲出鮮血,甚至向流淌著,滴落在地面上。
約瑟的神情更加瘋狂起來,他劇烈的掙扎,但束縛帶和鐵鏈并不是他這個劣等品可以抗衡的,他只能貪婪的看著青年的手指,犬齒變長,妄圖吮-吸到一滴。
“想知道他喝過血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嗎?”馬科姆溫和的看著洛,最終吐出了一個建議。
青年有些猶豫的緩慢朝病床邊走去,他甚至不用擠壓自己的手指,鮮血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他抬起手放在約瑟的嘴唇上方,看著鮮血一滴一滴的落進了對方的嘴中,約瑟貪婪的舔-食著嘴唇上的鮮血,紅色眼睛變得更加明亮。
“夠了,可以了。”馬科姆止住了洛繼續喂食的舉動,讓旁邊的神父上前去為青年包扎傷口。
不到一會兒,約瑟的眼中便恢復了清明,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正常人類,他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良久,猛的轉頭看向洛,笑著說:“圣子,謝謝您的慷慨。”
“約瑟神父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洛輕聲問道,有些不忍。
“這是我所自愿的。”約瑟說,神色變得有些詭異起來,“光明神不會帶給你安全,只有他才可以。”
青年明白這個他指代的是誰,但面色不顯,裝作疑惑。
“約瑟自愿被魔鬼同化,是叛教者。”站在馬科姆身后的男人突然出聲,讓洛有些驚嚇,“理應受到懲罰。”
洛默不作聲。
“孩子,不要擔心,光明神會庇護他的每一位信徒。”馬科姆溫聲道,拉著青年的手,露出了一個笑容。
“現在,告訴我,孩子,你愿意成為教使的一員,協助我清除惡魔嗎?”
洛的臉上寫滿了喜悅,他單膝下跪虔誠的低頭:“當然,圣父,我以光明□□義起誓。”
“他帶你去了地下室?”一如往常,男人躺在屬于洛的床上,只是今晚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視線總是瞟到青年的手指上,“你血液的香氣即使是在幾公里之外,我都能清楚的聞見。”
特別是他都還未品嘗到一口,就被別人捷足先登。
洛皺緊了眉頭,面前的路易斯是吸血鬼,鮮血對他們而言是最為誘惑的東西,他忍不住將手藏到了身后,不再去看男人越發鮮紅的眼睛。
“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男人一瞬間站在了洛的面前,拉起青年的手將上面纏繞的紗布扔到了地上,被手術刀割下的傷口已經結痂,并沒有多疼。
路易斯抬眼看著洛緊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將對方的手指放在了嘴前,然后伸出舌頭舔舐著已經干掉的血液,果然很美味。
男人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危險起來,正當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的時候,對方卻放開了。
到這時,青年才發現手上的傷口早已消失不見,唯獨剩下無損的皮膚。
路易斯朝后退了一步,銀發紅眸的魔鬼此刻卻表現得像是洛眼中的神。
“我會帶給你安全。”
“所以不要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熬夜的一天:-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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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吸血鬼的信仰5
“是你將約瑟神父變成那樣不人不鬼的怪物?”洛有些不忍的詢問道。
“唔, 這只是一個交易,親愛的。”路易斯走到洛的身后,傾身嗅聞著對方的后頸, 除了血液的芬芳之外, 他還可以問到一些獨特的香氣, 獨屬于面前的青年, “他選擇成為我的仆人,而我給了他一些能力比如說人類都想擁有的永生。”
吸血鬼冰冷的手指觸碰著洛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起一陣戰栗, 他縮了縮脖子毫無安全感的轉過身看著一臉趣味的男人, 這個沒有心臟的怪物, 即使他的胸膛緊緊貼著自己的后背,青年也絲毫未曾感受到一點跳動。
“圣父所說的秘密,就是你。”洛篤定的說道,“他也想成為那樣的怪物嗎?僅僅靠鮮血為食?”
“你認為呢?我的孩子。”路易斯學著馬科姆的語氣說道, 暗紅色的眼中充滿了惡意, “如果真的可以, 那他就不必等到現在這老態龍鐘的模樣他可不想成為怪物, 他想成為我。”
“可是, 怎么做?”青年不可思議,作為表面上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 教皇竟然想要投奔黑暗。似乎所有的陰暗腐朽都在光明的陰影當中顯現出來, 作為人類,就會有自己的欲-望,作為擁有權力的人類,更是如此。
“My darling,人類是最可怕的生物, 你該明白這一點的。”路易斯重新躺回了床上,仰頭看著由水晶裝飾的吊燈,覺得和洛配極了,“我們將危險展露在外,而他們卻將其深深地隱藏。”
“但是你不一樣,你擁有最純粹的靈魂。”
男人勾起嘴角,將視線重新放回了青年身上,他勾了勾手指,洛就不由自主的朝路易斯走了過去,他依舊穿著教袍,爬上了床,撐著手臂居高臨下的看著陷進柔軟被窩里的銀發男人,他的眼睛似乎更紅了些。
男人伸手環住了洛的脖子,略一使勁就讓青年趴在了他的身上,對視著,鼻尖相碰。洛警惕著似乎重新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正待他掙扎著想要起身的時候,卻被男人翻身壓住了。
路易斯一只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放在了青年的喉結上,曖-昧的打著圈,讓人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僵硬的躺在床上,就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
“不要緊張。”路易斯湊近了洛,紅色的眼中除了邪惡之外,青年竟然看到了淺顯易懂的愛意,“我只是想教教你,作為大人,我們應該怎樣做。”
男人低頭吮-吸著圣子的唇瓣,肆意的玷污著神的圣潔,唇舌相-交,水-乳相融,路易斯有些癡迷的放重了力道,一道傷口出現在青年的嘴角,鮮血逐漸滲出來,男人伸出舌頭動情的舔食著對方的血液,好像冰冷許久的身體都逐漸熱了起來,變得更像是一個人類。
“夠了!放開我。”青年的衣物變得凌亂起來,胸膛露了出來,男人將自己的吻一個一個的印在了脖子上,太過危險的部位。
聽到對方拒絕,路易斯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青年,平白讓洛有些害怕,他的心臟砰砰直跳,路易斯卻很快低下頭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了青年的胸膛上,聽著里面震動的聲響。
然后他拉起洛的手,將其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什么都沒有。
“不要拒絕我,洛。”路易斯低聲說道,語氣中潛藏著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現的脆弱和小心翼翼,“讓我成為你的所有物,讓我的靈魂再次烙上屬于你的印記。”
“我愛你,親愛的。”
“為什么?”洛不解,一個活了千年的吸血鬼,為什么會輕易愛上一個剛剛成年的人類。
“我們早就認識了,可你忘記了那段記憶。”路易斯緩緩說道,“不過沒關系,只要再次締結契約,你就會想起來的。”
【契約?系統,據我所知這個世界沒有魔法元素?】洛有些疑惑,他再次查看了這個世界的簡綱,確認除了吸血鬼這種生物之外是未曾出現過魔法波動的。
【的確沒有,不過這個世界存在光明與黑暗元素,吸血鬼使用的就是黑暗的力量。】系統說道,【包括契約。不過A777員工請放心,即使是說的靈魂契約,也僅僅在這個世界里有效,不會跟著你到現實生活中的。】
【那我就放心了。】洛舒了口氣,不再糾結這個奇怪的世界。
路易斯露出了自己蒼白的皮膚,像紙一樣白,如同尸體的冰涼,一切都是涼的。他動情的擁吻著青年,撩起對方的火氣與情-欲,共赴愛的沉淪。
青年沉睡著,臉蛋有些發紅,如同天神一般的面容讓路易斯越看越覺得喜愛,他溫柔的為洛撩了撩頭發,露出飽滿光滑的額頭,又有些意動的湊上前去落下一個吻。男人就像初戀的少年人,總是想要和青年膩在一起,根本不擔心外面還有人在捕捉他。
正當路易斯沉浸在愛情的美好中時,洛寢室的大門卻被敲響了。男人瞇了瞇眼,安撫了一下囈語的青年,便披著對方的水袍緩緩朝門口走去。
“是誰?”路易斯靠在門上輕聲問道。
“是我,弗雷德。”
男人記得這個名字,在他饑餓那晚,解了燃眉之急的侍衛,路易斯瞇了瞇眼,不做聲。
“圣子,您已經休息了嗎?”門外的男人語氣似乎有些急迫,他的聲音變得顫抖,像是急不可耐的瘙癢。
“有事嗎?”路易斯繼續問到,沒有要開門的意思,他愛人的睡顏只有他能看,之前的弗雷德已經做了太多錯事。
“能讓我進來嗎?圣子。”如同毒-癮發作一般,弗雷德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嗅覺卻靈敏了不少,他問到了空氣中屬于洛血液的芬芳,簡直是這個世界最美味的佳肴,讓人追逐不已,這樣的渴望讓他失去理智,主動打開了門,但看到門后男人的一剎那,弗雷德紅色的眼睛就黯淡了下去。
他跪在地上看著居高臨下的路易斯,身體顫抖著,來自血脈壓制的恐懼讓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惶恐當中,他張了張口,喃喃道:“父,父親”
“滾出去。”路易斯卻連半分眼神都不愿分給這個低下的男人,他環著手臂,冷漠的注視的弗雷德,嘴角卻勾起了一個惡意的笑容,“隨便找個人去緩解你的饑餓,喝干他的血,孩子,沒人會阻攔你。”
“是。”如同被蠱惑一般,弗雷德木訥的點頭,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大門再次緊閉,路易斯有些無趣的重新躺回了床上,繼續聚精會神的看著洛的面容。
“這分明是挑釁!”萊納德主教氣憤的看著地板上被吸成干尸模樣的神父,握緊了拳頭,對教皇說道,“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那頭惡魔,否則他只會越發囂張!”
“萊納德,安靜。”馬科姆揉了揉太陽穴,他們將尸體隱秘的移到了地下室,年邁的老人看著死去神父的猙獰面容,和以往書上記載的截然不同,“有可能不是他。”
“不是他?”萊納德咬牙切齒,“教宗,不要將自己的私人情緒帶到惡魔的身上!他只會把你拖進深淵而不是天堂!”
“夠了,萊納德主教。”馬科姆瞇著眼看著面前穿著紅色教袍的男人,莫名的詢問:“你知道了什么?”
萊納德冷哼一聲,面色不虞:“我能知道什么?你所想掩蓋的齷齪勾當?長生不老的謬言?”
“你早就應當殺死他,在羅比倫納教皇傳位給你的時候。而不是留到現在,造成這樣的后果。”
馬科姆臉色陰沉的盯著侃侃而談的主教,輕輕動了下手指,站在萊納德身后的黑衣神父便從懷中抽出了一把手-槍,槍口對準了萊納德。
“我不喜歡你的自大。”馬科姆笑了笑,分明是一樣的笑容,此時的他卻顯得邪惡而令人恐懼。
“砰——”
“你是誰?為什么被關在這里?”年僅八歲的小圣子不知所措的看著周圍漆黑一片的潮濕環境,除了墻壁上懸掛的火把能夠驅散些陰冷,“這里是哪?是你叫我過來的嗎?”
年幼的洛似乎不理解面前這個銀發男人為何會被舒服在墻壁上,由純銀打造的鐵鏈將他整個人束縛著,嘴上也帶著枷鎖,只留下那雙暗紅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男人的身上布滿了血痕,但洛卻未在男人身上發現傷口,他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你說不了話嗎?”小圣子似乎并沒有感受到危險,他覺得有些寒冷,試探的朝男人走近了一步,“我給你把面罩拿下來,但你不許嚇我哦。”
男人似乎反應很遲鈍,過了很久才輕微的點頭,被發絲遮擋的視線卻始終放在洛的身上,不愿移開一瞬。
洛警惕的伸出手取下了對方由純銀打造的面罩,露出了男人俊美而消瘦的臉龐。
“你真好看。”洛笑著夸贊,他舉起面罩在自己臉上試了試,顯得純潔而天真。
“我是洛·斯特瑪斯,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嘴張了張,似乎發出了聲響,但聲音太小,洛根本聽不清,所以他朝前湊近,側臉似乎就緊貼在男人的眼前,他強忍著腹中的饑餓以及血液中所叫囂的渴望,重新開口道:“路易斯·杰克森。”
路易斯的情況很狼狽,他雙臂上揚被拴在鎖鏈上,蒼白的身體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那些人不給他任何食物,每天都會抽走他的血液作為研究。
但男人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眼前這個小小的孩子。
靈魂似乎再一次震顫。
他的愛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這里是監獄嗎?”地下室里陰森無比,潮濕腐朽的空氣讓洛皺了皺鼻子,“你犯了什么錯?”
“我沒有犯錯。”路易斯沙啞的說道。
“沒有犯錯為什么會被關在這里,你一定是做了什么羞愧的事情,所以才騙我。”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圣子顯然不信對方的假話。
“因為我是吸血鬼。”路易斯勾起嘴角笑了笑,“你知道嗎?”
“吸血鬼?”洛眨了眨眼,試圖從記憶當中搜索出些東西來,但大腦空空,什么都沒有。
“那是你讓我到這兒來的嗎?”洛在地牢中隨意走動,但所有的一切都仿若無物,他的身體穿過了鐵欄,穿透了墻壁。小圣子看著自己透明的手,有些不可思議,“我死了嗎?我成為了鬼魂?”
“當然不是。”路易斯虛弱的露出了一個微笑,覺得眼前的孩子真是可愛極了,“你在我的夢里。”
“你的夢?”洛蹲在路易斯的面前,“所以你被關在哪里了?”
“自己去解密吧,我期待和你真正相見的那一天。”
路易斯低頭和洛額頭相貼,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妙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