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對此,應羽澤對論壇里的事情全然不知。
中午,吃過午飯,季小明帶著練習冊筆記本跋山涉水趕到一班,開始午休學習之旅,人生宣言:學習使我快樂,學習使我進步。
班級教室格局都一樣,學習氛圍一班要比十二班更濃厚一些,小山樣的書堆一座又一座ni
季小明秉持著快樂學習的態度,在一班教室里如坐針砸。
因為……
“你怎么也來了?”漁歌看應羽澤沒好眼神。
周筠和應羽澤在學校里是出了名的不對付,漁歌平時沒少跟著周筠逮他,沒有好印象再正常不過,應羽澤什么紀律都犯,不知道的還以為校規是照他寫的。
季小明過來學習也就算了,他怎么也過來了,不會是來添亂的吧。
這也是季小明如坐針氈的理由,他沒想到應哥也會跟過來。
看著周筠和他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氣場,季小明咽口水。
不會打起來吧。
打起來他幫誰?
要不他插兩人中間挨打吧。
應羽澤坐在這里跟坐在自己班級一樣悠然自得,“過來學習。”
季小明趕忙打圓場,“對,應哥是過來學習的,會長你別看外在沒什么改變,應哥最近成績躥得比竄天猴還快。”
生怕周筠不樂意,把他倆都轟出去,到時候成績提不上去,沒和女朋友考到一起,他估計就得去天臺看看風景了。
季小明坐立不安。
周筠只是眸眼淡淡看了兩人一樣,“嗯。”
之后就沒再表態。
這是同意了?!
也是,應羽澤在這學習算改邪歸正,周筠這樣有學生會長責任的人不會不同意。
季小明喜出望外,拍馬屁說“會長,我覺得你今天特帥。”
應羽澤的成績周筠心知肚明,本想多說幾句安撫季小明,但他和應羽澤私下關系不純潔,最近強迫自己多說話,能想到什么就都說出來,周筠怕嘴快露餡,沒在這方面多說。
今天午休主學語文,一班和十二班語文是同一個老師教,發下來的卷子一樣。
先答卷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后統一對答案講題。
學習方面周筠一向嚴肅,給第一次和他一起學習的季小明打預防針,“補習的時候我不算溫柔,你不要往心里去。”
季小明表示他懂,他在家里從不給季小慧講題,就是怕影響兄妹感情。
網上有許多給孩子輔導功課的家長,輔導后成了瘋癲的形狀。
季小明讓他放心大膽的教, “不會!會長你把我罵成shi我也認。”
“……”
季小明抗壓能力滿分。
中午在一班學習,加上應羽澤一共五個,他沒同桌,干脆搬過來一張椅子坐在周筠側面,和人用一張桌子。
一個小時過去,季小明答完卷子回頭看見此情形差點沒嚇暈過去。
卷子答完,周筠成為講師開始正式給他們解題補課。
吐字流暢清晰,他的眼睛生得別致,眼尾上揚是妖冶的眼型,卻被自身清冷束縛雜糅在一起,給人感覺獨特而有威懾力。
微微掀起眼皮,像看不自量力的垃圾螻蟻一樣看上一眼,讓你從頭麻到腳。
周筠口中念著文言文,感受小腿被一只腳輕輕勾著。
先是從腳裸再慢慢到腿窩。
桌面上每個人都聽得認真,沒人注意書桌下面的糾纏。
應羽澤裝人有一番功底,面上一副學習忘我的好學生模樣,腿部動作一點沒收斂,帶過周筠一只腳夾在兩腿中間。
周筠視線從卷面移到他臉上。
應羽澤正想著要不要給他一個飛吻。
下一秒,腳背傳來巨疼,周筠毫不留情踩了一腳。
這一腳力道不輕,應羽澤還以為被石頭砸了,瞬間把臉埋在課桌上。
動作太過突然,季小明嚇一跳,“應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這么激動?”
中午去外面吃飯吃到興奮劑了?
此時卷子正好講到《項脊軒志》,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1
周筠面不改色說道:“被詩句感動了。”
季小明笑了,“應哥你還挺感性的。”
“……”
周筠講題思路清晰易懂,季小明就像神佛最忠誠的小和尚,雙手合十坐在蒲團上聆聽。
有了好學生指點迷津,季小明醍醐灌頂,現在他覺得自己學習這方面強得可怕。
“會長,你說我是上清華還是上北大?”
周筠給他判分數,八十九分,看看分又看看他。
“上醫院。”
“……”
補習過后,離午休結束還有半個小時,周筠要出去買學習資料。
其他人閑著也是閑著,打算跟周筠一起去書店get同款。
季小明好奇他在周筠心里的學習印象,對方可不是會撒謊的人。
“會長,你覺得我的學習能力如何。”
除了季小明的視線,周筠感受到另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應羽澤的。
當著喜歡的人面前夸別人,有些不妥。
“有時候挺聰明的。”周筠平淡的陳述事實。
季小明繼續追問,“還有時候呢?”
腳下的白雪踩得咯吱咯吱響,周筠問他,“你要聽?”
“當然,會長你放心大膽說,我不玻璃心。”
行。
“有時候蠢的要死。”周筠毫不留情,看了應羽澤一眼,“像他一樣?”
在旁邊走路的應羽澤:?
這都能挨罵。
他移到周筠身邊,沙啞磁性的聲音說:“好爽。”
周筠:……
他到底談了個什么東西。
冬日的陽光照著皚皚白雪,樹枝裹著銀霜,中午的學校周邊不管什么季節都熱鬧非凡,冬季限定的烤地瓜大爺也推著他的三輪車出現在校門口。
排隊買的學生不少。
周筠一行人從書店出來,一條灰白色的土狗跟他們并道而行。
只要是一中學生都眼熟這條狗,門衛大爺養的,平時就愛在學校周圍這一片打轉,學生們都管它叫狗學長。
狗學長今年九歲,在狗中已經步入老年期,步伐依舊穩健。
看見狗學長,何真率想起來,“周筠,你家是不是也養小狗?”
依稀記得閑聊時周筠提過。
周筠之前話還沒變多時,能跟對方聊上幾句的除了學習就只有狗。
周筠手里拎著兩個裝練習冊的塑料袋,書店的布袋用完了,今天用塑料袋頂替。
“嗯,柯基。”
何真率好奇,“養狗好不好,它都會做什么?”
旁邊的幾人也豎起耳朵聽,誰不喜歡胖乎乎的柯基,一行人中就周筠養了寵物。
“會做的事情很多。”說起大壯,周筠聲線自動柔和,像層軟紗,“丟出去的東西能撿回來,也會幫我做很多事情。”
話落,右手拎得東西一輕。
書本尖銳的棱角扎漏塑料袋,里面裝著的東西稀里嘩啦掉落在雪地里,好在這塊雪地沒被人踩過,書本沒有弄臟。
還不等周筠動作,一個黑色高大身影先他一步彎腰,把雪地里的書都撿了起來。
封皮上的雪被盡數拍掉,一米八七高度的天空下起小雪,等都抖落干凈了才重心回到了周筠手里。
“還你,拾書不昧。”
離開時,比冰雪濡濕的指尖磨蹭著周筠手心。
順手幫忙撿下書,很平常一件事,大家都沒放心上,只不過對應羽澤會幫周筠撿書震驚。
季小明眼睛睜得溜圓,沒想到應哥這么好心,他之前還擔心他和周筠打架呢。
看來是他多慮了。
幾人繼續望回走,到半路,漁歌出聲說:“會長,你鞋帶開了。”
周筠低頭去看,這一路太過曲折,兩根鞋帶像面條一樣躺在地上,真開了。
他兩只手都是東西,正想遞給離自己最近的何真率,幫忙拿下。
應羽澤已經先一步蹲下來把他鞋帶給系上了,手指靈活,兩根繩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順便還把周筠的襪子提了提。
周筠:……
這一刻不僅周筠僵住了,其他人也徹底傻了。
不是,這還是我應哥嗎?
季小明都懷疑青天白日有鬼上應羽澤身。
系好鞋帶站起來,應羽澤臉上沒有半點給死對頭系鞋帶的屈辱,見周圍人都在看自己。
“看什么看?”他臉不紅心不跳,給對象系給鞋帶不很正常,“這叫樂于助人,都學著點。”
“……”
“……”
“……”
丟出去的東西能撿回來,也會幫我做很多事情。
比起柯基,此時應羽澤更像是周筠的狗。
進入校園,到達中央地段已經停工的噴水池前,周筠沒有再往前走,從羽絨服兜里拿出三道杠別在手臂上,留下來做值日生,抓午休結束回學校遲到的。
何真率幫他把東西帶回教室,一行人像打散的雞蛋回各自班級。
應羽澤沒走遠,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看周筠,回教室也是閑著,不如在這看男朋友。
不對,現在還不是男朋友。
離他們官宣在一起的日子還差半年,高三不畢業,周筠死活不談。
此時做值日生的周筠又把校服套在了棉服外面變成了小面包。
應羽澤在的位置周筠沒發現,不然肯定會讓他回教室。
周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很快第一個遲到的倒霉蛋出現。
高三年級的學生,平時和周筠不對付的刺頭,每次被逮到都會挑事的罵幾句難聽話。
應羽澤知道對方礙事,起身去替周筠解決。
誰知上前……
周筠被風雪凍得關節泛粉紅的手握著水性筆,記著對方名字,“為什么遲到?”
刺頭:“在路上摔了一跤。”
周筠看看他的衣服,有被雪水打濕的部分,“疼嗎?”
他語氣平淡柔和,像一只輕盈的小鳥落在肩上。
“啊?”刺頭傻眼。
周筠重復說,“你摔跤疼嗎?”
刺頭被問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以為論壇帖子里都是瞎說了,沒想到周筠真變了,他從來沒聽過周筠這么溫柔跟他講話,說話跟講故事一樣讓人沉浸。
摔一跤有什么疼不疼,大男人皮糙肉厚,可到了嘴邊卻成了,“還好,就是腿有些疼。”
“實在受不了就去醫務室。”周筠囑咐,“回去吧,下次別再摔了。”
“……好…好。”
刺頭受寵若驚,腳下虛浮,剛走出兩步差點沒再絆個跟頭。
周筠下意識伸出手。
刺頭聲量提高,“沒事!別驚訝,沒事。”
讓周筠別擔心,話落紅著臉匆匆跑了。
跑出去沒幾步又時不時回頭看周筠。
周筠見人離開沒再管,自然看不見對方回頭看他。
可應羽澤看得一清二楚,石化當場。
周筠在干什么?
那么溫柔的在跟誰說話?!
他記得一中除了他沒有第二個叫應羽澤的。
就在周筠做好值日要走時,身邊出現一道黑影。
來活了。
側頭去看是應羽澤。
周筠吸吸凍紅的鼻子,驚訝說:“你還沒回去?”
剛才不是和季小明他們一起走了嗎?
應羽澤臉臭得要死,沒回答周筠的話,而是沒好氣的說,“你剛剛為什么要獎勵他?”
周筠不懂他在說什么,“誰?獎勵什么?”
“就剛剛的刺頭!”
“沒有,我只是聽他摔了,問他疼不疼。”
應羽澤瞬間的著了,“你還說沒獎勵!”
周筠:???
那是獎勵嗎?
應羽澤吃味:“你對我可從來沒那樣。”
周筠搖頭,保證自己的公平,“如果你摔了,我也會問你。”
那能一樣嗎?
那個刺頭摔了,周筠會問疼不疼。
如果周筠不是喜歡他,放以前,他摔了,周筠只會問死沒死!
“你為什么要跟他那么說話?”
周筠下巴埋在衣領里解釋說:“你不是說讓我改毛病,多說說話嘛。”
他在盡力多說話。
應羽澤:……
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得孽,一時間別提多后悔,他一把握主周筠的肩膀,慌不擇言,“不行,你別改了,你以后都不許多說話!”
他嫉妒的冒煙,本以為兩情相悅后周筠的溫柔都是自己一個人的。
豐滿的想象,骨干的現實。
結果周筠改毛病分出去那么多。
“為什么?”周筠不同意,那樣兩人溝通有問題,說不清楚應羽澤又該瞎想了。
“不行就是不行。”應羽澤狗脾氣上來,“你那樣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可愛了!”
周筠兩眼一黑,聽得差點死了,恨不得耳朵當場失聰。
“你別亂說。”
“我沒亂說!”應羽澤把他拉到角落,“說話也要有界限,那種語氣和臺詞是我這個男朋友專屬的。”
他就像個搶玩具的小孩,死活不把心愛的玩具讓出去。
“你見過我關心過誰摔不摔跤。”應羽澤真恨自己談了個木頭蛋,可能怎么辦,他就是犯賤就是喜歡,“你再這樣我傷心了。”
周筠暗戀時間長,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性格本身有缺陷,不知道戀愛的彎彎繞繞。
“我下次會注意。”
他不想見人傷心,做出保證。
“那已經發生的怎么辦?讓我純難受?”應羽澤討價還價。
周筠想了想, “我補償你。”
應羽澤來了興趣,“怎么補償?”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周筠跟他打了個啞謎。
還有兩分鐘上第一節 課,安撫好應羽澤,周筠匆匆回了教室。
自從被提醒后,他開始在篩選用詞的前提下多說話。
給應羽澤的補償,在他當場提出來的時候就想好了,把學習上最寶貴的錯題集送給對方,里面涵蓋各種高考類型題,對成績提升幫助極大。
周筠滿意地看著準備給出去的補償。
這不得把應羽澤感動死。
他想沒有一個學生會拒絕他的錯題本。
晚自習前的晚餐周筠是在校外吃的,五點半從面店走出來,大街上的路燈已經接連亮起。
“有人要買花嗎?”嬉笑高興的稚嫩聲音。
一個小朋友被媽媽牽在手里,另一只手攥著幾多毛線勾得手工玫瑰花。
勾線細致,外形精美。
母親背著的包里裝有的玫瑰花更多,是要到前面的小公園擺攤賣的。
去的路上,小朋友已經開心的吆喝起來,他平時經常這樣幫媽媽賣花。
周筠被他們手中的玫瑰花所吸引。
想想他好像還沒給應羽澤送過花,走到母子倆身旁詢問價格。
“十塊錢一枝。”
周筠買了一枝。
毛線花不像真花那么脆弱,周筠團好塞在校服口袋里。
晚自習上到第三節 ,他開始去巡查有沒有學生逃課情況。
高三逃課的少之又少,大家都有了學習的心。
路過廢棄的美術教室時,周筠掃到里面亮著燈。
有人在里面。
周筠第一反應是應羽澤,應羽澤經常在這間教室打游戲,只不過最近幾次被他抓到是在里面學習。
他拿好紀律板又掏出口袋里的花,準備先扣分再把花給對方。
扣分對兩人來說等同于家常便飯,花還是他第一次給應羽澤送,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喜歡。
周筠心中隱隱期待。
推開門走進去,結果在里面的是之前讓他頭疼的高二生姜旭。
周筠蹙眉,“你怎么在這?”
姜旭也心中大喊臥槽,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逃課躲來高三不用的美術教室,沒想到也會被逮到。
他苦哈哈說:“我還以為這你不會查呢。”
沒辦法,只好認命被扣分。
周筠記他名字的同時,姜旭看見他手里的毛線花。
“那是什么?給我看看唄。”
周筠遲疑幾秒,花不易壞,給對方看看也無妨。
“我可以拿著讓你看。”但不能碰。
“行。”
就在他將玫瑰花遞到姜旭眼前那一刻,美術教室的后門打開了,應羽澤單手插兜晃進來。
看見眼前的一幕愣住。
空氣安靜了幾秒,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隨后只見他奪門而出,迅速消失。
“周筠,你自己一個人過去吧!”
“……”
第62章
應羽澤的速度驚人,直接化蝶飛了出去。
周筠本能去追。
應羽澤身高腿長步子大,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周筠瞳孔地震。
應羽澤原來跑這么快嗎???
高一高二運動會時,應羽澤報名項目男子三千,他坐在觀眾席上,兩只眼睛似海鷹叼在應羽澤完美的肉體上,根本感受不到兩次運動會都奪第一的他到底跑出了怎么樣的耐力和速度。
今天頭一次見識到,怪他之前看比賽看得太膚淺。
以前被逮違規違紀時也沒像現在這么跑過。
毛線勾得玫瑰花握在手里,這是誤會了。
周筠力不從心,生活的戲劇性給他當頭一棒,怎么就這么碰巧,他舉起來給姜旭看花時,應羽澤剛好推門撞見。
果然戀愛不像學習那么簡單,在他眼里比學習難上十萬倍,不像一些題目搭眼就知道答案。
戀愛他如蒙頭抓瞎,想翻到最后一頁查看答案做參考,結果歹毒的給他寫個:略。
應羽澤離開會不會瞎想,今天中午時才出現過分歧,一天還沒回去,又新增了別的誤會。
現在上課時間他也沒辦法追到十二班去,學生會長不能濫用職權。
周筠背依然挺直,情緒上頗有催頭喪氣的意思,和手里掉脖子的毛線玫瑰花如出一轍.
應羽澤光速回了班,醫院的氧氣瓶單不單賣,單賣他去買一個,天天當書包背著和周筠談戀愛。
他和周筠談戀愛,不,還說不上談,他無名無份跟著,雖然周筠一向受男同歡迎,但應羽澤并沒有危機感,周筠一視同仁,除了對狗跟誰都冷冰冰的。
更何況還有學生會長這個頭銜,對于普通學生來說簡直是避而遠之的大殺器。
結果今天他閑來無事,刷到關于周筠的帖子,天都塌了。
那篇“關于我和學生會長的二三事。”
心煩氣躁一陣干脆去美術教室散心,然而過去又是一通暴擊。
談戀愛會由心而發占有欲,他自然也是,想著周筠私下溫柔可愛的反差的一面只對自己。
誰知道幫助周筠改壞毛病,把對所有人的壞毛病的都改了!
對誰都多說話,表達情感關心,帖子里甚至有神金懷疑周筠暗戀他!
他是死的嗎?周筠長這么大就暗戀過一個人,就是他應羽澤。
應羽澤哭笑不得,一時間不知道是悲是喜。
周筠改掉不表達的壞習慣對他的生活有幫助,以后步入社會也不會吃虧,不會再有人誤會他心中里想法,以為他這個人冷漠刻薄。
這么一想應羽澤心里好受了些,周筠過得好,他比誰都高興。
可這并不代表他能咽下心里這口氣!
周筠的天然讓他缺乏很多邊界感。
巡查結束,周筠回到班級繼續自習,何真率敏銳發現他興致不高,平時十幾分鐘刷完一頁題,今天在那握著筆cos烏龜,筆桿里立著不動。
他寫了個小紙條團成團扔過去,周筠看見伸手丟進兩桌中間掛著的垃圾袋。
“……”
好好好,周筠cos烏龜,小紙條cos垃圾。
何真率又寫了一張,這次沒團起來,免去垃圾袋之災。
“會長,你怎么了?”
周筠糾結要不要告訴何真率,他第一次談戀愛,總認為哄人方面功力欠缺,無從下手。
沒幾秒,紙條載著筆鋒有力的字體返回來。
“惹人生氣了,不知道怎么哄。”
何真率眼里浮現出兩個字,稀奇。
“誰啊?不會是你喜歡的人吧。”
何真率打哈哈,開個玩笑,周筠這樣絕不早戀的好學生怎么會有喜歡的人。
下一秒紙條傳回來,“嗯。”
何真率坐得一個踉蹌,差點倒地上就睡,好在周筠巨大無比的手勁穩住了他。
誰!
何真率第一反應是:誰!
何方神圣偷走了一中守規守紀第一人的心!
何真率干著嗓子咽了下口水,他都要不認識紙條上“嗯”這個字了。
“會長,你談了?”他試探寫道。
紙條回來,“沒有,畢業前我不會談戀愛。”
“……”果然。
嘛要不說學生會長就得周筠這樣誠實的人來做,換別人早私下偷偷談了,只要捂得好根本沒人知道,周筠性子死板想不到這一層面。
“我該怎么哄?”
平時都是他問周筠題,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他當講師了。
何真率大筆一揮,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周筠:?
課本內容?
老師上課也沒講過啊。
下一秒,何真率手里拿著一本霸總小說遞到周筠眼前。
女生不都愛看這些嗎,學里面的霸總哄人,這不得把周筠喜歡的人迷死。
周筠看著這本書有些遲疑,扭頭看他,像在問他手里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
何真率:學習學膩了,有時候就愛看點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班里的女生看,他也去買本跟著看,別說挺上頭,看完還挺解壓的。
“一會放學你拿在手里走著看。”
周筠搖搖頭,表示他得用跑的,得追人。
何真率笑了,一個每天起早貪黑上學,精氣被吸光,穿著帆布鞋背著幾斤重書包的女高中生跑得能有多快。
三十幾分鐘后,放學鈴聲打響,應羽澤以每小時三十公里的速度飛速狂奔。
喇叭里放著悠揚婉轉的純樂曲,明天寫信給廣播站讓他們換成傷感dj,這樣他跑得更像小說里愛而不得的悲情主角。
周筠到家時,應羽澤已經遛完狗在餐桌前坐下了,懂事的拿出筆和紙寫題,在那里不哭不鬧。
周筠書包里不光學習資料還有一本厚達兩本語文書的霸總小說,回家的路途學了一路。
周筠背著書包信心滿滿到應羽澤旁邊坐下。
眼眸里帶著吸取新知識的雀躍,他現在強的可怕。
周筠回來,應羽澤也沒抬頭,這回鐵了心要生一頓虐戀情侶才會生的氣。
看他這副模樣,周筠不慌不忙,拉開拉鏈從書包里拿出拿出大寶貝。
就是它!
珍貴無比的錯題本。
啞光的筆記本散發著耀眼的圣光。
周筠撫摸封皮,里面承載著他的所有知識,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解題思路。
想好得到它的,周筠不敢想會有多少人。
現在作為補償,伸手放到應羽澤面前。
從今天開始錯題本就是你的了。
周筠不忘臺詞動作。
霸總漫不經心的笑,周筠不知道怎么笑得漫不經心,干脆來了個標準的大小臉。
與羞恥心抗爭的同時,硬著頭皮說出臺詞,“滿意你看到的一切嗎?”
應羽澤低頭瞅一眼,抬手“咻”得一下給他撇一邊。
周筠:O.O!
怎么不好使?!
慌慌張張把錯題集拿起來,小說里是這么教得,他并沒有學錯,他學習一項認真。
拿本破題就想讓他不生氣,應羽澤都氣笑了,這戀愛談得好,用不了幾天他就得上吊,幾天過完別人一輩子的流程。
每個人心中都會有特別的人,周筠面對應羽澤,拿不出他最引以為傲的冷靜。
見應羽澤一直別著頭不看他,周筠再接再厲,手指小心翼翼點了點他的胳膊。
應羽澤沒理。
他又點了點。
應羽澤咬牙閉眼,承認周筠這樣有點可愛,但他也是有骨氣的。
“干嘛。”他沒好氣說。
周筠問他:“哭了嗎?”
“哭了!”哭倒不至于哭,應羽澤編話賭氣說,“哭得淚涕橫流,大冬天眼淚都凍住了。”
他倒看看周筠怎么哄他。
話落,感受到身邊人的靠近,周筠肩膀碰到了他的手臂,貼在耳邊說。
“記住,只有我才能讓你哭。”
“……”
應羽澤眼里升起滄桑,轉過頭問他,“誰讓你這么哄人的?”
這根本不是周筠哄人天然時流露出來的功底,明顯經過“刻意的”人為加工。
誰讓的先別管。
這么哄人,應羽澤確實愿意看自己了。
周筠面上波瀾不驚,心里更來勁了。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應羽澤還想問他為什么突然這么說話。
下一句,周筠:“你這是在玩火。”
“……”
應羽澤宛如腦門被人嘣了一槍,到底是誰趁他不在的時候,給周筠灌輸了如此抓馬的語錄。
感情方面周筠就像一張白紙,別人給啥學啥。
他手指點在周筠的胸前,將他往后推,“這就是你哄人的態度?”
周筠覺得自己的態度很積極認真。
“你這個態度為什么還要哄我?”
“因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應羽澤深吸一口氣,表情冷若冰霜,“你不會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生氣了吧。”
周筠眼睛微不可查的顫悠一下。
原來從書里學來的一切真的不好使嗎?
應羽澤盡收眼底,其實現在周筠私下對狗的狀態已經對他露頭展現。
“哄對象像你這么哄,換別人早跑了。”
周筠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恢復到了往常的模樣,“那要怎么辦?”
“撒嬌會不會。”
周筠沉默了。
他不會。
嬌要怎么撒跟魚要怎么殺來說沒什么區別,他都一竅不通。
所以談戀愛撒嬌是必備嗎?
應羽澤靠在椅子上,“你抱著我胳膊說,應羽澤我好愛好愛你啊,怎么辦~”他刻意夾了嗓子。
“你說好聽了,我就不生氣。”
周筠明顯遲疑,應羽澤也不著急,著急也沒用,他知道周筠不會說,頂多憋紅臉不知所措。
那模樣也挺可愛的,他也沒想和周筠僵硬多久,一天談戀愛時間就那么一點,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這點功夫還生氣,簡直丟了西瓜撿芝麻。
就在他想破冰,說知道我生氣有多厲害了吧的時候,右手臂猝然一沉。
周筠撲過來,牢牢抱在懷里,他沒勇氣看應羽澤的臉,頭干脆埋在懷里抱著的胳膊上。
然后……然后就不吱聲了。
就這么干抱著,好半天才聽他說:“應羽澤。”
應羽澤有些受不了,仰著頭看天花板,“嗯?”
他身上以驚人的速度燥熱起來,像把南極睡覺的企鵝一腳踢到了活火山口。
“干嘛,你抱著我又不說話。”
說的。
周筠聲音悶悶的,“好愛你,好愛你,怎么辦。”
從他嘴巴里把話念出來跟念咒差不多。
“你念課文呢?”
周筠:……不是。
他念課文比這生動。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驅趕應羽澤的冷淡,周筠已經無計可施,嘆了口氣,白嫩的臉從他胳膊上抬起,“怎么辦啊,應羽澤。”
他趴在手臂上像是失去方向的羊羔,懵懂求救。
純正的撒嬌。應羽澤的心被愛情天使丘比特的弓箭暴力貫穿,還能怎能辦。
他心道:爽唄。
應羽澤嘴角強壓不止,在即將裝不下去的時候,把周筠一把抱過來狠狠摟在懷里。
忍一天了。
誰熱戀不想天天膩歪在一起。
周筠對于坐在人腿上表示驚慌,瞬間彈起來,彈起來沒幾秒又坐了回去。
早晚該適應的,應羽澤大腿結實坐不壞,比坐椅子舒服。
坐人懷里,周筠背還是打直的,應羽澤重新抱緊,膩膩歪歪個沒完。
周筠從他窒息的懷抱中艱難求生,“你還生氣嗎?”
再生氣就是他不識好歹了,應羽澤見好就收,玩脫了,他就慘了。
見人不再不理人,周筠從口袋里掏出玫瑰花,跟他解釋,“晚自習的時候你誤會了,我買這朵花是想送給你的,我以為你在美術教室里。”
周筠連扣自己分的準備都做好了,畢竟哪個好學生會長在美術教室送男同學花,還是和他私下曖昧的男同學,必須扣五分!
誰知應羽澤耳朵一閉就是跑,根本來不及聽他解釋。
“你跑的好快。”周筠感嘆,“像后面有狗在輦。”
“……”
都說周筠學習努力,這一刻應羽澤才知道周筠為了學好語文到底有多努力。
還有他之前不知道跟誰學的抓馬哄人語錄。
“你知道怎么那么哄我?”
“怎么哄你?”
“就那些我在玩火的奇奇怪怪的話。
那些……,周筠實話實說,“我是從霸總小說里寫來的。”
活學活用。
小說?
霸總小說?
周筠還看那東西?誰給他的?
不可能是周筠自己主動買的,他哄自己想不到那個賽道。
哪個類型的霸總小說?虐戀不必多看。
就在應羽澤思考之際,周筠開口說:
“應羽澤,我濕了。”
應羽澤怔愣當場。
霸總小說前面突然多了十八禁。
十八禁的霸總小說,還給周筠啟蒙了?
一本書比黃片還好使?!
果然什么書都有學習的價值,讀書好,好讀書,好讀書。
不過這話從周筠嘴里說出來還是給了應羽澤不小的沖擊。
他啞著嗓,“這也是你在小說里學來的?”
周筠一愣,“不是,你抱太緊,我后背出汗了。”
“……”
第63章
“周筠。”
周筠在他肩膀上露著腦袋,“嗯?”
“語文是你的薄弱項吧。”
周筠驚奇。
他學語文確實比其他課困難些,作文更是讓他頭疼,買了不少輔導書,輔導書的錢換算下來給柯基買狗糧,狗糧粒可環繞地球三圈。
“你怎么知道?”
這還用知道嗎,那幾句狂言,聽都聽出來了。
還好周筠不生在古代,這么愛學習,一定會參加科舉,然后失言說幾句,直接把九族拉出來。
應羽澤咳咳嗓,“小時候看過幾集柯南。”
周筠熱了,他松開點,膩歪一會周筠不會給他抱,說要繼續學習。
奮筆疾書到十一點半,應羽澤收拾東西回家,明天是周末,他本來打算在周筠家睡沙發,奈何早上出門太急忘記帶換洗衣物,只好苦哈哈回家,遺憾退場。
然而人走了,魂沒走。
應羽澤就像土耳其冰淇淋,到家洗澡睡覺,直接小狗登場。
變成狗已經有小半年了,應羽澤至今沒有找到原因,如此魔幻的現實,他只在科幻片里見到過。
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要是跟誰說,你知道嗎,我會變成狗。
別人只會以為他瘋了。
科學無法解釋,他也另辟蹊徑找過算命的,給出他四個字:順其自然。
應羽澤心大,當狗也有當狗的好處,邁著短腿搖頭晃腦的上了二樓。
周筠剛沖過澡,穿著卡通睡衣擦著頭發從浴室里走出來,細嫩的皮膚因為剛洗過澡帶著熱氣。
洗手間開著浴霸,比外面暖和一些,冬天溫度不是開玩笑的,每次洗澡穿完衣服,他都確保身體不再發冷,再走出洗手間。
剛走出來幾步,樓梯口一顆導彈樣的東西向他橫沖過來。
柯基飛速沖刺,到達終點撲通一倒,直接窩在周筠腳上,閉著眼表情異常滿足,好似飽餐了一頓。
想好的東西要靠自己爭取。
應羽澤做到了。
狗窩在腳上沒辦法走路,周筠輕踢開他,柯基伙食營養豐厚,胖得像個大列巴。
只見大列巴翻滾兩下,之后又滾了回來,這次沒全窩在周筠腳上,靠兩只手前爪環住一只白皙的腳裸。
周筠不知道它怎么了,見柯基好像很喜歡這樣沒再踢開,十分溺愛的拖著胖狗走。
就這樣應羽澤被拖著滑進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還在睡夢中的應羽澤被周筠從被窩里撈起來。
冬天來臨,周筠習慣把狗放到床尾睡,柔軟溫熱,踩上去觸感極佳,天然熱水袋。
每天早上七點雷打不動溜狗。
周末,七點。
這個時間起床對于假期而言是侮辱。
應羽澤困得眼睛睜不開,難得醒來時沒把身體換回去。
一時間不敢想柯基每天早上過得什么日子。
大壯,你也想睡懶覺吧。
周筠穿戴整齊帶著狗出門,鸚鵡巷子里的住戶大多數都上了年紀,覺少,每天四點鐘天沒亮就起床。
都知道周筠養了只柯基,大壯在胡同里也算條明星狗。
路過的人紛紛低頭跟它熱情打招呼,沒想到大壯還有一群老年粉絲。
周筠帶著柯基去往公園,星期六不用上課,早起遛狗也出現小孩子的身影。
冬天鳥類南風,枝頭上只剩麻雀撐著毛絨絨的身體立著。
如果不是會玩智能手機,周筠的生活完全偏老年人愛好,讀書看報遛狗。
逛了一圈,周筠帶著柯基在一處長椅坐下。
沒一會一個小男生走了過來,試探地坐到他旁邊。
兩個人身上穿得厚如城墻,生怕在這寒冷的深冬虧待自己,坐在那里,像兩個不一樣大小的球。
小男孩是陪爺爺過來一起逛公園的,每星期周六周日這兩天都來。
他爺爺在那邊打太極,叫他不要玩跑,他無聊地踢石子,附近也沒有小朋友,都在那邊沙坑的區域,沙子他早就玩夠了,大冬天玩還凍手。
這時注意到了周筠,帶著狗坐在長椅上休息。
柯基肥美的身姿深深吸引了他,頓時眼饞的想要摸摸。
但那是別人的狗,得先爭奪同意。
“今天的天氣真好哇。”小男孩生硬地開始聊天。
周筠抬頭看了眼今天多云的陰天,“是啊。”
應羽澤:……
小男孩有一句沒一句和周筠搭話,在兩人足夠熟絡后,提出,“大哥哥,我能摸摸你的狗嗎?”
摸大壯嗎?
之前來公園也有許多小朋友過來想和大壯玩,為了不讓潛在危險發生,周筠每次都只是讓小朋友輕輕的摸摸狗,然后帶著大壯離開。
人類喜歡可愛的事物,正好柯基就是。
有人喜歡大壯,周筠心里倍感自豪,不亞于孩子考上清華。
“可以,溫柔對他。”他囑咐說。
然后用腿輕輕將小狗身體夾住,以免柯基亂動,發生什么意外。
小男孩躍躍欲試去摸。
手即將放到狗頭上,柯基頭一撇,撲了空。
他再試。
一次兩次,直到第三次也沒有成功。
可笑,他怎么可能讓小屁孩摸頭,應羽澤誓死不屈。
小男孩求助周筠,“大哥哥,小狗好像不想讓我摸。”
周筠:?
以前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不知道柯基怎么了,周筠俯身關心,伸手去碰小狗的腦袋。
柯基頭一仰,抬頭舔了下周筠的手心。
周筠震驚收手。!.
還有不到半年高考,學生們都在緊鑼密鼓的學習中,距離一模的時間越來越近。
應羽澤的成績提升的很快,理科是他的強項,想要在一模考上六百分輕而易舉。
周筠心里還是對他考不到六百分就會被送出國心有余悸,決定和他商量商量,一模之前,他們倆個的關系先停兩天。
今天是寒假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一中沒有晚自習,十二班自發組織班級聚會,在一家ktv。
九點半,周筠按著導航來到門口,如果沒有人來接,應羽澤很難離開。
所以他來了。
周筠深感責任重大,回去還要學習。
找到十二班所在包廂,里面燈紅酒綠熱鬧非凡,應羽澤被簇擁在人群中心,他一向很受歡迎。
看見有人影在門前晃悠,一名同學打開門看見外面裹得像個球一樣的周筠。
冬雪讓他臉蛋紅紅,看見人禮貌抬起手,笨追地揮了揮。
“會長!”同學驚訝,“你怎么在門口?!”
左右包廂看看,來的時候沒見一班也過來聚會啊。
周筠聲音被包廂里的鬼哭狼嚎趁得細軟,“我來接應羽澤。”
一板一眼站在那里,跟著小媳婦似的。
同學搖搖頭,他怎么會有這種可怕的現象,要讓會長知道十二分全部扣沒。
而且應哥什么時候和周筠關系這么好了,印象還停留在兩人勢不兩立的時候。
“應哥的話估計還得等一會兒。”
“會長,你先進來吧。”
見周筠吸鼻子模樣傻乎乎的有些可愛,同學側身讓他進來。
周筠不穿校服沒有在學校里那么有威懾力,路過,能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氣,甘甜的氣息不膩,繞在鼻尖讓人下意識舒展眉宇。
同學吸吸鼻子,還挺好聞,身上噴香水了?
包廂里突然出現個胖墩墩的小面包,瞬間吸引了眾人的視線,看見周筠白里透紅的面容都是一傻。
靠,學生會長怎么在這里?!
周筠見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頭上戴著羽絨服的大帽子,試探地打了個下招呼。
“你們好。”
包廂里十二班學生早已玩嗨,看見周筠有一瞬間的定格。
“完了,誰給我灌的酒,把我都灌傻了,看見學生會長了!”
“有沒有可能是真人?!”
十二班同學再次定格。
應羽澤從人堆里抬起頭,他今晚喝了些酒,微醺帶著絲絲醉意,眼下皮膚透著熱紅,像是剛運動過后的沖勁上涌。
看見周筠,手里的牌一扔順勢起身。
他大寶貝兒來了。
“誒,應哥干什么去,要跑是不是!”
“輸了,就要跑,這可不像你。”
一起打牌的同學叫住他,今天應羽澤牌運差的要死,從頭輸到尾。
應羽澤敷衍道:“去放水。”
走到周筠身邊,喝了酒怕熏著他,說話沒貼那么近,“我去洗把臉,咱們回來就走。”
眾目睽睽下沒辦法做親密舉動,如果現在周圍人全部消失,應羽澤狠不得把周筠舉起來親。
今天聚會,周筠本不用來接他的,幾點結束保不準,周筠卻說他要來,不知道從哪學來的男朋友必備項目,也不管多晚多冷,路黑不黑,就要來接他。
應羽澤出了包廂,周筠看向他原先坐的位置,尷尬又生硬地問,“你們剛才在打牌嗎?”
“艸!原來是真的!真的周筠!”醉酒的同學大喊。
聲量過大,周筠往圍巾里縮了縮臉,見他直勾勾看著這邊,一個男生主動回答,“對,打牌呢。”
不在學校,感覺周筠整個人都呆呆的,讓人生不起害怕,反倒愿意主動貼近。
有人打趣說:“會長,你是來找應哥的嗎,應哥今晚輸得別提有多慘了,連褲衩子都不剩。”
周筠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與不可置信。
等應羽澤回來準備帶人走時,周筠已經坐在人堆里,替代他空出來的位置。?
怎么坐下了。
周筠這位人物稀奇,出現在娛樂場所比大熊貓還罕見,誰都沒跟他私下接觸過,打牌身邊圍了不少人。
都不用自己抓牌了,直接有人給發。
周筠五官在淺紫色的燈光下更加精致,臉型流暢,眉眼立體帶著獨一份的清冷,在跟他人說話時,會讓別人感到受寵若驚。
手指捏著牌,嚴肅認真,每打出一張前要思考半天。
有同學給他指點迷津,“會長,打這張。”
周筠轉頭看他。
同學瞬間僵直。
怎…怎么了?
只見他紅唇輕啟,“謝謝。”
“不…不客氣。“感覺奇妙,同學撓撓頭。
應羽澤看了礙眼,把人拎起來丟一邊,還想繼續給周筠指牌的同學:?
自己突然瞬移了。
應羽澤在周筠身邊坐下,湊過去,手臂一圈,霸道的把人圈在自己的包圍圈內。
“怎么打上牌了?”
周筠沒理他,現在有要事要做。
打牌時周筠完全屏蔽應羽澤,整個人宛如考場里奮筆疾書的考生,嚴肅對待。
精力一番血雨腥風,周筠好不容易拿下這一局的勝利。
緊繃的人瞬間輕松下來。
應羽澤被他的反應逗笑,“干嘛那么緊張。”
周筠小聲跟他說:“剛才我聽說你和他們打牌輸得褲衩子都不剩。”
應羽澤:“今天手氣不好。”
“沒事。”周筠貼近他,“我把你褲衩子贏回來了。”
應羽澤一愣。
再正常不過的一句玩笑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原來周筠剛才那么嚴肅緊繃,是為了他的褲衩子。
“……”
應羽澤心中抓狂,怎么這么可愛啊!!!!
想親嘴。
兩人回到鸚鵡巷子沒往里走,躲在昏暗的胡同里接吻。
周筠還是無法完全接受他往嘴里伸舌頭,每次只能淺淺探個尖,再多就不行了,他會直接偏頭,仿佛他嘴淺得只有那么一點。
“唔…哈…”黑暗中周筠喘息,“喜歡你。”
應羽澤欲火焚身,大冬天硬是出了一身汗,“我也喜歡你。”
緊緊將周筠鎖在懷里,自從在一起后他對周筠的喜歡與日俱增,往罐子里倒水直接溢滿。
周筠就像毒品,讓他上癮,想戒都難。
他忍無可忍,“周筠,實在不行去警察局看看吧,是不是下藥了。”
中國人刻在DNA里的禁毒意識。
周筠眨眨眼。
這是說他有毒?
期末考結束,學生精神都有些松散,應羽澤也不例外。
一模在即,他覺得兩人應該認真起來,一起共同面對。
“應羽澤。”
周筠捧住他的臉。
“嗯?”應羽澤姿態親昵,用鼻尖蹭周筠的臉頰,“怎么了?”
“我喜歡你,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就算睡覺也會夢見你。”
一模之前,兩人先不要談戀愛比較好,直接說應羽澤可能會生氣,他先鋪墊一下。
“我想象不到哪一天會不喜歡你。”
應羽澤心里飄飄然,這么喜歡他,都給他說不好意思了。
如此突然的表白,是不是說明兩人關系更近一步,完全可以進行下一步更加親密的肢體接觸。
臨近二月的深冬,他們已經私下交往有一段時間。
周筠不是會突然說類話的人,是人都有欲望,一般說好話是為了達到自己目的。
周筠的目的就是他,想和他進一步貼貼。
“所以……”
所以可不可以跟你上床?
“所以咱們先結束一段時間。”
“我愿意!”
胡同里有一瞬凝固。
應羽澤:“啊?”
周筠義正言辭,“你把我戒了吧。”
第64章
應羽澤在寒冬里凌亂。
他們才剛談戀愛,互相了解相處最重要的時期,現在,1月19號晚二十二點零九分四十八秒,周筠說要把感情停一停。
“為什么,咱們倆現在的關系有問題?”
應羽澤并不覺得有問題,要是有,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沒名沒份。
難道是吻太澀情了嗎?
“你不喜歡我舔你小舌頭,我……”
周筠捂住他的嘴,對方總是不經意間口出狂言,說一些讓他想原地升天的話。
“不是因為這個。”深夜周圍都是藍灰色,蟬鳴屬于夏天,冬夜寂寥無聲。
“快一模了,相比戀愛還是學習更重要。”周筠: “一模之前咱們應該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有許多因為戀愛耽誤學習的例子,一模前關系暫停,成績更穩妥。
做事要講究萬無一失,畢竟人生處處是意外。
“不行。”應羽澤堅決不同意,關系暫停還不如殺了他,“沒有戀愛我會死。”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和周筠纏在一起學習。
這跟要他命有什么區別。
他自制力強,算夠能忍的那一批隊,周筠不愿意的事從來不做。
談戀愛,他是那種兩情相悅當晚就會發生關系的人,周筠貼下腳都受不了,為了不給他帶來人生沖擊,硬生生忍著,決定忍到高考畢業再吃干抹凈。
除了告白的時候,也沒有按著周筠親強迫對方吃他舌頭的時候。
應羽澤臭著臉進了屋,周筠跟在他后面,兩人前后腳。
擺好學習用品,周筠招呼他過來。
暖色的調的燈光將他照得柔和,應羽澤不情不愿蹭過去,撒嬌說:“怎么停?我根本停不了,我會死的。”
“你舍得我死嗎?”
在喜歡的人面前撒嬌應羽澤一點不覺得丟面子,反而他就愛干這種沒臉沒皮的事,賤嗖嗖的。
“沒事的。”
周筠安慰地抱住他,應羽澤作勢把嘴唇往周筠下巴上蹭。
周筠不著痕跡躲開,沒讓他得逞,“我剛才搜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因為不談戀愛死亡的案例。”反而死的都是談了的。
“……”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周筠說到做到,寒假時不再跟應羽澤有任何身體接觸,全身心撲入到學習當中。
回到當初兩人針鋒相對時,表面看不出來對應羽澤的丁點興趣。
應羽澤運動完裸著上身站到全身鏡前,汗珠劃過腹肌溝壑淌到小腹凸起的青筋上,寬直的肩膀,內收有勁的腰身,頭肩優越,和小學生身材完全相反的雕塑型比例。
沖過澡,套上黑色緊身高領毛衣,他不單薄,穿衣卻有型顯瘦,肌肉線條動作間若隱若現。
讓人一眼看出,他有長時間保持健身的習慣。
選外套時,應羽澤陷入兩難,去周筠家怎么著也得打扮的好看些,在這之前光是弄頭發就用了十五分鐘。
房門敲響。
應勝君打開門,一臉嫌棄看著門外穿著騷包的應羽澤。
“干嘛?”
因為是兄妹,她不會被應羽澤的人模狗樣的外貌迷惑。
他拎著兩件外套,“哪件好?”
一件潮牌最新款羽絨服,一件朋克風皮夾克,為了和毛衣搭配,特意都選了黑色。
應勝君問他:“你要出去干嘛?”
“約會。”
“哦,那都不好看!”應勝君一把關上門前,毫不留情。
嘭——
應羽澤:……
胡說!周筠說他穿黑色最好看!!!!
最后還是選了皮夾克。
到周筠家,臨進門前,應羽澤拿出暖寶寶往臉上貼,直到皮膚滾燙發紅,才敲門走進進去。
周筠剛從二樓下來,懷里抱著胖成煤氣罐的大壯,柯基別提多享受,表情憨厚滿足。
它在家里簡直到了養尊處優的地步。
“你臉怎么那么紅?”
應羽澤臉上透著不健康的紅暈。
他特意燙出來的,到嘴邊成了,“感冒發燒了。”
周筠放下狗走到他身邊,涼軟的手心貼上額頭感受溫度,是有些熱。
“生病了為什么不在家里休息?”
寒假補課應羽澤每天都來,感冒發燒在家好好休息,來不了給他發個消息就行。
天寒地凍,應羽澤過來只會加重病情。
應羽澤抬起手中拎著的書包,“來學習,馬上就要一模了。”
周筠忍不住心疼,“你現在身上難受嗎?”
應羽澤暗含狡黠,身形晃了一下,“嗯,渾身:不好受。”
病弱,緊身高領毛衣。
他就不信周筠不和他親近。
生病戲裝好,該到下一環節,應羽澤坐到沙發上,拉開外套想要展示他的好身材。
衣襟剛拉開,蹭一下又合了回去。
周筠將他的皮夾克攏好,高領緊身毛衣只露了個高領,“感冒就別脫外套了。”
“……”
之后又特意拿來了小毯子給應羽澤裹上。
原本臉紅是暖寶寶燙的,現在應羽澤裹著毛毯,渾身滾熱,臉色因高溫漲紅。
“今天就在沙發這學習。”
沙發比椅子舒服,周筠把學習用品拿過來攤在茶幾上。
沒想到應羽澤感冒發燒也不忘學習,周筠表揚,“你讓我很欣慰。”
“……”
應羽澤有苦難言,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今天學習時間沒有持續多久,應羽澤臉色久紅氣不退,周筠讓他躺在沙發上休息。
看著他被汗水濡濕的前額,周筠將涼毛巾敷在他額頭上,試圖到達降溫效果。
“難受嗎?”
應羽澤半死不活,“難受。”
“我去給你找藥。”
周筠起身手腕被扣住,應羽澤握著他的腕骨,說:
“不用,我來的時候吃過了,沒有用。”
“我們去醫院。”
周筠看不下去應羽澤難受,拿起沙發背上的外套。
應羽澤虛弱搖搖頭,“小感冒不需要去醫院。”
他裝得病,去醫院露餡了怎么辦。
周筠蔫巴,“可是你難受。”
“你親我一下就好了。”輕輕晃動他的手腕。
說著,應羽澤撅起今早特意涂了潤唇膏的唇。
周筠細長的手指撫上他的臉,摩擦帶來不小的顫栗感,冬日陽光折射讓他的眼睛看起來如玻璃珠一樣通透閃爍,身上穿著休閑居家服,夾帶著好聞的氣息。
應羽澤滾動喉結,好久沒親了,大腦神經跟著緊張興奮,他都快忘了嘴里含著周筠的舌頭是怎樣的爽感,只記得當時刺激的頭皮酥麻,周筠的唇又香又甜。
就在他閉眼等待真愛之吻降臨,耳邊傳來惡魔低語。
“傻瓜,跟你親不就傳染給我了嗎。”
“……”
一個人生病,總比兩個人都病倒好,周筠還能念優秀作文給他聽。
讀到感人部分,聲音略有停頓,似在哽咽。
應羽澤紅著眼睛。
周筠:“你也被作文感動嗎?”
不是,他是憋的。
周筠也喜歡他,暗戀他那么久,談戀愛應該是久旱逢甘露,饑渴難耐才是,然而他平靜的像個圣人。
“周筠,我想親你。”應羽澤躺在那里阿爸阿爸。
“一模之后就可以了。”
“我忍不住受不了怎么辦。”
周筠看他一眼起身離開,再回來時手中多了本書。
應羽澤拿到眼前,《清心咒》。
十八歲的周筠亂七八糟的顏色小視頻沒有,各個領域的書倒是應有盡有。
誰沒事讀這種東西?
周筠:“這本書很有用,讀完心靈會感受凈化,我沒事時會讀。”
“……”是他。
周筠在沙發另一端,應羽澤坐起來,欺身壓到他面前,問出心中的疑惑,“周筠,你對我都沒有欲望的嗎?”
周筠視線對著他被高領毛衣半包著的喉結。
喉結,第二性性特征,應羽澤的身體跟他幼稚的心理和狗脾氣處在兩種極端,身體發育成熟性感,無論是長且干燥粗糙的手指,還是他的猿背蜂腰,或是結實有力,再多重物壓上去也不會打顫的大腿。
“你都不愛我的嗎?”我的臉,我的身體,我這個人。
他特意穿了平時不會穿的緊身衣,他不喜歡又勒又緊被包裹的窒息感,可要周筠纏著他,像他吸對方舌頭那樣吸他,他就會愛上這股勁。
周筠眼眸下垂,握在手里的手機攥緊,上面播放著視頻。
視頻軟件是應羽澤給他下的,說除了課本外還有許多知識,可以通過看各種各樣的視頻學習,里面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我愛你。”周筠回答。
他第一次說這種話,整個人慢慢燒了起來,先是臉然后再是耳朵,脖子到鎖骨也連帶著淡粉。
“那為什么不碰我?是我哪里不好看?”應羽澤鼻息噴在他臉上,扔開毛毯脫下皮夾克,把他費盡心機的穿著露出來,“你怎么不摸摸我?我今天早上剛做了運動,你摸現在興許還能再充點血。”
“不…不用。”
“下面呢,我也練了大腿,你要不要在我腿上坐坐。”
周筠被迷的頭昏眼花,依舊堅持的搖搖頭。
“上面不摸下面也不摸,你想摸哪?”應羽澤好像突然很懂他,貼著他耳朵尖,“中間?”
周筠推開他,感冒太冒進不好,“等一模后再說吧。”
誰知應羽澤根本不答應,兩條手臂銬著他,“為什么?為什么現在就不能,我好喜歡你,喜歡的忍不住碰你,你怎么不碰我,你碰我中間好不好。”
“不行!”
“為什么?你不是喜歡我嗎?”
周筠伸手去推,手機也劃到了下一個視頻。
應羽澤還想問為什么,視頻的聲音先他一步開了口。
“男人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甜美!”
“……”
冬日晚上七點,鸚鵡巷子附近街道已經沒有過往行人。
水果店的老板娘收拾好店鋪,準備拉卷簾門閉店,就在卷簾門下拉一半,一只大手扣住了銀白色的卷簾。
應羽澤彎腰進來,站直身高給老板娘嚇了一條。
“老板,有菠蘿嗎?”
“有,有。”有買賣誰不做,老板娘走到放菠蘿的桌鋪,“一個人吃嗎,給你削好,要幾個。”
應羽澤:“先來三個。”
一個人三個?
老板娘:“會不會太多?”
“不多。”
他以后也會每天吃菠蘿,直到一模結束。
到時候他要讓周筠知道,他到底是多么甜美的男人!.
接近高考,一中高三級學生要比高二高一提前半個月開學。
孫俏除了春節假期,連帶著年假也跟著一起休,在家里整整陪了周筠一個月。
周筠每天雷打不動七點帶大壯出去遛彎,晚上黑天早,晚飯遛彎是五點。
附近的風景大壯看膩了,周筠帶它往更遠沒去過去的新鮮地帶走。
走到一中門前,周筠:“這是我上學的地方。”
壞毛病他改了很多,沒有改掉在狗面前自言自語的習慣。
放假,一中門衛大爺依然值班,周筠帶著柯基去看了門衛大爺養得狗學長。
狗學長瀟灑自在,每天到處亂溜達,柯基對它表示友好,狗學長邀請它一起出去玩,大壯卻沒去。
相比在外面野,它更喜歡待在周筠身邊。
它喜歡自由,但它更愛周筠。
回家的路上周筠問它要不要去寵物商品店逛逛,也不論大壯到底聽不聽得懂。
周筠對大壯的愛是獨特的,從小到大唯一完完全全屬于他的小生命。
以后上大學,哪怕兼職打工也要租房子把大壯帶在身邊。
天空升起的月亮和還沒徹底下沉的太陽同時出現。
馬路邊的垃圾箱,一位老人弓縮著身體撿空塑料瓶,身邊是顏色灰臟的編織袋。
狂風大作將立著的袋子吹倒,里面輕飄飄的塑料瓶和廢品撒了一地。
周筠蹙眉,大步上前去幫忙,大壯跟著他的步伐奔跑起來。
“汪!”
奔跑讓它興奮的叫喊。
老人手忙腳亂去拾東西,一縷清香襲來接過她手中的編織袋,“我來。”
編織袋攏好,周筠撿起塑料瓶往里扔,柯基叼著泡沫板昂首挺胸到周筠腳邊,靈性十足。
“小伙子真是謝謝你。”
老人皺巴干癟的雙手合十,向他表示感謝,“很少碰見像你這么好心的人。”
周筠轉過身,“沒事。”
在接過編織袋時,老人看清了周筠的臉,編織袋瞬間從手中脫落。
周筠眼疾手快將它扶好,以免再撒了。
看著老人表情不對。
“您有什么不舒服嗎?”
“沒!”老人趕忙接過編織袋,“沒有,真是謝謝你小伙子。”
說著,蒼老的身影拖著袋子走了,她步伐很急,逃似的。
周筠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看見老人大冬天撿瓶子心中不忍。
轉眼到了開學的日子,高三年級獨自開學,學校里略顯空曠。
一想到高一高二的小崽子還在放假,牙都咬碎了。
臨近二月底,過幾天就是一模,應羽澤緊鑼密鼓的復習著,期間不忘抽空吃菠蘿。
有人說: “應哥,你這生活的也太精致了。”
看著他的便當小盒,每天還裝水果來學校。
“應哥,打把游戲啊。”
“不玩,一邊呆著去。”
“學習多沒意思啊。”
應羽澤充耳不聞,等一模考完就有意思了。
中午,周筠接到曹卓凡發來的消息,自從去年國慶在同一圖書館兼職過,兩人一直保有聯系,不過聯絡不頻繁,一個月只有一兩次。
每一次都是關于學習上的事情。
“實驗開學第一天就小考,自出題的卷子你要不要,我們班講臺上有多的。”
一中和實驗都是深市的重點強校,實驗自出題的卷子有一定參考價值。
中午吃過飯,周筠去往實驗。
說是在實驗正門口等他,到了卻不見曹卓凡人。
周筠以為是他還沒出來,直到聽見那邊街角的爭吵聲。
“你聽不明白話是不是,把東西交出來這事就當算了。”
曹卓凡帶著兩名同學圍堵著面前的男生,男生比他們矮一截,普通人模樣,臉上帶著褐色雀斑。
聽到這句話驚詫,但沒有把曹卓凡口中的東西交出去,而是辨別這句話的真實性。
賊眉鼠眼地偷瞄曹卓凡的神情變化。
“你別裝了,你拿老曹電子表的樣都被監控拍下來了,趕緊把東西拿出來。”
陳宏記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高三提前開學,學校把監控也打開了。
實驗監控是學校操作,機器串聯在一起,一個年級開,其他兩個也跟著一起。
表是曹卓凡攢錢買的,還想罵他兩句,余光看見周筠走了過來。
差點把周筠忘了,卷子在他手里攥著。
“來了,你等會,我處理點事。”
周筠沒多問,大致都聽下來了,中間的男生偷了曹卓凡的電子表。
被監控拍下來,人贓并獲,陳宏記不得以把表掏出來。
“再有下次直接揍你!”曹卓凡假意揮拳頭,對于小偷他這么做算圣人級別。
高三誰想發生破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陳宏記罵罵咧咧的跑了。
“真便宜他了。”
“再有下次直接報警!”
陳宏記以為自己的行動天衣無縫,并沒有留下線索讓曹卓凡發現表是他偷的。
誰知道監控居然開著,兩人是同班同學,陳宏記從小就有偷東西的喜歡。
超市里角落的零食,同學的用品,公園里小學生的零錢等等。
偷曹卓凡的電子表也是看他沒什么背景,家里不像有錢同學那么有關系。
他今天作業沒帶,老師叫家長送,他奶中午來,本來是出來取作業的,誰知道點背被曹卓凡堵了。
“小記。”
老人叫住他,手里是給他送來的作業。
剛才老遠看見陳宏記和幾個男生在一起不知道在去干什么。
“小記,你和那幾個同學是朋友嗎?”老人關心的問。
“是個屁。”陳宏記拿過作業,“他們是欺負我的。”
“欺負你的!”
老人再次向那邊看去,嘴角一縮,在人群中看見了周筠的臉。
第65章
“他們一直在學校里欺負你?!”老人又驚又優,抓住孫子的手,愁容滿面。
尾音打顫,字音短急,仿佛溺在水里,水位線不偏不倚剛好沒到下巴,心肝脾肺被潮水擠壓,胸腔又悶又憋,肺部縮水變小,沒有充分的氧氣支撐她說長音。
字短得聽了難受,也連帶一起呼吸不上來。
“偶爾。”陳宏記口快,被說曹卓凡那幫人是他朋友,心里膈應死了。
煞筆才他們是朋友,拿一塊表唧唧歪歪的。
沒成想被堵時候,剛巧被過來送卷子的奶奶看見。
曹卓凡那伙人還沒走,在門口等外賣。
老人時不時去瞟正在和曹卓凡說話的周筠,混濁發黃的眼白托著黑色的眼仁,兩人前幾天才見過,她在馬路邊撿瓶子,大風掛倒編織袋,后者過來幫她。
不過她匆匆跑了。
他身上帶著蕭然的書香氣,眉眼端正身形筆直,青蔥竹林中最自強挺拔的一棵。
善良富有正義感,會當街幫助弱者。
這樣的孩子會欺負人……
老人愁容不止,聲線蒼老,“小記,他們為什么欺負你?跟老師說了嗎?”
他自然不可能把偷東西被抓的事情說出去。
“不知道,他們莫名其妙跟有病似的,就是看我不順眼。”
此話一出,老人面色變得病態蒼白。
“他們無緣無故欺負你!”
“嗯。”不都說很多霸凌都是無緣無故的。
“行了,不和你說了,我回學校了。”
氣溫低,陳宏記搓著手進了學校,路過曹卓凡一伙人暗暗瞪了他們一眼。
小動作被周筠注意到,陳宏記一晃,加快腳步溜了。
晚上,老人回到家,魂不守舍所在餐桌前,手里的豆角舉了半天也沒摘。
陳宏記在學校被欺負了。
欺負他的同學是十幾年前,她兒子精神失常當街殺人案件受害者的孩子。
不光受害者家庭,那起案件也是她全家的噩夢,滅頂之災。
當初她大兒子被公司裁員兒媳要離婚,外加上去醫院檢查出慢性病,需要常年服用藥,所有事情加在一起,人逐漸不正常。
之后更是拿著□□在大街上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落得個被狙擊手槍斃的下場。
看到新聞,她幾乎整個人昏死過去。
受害者家庭失去了親人,她們家還來不及悲傷大兒子的去世,就要面臨巨額賠償。
罪犯一個人犯錯,要不要牽連罪犯家人一直是個無解的問題。
有人說不應該,有人說憑什么不應該。
古話說,板子不打在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都是普普通通為生活奔波的人,親人被害離世就連憤怒也要分個清楚公正,無疑是把人往絕路上逼。
受害者數量超出一只手,賠償幾乎讓她們家傾家蕩產,賠償每個月還一些,隨著她退休,收入不比從前。
只有退休金和小兒子的工資,可家里還有孫子陳宏記的開銷。
每個月賠償金拿不出多少給那些家庭,只能上門去找通融,可不可以把時間拉的再久一些,孩子上學需要錢。
也就是那時候,老人看見了周筠。
當時周筠十六歲,初三,臉蛋比如今稍顯稚嫩。
孫俏那天沒有班,早早等在初中校門口等周筠放學,老人找上她,問她可不可將賠償期拉的更長。
孫俏是不愿看見兇手家人的,徒增傷感,眼前的老人頭發花白,那場意外,在場人所有人的家庭都是受害者。
“您走吧,可以拉長,以后不要再來找了。”
丈夫的離世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千方百計撫平傷口,都無濟于事。
她失去了愛人,她的孩子失去了爸爸。
她沒辦法對兇手家屬和顏悅色,可憐她是個老人,讓人趕緊離開。
周筠馬上出來了,她不想讓孩子看見。
周勇因公殉職,每年去墓園祭拜,周筠都只是遠遠的站在墓園門口,從來沒有進去過。
孫俏想,周筠一直都沒有接受過周勇的死亡,所以不愿面對。
再多的眼淚也都在當時哭干了。
逝者已矣,生的人只能好好活著。
但傷疤真的能隨著歲月撫平嗎,生活的蹉跎讓孫俏無數次想念周勇,周筠又怎么不想念爸爸。
周勇的照片一直擺在家門口的鞋柜上,看著母子二人每天早上出門晚上回家。
“媽?”
“媽!”
老人回神,豆角掉在塑料袋里,看著下班回家的小兒子,“回來了,先去洗手吧。”
“今天飯怎么還沒弄好?”
陳鵬洗好手出來,他每天這個點下班回來,母親早就做好飯了。
今天人魂不守舍的。
“媽,你咋了?”
陳鵬在一家建筑公司跑業務,掙得工資勉強維持家用,一家里他是主導地位,因為常年幫他那個死了的神經病大哥還賠償,母親也要看他臉色。
“沒什么。”
“那趕緊去弄飯啊!下班回來飯還沒有!”他聲音明顯不悅起來。
老人拿著豆角去了廚房。
晚飯,陳鵬吃飽喝足,老人還是一副憂心匆匆模樣。
“媽,你到底咋了?”
老人支支吾吾。
“你倒是說啊,慢慢騰騰的急死個人,有時候跟你說幾句話真夠費勁的。”
老人猶豫半天,“我今天去給小記送作業,看見有幾個同學欺負他。”
“為什么欺負他,告訴老師沒有?”
“不知道告沒告訴老師,問了他沒說,但是我看見……”
話到一半又沒了。
“看見啥,你倒是說話啊!”
陳鵬不耐煩到極點。
“看見欺負小記的同學里面有你大哥案子里一個受害家庭的孩子。”
陳鵬傻眼,把所有話在腦子里都過一邊,“你是說因為我大哥的事,那個學生在學校里欺負小記?”
老人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陳宏記說不知道為什么那些同學欺負他。
結合十幾年前的事情,謎底一下子就解開了。
為什么那孩子在校拉著別的學生無緣無故欺負陳宏記,因為當初陳宏記的父親害了那孩子的父親。
陳鵬這些年也飽受受害者家庭的困擾,一開始也覺得對不起他們,可時間長了,他們也賠錢了,事也不是他們的做的,對受害者家庭的那些可憐早就煙消云散。
冤有頭債有主,實在恨就下去找他大哥,找他算什么事,還欺負孩子。
他大哥殺人的時候,小記才幾歲。
“哪一家的?”
鬧事的只有一兩家,距上次過來后已經消停四五年了,估計是已經放下了。
老人嘆口氣,“當初你大哥槍走火打死的警察那一家。”
“就那個突然叫爸爸的小男孩。”
當初案子的監控視頻現在也流傳在網上,只不過打了馬賽克。
媒體以噱頭為目標,標題起的一個比一個離譜。
孩子當街呼喚導致父親犧牲。
評論區也是一片關于這一點的評論。
陳鵬也刷到過,沒想到這么舊的案子也會被剪輯出來。
心中也是有點贊成網友的觀點,當初小孩要是不喊那一嗓子,興許警察還真死不了。
“下次小記要再挨欺負,你直接打電話給我。”.
二模之前,應羽澤一直堅持邊吃菠蘿邊勾引周筠。
周筠表面滴水不漏,冷靜的像個性冷淡。
中午一起補課的季小明發現不對,趁應羽澤和周筠去廁所的功夫和何真率吐槽,“我怎么覺得應哥一天在周筠搔首弄姿的呢?”
何真率吃著餅干,“沒有啊。”
“沒有嗎?”
“他不一直這樣嗎?”
從補課第一天開始,何真率就看見應羽澤給周筠拋過媚眼。
當時他還以為他眼睛花了,應羽澤長那樣看狗都深情,懷疑過應羽澤眼睛有毛病,都沒懷疑過兩人之間的關系,直到他筆掉地上去見,看見對方膝蓋夾著周筠的腿。
“……”
男同竟在我身邊。
何真率沒有聲張,就像他數學小測考十五分,周筠也沒有告訴他爸一樣。
共同守護對方的小秘密。
周筠變男同這事,何真率覺得應羽澤全責,周筠那么正經的人不可能談戀愛,一切都是對方勾引。
廁所。
周筠站在洗手池前洗手,關掉水龍頭,用手帕擦干手上的水珠。
應羽澤放完水過來,在水流下沖洗,周筠把手帕遞給他。
“用不著。”應羽澤甩掉手上的水珠。
他現在可碰不了周筠的東西,一直憋著倒還好,一但泄個口,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周筠身上香,手帕肯定帶味。
他最近在攢甜度,可不能被稀釋了。
周筠意外,沒想到應羽澤會拒絕,頓時刮目相看。
“你變了。”
應羽澤疑惑,“哪變了?”
“變得有上進心。”
絲絲目光中是對他的欣賞和肯定,甚至帶著一丟丟崇拜。
應羽澤瞬間壓不住嘴角,“還有呢?”
想讓周筠再夸點,表揚的話怎么聽也不嫌多。
下一秒,周筠:“果然學習使人進步。”
“……”
高三下學期開學后,周筠和曹卓凡的聯系越來越勤,學校自出題的卷子會互相交換。
周筠也會時不時登陸百分加和挑燈夜讀聯絡,兩人主要交流還是集中在周一,大部分都是題海交流,全篇聊天記錄都是有關學習。
周六中午,曹卓凡約周筠出去買練習冊,今天孫俏休息在家,應羽澤沒有來補課。
只要孫俏在家時,應羽澤都不會來,對于兩人的關系,周筠沒辦法告訴孫俏,心中也害怕讓她知道。
所以讓應羽澤回避。
當人時不能同時出現,做狗十分隨意,變成柯基的應羽澤陪著周筠走到玄關。
孫俏: “大壯也要一起出去嗎?”
她本來還想在家洗洗狗。
孫俏每次放假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涮狗,冬天周筠時常把它放床尾睡,雖然周筠每次都會給它清洗,但孫俏總覺得自己洗的更徹底干凈。
就像洗襪子,媽媽洗出來的永遠湛白,仿佛魔術一樣。
應羽澤被洗過一次,孫俏洗起狗來毫不手軟,不亞于把他塞洗衣機輪了。
見大壯實在想出去,周筠還是帶他走了。
和曹卓凡約定時間在下午三點,兩人在商業街的街口匯合,之后一起去往書店。
路上路過實驗,走過一處胡同時聽見里面的拳頭砸在人體上的悶響,伴隨著咒罵聲和慘叫。
幾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在對陳宏記拳打腳踢。
“讓你偷勞資錢,十塊你也拿!”
陳宏記抱著頭不吭聲,側臉發青。
“這小子又偷東西了。”
曹卓凡見怪不怪,可打得實在太狠,兩人還是走進胡同里去攔。
真打出事來不好解決,陳宏記偷東西惡心人,可金額小立不了案,把人打壞了,興許還要倒貼錢,得不償失,這種人給點教訓后趁早遠離。
打人的幾個人停手,看了陳宏記一眼罵罵咧咧的走了。
陳宏記縮在墻角,周筠見他流了鼻血,拿帕子給他。
當狗的應羽澤眼睜睜看著周筠的手帕遞過去,瞬間不干了,他都沒用上的給別人用!
狗嘴一張給叼了過來。
周筠一愣,沒去搶,而是重新翻找紙巾給陳宏記。
陳宏記知道他和曹卓凡是一伙的,“用不著你們假好心。”
曹卓凡:“嘿,他們剛才怎么就沒把你揍死呢。”
轉頭對周筠說: “咱們多管閑事,這個小偷根本不領情。”
“你說誰是小偷?!”陳宏記一下子站起來,像被人踩了尾巴。
“這里就我們仨,除了你還有誰偷東西?”
“你不是小偷誰是,你個慣偷。”
陳宏記這小人明顯欺軟怕硬,救他跟農夫與蛇沒什么兩樣,他們剛才就多余過來,讓那幾個人把他打死算了。”
“你再說個試試!”
“你剛才挨打時怎么沒這么硬氣,小偷就他媽說你呢,你爸媽知道你是小偷嗎?”
陳宏記罵出臟話上去就是一拳,周筠半路接住,避免這一下打到曹卓凡,人看起來清清瘦瘦,卻結實的接住了這一拳,他手部力量一向大。
曹卓凡因為陳宏記的行為被徹底惹毛,好心被當驢肝肺,居然還想打他,瞬間撲上去和人扭打在一起。
陳宏記就像帶水的泥巴,甩開了身上還會留下泥水印。
周筠在兩人中間阻攔,打起來不是好事。
胡同里的聲響不小,很快引來了巡警,三人被請到警局集體喝茶。
陳宏記的奶奶聽說他被打了,急匆匆趕來警察局,在看到周筠那一刻腳步踉蹌,忙轉身用手機給陳鵬打電話。
孫悄打了車過來,不知道為什么周筠只是出去和同學玩,怎么就到警察局了。
所在的警察局還是之前她和丈夫任職的,再次來到這個地方,苦澀的回憶一并從心中升起。
有老員工認出了她,“孫姐!”
孫悄笑容勉強和他們打了招呼,匆匆去看周筠。
發現他們打架的警察說他們在胡同里打架。
在周筠腳邊的應羽澤狂叫表示抗議。
他大寶貝沒有!一直在拉架!
三人中陳宏記的傷最重,老人站在他身邊抱著他流眼淚。
看見老人的那一刻,孫悄的心驟然蕩到谷底,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看見他們一家。
周筠發現了孫悄的不對勁。
“媽,怎么了?”
孫悄拍了拍周筠的手,氣息虛弱,“沒事。”
因為是學生打架,警方想調解處理。
問起打架原因,雙方各執一詞。
周筠沉著冷靜,把來龍去脈清清楚楚講一遍,陳宏記臉上的傷也不是曹卓凡下得手,剛動手警察就來了,兩人只是互毆了肚子。
結果到了陳宏記嘴巴里就成了是周筠他們欺負他,霸凌他,臉上的傷也是他們打的。
厚顏無恥的人,周筠遇到過很多,陳宏記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我沒有說謊。”周筠冷冷看著他,“你臉上的傷怎么來的,你心里最清楚。”
曹卓凡:“他臉上的傷是他偷東西被別人打的!他是慣頭偷,在學校沒少偷拿同學東西。”
陳宏記,“你放屁!”
沒想到陳宏記會被污蔑偷東西,老人慌慌張張說,“警察同志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們家小記不是那樣的孩子,他從小沒有父母,我一手拉扯大的,我做了解他,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很快陳鵬也來了,在看見孫悄母子那一刻臉上心虛和憤怒并存。
就是她家孩子一直在學校里欺負陳宏記。
面對陳宏記的誣告,孫悄擋在周筠身前,“我家孩子不可能說謊,學校地段附近有監控,真實情況怎么樣一看便知。”
“胡同里的監控能看,那校園里的呢?”
陳鵬上前,“你們家孩子一直在學校里欺負陳宏記你不知道嗎?”
孫悄不知道他在說什么,這一家人她看見都覺得惡心,“你張嘴胡說,少污蔑孩子。”
“我污蔑,孩子他奶奶上次親眼看見你家孩子欺負小記。”
“是,我大哥確實對不起你們家,但上一輩的恩怨,怪在一個孩子頭上算什么,你敢說你家孩子欺負小記你不知道!”
此話一出,周筠抬眼看向他們一家,仿佛瞬間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一家人,是當初殺死他父親兇手的家人。
回憶的浪潮將他席卷進深海,兒時的記憶在這一刻全部都涌現上來。
父親回頭時望向他的雙眼,倒在血泊里的身影和周圍刺耳的鳴笛尖叫。
一切的一切都將他拉回到了父親死亡那一天。
他永遠被困在那一天出不來。
他的快樂被一把鎖頭鎖住,鑰匙隨著父親的離世消失在人世間。
他的爸爸周勇是一名人民警察,很多人說他為救人而死,可更多人認為他是被自己的孩子害死的。
緊要關頭被幼兒園放學的過來的孩子吸引注意丟了命。
周筠手腳冰涼,怔愣地看著陳鵬一家人的臉。
一道刺耳的聲音闖入他耳中。
“當初你家那口子的死能全賴我大哥,你家孩子不喊,他能死!!”
第66章
“視頻現在網上可還有呢!”
“閉嘴!”尖銳的叫聲刺痛耳膜,比刀片在玻璃上劃還要銳厲數十倍。
“閉嘴!!!!!!”孫悄瘋了一樣撲上去,在孩子們的印象里她永遠那么溫和堅強,和誰說話都是帶笑的,藏著心里的悲傷,不讓人發覺。
丈夫離世她獨自撫養周筠長大,沒人看見過她崩潰的一面。
她在無數個日夜思念過周勇,幻想著如果沒出事,他們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小筠在父母健全家庭的庇護下快快樂樂長大,像別的孩子一樣寒暑假到處去玩,而不是為了補貼家用打工。
逢年過節喜氣洋洋的吃著團圓飯。
她是多么思念丈夫,多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
第二天太陽升起,人生又迎來新的一天,周勇跟他們天人永隔,永遠留在幻想中,沒辦法再活過來。
她家的小筠是個正直善良不善言辭的孩子,所以總是被人誤會,被誤解了他也不解釋,只是靜靜的待著。
“媽媽,沒事的。”
他總是這么說。
懂事體貼,不讓人操心,小小的身體一直分擔著她身上的擔子。
五歲到十八歲,他沒有輕松過。
為什么這么懂事的孩子卻三番四次招人污蔑。
她的孩子,她的小筠,只有做母親的才知道他心里有多苦。
此時騎在陳鵬身上又打又撓的女人宛如換了一個人,頭發散亂,眼珠猩紅,完全失去所有理智,幾名警員去攔居然都無力招架她。
她像瘋婦一般尖叫咒罵,完全看不出平日里溫柔的影子。
“咽回去!咽回去!”
她不斷扇著陳鵬的嘴。
“我叫你把話咽回去!!!”嘶吼用力到面部充血青筋繃起,五官擰作一團,身體顫抖。
為什么要那么說她們家小筠,為什么?!
為什么都誤會她家小筠!!!!
離世的是孩子的爸爸,為什么要把錯怪在她可憐的孩子身上。
為什么啊。
“你踏馬王八生的畜牲!”
“你憑什么這么說!憑什么!!!!”
“是你大哥拿的槍,你們家的殺人犯,你們家把人殺了,說是我孩子的錯!你還是人嗎?!!!!”
“你們一家!你!你!”把他們一家都指了個遍,“你們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憑什么怪我兒子!憑什么怪我的小筠。”孫悄渾身脫力崩潰大哭,這十幾年的血淚在這一刻迸發。
她們過的難道還不夠苦嗎。
她們難道還不夠努力的活。
“周勇!你不在別人都欺負你孩子!“孫悄泣不成聲,“他們居然還想把你的死怪在小筠身上啊,啊啊啊……”
“我們小筠是好孩子,我們小筠是好孩子,為什么都誤會他。”
周筠上前扶起她,控制不住抖動的手輕拍母親的后背,安撫她的情緒。
孫悄雙手顫抖地捧住他的臉,哪怕崩潰到極點,作為母親努力找回幾分理智安慰周筠,“媽在呢,別聽他們瞎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母子二人就像這樣互相療傷十幾年。
周筠看著母親,牙齒緊咬著下唇,他的臉蒼白破碎,背弓著,再也不像以前打的那么直。
這一刻他還是那個被困在父親死亡里的孩子。
沒日沒夜為自己的行為懺悔,直到死亡也無法原諒自己。
在他眼里就像網絡上說的一樣,父親就是他害死的。
如果當初他不喊,如果他不喊……
“去他媽的,你還是人嗎?!!”
和孫悄一起共事過的老職員忍無可忍上去就要揍人,陳鵬好不容易才被攙扶著站起,看見老職員過來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同事將老職員攔下讓他冷靜點。
老職員破口大罵,“你們一家子不要臉的東西!你哪來的臉說人家爹是孩子害死的,說出這話你不怕下地獄!“
警局里一片混亂,應羽澤看著抱著孫悄痛苦的周筠。
明白了所有他的不得已和沉默寡言。
他一直生活在這窒息的環境下,認為是自己害死了父親,養成了孤僻的性格,不善表達。
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卻不間斷遭受著外界的惡意。
陳鵬頭破血流,臉被孫悄抓破了相。
孫悄一家好心拉長賠償期換來的是這般狼心狗肺。
當初案件受害者家屬有個群聊,老職員負責當初那起案子,將警局里發生的事情發到群里。
群里已經幾年沒有人交流聊天。
看見此事紛紛跳了出來。
親人的離世是一輩子的潮濕,有人將思念帶進墳墓也無法釋懷。
沒過多久警察局門口新來了一大批人,男女老少,各個面目猙獰憤恨。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這一家子還不讓人好過。
“我們看你們家有孩子有老人可憐,好心拉長賠償期,你們一家非但不感激愧疚還這么對受害者家屬。”
“他媽的一群畜牲,下個月正常還錢!”
“之前拖的也都補上!”
陳鵬一家慌了,受害者家庭七八家,那么多錢,幾乎是把這些年攢的給陳宏記上大學的錢搭進去。
原本抱著陳宏記的老人跌坐在地上,陳宏記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也完全沒想到因為他這次的撒謊,直接改變了命運,因為多次在學校里偷竊,警方聯系了實驗高中,一個小時實驗高中的書記過來,和警方一起調查核實監控。
陳宏記的犯罪證據赤條條攤在青天白日下。
在高三這個節骨眼上,實驗當即做出開除處理。
同學的一再包容忍讓沒有換來陳宏記的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留在學校只會害了更多人。
由于陳宏記多次偷竊,警方先處于拘留,之后會聯系當地少管所。
“警察同志,小記要高考了!現在去少管所不是把孩子一輩子都耽誤了嗎!”
老人直拍大腿。
警察:“你還是先想想你家孩子學籍的問題吧,被學校開除轉去哪。”
或者是哪個學校還會要他。
偷竊,撒謊,打架斗毆。
如果不花大價錢上私立,很難找到學校。
下個月的賠償款都還在發愁,他們家怎么拿出的來錢給陳宏記轉私立。
一切都完了。
陳鵬想破口大罵,把他的工資和老太太的退休金全拿出來賠賠償款,哪還有錢顧得上陳宏記。
都是因為這小兔崽子。
陳鵬受了一肚子火,要是陳宏記不撒謊說有人欺負他,哪來這么多破事。
陳宏記被掄到地上,陳鵬拳打腳踢,老人警員大驚失色去攔,場面再度亂成一鍋粥。
“現在好了,哪有那么多錢,你惹的事把你上大學的錢都拿出來!!”.
晚上回到家。
孫悄的情緒已經平復,母子二人用過晚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小筠。”
孫悄聲音平和,今天的遭遇讓她的氣息帶著疲憊。
“媽媽能問問你,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去看爸爸嗎?”
在這之前她一直認為周筠只是接受不了周勇離世才不去。
然而今天陳鵬的話給了她當頭一棍。
父親的死是一場永不停止的大雪,壓了周筠一年又一年。
周筠握著一只玻璃杯,里面是冒著白煙的熱牛奶。
他垂下眼睫什么也沒說。
“可以告訴媽媽嗎?”
孫悄懷抱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懷里,就像小時候抱著他給他講故事一樣。
生活奔波,她好久沒有真正知曉過周筠的內心。
“媽媽不怪你,根本不是你的錯,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好孩子。”
周筠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愿回憶,眼角有淚水流過。
孫悄心疼地望著他。
他們的小筠從小小的稚童長成了大孩子,已經有許多年沒在她懷里哭過了。
上一次是什么時候,多少年了?她已記不清楚。
記憶里只有聰明懂事從不撒嬌的周筠。
小時候的小筠明明是個愛撒嬌討糖吃的孩子,給他一塊水果糖,他軟乎乎的臉能笑出兩個小梨坑。
為了不讓自己擔心,他一直都是那么懂事堅強。
塵封多年的愧疚終于被撬開一個口子。
周筠咬緊牙關,下頜繃得發硬,忍耐著哭聲流出。
他多希望能再見見爸爸,可爸爸連他的夢里都不曾來過。
一次都沒有。
“我怕爸爸還沒原諒我。”
孫悄心都碎了,悲愴閉上眼睛,原來這么多年,周筠一直活在父親離世的愧疚自責中。
他怕爸爸不愿意見到他。
他從不進墓園,他怕進去爸爸不高興。
對不起爸爸。
對不起。
我愛你,爸爸。
求你來我夢里。
孫悄心疼擦拭著他無聲流在臉上的淚水,抱著周筠輕輕晃起來,像第一次晃他睡覺時一樣。
“我們小筠心里苦。”孫悄淚眼模糊看不起孩子的臉,一遍遍說著,“我們小筠心里苦。”
“小筠都長這么大了。”
“前些日子你爸爸還來夢里跟我說你長成這樣他很驕傲。”
周筠頭埋得更深。
孫悄撫摸著他的頭發,“小筠,爸爸他不怪你,當初回頭只不過是想再見你最后一面。“
我的孩子。
流淌著我和愛人血液的生命,是他最放不下的牽掛.
應羽澤看著手機里的視頻,相關搜索一條接一條的播放,同一內容同一場景。
一遍又一遍的點開評論區,那些誅心挖苦的言語讓他沉默許久。
局外人都感受到的窒息,周筠是怎么熬過去的,他看到這些評論又怎么能讓自己為父親的死釋懷。
一個失去父親的孩子,到頭來沒有人去指責始作俑者,反倒把錯怪在了一個孩子身上。
當時的周筠才五歲。
沒有人知道他多么掙扎痛苦才長成如今的懂事模樣。
他那么封閉的性子他去跟誰說?這事在他面前周筠提都沒跟他提過,一直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著痛苦。
應羽澤無聲間紅了眼眶,他抹了臉,退出視頻點進他的電子賬戶,下床又開始翻箱倒柜找存折。
錢加起來粗算一下,撥通出去一條號碼。
“叔,我想請你幫個忙。”
幾天后,網絡上關于當年案件的視頻消失得無影無蹤。
搜索關鍵詞,跳出來都是跟內容毫不相關的娛樂新聞。
做事要留痕,應羽澤這次卻沒有把他的所作所為告訴周筠,不想掀起久經風霜的傷疤。
一模考場里,他寫完物理大題看著外面的天空。
愛情真踏馬偉大,連他這種人都開始不求回報了。
花掉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外加所有積蓄都搭進去,應羽澤一點不心疼,想起周筠的笑臉,反倒覺得錢花得值。
距離本次考試結束還有十分鐘。
他已經想好如何與周筠度過晚上的補習.
酒局上,應衷為了船業的投資,起身給投資方的大老板敬酒。
大老板賣了他面子,酒水一飲而盡,被人恭維不見喜上眉梢,倒一副愁容不展的苦相,借酒消愁愁更愁。
酒桌上有應衷多年的好友,搞信息科技的,投資的事對方從中做橋梁樞紐。
應衷問他,“老總這是怎么了?”
好友搖頭,示意現在不好說。
出去抽煙的空擋,應衷得知答案。
老總兒子談了個男對象。
應衷大跌眼鏡,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不得了,玩這么亂,還和同性談戀愛。
好友笑著說:“挺常見的事,這個時代的潮流。”
應衷不懂,他接受不了,同時又有點欣慰。
雖然應羽澤在家混蛋是混蛋了點,這方面的事情倒是正常的。
他之前還問過,應羽澤有沒有早戀或喜歡的人。
平時父子家在家劍拔弩張,那天瘋狗難得乖順,大致說了個喜歡人的形象。
短發,皮膚白,不愛理人,可愛。
可愛,一看就是形容女孩子的,跟男的不搭邊。
好友想起什么說:“前幾天羽澤找我,讓我幫個忙。”
“什么忙?”
好友把事大致說了一遍,應羽澤花幾十萬刪除一起案件的相關視頻。
因為視頻,受害者常年遭受網暴,被網暴的對象是老太太隔壁的周家小子。
前陣子周筠還來過家里幾次。
“應該是幫他小時候的隔壁鄰居。”應衷沒想到應羽澤這么善良,“他倆是朋友,那孩子過的挺苦的,看不過去幫的忙。”
好友夸贊,“你這兒子養的好。”
應衷哈笑幾聲。
今晚有老總兒子對比在先,應羽澤做好事在后,應衷覺得光耀門楣臉上有光。
下了酒局沒直接回家,而是去往一中接應羽澤放學.
一模結束,晚上放學,在校門口應羽澤就把周筠給堵了。
他陰惻惻,“考完了,現在關系能恢復正常了吧。”
在校門牽手把周筠嚇一跳,周圍人來人往。
“回家再說。”
“不行,我現在忍不了,你必須親我一口。”
應羽澤憋得爆炸,多久沒親過嘴了,恍惚到他都以為自己從來沒親過,初吻還在。
應羽澤忍的這段時間,其實周筠也在忍。
長時間沒在一起親密,他也緊張又期待。
見周筠不說話不表態。
應羽澤不高興說:“你不愿意。”
“沒有。”周筠搖搖頭,“再等等好不好。”
應羽澤剛想說不好,就見人湊過來說,“等人都走光了,我摟著你脖子親你。”
氣息溫熱,說話時能聽見嘴巴里濡濕的口水聲。
周筠面容清冷,一雙眼睛羞澀地和他對視。
應羽澤面帶紅暈,惡狠狠道:“誰教你說這種話的。”
然而成為木頭人站在學校門口不動了。
訓他像喝水一樣簡單。
等人都走光了,應羽澤迫不及待拉著周筠去旁邊的小巷子。
周筠要臉,能在外面做這種事幾乎是豁了出去。
“你怎么同意在外面親我?”
臨開始前應羽澤問他,周筠沒說話。
“你也饞我是不是?”
“好久沒吃舌頭你也想了?”
周筠瞪他,“你親不親。”
親,怎么不親。
周筠唇被堵上,應羽澤濕軟的舌頭不由分說探進他的口腔,探深了,周筠也沒有偏頭躲開。
就像應羽澤說的一樣,他也想了。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直到周筠被口水嗆到,應羽澤喘著粗氣停止動作。
兩人從巷子里出來,應羽澤別提多滿意,意猶未盡地彎腰在周筠側臉狠狠親了一口。
隨后往家走。
遠處,降下車窗的豪車里,親眼看見兒子親了鄰居家小男孩臉的應衷目瞪口呆。
好友的話猶在猶在耳邊。
“挺常見的,這個時代的潮流。”
他一直以為應羽澤性取向是正常的,不會這樣。
卻忘記了,春夏秋冬都穿大牌潮牌最新款的應羽澤,一直是時代的弄潮兒。
第67章
還沒到周筠家,應羽澤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電話內容嘰里呱啦,總結就是:老登,病危,速歸。
嘖。
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妖,奈何應勝君今晚在家,他不回去分擔火力,應勝君會深受其擾。
今天回來沒一路應羽澤都是摟著周筠走的,雙手纏著胖咚咚的棉服袖子,一米八七的大個子非要把頭擱在周筠肩上,整個人格外……嬌俏。
路過下夜班的大爺大媽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
復雜中帶著憐憫,模樣欲言又止,仿佛在看殘障人士。
周筠默默拉起圍巾擋住臉。
應羽澤瞧見,“怎么了,臉吹疼了?”
“還好。”
“那為什么擋臉?”
“因為要臉。”
應羽澤聲討,“跟我談戀愛是件很羞恥的事嗎?”
“不是,我只是還沒習慣丟臉的感覺。”
周筠最喜歡應羽澤的一點就是不懼他人目光,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十分值得他學習。
交往后發現應羽澤有點太不懼了,e得可怕。
兩人回了鸚鵡巷子,剛走到家門口還沒進去,接到了應衷的來電。
應羽澤心情急轉直下,早不危晚不危,偏偏他要讓見識周筠他有多甜的時候危。
“家里要是有事,你先回去吧。”電話里聽起來挺著急的。
仿佛應羽澤不回去,應衷就會立馬升天。
常達兩周的禁欲生活,他早已欲火焚身,應羽澤不甘心,
“我親幾口再走。”
周筠左右看去,兩人身處鸚鵡巷子里,還正在家門口,隔壁就是老太太,他有所顧忌。
“不太好。”
地點太刺激,他怕得高血壓。
應羽澤拉過他的手,“沒事,大家都睡了。”
低頭靠近,周筠沒躲。
真稀奇,周筠在親密的事這方面不主動不索要,每個人的欲望值不同,應羽澤以為周筠這塊要比別人淡很多,欲望數值比正常人低。
剛才在校門口親成那樣,按理周筠現在應該拒絕他了,誰知嘴巴上顧忌說這里是在鸚鵡巷子,身體倒很誠實。
應羽澤嘴巴壞,張嘴就要調侃,又想起周筠是善解人意的性格,表面看上去是悶葫蘆,背地里不顧自己也會為他人找想。
會不會是因為他想親,周筠才不躲。
周筠接吻時很純情,每次都會把眼睛閉起來,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接吻時觀察周筠顫抖的睫毛。
周筠吻技很爛,不會換氣,所以每次接吻表情都有些難受。
應羽澤凝視著深夜中磕著雙眼的周筠,視線如一片羽毛輕掃著他的臉,隨后俯身在他唇上蜻蜓點水一吻。
吻轉瞬即逝,在周筠慢慢要伸舌頭的時候,應羽澤已經站直身。
“明天見。”
周筠一愣。
沒想到吻碰一下就結束了。
應羽澤走出沒幾步,羽絨服的袖子出現褶皺,周筠從后面拉住。
他回頭,“怎么了?”
深夜中看不清周筠臉色,“親我。”
這是看出來他在克制?
應羽澤笑著說,“不用,今天親夠了。”
周筠拉著他袖子的手沒有松,抓得比之前更緊了。
“我還沒親夠。”
“什么?”
周筠窘迫的和他對視,重復嘴里的話,“我還沒親夠。”
應羽澤愣在原地。
壞毛病周筠一直有在改,不喜歡不愿意的要說出來,困擾的問題不要埋在心里要問出來,同樣喜歡的要大膽爭取。
他每天都在重復做這些事情。
現在也是一樣,他要和應羽澤接吻,不是淺嘗即止,而是伸舌頭那一種,不然他不滿足。
他眼尾上揚的瑞鳳眼帶著邀請,“你不愿意嗎?”
怎么可能不愿意。
應羽澤不由分說的吻了上去,這一次他進攻的比任何一次都兇都要用力。
唇舌交纏,兩人嘴巴分開時驚人的發出“啵”的一聲,在安靜巷子內尤為響亮。
半夜起來喝水的老太太一驚,深市處在南方,氣溫二月初開始回暖,現在三月溫度已經到達零上十七八度,晚上一樓已經開窗通風過夜。
等第二天一早下樓呼吸微涼的空氣,使人神清氣爽。
老太太年紀大,感官系統一點沒退化。
巷子里驚天動地的“啵”聲她聽得清清楚楚。
誰家拔罐了?
她好奇走到窗邊,聽著像拔火罐的聲兒,巷子里無人,只有隔壁周筠家的燈亮著。
剛才那聲真切,不可能是幻聽,難道她聽力好到周筠在家拔火罐她也能聽見了。
老太太笑笑,不知道自己這是什么神通,她這把老骨頭還沒全老。
隔壁燈火通明,老太太心中心疼孩子,高三學業忙,沒日沒夜讀書復習功課,都把孩子逼啥樣了,白天上學讀書,晚上回來拔罐。
應羽澤回到家,就見應衷一臉陰沉,氣勢洶洶地坐在沙發上,
瞧見他,應衷怒不可遏,嗆道:“你還有臉回來!”
臉長在他身上,他怎么沒臉回來。
況且……,應羽澤審視著他,“不是你叫我回來的嗎。”
如果沒有那通電話,他現在早在周筠家和人溫存。
“我叫你回來,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讓我叫你回來!”應衷欲將手機砸在應羽澤身上,如今的他已經成年有所顧忌,轉而扔到茶幾上。
“照片上的是不是你!”
應羽澤低頭去見,照片中立著兩道人影,分別是他和周筠,姿態親昵,兩人當時剛在學校旁邊的巷子里接完吻,他意味未盡,出來時俯身親在人臉上。
這一幕剛好被坐在車里目瞪口呆的應衷抓拍。
應衷怒火中燒,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降壓藥,今晚他剛在酒局沾沾自喜過:應羽澤若雖然混蛋但不是同性戀,晚上就讓他撞見和別的小男生談戀愛。
對象還是老家巷子里的鄰居。
“我之前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時,你是怎么說的!你說你喜歡的人短發、皮膚白、不愛理人、可愛!你編糊話騙我是吧!”
應羽澤一點不慌,“我哪句話騙你了?”
“你還說你沒騙我!”
應衷話到一半啞住,好像除了最后一點,前幾條都和周筠相吻合。
“認為一個男的可愛,你不覺得惡心嗎?”應衷振振有詞。
應羽澤:“那你也挺惡心的,你前幾天才夸過應子葉可愛。”
應衷:……
應羽澤欣賞著他手里的照片,點開微信發送給自己,他一會要換上當屏保。
應衷看著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氣得整個人直哆嗦,“你就沒什么要對我說的。”
說什么?
哦,對。
“你拍照技術不錯,船長不干了,還能改行當攝影師。”
“……”
應衷差點沒一口氣撅過去。
逆子。
“我不允許你和男人談戀愛,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分手。”
應羽澤眼神陰沉下來,“我憑什么分。”
十八歲,不算早戀,正常戀愛,誰也管不著。
“就憑我是你爸!就不許你在外面亂搞!”
“我亂搞?我身邊就他一個,以后身邊也就他一個!”應羽澤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戀,但這輩子就栽周筠身上了,除了周筠他不可能再喜歡上任何人。
他不敢說以后他們倆感情路有多順,再甜蜜的情侶也會吵架,可他保證他倆絕對不會分手。
他認定他了,這輩子就他一個。
今天就是把他腿打折,把他骨頭抽了,掛車后面拖行,分手兩個字也不可能從他和周筠身上出現。
他最清楚他是怎么喜歡上的周筠,變成狗才得來的緣分,讓他分手。
勞資那些天狗白做了!
應羽澤回擊:“亂搞的是你,當初你出軌有私生子的時候怎么沒想過你是我爸?”
“你…你……”
路山漫過來扶住他,“老公,你別氣,有話慢慢說。”
路山漫來的不是時候,當年應衷出軌的當事人,兩人此時站在一起,應羽澤挑眉看著應衷。
印證著他嘴里說的應衷當年的丑事。
婚內出軌,離婚后更是不顧及子女感受,把小三和私生子迎進門。
“我談戀愛是性取向問題,你是道德問題。”
應衷被說的無地自容,老子在兒子面前沒有半點尊嚴,哪怕落了下風也要繼續強詞奪理,“你以為我是在害你,我這都是為你好!你現在跟一個男人談戀愛以后怎么辦?!你們能結婚?!”
應羽澤靜靜的看著他。
應衷哼笑,知道是被他說中了,兩個男人怎么結婚。
下一秒,應羽澤:“荷蘭、冰島不是隨便挑。”
“……”
應羽澤油鹽不進,鐵了心要搞同性戀。
應衷痛心疾首,這個兒子早已經不在他掌控之內。
“好,你不分是吧,明天我就去找周筠,我倒要問問他為什么搞同性戀!”
“你敢!”
原本還無所謂的應羽澤瞬間上前,十八歲的他早已長得比家里任何人都要高大。
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誰也不在乎的模樣,可現在提起周筠就像換了個人,渾身說不出的狠戾。
如果是他們沒有血緣關系,而是陌生人,應衷毫不猶豫認為對方會給他一拳。
應衷和路山漫嚇得一哆嗦。
應羽澤居高臨下看著他們,“你要是去找他,我就把你當年婚內出軌有私生子的事情貼到你公司樓下的公告欄里。”
應衷身為副船長最在意的就是臉面,當年打離婚官司,他和向顏互相收集對方出軌證據,現在律師手里還有。
應羽澤想要搞到手易如反掌,興許證據他早就備份在手里,不然不會這么快想到對策拿出來威脅他。
到時候不光他婚內出軌的丑聞傳開,還會有人知道他被向顏綠了。
奇恥大辱。
“應羽澤你踏馬就這點出息,家丑不可外揚,你拿這些威脅我,就為隔壁那個小男孩!”
“為了談戀愛連你爹都不認了,我看你也別和他談戀愛了,你直接去給他做狗吧!”
巧了。
應羽澤嘴角扯起笑容,“我還真就是他的狗。”
應衷嘴角哆嗦。
畜牲啊!!!!
應羽澤沒再理他,周筠暗戀他那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他分手。
轉身直接上樓,這個家沒有人可以制裁他。
直到他上樓看見了抱著手臂站在樓梯口的應勝君。
應羽澤:……
應勝君聲音陰冷,“我之前讓你幫我看著小筠哥哥讓他不要和別人早戀,你就這么看的。”
自從上次得知周筠有喜歡的人后,應勝君就把自己對周筠的喜歡慢慢收了回來,兩個人太像的人沒辦法在一起,更何況小筠哥哥也從來沒回應過。
只是沒想到,她讓應羽澤看著周筠別和別人談,他自己倒是談上了.
第二天一早周筠照常出門上學。
“小筠。”
鎖好綠漆門聽見有人叫自己,周筠回神,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隔壁屋子里出來,離他幾步遠。
“李奶奶。”周筠走過去,詢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一大早在這里等自己。
“沒什么事,我看你這幾天學習辛苦,拿幾片膏藥給你。”
散發濃濃中藥味的幾袋膏藥貼落進他手中。
周筠身上沒有需要膏藥的小病小痛,正要拒絕,聽老太太繼續說:“我昨晚都聽見你在家里拔罐了,你把膏藥也貼上,身子骨能舒爽不少。”
“什么?”
昨晚,拔罐。
周筠瞬間鬧了個大臉紅,昨晚兩人嘴巴分開的聲音確實大,只是沒想到大到連老太太都聽見了。
老太太問:“你昨天晚上沒拔罐嗎?”
周筠硬著頭皮認下來,“拔了。”
老太太笑瞇瞇,“拔完罐后確實挺舒服的,誒,小筠,你臉怎么紅了?”
“沒事,太陽曬的。”
眼看著脖子到臉都要熟透,周筠落下一聲再見,拿著膏藥匆匆跑了。
陳姨看見飛奔出小巷的周筠,“小筠,這孩子最近是越來越有活力了。”
今天是一模出分的日子,一模算是小高考,學生們翹首以盼自己的分數。
除了何真率。
總分出來的同時,他的語文試卷也下來,忘記圖答題卡,分數慘淡。
“始料未及。”
周筠以為是他沒想到自己忘涂答題卡。
下一刻就聽到何真率對此成語的解釋,“一開始就料到不及格。”
“……”
這個語文分數在他手里不怨。
現在正是大課間下課時間,休息足足有十五分鐘。
“會長,有人找。”
周筠順著同學聲音回頭。
應羽澤此時正拿著分數條站在一班后門,因為外形出眾,路過的同學時不時偷偷看他。
周筠走出去,應羽澤把成績條塞到他手里。
667分。
相當不錯的成績,不僅過了六百;不用出國,兩人還能有上同一大學的可能。
之前兩人約定過考同一個地方。
周筠臉上出現笑意,像春日暖陽將冬雪融化,化開了冰層。
應羽澤眼中含著他的反應,低聲在周筠耳邊道:“怎么樣,咱們不慶祝一下?”
等周筠再回到班級時已經是臨上課前一分鐘。
何真率以為他就站門口聊個天,誰知道整個課間都不見他人。
“你干什么去了,去這么久?”
周筠嘴唇發腫,“拔罐去了。”
拔罐?
校醫室還能拔罐?
何真率:“那你嘴怎么那么紅?”
“拔罐拔的。”
第68章
一模,周筠分數高得穩定,721分。
省統考一模,周筠位列本省第一,下午校長去教育局開會都帶著幾分囂張做派,什么實驗、十二中統統不放在眼里,教育局里的狗他想扇,也得挨他一巴掌。
理綜周筠比他高出一分,三個主科分數是拉開兩人名次的關鍵。
應羽澤骨解修長的手指捏著兩張一指寬,兩指長的分數條。
一個是他,一個是周筠的。
時不時他的分數條壓在周筠分數條上面,時不時周筠分數條落在他上面。
眼神搓磨著周筠的名字,幽暗深邃。
坐在他旁邊的小弟瑟瑟抖擻,靠,應羽澤不會是瘋了吧,拿著兩張紙條在那看半天。
上課回頭就發現他在看,現在下課了手里還捏著。
怕不是被周筠的分數刺激到行為異常。
他剛才過來想找人打游戲時掃了一眼,周筠的分數高的可怕,給答案抄,他都抄不到這么多分。
但也沒那么可怕,分數倒過來沒有他身高高。
見應羽澤眼神晦暗幽幽,自從高三下學期,他們應哥就開始拋友棄子。
帶他們在游戲里飛,浪的從來不知道落地的好大爸,突然奮發圖強,嘴唇一碰:“我要考名校。”
都以為他是說說,早上沒睡醒說夢話,誰知道分數突飛猛進比坐火箭還快。
小弟痛心,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遭遇背叛。
六百多分說考就考,沒點失心瘋的人干不出來這事。
應哥和周筠是高三部出了名的死對頭,王不見王,路上遇見冷冷看一眼就能讀到周筠眼里對人的臟話。
現在開始學習,成績自是要比一比。
不比還好,跟周筠比成績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班第一是他,年級第一是他,市第一是他,省第一還是他!
周筠,一中學生會長,外號學習機器,行走的證書,看見他就好像看見一個獎狀累起來的人在行走。
方圓百里要問誰學習最努力,他得第二,沒有人能當第一。
跟他比成績,自信的人自卑,自卑的人自閉。
應哥,你糊涂啊。
小弟湊過去寬慰,“應哥別看了。”
應羽澤把玩著字條,指腹摩擦著周筠的名字。
這得多恨,名字都扣掉墨了。
小弟寬慰,他們這些做小弟自帶狗腿子屬性,安慰的話張嘴就來,“應哥你倆分也沒差多少,這離高考還有點時間,追上去輕輕松松。”
然后兩人上同一所大學。
應羽澤心情愉悅,愛聽。
“說下去。”
“周筠只是主科分數比應哥你高,理綜分數只比你高出一分。”
超越他分分鐘的事。
在一面落后,就要在另一方面彌補,雖然應羽澤成績不如周筠,但人緣桃花外貌哪點不比周筠強。
雖說最近周筠人緣提升,有了大批擁護者,可還沒威脅到應羽澤外形魅力這一方面。
也沒見論壇里有誰吵著說要跟周筠談戀愛。
畢竟誰想不開和他這種一絲不茍,法不容情的學生會長談戀愛。
跟軍訓愛上教官、工作愛上上司有什么區別!
小弟振振有詞,“再說了,學習好有什么用,周筠狗都不談。”
他話語激昂,換誰不被他這套話安慰到,回頭去看應羽澤的反應。
誰知對上了道深沉目光。
小弟:?
怎么表情不太多?不光沒被安慰到,反應還像被搓到痛點。
只聽應羽澤嗓音危險,“你說誰是狗?”!
周筠中午吃過午飯接到了應衷給他發來的消息。
短信內容神神秘秘,問他身邊有沒有人。
對方是長輩不回消息不禮貌,周筠說沒有。
應衷電話敲了過來,約他在學校北邊那條街的咖啡廳見。
周筠似預料到了什么,他和應衷并不熟悉,印象里對這個隔壁叔叔也只停在五歲。
和向顏一樣,想起他,最先想起的是他年輕時的模樣。
因為是副船長,一年大半時間在海上,所以不怎么回鸚鵡巷子,只有逢年過節才能看到他。
對于應衷他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保持著對長輩的尊重,當成陌生人對待。
他按照發來的定位到達咖啡廳,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應羽澤。
就像應羽澤沒有告訴他,兩人的關系對方自己已經在家里偷偷出柜了一樣。
周筠很聰明,應衷不會無緣無故找他,唯一能把兩人聯系在一起的只有老太太、應勝君和應羽澤。
前兩者好好的,只有應羽澤愛作妖。
店門口鈴鐺響起,少年進來,應衷站起來示意位置在這邊。
到了跟前。
應衷嘆了口氣,“坐吧。”
周筠在對面落座,一時間相對無言,應衷看著他嘆氣又哀愁。
好半天才嚴肅說,“你倆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周筠眨動眼睛。
關于他和應羽澤,就算是長輩來,他們也不會這么結束。
周筠沒辦法給應衷想要的答案。
“小筠。”稱呼有些口聲,應衷說:“要不這樣,叔叔給你點錢吧。”
周筠沒有半點被羞辱到,他內心強大不會被這點小事激得不能自己。
“二十萬,夠不夠。”
周筠搖搖頭,“應叔,我和應羽澤……”
“叔都知道,叔掉調查了,一切都是應羽澤逼你的。”
周筠一愣。?
得知兩人談戀愛,應衷馬不停蹄讓人調查他倆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這不調查還好,一調查發現應羽澤這小子是追著人屁股后面攆。
主動送人回家,周筠不上車就死撅跟在人屁股后面一起走。
十月一小長假還追到人打工的圖書館,一坐一整天,何其變態。
氣得應衷當即給向顏打電話,聽聞此事,兩人在電話里互罵。
“你兒子!”
“你兒子!”
周筠出了名的懂事,在學校是學生會長,不違規違紀,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早戀,看應羽澤的討厭程度肯定是恨不得一腳踢死。
哪個守規守紀的學生喜歡他這種混頭。
應羽澤嘴里說著兩情相悅,應衷調查看來一切都是應羽澤逼的。
“叔給你點錢,你拿去給應羽澤,那讓離開你。”
“……”
周筠舔了下干澀的嘴唇,字都認識,連成一句話有些聽不懂。
應衷把支票推出去。
周筠搖頭,“應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應衷:“那小子不能要支票,這樣你跟叔去銀行,叔取給你。”
“……”
周筠之前只覺得應羽澤挺幽默,沒想到他一大家子都這么幽默。
呼出一口氣,周筠眼神改變透著堅毅,“應叔,有沒有錢,我都不會和應羽澤分手的,我們在一起不是他逼我,我是自愿的。”
應衷拍桌:“你才多大?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自虐!”
應羽澤當他兒子,他這個老子一天被氣死八百回,這還有個上趕著要的。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混蛋是不是。”
“不,我知道。”
應羽澤有多混蛋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其實高一高二應羽澤叛逆那幾年,周筠也有一腳把他踢死的沖動。
可對方再怎么混球,再怎么不可一世,他還是喜歡。
他打球自己會偷偷去看他,會以檢查為借口繞到他班級,克制如周筠,暗戀也會不斷制造機會巧遇。
他喜歡應羽澤,不論是優點缺點他都喜歡。
哪怕所有人都說他不好,親爹也不認可,在周筠心里,應羽澤都無可替代。
對方就像一塊磁鐵,他是另一個磁極,只要應羽澤一出現,他就會被深深吸引。
“應叔,我知道作為長輩你可能接受不了我們,可是我喜歡應羽澤。”周筠口吻堅定,沒有一絲退縮,“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應衷語無倫次,“他就那么好,他在學校沒少干狗事,這你都能喜歡上?”
應羽澤在學校違規違紀,老師沒少往家里打電話。
“嗯,喜歡。“
應羽澤沖到咖啡廳時就撞見這一幕。
原本在校外吃飯吃的好好的,等用完午飯回去和周筠一起在教室里學習。
誰知半路收到應勝君的消息,說是應衷去找周筠了。
她昨天起夜喝水路過應衷和路山漫房間,不經意間聽見里面的商量。
本打算早上告訴應羽澤,結果起來對方已經走了,她發消息也不見回,估計一上午都沒看手機,中午得空就給應羽澤打了電話。
應羽澤彎腰喘氣,生怕應衷對周筠說什么。
剛沖進來就見周筠一臉堅定的說。
“我喜歡應羽澤,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而且,我一早就知道應羽澤是狗逼變的。”
“……”
不論如何,周筠都不會拋棄他。
應衷怔愣當場,頭頂出現黑壓壓的陰影,抬頭,應羽澤正一臉陰沉的看著他。
“我說什么了,你要是找他,我就把你出軌的證據貼到你公司樓下。”
應衷血壓飆升,站起來直接離開,在這吵架是家丑外揚。
更何況應羽澤嘴上沒把門,應衷落荒而逃。
也沒想到這倆小子一個兩個都這么油鹽不進。
走到半路,應衷轉身回來,給周筠落下一句話。
“小筠,別怪叔沒告訴過你。”
“男人,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甜美。”
應羽澤怒目而視,我甜不甜美用你說!
應衷走后,應羽澤在他身邊坐下,第一時間觀察周筠的情緒,“他有沒有和你說什么?”
周筠搖搖頭,一切正常,“沒什么,就只是說了些讓我和你分手的話。”!
這還不叫說什么!
應羽澤摟住他,“你別聽他瞎說,他自己年輕時候亂搞,嫉妒咱倆純愛。”
好在周筠沒有受傷,應羽澤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回到鸚鵡巷子,兩人照常在家補習。
應羽澤題做到一半,“我車沒油了,今晚在你家睡。”
冬天過后,應羽澤重新開始騎機車接周筠放學。
周筠點頭,反正客廳有地方。
誰知出浴室出來走進房間,就看見了坐在他床邊的應羽澤。
周筠意外,“你怎么沒去下面?”
應羽澤振振有詞,“今天有些冷,睡下面我該感冒了,上來和你一起睡。”
算是個勉強的理由,關掉燈躺到床上,剛沾到床邊,周筠就被一把抱住,突如起來的動作把周筠嚇了一跳。
應羽澤將他緊緊摟在懷里。
“周筠,你說我甜美嗎?”
第69章
兩具年輕的身體越貼越近,單薄的后背擠壓著胸膛,蝴蝶骨貼在心跳強有力的胸肌上。
應羽澤對帥有一套獨特的見解,愛臭美是他的天性,從出生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外形是自身最大的魅力,不做細狗也不做大猩猩,健身習慣到達□□美感的最佳平衡值,不夸張有性魅力,常年舉鐵成就的青筋手,一點點摸到周筠腹前,有一下沒一下捏著周筠的小肚子。
周筠纖細,身上沒什么肉,小腹平坦,但應羽澤就是愛這么捏。
這么捏可愛,沒有比現在周筠在他懷里讓他捏肚子更可愛的事了。
周筠打開他的手,想把他推遠點,“別離我這么近。”
“不行。”應羽澤嗓音緊貼著他的耳朵,“離遠點我該感冒了,我很嬌弱的。”
深夜的安靜是周筠淡淡的無語,應羽澤嬌弱,世界上就沒有真正嬌弱的人了。
“離近了會熱傷風。”
“是嗎。”應羽澤挺新鮮的,“我還沒得過,正好試試。”
周筠想問他有什么毛病,應羽澤先他一步開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么問題?”
應羽澤聲音低沉,“我甜不甜美。”
這一晚他都在糾結這一個問題。
“甜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筠給出標準答案。
可這一事沒少,應羽澤,“你沒嘗過怎么知道我甜美?”
周筠不說話了。
應羽澤:“你偷舔過我幾把。”
周筠頓時爆炸,奮力掙扎,“你說什么狗屁!”
兩人就像之前兩年那樣在床上你爭我斗,應羽澤反手覆云鉗制住他,“我給你舔,舔不舔。”
周筠紅著臉,“誰要舔!”
應羽澤低頭,眼里是說不出的落寞,“真不舔嗎?”
他攢好久了,又吃菠蘿又是憋的,自己沒動過一下。
“自從跟你談戀愛,我自己都沒動過。”應羽澤失落地看著他,“我為你守潔呢。”
周筠啞聲,他喜歡應羽澤,所以受不了對方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他。
“你原來一點也不想舔我。”應羽澤往他身上一壓,“我好難過。”
周筠有些無措,就是讓他舔,他也不會。
干巴巴說:“我不會。”
“什么?”
周筠窘迫的撇開頭,“我不會。”
應羽澤眼神皎潔地看著他,“要不我舔你吧。”
第二天早上起來,周筠甚至不愿意睜眼,昨晚就像讀了本巨大的黃文,整個人精氣殆盡,萎靡不振。
嘴巴里還有著淡淡的味道。
昨晚快結束時,嘴里被塞了根手指,問甜不甜。
周筠沒有力氣,全憑味覺,回復了:甜。
菠蘿沒白吃,清晨應羽澤格外神清氣爽,一大早還出去溜了狗。
大壯趴在地板上氣喘吁吁,整條狗累得像狗一樣,每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翻盆邊吃飯,今天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
經歷過昨晚,應羽澤興奮的帶狗又跑又跳,看不出一點容易感冒的嬌弱。
周筠和他的狗兒子一時間有些同命相連。
用過早飯,應羽澤先去院子里發動機車,周筠拎著書包踏著春風從屋子里出來。
坐到后面,應羽澤回身親了他一口,笑若桃花,
“早安吻,親愛的。”
感情方面,應羽澤從吝嗇表達喜歡與愛,再親昵的稱呼也不會讓他害羞,反倒是兩人關系親密到你我不分的證據。
肉麻兮兮的。
周筠頭砸在他背上,讓他開車,應羽澤哼著小調帶人去學校。
進入高考沖刺階段,課堂上老師已經沒有新知識點要講,學生著重復習刷題。
枯燥乏味的時光嘗嘗伴隨著學生崩潰,多年后回憶這段時光,可能只有一句話能概括。
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下午自習,周筠被叫到教導處。
馬上就要百日誓師,周筠作為學生會長和成績最好的學生,要代表高三部講話。
教導主任比劃著跟他說,”這次百日誓師本市電視臺會派人過來拍攝。”
上面足夠重視。教導主任為這事忙得腳不沾地。
教導主任問他,“你有沒有正裝?到時候穿著上臺。”
“沒有。”
周筠平時衣服都是孫悄買什么穿什么,就算孫悄買的再卡通再幼稚也會毫不猶豫直接上身。
在孫悄心里,周筠一直都是孩子,他們家也沒聽過成人禮那一套,正裝自然沒有也沒想著買過。
教導主任叫他到時候去買一身,要是價格高,可以去影樓借,那里有日租,一天要不了多少錢。
“為什么要去影樓借,直接買一身不就得了。”
應羽澤知道后不同意周筠借影樓里的,被多少人穿過都不知道,當即就拉著人去店里買。
一套正裝才幾個錢,刪視頻花掉了他大把積蓄,但也不至于一套西裝買不起。
周筠說自己有錢。
應羽澤充耳不聞,“我更有錢。”
“……”
到了店內,買衣服的是周筠,對著衣服款式挑挑揀揀的是應羽澤。
看著衣樣冊,應羽澤體會到了應勝君小時候玩變裝小游戲的感覺。
別說,感覺還真不錯。
從襯衫到外套再到領帶夾,里里外外給周筠置辦了個遍。
他在更衣室外等著。
“好了嗎?”
里面傳來開鎖的聲音,應羽澤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周筠穿著深色西裝,他眼尾吊梢,氣質清冷,最適合穿這種凸顯禁欲氣息的正裝。
應羽澤手指勾著雙綁帶皮鞋,蹲下給周筠換。
周筠坐在椅子上有點無所適從。
鞋子穿好,應羽澤左看右看,“這雙鞋也一起買了吧。”
周筠沒答應,“下身穿運動鞋就可以。”
有很多西裝配運動鞋的搭配,不必再多花一份錢。
“別啊,正裝就得配皮鞋,以后還用得上。”
皮鞋沒什么場合能穿到,買了也是浪費錢。
“沒什么場合需要。”他也不可能以后吃食堂穿皮鞋去。
“怎么沒需要。”
周筠抬眼表示疑惑。
應羽澤靠近他輕聲說:“挑我下巴正合適。”
“……”
最終這雙皮鞋被和西裝一起購入。
誓師大會后,學生仿佛有被激勵到,學習氛圍越來越濃。
為了能考到同一所大學,應羽澤也是專心致志的學習。
他分配時間合理,該學的時候學,該玩的時候玩,兩不耽誤。
一般每晚補習過后,就是他倆和周筠溫存的時間。
他已經有好一陣沒有變成過狗,一開始還以為是他和大壯睡覺時間沒撞車,后來慢慢發現那匪夷所思的靈魂互換好像真的從他身上消失了。
來的時候離奇,走的時候也解釋不清。
除了他和大壯,沒有人和狗知道他們之間神奇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經歷。
一切都那么真實和匪夷所思,宛如一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科幻電影。
說實話一開始變成狗應羽澤挺慌的,后來慢慢適應,越發自在起來。
如果沒有和大壯靈魂互換,他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周筠喜歡他。
周筠的暗戀無疾而終,他也會抱憾終身。
大壯算是他和周筠之間的月老狗。
每次應羽澤投喂起大壯來都毫不手軟,他都想好了,以后他和周筠結婚,給大壯單開一桌。
然而今晚的補習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應羽澤一臉警惕地看著她,“你來干嘛?”
應勝君抱著手臂,看他眼睛都懶得抬,“就許你找小筠哥哥學習,我就不行?”
“學習就學習,你大半夜來找他干嘛?”
“你倆放學就這個點,我不這個時間來能看得見人。”應勝君:“再說了,一開始找小筠哥哥一起學習的可是我,你個學人精。”
以前她和小筠哥哥一起在槐樹下學習,應羽澤從來沒參與過,現在天天半夜在周筠家補課。
應羽澤頭皮發麻,擋在周筠家門前,寸步不讓。
應勝君以前喜歡過周筠這事不假,應羽澤提醒她,“你別忘了,他現在和我談戀愛呢。”
一提起這事應勝君就來氣,知道應羽澤狗沒想到這么狗,防止周筠不和別人早戀的方式,就是他自己和周筠談戀愛。
雖然她現在對小筠哥哥的感情不像以前那么執著,可心里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為此應羽澤房間里所有標本集都收入囊下。
看著他這副緊張的樣子,應勝君覺得好玩,平時沒見什么事能讓他這么緊張過。
生怕她搶小筠哥哥一樣。
“知道了,知道了,小筠哥哥現在和你談戀愛呢。”
“我是那么沒有分寸感的人嗎?”
她敷衍說。
應羽澤這才慢慢信任她,讓出位置。
誰知應勝君一個上前,嘣地把門打開。
“小姨子深夜闖入嫂子房間。”
應羽澤:!
第70章
應勝君跟兩人學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倆就像夜鶯,一個比一個能熬,一開始學習到十一點半,之后逐漸遞推,甚至發展到凌晨一點。
她知道應羽澤叛逆的這兩年里,背后有偷偷學習。
每天晚上會空出半個小時看書做題,但跟在學校學習一天比起來,時間太少。
就算他有天賦,也落下了不少知識,努力是不可或缺的詞語。
他在用幾個月彌補之前的兩年。
周筠的成績狀元級別,為了追趕他的腳步,應羽澤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學。
奮勤忘食的勁頭一直持續到高考前。
臨高考的前一天,周筠去了趟墓園,他的父親在這里長眠。
進入苦夏,日頭炎烈,綠樹成蔭,墓園里有很多白鴿,專人飼養,同時也供養著這一片的麻雀。
為了不讓麻雀偷貢品吃,墓地人員每天都會撒出谷物,讓麻雀們飽餐。
周筠穿著孫悄買的體恤,下身牛仔褲,腳上是雙他唰得湛白的運動鞋。
相比他的樸素,旁邊的應羽澤顯得過于隆重,西裝領帶白玫瑰,一片常服的人群中,顯得他格外神經。
他甚至給頭發打了蠟,向后梳成背頭。
周筠和他仿佛不存在一個次元。
“寶寶,我好緊張。”
周筠還是不習慣這個稱呼,尷尬地撓了撓臉,“緊張什么?”
應羽澤一臉要上戰場的表情,“怕叔叔不喜歡我。”
周筠覺得他多慮了。
“沒事的,就算不滿意也不會說什么。”
“……”
要說點什么這還得了。
應羽澤臨進去前還是做了幾個深呼吸,第一次來周勇安眠的墓園,難免緊張。
“你覺得我這身行嗎?”
周筠看他一眼,“你什么時候都很帥。”
應羽澤安靜幾秒,攬過他脖子,“這種時候干嘛說這種讓我開心的話,我要忍不住親你怎么辦!”
哪有來掃墓,當人爹墓碑的面親兒子的,他可還沒在老丈人面前出柜呢。
周筠:……
應羽澤:“怎么不說話?”
“行,你現在丑的要死。”
“……”
“真的嗎?”應羽澤捧著白玫瑰花,“我現在真的很丑嗎?”
周筠捂住耳朵進入墓園,沒管身后的咆哮機器。
今天來墓園,他昨晚一整晚沒睡,以為自己足夠焦慮,誰知道應羽澤選了一晚上衣,一山更比一山高。
每次來墓園他都站在入口,十幾年過去,他是第一次進來。
他總是望著母親的身影走上高高的田梯,到父親那一排停下,走到墓碑前蹲下上香,再說些話。
他昨晚為了今天的對話特意寫了臺詞,可到了墓碑前那些話都沒有用上,只化成了一句,“爸爸,我很想你。”
周筠蹲在墓碑前,訴說著他十幾年的思念,“對不起,這么久才來看你。”
他怕沒話寫了臺詞,到了墓碑前發現自己多慮了,他先是半蹲之后改為坐下,跟爸爸說了很多話。
說他這些年得了很多證書,考了很多第一名,還……交了一個男朋友。
他把這十幾年的經歷一股腦說出來,彌補之前的空缺。
如果他早點進來,也不用說得這么急切。
他應該會先從他的暗戀說起,循序漸進到男朋友,而不是如此突然的說他交了一個男朋友。
“他很帥氣也很漂亮,人很開朗善良。”周筠簡單做了介紹。
就這樣周筠面對著墓碑,父子二人聊了將近一個小時。
腿腳發麻,周筠才起身。
“爸爸,我明天就要高考了。”他輕聲說。
“高考后我再來看你。”
“我愛你。”
周筠走出這一排,應羽澤在臺階上等著,父子倆說話他沒過去,見周筠回來,知道他登場的時候到了。
“我去跟叔聊兩句。”
應羽澤一副英勇模樣,抱著白玫瑰往周勇的墓碑去。
他還新點了香。
玫瑰花放在墓前,應羽澤擦燃火柴點香,嘴巴里蹦出一句,“爸!”
啪——
火滅了。
“臥槽!叔叔叔叔叔叔……”
改口后香才重新點上。
應羽澤擦把汗,果然出柜不容易。
“叔叔,我是周筠的男朋友,叫應羽澤,今年十八。”
“家里有老有小,爸在本市媽在國外,下頭有一弟一妹,奶奶住鸚鵡巷子,你應該記得。”
應羽澤正襟危坐,開始報戶口。
“現在和周筠就讀一所高中,同樣明天高考,對未來規劃有打算,對生活有追求,周筠跟我,我保證!”他豎起三根手指,“絕對不讓他吃一天苦。”
“你可以在天上看著,雖然看起來您會覺得我輕浮,但我承諾的事情說到做到!”
“叔叔,你就把兒子交給我吧。”
“如果您不答應,就現在讓天下暴雪。”
站在不遠處的周筠:……
近三十八度的天怎么可能下暴雪。
等了一會,應羽澤:“叔叔,雪沒下,我就當你答應了。”
他站起身,對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我會對周筠好的。”.
高考三天連續下了三天雨,考場沁涼不悶熱,從考場走出來的那一刻,周筠的肩膀尤為輕松。
孫悄在家做了一桌子他愛吃的菜等他回來。
周筠像往常一樣走進家門,孫悄在廚房忙活,探出頭讓他先去洗手。
到飯桌前,周筠注意到了放在凳子上的禮物,一份是孫悄送的,另一份是李遠山。
他上樓回房間拿了東西下來。
孫悄見此,“吃飯怎么還拿儲錢罐?”
周筠笑笑沒說話,只是把儲錢罐推過去。
這里面是他從小到大攢的錢,以后他掙錢了,還會被孫悄更多。
“媽,謝謝你。”
孫悄鼻尖酸澀,抹了把淚,“謝什么,養你是我應該的。”
周筠手邊是孫悄給他熱的牛奶,“下次叫李叔來家里吃飯吧。”
孫悄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抬頭看他。
“好久沒見李叔了。”
“你都知道了。”
“嗯。“周筠點頭,“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
從第一次在孫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開始,周筠就知道了。
哪怕李遠山會把孫悄從自己身邊搶走,周筠想要也只是讓孫悄幸福。
吃過飯,周筠也向孫悄坦白了自己正在和應羽澤交往。
孫悄沒有他想象中的驚訝,嘴里說出和他在飯桌上一樣的話,“其實我早就看出來。”
周筠一愣。
在周筠沒改掉壞毛病之前,身為媽媽的孫悄是最了解他的人。
周筠除了學習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唯獨會在應羽澤回鸚鵡巷子時打開窗。
他的喜歡隱蔽又赤裸。
孫悄早已發現。
“小筠,你是好孩子。”孫悄握住他的手,“不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媽媽都支持你。”
周筠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高考成績在一個月后的晴天公布,在成績沒出來,周筠家的門檻都要被遠道而來的招生老師踏破。
毫不意外,周筠以優秀的成績取了今年的省狀元。
一中校長高興得在學校里打了三天好運來。
查過分后,應羽澤到老太太家吃飯。
老太太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吐槽道:“毛毛躁躁的,你就不能學學人家小筠。”
應羽澤從飯碗里抬起頭,“學什么?”
“還能學什么,什么都要學,人家小筠可是省狀元,電視臺都來采訪了,從小就又聰明又懂事。”
看著長大的孩子,現在有出息她也高興,老太太對別提周筠多滿意。
應羽澤用完飯說:“行,你等我下個月就把他娶回來。”
老太太白他一眼,“又說這種混話。”
應羽澤起身往前走,以免老太太再念叨他,剛走出小屋就透過窗戶看見了屋外來送東西的周筠。
剛才的聊天,他顯然是聽見了。
周筠看著他脫口而出,“煞筆。”
應羽澤一驚,“之前你不跟我結,現在你還不跟我結?!”
周筠沒說話。
“真不結嗎,真的不跟我結嗎?”他像條大狗不斷可憐兮兮的追問。
周筠雙頰爬上紅暈,“中國男性公民法定婚齡二十二歲。”
少年喜笑顏開。
“原來你也想和我結婚啊。”
那我們結婚吧。
就在四年后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