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在干什么?”
宋聽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表情因為這一幕變得呆泄。
周筠瞳孔縮緊,黑色的眼仁聚攏,惶恐心虛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很快冷靜下來,泰然自若站起身。
“他臉上沾了東西,我幫他擦。”平常的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
“擦東西就擦東西,你他媽用嘴擦!!!”
“你看錯了。”
周筠堅定他的措辭,對上宋聽風的視線,眼神沒有回避。
回避就代表著他心虛,他沉著冷靜,呼吸平穩,手指卻在手心中攥得發白不過血。
“放屁!我都看見你親他了。”宋聽風跳到他身邊,“就是這么親的!”
說著就要開始案件還原,“你蹲在這,然后……”
他有樣學樣俯身撅嘴靠近應羽澤,下一秒昏睡的人睜開眼。
宋聽風:……
應羽澤:……
應羽澤口渴難耐,不得不忍著難受睜眼找水喝,結果一睜開就看到了宋聽風湊過來的大臉。
開屏雷擊。
五指瞬間扣在宋聽風臉上,要直接把人捏爆。
宋聽風發出尖銳爆鳴:“停!你聽我解釋!”
應羽澤醉酒當頭,難受的惡心,松開宋聽風直接去了洗手間。
宋聽風挫敗:“他去干嘛?”
周筠:“應該是吐了。”
“他是因為我吐還是因為喝多了吐。”
周筠沉默不言。
“說話啊!”
“all。”
“……”
靠,明明偷親應羽澤的不是他,他就是一個案件還原的,怎么搞的罪魁禍首是他一樣。
宋聽風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從地板上爬起來,“你是同性戀?”
“不是。”
這種情況,就算宋聽風問他一百遍他是不是同性戀,也只會得到一百遍同樣的答案,不是。
“我看見你親他了。”
“你看錯了,借位而已。”
周筠過于鎮定,簡單敘述不解釋,實在不像被當場抓包做虧心事的人。
一點心虛都在周筠身上捕捉不到,宋聽風開始懷疑自我,難道真的是他看錯了。
周筠沒有吻應羽澤,只是人物景象借位給他帶來的錯覺。
不等他再多想,服務生跑進來說應羽澤昏醉在洗手間。
偷吻的事暫且放下,周筠和宋聽風齊力去洗手間搬應羽澤。
今天作為壽星應羽澤沒少被灌酒,他酒量一向不錯,今天是真喝大了,估計明天得斷片。
應羽澤寬肩蜂腰,個子高扶,起來不是一般沉。
應家的車就停在酒店門口,兩人齊心協力把他從酒店里帶出來。
司機伸手支援,好不容易才將應羽澤運上車。
此時,周筠和宋聽風已經累得氣喘吁吁,身體的疲憊讓大腦一片空白。
“有叫周筠的小同學嗎?”
司機問他們倆。
“我是。”周筠不明所以:“怎么了?”
司機:“羽澤說今天晚上走的時候讓我把你帶上,料到會玩很晚,把你接回家留宿。”
周筠神情動容,跟著一起上了車。
宋聽風有自己家的車接,直到坐進車里他還著周筠偷親應羽澤的事。
對方到底是借位還是真的有親到。
看樣子不像在說謊,可他又無法懷疑自己的眼睛。
酒意上頭,兩根食指放在太陽穴打圈。
他沒有近視眼,通宵打游戲熬夜玩手機,不管怎么折騰,視力常年保持在5.0以上,看視力表直接叫最后一排。
人活著就兩個字,自信。
他覺得他沒有看錯,他充分地相信自己,他得把這件事告訴應羽澤才行。
拿出手機給應羽澤發了消息。
“應狗,你身邊那個鄰居不是好人,速逃!”
“我看見他偷親你了,速逃!”
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十分鐘轉眼過去,聊天欄一點動靜沒有。
現在應羽澤還和周筠在一輛車上,這不羊入虎口了嗎,為了應羽澤的貞潔,宋聽風直接播了通電話過去。
鈴聲沒完整唱完一句話,嗑噠一聲被快速接響。
“應羽澤你……”
“不好意思先生,客人不小心把手機落在酒店了,您看方不方便過來取?”
宋聽風:……
真是老天也不幫他。
看來只能明天去找,告訴對方這個消息。
坐上去往應家的車,周筠低著頭,這一晚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敢做不敢當。
如果他約束好自我,沒有情不自禁去親吻應羽澤,就不會被人撞見,也就不會說謊。
應羽澤要出國了,他喜歡對方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被發現。
給彼此留個好印象,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應羽澤沉沉睡著,手擱在兩人中間的中央扶手箱。
司機不是周筠認識的,組織幾個來回措辭,周筠把話問出口,“叔,應羽澤每年生日,他朋友都會從國外飛回來嗎?”
司機大叔正愁著路上無聊,沒法子解悶,后面的同學跟他聊天,自然熱情回應:“對,這些朋友每年都回來陪羽澤這孩子過生日,關系好,從小玩到大。”
“那他們一般什么時候走?”
“估計也就在國內待一兩天,明后天動身回國外吧,我也說不準。”
周筠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
一路上司機大叔滔滔不絕,聊完應羽澤的朋友什么時候回國外,又把話題引到了最近報道的社會新聞。
車輛開進應家的地下車庫,黑夜落下雨滴,雨勢由小轉大,沒幾分鐘的功夫就下成了特大暴雨。
新聞都給出來預警。
司機感嘆:“還好回來的及時,這么大雨在路上可危險。”
現在早已是深夜,應羽澤在外面玩通宵,應家熄了燈,每間屋子都陷入睡眠,夜深人靜。
周筠扶著應羽澤,將兩人聲音壓到最低,不吵到別人休息的情況下,把應羽澤帶回了房間。
對方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可口中卻輕輕念著什么。
周筠靠近仔細聽,聽到了他的名字。
“周筠。”
“嗯。”他輕輕回應,伸手理理應羽澤額前的黑發。
只有他一個人時,只有應羽澤不清醒時,兩人才能這么親近。
“兄弟。”
周筠苦笑,就算在夢里,應羽澤也只是把他當好朋友好兄弟。
寂寥的房間又傳出應羽澤下一句聲音。
“你好香啊。”
“……”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
應羽澤有潔癖,周筠打濕毛巾給人把身上擦了擦,又幫對方換了身睡衣,這才倒在床上睡覺。
臨睡前周筠翻看手機,接到了本市教育局統一發送的停課通知。
因為夜間下起特大暴雨,且降水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晚上,全市中小學停課一天。
通宵一晚疲憊無處遁形,看見短信,身上的酸脹放松下來。
他在床鋪的另一邊躺好,離應羽澤遠遠的,今晚已經做了荒唐事,他也該和人保持朋友間該有的距離。
第二天早上九點鐘左右,應羽澤睜開眼睛醒來。
好疼!
清醒的第一秒,應羽澤腦袋感受到了針扎般的疼痛,昨天喝得太多了,宿醉讓他頭暈目眩。
想從床上起身,發現懷里多個人,應羽澤渾身一僵,他可不記得昨天他有帶誰回家。
懷里的人埋在被子里,被褥蓋過頭頂,應羽澤感受對方睡在自己臂彎和胸膛里,他的手正撫在人皮膚滑溜溜的腰上。
酒后亂性四個字在腦海里蹦了出來。
艸,該不會真出事了吧。
應羽澤心里七上八下,他絕對不是那種亂搞弄一夜情的人。
屏住呼吸將被子拉開,軟綿綿的被子里露出了周筠的臉。
他睡相很好,在他懷里老實不亂動,整個人像紅蝦微微蜷著,因為長時間埋在被褥下,白嫩的雙頰泛紅,羽睫輕閉,身體隨著呼吸起伏。
昨晚周筠也喝了醉,微醺狀態,酒精讓他睡得正香,被子一打開,應羽澤覺得他被窩里又暖又香,和窗外涼寒刺骨的秋雨形成強烈對比。
被子被拿開,周筠眼皮見光,不舒服的埋頭,應羽澤眼睜睜看著周筠貼近他,腦袋抵著他胸膛鉆了鉆。
“……”
昨晚他們是這么睡的?他另一手還摸在人腰上,手感極佳,像剝了殼的雞蛋,之前給周筠洗澡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
看著在懷里依賴他熟睡的人,應羽澤臉有些發紅。
他昨天好像沒有洗澡,別在把人臭著。
其實他身上沒味,可不洗澡他總覺得不干凈受不了。
輕手輕腳起身,給周筠塞了個枕頭,赤腳走進浴室。
打沐浴露把自己沖干凈,擦干身體,應羽澤赤著上身從浴室里走出來。
床上的人還在熟睡,他鬼使神差的回到床邊,掀開被子重新睡進去。
洗澡完正是睡回籠覺的好時候。
想把枕頭從周筠懷里抽出來,周筠卻攥著死死不放。
這破枕頭能有他好,怎么看怎么礙眼。
從周筠懷里薅出來一把扔到地上。
懷里沒了東西,周筠閉著眼下意識伸手去找,應羽澤直接貼過去。
“我回來了。”
手從下面穿過周筠的腰,重新把人摟懷里,別說這么摟著睡還挺舒服。
他和周筠關系都這么好了,摟著睡很正常。
有些兄弟之間還互幫互助呢,他們才哪到哪。
房間沒打空調,昨晚下雨忘了關窗,房間里透著冷氣,剛抱上周筠,兩人就纏在了一起。
應羽澤體溫高,靠著他睡得舒服,距離過近,有點交頸而臥的那意思。
等周筠清醒已經是十一點,還是家里保姆過來敲門叫應羽澤吃午飯,才被吵醒。
見人有轉醒的勢頭,應羽澤悄悄把人放開。
周筠呆呆坐起身,在床上冥想幾分鐘才徹底清醒,下樓和應羽澤一起吃午飯。
應勝君早上吃多沒下來,也不知道周筠來了家里,餐桌上只有兩人和小學生應子葉。
應子葉被媽媽盯著學了一上午的習,下雨天老師無法過來他也沒辦法松懈。
在餐桌上看見周筠,整個人都亮了。
自從上次他告訴媽媽說:周筠說十二點之后睡覺對學習沒好處,媽媽還真不讓他學到那么晚了。
“大哥哥,你來了。”
“嗯。”周筠回應他一聲。
午飯六菜一湯,兩人昨晚宿醉,喝點熱湯放松心神,舒緩疲憊。
小白菜肉丸湯,應羽澤昨晚喝高現在才勉強醒酒,用筷子夾肉丸根本夾不上來。
偏偏死腦筋不用勺子。
周筠看不下去,給他夾了一顆到他碗里。
應子葉有樣學樣,試著自己夾了幾次肉丸,“大哥哥,我也夾不上來。”
他在家里年紀最小,受到的寵愛最多,習慣所有人的關心都在他身上。
應羽澤一眼識破他的詭計,不讓周筠給他夾。
“裝的。”
周筠側頭看他,眼中似有疑惑。
仿佛在問,你怎么知道他是裝。
應羽澤心直口快:“我小時候那么賤,我能不知道他什么心理?”
“……”
用過午飯應子葉想和周筠一起玩,在他面前有意無意炫耀自己的新玩具和各種各樣的進口零食,試圖引誘周筠上勾。
應羽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應子葉時不時跑來一趟。
周筠身邊已經放了不少應子葉自認為的好東西。
“大哥哥,你跟我回房間玩,這些我都給你。”他夸夸其談,說著自己房間里多少好東西好寶貝。
回個屁。
應羽澤不爽,在應子葉抱著小玩意再次往這邊跑來時,
“127546+16897等于多少?!”
應子葉一個急剎車,甚至往后會退半步。
稚嫩的小臉上出現驚恐。
幾秒后試探的往周筠那邊再走一步。
應羽澤:“5676+324-189等于多少?”
什么!找大哥哥玩居然還要學習,應子葉惶恐,胳膊一摟把原先抱出來的玩具拿走逃之夭夭。
生怕被追上來讓他解數學題。
應子葉落荒而逃,應羽澤洋洋得意向周筠靠過去,“怎么樣?”
周筠看著書,“應大夫真是妙手回春。”
外面瓢潑大雨轉為陰雨連綿,午后的天空沒有清早那么昏暗。
門鈴被按響,保姆到玄關開門。
宋聽風將雨傘插進傘桶,步伐匆匆進來,看見客廳里靠在一起坐著的兩人痛心疾首。
應羽澤:“你怎么來了?”
按理來說宋聽風今天就該動身回美國,看眼窗外的陰雨,“航班取消了?”
宋聽風戒備盯著周筠,“嗯,順便來給你還手機,昨天落酒店了。”
“謝了。”早上起來沒摸到手機,他還以為丟了。
宋聽風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他看周筠的同時,發現周筠也在看他。
情緒意味深長,他知道周筠絕對有貓膩。
“應羽澤,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他特意著重強調,“一個人。”
周筠翻動頁角的指尖停在紙面上。
“什么事?”應羽澤像條傻狗一樣,“有什么事不能在這說。”
“……”
我要能在這說,還叫你過去干什么!
宋聽風語氣強硬堅持,“我去書房等你。”
他明天就走了,有些話在手機上傳達,和現實中根本不是一個效果,應羽澤看見說不定以為自己跟他開玩笑呢。
宋聽風去了書房,應羽澤放下腿上的雜志起身。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手腕被突然拉住,回頭,周筠手指碰著他的掌心,問他可不可以一起。
難得聽見他有這樣的要求。
可以是可以,但他不知道宋聽風到底要說什么,也強調一個人過來,周筠跟來多少有些不合適。
“我進去跟他說句話,很快就出來。”
周筠松開了手,眼底有些失落。
應羽澤發現他不對勁,“你怎么了?”
周筠只是側著頭,什么也沒說。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周筠故意讓人聽出別扭和疏遠 ,“我只是在想,你和宋聽風的關系是不是比和我的關系好。”
應羽澤眨眨眼,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你們說話都是兩人獨處,讓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朋友間也是有占有欲的。
周筠垂下眼睫,把手中的書合上,“我有些吃醋。”
平時,周筠根本無法說出這些話,可現在他只想阻止應羽澤去找宋聽風。
宋聽風的談話內容顯而易見,要把他的秘密公之于眾。
應羽澤目瞪口呆,周筠什么時候跟他這樣過。
平時冷若冰霜沒笑臉,好脾氣只對狗有,現在他苦盡甘來,周筠也對他撒嬌了?!
應羽澤直接走不動道兒,周筠于他,就像精心飼養的一棵欒樹對他開了花。
對方都這么說了,讓他怎么過去,把人自己留客廳?根本舍不得!
幾分鐘后,宋聽風看著被一起帶進來的周筠,就知道應羽澤沒救了。
不知道周筠是怎么說服的他,但他清楚,周筠玩應羽澤像玩狗一樣簡單。
宋聽風拉過應羽澤,壓低聲音,“我不是讓你一個人來嗎,你怎么把他也帶來了?!”
“我帶人回來做客,把他一個人扔客廳?“應羽澤皺眉,“我做不到。”
做不到。
等知道昨天晚上周筠做的事,看你還能不能做不到。
就算周筠在場,他今天也要說。
“你知道他昨天晚上趁你喝醉干什么了嗎?”
“他干什么還能有你過分?拉著人搖骰子賭博。”
“我是賭博,但他可涉黃了!”
“涉黃?”
“你以為他安安靜靜的什么也不會?我告訴你他那張嘴還會吻人,可怕的狠!!”
“他吻誰了?”應羽澤怒火中燒。
周筠喜歡大姐姐型的,昨晚生日宴也來了很多女性朋友,難道有人背著他和周筠搞一起了?
周筠現在高三,怎么能談戀愛?還接吻!他會接吻嗎就跟別人接吻。
他知道接吻什么意思嗎?
在應羽澤眼里,周筠就如同一張白紙,別人所有的試圖靠近,都是在往白紙上潑墨。
“還能有誰?”宋聽風伸手一指,“你!!!”
“我?”應羽澤怔愣,回頭去看周筠。
“你昨天晚上親我了?”
宋聽風一把捂住臉。
他想應羽澤會質問,沒想到問得這么直接。
周筠搖搖頭,“沒有,昨天晚上你臉上沾了東西,我只是幫你弄掉而已。”
“他沒親我,你看錯了。”
“你怎么不問問,他用什么幫你弄掉的。”宋聽風告訴他,“他用的嘴,都貼你嘴上了,我再來晚點就差伸舌頭了。”
“停。”應羽澤打斷他,“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這種涉嫌十八禁的污言穢語,進周筠耳朵堪比對人念小黃書,他一個看泳裝雜志都氣得手抖的人,怎么可能會吻人還伸舌頭。
“周筠你先出去,我談完馬上去找你。”
再留下來,宋聽風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先把人支走,場面會好看些。
周筠離開。
宋聽風質問應羽澤:“你不信是不是!”
“他根本不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你讓我怎么相信?”
“要是包廂里有監控,我現在就把證據拍你腦門上,他是同性戀,他趁你喝醉親了你!”
兩人在書房爭辯,最后不歡而散。
知道應羽澤沒有聽信宋聽風所說的,因為事實太過離譜,換個人也不會相信。
秘密守住了,周筠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應羽澤從書房出來時他正在給陳姨發微信,托對方看一下大壯。
等雨停了,他就回去。
“昨天喝醉的不止我一個,我看他也喝不少。”
周筠沒有接話。
宋聽風說得太過認真,應羽澤也不無懷疑,“周筠,你昨天晚上真的沒有親我嗎?”
在宋聽風面前他會完全護著周筠,可沒有事情是空穴來風。
周筠握緊手機,“沒有。”
“那一定是他喝大了。”他主動給宋聽風解釋,“他有時喝醉會產生些幻覺,你別怪他,他人挺好的,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巧克力算是兩人之間話題的緩沖。
周筠接住這個引開話題的契機,“好。”
“就在那邊的柜子上面,你去找找看。”
周筠放下手機,他現在確實需要一個人喘息的空間。
他從沙發上離開,留在原位的手機傳來一條消息。
消息在屏幕上方顯示,是陳姨發過來的。
應羽澤匆匆看了一眼,卻在掃見某藍色軟件的那一刻頓住了目光。
他之前在視頻上了解到過的。
同性之間聊天yue炮的軟件。
第42章
屏幕光源變暗,應羽澤看著藍色軟件忘記眨眼,光源熄滅,手機屏幕即將鎖住的那一刻,手指點上去,桌面重新亮起。
周筠手機里為什么會有這個軟件。
軟件logo發著刺眼的光芒,讓眼睛一陣扎疼,心情蕩入谷底,石頭打進深淵,一個響都聽不見。
說不上什么感覺,心沉撈撈往下墜,吸氣呼氣帶著厚重的悶意。
周筠找到巧克力回來,和上次應羽澤帶給他的是一個牌子。
在周家當狗時,應羽澤每天晚上都會看見周筠吃兩顆巧克力,吃兩顆不是自律,而是不舍得多吃,這樣就能吃的久一點,每天都能嘗到喜歡的味道。
所以在媽媽再次給應羽澤寄巧克力時,幾盒巧克力都沒有動,一直留著給周筠。
就算是應衷強制要給應子葉,應羽澤也沒允許。
他犯不著跟應子葉計較,但巧克力他非留不可。
柜子里有五六盒,周筠挑了最小的一盒拿出來。
回到沙發邊看見應羽澤手中正拿著自己的手機,滿面陰沉,垂眸看著手機桌面,見他回來,將手機調轉。
“這是什么?”
巧克力盒被猝然捏扁,周筠沒收住手上的力道,腦海里拉上警戒線。
手機上的藍色軟件是一顆拉掉環扣的手榴彈。
應羽澤難得有這么正經的時候,口吻嚴肅認真,和窗外的天氣一樣,是陰雨天。
“你手機里為什么會有這個軟件。”
軟件是之前曹卓凡下載在他手機里的,本打算回家就卸載,一開始忘記了,后又因為懶惰和不長時間玩手機,軟件就那么一直掛在屏幕上。
應羽澤知道軟件是什么用途嗎?
他心里抱有一絲期望,如何應羽澤:不知道,他很容易就能蒙混過關過去,這個想法又很快打消,不清楚不會質問,應羽澤心里是清楚的。
從沒想過會因為一個軟件而暴露性取向,周筠捧著巧克力站在原地啞口無言。
他能說什么為自己詭辯。
明明宋聽風都躲過去了。
如果他承認,應羽澤會不會相信宋聽風所說的,自己親了他,到時候兩人的關系又會如何,或者說還能有關系嗎?
周筠的眼睛里泛著漣漪,蕩出的水波一層又一層。
看出他的情緒,應羽澤肯定這軟件不會是手機種病毒或者街邊送小禮物下載的。
周筠知道軟件的功能,甚至不知道已經用了多久。
“說話。”
他態度強硬的讓周筠都忘記了,兩人關系沒緩和之前,彼此之間僵硬到冰點,應羽澤對他沒有好臉色,和現在一樣。
周筠嘴角瑟縮,“我不知道。”
“不知道軟件為什么會下在你的手機里?”
男同yue炮軟件,周筠拿這軟件他媽去yue炮?!
應羽澤根本不敢想象,心肺開始燃燒,肝膽欲裂。
周筠怎么可能去yue炮。
和不認識的人,和不認識的男人上床!
他心里知道周筠不會這樣做,可憤怒的火苗越燒越高,讓他失去理智。
周筠一個看黃色雜志都臉紅的人,能脫光衣服和人在床上纏一塊?
他不了解周筠,遠沒有周筠那么了解他。
就是因為不了解 ,他心中升起了害怕和惡心。
害怕周筠真的去yue炮,惡心有人碰周筠,碰周筠的身體。
“yue炮的危險你不知道多高是不是?對方有病不告訴你,你還跟人yue?!”
他恨不得把手里的手機砸了,可手機又是周筠的,他要砸了只會圖給人增加負擔。
他知道砸完他再送周筠不會接受,只會自己買,可他手里又有幾個錢。
周筠吸進一口氣,從應羽澤手里把手機掰出來,對方握得太緊,他能看見對方凸起的指關節和扎結的青筋。
“應羽澤,你先冷靜點。”
“我冷靜什么?”應羽澤聲音嘶啞,“你都出去跟人yue炮了,讓我怎么冷靜?!”
周筠皺眉,口吻也強硬起來,“我沒有,下這個軟件只是意外。”
“就你不吃豬肉?”
“……”
對話過于熟悉,讓周筠有些恍惚。
他沒想到當初他對應羽澤說的話會被還回來,離譜又離奇。
應羽澤現在迫切的需要個解釋,從一開始的憤怒惡心,到現在情緒又慢慢的轉移為心疼。
周筠身邊是不是根本沒有能說話的人,或能關心他好好跟他聊聊的人。
發生性關系,是得有多親密才會水乳交融纏在一起,而這種事,周筠卻寧可跟陌生人做。
陌生人能給到他心靈慰籍,陌生人聽得他說話,讓他得到了想要的情緒與感情。
陌生人都能給的,他為什么不向自己救助,不向自己索要。
明明他們是這么要好的朋友。
周筠是什么時候去見別人的,周六周日,還是他送完人回家,周筠再深夜出去。
周筠嘆了口氣,“雖然這么說你可能不會相信,但這個軟件下載確實是意外,我也沒有用過。”
空口解釋太過蒼白,周筠直接點開軟件,將新用戶注冊的頁面放到應羽澤面前。
看,他根本沒用過,連賬號都沒有。
能在這么短時間冷靜下來,周筠額前出了許多汗,疲憊席卷全身。
應羽澤感覺自己被綁在過山車上,心情大起大落。
“你真的沒用過。”
周筠搖搖頭,“沒有。”
周筠沒有用過軟件,也沒和人yue炮,心里大石頭落下的同時,應羽澤懊惱剛才那么跟周筠說話。
他的聲音太大,態度也不好。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見軟件的那一刻他根本控制不住,最壞的設想出現在腦子里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接受不了周俊和別的男人上床。
“對不起。”
周筠靜靜看著他,搖搖頭,“我并沒有生氣。”
只是為東躲西藏,掩埋心思的自己感到可悲。
這種悲哀感從偷親應羽澤后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他被宋聽風看見了,可恥的撒謊,讓應羽澤相信自己懷疑了朋友。
他是可恥的,他的奪取,讓應羽澤付了一定代價,不論是被他親吻還是和宋聽風有所爭執。
都是因為他,他一開始就不該那么做,他就應該一直壓制著這份感情,直到和應羽澤的關系慢慢變淡。
如果應羽澤不出國該多好,他也不會心弦崩塌,討一個這輩子都等不來的吻。
已經被他吻到了,也夠了。
他也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
既然軟件沒用過,應羽澤直接幫周筠給刪了,最好以后也別用到。
有什么好的,兩個男人黏黏糊糊上床,不想畫面,一段描述也能讓人起雞皮疙瘩。
“你為什么要下這個軟件?”應羽澤問。
下男同軟件太奇怪了,還是說軟件上面也有人搞學術交流,周筠為了學習才下載的。
身邊的人沉默了。
應羽澤側頭去看,只見周筠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他盡量讓自己顯得輕松。
“因為我喜歡男人,應羽澤。”
“……”.
周筠走了,雨沒停拿著傘匆匆離開,雨天濕悶,再在應家待下去,他會窒息而死。
腳步虛浮逃之夭夭,大步往別墅區的出口跑去,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上的出租車,回到家他沒有印象,也不知道晚上吃沒吃晚飯,渾渾噩噩的。
從白天到晚上,眼前、腦海中是一團又一團密密麻麻的黑線。
他跟應羽澤說清了他的性取向,本打算一輩子不說的,可因為自己的錯誤被架在懸崖邊,不得不開口。
說出來他也能好受點,應羽澤會討厭對他感到惡心,這樣到時候對方出國,他也能沒那么留戀。
然而又怎么可能不留戀呢,他現在甚至后悔的想哭,弱懦的可怕。
如果時間真的能倒流回到過去,周筠會選擇不說出口。
情感真是神奇又惡心的東西,讓堅強的變得軟弱,讓懦弱的人變得勇敢。
柯基兩只前爪搭在腿上,桃心屁股有力的晃動著。
“汪汪!”
一夜沒見,大壯過來找它的爸爸,它的救世主。
周筠把它抱起來,眼睛酸澀,他的表情脆弱無力,是別人看不見的樣子。
“來安慰我嗎?”
“大壯,還好有你。”.
應家。
應羽澤整個人傻在原地,渾身灌鉛,周筠跑出去他都無法發動身體去追。
周筠喜歡男人!
雖然看到藍色軟件時他已經猜到了,可后來周筠說軟件下載是意外,讓他懸著的心又收了回去。
結果白收了。
周筠是真的喜歡男人!
應羽澤像個想不通問題的智者來回打轉,周筠怎么會喜歡男人呢,男人有什么好喜歡的。
他甚至因為這一點而感到精神崩塌。
那…那……
應羽澤抬手捂住自己的唇,周筠有真的吻他嗎?
宋聽風說得是真的?
周筠真的親了他!
可周筠只承認了喜歡男人,并沒有承認吻他。
應羽澤用腦過度頭疼欲裂,他打電話給宋聽風。
對方秒接。
“怎么樣,你現在肯相信我了?!”宋聽風在電話那頭大聲說。
應羽澤挫敗地沉默,“我現在腦子一團亂。”
宋聽風哼哼,準備聽他的心聲樂呵樂呵。
應羽澤:“周筠剛才告訴我他喜歡男人,讓我有些崩潰。”
“這么小眾的崩潰賽道也讓你找著了?”
“……”
笑吧,應羽澤眼底一片滄桑,誰讓他活該呢。
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相信周筠,其實他現在也相信周筠沒親他。
只是對方主動承認是同性戀,讓他有了懷疑罷了。
周筠這孩子悶。
這是應羽澤在長輩口中聽到的最多的話。
他試圖去理解周筠的心理,“你遇見過同性戀嗎?”
宋聽風呵呵一笑,“簡直不要太多。”
那可是性別都分出好幾十個種類的老美,天黑點走街上都能遇見人□□,更別說是同性戀。
拉街上伸手就能拉出來一對。
同性戀和異性戀一樣,只不過是戀人是同性罷了,應羽澤很清楚這一點,也并沒有歧視,只是搞不懂。
“我現在有點擔心。”
宋聽風:“擔心什么?擔心你那個鄰居喜歡上你。”
“不是。”應羽澤一臉認真,聲音不像是在開玩笑,“周筠喜歡男人,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和他一起睡覺了?”
“……”宋聽風:“你同性戀?!他同性戀?!”
倒反天罡!
宋聽風克制自己不發瘋,“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么,好兄弟之間一起睡覺怎么了?”
宋聽風:“咱倆是好兄弟,咱倆怎么不一塊。”
此話一出,兩人齊齊幻想畫面,應羽澤虎軀一震,宋聽風給自己都說反胃了。
誰家兄弟睡一張床。
反正張飛關羽不睡一起。
為了能讓應羽澤發現自己的毛病,宋聽風換了一種說話,“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
“如果有一天,一個同性戀出現在你的床上睡覺,你是幫他拉被子還是把他踹下床。”
應羽澤毫不猶豫,“踹下床。”
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自身異性戀的情況下,誰會跟同性戀一起睡,知道對方是同性戀當然要保持距離了。
“那個人換成周筠呢?你是幫他蓋被子還是踹下床。”
如果周筠在他床上睡覺。
想起今早周筠在他懷里睡覺的樣子,白白的安安靜靜,被窩里還有香味。
應羽澤陷入了沉思,一臉深不可測,“我上床睡。”
對面不說話。
應羽澤:“你呢?”
宋聽風:“我報警。”
“……”
宋聽風生無可戀,他也別叫應羽澤遠離周筠了,看著比周筠還彎,周筠自己跑吧。
“哥們,你不會也是同性戀吧。”
“怎么可能,我沒喜歡過男人。”
確切說他沒喜歡過人。
等等,如果不喜歡別人,那周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歡的同性戀?
周筠有喜歡的人了?!
掛了電話,應羽澤開始了新一波的苦惱,周筠喜歡誰?
平時在學校也沒見周筠和誰走得近過。
周筠那樣對誰都冷冰冰的人也會喜歡別人嗎?
周筠喜歡的人憑什么讓他喜歡,考試得滿分,還是新時代樹新風的新標桿?
今晚應羽澤六點就躺床上了,比起周筠是同性戀更嚴重的事情出現了,周筠有早戀對象。
功夫不負有心人,應羽澤沉睡過去,在晚上七點變成柯基,站在周筠家里。
馬不停蹄上到二樓,房門沒關嚴,他抬起狗爪推開。
周筠正坐在床上看手機。
周筠手機里除了學習軟件外沒有其他娛樂項目,剩下的就是通訊設備。
應羽澤大腦飛速思考,如果周筠現在不是在學習,那就是在聊天。
和誰聊天顯而易見,一定是他喜歡的人。
他在床邊徘徊。
“汪!”
今天柯基叫得格外可愛,周筠注意力被它吸引,大壯一直在床邊打轉,一副極需陪伴的模樣。
柯基的狗爪沒有擦,沒辦法上床,周筠干脆找出一個墊子擱到地上坐上去。
周筠坐到地板上,應羽澤迫不及待去看的手機。
“汪!”
狗頭貼過去,還沒看就被周筠躲開。
“汪汪汪!”
他再次過去。
周筠一把推開他的狗頭,“你好吵。”
“……”
忙活半天也沒看見,周筠也沒看多久手機直接去學習了。
應羽澤差點沒背過去。
第二天上學之前,應羽澤手機上收到了周筠發過來的消息。
“我是同性戀,但我沒有喜歡你,不必有負擔。”
這句話是周筠深思熟慮一番發出去的。
應羽澤知道自己喜歡男人,心里多多少少會覺得惡心,要是再知道自己喜歡他,估計會受到刺激。
兩人最近關系拉近,有些行為確實沒有界限。
雖然都是應羽澤主動,但他沒有阻止。
說這些能讓人好受些。
應羽澤看到短信的時候都氣笑了。
好好好。
他今天倒要搞清楚,周筠到底喜歡誰。
周筠身為學生會長,每天早上都會在校門口值日,應羽澤特意去的早,為的就是能和周筠碰上。
結果今天在正門值日的是張漁歌,根本沒有周筠的影子,連根頭發絲都沒看見,一問去南墻那邊逮遲到翻墻的去了。
早晨看不見,就下課去找,應羽澤下課去往一班,連續去三次,三次了全撲空。
每次都是被告知周筠去教導處了。
分明就是在躲著他。
他要是不把人逮到說清楚,今晚回家周筠可能都不會坐他的車。
晚自習最后一節,他干脆逃課去一班對著的樓梯口守著,他就不信等不到周筠。
周筠今晚確實沒打算和應羽澤一起回去。
昨天才出柜,兩人關系僵持,雙方都不可能像沒事人一樣結伴回家。
至少他沒辦法。
應羽澤每天去停車場取車需要時間,周筠今天準備早走,下課鈴打響,他一邊快速收拾書包一邊給應羽澤發微信。
“我今天提前走了,不用等我。”
背上書包匆匆出門,結果迎面撞見等在外面的應羽澤。
“……”
應羽澤拿著手機,咬著牙說,“你今天早走,剛巧我也早走,一起吧。”
周筠眼仁顫了一下,“不用。”
應羽澤直接拿過他的書包,書包里面的知識周筠看得比命重,挾天子以令諸侯。
“剛好我有些話要問你。”
周筠閉上眼,心情復雜。
兩人早早出來,卻磨磨蹭蹭到最后才走,學校內部都關燈了,周筠和應羽澤才走出學校。
怕周筠跑,應羽澤干脆把書包背身上,車停在路邊,倚在墻上看著周筠。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人的。”
周筠站在那里像個木頭人,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應羽澤卻鐵了心要刨根問底,“你為什么喜歡男人?”
“不知道,天生的。”
周筠也說不清楚,就像大部分人天生就喜歡異性一樣,是個人天性,他就算想喜歡女人也改不了。
“你有喜歡的人嗎?”
周筠手指蜷了蜷,不清楚應羽澤還懷不懷疑自己吻了他。
沉默良久,在路燈下點點頭。
應羽澤的視線內他點了三下頭,原本靠著墻的身體直接站直。
“誰?”
周筠推脫,“你不用知道,反正不是你。”
反正不是你。
反正不是你。
反正不是你。
應羽澤深吸一口氣,他也沒說非得是他,周筠喜歡誰是他的自由。
周筠愛喜歡誰喜歡…靠!
到底是誰啊!
“你喜歡那個人什么?”
周筠看了應羽澤一眼,“喜歡他長得好看。”
“就只看臉,他對你好不好?”跟一個人交往不可能只看外在,內在也一樣重要。
“還行。”
“什么叫還行?”應羽澤:“他給你送過水嗎?”
周筠搖搖頭,沒有,但是送過他巧克力。
“他幫你抄過板報還是…給你寫過演講稿?”平時和周筠怎么相處是個大問題,應羽澤挑周筠可能會喜歡的說。
“也沒有。”
“他脾氣很好?”
“不好。”
“他善解人意,經常陪你?”
周筠都想讓他別問了,“也沒有。”
“那你喜歡他什么?!”應羽澤不可置信。
周筠眼光怎么會這么差,喜歡個除了臉沒有任何優點的人。
周筠為人辯解,“他對我挺好的。”
會給他喜歡的巧克力,會送他回家,會在醉酒的前提囑咐司機帶他回家。
他永遠記得應羽澤為數不多的體貼,他生性張揚不細心,這些他已經滿足。
就算應羽澤不做這些,他依然會保持著喜歡對方的心。
就像那個午后,年幼的應羽澤呲著漏風的牙齒逗他笑一樣。
是他珍藏一輩子的回憶,記憶永遠在他腦海,他也永遠喜歡。
應羽澤沒想到周筠如此執著那個人,他頭一次知道周筠還會為別人辯解,一個自己做事都不過多解釋的人,開始為別人費口舌。
“他跟你表白過嗎?”
表白總有吧,這是最基本。
“沒有,我們現在沒有關系。”
好,感情也不回應,應羽澤兩眼一黑。
周筠喜歡上了一個壞男人,而壞男人的必備就是吊著你占你的便宜,不讓你離開還不給你名分。
應羽澤心尖都顫了,有些問不出口,“你們接過吻嗎?”
周筠一愣,看著他,隨后神色為難的點了點頭。
應羽澤:……
瑪德!別讓他知道是哪個傻逼!!!”
第43章
應羽澤大腦宕機,下嘴唇連帶顫兩下。
周筠注意到,“你嘴怎么了?”
“我嘴怎么了?”應羽澤渾渾噩噩,“不是應該你嘴怎么了嗎?”
“我嘴沒怎么,好好的。”周筠感受了下自己的嘴巴,一切正常,還是兩掰。
不多不少。
應羽澤手扶住墻,他現在有些站不穩,沒有墻,一米八七的身高能直接躺馬路上當斑馬線。
他接受不了周筠跟別人接吻這個事實。
他就隨口一問,周筠還承認了。
這么誠實干嘛?
這感覺一點不亞于比薩斜塔終于扛不住地心引力在自己眼前崩塌。
他心里周筠一直都是潔白的,冰山上的皚皚白雪,冷冰冰不愛理人,可內在透著不為人知的可愛。
他對誰都一視同仁,包括他!全都看不順眼,全都不愛理,對誰都沒笑臉。
可就是這樣的周筠,他跟別人接吻了。
他突然理解那些家長為什么痛恨黃毛,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你真的親身體會。
“你們倆個接吻,他也沒說跟你表白?”
周筠有些尷尬,岔開話題,“不聊這些。”
不行。
“他那么輕浮,除了張臉還有什么,你還跟他親!”
“應羽澤。”
周筠扣住他的肩膀,應羽澤低頭看他,試圖從他嘴里聽到解釋。
只聽周筠說:“你不要那么說他。”
“……”
寂靜的夜,有什么悄悄的碎了。
人無語到極致的時候確實會笑一下,他看他別當人也別做狗了,直接去當拼圖得了。
去當拼圖也比在這里聽周筠說跟別人接吻強,至少還有人肯費腦子把他拼起來,不至于讓他一片一片的。
周筠搖搖頭勸他冷靜,“你不要再說他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他無關。”
真正的維護在這一刻體現。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以為兩人關系更近一步,兩相對比,那個親周筠的流氓直接把他秒成渣渣了。
他哪點比不上那個人渣,要臉他沒有?!
讓周筠這么偏心的袒護他。
應羽澤臉都白了。
“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周筠咽了下口水,平靜說:“你問吧。”
“你們……”話到嘴邊,應羽澤這回真不敢問了,害怕聽到跟剛才一樣的答案,就怕現在周筠跟他yes。
yes or no,周筠跟他說個or也行。
他執起周筠的手攥在手心,他的掌間難得冰涼,應羽澤的體溫一向很高,現在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像在摸一袋干冰。
周筠被他的行為搞得有些局促,突然這么認真握他的手讓他無所適從。
把兩只手都握起來,應羽澤捏著周筠的指尖,聲音沙啞,“你跟他上過床沒有。”
周筠嘴唇微張,要說上床,兩人確確實實在一張床上睡過幾次。
夜色中,應羽澤那張驚心動魄的臉充滿破碎感,“有,還是,沒有?”
斷句都斷奇怪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周筠舔了下干澀的唇,發出一個音節,“有。”
耳朵瞬間翁明,應羽澤呼吸都停住了,世界停止數秒才聽他勉強笑著說:“沒想到你倆發展還挺快,哈哈哈哈。”
周筠看著他面色不好,“你沒事吧。”
“我沒事。“應羽澤握著他的手,“我挺好的,回家吧。”
他把人家手松開,去路邊取車,沒走幾步,一頭撞上了街邊的電線桿。
“應羽澤!”
身后傳來驚呼,周筠頭一回說話這么大聲。
應羽澤扶著額頭倒在地上。
他奶奶的,周筠生日十二月,今年周歲十七,過完生日才十八,才十七歲那個人渣就敢騙他接吻,就敢騙他上床。
他怎么敢的?!中國的法律是擺設,他犯罪了知道嗎?!
老子要告他!!!
應羽澤牙關緊咬。
從現在開始掘地三尺,挖到外太空,直到把人揍到死為止,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周筠把他扶起來,“你今天很奇怪。”
應羽澤拍拍身上的灰,他今天沒死就不錯了。
晚風襲來,帶動攀附著墻生長的老樹。
周筠看他的目光似有內疚,眼底帶著抹窘色,十七歲的少年和天上的月亮一樣潔白,在他心中有著高高的不可觸摸的位置。
手骨分明漂亮的手指放在他手臂上,身高比他矮一截,現在低著頭,能看見發旋。
周筠想跟他說什么,欲言又止,紅唇薄抿,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對不起,嚇到你了。”
應羽澤幾乎下意識回應他,“不,不用對不起我。”
他口干舌燥,不愿面對這個事實,還是說,“這不是你的錯。”
周筠只是被人騙了而已。
從小沒有陪伴會導致缺愛,丈夫離世,家庭的重擔使孫悄沒辦法完整陪伴周筠的成長,他在別人身上找慰籍找愛很正常。
很正常的。
應羽澤覺得自己壓抑到極點,他理解周筠,他站在他的角度看,這一切都不是周筠的錯。
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學校,都沒有人關愛他理解他。
周筠是學生會長,同學不跟他親近,老師要一視同仁也從不偏袒他,他處在一個很尷尬的位置,只要對外表現的稍一軟弱,就會有人欺負到他頭上。
他的寂寞和孤獨很容易被人趁人之危。
周筠十七歲,周筠很孤獨。
“你只是被人騙了。”
應羽澤再次說,“這不怪你。”
怪他。
他要早點發現周筠的心理問題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應羽澤現在十分慶幸這路邊樹上沒什么繩子之類的東西,不然他今晚直接吊死。
“你真的沒事?”
“沒事。”
應羽澤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好看,心里恨不得到馬路上倒頭就睡。
“回家吧。”
他上車,之后示意周筠坐后面。
周筠半信半疑,“你真沒事?我看你臉色不好。”
“看錯了,我臉一直就這個顏色。”
周筠沒反駁,看了眼車鏡,黑得包青天一樣。
說開了,他心里也松懈下來,看來應羽澤還是被他是同性戀這件事嚇到了。
好在沒說喜歡對象是他,不然對方可能比現在還要崩潰。
他往應羽澤背上貼近幾分,沒有完全貼上,而是感受著他這個人的存在。
現在這樣就好,一直到應羽澤出國,他自己留著回憶,夠他往后的日子珍惜.
晚上十一點,應羽澤戴著眼鏡坐在書桌旁,寫完的試卷在地板上零散鋪著。
深色的眸底讀著題干,今晚本想早早睡去,大床上一片凌亂,是他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的痕跡。
房間門打開,應勝君踢踏著拖鞋走進來。
沒看坐在書桌前的應羽澤一眼,直奔鳥類羽毛標本集。
應羽澤放下筆,臺燈將他的輪廓照得清晰。
“進來干什么?”
應勝君拿起沉甸甸的標本冊,“看你今天回來一副要死了的樣子,我過來繼承下遺產。”
“你今天沒去學校?”
“我國慶比你多放一天,明天才回去。”
應羽澤情緒不高,沒在和她聊天。
應勝君:“你怎么了?”
應羽澤:“沒什么?”
“不可能,你嘴都不賤了。”
“……”
應羽澤閉眼,起身從書架上拿下另一本石頭類記錄書籍給應勝君,把人帶出他的房間。
“不是,哥,你真要死了?!”
應羽澤愛好挺多,什么新鮮事物都愿意嘗試收集,他手里最多最寶貝的就是他從世界各處搜刮到一起的標本集,好幾個種類,平時借都不借,現在都給她。
嚇得應勝君直接叫哥。
“哥,你得絕癥了?”
應羽澤木著臉,戴著眼鏡整個人有些頹廢,“沒。”
“那你怎么了?讓人心里怕怕的。”
周筠是同性戀這件事是隱私,他沒資格說出口。
今天的夜格外的沉。
應勝君有些擔心他,“你真沒事,要不你跟我說說。”
“別問了,回去睡覺。”
“你不說我怎么睡得著?”
應羽澤嘆氣,“說了就是怕你睡不著。”
“那你倒是說啊,到底是什么事?”
“周筠有喜歡的人了。”
“……”
這次是真睡不著了。
“什么時候的事?!”應勝君語無倫次,“我怎么不知道?”
雖然她長時間閉塞在學校,也很難收到周筠的消息。
可小筠哥哥怎么就有喜歡的人了。
“他喜歡誰,那個人憑什么叫他喜歡?!”
應羽澤來勁了,“就是說啊!”
“他喜歡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周筠才多大,才十七。”
“跟十七歲的人談,他怎么敢的!不怕別人告他!”
兄妹倆同仇敵愾,恨不得在一起抱頭痛哭。
這次不光應羽澤要死了,應勝君也要死了。
“哥,我那么喜歡小筠哥哥,小筠哥哥怎么就喜歡別人了?”
小時候她不怎么愛跟周筠玩,因為對方一直在學習,沒人愿意放假的時候學習,有時候周筠來隔壁陪老太太,她也不主動和周筠玩。
因為周筠冷冰冰的,不愛笑不愛說話。
除了在親近的人身邊,應勝君平時和周筠是一個狀態,沒人會喜歡和自己太像的人。
至少應勝君不會。
直到三年前,還在上小學六年級的她得知了父母離婚。
那時家里簡直一團亂,先是路山漫小三上門,再是她幫母親和父親吵架,之后母親的男小三小四出現。
她就像個被父母玩弄在掌間的跳梁小丑,傻乎乎的維持著這個家,結果是被當槍使。
可哪怕這樣,她也沒辦法不愛爸爸媽媽,之前的親情不假,只是最后分開的太難堪。
她離家出走,也沒走多遠,逃學直接去了奶奶家,可奶奶當時知道夫妻倆的破事去她家了,以至于她從學校走到鸚鵡巷子都沒人給她開門。
當時哭得天昏地暗,只有一個聲音問她。
“為什么哭?”
她回頭,是午休回家的周筠。
他穿著簡約的初中校服,看到她眼淚鼻涕流一臉的臉頰輕輕皺眉。
“你被欺負了?”
應勝君點頭,她被欺負。
“誰?”
應勝君眼淚滾在眼眶,“啊?”
周筠上前,“誰欺負的你。”
見應勝君不說話,周筠繼續問:“同學?還是你討厭的人?”
應勝君傻了,這個冷冰冰的鄰居哥哥因為她的淚水,要幫她出氣。
他從口袋里拿出面巾紙遞給她,其實應勝君兜里有自己的手帕,可他還是接過了周筠遞過來的紙。
她哭得眼睛紅腫發疼。
“我現在一定很丑吧。”
“沒有。”周筠別過頭,“你哭起來也很漂亮。”
那是應勝君對周筠的心動。
誰知道現在周筠有喜歡的人了!
“我不接受!”
應羽澤同樣一臉深沉。
“哥,小筠哥哥能不能不喜歡別人啊。”
“我也想,可他就是喜歡。”
“小筠哥哥喜歡那人什么?”
“說他長得好看。”
兩兄妹互看一眼,異口同聲,“狐貍精。”
可周筠已經喜歡了,就算他們再怎么不能接受也只能過過嘴癮,應勝君失落的回房間。
其實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只不過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失戀是人生的必修課。
一直寫題到凌晨兩點,應羽澤也沒有合眼,在夜深人靜里崩塌。
他冷若冰霜,冰清玉潔的周筠。
意識到心里想法,猛地睜開眼,為什么會加上前墜“他”。
直到天邊窺見天光,應羽澤才躺到床上。
周筠喜歡男人。
周筠喜歡好看。
他是男人。
他也長得好看。
那周筠為什么不喜歡他?
為什么?
將心比心,如果他是周筠喜歡的那個人,他絕對不會吻十七歲的周筠,也絕對不會騙周筠上床。
可遵守紀律的周筠,就是喜歡渾身缺點的對方。
憑什么?那個人憑什么?
應羽澤從來沒像現在這么痛苦過,他希望周筠跟那個人斷了,周筠高三了,馬上高考了,對方還拉著他上床。
萬一出了點什么事,豈不是很耽誤學習。
躺在床上,換了一百種姿勢,應羽澤也沒想到對方到底哪點配得上周筠。
可能是他護短,換別人可能會說你怎么不看看周筠有什么優點讓人喜歡。
他憑什么換到別的角度考慮別人,對方騙周筠這個未成年的時候有考慮過他嗎!
他絕對不會讓周筠和那個人渣繼續相處下去。
這個不眠夜,應羽澤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寧可自己去迎合周筠,也不會讓周筠早戀。
第二天中午用過午飯,周筠照常回班級學習,進班發現他位置上已經坐了人。
應羽澤像是雄獅趴在他書桌上,見他回來坐直身。
“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什么事?”
應羽澤的到來讓他意外。
位置被坐了,他只能坐在何真率的位置,拿過自己桌洞里的練習冊開始做題。
“周筠。”
“我在聽。”
周筠三庭五眼標準,側臉沒有瑕疵,邊寫題邊聽應羽澤說話。
如果正對著,他可能會不好意思。
他和應羽澤沒這么做過同桌。
應羽澤抽出他手中的筆,“我要說的是很重要的事。”
他板過周筠的肩膀讓人面對自己。
“周筠,你和那個人分開吧。”
周筠怔愣,“干嘛突然說這個。”
應羽澤咬牙,這是不舍得。
“那個人不是真心喜歡你,你跟他分開。”
周筠不說話。
“如果你實在想談戀愛,我可以陪你。”
他又不是沒跟周筠在一起睡過覺,只不過是和真正發生關系不同罷了,如果周筠欲求不滿,一定要到那一步,他閉眼睛不開燈就行了。
他寧可犧牲自己的□□,也不想再知道周筠和別人上床。
“你有什么煩心事都可以跟我說,我也會聽的,一切都會聽。”
周筠感受他情緒不對勁,伸手輕輕推開他,“你不要這樣。”
“都是男的,我長的也不賴,為什么他行我不行?”
周筠頭皮發麻,他實在是理解不了應羽澤那顆直男心,居然能為友情做到這種地步。
“你不是同性戀,沒有必要為了我這樣。”
“你這樣為難自己,我也不會開心。”
應羽澤急切:“不為難,我一點也不為難。”
周筠不答應,“還是算了。”
應羽澤手握成拳,周筠不就是不信他能為他做不到那些嗎!
可他應羽澤說到做到。
“周筠!”
周筠猝然感覺腰上一緊,身下一陣兵荒馬亂,回過神,他已經手抵著應羽澤肩膀,半推半就在人身上。
“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應羽澤眉眼蹙著,只見他眼睫下垂,盯著自己的唇,靠了過來。
周筠能感受到他胸膛下蓬勃有力的心跳,脖頸散發的體溫。
啪——
應羽澤臉上挨了一個輕輕的耳光。
他怔愣地眨了眨眼。
再次靠過去,想接吻。
啪——
又是一下。
應羽澤抱著周筠,看著懷里的人,“你打我干嘛?”
周筠面無表情,耳根紅如火,“有監控。”
“哦。”
不是無緣無故打他。
“咱倆去廁所。”
說著就要拉人去洗手間。
周筠甩開他的手,“你不用為了我做到這份上,沒有必要,而且我和他也不會長久,我已經想好了,最近就和他斷掉,就在十一月之前。”
應羽澤十一月出國,那個時候他想不斷都難。
離十一月也沒幾天,應羽澤驚喜,“真的?”
周筠點頭,“真的。”
他心情復雜,“所以你不要做這些,我是同性戀,但你不是。”
“這樣會讓我有負擔。”
應羽澤內疚,“你別這么想,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別再想他了。”
“你要還想他就來找我,你找我我什么都答應你。”
只要不去找那個人渣,就是要接吻,他個刷牙就過去。
有了周筠的保證,應羽澤暫且按耐住自己浮躁的心。
他重新趴回到桌面,周筠繼續龐若無人的寫題。
他臉埋在手臂里,眼睛看著周筠,看著周筠的手,周筠的脖子,周筠的嘴。
“周筠。”
“怎么了?”
“你不許和男的親嘴。”
“……”
又說到這上來了。
周筠無奈答應,“好。”
“臉也不行,哪里都不行。”
“嗯。”
兩人就這樣達成了協議,周筠會盡快和那個人渣分開,不會再和對方親嘴不會再和對方上床。
杜絕一切不良行為,扼殺所有早戀風氣。
自從他喜歡男人的事情暴露后,在學校里應羽澤幾乎隨時會出現在身邊。
直到周末附近才沒有應羽澤的身影。
這一個星期可真是甜蜜的負擔。
馬上就要出國了,兩人的關系反而更進一步。
星期天。
手機傳來消息,周筠拿起查看。
是大伯。
這個周末大伯一家來深市旅游,因為家里小,房間也不夠,所以訂了酒店。
“小筠,大伯已經到了,你看你啥時候過來和你弟弟妹妹吃個飯。”
說著給他拍了段視頻。
視頻里伯母和弟弟妹妹熱情的跟他打招呼。
周筠今天下午有家教,沒辦法和他們吃飯。
“現在過去。”
大伯發了個地理位置,大伯家的經濟情況要可觀的多,有大片果園和采摘園區,只不過工作地點都在鄉下或者郊區。
花錢出來玩,酒店也訂好的。
周筠背上書包出門,去的路上給弟弟妹妹買了禮物,他和大伯家一年見的很少,但感情不錯。
他時常通過視頻輔導弟弟妹妹功課。
在酒店和大伯一家簡單聊了天,周筠陪著弟弟妹妹玩一陣就從房間走了出來。
“不再多待一會?”
“不了,還有家教要做,你們玩的開心。”
“行,小筠你忙,要高考了,別累著自己。”
“不會的。”
大伯問:“你媽媽怎么樣,過得還好嗎,看她工作嗎就沒告訴她來。”
“挺好的。”
“你媽媽把你拉扯這么大不容易,再找我們也不會說什么,她就算再找我也認她這個弟妹,你讓她好好考慮自己。”
周筠抿著嘴,點點頭。
周筠從酒店出來,酒店前臉氣派裝修精美,他走出酒店大堂,想著大伯說的話。
宋聽風因為身份證到期沒辦理,晚一陣回美國,今天應羽澤剛好和他有約。
宋聽風的住所就在這附近,看見周筠從酒店走出來有些意外,沒想到在這能碰見,但他沒打招呼。
對方沒看見他,兩人也不是多熟悉。
等到了玩樂地點,宋聽風說:“你猜我看見誰了?”
“誰?”應羽澤不是很感興趣。
“我看見周筠了,他剛從酒店出來。”
第44章
身邊沒了人影,宋聽風回頭,應羽澤離他幾米遠,站在原地。
“怎么不走了,你站著干嘛?面地思過?”
宋聽風走回去,到他身邊發現異樣,不得了,感覺人現在脆脆的。
都要往下掉渣了。
“狗逼,你咋了?”宋聽風問他。
應羽澤答非所問,“他什么時候去的酒店?”
宋聽風回憶,“不知道啊,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已經出來了。”
應羽澤肉眼可見更加滄桑。
怎么回事?
周筠去個酒店,把人整自閉了?
周筠去酒店,關他什么事?
只聽應羽澤沒頭沒尾的來一句,“別人在他心中比我更好。”
宋聽風云里霧里,不懂他在說些什么,大白天沒睡覺就說夢話,“什么更好。”
應羽澤咬牙切齒,“我比不上他。”
“你沒事吧,咱倆今天可不是去精神病院,醫院進去也掛不了號,只能帶你掛急診。”
難道是國內高考制度學習壓力過大?
他驚恐地看著應羽澤。
他殺的,這狗逼也不學習啊。
得知消息,周圍的空氣都不再清新,應羽澤身上爬滿情緒的爛泥。
之前不都答應好的了嗎,盡快和那個人渣斷了,不再和對方接觸上床。
誰知道才放假,周筠就又去見了對方。
憑什么。
在周筠心里,他就是比不上對方,不然為什么放著他不找,去找別人!
應羽澤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就去酒店把那人撕了。
對方根本不是真心實意喜歡周筠,要是喜歡,怎么舍得和未成年的周筠發生關系。
周筠當局者迷,看不清。
下午回到家,應羽澤癱倒在床上,失神到潔癖出走,外出回來衣服都沒脫直接栽倒在床。
應勝君也無心去繼承他的標本集。
兄妹家接連死一個星期了,誰也沒比誰好到哪里去。
應羽澤前幾天好了一陣,現在迎來二次死亡。
這股情緒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學也沒有消散。
應羽澤對于周筠喜歡人渣的事情努力思考了一天,晚自習時沒有逃課,在座位上硬想。
人渣能給周筠提供情緒價值先不談,這些他以后也可以做到且做好,周筠說什么他聽什么。
當狗時叫他做一,他不做二,叫他吃飯他不喝水。
所以周筠愛慘了對方的另一個點就是臉。
周筠親口承認過,他喜歡對方長得好看。
應羽澤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好,每天活在贊美下不知道自己長得帥很難,星探找上門過,他也愛臭美,有無傷大雅的小自戀。
小時候曾因為嫌丑,下雨天穿雨衣不戴帽子。
從來沒為自己的外貌自卑過,可就現在,正此時,應羽澤產生了深深的容貌焦慮。
人渣到底多好看才能讓周筠那么死心塌地的喜歡。
他眼中無光,漆黑的眸子看著窗外,一個人最有魅力的時候就是他脆弱失意時。
應羽澤恍然若失,教室內燈光和玻璃呼應,映出他現在的模樣。
他仔細端詳,把頭埋下,嘆了一句。
“我怎么長這么丑。”
唰——地全班回頭。
全班同學:???
不是,他在說什么?
應羽澤升入高中第一天,城北徐公這個外號就此響亮。
哥們,你凡爾賽呢。
周翼也回頭想讓他別裝,吸引小女生的套路罷了,結果一回頭人是真emo了。
周翼傻眼,“不是,你來真的!”
應羽澤沉默不語。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了,只知道他此時黯然神傷,沒了以往自信耀眼的光芒。
季小明:“應哥,你是談戀愛了,還是被人甩了?”
周翼:“感覺兩個都是。”
“你真談戀愛了?”
應羽澤談戀愛的消息勁爆,周圍的同學都側著耳朵聽。
可很快教室里由躁動轉為安靜,甚至死寂。
應羽澤并未察覺,陷入深深地自我懷疑。
“我這個樣子,他真的愿意跟我談戀愛嗎?”
只要周筠離開那個人渣,跟他談戀愛他也愿意。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連吃帶拿。
“你想談戀愛?”
應羽澤沒點頭也沒搖頭,半天才咂巴道:“算是吧。”
等等,季小明聲音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粗礦。
應羽澤抬起頭,教導主任站在他身后。
“……”
“應羽澤,你給我出來!”
人倒霉時,喝口水都塞牙。
教導主任氣急敗壞,“我來找的就是你,結果你小子罪加一等!”
十二班同學的目光否聚攏在應羽澤和教導主任身上,直到兩人離開,徹底炸鍋。
“woc,應校草真戀愛了!”
“今天晚上教導處找去好幾對情侶了!”
說是有老師閑來無事查看班級監控,發現有學生在班級里談戀愛,一個白天教導處把高三各個班近一個星期的監控抽查,抓到的情侶都叫走了。
“教導主任本來就是來找應羽澤。”同學捂嘴,“那他豈不是真談了!”
“和誰啊!哪個班的?”
“我去論壇問問。”
“現在在教導處的學生有玩手機的嗎?”
“怎么可能玩,等著被沒收嗎?”
刷論壇,應羽澤戀愛對象沒刷出來,刷到周筠也被叫走了。
評論:
“會長終于是破戒了。”
“這個世界太魔幻了,周筠也是談上戀愛了。”
“相比周筠跟誰談,我更好奇誰跟周筠談。”
“學生會長可以談戀愛嗎?這不得被罷免?”
“比應羽澤戀愛對象是誰更有懸念的是,周筠戀愛對象是誰。”
“周筠談戀愛,這個世界到底是癲了。”
“我自薦學生會長,不管大家玩手機,不管大家逃課,只為裝逼。”
“我也自薦!我也想戴三道杠早晨逮人,感覺很爽。”
“舊學生會長退位,擁我新會長登記!”.
周筠在晚自習第二節被叫走,他知道今天晚自習時教導處會把查到的高三學部的情侶集中叫走。
只是不知道其中包括他自己。
教導處查了各班一個星期內的監控,也剛好在上個星期,他和應羽澤差點在教室里接吻。
估計是被老師看到了。
兩人的行為舉止確實過于緊密,不像正常同學相處,而當時應羽澤確實要親他。
應羽澤都要走了,還被冠上同性戀的標簽,周筠不愿看見,去教導處的路上心中想著對策,如何把應羽澤摘出去。
各班班主任也來了,談戀愛的學生能教育的教育,教育不叫了打電話讓家長來接,回家反省一天。
一天是最長期限,畢竟是高三關鍵期。
周筠一臉凝重的走進去,其他同學看見他無不感到意外。
教導處這么狠,把學生會長都查來了,沒一點偏心,一視同仁。
周筠進來沒多久,教導主任帶著應羽澤緊隨其后。
相比周筠,應羽澤的臉色可要好看的多,甚至一改教室里的emo,有些眉飛色舞。
他自動往周筠身邊一站,“來了。”
聽不出半點憂傷。
周筠皺眉:“你是不是有點太開心了?”
應羽澤笑而不自知,“有嗎?”
“……”
嘴角都要上天了。
教導處里都是一對一對的,周筠和應羽澤的戀愛對象遲遲不見,直到應羽澤貼著周筠站,有點緊密不分。
有人意識到了不對勁。
周筠不會和應羽澤談上了吧。
教導主任聯合班主任一起對小情侶們一個個訓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死不承認者奉監控視頻一段。
誰也賴不了。
問的問題無非就是。
“什么時候開始的?”
“誰先打擾的誰?”
應羽澤心里想著詞,低聲問周筠,“咱倆誰追誰?”
先把口供對好,一會別露餡了。
周筠冷臉,“你還有心情想這個?”
“怎么不想,馬上就到我們了。”
到了他就直接承認和周筠談了,雖然子虛烏有,但認了不就有了。
大有一副老婆肚子里孩子不是我的,但我上趕著認的積極感。
他和周筠談戀愛這個事一定會被傳出去,那個人渣也最好知道。
周筠和人渣就此會產生隔閡,他再跟緊點,宣示主權,周筠不就搶回來了。
此時應羽澤的心情和在教室里是兩個極端,有些被抓到的小情侶都心驚膽戰,他雨后天晴開始放光芒。
周筠扶住額頭,想著如何解釋。
倆人排隊的位置不怎么靠后,很快就到了他們。
教導主任:“你們誰先……”
應羽澤積極搶答,“我,老師一切都是我起的頭。”
教導主任眼神犀利,“一切都是你先挑唆的?”
“沒錯。”
周筠打斷他,“老師,事情并不是那樣。”
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教導主任:“行了,周筠,我也沒想到你會干出來這種事。”
周筠啞然,應羽澤心中嘖一聲,說他干什么,一切都是他主動,周筠完全處于被動。
可他現在有了私心,沒辦法解釋說兩人一點關系沒有,說了也沒人信,他們倆差點親上了。
教導主任一拍桌子,“在教室里打架斗毆,這種事情為什么不告訴老師!”
“……”
“……”
應羽澤:“啊?”
教導主任以為他頂嘴,“啊什么啊?你們自己看看監控!”
電腦上,兩人在教室里摟在一起的監控畫面被調出來。
只見應羽澤有力的雙臂像鐵拷一樣牢牢鎖著周筠,低頭靠近,周筠抬手給了他兩耳光。
“你頭擊周筠,周筠扇你巴掌,什么仇什么怨,讓你們大打出手!像什么話。”
應羽澤:……
周筠:……
教導主任就是把監控盯穿,也看不出兩人談戀愛,談不了一點。
應羽澤無語。
眉毛下面掛倆蛋,光會眨眼不會看。
他恨!
兩人的情節說嚴重也不嚴重,打完后好像很快就和好了,一個趴著睡覺一個坐著學習,可教導主任還是把他們叫過來督促批評。
這次沒吵起來,之后可說不定,有矛盾就動手的習慣一定要改。
應羽澤舔嘴唇,“老師,你就看出來這些?!”
教導主任:“不然,你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應羽澤聲音急躁,“老師,你配個眼鏡吧!”
周筠:……
原本五百字的檢討,在應羽澤的叫囂下喜提一千。
周筠沒有受牽連,還是五百。
從教導處出來,應羽澤臉上還有些失望。
“你剛才為什么要那么跟主任說話。”
不說也不會被罰。
應羽澤好心,“我只想讓他睜眼看世界。”
“……”
兩人往回走,現在是晚自習最后一節課,應羽澤走在周筠身邊,到底是沒問出來他和人渣怎么樣了。
昨天周末還在一起,肯定是還沒分開。
“周筠。”
周筠停下腳步,“怎么了?”
應羽澤猶豫再三,問出口,“你怎么沒來找我?”
“找你什么?”
他不知道應羽澤指的是什么?
“你不是有壓力嗎,怎么不來找我說?”
周筠匆匆收回目光,“還沒有積攢到那么多的地步。”
“真的?”應羽澤根本不信,“你不會自己偷偷疏解了吧。”
“沒有。”
周筠和他拉開距離。
“回去上課吧。”
應羽澤拉住他的手腕,“你記得來找我,你來找我,我隨時都可以陪你。”
他感覺周筠不來找他,有一部原因就是兩人之前關系太僵,對方還沒習慣和自己親近。
“真的。”他肯定,“就像這樣。”
他突然俯身,周筠手臂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應羽澤近在咫尺,嘴巴在即將碰到他唇時懸住。
雙眼盯著他,沒有靠近,呼吸卻糾纏在一起。
教導主任推門從教導處出來。
“應羽澤,你又要頭擊周筠是不是!”
“……”
“……”.
晚上回到家,熟練運用互聯網,應羽澤的搜索欄:
“如何讓一個對你愛搭不理的人喜歡上你。”
“如何開展親密關系。”
“貓科動物和犬科動物怎么表達喜歡。”
“當狗一次,這輩子都得當狗嗎?”
“關于我魂穿到狗身上這件事。”
深夜中他靠在床頭瀏覽著網頁,一條腿曲起,架著本筆記,時不時在上面落筆,看得認真。
又到了一周一度的周末,這次應羽澤學聰明了,沒有和朋友出去,老老實實在家睡覺。
他想好了,以后的每個周末他都要像鬼一樣纏著周筠,以免對方再次見那個人渣。
周筠周末外出,他人跟著像變態跟蹤狂,干脆變成狗。
周筠疼狗比疼他多,狗執意要跟著,周筠完全不會拒絕,甚至還會夸。
畢竟大壯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聰明的表現。
應羽澤越想越嫉妒,真是人活著不如狗。
為了快速入睡,應羽澤給自己喂了片安眠藥,也是下死手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再睜眼他已經到了周筠家里。
一樓靜悄悄的沒有人影,他跑上二樓,周筠正在房間收拾書包,一會兒要出門。
柯基在他腳邊繞了繞去,頭時不時拱周筠一下,試圖引起對方注意力。
拉上書包拉鏈,周筠蹲下來撫摸狗頭,開口就是,“好好看家。”
轟隆,晴天霹靂!
應羽澤狗眼堅定,他說什么也要跟出去不可。
周筠從走出房間下樓梯再到玄關,柯基百般阻撓,輕咬著褲腿不讓人離開。
“嗷嗚……”
柯基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周筠見了于心不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應羽澤湊近他,希望對方能帶上自己。
再不出門就晚了,他還有家教。
周筠為難的把狗撥開,“我晚上就回來。”
“嗷嗚…嗚嗚……”
柯基睜著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周筠:……
今天這是怎么了?
周筠一向是個果斷的人,可對柯基不一樣,大壯小時候過得不好,身體弱吃的也少,現在也瘦瘦的。
瘦瘦的一輛柯基期待地望著他。
周筠沒辦法拋下狗走,柯基狀態明顯不對,會不會以為自己有拋棄它的傾向,畢竟最近他確實帶大壯出門少了。
上次做家教,也有跟學生聊到小狗的話題,對方很想見見他的小狗。
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把大壯帶去學生家里。
大壯害怕外人,不會攻擊人,帶出去沒什么憂患,可到底是會添麻煩。
猶豫再三,為了狗孩子,周筠還是厚著臉皮和學生家里詢問,可不可以帶小狗過去,她會保障小狗不會傷人。
沒多久對面回了消息,說可以。
周筠看著柯基,寵溺說:“真是拿你沒辦法。”
應羽澤知道成了,可以和周筠一起出去。
先是被栓上狗繩,之后被周筠拿濕紙巾擦了爪子。
擦爪子干什么?
兩分鐘后,柯基被周筠塞在書包里,只露出一顆狗頭。
應羽澤:……
有一種只有頭在呼吸的感覺。
帶柯基去學生家里要注意衛生,擦了腳就不能讓狗在地上走了,好在書包大,放在書包里帶過去正合適。
周筠掃了輛共享單車,一路上應羽澤還在想那個人渣到底長什么模樣。
很快到了一片公寓樓,應羽澤警惕起來,周筠走進一棟進了電梯,電梯需要刷卡,等待他去往樓層的主人把電梯按上去。
他叮囑柯基,“一會要乖乖的,不要叫。”
應羽澤在他面前表現的純良無害。
本以為是去見人渣,結果推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小筠老師來了,快進來吧。”
“今天打擾了。”
“沒事沒事,哎呀,這就是你的小狗吧,長得太可愛了。”
柯基有著一副狗界幼態臉。
“幾個月了?”
周筠把書包拉鏈拉開,柯基duang大一只。
學生家長:……
怎么這么大個。
家長摸了狗幾下,“還挺乖的。”
周筠:“它比較怕生。”
應羽澤沒想到周筠是來做家教,但也很好,不是去見那個人渣就行。
周筠的學生是一個初二的小男生,很喜歡周筠,嘴巴里小筠哥小筠哥的叫。
見周筠來了,拉著他的手臂去房間。
在房門要關上的時候,應羽澤也遛了進去。
“小筠哥,想死你了!”楊一帆給了周筠一個熊抱。
柯基在兩人腳邊交集的打轉,“汪!”
補課就補課!怎么動手動腳的!
好在除了一開始的擁抱,楊一帆沒在做出什么讓應羽澤覺得礙眼的舉動。
周筠開始給人上課,兩人一狗齊齊坐在地毯上,中間是張小圓桌。
“把你月考卷子拿出來。”
楊一帆乖乖呈上,隨后盯著柯基看,“小筠哥,你的狗長得真漂亮。”
話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楊一帆好像看見狗把胸脯挺了挺。
他很喜歡小動物。
“小筠哥,我對貓狗心理有所研究,我能分析出它們在想什么。”
“是嗎。”周筠把卷子放下,“先把貓狗放一邊,把你題干分析了。”
“……”
兩人上半堂課學了一個半小時,現在到了課間休息階段。
楊一帆起身,“小筠哥,我去弄些水果,干學習嘴巴有些寂寞。
他跑出房間,周筠活動肩膀,余光看見一旁的柯基。
周筠背靠著床邊,對它笑,“大壯,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啊?”
應羽澤看著他的笑容有些陶醉。
心中嘴硬,很喜歡也沒有吧,也就一般喜歡。
周筠俯身靠近,“屁股要搖上天了,小狗 。”
“……”
剛才一直在輔導學生,冷落了柯基,趁著現在休息,周筠拉過他,“一起來玩吧。”
應羽澤最近也學了很多貓狗表達愛意的方式。
楊一帆在廚房弄水果,能看出來小筠哥很溺愛他的狗,上課時看見狗就會笑。
他還是頭一次發現小筠哥這么愛笑。
切好水果回房間,現在小筠哥應該在和狗玩吧。
推開門,只見周筠扭著臉坐在桌邊,柯基背對著他,趴在床尾的地板上,一人一狗天各一方。
楊一帆:?
“小筠哥怎么了?”
周筠別著頭沒動,“沒什么。”
“你們沒一起玩嗎?”
“玩了,大壯不懂事,讓它面壁思過呢。”
“不懂事?”有什么不懂事,也沒拆家啊。
只聽周筠說:“剛才他對我又舔又咬。”
楊一帆來勁了,專業對口,“貓貓狗狗會通過舔舐和輕咬表達愛意,這是他們表達愛意的最高方式。”
“是嗎。”周筠意外。
“小筠哥,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剛才給了它一腦殼。”
“……”
楊一帆覺得夸張,“哈哈哈,是它嚇到你了嗎,給它一腦殼。”
下一秒周筠轉過來,只見他臉上有一圈未消的牙印。
“……”
第45章
比兩人關系進展更火辣的,是應羽澤現在的腦殼。
他特意在互聯網上學習貓狗類動物如何靠肢體語言表達愛意,功夫不負有心人,今天有機會用上。
結果適得其反。
應羽澤狗頭對著面壁思過,當狗還是沒什么經驗,下嘴沒控制好力道。
他有意識不要重咬,本身沒覺使力,可周筠臉上已經有出現牙印,紅紅一圈,細膩的皮膚上扎眼,又在臉上更是罪加一等。
皮膚沒有被咬破,牙印也在周筠上完家教后消失。
帶柯基回家的路上拐進寵物店,給大壯買了根磨牙棒。
有一些小狗沒有受到規訓教育就會產生劣根性,比如拆家或要拖鞋等行為,網絡上有許多教人如何訓狗和教育狗的短視頻。
周筠看過,卻從來沒有用在大壯身上過。
小狗是他撿回來的,他永遠記得在寵物醫院大壯奄奄一息的狀態,可憐得讓人閉眼無法多看。
大壯膽小敏感,一直也很乖,所以周筠沒有教訓過說過他,今天給了小狗一腦殼也是他被嚇到了,下意識反應。
沒想到大壯會突然輕咬他。
相比于大壯咬他,小狗的行為像是一種玩耍,更讓周筠愧疚的是他打擊了大壯的腦殼。
從小到大沒什么是完全屬于自己的,媽媽不是,應羽澤不是,只有他撿回來的小狗是。
小狗只有他,完完全全只屬于他。
周筠冰冷的外表下是顆自責愧疚的心。
到了家給柯基松開狗繩沒有立刻安慰,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心境和表現出來的不是一致的。
他的行為要比他的思想更加理智。
所以很少人能讀到他的內心。
表現等于表達,周筠卻有所偏頗。
他心中自責敲了大壯的腦殼,但他也知道小狗咬人需要教導控制,以免日后發生不必要的麻煩。
萬一明天大壯咬了其他人,他就算保全小狗,小狗也會被受到不可控的懲罰與傷害。
所以回家后不管柯基在眼前怎么蹦跶,周筠都沒有理會,而是好不容易才從柯基的玩具堆里找出它最喜歡的小玩偶。
他拿著小玩偶回到大壯面前,大壯平時最喜歡這個手掌大小的小熊玩偶,當初在寵物店周筠十五塊錢全款拿下。
應羽澤下嘴沒輕沒重能看出來周筠生氣了,一直跟在他身邊打轉,希望對方能消氣。
拿著小熊玩偶坐在地板上看著他,大壯平時睡覺會把玩偶放在旁邊,除周筠以外玩偶是最好的朋友。
周筠語氣有些兇,“我要咬你的小熊玩偶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柯基,質問說:“你怕不怕?”
他拿著小熊玩偶裝模作樣的放在嘴巴邊,故意發出撕咬的聲音。
還給小熊玩偶配音慘叫。
“嗚嗚嗚嗚,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應羽澤怔愣,前肢趴到地上,一眨不眨看著演著獨角戲的周筠。
你還能再可愛點嗎!
當狗就是不一樣,什么都能看到,狗眼看世界。
小熊玩偶在周筠手里吶喊,“咬人是不對的!”
“汪!”應羽澤附和他一聲。
周筠見柯基有反應,把小熊玩偶放下,“你以后還咬人嗎?”
“汪汪。”
周筠把玩偶塞到柯基旁邊,他聽不懂狗語,溺愛著說:“你說你不會了,我知道了,所以下次不能咬人了。”
冷了狗有一陣,周筠無法再狠下心不去摸,他擼著柯基狗頭,“對不起今天打了你。”
他眼尾輕顫,沉浸在自責中。
應羽澤一愣。
怎么會!
他挨一下挨一下,怎么還讓人傷心了。
用頭拱白菜一樣拱著周筠,他早就知道周筠私下沒有看上去那么冷漠。
一整個周末,應羽澤幾乎能跟柯基換身體的時間都換了,他在大壯身體里時,周筠并沒有去見那個人渣。
沒有見面并不代表沒有聯系,應羽澤沒有放松警惕。
周一早上,應羽澤照常上學,去班級之前把檢討書送到教導處。
以前這玩意兒他都不寫的,最近有改邪歸正的意思,昨晚臨睡前想起這事,從床上爬起來寫了。
相比不守紀律,周筠更喜歡和有知錯就改這種美好品質的生物交流。
教導主任接過他的檢討,眼神到腦門都散發著意外,破天荒的事。
“記住這次教訓,下次不要再犯。”
應羽澤不咸不淡應了一聲。
教導主任:“好好守紀律,這可是你答應我的。”
又嘮叨了幾句才放人離開。
晚自習,應羽澤拿出手機點開百分加。
挑燈夜讀:“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
挑燈夜讀:“我想跟一個人在一起,都需要做些什么?”
礙于平時惹周筠生氣太多,自我行動不如多聽聽他人意見。
應羽澤都想明白,放任周筠繼續和人渣纏纏綿綿,還不如他主動追求和周筠在一起。
周筠喜歡男的,剛好他也是。
而且……
應羽澤搓了下耳朵,他并不排斥和周筠關系過近。
李子熟了現在想必還在學習沒有空搭理他,他得自己想辦法。
點開微信,找到和周筠的聊天欄,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寫了一長串,刪刪減減,又是一長串。
大致意思就是希望周筠能考慮下自己。
應羽澤心中變得惶恐不安,怕周筠不喜歡他,不答應他。
嫉妒從心中蔓延,像一片熊熊燃燒的心火。
冷漠的周筠,心軟的周筠,可愛的周筠,一想到并不屬于他,讓他嫉妒那個人渣嫉妒到羨慕的程度。
最后一節晚自習,教導主任下到班級巡查,偷玩手機不學習的學生通通去外面站著。
到了十二班,自動想起今天早上應羽澤跟他保證的話。
不會違規違紀。
教導主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十二班門口,班級里有人瞄到他的身影裝作沒看見,用咳嗦聲提醒著其他同學。
大部分學生都很認真的在學習功課,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的應羽澤也在擰著眉頭,眼神認真,仿佛在攻破一道難題。
教導主任滿意地點點頭。
伸手按下班級燈光開關,兵不厭詐,看看有沒有玩手機的。
正巧此時應羽澤把自己的肺腑之言全部發出去。
燈一關,臉上一片綠。
“應羽澤你給我站起來!!”
“……”
看見教導主任,應羽澤快速將發出去的消息撤回,以免牽連到周筠。
教導主任:“你臉上光那么綠,看股票呢!”
班級外面教導主任的聲音洪亮。
其他學生:綠?別不是在哄對象寫小作文吧。
好在罰站只到晚自習放學,并沒有讓周筠知道這件事。
晚上回到家,應羽澤也收到了李子熟了回來的消息。
李子熟了:“你可以試著約ta出去玩。”
李子熟了:“如果ta答應了,說明ta并不排斥你。”
有些人自己的感情一塌糊涂,可對于別人卻能準確的指點迷津。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約周筠出去的話,去哪里比較好。
他沒跟人約過會,約周筠出去一定得有計劃才行。
肯定不能去網吧,要不去游樂場?
會不會被覺得太幼稚。
或者相約去爬山?
不行,太累了,累得不想說話,根本沒心情培養感情。
還不等應羽澤冥思苦想出約會地點,手機轉來振動。
是班級群。
群通知:周四本校高三組織秋游活動,兩天一夜,自愿參與,有不方便去的同學周三之前報給班長。
班主任的消息緊隨其后:“這是同學們高中生活的最后一次集體活動,希望同學們都能積極參與,不給高中生活留下遺憾。”
“臥槽!秋游不是只有高一高二才有嗎?!高三也能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之前都要羨慕死高一高二的了,真的能去!我一定去!”
“甜甜的秋游終于輪到我了!”
“之前教導主任還說沒有高三,瞞我們瞞的好苦啊。”
“先苦后甜,發明這個成語的人是天才。”
一中秋游活動一開始就包括高三,礙于高三學業繁重,提前知道心會跟著飛走,消息一直瞞著。
連周筠這個學生會長,教導主任都沒有透漏。
高三秋游地點是城郊的自然風景區,學校統一大巴過去,路程需要三小時。
除了五十塊的報名費,剩下住宿和餐飲費用學校自掏腰包。
秋游前一天,小賣部被高三學生掃蕩一空,為明天的秋游路程做準備。
苦了什么也不能苦了櫻桃小嘴。
周筠沒帶零食,在書包里簡單放了些水果,周四一早特意早起帶著大壯散步,之后把狗托付到陳姨手里。
“這有什么,大壯也不鬧人。”
周筠禮貌說:“謝謝陳姨。”
高三八點到達校門口上大巴。
一班的班級氣氛活躍,去往景區一路上又唱又跳,比春晚還喜慶。
住宿也在景區里,每四個人一間。
周筠坐在大巴最后一排,左右是幾名女生,幾人拿著景區的宣傳冊。
“景區還有情人湖?”
“名字相當有噱頭,感覺是營銷的。”
“說是晚上月亮映在湖面情侶接吻就能長久在一起。”
“扯蛋的,都是騙人的。”一名極其清醒的女生咬了口大鴨梨。
大巴馳騁公路三小時到達自然景區。
景區環山繞水,今天就是秋游的第一天,爬山是秋游的第一項活動,在山上的宿舍點住一宿,第二天再做些活動,中午下山回家。
爬了將近半天,高三各個班級到達住宿點。
老師統計分配房間。
男生在一到三樓,女生在三到六樓。
每個班幾乎都會有多出來沒辦法和本班住在一起的學生,被分出來的學生會隨機和其他班同學用一間寢室。
周筠作為班長和學生會長主動頂替了那個被分出去的位置,他和班里人雖然都能說得上話,可除了何真率和張漁歌沒有太熟絡的。
三人也沒辦法分到一間,他分出去自身也沒什么影響,干脆成全其他同學。
同學們先去宿舍放行李,周筠的東西不多,就一個背包,他到宿舍時其他舍友還沒有來。
老師說放好東西就到樓下集合,他沒有耽誤,放下包直接離開。
下午時間各個班級集體玩游戲,班級之間內部玩耍,其他班級不打擾。
出來玩每個人都熱情高漲,現在以是秋天,玩鬧一下午每個人也都出了一身汗。
晚餐是統一訂購的盒飯,有些同學自己帶了自熱米飯和小火鍋之類的,大方的和同學分享一起吃。
一直到晚上六點,一天的集體活動結束,到九點之前是學生們的自由時間。
九點鐘老師會統一查寢,如若被逮到不在宿舍,后果不堪設想。
六點天已經蒙蒙黑,天邊橙色和黑紫色攪在一起,像一杯加了柳橙汁的黑咖啡。
周筠回到宿舍,身上的汗黏糊糊的,想要洗澡。
一開門,看見了昏暗房間中高大清晰的身影。
宿舍內沒有開燈,窗開了半扇,給悶熱的夜晚帶來幾分薄涼。
“回來了,你怎么回來那么晚。”
房間里的人抱怨。
周筠雙手交叉在衣擺,剛掀開一小片。
“你怎么在這?”
應羽澤將行李放好,“被分出來了,還能去哪?”
中午分房間時,他的宿舍剛好和本班同學在一起,應羽澤讓了出去。
他本身有賭的成為,以周筠的為人一定會為他人著想,讓自己分出去。
不主動永遠不會有結果,哪怕成功率百分之一也要試一試。
誰知道還真讓他賭對了,他和周筠分到了一間。
其他兩名舍友不知道去哪里游玩還沒有回來,沒開燈的房間里此時只有兩人。
“哦。”
周筠不再理他,從書包里翻出換洗衣服,自顧自脫上衣。
感受到身后的視線,周筠有些不自在,昏暗中紅著臉回頭,“你看我干嘛?”
“我沒有看你。”
周筠表情冷靜,可他分明有感受到應羽澤在看他。
他不信邪回頭,應羽澤見人不信自己,大言不慚說:“你有的我也有,我為什么要看你。“
說的也是。
下一秒,房間燈被猝不及防打開。
周筠:……
很難讓人不懷疑是故意的。
燈光的明亮需要適應,可比雪白的燈光更加吸引人的是周筠的背脊。
他的后背潔白無瑕,垂著脖頸能看見他微微凸顯的脊梁,肩胛光滑平直,腰身線條優美。
周筠脫掉上衣去往浴室。
“周筠。”
周筠回頭,“怎么了?“
“需要我幫你搓背嗎?”
周筠臉熱,匆匆丟下一句,“不用。“
浴室門關閉,應羽澤單手捂住臉坐在床上,果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他早點回宿舍回的一點沒錯。
周筠在浴室里洗澡,應羽澤在外面看著景區的宣傳手冊。
情人湖。
周筠擦著頭發出來,面前多了張宣傳單。
“離門禁還有兩個小時,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上面介紹,夜晚月亮升起,情人湖會被照成一面銀鏡,波光粼粼,浪漫不渝。
是約會的絕佳圣地。
他想和周筠拉近距離,約人出去看湖再明智的選擇不過。
“要去嗎?”
應羽澤的臉從傳單后面出現。
“一起去看看吧,你不陪我,我自己一個人去沒意思。”
周筠強裝鎮定,能和喜歡的人出去他當然開心,可他現在已經決定慢慢減少和應羽澤見面。
怕等人出國了,心中不好過。
“湖有什么好看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湖當然沒什么好看,在身邊的人。
應羽澤拿過毛巾,罩在頭上給他擦頭發。
“去看看,景區的著名景點,不去白不去。”
在應羽澤的軟硬公式下,周筠到底沒有扛住,答應和人一起去看看。
外面刮了風,周筠帶得衣服沒有太厚的,應羽澤從行李箱里拿了件自己的給他。
兩人行李的對比明顯,周筠一個包,應羽澤一個行李箱。
應羽澤愛臭美,兩天一夜也帶了一堆衣服。
不枉他拖著行李箱爬山,沒白費。
應羽澤骨架大,衣服穿在周筠身上寬松。
他每件衣服上都有自己用的男香。
給人留下印象的最好方式就是留下氣味。
周筠攏了攏身上的皮夾克,和人出了門。
情人湖離住宿的地方有兩公里,走過去費了些時間。
一路上能看見不少男男女女,都是奔著情人湖去的。
也算是另一種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找刺激,有情侶還特意找了朋友打掩護。
好在天色黑,誰也看不清誰。
應羽澤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太過熱鬧很影響二人世界的氛圍感。
“我們要不要繞到那邊去。”
周筠無所謂,在哪里都能看湖,“可以。”
繞到一處僻靜處,明顯沒有剛才那個位置人流火爆。
前后左右,這邊好像只有他們倆。
月亮掛在天上映在湖里,熒光閃閃的波光鏡。
應羽澤沒話找話,“是挺好看的。”
周筠點點頭。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這個時候要說點什么,應羽澤不知道,他想努力找話題,到嘴邊又都覺得差點意思。
他該跟周筠談些什么呢。
月光灑在他身上,應羽澤看著他的側臉,不知如何是好。
可能是周圍太安靜,此時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跳得太響太重,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怕周筠也聽見。
就在這時距離兩人不遠的位置發出聲響。
“這里可以嗎,真的沒人嗎?”
“沒有,我都看了,咱們快點。”
“我還是不好意思。”
“沒事,我就輕輕吻一下,不是說了嗎,在月光高升下的情人湖接吻就能長久的在一起。”
話落,男生急不可耐的親吻女朋友。
周筠和應羽澤聞身轉頭就看見了這尷尬的一幕。
兩人自覺轉移位置,悄無聲息的離開。
周筠心中煎熬,沒想到和人出來看個湖,也能碰見這么尷尬的事情。
“周筠,接吻是什么感覺?”
問題來的猝不及防。
周筠語塞,“為什么這么問?”
“好奇,你不是接過吻嗎,什么感覺?”
應羽澤問題刁鉆得讓他頭皮發麻,“還行。”
“還行是什么意思,感覺很好?”
周筠想敷衍過去這個話題,“太久了,我也忘記了。”
應羽澤在月光下瞇眼,“那我們要不要試試?”
周筠頓住腳步。
應羽澤在他背后上前,“剛好你忘了感覺,也剛好我好奇,要不咱們試試?”
“不行。”
“為什么,你討厭我?”
“這和討不討厭沒關系。”
兩人不應該這么做。
“可是我真的好奇,我還沒跟人吻過,我看剛才那倆人挺舒服的。”
“舒服這種事情也不能隨便做。”
“所以我找你了啊。”
周筠頭疼,這樣也很隨便。
應羽澤:“你想啊,就算你現在不跟我親,以后我也會跟別人親知道吻的滋味,把初吻給未來不知道是誰的陌生人,還不如給你。”
周筠被他這一通胡說砸蒙了。
一想到應羽澤以后會吻別人,心中沒了好滋味,產生了猶豫。
如果應羽澤的初吻一定會送出去,那個人為什么不會是自己?
周筠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不切實際。
下一秒,應羽澤靠過來。
“周筠,求求你了。”
“……”
兩人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位置剛好能看見情人湖。
周筠低頭看著應羽澤牽著自己的手,“一下就分開。”
“可以。”
應羽澤心滿意足地閉上眼,長腿微曲等待初吻降臨。
周筠看著他的臉心中打鼓,他做夢都不會夢到的場景,現在成了現實。
舔了下干澀的唇慢慢靠近,隨后在應羽澤的嘴上輕輕的碰了碰。
他不做,以后也有別人做。
秉著這種信念,周筠張開嘴巴把舌尖伸了出去,因為應羽澤沒有張嘴,他的舌頭暴露在空氣中。
他強把舌頭塞進去,對面的人也明顯嚇了一跳。
周筠恨不得原地消失,也許應羽澤指的吻只是嘴對嘴碰碰。
下一瞬,他覺得舌頭被咬住吸了一下。
周筠瞪大眼睛,這一下之后舌頭上傳來的感覺一發不可收拾。
應羽澤欺身上來,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
“等!等……“
周筠被嗆到,直往后退,他往后應羽澤就往前,兩人沒看見身后的垃圾桶,腳下一絆,瞬間叮鈴咣啷一陣巨響,地動山搖。
兩人栽倒在地,都有些沒回神 。
正巧此時有安保過來巡邏,看見兩人:
“禁止煙花炮竹。”
“……”
第46章
兩人狼狽栽在旁邊的灌木上,剛才吻得激烈,根本來不及注意腳下,周筠額前落了幾片葉子,應羽澤捂著后腦勺。
磕出來的包是和垃圾桶親密接觸留下的感動瞬間。
安保看著兩人的慘狀,以為是自己的出現把這倆學生嚇到才導致摔倒,“霹靂乓啷滴,你倆玩摔炮啦。”
應羽澤疼得抽氣,“沒有。”
“那什么那么響?”他還沒到時就聽到一聲震天的巨響。
應羽澤幽幽開口,“我的頭。”
“……”
安保大爺看應羽澤的目光帶上幾分震驚色彩。
見兩人還在灌木里栽著,安保把應羽澤拉起來,應羽澤回身去拉周筠,愛心的傳遞。
大爺走后,兩人關系有些僵。
上一秒還嘴巴碰在一起吻得驚天動地,下一秒兩人臉色爛的一山更比一山高,分不出個第一第二。
周筠拍掉身上的,“我剛才說停,你為什么還要繼續。”
應羽澤盯著遠處那片樹林,裝傻說:“你有說嗎?我沒聽見。”
他一開始約周筠來情人湖,沒想到接吻層面,小情侶突然進入視線,讓他來了勁。
約人來就是要更近一步,把周筠從人渣那搶回來。
親嘴能讓關系開極速變親昵,為兄弟兩肋插刀,這才哪到哪。
應羽澤沒有一點心理負擔,行為非常主動直接,心中怎么想,他就怎么做。
他放緩態度掙得了周筠的同意,本身也有對親吻的好奇在里面。
話語拉鋸時,他心直口快說出周筠有經驗,可以教他怎么接吻,心中沒有半點雜念和嫉妒。
當周筠把舌頭伸進來那一刻,應羽澤狂跳的心被捆在跳樓機,機身上升到最高空,毫無預兆的極速下沉。
應羽澤當然知道接吻要伸舌頭,他又不是幾歲的小屁孩。
壞就壞在周筠也知道,周筠手機里不可能有澀情網站,他唯一能接觸戀愛認知的事情就只有通過看電視和刷視頻得到。
廣電的禁播力度不用多說,能播的畫面撐死就是兩張嘴貼在一起,再過分就是貼得久點,毫無學習意義和參考價值。
然而周筠居然會伸舌頭。
明顯是有人教過他。
這個人是誰顯而易見。
怒火中燒,越想越氣,甚至胸口一陣心絞痛,應羽澤懷疑自己有得心臟病的風險。
他反問,“你為什么往我嘴里伸舌頭?”
周筠被問得臉一紅,有些難堪。
原先打算的好好的,貼一下就松開,可到最后身體快于腦子變了卦。
他拿走的是應羽澤的初吻,對方馬上出國要走了,他不吻,以后這個吻就是別人的,沒有資格的占有欲讓他伸出了舌頭。
自己的行為也讓他事后后悔感到難堪,甚至不愿承認剛才那個人是他自己。
禁閉雙唇,沒有給自己做解釋。
越是不解釋越讓人在意,應羽澤還想追問,周筠反問他,“你為什么要吸我舌頭?”
應羽澤怔愣,他本能反應,吸人舌頭時下意識拽緊周筠的手腕,當時興奮的手打哆嗦。
對于接吻這方面,他有無師自通的天賦,自然的就咬住周筠的舌頭咂了一下,觸感和滋味都覺不錯。
雖然本身不是男同,但并沒有排斥和周筠之間的親昵行為。
“禮尚往來,你先對我伸舌頭,我不得回敬你一下。”
“你不是不會接吻嗎?”回應一點不像不會的樣子。
應羽澤:“網上學的。”
周筠:……
你還上上網課了。
九點鐘之前兩人回到宿舍,應羽澤從行李箱翻出睡衣去洗澡。
兩天一夜的秋游,他光是睡衣就帶了三套,活得像只花孔雀。
熱氣騰騰的水流打在肩臂肌肉上,應羽澤站在淋浴下,臉色深沉,浴室里霧氣騰升,他專注思考,聽不到水珠打在地面上的聲音。
除了激吻伸舌頭,那個人渣一定還教了周筠很多。
周筠還是個好學的性子,一想到那方面他也有所學習,心中又起了一片山火。
應羽澤并不覺得自己脾氣有多差,平時也不愛生氣,最近卻不是在生氣就是在生氣的路上,還無法排解。
洗好澡出來,宿舍內就他一個,周筠去找自己班班主任填表格,另外兩個回來過一趟,晚飯消化完了,出去吃泡面。
時間馬上走到九點,即將迎來查寢。
距九點僅剩兩分鐘時,宿舍門被轟轟烈烈地推開。
“應狗!十萬火急!”
周翼拿著他的色情雜志沖了進來,找到應羽澤的床鋪就要往枕頭下塞。
應羽澤皺眉,“干嘛?”
周翼慌慌張張,“不知道哪個孫子看色情雜志被老師瞄到了,現在查寢,老師正搜呢。”
這可是他現在的命根子,最近新掏來的,要是被收走,往后的人生將毫無意義,所以他必須確保雜志的安全并躲過這場浩劫。
應羽澤:“放我這就不搜了?”
“你這個房間最后查,等我的查完,我回來接它。”把東西塞好,周翼依依不舍,“替我照顧好它。”
應羽澤的房間此時相對安全,是雜志最佳藏身之地。
等教導主任查完寢,他就立馬來接。
周翼走后,出去吃夜宵的兩名室友回來,手里一人拿著一杯酸梅湯。
住宿點免費提供,無限暢飲。
“應哥,來一口嗎?”
應羽澤在學校是風云人物,很少有人不認識他,自來熟的同學經常跟他搭話。
應羽澤:“不了,你們自己喝吧。”
男生之間互吃互喝東西很正常,他不喝別人喝過的東西,現在也正有煩心事。
他得想辦法得到那個人渣的聯系方式才行。
要通過什么方式獲取,直接跟周筠要,他會給嗎?
心中苦惱,他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出不來。
兩名舍友在宿舍打打鬧鬧,酸梅湯在兩人手里岌岌可危。
液體有數個瞬間將要從杯口灑出,又穩穩落回杯子里。
應羽澤想事情想得頭上生根發芽,即將長草。
下一秒,啪——地一擊水流打了他一臉。
黑粉色的酸梅汁從應羽澤立體的五官上滴落,臟了他的睡衣,也臟了他的床鋪。
“……”
“……”
“……”
一時間宿舍內安靜的可怕。
幾秒鐘后,兩人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應哥對不起!!!”
應羽澤一臉黑線,心中的事還沒想明白 ,他現在無心計較,“算了。”
拿起行李箱里其他的睡衣走進浴室。
兩人圍在應羽澤床邊,語氣為難:
“我靠,這床都濕了,怎么睡啊。”
“都賴你,你不推我,我能灑。”
“明明是你自己沒拿穩。”
兩人精神狀態美麗,多指責別人,少責怪自己。
應羽澤的床鋪沒法住人,兩人商量今晚住一起,騰出一張床給應羽澤。
錯在他們,不能讓受害者承擔后果。
應羽澤換衣服的間隙,周翼的宿舍查完寢回來接他的澀情雜志。
東西從枕頭底下拿出來,宿舍內的兩人齊齊圍上去。
“來秋游還帶這種好東西!”
“你不怕被老師發現啊。”
周翼沾沾自喜,“就是怕被發現才藏這的。”
“翻開給我們看兩眼唄。”
周翼大方,“行,就看兩眼。”
把書翻開,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看得如癡如醉,完全沒發現宿舍門開合,有人走了進來。
等三人看完,滿足的合上書,一回頭就看見了站在宿舍內的周筠。!
這人回來怎么沒聲啊。
周翼看見他如臨大敵,躲過了教導主任,沒躲過學生會長,對方不會舉報他吧。
周筠見人在看自己,向對面投去目光,周翼手里的太過惹眼,視線自然而然落在那上面。
僅一秒周筠迅速挪開視線。
這里不是學校,大家也沒有穿校服,他不會管他們是否有帶違禁品。
見周翼還在看自己,周筠冷著臉有些不自在,他不喜歡得到別人的注視。
主動開口說了一句話。
“書是你的?”
周翼下意識脫口而出,“不是!”
其他兩人也撇清關系,書也不是他們的,三人在回答周筠的問題是時,不自覺立正站好。
周筠眼中似有疑問,不是為什么在你們手里。
周翼頭腦風暴,“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于藏書之家……”
“……”
應羽澤從浴室里出來就看見宿舍內四足鼎立,“你們干什么呢?“
四人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周筠問他,“書是你的?”
“什么書?”看見周翼手里的東西,應羽澤現在不當狗也直接應激,還沒忘記上次周筠因為泳裝雜志跟他生氣的事,“不是我的,我不看那種東西,少聽他造我黃謠。”
周翼賊心不死,“應狗,你怎么能這么說,這書分明就是……”
應羽澤黑著臉,“你現在給我,我現在就撕。”
“……”
周翼將書默默背到身后,今晚應羽澤心情不好,怕人真撕,連忙帶著書潤了。
原先睡衣是白的,被潑了酸梅湯換成了黑色真絲。
兩名舍友提議,“應哥,你床濕了,睡李超那張,我倆睡一張。”
床鋪濕答答沒法睡人。
應羽澤沒一口答應,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正在那邊慢條斯理換睡衣的周筠。
李超那張床被躺過,他不想睡那張,自己的也沒法睡。
他走過去,“今晚可以收留一下我嗎?”
周筠一個眼神也沒給他,“不行,和你睡一起我伸不開手腳。”
“我不擠你,我就占著最邊緣的地方。”
周筠看不透他,明明有空床騰出來給他,偏偏要和自己一起睡。
他也早就感覺到了應羽澤的不對勁,只不過之前只是覺得奇怪,從今天對方開始向他索吻,周筠才徹底意識到。
實在想不通應羽澤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什么原因向他靠近,對方一定帶著不純的目的。
今晚過界的事情做的太多,他不想再跟應羽澤接觸,甚至希望遠遠推開他。
他覺得自己要露餡了,再相處下去,對方看出來自己喜歡他易如反掌。
可他也知道應羽澤的脾氣,如果今晚他不同意一起睡,就算是打地鋪,應羽澤也不會睡在李超那張床上。
到底是舍不得人睡地板,周筠最后只好無奈答應下來。
也正如應羽澤保證的那樣,關了燈宿舍內他只占了床邊邊,沒有擠到他。
兩人蓋兩床被子,應羽澤想跟人蓋一張,周筠不同意。
過了不知道多久,其他兩名室友睡熟,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呼嚕聲響如電轉,周筠被吵得睡不著,在家里大壯不會發出這種聲音。
“你睡了嗎?”
身邊猝不及防響起應羽澤的低音炮。
他把聲音壓得極輕。
周筠過了好久才用氣音回答:“沒有。”
“因為聲音睡不著?”
周筠在被子里點點頭。
呼嚕聲確實讓他難以入眠,應羽澤從被子里伸出手捂住他的耳朵,小聲問,“這樣有沒有好點?”
有顯著效果,可應羽澤不能一晚上捂著他的耳朵。
見人亂動想把自己的手甩開。
應羽澤靠近他,“就這么睡。”
周筠卻不答應,“你沒必要這么做。”
“我這么做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應羽澤語塞,還沒有想好,他就是單純的因為周筠睡不好想給人捂耳朵。
黑夜中他看不清對方的臉,情人湖接吻的觸感在唇上猶在。
應羽澤故意給自己找不自在,“你和那人是不是經常接吻?”
“沒有。”
應羽澤根本不信,“你能不能把他vx推給我。”
周筠在黑暗中睜大眼睛,“你要他xv干什么?”
更何況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人,都是他編造出來子虛烏有的。
“我有事情想跟他說。”
“什么事?”
“你不用知道。”
周筠:“他不加陌生人,而且他也沒有VX。”
“不用vx你們平時怎么聯系?”
“用扣扣。“
應羽澤:“那你把他扣扣推給我。”
周筠頭皮發麻,他去哪里給應羽澤找扣扣,果然多說多錯,說一個謊,之后要用一百個謊話來圓。
他沒有答應對方的要求,也知道應羽澤沒達到目的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會用盡辦法從他這里得到聯系方式。
又要干什么呢?
他以為自己足夠了解應羽澤,現在卻摸不透對方。
在想著對策中陷入沉睡,周筠睡去,放在他耳朵上的雙手沒有離開,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秋游第二天早上九點集合。
應羽澤因為睡不慣硬床板早上七點就醒了,旁邊的周筠閉著雙眼沒有蘇醒的跡象。
呼嚕聲也在不知不覺的睡眠中消失。
應羽澤小心翼翼拿掉罩在周筠耳朵上的手,維持這個動作睡了一夜,手臂麻得下一秒截肢都感受不到疼。
周筠睡相好,昨晚入睡姿勢就是現在的睡覺姿勢,雙手放在胸前的被子面上。
應羽澤盯了一會,鬼使神差握住一只和人十指緊扣,空著的手在枕邊摸索到手機,對著兩人握在一起的雙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來了一通狂拍。
檢查相冊,心滿意足暗滅手機。
他注視著側臉埋在枕頭里的周筠,睡覺時的他安靜乖巧,沒有平時的一身刺。
今天醒來,周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重新建一個扣扣號,以備不時之需。
中午一中高三部坐上了回學校的大巴車。
大巴車在學校靠點,老師確保學生全部返回后解散,各回各家。
應羽澤也終于在周筠回家之前要到了人渣的扣扣號。
他復制那一串數字到搜索欄,很快就出現了一個全黑頭像的賬號。
點擊添加,等待著對面的通過。
周筠回到鸚鵡巷子,去隔壁把大壯接回家,將近兩天沒見,大壯聽到院子里有他的聲音,撒歡地從屋子里跑出來。
周筠也不嫌棄它的爪子有沒有土,抱起瘦瘦的一輛狗跟陳姨道謝,之后回了家。
坐了三個小時車,身上頓感疲憊,周筠沒有立即去休息,而是帶著柯基出門散步,回來又在小院里陪著大壯玩了兩個小時直到天黑。
今天氣溫回升,溫度比平時高了五度,進入秋天涼爽久了,此時在家遭受悶熱襲擊。
周筠破天荒地洗了夏天才會洗的涼水澡,睡衣扣子沒有全部扣上,距離領口余了兩顆,頭上罩著松軟的毛巾從浴室里走出來。
手機查看群消息,又從vx跳到扣扣。
他把新建的扣扣號給了應羽澤,登上賬號果不其然跳出紅點,是一條好友申請。
應羽澤加了過來。
周筠猶豫一陣點擊通過,他想知道應羽澤這么執著跟他要聯系方式是為了什么。
消息通過沒多久,對方發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一大一小兩只手握在一起,指甲整潔干凈指骨修長,十根手指纏在一起好不親昵。
周筠瞬間認出來了那是他和應羽澤的手。
什么時候拍的?
照片背景是景區宿舍的被子,照片拍攝時間是今天早上。
照片發過來后有兩分鐘空白時間,兩分鐘過去才有下條消息。
“周筠,好不好看。”
周筠心里一咯噔,以為應羽澤認出扣扣號下是自己,正不知道如何應對,下一條消息馬不停蹄的發了過來。
是一條長達十秒的語音。
應羽澤心情舒暢,嗓音像古琴一樣動聽,“不好意思發錯了,把你看成周筠了,這是我和周筠的照片。”
“……”
周筠一臉不可置信。
他到底要干什么。
難道應羽澤是想用這種方式,讓他和編造出來的喜歡對象分手?
之前對方莫名其妙的行為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不是直男也要和自己親吻,讓有什么想做的想說的都去找他,為的就是讓自己和喜歡的人斷關系。
應羽澤三番四次對這個虛擬對象抱有敵意,周筠感覺是他覺得對方不是好人才會不讓自己與之交往。
以他分手為目的引誘他,周筠沒想到應羽澤思想如此跳脫。
可分開又能怎么樣,應羽澤再繼續違背本心跟他進行親密關系,確保他不會回頭找對方。
這并不是周筠想要的,也沒想到應羽澤會為自己做到這份上。
他現在和應羽澤最好的距離就是離得遠遠的,初吻得到了,他也別無所求。
相比應羽澤引誘他和人分開,和分開后應羽澤繼續被迫和他保持親密關系,倒不如他表現出對喜歡對象的死心塌地,徹底斷了應羽澤想讓兩人分開的念頭。
應羽澤把照片發過去,心情大好。
下一刻,手機上接連收到兩條消息。
“我一般只看他單人照。”
下面是一張快閃圖。
應羽澤右眼皮跳了兩下,手指將照片點開。
照片中周筠領口寬松,頭上罩著松軟的毛巾,雙眼濕漉漉地看著鏡頭,眼神曖昧又清澈。
應羽澤眼神一直,還不等細看,三秒時間已過,快閃圖消息。
“……”
“艸!”
第47章
只存在三秒的快閃照片,給應羽澤留下深刻記憶。
照片拍的不是周筠的正面,不是周筠的背面,而是周筠的另一面。
他就是天天做狗,在周筠床邊吠,嗓子都吠啞了,也看不到人渣給他發來照片中的周筠。
周筠怎么長這么白,眼型形狀怎么那么獨特,穿衣服永遠一絲不茍,人渣發來的照片中睡衣紐扣卻解開兩顆。
是特意為了給人渣拍照片解開的嗎?
他在照片中看見了周筠的鎖骨,脆弱的脖頸和含著水波的眼睛。
反復點擊已經裂開的圖片,想要再看。
可快閃圖時效已過,圖片已經死了。
心中有大卡車轟隆亂撞,在胸腔里瘋狂肇事。
你永遠不知道一個人戀愛起來是什么樣子。
周筠墜入愛河了。
應羽澤抓心撓肝,恨不得以頭搶地,周筠到底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
對方就像個百寶箱,每拿出一樣東西都惹得人贊嘆連連。
周筠又有多少面是那個人渣知道的呢。
他只能看三秒的東西,那個人渣手里說不定還有更多。
說不定相冊里數不勝數,他發過去的牽手照是偷拍,對方發來的單人照是周筠主動拍!
為什么周筠都沒主動給他發過照片,雖然他也沒要過,但不要就不給了嗎?!
他回復消息:
“發的什么東西,沒看清。”
對面很快回答。
“周筠的單人照。”
“口說無憑。”
“……”
周筠默默點擊應右上角,將應羽澤的備注改成“大瞎子。”
剛剛拍完照片發過去,周筠羞恥地將原片徹底從手機刪除,沒有勇氣再看那張照片第二眼,圖片里的自己陌生的可怕。
就算應羽澤沒看清,他也沒有第二張可以發給他。
干脆直接不回消息玩失蹤。
應羽澤偏偏不如他愿。
“在干嘛?”
“為什么不說話?”
“不發照片是因為你沒有嗎?”
“承認吧,你和周筠也沒有太親密。”
手機在桌面上不斷震動讓人心尖跟著酥麻,周筠心里嘀咕,話怎么這么多。
應羽澤從小話就不少,他說話也有人捧著。
記得差點被人販子捂死住院的第一個晚上,應羽澤自告奮勇跟他一起睡覺。
說弟弟沒他睡不著,從小就愛當英雄。
那一夜應羽澤支著漏風的門牙不斷跟他說話,說著說著把自己說睡著了。
想起當時對方的模樣,周筠不自覺笑了出來。
“在聊天。”
應羽澤:“在聊天為什么不回消息。”
“在跟周筠聊,沒空理你。”
消息發出,對面安靜一兩秒,又開始了新一波的轟炸。
“問你為什么不回消息,誰問你跟誰聊天了?”
“我平時和周筠聊天聊得比你多。”
“你不知道我和周筠是鄰居吧,我還和他一個學校。”
“誰好奇你和周筠聊什么。”
“我根本不想知道。”
周筠簡單明了回復:“哦。”
消息發出,這次對面徹底消停了下來,周筠坐在桌前專心致志的學習。
照常學習到深夜十二點,扭扭發僵的脖子,伸了個懶腰,周筠打著哈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尋找大壯把狗帶到房間一起睡覺。
睡前周筠習慣性瀏覽手機,他和應羽澤的對話一直停留在最后發送出去的“哦”上。
應羽澤對于他,不過是一時腦熱,想把他從壞人手里解救出來,并不是真的在意他和編造出來的伴侶怎么樣。
兩人聊天的內容,他自然不會好奇。
按滅屏幕光源,周筠進入睡眠。
凌晨三點起夜,周筠開小燈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發現枕邊的手機屏幕亮著。
是條扣扣消息。
3:01
“周筠都說什么了?”
“……”
這個時間不睡,是因為在意他和別人聊天睡不著,還是本身就在熬夜?
周筠有瞬間心慌,他看著應羽澤的頭像。
你這都是在干些什么啊。
把自己埋進被子里,周筠不愿面對。
你這么做,只會讓我誤以為你在意,讓我更喜歡你。
為了不讓自己暴露在敵軍面前,周筠在校時有意無意躲避應羽澤。
應羽澤最近很少做違規違紀的事情,周筠慶幸,減少兩人見面的次數和時間。
任何行為都有跡可循,應羽澤很快就發現了周筠躲著自己這件事情。
“你躲我?“
他把人堵在墻角和自己中間。
周筠拍拍三道杠上的灰,“沒有。”
話音中透著淡淡地無語。
他躲應羽澤才實施一個上午,連一天都沒到,狗都沒他敏感。
“我今天早上沒戴校牌進來,你都沒逮我。”
“漁歌不是去了。”
“平時都是你親自來。”
“漁歌和我一樣是學生會,他扣你分和我扣你分一樣。”
“這怎么能一樣,他扣我兩分,你扣我五分。”
“……”
周筠目光復雜看著應羽澤,果然人沒有十全十美的,上帝給了應羽澤美貌也收走了他的腦子。
他抽出記事本,“我再扣你三分,可以了嗎?”
“……”
誰要你的三分。
應羽澤把周筠罩在兩臂中間,“我是要你不再躲我。”
“我沒有躲你,只是減少和你見面的次數,高三了我沒有太多精力管你,我還要學習。”
嘴巴上說要學習,昨天還偷偷給人渣發出浴照片。
校服校服穿得一絲不茍,拉鏈拉到最上面,看不見鎖骨。
應羽澤吃味,透過現象看本質,“你根本就不是因為學習躲我,我要一個別的理由。”
周筠啞然,其實他并不想說開,貪心的想要和應羽澤保持這不清不白的關系,可也只是想想罷了。
“因為上次咱們倆個接吻讓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想和你拉開距離。”
當時接吻后,周筠除了害羞不說話并沒有對他表現出排斥。
“是不是那個人渣跟你說了些什么?”
一定是那個人渣從中作梗。
世界就只允許他一個人接吻?他親了,別人就不能親?!
周筠搖頭,“這不關他的事,應羽澤是咱們之間的關系太奇怪了,我們只是朋友,兄弟朋友不接吻。”
“誰說兄弟朋友不接吻的?”
周筠:“關羽和張飛就不接。”
“……”
關羽和張飛懂個屁的朋友。
周筠推開他,“以后接吻擁抱這種事咱們還是不要做了,對你對我都不好,這是戀人才做的事情,你又不是同性戀。”
“而且這樣太隨便了,我不喜歡和你這樣。”
話說完,周筠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應羽澤在原地凌亂。
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應羽澤昏昏噩噩回到班級,整個人精神恍惚。
滿腦子都是周筠說不喜歡和他這樣那句話。
他甚至還在昨晚暢享過用吻技打動周筠,將人搶回來。
今天周筠就斷了他這條路。
他對于和周筠接吻不排斥不反感,甚至覺得還挺好的。
沒想到周筠抱有著和他完全相反的想法,會這么討厭和他激吻。
魂不守舍地倒在課桌上,像死了一樣。
應羽澤突然發現活著真沒意思。
“應哥,你怎么了?”
季小明回班級看見靈魂出走的應羽澤,巴巴湊上來問。
應羽澤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他抬起頭,“季小明,兩個人在一起接吻很奇怪嗎?”
“不奇怪啊,情侶關系接吻怎么了。”季小明見怪不怪,他和女朋友還親呢,這有啥,又不是在清朝,接吻再平常不過的事。
季小明:“應哥,你怎么突然問這個,你談戀愛了?”
應羽澤三天兩頭就會被穿出談戀愛,也沒人知道是真談假談。
再次出現情侶字眼。
他和周筠不是情侶關系。
“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如果不是情侶接吻呢?”
應羽澤暢所欲言,說著槽點居多的狗話。
季小明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難道會有什么牛頭人沖擊。
這個問題應羽澤沒有問周翼也沒有問其他人,因為有黃色廢料的腦子里是無法理解感情這件事情的。
唯一能給他答案的只有和女朋友談著健康穩定戀愛的季小明。
在情感方面,只有季小明是正常的。
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看澀情雜志,這家伙為女朋友守身如玉,眼睛也一起守著。
異地戀也沒有背著女朋友和其他人搞曖昧,勝過生活中絕大多數男人。
“那多少有些不合適。”季小明搖頭,“不對,很不合適,不是情侶怎么接吻,那都是出去亂搞的才那樣。”
可周筠不是亂搞的人,他也不是,他給周筠的是初吻。
應羽澤:“兄弟之間呢?”
“兄弟之間?”季小明大腦飛速運轉,兄弟之間就更奇怪了,他突然間靈光一閃,嘴巴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你是說以兄弟的名義靠近你,跟你打打鬧鬧玩得很好,不避諱性別不避諱肢體接觸,沒有界限,然后和你接吻那種?”
對,他就是這樣的,簡直就是在說他自己。
應羽澤肯定他的說話,沒想到季小明那么懂他。
完全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嗯,你覺得怎么樣?”
季小明受到過女朋友良好的調教,心直口快道:“那不是綠茶嗎?”
“……”
第48章
季小明夸夸其談,應羽澤相對靜止,整個人汗流浹背,他這樣的行為算綠茶嗎。
“也許他們之間只是玩的好。”
這場審判,他為自己辯護。
季小明抬手,“應哥,你等我下,喝口水,不然影響我一會兒發揮。”
“……”
這場辯論季小明當仁不讓,不枉跟女朋友聊那么多八卦,現在專業對口。
應羽澤也掏出水瓶給自己灌了幾口。
季小明暢飲一番,喉嚨濕潤,“什么關系能好到不是情侶卻在一起摟摟抱抱接吻啊,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行為,說什么我們之間只是朋友好哥們都是假的。”
都是綠茶接近目標人為達目的的不擇手段罷了。
“那個綠茶是不是也說過我們是好朋友好兄弟才這樣做。”
應羽澤不愿意承認,但卻是不正的事實,“是。”
他有這么說過,意思和季小明的大差不差。
“哪怕被拒絕也會說我們只是好朋友,這沒什么大不了。”
應羽澤閉眼,“說過。”
季小明料事如神,都被他說對了。
明明他和周筠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季小明這個旁觀者。
對方仿佛開了天眼,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甚至可能會未卜先知他下一步動作。
季小明一拍手,這不是綠茶是什么,“ta進熱水里,整個學校都能喝上百年老茶。”
“……”
應羽澤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速度越變越糟糕,怪不得周筠會拒絕他,換作他也同樣會拒絕這樣行為的人。
可現在這個人偏偏是他。
他找不出來周筠不拒絕他的理由。
季小明換位思考:“其實也能理解那個綠茶的動機,ta可能是太喜歡對方了。”
應羽澤打斷,“沒有喜歡,只是朋友。”
季小明不認同他說的,“ta一點也不想和對方談戀愛?”
應羽澤回答干脆,“不想。”
季小明幽默一笑,“裝。”
應羽澤汗流浹背,從來沒這么懷疑過自己,“也許ta真的沒有。”
季小明:“死裝。”
“……”
綠茶不僅茶,嘴巴還特別硬,板上釘釘的事情死不承認。
不喜歡還和人接觸,難道是享受追捧嗎,這種倒貼行為享受應該不到任何被追捧的感覺。
只有自己追在別人屁股后面跑的份。
還是說綠茶有變態嗜好,享受插足別人感情的背德感,滿足心中扭曲的欲望。
季小明:“和ta互動的人有男女朋友嗎?”
“當然沒有。”
周筠只是喜歡那個人渣而已,人渣不識好歹沒有和周筠建立戀愛關系,也給了他鉆漏洞的機會。
“ta那么做就是喜歡,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誰會去跟另一個人身體接觸,心里不難受嗎?”
季小明問出靈魂性的問題,“應哥,你會跟你不喜歡的人接吻擁抱嗎?”
還想為自己的辯論的喉嚨發不出聲音,應羽澤從來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如果換作他,他會嗎?
不會,他根本不會愿意。
讓他去和不喜歡的人接吻,跟讓他去跳黃河沒什么本質區別。
可他為什么要親周筠呢。
內心第一時間給出答案,他們是好朋友好兄弟。
之前到現在一直是個答案敷衍著大腦,沒讓他繼續往下思考。
仔細想想,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很多,學校里的不談,從小玩到大的還有發小宋聽風。
他為什么不和這些好朋友接吻。
想到那個畫面,應羽澤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隔夜飯呼之欲出,畫面太美不敢想,如果能想出來,他離去精神病院也不遠了,換作不是周筠的任何一人,他都不會接吻。
可他偏偏接受了周筠。
為什么。
如果季小明不問,他永遠不會想,永遠把好朋友好兄弟當借口。
他喜歡周筠嗎?
應羽澤輕顫著雙眼,捫心自問。
是那種想在一起當情侶同性戀的喜歡嗎?
無數根絲線在神海里交織。
“你是說他喜歡對方才和對方接吻。”
他把問題再次拋給季小明。
季小明點頭,“應哥,你還能想出什么別的理由嗎?”
“萬一是ta看見對方和另一個道德敗壞的人交往,想把他拉離苦海才那樣做的……”
季小明不認同,“ta又不是在做慈善的,再不想讓對方和人渣在一起,也不可能把自己搭里面吧,考慮別人之前肯定首先想到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ta既然能做出那么多綠茶行為,就說明這個人一點也不傻,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季小明也不知道綠茶在嘴硬什么,要怎么樣才能承認自己喜歡對方呢。
年少的喜歡熱烈而難以啟齒。
在自尊心最旺盛的年紀,承認自己為ta五體投地,難的不是放下羞恥,而是維護關系的百般小心。
應羽澤陷入沉默,思維也很快跳到另一個方向。
他想不明白到底喜歡不喜歡周筠,反而好奇周筠答應跟他接吻原因,按季小明說的,周筠會不會也喜歡他。
不然為什么答應和他接吻。
周筠跟他接吻不是出于好朋友好兄弟之間。
他一開始就覺得這樣做存在爭議,不然不會拿關羽和張飛舉例子。
應羽澤發出靈魂質問,“和綠茶接吻的人,是不是也喜歡綠茶。”
季小明撓撓頭,“其實也不一定,和綠茶接吻另一方問題也很大,人都那么回事,接受可能是因為免費。”
應羽澤:……罵的真臟啊。
有些人來者不拒,周筠一直站在道德高地,不可能會讓自己做出這么沒品的行為。
他身為學生會長,在學校里有很多壞學生跟他不對付,可沒有一個人質疑過周筠的為人。
他就是風紀的代表,一絲不茍,恪守成規。
所以跟周筠接吻時的刺激讓應羽澤頭皮發麻,壓制不住身體,主動的反擊靠近。
那就像一朵長在凜冬峭壁上的花,主動在風雪里向你靠近。
夜里應羽澤倒在大床上輾轉反側,閉上眼睛回味和周筠的吻,心跳聲發出有力的震響。
在看到人渣手里周筠的出浴照他瘋狂嫉妒,得知周筠跟他保證和人斷聯系,不久后卻又出現在酒店那晚,他抓心撓肝地睡不著覺。
不想把周筠讓出去,編出都是朋友的離譜理解和人接吻擁抱,這就是喜歡嗎?
剪不斷理還亂。
應羽澤根本想不出心中的答案,他有必要找周筠談談。
或許他們之間可以試試。
周筠跟他接吻說明身體上不排斥他,這種不清不白的關系不能繼續下去,他們可以在一起試試。
真正的在一起交往,到時候不就能認清心中是如何所想。
感情從來不是強迫的,在一起后很多東西能自然流露出來。
計劃在心中稍具雛形,只等周筠和他一拍即合。
在學校里周筠避免和他見面,晚上送他回家,周筠因為學習筋疲力竭,顯然不是談這件事的好時機。
緊等慢等,終于等到了周末,周六早上鳥還沒叫,應羽澤先打開了落地窗。
今天有正事要談,淋過澡,鉆進衣帽間好好打扮一番。
衣服在身前比劃了不知道多少件,在地板上堆起小山包。
精挑細選,在衣帽間近一個小時,應羽澤才邁出房間。
現在時間早上七點。
周筠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他早上會早早起來遛狗,現在過去,剛好能趕上一起帶柯基散步。
應羽澤在玄關換鞋。
“你要去干嘛?”
應勝君眼睛半睜,她下樓喝水趕上應羽澤出門,走過來好奇地問。
“去鸚鵡巷子。”
想想有段時間沒去看老太太了,上個星期忙著失戀傷心,現在正好去看看,應勝君伸了個懶腰,“你等等,我也去。”
應羽澤站直,“你去干嘛?”
“去看奶奶啊,順便再去看看小筠哥哥。”
“你小筠哥哥要學習。”
要是應勝君在,他根本沒機會和周筠談,應羽澤看著她如臨大敵,又沒辦法狠心不帶應勝君。
“小筠哥哥學習我也跟著一起學就好了。”
她前陣子才因為周筠喜歡別人而失戀,傷神一個多星期也算走出來了,只不過想起周筠心里還是帶著酸澀。
雖然她也知道小筠哥哥一直拿她當妹妹,從來沒有當做異性對象看待過她,微信回復也只回她學習上的問題。
可每個人都會對暗戀的人抱有幻想,幻想在一起。
現在夢被打破,不能在一起她看看還不行,又不會掉一塊肉。
“你等我,我上去換衣服。”
應勝君踩著拖鞋跑上樓。
兄妹倆到達鸚鵡巷子時清晨時間不到八點,金黃的陽光照著房檐屋頂和墻壁,種在小院里植物的枝葉上帶著露水。
空氣寒冷又新鮮,周筠穿戴整齊,圍好圍巾戴上手套牽著柯基出門散步。
還沒出綠漆門,聽到了隔壁的轟鳴聲。
“小筠哥哥。”
應勝君摘掉頭盔從機車上下來,“早。”
周筠對她禮貌點點頭,“早。”
蕭瑟的秋風吹氣他的發絲,應羽澤看見他舔了下嘴唇。
兩人最近說話很少,周筠有意無意躲他,給他扣分的人換了一個有一個,就是不見周筠。
應羽澤跟他打招呼,“早。”
周筠不咸不淡,“早。”
應勝君看著周筠與狗,“小筠哥哥,你現在要帶著小狗去散步嗎?”
“嗯,現在是他早上的散步時間。”
“一起去吧。”
周筠沒拒絕,只是介意地看了應羽澤一眼。
應羽澤皺眉,什么意思,介意他?
介意他也要跟,今天來就是來緩和關系,溝通周筠是否能跟他在一起試試。
應羽澤和應勝君大壯都認識,一個是時不時晚上互換靈魂的人類,一個時常來找周筠學習。
小狗并不害怕他們,甚至因為今天有三個人一起跟它散步,挺著胸脯仰著腦袋,雄赳赳氣昂昂的在前面開路。
三人走在小狗后面,氣氛一時間陷入沉默尷尬。
周筠率先打破僵局,在同齡人中他會有不自覺的責任感,主動跟兄妹倆搭話,“你們吃早飯了嗎?”
應勝君搖頭,“還沒有。”
“你呢?”
見人主動跟他說話,應羽澤心飛了一下,“沒有。”
“前面有家早餐店,那里的小餛飩不錯,去嗎?”
人是鐵飯是鋼,周筠已經這么說了,早餐沒有不吃的道理。
因為帶著柯基的緣故,三人坐在最靠近門邊的位置,離大壯幾步之隔,狗繩拴在敞開的店門的把手上。
早餐要了三份餛飩和兩籠小籠包。
老板問,“有沒有什么忌口的?”
應羽澤和應勝君沒什么忌口,兩兄妹幾乎什么都吃。
周筠說:“其中一份餛飩不要蔥花和香菜。”
“好嘞。”
周筠解開圍巾,露出下半張臉,見對面兩兄妹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我臉上有東西?”
應羽澤先收回目光,“沒有。”
應勝君:“小筠哥哥,你平時用什么護膚品嗎?”
“不用。”
“你皮膚好好。”應勝君繼續說:“孫悄阿姨皮膚也好,你遺傳孫悄阿姨。”
應羽澤想聊天卻插不上嘴,應勝君明顯比他會找話題。
兩籠包子先上來,小餛飩緊隨其后。
店里客流量不小,老板和老板娘在廚房店面來回跑,忙忘了周筠那碗餛飩不要蔥花香菜。
老板先把兩碗端上來給了應羽澤和應勝君。
在端第三碗來時,看見湯頭上的漂綠。
碗,
嗑噠放在桌面上。
兩兄妹異口同聲,“老板,他這碗不要蔥花香菜。”
周筠:……
應羽澤看著是e人,實則是比e人還恐怖的社交悍匪。
應勝君看著高冷i里i氣,內里卻是e人的靈魂。
兩個極致e人,幾乎是i人的福音。
“媽呀,嚇我一跳。”老板被他倆逗得直笑,“我還以為你倆要把我吃了。”
店里客人多,放小料時忘了有一份不要蔥花香菜。
“小弟不好意思了,這就給你換一碗。”
這一碗給了鄰桌要餛燉的顧客。
如果應羽澤和應勝君不說,餛飩端上來周筠也不會要求換一碗,把蔥花香菜挑出來再吃就好。
他認為老板忘記不加蔥花香菜是小事,只是他吃起來要費力些。
可再當對面的兄妹幫他說出來時,心中暖意橫生。
仿佛在用這簡單的小事,告訴他有人在意他。
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到頭來卻有人在意。
應羽澤和應勝君感受到周筠的目光。
“怎么了?”
怎么突然盯著他們看?
周筠眉眼是載著清夢的星河,彎起,水面映出天上的明月,這一刻仿佛有撲面的春風吹拂,薄紗樣撫在面上,無數花瓣在身邊川流過,帶著花香。
“謝謝你們。”
應羽澤手里的筷子掉在桌面上,應勝君拿著舀了勺熱湯的勺子保持不動,騰地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兩兄妹臉色通紅。
“這…這有什么。”
“不喜歡吃蔥花香菜肯定不能給放啊。”
“就是就是。”
“等以后資產過億我就把世界上的蔥花香菜都拔了。”
兄妹倆兵荒馬亂管不住嘴,頭一次看見周筠這樣笑。
在秋色的背景中清冷又溫柔。
新的小餛飩上來,這次沒有了蔥花香菜,周筠拿過勺子,“多虧了你們。”
別再說了,應羽澤覺得自己頭上都要冒煙了。
這樣的周筠為什么不能跟他談戀愛。
更加確定了要和人試試的決心,周筠哄人難得,真好上了,不得天天這么哄他。
拎干水分,周筠把兩顆小餛飩放在紙巾上放涼,等熱氣沒有了,投喂給乖乖等在店門口的大壯。
小狗最近時不時跟他要人類的食物,不是重油重鹽類的,周筠會適量給一些。
大壯開心,他就開心。
用過早餐,三人回了鸚鵡巷子。
“小筠哥,大壯今年多大?”
周筠解開柯基脖頸上的狗繩,“一歲多。”
“你是拿它當寵物看還是家人看?”
有許多養小動物的都會把寵物視作家人,甚至用親人之間才會用到的稱呼。
周筠就連吃早餐也要晾兩個小餛飩給柯基,是非常在意喜歡小狗。
“當家人。”擼了兩把柯基的狗頭,“當孩子看。”
大壯一歲,他馬上十八,十八正是當人爸爸的好年紀。
應羽澤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看著聊天的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他想和周筠談,必須支開應勝君才行。
可現在小丫頭拉著周筠聊天聊得開心。
趁著周筠去廚房倒水的功夫他跟上去。
“一會兒能跟我出去一趟嗎?”
周筠手里拿著透明玻璃杯,“去干嘛?”
“去附近書店,高三了,我想買點練習冊,不知道買什么,想著找你一起去。”
出國還要買練習冊?
燒水壺里倒出溫水,“可以。”
學習不是壞處,就算出國,能學一點是一點。
應羽澤眼底泛光,搞定周筠就只剩下應勝君了。
此時小姑娘正坐在沙發上用手機回朋友消息。
“小好。”
應勝君頭也不抬,“怎么了?”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應勝君不知道他又在說什么,應羽澤有時候莫名其妙的,“什么選擇?”
“現在有一個年輕的男孩和一個老的男孩,你選擇和誰一起玩。”
“老的?”
“男孩?”
應勝君吐槽,“你不覺這個說辭怪怪的嗎?”
“是有些怪,你選哪個?”
屋子里一共就只有兩個男的,她哥和小筠哥。
應羽澤比周筠大幾個月,顯然是那個老的。
要陪她當然選擇周筠,才不管應羽澤去干嘛。
“我選小的。”
“沒問題。”
應羽澤滿足他的要求。
十分鐘后——
應勝君坐在客廳沙發上和趴在地板上的大壯四目相對。
“……”
中計了德華!
大壯想不想當狗說不準,應羽澤一直拿他當人。
把周筠從馬路邊帶到里面。
“勝君不跟著一起來嗎?”周筠從來不叫應勝君的小名“小好”,那樣會顯得太過親密沒有分寸。
應羽澤睜著眼說瞎話,“她說她要和狗一起玩。”
陽光將周筠的頭發渡上層金燦,曬得毛茸茸的。
應羽澤手捏緊又放松,此時他有什么話想跟他說。
兩人腳步聲一輕一重,踩到干癟的樹葉發出脆響。
他深呼吸,緩緩吐出去。
第一次想要開口,已經到了書店,只好先進去買練習冊再出來。
兩人沒在書店里買太久,購物有目的性不會浪費時間。
買了三套出來,分別是數學物理和化學。
往回走時,應羽澤快走幾步擋在周筠身上。
“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談。”
周筠圍好有脫落跡象的圍巾,重新將脖子捂得嚴實。
應羽澤拉他去了一旁的胡同。
這里陽光沒有外面足,陰影讓他不用瞇眼就能看清周筠的臉。
“關于上次你說不要再親近的事情我想了很多。”
周筠不想聊這些,“嗯。”
沒有過多搭話。
“我覺得你說得對。”應羽澤低頭和周筠對視,“那么不清不白的關系卻做著親密舉動確實不妥,我也不希望朝這個事態繼續發展。”
周筠睫毛扇動一下,視線看著地面,“以后不那樣就行了。”
“所以咱們在一起吧。”
下垂的眼睫抬高,周筠出現一陣耳鳴,“你說什么?”
“我說咱們在一起吧,這樣不管是接吻還是抱在一起睡覺都會變得合理正常。”
周筠眉頭擰作一團,他沒想到應羽澤會為了讓他和別人分手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行。”
“為什么?你不喜歡我嗎?”
周筠傻了,張口說話險些咬到舌頭,“你覺得我喜歡你?”
應羽澤看出來了嗎?他已經盡力避嫌,沒想到還是那么明顯。
“你不喜歡我嗎?”應羽澤的心被一只無形的手捏緊,“你不喜歡我,為什么還要同意我吻你呢?”
初吻時他純情的閉上眼睛,回擊時也沒有睜開。
他耳根爬晚霞的火紅顏色,“也許咱們可以試一試。”
“我當初吻你,是出于你好奇接吻是什么感覺才吻你的。”周筠給出蹩腳的理由,“而且這么熟,我想應該沒什么。”
他扭過頭不去看應羽澤的臉。
他的話就像在說結婚二十年純友誼的夫妻沒事也會整一口。
沒有愛情,只有親情。
應羽澤:……
壞了,拿他當家人了。
第49章
“就只是因為太熟?”應羽澤不愿相信,“沒有一點點心動嗎?”
一點點也行,別讓他這么小丑啊。
周筠不排斥和他接吻,不排斥和他睡一張床,他以為至少周筠心里是有點喜歡他的,就像他昨晚想了一晚上,決定過來找周筠試試一樣。
將在一起說出口的那一刻,應羽澤心里終于有了答案。
他想他是喜歡的周筠,他成為了同性戀。
他喜歡周筠這個人,在他不在的時候尋找他的身影,在他在時目光緊緊跟隨,眼睛涂了502膠水,恨不得粘周筠身上。
他的一舉一動都不想錯過。
他在乎朋友,可心中的天秤發生偏斜,在宋聽風和周筠說法不同時,他無恥地將心偏向了周筠。
宋聽風說周筠吻了他,到現在他依然相信周俊說的,對方沒有吻。
就算是吻了又能怎么樣,他又不怪他。
他想和周筠在一起,對此他抱有期待和向往。
自身都沒意思的,精神上的亢奮從這個想法冒出來時就沒有消失過。
他幻想著和周筠成為情侶的畫面就無比開心,甚至八字還沒一撇。
無意識的精神散發,而現在將在一起說出過,心里靈光一閃的害怕點明了他的情感。
他怕周筠拒絕他,不答應和他在一起試試看。
他想沒有什么比這個更糟糕的了,比,小時候挨打還要絕望。
事實也是如此,平靜上的海面上傳來噩耗,得到的答案并不是他期待的。
昨晚的一切幻想破滅,碎得跟玻璃渣子沒什么區別,一小塊一小塊的,鋒利又不好收拾。
周筠不同意,他根本沒往這方面想過。
“沒有。”
斬釘截鐵砍掉了希望的頭顱,將所有期許拒之門外。
周筠冷眼看著他,此時仿佛又回到前兩年冷若冰霜的學生會長。
平靜、理智、不屑一顧。
看他更像是看垃圾一樣。
周筠:“如果我的行為,讓你誤以為是喜歡,我向你道歉。”
“這段時間的事情,我想我們趁現在一次性說清比較好,免得再讓你誤會。”
他不知道應羽澤還會為了讓他遠離虛假的喜歡對象做出什么行為。
不論如何,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再他看來,應羽澤所說的要在一起,所說的喜歡都是一種犧牲,一種出于友誼的犧牲。
他一開始就不應該就不應該和應羽澤變得友好親密,讓兩塊質地不同的土壤攪在一起,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本質就不是一類人,硬湊在一起只會適得其反,就像現在這樣。
把心中千百個不愿壓下。
周筠背靠在墻上,為了不阻擋聲音把圍巾拿了下來。
“應羽澤,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兩個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卻親在一起。”
應羽澤不同意他的說法,“感情哪里不好?”
這段時間他們之間關系的緩和有目共睹,和高一高二時相比簡直是白堊紀穿越到現代社會,高速發展。
周筠輕飄飄帶過,“沒有,只是你變得更難纏了。”
裝著練習冊的塑料袋被抓緊,應羽澤的臉也冷了下來。
胡同里氣氛死寂,只有潮濕墻角爬行的小蟲移動著,蟲子沒那么多情感,只要環境潮濕就能出沒生活。
“你不該這么說。”嗓音是深秋里的低鳴。
“那要怎么說。”周筠態度變得不耐煩,甚至不愿意看著應羽澤的臉說話,“一直以來不都是你在單方面倒貼嗎?”
說的真臟啊。
誰能想到學校比誰都像好學生的學生會長會說出這樣的話。
換旁人會驚掉大牙。
“我一開始就不愿和你接觸,應羽澤是你太主動了,主動的忘記了我一直以來都很討厭你。”
從升入高一的那天起,周筠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回憶的海洋涌進胡同,水面一點點升高。
到了脖頸處的高度,周筠和應羽澤誰都無法正常呼吸。
肺部空氣被掠奪壓縮,疼痛蔓延到心口。
最近太溫存了,都讓應羽澤忘記周筠以前對自己的針對。
他好像一開始便追在周筠后面,渴望他的目光。
不懂為什么上一秒還在和顏悅色的給同學講題,看到他卻成了寒冬臘月的嚴冰。
“你把老子說的太賤了。”
“不是嗎?”
周筠直視他,“我親你就是因為不用負責,而且免費。”
“同性戀很少,肯接吻的直男更少,你自己送上門來。”
應羽澤瞳孔聚縮,后腦勺當頭一棒,視線短暫的漆黑一瞬。
整個高大的身影氣得哆嗦,青筋從脖頸爬到臉側。
如果不出意外,應羽澤現在就會揍他,周筠這么想。
“周筠,我就問你一句話“應羽澤強迫自己冷靜,“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不用清楚明晰的絕對喜歡,一點點一瞬間也行。
在月亮當空的情人湖,被垃圾桶絆倒的慌亂,他橫沖亂撞的心跳聲,有沒有一刻進入周筠的耳朵。
“沒有。”周筠斬釘截鐵。
“你為什么覺得我喜歡你?你在學校一直在給我惹麻煩。”
秩序者會愛上破壞者嗎?
“因為你違規違紀,我不得不每天追著你跑,這種情況下我很難喜歡上你,也很難喜歡你。”
“你會喜歡一個總給你惹麻煩,唱反調的家伙嗎?”
應羽澤神情苦澀,“會。”
他就喜歡上了這樣的周筠。
周筠搖頭:“但我不會。”
“應羽澤。”
這一刻應羽澤的世界都靜音了,他只見看見周筠的嘴巴一張一合。
“其實我挺討厭你的,你的存在…真的讓人煩死了。”
“……”
太陽已經挪了位置,周筠走后,應羽澤看著墻面不知道站了多久。
周筠的話還在一聲聲反復播放,讓他無法逃脫,作繭自縛。
“因為你是免費的代步工具還能讓我抒發欲望,所以我沒有拒絕你。”
“我的良心告訴我不能再這么做,現在跟你說開。”
應羽澤嘴角猙獰,他寧可周筠沒有良心。
有便宜占就占到死,誰要他突然的良心發現。
拳頭攥得發青,血液不流通。
他就這么讓周筠討厭。
討厭他還親他,討厭他還往他嘴里伸舌頭。
酒吧里的少爺都不免費,他直接被白嫖。
自尊心在周筠腳下被碾壓稀碎,沒有拼湊修復的可能。
然而就算是這樣,他連一句咒罵也說不出來。
應羽澤你真他媽賤,人家把話說得這么難聽,就差說你是鴨子了,還喜歡人家。
你還舍不得上了。
應羽澤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周筠偏偏在他最喜歡的時候說這些話。
讓他連一句狠話都不舍得說。
應羽澤挫敗地坐在地上,搓亂今天一早精心打理的頭發,上了發膠,在鏡子前弄了好久,一些的精心打扮都成了泡影。
他就這么惹周筠討厭。
今天周末。
周末萬歲,而他零碎。
回到鸚鵡巷子他沒去隔壁,直接回了老太太那里。
被這么說還過去,他可沒那么見。
不喜歡就不喜歡,以后少見面少說話就是了。
一夜之間,兩人仿佛又回到了高三之前的狀態。
他不待見周筠,周筠也不待見他。
彼此站在面前,心里也相距甚遠,隔著十萬八千里。
紅色的三道杠,記著名字的紀律板,上學的清晨,周筠照常在校門口值日。
“校牌。”
“沒戴。”應羽澤態度散漫,狀態顯然還沒睡醒,帶著沉重晦暗的起床氣。
“去那邊站著。”
應羽澤沒理會,越過周筠直接離開,周末過后,幾個月親密回憶被刪除鍵刪得一干二凈。
他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在乎周筠對他的看法。
周筠神色如常,并沒有因為應羽澤的無視產生情緒波動,在紀律板上寫上記錄。
應羽澤,扣五分。
兩人關系冷卻的太快,周圍人都來不及發現。
“應哥,學校對面新開了一家火鍋店,咱們中午去吃啊。”
有段時間沒吃火鍋了,人多熱鬧,季小明:“把會長他們也叫上。”
“你叫吧,我不去。”
“為什么?不愛吃火鍋?”
這個世界上雖然也有不愛吃火鍋的人,但那可是九九層稀罕物。
“不想吃。”
無聊的早自習,應羽澤直接趴著睡覺,被巡班的教導主任逮到,不疼不癢地去教室外面站著。
“我怎么感覺應哥心情不是很好?”
周翼:“不用感覺。”
就是不好,瞎子都能用耳朵感受出來,更何況季小明眼耳都好使。
下一秒要是誰惹應羽澤,這家伙可能直接揍人。
周翼提醒,“你最近和他說話小心點。”
季小明:“為啥?”
“還能為啥,你轉過是趕上好時候了,這家伙從良,以前可沒這么好說話。”
高三之前,應羽澤一直讓老師頭疼的頭號問題學生。
打架逃課的事沒少干過,校規一百條,他能犯九十九條。
上高三后整個人狀態變了,違規違紀明顯減少,沉穩很多。
季小明對應羽澤的惡劣沒有實感。
周翼:“不然你以為周筠為什么那么逮他。”
憶起剛轉來時,周筠每次看見應羽澤確實不對付,連他都受到牽連。
季小明:“應哥咋突然變回來了。”
“裝不下去了唄。”
“周筠那邊咋辦?”不得繼續逮他。
周翼笑他傻,“他倆不是一路人。”
簡而言之就是鬧掰了。
季小明沒想到周翼看得這么明白,中午吃火鍋他是叫周筠還是不叫。
都是朋友,沒必要這么撕破臉,季小明不知道兩人因為什么鬧掰,想拉線讓兩人和好。
相遇即是緣,更何況兩人還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么僵硬不好。
下課時他去一班問周筠中午去不去吃小火鍋。
周筠拒絕了,讓他自己吃得開心點。
季小明斗膽發問,“會長,你和應哥怎么了?”
“沒怎么,只是不想看見他而已。”
說這句話時,應羽澤剛巧從樓上下來,正常說話聲音,讓對方聽了個一清二楚。
周筠嘴角下意識抽了一下,神色恢復正常。
應羽澤也并沒有投來目光,目不斜視離開。
季小明趕緊去跟上,“周筠,改天再聊。”
應羽澤腿長步子大,現在臉色臭得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季小明快走幾步,“應哥,你和會長怎么成這樣了?”
應羽澤口吻山雨欲來,“問我干嘛,我還想問他為什么這么煩我。”
應羽澤和周筠不歡而散,沒人知道原因,兩人誰也不說。
應羽澤也低過頭,平時沒臉沒皮,被罵幾句心里很快就過去,想找周筠和好。
以前又不是沒被周筠罵過,這次也就比以前罵恨了點。
羞恥和憤怒過后,他決定主動緩和。
結果以失敗告終。
周筠正常上下學,哪怕晚上應羽澤的車等在路邊,他也像沒看見一樣直接路過。
就此兩人徹底鬧掰。
午夜十二點,周筠關掉臥室燈躺到床上,心中壓抑萬分,生活又回到以前的枯燥無味。
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
周筠,是你活該。
他現在連月亮都不敢再多看,怕想起情人湖的夜晚。
他淺嘗即止的初戀,是埋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
也許他該像正常人一樣痛苦一場,常年來的冷靜,讓他連情感都無法表達好。
鼻子酸澀喉嚨發癢,眼淚沒有涌出的跡象。
就在這時,樓梯傳來乒哩乓啷的聲音。
是大壯在家里跑酷,狗最近睡覺時間都在后半夜,現在是大壯精神的時候,在家里蹦蹦跳跳散發活力。
他給柯基留了門,輕輕一撞就能進來以免它后半夜進不來著急。
爪子劃在地板上的聲音,柯基離床邊越來越近,抬起前爪扒著床讓肥短的身子站立。
小狗在他身邊放了什么。
周筠借著月光看。
碎花床單上是幾粒狗糧。
“汪!”柯基小聲叫喚,晃悠著屁股。
小狗不懂周筠為什么傷心,把自己食物分給他希望能跟他一樣因為吃到飯開心,小狗只希望周筠能夠快樂。
小狗的愛真誠熱烈,這個世界上不能沒有小狗.
“應羽澤你無法無天了是不是!把同學打成這樣叫你家長過來!”
應羽澤嘴角猩紅帶著傷,雙手插兜站在教導處,看著窗外,全當教導主任的話是耳旁風。
“你聽沒聽我說話!”
應羽澤被吵得不耐煩,“沒有。”
被打同學扶著額頭,鼻青臉腫,虛弱地坐在教導處的沙發上。
“你看看你把同學打得什么樣,站斗站不起來!”
應羽澤瞄他一眼,“他裝的。”
“他臉上的傷不是你打的?”
應羽澤不說話了。
巧了,還真是他打的。
“為什么打架?!”
哪有什么為什么。
應羽澤直接了當,“看他不順眼。”
“你校園暴力是不是,沒人管得了你了還!”
應羽澤不疼不癢,人打了,他爽了,歉也不道,頭也不低。
任教導主任怎么說。
“趙鵬翱你說,他為什么打你!”
打架這事得雙方都調查了解到,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只不過現在趙鵬翱模樣看著可憐,被打得說話都費勁。
人總會第一時間同情弱勢方。
兩人打架被舉報到教導處,教導主任趕到時應羽澤壓著人打,四五個人一起上去才攔下來。
趙鵬翱現在就是喘口氣都覺得腹部肌肉撕裂疼,他今天早上抽煙剛被學生會長逮,和朋友聚在一起罵人。
誰沒個抱怨的時候,最煩的就是多管閑事的人。
“周筠他爹死了,誰知道他媽做什么不干凈生意養他。”
“死得好。”
胡言穢語只管挑難聽的說,誰管是不是真相。
他和朋友說得正來勁,誰知道應羽澤上來就是一腳,把他踹翻在地。
一開始朋友還有上前幫忙的,結果被應羽澤揍怕了都跑了,只留下他差點歸西當場。
還好教導主任來得及時,眼看著趙鵬翱要沒意識的時候把人解救出來。
“不知道,他沖上來就打我,我根本沒惹過他。”
誰都沒把話說開,應羽澤不愿意說,趙鵬翱不敢說。
為什么不愿意說。
還能為什么。
看了眼推門進來的周筠,那話他還能讓周筠聽見。
除了他誰還管周筠死活。
應羽澤突然覺得自己賤的要命,前幾天被人那么說,現在還怕周筠聽見這些傷心。
他就算說出實情,人家也未必領他好意。
越想越憋屈。
應羽澤干脆不看周筠。
雙方叫了家長,應衷最近休息,接到學校的電話立馬就趕過來了。
進來不由分說,照著應羽澤的臉就是一耳光。
少年的臉被打偏。
周筠身心劇震。
“應叔叔!”
教導主任也沒想到家長會這么偏激。
應衷氣憤地指的應羽澤,“丟人現眼的東西。”
應羽澤吐出口血唾沫,罵領了,巴掌也挨了,這也沒他什么事了。
叫家長來是解決事情,學校都秉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
再讓應羽澤在這里待下去只會激化矛盾。
教導主任:“周筠,你帶趙鵬翱和應羽澤先去醫務室把臉上的傷處理了。”
趙鵬翱家長還沒到,孩子臉上的傷也不能這么晾著,先簡單處理再說,以免感染。
周筠帶著兩人去了校醫室,周筠拉開門進去,校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現在不在。
“誰讓你進了?”
應羽澤堵在門前威脅恐嚇。
周筠看著被堵在門外的趙鵬翱,“你干什么?”
應羽澤:“還能干什么,欺負人看不出來?”
“讓他進來。”
“行。”
應羽澤后退,“你進吧。”
趙鵬翱邁開腿。
“進來老子就打死你。”
“應羽澤!”
周筠看不下去,“你做什么?”
應羽澤居高臨下看著他,“你管我干什么。”
周筠深呼吸,如此混蛋的一面才是應羽澤的常態。
不讓進,周筠只好拿紅藥水給在外面的趙鵬翱,回來又找出碘伏給應羽澤。
雪白的手在眼前略過,碘伏放到校醫室里的休息床上。
應羽澤看著周筠翻找創可貼的側臉。
怎么長這么好看。
他以前怎么沒覺得周筠這么好看過。
他的目光晦澀陰暗,如狼似虎盯著周筠。
“你自己上完放回去。”
說完周筠轉身離開。
走到門邊時,醫務室的門被突然關閉。
門板上出現巨大陰影將他籠罩,周筠沒有轉身。
“我現在要出去。”
身后傳來聲音。
“我沒不讓你出去。”
周筠握上門把,手卻突然被罩住,應羽澤從后面掠住他,低頭側臉貼上周筠的臉頰。
“你怎么長這么好看?”
周筠手指蜷縮,“別做沒用的事。”
“什么是沒用的事。”
他也不能一直這么憋屈,架他打的,還挨了一耳光,周筠必須得給他點什么。
雖然周筠根本不知道。
腰間的手臂越勒越緊,應羽澤側頭直接把周筠的嘴巴含進嘴里。
懷里的人開始劇烈反抗,被掙脫開,臉瞬間挨了一拳。
行,也算是給他打平均了。
打都挨了,這嘴不親可就說不過去了。
應羽澤直接壓上去,扣著人手腕板到身后,把人抵在門板上親。
怎么瘋狂怎么來,怎么舒坦怎么來。
周筠嘴巴嚴的要死,他睜開眼故意在人腰上捏了一把。
周筠張開嘴的瞬間,就感嘴里有軟熱的東西填了進來。
應羽澤吻得毫無章法,周筠被他攪得干嘔,依然沒被放過。
最后掐著下巴在水潤的嘴唇上接連來了幾個響的,應羽澤才松開人。
不出所料又挨了一下。
應羽澤也不生氣,調侃說:“打爽了嗎?”
周筠羞憤地看著他。
應羽澤看著他嘴邊的口水,“反正我是親爽了。”
周筠咬牙切齒,“別做我討厭的事。”
他做的還少嗎?
更何況周筠本來就討厭他,他做不做都改變不了這一點。
那他為什么不做?
應羽澤彎腰,“你也最好別出現在我面前。”
“你知道我喜歡你,讓我逮到,下次還這么親。”
應羽澤拉開門往外走,回的卻不是教導處的方向。
周筠得把人帶回去,趙鵬翱已經回去了。
“你去哪。”周筠攔住他。
應羽澤:“回家,你跟著我干嘛?”
周筠不讓他走,“得先去教導處。”
還有事情沒解決。
應羽澤才不管那些,“不行,我急著回家打手/槍。”
“……”
第50章
臺面明亮的洗手臺上放著藥膏創可貼。
撕開包裝,對著鏡子用創可貼把傷口蓋住。
應羽澤走出洗手間栽倒在床,臉枕著枕頭,線條緊實的手臂擱在枕頭旁。
想起周筠在校醫室對他冷言冷語的樣子。
面部往枕頭里埋去。
mad,想和他天天親嘴。
周筠為什么不能跟他天天親嘴。
應羽澤翻了個面,百無聊賴凝視天花板。
“好想談戀愛啊……”
在房間里自說自話,睡覺也睡不著,干脆起來學習。
每兩天就會有阿姨進來打掃房間,書桌規整的井井有條。
書本按從大到小依次往上摞,最上面是本白皮筆記。
當初周筠給他的。
約定一起考大學。
討厭他還約他一起考大學。筆記拿下來,沒有目的地翻動。
也許那個瞬間,周筠對他沒有厭惡,所以做出來約定。
筆記不知不覺翻到最后一頁,右下角的頁碼有一串黑色細小字體。
他低頭仔細去看。
yyz。
不是英文單詞,更像是一個人名字的縮寫。
心口噗通一跳。
該不會是他吧。
雀躍的心很快冷靜下來,周筠做這筆記時在他倆關系緩和之前,這個縮寫是周筠班主任都不可能是他。
還能是誰呢。
讓周筠這么個冷心冷情的在神圣的學習筆記上寫上名字縮寫的。
應羽澤覺得礙眼。
除了那個人渣也沒有別人了。
因為打架,應羽澤被處罰停課三天,上交一千字檢討。
檢討一個字也不會寫。
就像他打人根本不會道歉。
“你不寫檢討就回不了學校!”應衷瞪著他,“那個學生去醫院沒怎么樣,要是出了點什么事,現在我就把你腿打折!”
應羽澤扒開山竹吃進嘴里,“你打得過我嗎?”
應衷啞火,要真打,他確實打不過應羽澤。
相比兩年前,應羽澤的身體男性特征越來越明顯,體型也飛速成長,身高已經壓他半頭,力量上血氣方剛,他不敵他。
應羽澤沒半點悔改的意思。
學校回不去就暫時不回,反正也是傷心地。
有時候感情真的莫名其妙,周筠那么對他,他還是喜歡著,想要靠近對方。
應衷看著他的沉默,“你不回學校也行,你媽那邊手續都給你準備好就等你填資料,到時候直接去國外念書。”
“誰說我要去國外?”
應衷狠拍茶幾,“不然你這個分留在國內高考?!”
“嗯,跟人約好了一起考大學。”
應衷都想笑話他,“你跟誰約的?”
“周筠。”
“……”這臭小子怎么敢的。
他就算不常回家,也從老太太嘴里聽說周筠是遠近聞名的好學生。
一中指著這孩子沖狀元。
“你那個分怎么和他一起考大學,他考北大,你考北大青鳥?”
應羽澤沒被攻擊道:“我不是先知,算不出來高考分。”
“那你就給我收拾鋪蓋滾國外去!”
“不去。”
“你以為是我趕你走,這是為你好!”
應羽澤聽不進去。
應衷無可奈何,離婚已經過去幾年,兒女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當年離婚也在他們心里落下了烙印。
應衷知道應羽澤不會聽自己的,“那你想怎么樣?”
“留國內高考。”
“我只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一模之前你分數要能上到六百分,我就同意你不出國,要沒到六百必須走。”
應羽澤沒跟他約,直接抬腿走人,他的事情不需要跟任何人打賭,對于應衷他的態度一直不屑一顧,以至于在應羽澤和應勝君面前,應衷找不到身為父親的存在感。
這么說也是斷了應羽澤不出國的路,以他現在分數一模前上到六百分,癡人說夢。
吃過晚飯,應羽澤回房間睡覺。
明后兩天不用上學,時間相對自由。
再睜眼,已經到了周筠的房間。
柯基調整作息的緣故,應羽澤有段時間沒在晚上穿進大壯的身體。
周筠正坐在桌前奮筆疾書,埋頭苦學。
應羽澤生無可戀癱在地板上,對于他這種被拒絕,還不得不造訪喜歡對象家里的情況,無疑是種煎熬。
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多,夜里周筠犯困,打哈欠濕了眼眶,站起身推開面前的窗,企圖用冷風讓自己精神些。
窗格推開,風胡亂灌入,桌面上的紙張被吹到空中四散。
今晚風大,周筠無法把窗關上。
白色的紙張飛得到處都是,落在房間里各個角落。
也落在了應羽澤眼前。
那是一張檢討,上面落款寫著自己的名字。
應羽澤。
應羽澤從地板上站起來,抬爪壓住那張紙。
沒錯,是檢討,剛寫了一半。
周筠以他的名義寫出來的。
為什么要給他寫檢討?
不等細看,周筠已經把紙從他的狗爪下抽了出來。
停課三天后上交檢討才能回學校,以應羽澤的性子檢討不會寫,周筠知道。
他想在僅剩的最后時間多看看對方。
三天后他把寫好的檢討交到教導處,再讓季小明發消息讓應羽澤回學校就好。
周筠把紙撫平繼續書寫。
應羽澤繞到他身邊。
“汪!”
“汪!”
周筠以為是大壯想玩玩具,從抽屜里拋了個小球給他。
檢討是多出來的任務,今晚凌晨一點,周筠才上床睡覺。
夜里應羽澤看著他的臉。
這算什么,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心臟悸動,他就這么好糊弄,因為對方給自己寫檢討就忘了之前的惡語相向。
三天后,應羽澤端著老太太讓他送的東西站在周筠家的綠漆門前。
很好,真忘了。
今天周末,萬里無云,陽光普照。
周筠家門沒關,他端著東西直接進去。
柯基在小院里玩耍,短胖的身體靈活多動,追著飛在空中的蝴蝶亂跑,時不時發出奇怪的叫喚。
陳姨說最近隔壁家的小狗好像發情了,經常發出想要交女朋友的呼喊。
應羽澤默默看了狗一眼。
要是發出這種上不了臺面的聲音就能獲得□□權的話,他早這么干。
走進屋內,周筠正在打掃衛生。
看見他,周筠神情抗拒,“你來干嘛?”
“你以為我想來。”
屋內面積不大走幾步就是餐廳,應羽澤把炸物放到桌子上。
“老太太讓我來給你送東西。”
弄這些小零嘴,老太太都會給周筠送一份,剛好今天應羽澤在,就讓他去跑腿。
東西送到,周筠禮貌說:“謝謝。”
態度依然拒人千里之外。
沒有讓他走,也沒有留他,可傳遞出的信息卻是:東西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周筠繼續做家務,沒有分視線給應羽澤。
應羽澤心中不爽,此時周筠正趴在地上塌著腰夠沙發下面大壯的玩具。
這幾天狗一直圍著沙發叫,應該是玩具掉里面拿不出來了,正好周末,一次性把里面的東西都掏掏。
周筠衣料上移,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腰。
應羽澤抱臂看著那節窄腰。
細、白、滑。
自從認清內心,他發現周筠所有地方都長在他審美點上。
人就活著一次,這段戀愛不談就是八十年后老死,他也死不瞑目。
周筠手里拿著柯基的小玩具,站起來發現應羽澤還在,“你怎么還沒走?”
應羽澤在原地紋絲不動,一點離開的意思沒有,“有事跟你談。”
“什么事,戀愛免談。”
應羽澤一噎,咬牙切齒,“誰說要跟你戀愛了,補課的事。”
周筠躲避他的視線,玩具放回到平時放大壯用品的專屬小欄里。
“你要補?”
“嗯。”
周筠拒絕,“你不應該找我補。”
兩人前些天才鬧過不愉快不歡而散,很難不懷疑應羽澤借著補課的借口,把他堵在密閉空間暴打一頓。
那些話說出口,周筠每天都在后悔,他無法再好好看應羽澤的眼睛。
怕看到厭惡和憎恨。
就算后悔,再來一次,周筠還是會把他推開。
他永遠都是心口不一的人。
上來就說戀愛免談,真打擊人自尊心,好在應羽澤是個臉皮厚的。
他認準的事情沒有第二選項。
沒有親近的機會就自己創造。
“當初約定考一個地方的大學,你有義務對我的分數負責。”
全科加起來都是白卷,六科總分為0的分數?
這個分數很難讓人負責。
應羽澤都要出國了,他英文口語很好,沒必要為現在的分數操心。
周筠:“我怎么知道補課你會不會打我?”
以前應羽澤總是把揍他掛嘴邊。
這個借口剛好成為他拒絕應羽澤的理由。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他現在哪里舍得打周筠,雖然人和以前一樣惹人生氣。
“你要怕我打你,就把我手捆起來上課。”
“……”
一時間補課瞬間變味了。
氣氛有些尷尬,應羽澤鐵了心,誰談戀愛沒點波折。
他就是想跟周筠談,只有先接近,才有他勾引的機會。
周筠不就因為自己喜歡他才拒絕的嗎,他昧著良心,“當然你也不要誤會了,昨天親完你,我發現也沒什么滋味,找你補課是為了我的成績,不是為了你。”
全都是為了周筠。
應羽澤眼睛不眨,“家里打算送我出國,我不想去,一模之前只要成績上六百就能留下。”
“什么?”
周筠仿佛沒聽清。
應羽澤重復一遍,“我不想出國,你幫我補課,讓我成績上到六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