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番外一
這是一場慶祝會,金色的香檳在高腳杯里旋轉,升騰的氣泡一個個破碎,映出碎金般的明燈。
鐘寧指尖隨意點在杯壁上,在賓客前來慶祝她成功收購謝氏娛樂時輕扯嘴角,笑容隨意又傲慢。
“恭喜我們鐘總又擴大身家了,怎么拉著一張臉啊,不開心?”傅南霜走過來,輕輕用肩膀撞了一下她。
“有點無聊。”鐘寧晃著酒杯,眸色帶著一點倦怠,“太容易了,本來還以為,謝氏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多少能給我一點挑戰性,可惜沒有,才堅持了幾個月不到。”
“真沒意思。”
傅南霜翻了個白眼。
誰能像你一樣氣運爆棚,謝氏本來也是行業龍頭,自從鐘寧決定要收購,就開始走下坡路,倒霉到了讓人懷疑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該惹的。
關鍵這個時候,鐘寧還沒開始出手呢。
從小到大,這個人想要什么,都是輕而易舉的,仿佛匯聚了全世界的青睞,就沒有她得不到的事物。
傅南霜撇了下嘴,“你要是無聊就去吃吃愛情的苦,要不就養幾個小情人,不要總是晚上半夜給我打電話。”
“我還要過夜生活的好嗎?去談,談一百個。”
鐘寧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無不無聊,女朋友有什么意思?”
“怎么沒意思呢。”傅南霜招來侍應生,換了杯酒,“看著一個人違背本性討好你,把她塑造成你喜歡的樣子,看她對你從警惕到依戀,最后再甩開。”
“不論是將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打入塵埃,還是將一個蟲豸般渺小的人捧到天上,不都很有趣嗎?”
“觀察人類,研究人性,多么有趣啊。”
鐘寧嗤之以鼻,“我收購的公司太多,難道不是每一個都跌入塵埃里去?”
那種不甘、怨憤、涕泗橫流的丑態,有什么好看的。
每次收購一家公司,鐘寧都會舉辦慶功宴,但這種事情,只有第一次有意思,多了只會厭煩。
主人家心不在焉,宴會也是草草結束。
她漫不經心地牽著狗,在別墅區松開繩索,讓松茸自己去玩。
晚風吹散她身上殘余的酒氣,鐘寧將手插在兜里,漫無目的地亂走,思索著還有什么自己沒干過的樂子。
忽然,她聽到了撲通摔倒的聲音。
鐘寧不緊不慢地走過去,不是去扶人的,是打算看看誰這么倒霉。
然后,她看到了謝拾青,謝氏原本的掌權者,和一個行李箱,一起倒在灌木叢里。
銀白的行李箱側翻著,轱轆朝天,掉了一個。茂密的灌木被砸出一個凹陷,謝拾青就摔在里面,烏發凌亂,冷白的面龐微轉,眼鏡歪在臉上,露出半只無神的眼眸偏著來人的方向。
“你好?請問能幫我一下嗎?”
她的面頰,一道細細的紅痕斜著刮到眼角,停在兩顆細小的痣下方。
鐘寧微怔了一下。
鐘家別墅和謝家是挨著的,算是鄰居,謝拾青也算是她從小聽到大的名字了。
聰明、有手腕、有能力,天之驕女。
然后,嘭,一場車禍,仍是天之驕女,卻變了個模樣。
鐘寧和她沒什么交集,兩個人玩不到一起去,見面也就點頭之交,何況車禍以后,她基本上見不到這個人,常年在家深居簡出的。
她剛開始插手公司事務的時候,謝拾青已經成了最年輕的新一代董事長。
她們差了九歲。
而謝拾青也總是如天鵝一般,傲慢地揚起脖頸,鐘寧從未見過她現在這般模樣。
眉頭微微一跳,她莫名想到了傅南霜之前的那番話。
“謝小姐,夜深了,這是要去哪兒?”
她伸出手,握住這人細瘦的手腕,將她從灌木叢里拉出來。
謝拾青的臉色唰得一白,眉目迅速轉冷,掙開她的手,“鐘家主,不在自己的慶祝宴上,怎么到外面來了?”
“收購的公司太多,宴會也開膩了。”
鐘寧轉了轉腕,眼尾微揚,“你的行李箱掉了兩個輪子,推不了了。”
謝拾青不回她的話,摸索著彎腰去夠行李箱,指尖剛搭在上面,身側一股冷香襲來,一條胳膊先她一步,把行李箱扶正。
“多謝鐘家主。”
她握上拉桿,試著推了一下,能走,但的確有點偏,估計是掉了輪子,但不是兩個,而是一個。
謝拾青半垂著眸,把眼鏡戴好,循著記憶里的方位,速度緩慢地向前走。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噠,噠,噠。
“謝小姐不考慮奪回謝氏嗎?”
她停下腳步,“我不知道,鐘家主還有羞辱人的愛好?”
鐘寧掛著笑,一步一步靠近,“不是羞辱,是給你一個選擇。”
她一腳邁進路燈照射的范圍內,整個人迎著光,閃閃發亮,笑容明麗,背著手歪了下頭,說出的話卻和陽光善良這些詞毫不搭邊。
“你來做我的情人,讓我不要無聊,如果我滿意的話,就把謝氏還給你。”
“畢竟我手下的公司太多了,總有點管不過來。”鐘寧聳了下肩,“甚至,你可以先拿一部分報酬——謝氏娛樂總裁的位置。”
她緩慢湊近這人的面龐,視線極有侵略性地從謝拾青卷翹的長睫,挺立的鼻梁上滑過,最終停在那一道紅痕上。
像是第一天認識一樣,鐘寧從前怎么沒發現,這個人的樣貌,出眾到近乎妖異了。
而那條傷痕,又脆弱,又惑人。
自己一手經營的公司被人奪走,從云端跌落,仇人就在面前,還能維持體面。
那雙無神的眼眸,若是沁出淚來,會是怎樣的場景?這雙潤紅的唇,被咬到泛白,又該多美?
鐘寧面上的笑容擴大幾分,變得格外璀璨。
“謝小姐可以考慮一下,三天內給我答復。”
“我叫了車,司機就在門口等著,你要去哪兒,告訴她一聲就行。”
她又逼近一步,站在謝拾青的身后,控制著距離,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但將嘴唇湊到她的耳邊,念了一串數字,“我的私人號碼,期待你的答復。”
鐘寧直起腰,打了幾個響指,把松茸叫回來,便沒去管謝拾青,兀自回了自己的家。
目前別墅里只有她自己在住,不靠譜的母親和后媽一家,早就被她打包一起送走了,只有一只狗陪著她。
鐘寧回到房間,把自己摔到大床上,想了想,又覺得實在沒意思,爬起來走到專門的游戲室,開機,上號,去幫派群里問道:【還有人沒打本嗎?】
她一說話,群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熱熱鬧鬧地喊她副幫主,又說自己打過的能不能也跟著蹭蹭啊,一邊還在艾特全體成員,讓人趕緊來抱大腿。
鐘寧百無聊賴地站在主城的屋頂上,看著一堆玩家對著自己的鳳凰截圖。
兩分鐘后,一個剛進幫的萌新有點忐忑地被組了進來,鐘寧讓她掛到自己身上,就開始進本亂殺。
游戲內的boss穿著一襲白衣,坐在月亮上,手中握著一支笛子,縹緲的笛音化作一道道冷刃,鐘寧熟練躲閃,心思卻驀然飄遠了。
剛剛的謝拾青,也是一身白裙,小腿露在外面,倒在灌木叢時,裙子同樣被刮出了口子,腿肚磕青了一塊,顯得分外羸弱,像一塊掉落在地上,有了裂紋的水晶。
她晃了一下神,角色被打死了,機制走錯,團滅了一次。全員再次復活,鐘寧抿著唇,三下五除二把boss打掉。
對萌新說:“選一個喜歡的白發,我送你。”
說完就下線了,又在群里發了個大紅包。
謝拾青是搬家的。
別墅抵押出去,她徹底破產,付清了所有的后續款項,所有銀行卡的錢加在一起,也沒有兩萬塊。
鐘寧把這棟宅子買了下來。
兩家都在山頂住著,她還挺滿意這個不愛出門的鄰居,顯得好像這個地方只有自己一個人似的。
既然空出來了,就沒必要再讓別人搬過來。
她不覺得謝拾青會同意自己的“建議”。本來說出口就是心血來潮,第二天醒過來,發現它的確很侮辱人,不過也沒什么后悔或者愧疚的感覺就是了。
我行我素慣了,她從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但晚上的時候,門鈴卻被按響了。
外面下著雨,雷聲轟隆作響,她正好去冰箱里找吃的,手里端著個芒果,湊過去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濕漉漉的人,一個眼下微紅,唇色泛白的人。
鐘寧拉開大門,挑了下眉,“謝小姐。”
謝拾青仍舊穿著那條白裙,布料被雨水沁透,貼在她的小腿上,衣擺還在往下滲水。
她的面龐也附著一層水光,說話的語氣,輕得宛若緩緩飄落的羽毛,“鐘家主的選擇,不知還作數嗎?”
鐘寧揚起唇角,“時間沒過,當然作數,請進。”
她轉身走了幾步,“噢,忘了,你看不到。”
徑直拉過謝拾青的手腕,鐘寧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房間里。
“坐吧。”
待人坐到沙發上,鐘寧便松開手,但這只手在空中劃了一道弧度,落點卻是謝拾青的下巴,指腹微微上挑,強迫她仰著頭。
“要做我的情人……”她故意頓了一下,“或者玩物,只有一個要求,聽話。”
謝拾青眸光無神,唇角微微上提,是一個非常乖巧順從的笑容,“我會的。”
“很好。”
鐘寧松開手,站直身體,向后退了兩步,“先把衣服脫了。”
謝拾青聽話地站起來,將潮濕的頭發撥到胸前,去夠背部的拉鏈。
冰冷的布料被褪下,露出潮濕冷白的身體,濕發黏在起伏的胸口,宛若蔓延的海藻。
鐘寧眉頭微動,主動向前,雙手從她的腋下環過,去解內衣的扣子。
“你在外面呆了很久?很冰。”
“我不清楚時間,手機壞掉了。”
她垂著眸,指腹蹭了一下謝拾青微紅的眼下,撫過那兩顆小痣,“洗個澡吧。”
鐘寧淡聲道:“我來給你洗。”
“好。”謝拾青同意了。
和聰明人相處,總是要舒坦一些,審時度勢是基本功,從不會出現既要又要的場面。
謝拾青既然來了,就是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也決定出賣自己。
鐘寧打開閥門,看著水打著旋注入浴缸內,她挽起袖子,沖站著的單薄身影招手,“過來。”
說完才又想起來,謝拾青是個瞎子,看不見她的動作。
正欲起身把人牽過來,謝拾青卻慢慢走了過來,鐘寧又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小心地挪動腳步,最后停在離浴缸不遠的位置。
也是一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
鐘寧抬手,撫上她的小腿,指腹輕輕點在膝蓋內側,“自己能進浴缸嗎?”
“能。”
謝拾青回答,彎腰去摸浴缸的位置,細白的指頭按在邊緣,反過身先坐在了上面,再將雙腿放進去。
水波一圈圈蕩開,倒映著燈光,水里的雙腿,是珍珠般的潤澤。鐘寧伸手下去,撈起腳腕攏了一下,“應該綁個紅繩的腳鏈,會很好看。”
“都聽鐘小姐的。”謝拾青順著回答。
“這個稱呼不好。”鐘寧揉了揉她的腕子,掌心蹭過小腿,慢條斯理地滑弄。
“您覺得我該用什么稱呼合適?”
鐘寧推著膝蓋內側,將它壓至胸口,看著人全然服從的姿態,忽地起了一點惡趣味,“你叫我主人,我就叫你小乖,怎么樣?”
她故意踩著底線,做出種種挑釁的言論,在心里預料一點這人奮起反擊的模樣。可沒想到的是,謝拾青只是噙著笑,柔柔地說:“主人。”
太聽話了。
鐘寧緊緊盯著這張臉,試圖從上面找出一點不情不愿的成分,但失敗了。
她知道謝拾青必然是裝出來的,謝拾青自己也清楚這根本瞞不了她。
但后者的姿態,擺得太過完美。
鐘寧微瞇了下眼,將手向左移動,放在鼓起來的溫軟上,時輕時重地按揉。
那條被提起來的腿,自動落回原味,讓開另一邊的位置。
“我沒有允許你動。”
話音落下,這條腿重新抬了起來,就停在原來的位置,由來自同具身體的手自己勾著。
“很好。”
鐘寧沒再做別的,很規矩地幫謝拾青洗了全身,如果每一處地方都沒放過的洗法,也算規矩的話。
對她來說,這是驗貨流程。
接下來,還有七天的考察期。
但謝拾青的表現,實在是挑不出錯,她說什么都照做,讓抬胳膊就抬胳膊,讓低頭就低頭。不管是捏弄她的腰-窩,還是握住臀-肉,哪怕將指腹壓在舌根,她都不反抗。
簡直像一個大號的娃娃。
鐘寧性格里那種掌控欲被她的乖順一點點激發,差點要把自己燒起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謝拾青就躺在枕頭上,她伸手一拽,就乖乖滾進懷里,再一推,就自己滾出去。
哈哈,真有意思。
鐘寧:“笑一下。”
謝拾青便提起唇角。
鐘寧:“難過。”
謝拾青的眉毛垂了下來,唇角也向下彎。
鐘寧:“生氣。”
謝拾青雙唇緊抿,臉色緊繃。
鐘寧看得高興,一個翻身就把人壓住,像是摟小狗似的,“小乖,你真的很乖。”
“我很喜歡,繼續保持。”
第二天,她量了謝拾青的腳腕圍數,買了一對白金的腳鏈,還是墜著鈴鐺的款式,走動起來,鈴聲清脆,
她為謝拾青洗臉,幫她穿衣,喂她吃飯。
一下就找到了養寵物的樂趣。
忍不住和傅南霜反饋,深以為然地說:【你說得沒錯,養小情人是很快樂。】
【非常快樂,非常聽話,非常好玩】
傅南霜:【???這么快,這才幾天,你找誰了?】
鐘寧:【謝拾青,我對她說,做我的情人,就把謝氏還給她。】
傅南霜:【……我是不是喝醉了?】
鐘寧:【沒有啊,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了。】
她揚聲道:“小乖,轉過來。”
在窗邊曬太陽的謝拾青轉過頭,露出微笑,“主人叫我?”
鐘寧拍了個照片,給傅南霜發了過去,滿意地說:“你很聽話,有沒有想要的獎勵?畢竟我是個賞罰分明的人,說吧。”
謝拾青一點點試探著走過來,赤腳踩在地毯上,深灰的長毛覆蓋住腳背,清脆的鈴鐺聲隨著她的靠近逐漸清晰。
走到鐘寧坐著的沙發旁邊,她直接坐下來,將下巴放到鐘寧的腿上,柔聲說:“主人肯收留我,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應該是我感謝主人才對。”
“只是,我的確也有想要的東西。”
她咬了下唇,可憐兮兮地說:“我有很多常吃的藥,已經要吃光了,如果不能繼續服用的話,恐怕會打擾主人的興致。”
鐘寧這下有些驚奇了,她把人撈起來,讓她坐到自己腿上,“是什么藥?”
謝拾青報了一長串的藥名。
鐘寧有點駭然。
竟然這么多?
“這些全都是?”她沒忍住再度問了一遍。
謝拾青點了下頭,小心翼翼地去蹭她的指尖,“可以嗎?”
“可以。”鐘寧說,“我叫管家過來,你和她說。”
管家是從國外高薪聘過來的,鐘寧不愿意用原來的管家,所以自己招了一個回來。
“米歇爾,你記一下,有很多藥要買。”
米歇爾點開手機的錄音功能。
鐘寧:“說吧。”
謝拾青開口,聲音清晰地把所有的藥物名稱都說了一遍,還特別說明了是哪一家產,在哪里能夠買到。
鐘寧這次數了一下,一共有十多種。
她有點咂舌,“你每天都要吃這些?”
謝拾青點頭。
她的藥沒了。而它們的價格昂貴到一定境界,她自己又是個盲人,手里的錢又太少,就算去買股票基金,也需要時間。
她所學習的所有知識,都是為了經營公司,是學過樂器,但現在手里什么都沒有,連賣藝都做不到。
何況……還有發熱期這個難關卡著。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么會來到自己的仇人面前,卑躬屈膝,丟掉所有的尊嚴,像條狗一樣討好她。
謝拾青咬著唇,輕聲說:“我已經兩天沒有吃藥了。”
鐘寧對米歇爾補充了一句:“最好今天就買齊。”
后者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不吃藥,對你影響很大?”她摩挲著這人的側臉,指尖揉弄著她薄薄的耳垂。
謝拾青點了下頭,“我……我有信息素紊亂癥,必須要吃藥來緩解,還有我的眼睛,也要吃一些藥讓它不會惡化。”
這些東西,她根本瞞不了,既然要依靠鐘寧來買藥,就要做好她查出病癥的心理準備。
與其等人查出來,倒不如她自己先坦白,還能加深一下現在乖巧聽話的人設。
謝拾青在來之前,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不管這個人如何折辱她,刁難她,她都要接受,要應下,要活。
她雖然不出門,但還是知道很多消息。比如鐘寧沒有過任何情人,也從不在外面玩一些花的,很是潔身自好。
既然如此,她也不算太虧。
還能怎么樣,無非就是上床而已。
既然一切都可以充作武器,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她自己,又何嘗不能用?
她依偎進鐘寧的懷里,“謝謝主人愿意買藥給我。”
信息素紊亂癥,鐘寧聽過這種病癥,卻沒想到謝拾青也有。
“米歇爾做事很可靠,今天一定帶藥回來。”
不管這人是裝得還是自愿的,既然她表現得好,鐘寧就不會介意,比起原因和結果,她更在意過程。
她偏過頭,去嗅謝拾青發絲間的香氣,卷著她的發尾。不厭其煩地玩了好一陣,才想起手機。
再拿起來看的時候,屏幕上跳的都是傅南霜的消息提醒。
鐘寧:……
傅南霜:【靠!!你來真的,靠!!小寧,不是,你怎么辦到的?】
【難道是偷摸為難人了?不會吧……】
【這可是謝拾青!你養她做情人,你是真的牛!】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現在好茫然】
【喂,你人呢!】
鐘寧:【在和小情人貼貼】
傅南霜:【……我現在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你知道嗎?】
鐘寧:【別胡思亂想,想那些有的沒的,我還需要故意為難人嗎?你什么時候見我做這種事了。人家就是沖著公司來的啊,干嘛大驚小怪,我們這是合理交易】
傅南霜:【別人做這種交易,我信,謝拾青?】
鐘寧捏著謝拾青的指節,把玩著一個個小手指頭,聽她在耳邊清唱一首流行的曲子,一只手隨意敲著屏幕,【你又不是她的朋友,不了解她很正常,總之人是答應了。】
“我是不是應該給你再買一個手機?之前的確定不能用了嗎?”
謝拾青停下唱歌,“進水了,用不了了。”
“好,那就買個新的。”鐘寧摟著她說,“我的小乖自然要最好的。”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7:50
第83章番外一
考慮到謝拾青的自尊心,當然這個說法是全然錯誤,準確來說,是考慮到這個小情人的使用期限,鐘寧難得遇到一個非常感興趣的人,有了比較高昂的興致,自然想要把這一過程盡可能地延長,免得太快失去,又變得無聊。
她的生活總是這樣,很容易就陷入到無趣和厭倦當中。
當所有的事物都可以不費力輕松得到,那么成就感和愉悅感,也會降低許多。
歷經辛苦終于收獲的果實才會格外甘美,伸手就摘到的,再甜也只覺得一般。
鐘寧實在是沒有事做。
她旗下的公司遍布各行各業,每次實在覺得發霉的時候,就隨意閉著眼睛點一家公司,決定收購。
這次收購謝氏,也只是它正好倒霉。
謝拾青的確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她堅持的時間,其實要比其它公司長很多。
她的公司給自己一點快樂,這是意料之中。但她本人也能提供愉悅,就是額外之喜了。
鐘寧沉迷起了裝扮類的小游戲,完全是因為謝拾青太配合了。
失明不僅不會影響她的觀察力,反而更敏銳了。鐘寧暗自猜測可能她的聽覺、嗅覺什么的都進化了,還有感知力之類,不然怎么能在自己剛看過去時,就能覺察到,轉過臉去叫她。
晚飯結束的時候,管家米歇爾帶著所有的藥品回來,并在購買的過程中,和鐘寧匯報了所有藥物的治療用途。
有管眼睛的,但只占其中不到五分之一,一半是治療精神問題的,剩下是管身體的各種器官。
如果有一個人,體內這么多零部件都要靠吃藥保證運轉,并且精神狀況也出了問題。
這個人和快死了有什么分別。
鐘寧看著這個人抓起一大把膠囊藥片往嘴里塞,不由得向后仰了仰。
吃藥比她喝飲料還痛快,這還是人?
謝拾青面不改色地喝了兩大把藥,倒是看得鐘寧嘖嘖稱奇。
“就你這樣的身體……”她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說,“別碰一下就昏過去了。”
“不會。”謝拾青說,“主人沒盡興之前,我當然會一直醒著。”
“哈!”
鐘寧饒有興致地抹開她唇角的水痕,“你這樣,是在故意勾引我嗎?”
“我可以這樣做嗎?”謝拾青微微抬起下巴,唇瓣微啟,含住一截指尖,聲音模糊地說,“這樣主人會更滿意,更高興嗎?”
她臉上的皮膚嫩,那條紅印一天多了還沒褪去,顏色一如往昔,但口舌卻要更為嫣紅。
鐘寧的喉嚨微微動了動,“高興,我喜歡聽話而且主動積極的。”
“主人開心,就是對我最大的獎勵。”
真可愛啊,真乖。
鐘寧眸光暗了一下。
“回房,我該給你洗澡了。”
謝拾青聽話地站起身來,抓住鐘寧的衣擺,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后。
家里有電梯,但鐘寧故意走樓梯,謝拾青也一點怨言沒有,很流暢地上樓,沒有一腳是踏空踏錯的。
鐘寧是挺感興趣,也挺喜歡她的。
但刁難也是必須要的,她就是要這樣去一點點試探謝拾青的底線,看看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但凡有一個不合格,她就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只是謝拾青沒給她這個機會。
鐘寧的臥室盡管很大,但擺放的東西卻也夠多,她沒有為了謝拾青改動房間布局的打算。
這個人也沒提出請求。
白天的時候,她會自己研究和摸索房間內的一切,把障礙物們的位置記下來。
關上臥室的門,鐘寧忽然起了壞心,拽下謝拾青的手,頗有興趣地問:“你記住去衛生間的路了嗎?”
謝拾青點頭,“記住了。”
“是嗎?”鐘寧抱著手向后退了兩步,“自己去衛生間。”
謝拾青噙著淺笑,無光的瞳仁仿佛映不出任何事物,沒有對這種刻意刁難發表任何意見,也看不出為難的情緒。
她的眼睛是一點東西都看不到的,很多視障患者,能看到模糊的光影輪廓,但她確是純黑,空無一物。
應了聲好,謝拾青邁開腿,步伐不大。她沒有穿鞋,鐘寧覺得她的腳很漂亮,適合露在外面,踩進地毯里的畫面也很美。
別墅已經四處鋪了地毯,就是為了讓她踩的。
清亮的鈴聲一下接著一下,間隔時間相同,步伐勻速。
繞過椅子,繞過小桌,繞過隔斷,謝拾青的每一步都很穩,腳跟先落地,腳尖再壓,小腿纖細,弧度流暢。
鐘寧知道它的手感,細膩的像是最上等的瓷偶。
一直走到衛生間門口,她停下,中途都沒有撞到過一個障礙。
“完美。”
鐘寧抬步靠近,和她的手一起放在門把手上,轉動,下壓,將門打開。
“做得不錯,我非常高興。”
她是個不吝嗇夸獎的人,面上總是掛著最開朗的笑容,叫人打眼一瞧,定會以為這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好人,一個熱情開朗的天使。
但謝拾青失去了視物的能力,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不用受著這張面孔的欺騙,真以為鐘寧是什么陽光系的人。
她只聽聲音,便聽得出這人話語里的自我。
鐘寧的確是在夸她,但夸獎不是真的為了她,而是為了自己。
因為她滿足了鐘寧的期待。
所以鐘寧高興。
謝拾青的心微微沉下去,暗中思考著對策。
鐘寧喜歡順從的人,所以她要聽話,不然不會有留下的機會,但她又不能太聽話,一個毫無新意的玩具,是很容易玩膩的。
這其中的度,需要她斟酌著把控。
決不能犯錯。
“你在想什么呢?”
聲音從她的側邊傳來,女人的聲音仿佛是最純然的好奇,沒有任何多余的意味,“好像在那里發呆的樣子。”
謝拾青心跳不變地說:“我在想,洗澡的時候,主人會和我一起洗嗎?”
鐘寧去解她衣服上的袋子,語調輕快地說:“小乖想和我一起洗?”
“我想要多挨著主人一點。”
“不行。”鐘寧把脫掉的衣服扔掉衣簍里,聲音是帶著懶洋洋笑意的。
謝拾青的左臉被輕輕拍了兩下,“你可以想著,多問我幾遍。”
“但答不答應,只看我的心情。”
鐘寧捏了下她的肩頭,“去浴缸里。”
謝拾青跨進浴缸,熱水漫過她的胸口,升騰的熱氣熏濕她的面龐。
“應該有很多人說過你長得漂亮吧。”
她的脖頸被濕漉漉的掌心握住,配合地仰起頭,“是有一些。”
一道溫熱的呼吸輕輕湊近唇瓣,“有沒有和人接吻過?”
“沒有。”
哼笑一聲,鐘寧低下頭,咬住這人的下唇。
她也沒接過吻,奇怪的是,對謝拾青做這件事,并不覺得排斥。她有很多次視線都停留在對方潤紅的雙唇上,唇珠圓潤,唇形飽滿,宛若成熟的蜜桃。
咬上去,有點像果凍,彈彈軟軟,嫩嫩滑滑,舔上去是一種很淡的甜味兒,像是荔枝。
片刻后她才想起來,家里的牙膏是荔枝味兒的。
謝拾青閉上眼睛,齒縫張開一點,是完全迎合的姿態。
這是很多很多的接吻,但接不出來。
窗外的天氣,陰的像是一場霧霾,天上看不到一顆閃爍的星星,只有風吹拂樹葉的沙沙響聲,噴泉流動的嘈雜水聲,蟲豸孑孓的微小鳴叫。
農歷十五的月亮,圓得像是雞蛋黃,泛著紅色,只有它的光芒,能透過濃云,在窗簾上投下影子。
馥郁的柚子花香氣,驀然從她的身體里爆發出來,猶如一場山洪,一次海嘯,帶著與這股信息素氣味并不相同的侵略性,極具氣勢的張牙舞爪,頃刻間便充盈了整個空間。
謝拾青的呼吸瞬間加重。
“你,你的信息素……”
她的心跳明顯加快起來,撲通撲通地撞擊著胸膛,原本白皙的肌膚飛快染上一層粉。
這是兩種信息素混在一起,就像炒飯不可以沒有雞蛋,雞蛋和米飯就是這樣搭配,非常完美,天生一對。
這是鐘寧感到陌生又喜歡,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的環節,沒有吃過冰鎮西瓜汁的人第一次在酷暑的夏天喝到,感覺非常美妙,像是在天上亂飛。
這是很多很多的快樂,超級多,但不讓寫,哈哈。
接吻原來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半晌后,鐘寧才把自己從這份甜蜜的陷阱里拔出來,擰著眉頭,盯著氣喘吁吁的謝拾青看,困惑得如同看到了白色綿羊群中一只黑色的變異品種。
她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原來這就是信息素。”
這個澡還沒洗完,但她已經沒有什么耐心再繼續涂沐浴露這一流程了。
拽著胳膊把人拉起來,將她的雙臂搭到自己的肩上,謝拾青也很主動,自己收緊手臂,貼了上來。
鐘寧托住她的兩條腿,稍一使力,就把人直接抱了起來,摔進床里。
謝拾青身上的水珠在床單上洇開濕-痕,鐘寧懶得管這些,徑直壓了上去。
繃直的腳背,陷入床單里的手指,謝拾青咬住下唇,卻在下一刻被揉開,破碎的聲音順著入-侵的手指流淌出來。
“不許咬自己。”鐘寧的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你是我的,禁止做我不允許的事。”
微微啞著,如同山澗滾落的石頭,摩擦著水底的海草。
齒列間抵著的手指抽出,抓住她的長發,謝拾青被迫仰著頭,露出脆弱的脖頸,在被咬上去之時發出高高低低的抽泣聲。
下一瞬,她被翻過來,臉按進被子里,將毫無防備的后頸露在外面。
腺體突然傳來刺痛。
緊接著是急劇的爽快,仿佛從云端自由跌落,烈烈作響的風聲抽干耳邊的空氣,失重感讓她分不清頭和腳,只有永無止境的墜落。
……
鐘寧顯然對她非常滿意,在七天考察期尚未結束之時,她就獲得了重新回公司上班的權利。
地下的員工還沒知道那么多細節,最近人心動蕩是真的,傳言說掌權人換了,可謝拾青又堂而皇之地回到這里,發號施令。
所有人就一頭霧水起來,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這是她來上班的第一天,開了一場會,慣用的助理還在她手下,就好像從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鐘寧成了董事長以后,公司的狀況迅速穩定下來,流言的造謠都停掉了,原本被解約的藝人,又重新接了好幾個廣告邀約和劇本邀請。早年拍過的一部沒水花的小眾文藝片,忽然又有了流量,迅速火遍全網,流媒體的觀看量和點播率比膨脹的面包還要夸張。
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進行。
就連最有架子的導演,也公開發表言論,說下一部電影想和旗下剛入圈的小花合作。
簡直是無比魔幻。
謝拾青早聽過鐘寧有強運的外號,據說運氣很好,她不信命,也不信運,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覺得是鐘寧背地里做了很多工作,使了很多手段。
現如今自己經歷了一番,鐵證如山,讓她也不由得恍惚起來。
莫名就想到處處不順的那幾個月。
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不要亂想這些沒有任何依據的事,把心思放到工作上來。
其實,她很少來公司,大多數都是代理人和助理出面。
鐘寧接手了公司,什么都沒換,什么人都沒裁,代理人還是原來那位,助理也依舊是助理。
但她要求謝拾青去上班,以她對床事的癡迷程度,謝拾青還以為要在床上廝混一個月,才能獲得短暫的活動時間。
她有一點看不懂鐘寧,這是一個難猜的人。
太隨性的人反倒沒什么邏輯,不好下推論,找規律,得出結論。
鐘寧做出什么決定,只看她當時的想法和心情。
想要總結點規律,需要大量的相處時間,謝拾青目前只能一點點摸索著來。
鐘寧叫她來公司上班,她就來了。
到了午休時間,一部分人選擇外賣,一部分人選擇餐廳。
公司的餐廳有一層樓,聘請了十個專業的大廚,和二十位副手,如果是給藝人吃的,還有專業的營養師。
鐘寧自己一個人來到辦公室,張開雙手,熱情得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拾青!好久不見,怎么樣,還習慣嗎?”
謝拾青有點摸不準她的行為模式,回抱了一下,“還算習慣,謝謝主……”
“這么大聲,你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一只手指按住了她的唇,“在外面,叫我鐘小姐。”
謝拾青頓了下,從善如流地道:“鐘小姐。”
“我帶了禮物給你,你猜是什么?”鐘寧的語氣有點興奮,故作懸疑地說,“很厲害的禮物哦!”
謝拾青順著她,做出思考的樣子,“是……是項鏈?”
“不對不對。”
“厲害的禮物……是船票?”
“哎呀,真笨。”
鐘寧拆開盒子,“你肯定是猜不到了,還是我告訴你吧。”
她附到謝拾青耳邊低聲說:“是電動的玫瑰花哦。”
“我特意買的,很小的一個,你摸摸。”
謝拾青垂著的手被抓起,掌心放了一個橢圓柔軟的玫瑰花球。
鐘寧推著她的手背,讓她握住這個小東西,大約手心那么大,就是很飽滿的玫瑰花的樣子,花瓣柔軟,花莖細長,還帶著軟刺,似乎還能聞到玫瑰的馥郁香氣。
“是紅色的,很可愛。”鐘寧的語氣還是歡欣且熱烈的,像是在介紹一個藝術品。“我看到它的時候就想起拾青了,很適合你呢,是可以遙控的,按下開關就可以開了,還會唱歌。”
“歌聲是我錄進去的。”她說,“你來聽聽。”
手里的東西忽然綻放,花瓣一層層綻開,逼真至極,宛若一朵真正的玫瑰。
“這是第一首歌,是兒歌。”鐘寧摻雜著低笑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切換第二個呢?”
“是情歌哦。”鐘寧興致勃勃地說,“而且它還會晃,像植物大戰僵尸里的植物,是不是很可愛?”
謝拾青像是拿著一個燙手山芋,一個拆掉拉環的手榴彈,但偏偏不能松手,她搖了搖頭,“我被鎖了,改的面目全非。”
“這也是沒有辦法。”鐘寧點了暫停,那朵玫瑰花安分下來,再次像一個死物一般靜悄悄地躺著,“不過,好的東西要留到最關鍵的時候體驗,不能劇透,對不對?”
“去,坐到辦公桌上去。”
謝拾青在她拿出這東西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
但這一刻真的來臨,她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上床是一回事,在大庭廣眾下,被這樣對待,又是另一回事。
謝拾青遲疑且沉默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現在心情很好的,小乖,不要惹我不高興。”鐘寧笑著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乖一點哦。”
她善良地提醒道:“你已經引起我的興趣了,不要想著逃或者反抗,我也是會用一些小手段的。”
“你也不想要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吧?場面會有點不好看。”
“坐好。”
謝拾青緊緊抿著唇,將飽-滿的唇瓣抿成一條縫。她將手搭在辦公桌上,腳下向后蹭了一步,踮起腳尖,坐了上去。
好涼的桌面,卻遠沒有裙擺被撩開時,最后一層布料被拉下,空調的冷風吹在皮膚上那么冷。
她的大腿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鐘寧輕笑了兩聲,手掌搭在上面,熱得像是一小塊炭火似的。
“冷了嗎?很快就好。”
她上揚的語調,是一種說不出的愉悅,好似要去郊游的小學生,已經背上了書包。
撕開消毒濕巾的包裝袋,鐘寧認真地先把雙手擦拭了一遍,又換新的護理濕巾,“自己把裙擺提起來,把鞋子穿好,不許在辦公室亂脫鞋。”
謝拾青的臉色白得像紙,她的動作僵硬,慢吞吞的,仿佛只擰了發條,但沒有上油的人偶。
鐘寧也不催,就這樣等著,視線落到最隱秘的地方,不躲不閃地盯著瞧。
慢動作只是延長折磨的時間,謝拾青深吸一口氣,將裙擺攏在一起,抱著搭到手肘處,同時踢掉鞋子,抬起右腳,踩在光滑冰涼的木質桌面上。
腳-趾被冰得蜷了一下,宛若白里透粉的石榴。
濕巾落在上面,冰得可怕,謝拾青縮了一下,就聽到鐘寧含笑的聲音,“不許躲。”
【】這是一場慶祝會,金色的香檳在高腳杯里旋轉,升騰的氣泡一個個破碎,映出碎金般的明燈。
鐘寧指尖隨意點在杯壁上,在賓客前來慶祝她成功收購謝氏娛樂時輕扯嘴角,笑容隨意又傲慢。
“恭喜我們鐘總又擴大身家了,怎么拉著一張臉啊,不開心?”傅南霜走過來,輕輕用肩膀撞了一下她。
“有點無聊。”鐘寧晃著酒杯,眸色帶著一點倦怠,“太容易了,本來還以為,謝氏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多少能給我一點挑戰性,可惜沒有,才堅持了幾個月不到。”
“真沒意思。”
傅南霜翻了個白眼。
誰能像你一樣氣運爆棚,謝氏本來也是行業龍頭,自從鐘寧決定要收購,就開始走下坡路,倒霉到了讓人懷疑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該惹的。
關鍵這個時候,鐘寧還沒開始出手呢。
從小到大,這個人想要什么,都是輕而易舉的,仿佛匯聚了全世界的青睞,就沒有她得不到的事物。
傅南霜撇了下嘴,“你要是無聊就去吃吃愛情的苦,要不就養幾個小情人,不要總是晚上半夜給我打電話。”
“我還要過夜生活的好嗎?去談,談一百個。”
鐘寧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無不無聊,女朋友有什么意思?”
“怎么沒意思呢。”傅南霜招來侍應生,換了杯酒,“看著一個人違背本性討好你,把她塑造成你喜歡的樣子,看她對你從警惕到依戀,最后再甩開。”
“不論是將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打入塵埃,還是將一個蟲豸般渺小的人捧到天上,不都很有趣嗎?”
“觀察人類,研究人性,多么有趣啊。”
鐘寧嗤之以鼻,“我收購的公司太多,難道不是每一個都跌入塵埃里去?”
那種不甘、怨憤、涕泗橫流的丑態,有什么好看的。
每次收購一家公司,鐘寧都會舉辦慶功宴,但這種事情,只有第一次有意思,多了只會厭煩。
主人家心不在焉,宴會也是草草結束。
她漫不經心地牽著狗,在別墅區松開繩索,讓松茸自己去玩。
晚風吹散她身上殘余的酒氣,鐘寧將手插在兜里,漫無目的地亂走,思索著還有什么自己沒干過的樂子。
忽然,她聽到了撲通摔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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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對小博表白了,說,小博,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啊,小博!只有你能承擔我的快樂!大家的快樂!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7:52
第84章番外一
腿軟是剛剛脫力的緣故,鐘寧穩穩地把人扶住,胳膊摟著她的細腰,“這樣可不行,誰都會看出來你有問題的。”
“站穩一點,站直。”
謝拾青緊緊閉上雙眸,借著擁抱的姿勢,迅速調整著自己的表情。再分開時,一張素白的面龐上,只有淺淺的暈紅,仿若桃花瓣上的一抹粉,分外醉人。
她咬著下唇,眼尾緋紅,嬌得生憐。
“還好嗎?”鐘寧看似很關心地問。
但是再溫柔的語氣,也蓋不住她話里潛藏著的,不容反駁的意思。
謝拾青輕輕提起唇角,軟聲說:“緩一緩就好了。”
她慢慢直起腰,松開撐在鐘寧身上的手。
鐘寧幫她理了下裙擺,又繞著看了一圈,沒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滿意地笑道:“很好看。”
桃花瀲滟,眉目含情。現在的謝拾青,更有一種別樣的媚感。
鐘寧不禁湊近,吻了下她眼下的小痣。
“我們去食堂吃飯吧。”
謝拾青沒有拒絕的權利,笑著應了句好。
兩個人并肩走出辦公室,她還穿著高跟鞋,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布料摩擦,大庭廣眾下,還要盡力隱藏,裝出和平時一樣的狀態來。
謝拾青不敢邁開太大的步子,顧及到她的眼睛,鐘寧主動挽起了她的手,就像是要好的朋友。
她還是個熱鬧性子,主動和辦公室外的秘書打招呼,“怎么還不去吃飯,點外賣了?”
“沒有?那就一起去食堂吧,正好我和拾青也要去。”
頂頭上司都這樣邀請了,誰還能說不。
幾個人一起跟了過去,開始挑起話題。
多么尷尬的場面,原董事長降級成了總裁,新的董事長和她手挽手并行,但凡說了一句錯話,職業生涯恐怕就要面臨巨大動蕩了。
好在這幾個人都是人精,也不聊別的,就聊食堂今日菜色。正好大家也是去吃午飯的,這個話題,怎么也不會出錯。
“拾青,怎么不說話?”鐘寧笑意盈盈地說,“你去食堂吃過嗎?”
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忍著體內的不適和燥熱已經讓她用盡了全身力氣,怎么還有力氣開口,生怕自己一張嘴,冒出來的不是清晰的話語,而是婉轉低吟。
可鐘寧偏偏要她說話。
謝拾青搖了搖頭,盡可能用最簡短的詞句回答:“沒有。”
“怎么說也是曾經的董事長,竟然連食堂都沒有吃過,太不接地氣了吧。”鐘寧輕快地調侃,從柔軟薄唇間,不加遲疑地吐出利刃般的言語,“正好今天帶你去嘗嘗,要是菜品不好吃可不行,我是很在乎員工體驗的。”
謝拾青原本泛紅的臉色唰一下就白了,卻還要端上一副笑臉,“鐘小姐說的是。”
幾個秘書和助理眼觀鼻鼻觀心,嚇得都不敢開口,尤其是方助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點憐憫。
她一畢業就進了謝氏,很快就展露頭角,被謝拾青親口點名,做了董助,跟謝拾青的年頭實在不短,可以稱得上,是這部電梯里,最了解她的人。
天之驕女,光芒萬丈。
而這樣的人,如今卻要承受最大的難堪,還要賠笑。但凡她要是視力恢復,有的是可以去的地方,可以做的事情。
謝拾青就是這樣的人,不論在什么領域,都能發出耀眼的光。
但有了這樣大的缺陷,她注定不能一個人生活。
叮。
電梯門打開,來到休息區,這里有食堂和休息室還有健身區,是專門供員工過來放松的。
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貓咖,里面住著五只小貓,隨便摸。如果有人養貓,也可以把寵物帶到公司,下班了再接走。
鐘寧視線掃了一圈,點了下頭。
方助理走在前側方,作為領路人,帶著第一次來的鐘寧往食堂去。
因為已經過了剛午休的時間,這里的人沒有特別多,倒是休息區和貓咖人多一些,大家都隨意歪著,懷里抱著小貓。
話雖如此,玻璃卻是透明的。
謝拾青能感受到那些視線,如芒在背,那么明顯。
折磨的快慰,忽然變得那么遙遠。
“怎么了?”鐘寧看似聊天,注意力卻一直放在她身上,見這人的臉色愈發透明,蒼白得仿佛是從雪地里剛挖出來。
不禁開始反思自己,會不會太過火了。
雖然這樣很好玩,但是把保質期縮短,那就沒意思了,她還是很在意謝拾青的。
目前。
“先不去食堂了,我想起在海月樓定了位置,你們去吧。”鐘寧淡淡道。
說完,便拉著謝拾青離開這里。
電梯門關上,一路向下,隔斷了所有的注視。
謝拾青只是垂著眼眸,一言不發。
“害怕了?”鐘寧有點不悅她沉默的態度,捏起人的下巴,卻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淚眼朦朧的雙眸。
“哎呀……怎么還哭了。”
謝拾青垂下眼眸,一滴淚就這樣從眼眶里流出,吧嗒,落到她的手上。
鐘寧嘖了一聲,脫掉自己身上的長外套,蓋到人的頭頂,“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到了。”
就像是剛抱回家了一直小貓,非常喜歡,忍不住想要多親近一下,卻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尾巴。
鐘寧有點訕訕的愧疚。
雖然不太多。
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這里距離她的車位還有一段距離,鐘寧挑了下眉,“有力氣走路嗎?”
謝拾青再度搖了下頭。
嘆了口氣,把人攔腰抱起,鐘寧嘴里還要忍不住數落兩句:“體質太差,這才幾步路就不行了?”
懷里的人默默扭過臉,埋進她的胸口,讓滾燙的淚水洇濕布料。
還剩下的話,就堵在了鐘寧的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奇怪,她納悶地想,我也不是看見眼淚就會心軟的人啊?
……或許,是因為這個人太乖,太聽話,受了委屈的樣子才顯得格外讓人心疼?
把人抱進跑車后座,鐘寧也彎腰坐了進去,“幫你把東西拿出來?”
她有點興致被打擾的不虞和意猶未盡,“開關都還沒開呢。”
“主人要帶我去哪兒?”謝拾青沒去擦自己面上的淚水,用帶著些許哭腔的聲音問道。
“回家。”鐘寧手掌隨意地提起她的裙擺里,“張開一點。”
“……回家的話,不拿出來也沒關系。”謝拾青睜著水霧彌漫的眼眸,指頭輕輕地搭在她的小臂上,“主人剛剛沒有盡興,是我的問題。”
鐘寧定定地望著她,淺褐的眼瞳里似乎流淌著微光。片刻后,她把手從腿根移開,泛著濕意的指尖在謝拾青唇上蹭了一下,“好。”
“回家的路有一個小時。”
她再度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擰動車鑰匙之前,先拿過手機,按下了另一個開關。
“你可以出聲。”鐘寧慢條斯理地說,抬眼看了一下后視鏡,“車子隔音很好。”
引擎轟然啟動。
女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在車輛駛離的那一刻,仿若遭受了疾馳的慣性,軟軟地歪倒在后座上,將雙腿也縮起來。
如藻般的發絲垂順地在座位上流淌,將精致面龐遮住小半,卻恰好露出唇間探出的一抹殷-紅。
謝拾青微張著唇,汲取著似乎正在逃跑的氧氣。
跑車匯入車流,寶石般的暗藍色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防窺玻璃讓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可里面的人卻能清楚看到車窗外的景象。
每一次紅燈,或者路過,旁邊車里的人總會把視線投過來,或是舉起手機拍照,或者驚嘆,好奇車內坐著的是誰。
謝拾青什么也看不到,但想象力是最好的催化劑。
惹人注目是一件好事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但對此刻的謝拾青而言,絕對是一件壞事。
理性告訴她,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只是一個躺著的人而已,沒誰會透視,發現她此刻正在經歷怎樣的折磨。
可這種堂而皇之,眾目睽睽之下做荒唐事的行為,仍舊讓她的內心回蕩著巨大的恥感。
那電流,握在手心的時候沒什么感覺,可放到柔軟的內部,立時變得分外明顯。
不是劇烈的疼,卻帶著麻,泛著癢。
隨著轉動,貼心地覆蓋到每一寸。
又是一次剎車,又是一次切換模式。
謝拾青聽到一聲低笑,隨后,音樂聲從音響里緩緩響起,女聲唱著纏綿的曲調,歌詞唱的是一見鐘情,邀請過夜的熱辣內容。
謝拾青終于趁著樂聲,放松了對喉嚨的壓迫。
每一秒鐘,都那樣漫長,又像是短暫。
時間在這里毫無意義。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手腕忽然被提了起來,拽她的動作談不上多溫柔,卻小心地護住,不讓她摔到地上,或是磕碰到車門。
鐘寧嘖嘖稱奇,“你把我的車座都弄濕了。”
謝拾青目光迷蒙,眼眸無神,眼眶卻紅得仿若玫瑰花瓣,濕漉漉的發絲貼在面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原本白-皙的膚色,泛著一層淺淺的粉。
鐘寧抱起這人,把外套往她腦袋上一蒙,像是偷了美人的賊。
她的床單今天是淺灰色,美人躺在上面的時候,好似浮雕上忽然鮮活起來的神女,只是這神女卻有些魂不守舍,像是想著一些不太正經的事情。
鐘寧把人放在床上,先去衛生間洗了手,隨后抽出床頭柜,在里面拿出一條松緊可調的P鏈,打開卡扣,抬起人的后腦,將皮質的一面放在頸后,鏈條的一面擱在身前,指尖勾住末端的圓環拉了一下。
還不錯,很靈活。
到了這時候,她才不緊不慢地按掉開關,
伸手一探。
立刻就笑了出來,“你在我的床上下雨了。”
謝拾青茫然地微張著嘴,沒有回應。
鐘寧用濕漉漉的手去拍她的臉,“回神了,怎么還沒有反應?”
她又去捏這個人唇邊的一點紅,捏了好一陣,謝拾青依舊不給回應,“傻了?”
鐘寧有點頭痛。
“耐受度也太差了。”
下一瞬,柚子花的清雅香氣充斥了整個臥室,謝拾青的呼吸立即急促起來,有了動作。
“這才對嘛。”鐘寧吻上她潤紅的唇,將聲音堵住。
……
謝拾青兩天沒有上班,第三天,才重新回到總裁辦公室,去處理公司事務。
其實,她沒什么要做的。
從前謝氏的很多事情,她都不參與,只是遠程把控,來到這里,也沒什么好處理的。
沒有人給她念文件,所有的事務都是只走個過場。
但鐘寧說自己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她要謝拾青過來上班,謝拾青就必須要來。
說不上這是一次獎勵,還是又一次侮辱。
謝拾青認為是后者,但顧忌鐘寧認為是前者。
一個過分傲慢到只在意自己感受的人,是不會去換位思考,去想她給予的東西,是不是別人真正想要的。
她只顧自己開心。
到了中午,鐘寧又來了。
謝拾青的喉嚨動了動,實在是對著之前的事,有了一點不大不小的心理陰影。
但鐘寧不是來做壞事的。
她在家有點呆不住。
奇了怪了,明明自己以前經常在家待著,游戲一打就是一個下午,電腦里裝滿了游戲,而且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新的游戲冒出來,根本不怕沒得玩。
好多長流程的單機游戲,還值得反復細品,發掘不同周目的變化。
公司的事情,從來就不用她操心。只要所屬人是她,運轉就不會有問題。
但是,早上謝拾青走了,鐘寧莫名其妙,就覺得被窩里有點空蕩蕩的,像是少了點什么軟乎乎的,香香的,可以抱在懷里,隨便親來親去,摸來摸去的……一個人。
本來打算賴床到中午的她,在人走了以后,翻來覆去,滾來滾去,從床頭滾到床位,床位滾到床頭,就是沒能睡成回籠覺,只得認命地爬起來吃早飯。
沒道理啊。
她都自己睡了這么久了,難道還能短短幾天就染上肌膚饑渴癥了不成。
心不在焉地吃了早餐。
她照例打開電腦,登錄游戲,從長到看不到頭的已購買頁面隨便翻,翻出來一個單機解密游戲,玩了兩分鐘,退了。
再換一個家園建造的,退了。
rpg的,退了。
組隊競技的,退了。
mmo的,退了。
moba的,退了。
鐘寧嘖了一聲,心煩意亂地一腳蹬在地上,坐著電競椅轉到另一邊,去拿VR眼鏡。
戴上去,摘下來。
摘下來,戴上去。
最后把它往桌子上一丟,長長吐出一口氣,起身,陰沉著眉眼,去衣柜里隨便拽了一套衣服套在身上,牽著狗出門了。
松茸在副駕駛有自己的專座,還有專屬的安全帶。
鐘寧胡亂揉了幾把狗頭,才覺得心里沒那么壓抑。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哈!開玩笑,她會在意謝拾青?開玩笑,不可能,沒道理,不應該,絕對不是。
嘴里嘀嘀咕咕地念,腳下油門越踩越快。
一定是因為,好奇心還沒過,正上癮呢。
她喜歡一件東西,是會在最初的時候廢寢忘食,沒日沒夜地去玩。
只不過東西換成了人,但她性格如此,也解釋的通。
鐘寧還特意去披薩店,要了最大份的披薩和兩份炸雞以及快樂水,一份炸雞不加料且只要雞胸肉,是給松茸準備的。
她雖然控制狗的飲食,但也會偶爾讓它吃一吃這些“垃圾食品”。
她自己也吃啊,說著熬夜不健康,但也還是熬夜了,喝酒傷身,也還是喝了,沒道理只允許她自己做一點傷害身體的事,就不允許狗狗做吧。
就活一輩子,為了快樂,犧牲點健康,她覺得值,要不然去當苦行僧好了。
松茸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鐘寧覺得她們兩個一向有話好商量,是朋友,而不是主寵。
油炸食品,每次吃到,都會有巨大的滿足感,由內而外的快樂,再加上冰鎮氣泡水,簡直是絕世美味。
心情煩悶的時候吃一吃,最能解壓。
她美滋滋地吃了一頓,松茸也吃的滿嘴是油。
要問為什么這家店讓她帶狗進來,答案非常簡單,這是鐘寧名下自己的店,老板別說帶狗,把車開進來都行。
吃飽喝足,總算沒有那么緊迫,鐘寧又要了一份自己最愛的黑椒牛排披薩,再加上一些其它小吃,提著來到了謝氏娛樂公司。
“拾青,猜猜我今天又給你帶什么了?”
謝拾青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倒是不顯,做出好奇的樣子來,“是什么?”
“是披薩哦!”
鐘寧也不賣關子,我剛剛去店里吃,就給你也帶了一份,非常好吃,主廚是我從國外挖過來的,味道絕對正宗。
把人拽到休息室,順便給松茸戴上了一個刻著“董事長的狗”的項圈,就放它自己去玩了。
“快來嘗嘗。”
她非常積極地把保溫袋拆開,披薩依舊是滾燙的,炸雞小食也是,鐘寧抽出來一根薯條放進嘴里,還是脆脆的,味道和在店里一樣。
加了冰塊的可樂單獨有另一個包裝。
鐘寧拆開一次性手套戴上,又給謝拾青也戴了,隨后扯下一塊拉絲的披薩,放到她的手里。
“另一只手,扶著前面,別掉了,料很多的。”
老板要吃,當然是豪華配料。
謝拾青有點笨拙地握著披薩邊,空閑的手托著前面,摸了摸它的形狀,遲疑地送進自己嘴里。
芝士的咸香甜味兒與牛肉的黑椒咸辣混合,還有圓蔥絲的清甜,火腿的咸,彩椒的甜,一起其他小料一起,一口全部混合進去,靠著柔軟面餅的中和,讓它們在嘴里融合成一股奇妙的美味。
鐘寧一臉期待地看著她,見她咽了一口,忙不迭地追問:“好吃嗎,喜不喜歡?”
謝拾青微微一笑,“好吃,我以前從來沒吃過披薩。”
味道的確是可以,但是,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不過她不會掃鐘寧的興,把這一塊披薩都吃完了。
鐘寧:“還有炸雞!魷魚圈!薯條!氣泡水!”
鐘寧還主動幫人蘸了番茄醬,喂到她嘴邊去,謝拾青自然也是來者不拒,喂了就吃。
一頓飯吃完,鐘寧反而是更高興的那個。
可剛吃完還沒半個小時,兩個人本來在沙發上挨著坐的好好的,謝拾青忽然捂住了嘴,沖進衛生間,身影消失不到兩秒鐘,就傳來嘔吐的聲音。
鐘寧:!
她本來還一頭霧水,急忙追過去看,就看到謝拾青把中午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在自動沖水的背景音下,虛弱地摸到洗手臺,擰開水龍頭,用手掬著水漱口。
臉色比瓷磚還要白。
鐘寧:“怎么就吐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謝拾青扯出一點笑來,“不用的,一會兒就好了,我……”
話沒說完,人又沖過去抱住馬桶,止不住地干嘔。
鐘寧眉頭蹙了起來。
“我帶你去醫院。”
“真的不用了,我這個是……嘔!”
鐘寧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她養貓養得好好的,怎么狂吐不止,這不是擺明了說她做的不好嗎?
謝拾青又吐了兩撥,實在是沒有東西吐了,才多少安分下來。
鐘寧二話不說,抱著人就闖進電梯里,也不在乎有沒有被人看到,臉上罕見地沒了笑意,冷得仿佛一片冰川,能凍死人。
去了最近的醫院,掛上急診,稍微等了一會兒,進到診室,醫生一調過往病例,就在那里搖頭嘆氣,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這個胃,不能吃油炸食品不知道嗎?它比泡泡還脆弱,得好好養著。”
“你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不清楚嗎?還要吃那些油膩的、刺激性的東西,最后受苦的只有自己。你要是真的饞了,嘴里嚼嚼吐出去,嘗個味兒也就算了,咽下去干什么。”
謝拾青被訓得滿頭包,“我以為可以吃。”
鐘寧見不過她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主動說道:“是我讓她吃的。”
醫生:“你讓她吃的就有理了!?她什么情況你不清楚,每天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還敢讓她吃這些?”
鐘寧本意是想讓謝拾青別挨訓,沒想到火燒到了自己頭上,但她實在不占理,憋憋屈屈地挨了一通罵,倒也沒開藥,就讓回去多喝溫水。
沒什么藥可開的,醫生說了幾種藥,家里都有,就是謝拾青常吃的那些。
交了一次診費,白挨了一通罵,鐘寧揉了把臉,坐上車的時候,不由得嘆氣,“不能吃就不吃,你可以告訴我。”
“我是那種不管不顧非要強迫你的人嗎?”
謝拾青抿了下唇,“我不想讓主人不開心。”
鐘寧冷聲道:“你這樣我才會不開心,我喜歡活著的你不是半死不活的,更不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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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沒有精力和鎖文耗了,每次至少五遍起步,十遍打底,如果看到重復內容,或者胡言亂語,就是替換過了,請看專欄小博。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7:55
第85章番外一
今天的班又沒上成。
鐘寧勒令謝拾青回家休養。
“我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暴君吧?”她氣笑一聲,“我是什么動輒就打罵人的畜生嗎?”
“我是說喜歡聽話的,但不代表你必須要違逆自己來順從我。”
謝拾青心中嗤笑,話說說就好,別把自己騙了。她是怎么落到今天的田地,如何折辱自己的本心,不正是拜這人所賜,現在又說上“不用違逆自己”,不覺得荒謬嗎?
鐘寧捏了捏眉心,非常坦誠地道:“當然,不是說你表達拒絕,我就會同意的意思。”
謝拾青:……
“而是說,你可以去說,說理由,說原因,我會看情況斟酌,考慮要不要繼續。”鐘寧吻了吻她的面頰,話語比春風繾綣,“你是我的人,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許的,知道嗎?”
“乖一點。”
她摟著謝拾青,像摟抱著一個大號的娃娃,微笑著說:“不許做些試探的小動作,我會不高興的。”
“從明天起,你就不要去上班了。”
“誰讓你讓我擔心呢。”鐘寧捏了捏謝拾青細膩的臉頰肉,一直捏到泛了紅才松開手,懶洋洋道,“這是懲罰。”
“來睡覺吧。”她打了個哈欠,“我早上都沒睡好。”
謝拾青應了一聲嗯。
往人懷里縮了縮,調整了一下姿勢,柔順到不可思議。
她閉上眼睛,將呼吸放得緩慢而悠長,看上去就像是慢慢睡了過去,實際上卻心思清明,大腦正在飛速運轉。
謝氏。
謝拾青以為它是自己的執念,是生命的一切,是全部,走投無路之際,并不介意去出賣自己的身體,想要重新贏回它。
但沖動和焦慮褪去,理智漸漸回籠,她不禁思考,自己真的,還需要現在的謝氏嗎?
它不再是那個自己拼命打拼,從一群豺狼中披荊斬棘保下來的公司,不再是經過她手發揚壯大的公司,反倒成了別人施舍的產物。
是人家不要的。
到了今日,謝拾青才發覺,自己苦心經營,費盡全力才能獲得的一切,不過是旁人隨手打發時間的小玩意。
她遠稱不上是第一,不是整個行業最優秀的人。
有人把她遠遠甩在了后頭。
而鐘寧遠不止有運氣傍身,謝拾青見過她處理事務,這個人手底下的公司太多,總有代理人無法決斷,要她這位董事長親自出手的的情況。
鐘寧并不避諱她在場,聽過問題后,三言兩語就給出了決斷,并且是照顧到了所有方面,極其完美的一個答案。
謝拾青自認能力不俗,也能找到這樣的路,卻絕不會有她這樣迅速,一定要有一個思考的過程,做不到這樣輕描淡寫。
這樣的事不是巧合,不是一次兩次。
謝拾青也不得不承認,鐘寧就是比她還要更為優秀的人。
她罕見地陷入了茫然。
終其一生,謝拾青都在以最高的標準要求自己,心里其實也很瞧不起其她的人,認為她們大多數都是碌碌無為,身居高位,但腦子不好的蠢貨罷了。
她一個眼盲的人,都能不費吹灰之力踩到這些人的頭頂,如果不是身體限制,她定然能取得比現在還要輝煌的成就。
她無疑是傲慢的,這份傲慢,卻被一個人打破了。
精神上,肉體上,她都徹底輸了。
謝拾青平躺著,任由鐘寧抱著她,好似摟著一個抱枕似的,把大腿騎到她身上。
這個人是慣會睡懶覺,非常不自律,也不勤勉,和勤奮完全不搭邊的人。
沒過多久,鐘寧就睡著了。
她可沒有裝睡的必要,睡著就是真的睡。
謝拾青便輕輕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她躺,人也沒醒,反倒把墊在下面的胳膊也抽了出去,轉過身騎上旁邊的大白鵝抱枕。
空氣中浮動著一層縹緲淺淡的冷香,就是鐘寧身上的味道。
房間內安靜的仿佛墓地,只除了還有身邊人傳來的體溫,以及呼吸時的清淺聲音。
謝拾青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何去何從。
她還可以要謝氏嗎?要了又有什么用,自己再也不是這個領域內最強的人,不能站到頂點,她的人生還有任何意義嗎?
何況她學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幾乎是廢寢忘食地在工作,而鐘寧呢,每天就是玩,打游戲,放松,和狗丟飛盤,簡直可以用不務正業來形容。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擁有她無論如何都難以追趕的天賦。
謝拾青曾經認為自己才是天才,天之驕女,現在才知道,人外有人。
如果不能做到最好,她還有什么資格繼續活著。
她過往的努力,全都是泡影。
……
一連幾天,謝拾青都過得渾渾噩噩,乖得不可思議。
鐘寧卻覺得不太對勁了,她是喜歡乖的沒錯,但是想要的是那種有生機的乖,而不是現在和木頭一樣,呆呆傻傻的人。
怎么吐上一次還給腦子吐壞了?
鐘寧知道謝拾青挺有主意的,她不僅不介意,反而非常喜歡這個人有點小心思的樣子,這樣夠鮮活,很有趣,她喜歡有意思的人。
現在忽然“性情大變”,反而讓鐘寧有點摸不著頭腦。
“怎么回事,你心情不好?”
她是不會顧忌那么多的,有問題直接就問了。
“我不是說,不喜歡半死不活的樣子嗎?你每天無精打采的,不知道還以為我虐待你了。”
天可憐見,這兩天她都沒做!
這對一個剛開葷,還食髓知味的人來說,是多么大的克制啊!
鐘寧伸手把人撈過來,雙手捧著她的臉,“快回答我的問題,怎么不高興了,誰惹你了?”
謝拾青木愣愣的,連話也不說一句。
鐘寧:嘖。
“到底怎么回事,說話呀你!”她兩手一拍,對著謝拾青的臉一通揉,這人只是張了張嘴,輕輕吐出一句對不起。
哈?她要聽的是這個嗎?
“那你就自己生悶氣吧!”鐘寧松手,把人一丟,怒氣沖沖地出門了。
開什么玩笑,難不成她還得上趕著去哄人,低伏做小嗎?已經問了好幾句,鐘寧自覺仁至義盡了。
“松茸!走走走,拿飛盤來。”
她一臉不高興地出了門,嘴里還嘀嘀咕咕的:“我會心疼?自己憋氣,問了也不說,我是她親媽嗎?還是她肚子里的蛔蟲,開什么玩笑,長這么大,我就沒有哄過人!”
抄起飛盤,猛地一扔,“想讓我哄她,想都不要想!我沒有脾氣的嗎?要不要四處問一問,只有人哄我的份兒,沒有我紆尊降貴哄別人的份!”
接過松茸叼回來,使勁全身力氣往外丟,臉比水溝還臭,“恃寵而驕,就是仗著我喜歡恃寵而驕,想要挑戰我的底線,我會退讓?哈!”
一腳踢開地上的碎石頭。
“……萬一,就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呢?難不成是她雙親的忌日到了?”
掏出手機戳了戳靠譜的華助理,“謝家那兩位是什么時候出的車禍?”
華助理秒回:“是六月二十八號。”
現在都過了好幾個月了!
鐘寧剛緩和一點的臉又臭起來。
到底是因為什么!都是成熟的大人了,能不能有一點坦誠相待,有問必答的良好品質?
這讓她怎么猜啊?
鐘寧連踩了無辜的草坪好幾腳,又沖回別墅找管家去了,“你認識原來謝家的老管家嗎?有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米歇爾怔了一下,但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身為管家,她手里的聯系人,是多到不可思議的。
“把號發給我。”
下一秒,鐘寧就收到了手機號和微信賬號,她一個電話就撥了過去。
“是謝管家嗎?我是鐘寧,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你,關于謝拾青的,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非常開門見山,也很不客氣的一句。
到了她這個地位,以她如今的性格,說話做事,是完全不會看別人臉色,也不顧忌人心情的。
也就是相熟的幾個朋友,才會讓她撿回丟掉的情商,至于別人,就是我行我素的究極版。
管家很想說一聲,她不姓謝,但想想還是算了,回道:“有時間,不知道鐘小姐想要問什么?”
“她最近一直悶悶不樂的,也不怎么說話,飯倒是還吃,但是整個人就跟丟了魂兒一樣,好像變傻了,你知道原因嗎?”
手機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兒,“我能知道,謝小姐最近經歷了什么嗎?”
鐘寧連個磕巴都沒打,就把最近發生的事說了。
手機對面更安靜了。
半晌后,一聲嘆息傳了過來。
“謝小姐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也是好勝心很強的人,或許是現在的落差太大,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鐘寧聽得一知半解。
落差,什么落差?
她們兩個公平交易,這不是你情我愿的嗎?
在鐘寧眼里,這就和為了獎勵做任務一樣,是前期必要的準備工作。
而且謝拾青同意了。
至于好勝心,她就更不明白了。
這是什么東西?
她的茫然是實打實的,什么是好勝心。
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就是運氣爆棚,天資聰穎,萬眾矚目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廢吹灰之力,輕松站在大多數人努力一輩子都夠不到的頂點,而這僅僅只是她的起跑線。
最關鍵的是,還是個真正的天才,是一個真正有天賦的人。
當全世界的好東西,都被送到自己嘴邊,好勝心便自然而然離她遠去。
謝拾青誠然也是一個天才,一個聰慧的人,但她的智慧,需要后天磨煉,需要像海綿一樣學習,才能站到別人的頭頂。
所以一看到鐘寧比她還要厲害,她就崩潰了。
迅速失去了人生目標,和存活的動力。
因為她的聰明腦袋,讓她知道這不是靠努力能拉平甚至超越的差距,她永遠也做不到最好。
謝拾青就像一臺高速運轉到報廢的舊手機,陷入了死機模式。
掛斷電話,鐘寧返回房間,謝拾青還在原地,她怎么把人推開,這人就以那樣的姿勢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有一瞬間,她看起來像一具尸體。
鐘寧的心偷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就過去把手放到她鼻端下面探了探,還喘氣呢。
鐘寧:……咦?
等等,我干嘛這么心慌?
我這是在干嘛啊!還真的去試人到底出沒出事,太荒謬了。
鐘寧拍了拍謝拾青的臉,“睡著了嗎?”
謝拾青被拍醒,正迷蒙間,腋下就被兩條手臂穿過抱了起來。
“來,坐好,我們交流溝通一下。”
鐘寧把人抱著放到了床頭,嚴肅且鄭重地問:“你是因為有落差感,所以才無精打采的嗎?”
謝拾青:“……”
謝拾青:“什么?”
鐘寧坐在她對面,再次重復道:“你是因為有落差感,所以才無精打采的嗎?因為落差感和好勝心,所以才蔫巴巴的嗎?”
謝拾青:“……”
鐘寧揉了揉眉心,“這個問題有這樣難回答嗎?或者你不告訴我也可以,但是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你要滿足我的需求,讓我不無聊的,還記得嗎?”
“我們兩個明碼標價,這是拿謝氏換的服務。”
她以為提起籌碼就管用,卻不料謝拾青用近乎縹緲的語氣低聲道:“我不要謝氏了,你留著吧。”
鐘寧這下可真蒙了,“你不要了是什么意思?不要謝氏了,決定交易作廢?”
謝拾青再次沉默。
鐘寧急了,“不是,讓你開口說一句話而已,竟然這么困難嗎?到底是有什么張不開嘴的,有什么想法你就說啊,難道風城還能原地爆炸嗎?”
謝拾青依舊不言不語。
鐘寧真是氣笑了,她上次這么費心地操勞一個人的情緒問題,還是在上輩子,結果正主不領情不說,還一副拒不溝通、“沉默是金”的態度。
她就很閑嗎?
“行,好,你不說,那就別說了。”鐘寧心中發狠,揚聲叫道,“米歇爾,把她扔到光明大街去!”
“哦,對,免得你說我這幾天白玩。”她抄起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幾下,“給你五千萬。”
“米歇爾,快把人帶走,我不想看見她!”
靠譜的管家看了看自家氣到快升天的家主,再看看蒼白得仿佛一張紙似的謝拾青。
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叫了聲謝小姐,就扶著她的肩膀出門了。
臥室的門咔噠關上。
鐘寧氣結的神情一僵,鬼使神差地趴到窗戶邊,撩起一塊窗簾,偷偷去看樓下,發現這個角度看不到車庫,又擰開門,跑到走廊上去找能看到的窗戶。
一直到謝拾青和管家的身影走入她的眼簾,她才停下鬼鬼祟祟的身影,面上浮著明顯的不耐不悅和復雜。
光明大街是風城最大的步行街,每天的人流量都多到爆炸,也就凌晨三四點鐘才能稍稍降下來一點。
謝拾青雙目失明,被放到這里,幾乎和瘋了有什么區別。
但她竟然連求饒都沒有。
鐘寧暗自磨了磨牙。
是,她是在氣頭上,但還不是因為謝拾青非要惹她生氣,話說出去,她就有點后悔,可這人一點反應沒有,她更氣了。
服個軟,就說自己不想去,能怎么樣啊!她還不夠寵著她嗎?撒個嬌,她肯定就收回決定了啊。
“她根本就破罐子破摔,就應該讓她吃點苦頭才對!”
“我是沒脾氣的面團嗎?對她還不夠好?但凡說什么要什么,幾乎沒有不答應的吧?雖然壓根也沒提過幾次罷了,但我不還是關心了嗎?”
“難不成是以為拿捏住我了,所以肆無忌憚?故意仗著我喜歡來耍小心思?膽大包天,真是膽大包天!”
車子啟動,駛離車庫。
鐘寧:“……她求饒沒有?”
米歇爾:“謝小姐目前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鐘寧:“……真該死啊!”
踩著拖鞋噔噔噔跑下樓,也沒換外出的鞋子,直接就這樣沖去車庫,選了最近的一輛,腳踩油門,追了上去。
干嘛非要管她呢?
這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了,干嘛還要管她呢,反正也已經體驗過了,整個風城這樣大,難道她還找不到一個代替品嗎?
或者直接換個不同類型的小情人,不也可以?
她很容易感到無聊,就算現在還沒有,以后也快了,把時間提前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可以啊。
但是……但是……
一想到謝拾青孤孤單單地被丟在嘈雜的人群里,處于喧鬧陌生的環境中,像個游魂一般。
鐘寧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
“就當是,她最近表現好,讓我起了一點憐憫心好了。”鐘寧自說自話地嘀咕著,“怎么說我也是個三好青年,放心不下老弱病殘,也是很正常的。”
“做事要有始有終,就算斷了關系,也得把人安置好,丟到大街上去算什么。”
只是,鐘寧沒有改口,讓米歇爾直接把人帶回來,她心里還是有點不服氣,不甘心,想聽謝拾青告饒。
但沒有。
一個接著一個紅燈過去,她期間問了好幾次,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回復。
謝拾青始終一言不發,安靜地坐在后座,像一個泥塑的人偶。
光明大街到了。
兩輛車幾乎是一前一后停下,米歇爾扶著謝拾青來到人行道上,“謝小姐,你現在還是可以稍微撒個嬌的。”
謝拾青扯了下唇角,“不用了,謝謝你。”
微風撩起她純白的衣擺,鐘寧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看著她,仿佛一片雪花,落到了不屬于自己的季節。
謝拾青邁了一步,面朝著馬路的方向,又邁開一步,撞了行人,沒有道歉,自顧自地往前走。
車流緊密而快速,眼看著她就要直接走到大街上,一輛出租迎面開過來,手臂忽地一緊。
謝拾青向后一倒,撞進了滿是冷香的懷里。
“你在干什么,你瘋啦!”
鐘寧大喊大叫,“那是馬路,是車!你耳朵不是很好使嗎?你……”
她驀地停下。
謝拾青不會不知道這里有車,她就是故意朝這邊走的。
鐘寧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直接把人抱了起來,塞進后座,緊抿著唇回到別墅。
將人扔回床上。
謝拾青也只是躺著。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不如讓我先盡興。”
鐘寧扯了扯領口,崩斷的紐扣散落到地上,她徑直撲在人身上,捏住她的下巴,將雙唇落到謝拾青的唇上。
沒動。
她沒動,謝拾青也沒動。
鐘寧撐起身子,抹了把臉,滿是無奈地說:“到底怎么了啊……我現在就把謝氏給你,好不好?有什么想不開的呢,就是一個公司而已。”
“佳盛集團?要不要?躍飛?昌達?都給你行不行,你活一下吧,行嗎?”
她也躺床上,和謝拾青并排,過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把人往懷里一摟,“好了,到底有什么委屈的,我給你多大委屈受了,怎么也不至于尋短見吧?”
“想說嗎?說說我就改掉。”
“不想說?那吃飯嗎?喝不喝水?吃點水果?要不要摸狗?”
“什么都不想干?好吧,那抱一會兒。”
鐘寧摟著人一個翻身,讓謝拾青趴在她身上,手掌輕撫著她的發絲。
“我不太能理解別人的情緒,很多時候,我只能聽懂字面意思,說話也挺不客氣的。”
她的聲音沉靜,仿若一片深海,“是我說的話讓你感到難過了嗎?是的話,那么我道歉,對不起。”
“我去給謝宅曾經的管家打了電話,她說你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感到了落差,還有好勝心的緣故,所以才會這么低落。這個答案是正確的嗎?”
“其實我不能理解它們的含義。”鐘寧卷著謝拾青的長發,讓它們在手指上一圈圈纏繞,然后散開,“好像天生就少了這部分的功能,只能感知到自己夠不夠快樂。”
“除了高興,就是無聊,我的生活只有這兩種狀態,你現在讓我感到有一點煩悶,還挺新奇的。”
“我沒有故意拿謝氏來羞辱你的意思,提出這個請求,是純粹的見色起意,心血來潮,怕你不答應,才增加籌碼。”
“我總是覺得無聊,傅南霜說,讓我找個女朋友,玩一玩感情,或者被感情玩一玩。”
“嗯……”
鐘寧沉吟了一會兒,日光穿透薄紗的窗簾,溫溫柔柔地落在她的眼里,落到謝拾青的發絲上,像是鍍上了一層光。
她垂眸,謝拾青無神的雙眼里映不出任何感情,但唇線卻悄悄抿成了一條,彰顯著主人并非無動于衷。
“我大概,或許是……被感情玩了?”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7:59
第86章番外一
“公平交易,等價互換。”鐘寧慢吞吞地說,“我說了自己的事情,你也應該說你的。”
謝拾青不吭聲,她也不催,不知道哪兒來的莫名其妙的耐心,讓她就這樣安分等著。
嘿,新奇。
她今天一天的心情,每一個單拿出來,都是沒經歷過的神奇體驗。
窗外陽光正好,是一個很適合出門散步的天氣,溫度也不冷不熱的。
步入秋天,花園里的金桂開始吐蕊,散發出極其絢爛的清甜香味,過分持久。
按照往常的習慣,她應該出去和松茸溜達,或者叫上朋友們一起野炊聚餐,而不是躺在床上,等著一個女人說她的心事。
奇怪的是,她竟也不覺得浪費時間。
仿佛每一秒都很有意義。
長長的直發從鐘寧的指尖流過,卷了又散,散了再卷。不知道過了多久,謝拾青終于開口:“我不是最好的。”
鐘寧幾乎要感恩戴德了,想要這人說一句話,簡直比叫皇帝開尊口還要麻煩。
她放輕了聲音,讓話語盡量比一朵蒲公英的絨毛還要輕柔地落下,“是什么方面的最好?”
有了開頭,后面的話再要出口,就比較容易了。
謝拾青空茫的視線沒有焦距,像是磨了砂的玻璃,透著烏蒙蒙地沉。
“我不是天才。”
這話一出,鐘寧都笑了,因為太荒謬。
就好像一個七八十斤的人,非說自己是個瘦子。
“你不是天才,那誰是啊?我從小到大就聽你的傳說事跡,我平輩的這些人,誰不是在你的陰影下長大的,鄰居家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天賦卓絕,處事完美。”
“你。”
“哈?”
謝拾青撐著她的胸膛坐起來,無光的眼眸里,仿佛有一瞬間迸發出了極致強烈的神采,“你是天才。”
“不需要耗費多少精力,就可以輕松解決任何難題,你每天有把心思放在學習新知識上嗎?興許一周才有一次。”
“……我永遠也不可能做到這樣,我永遠也不能做到最好。”
就像好不容易聚集的力氣又重新卸了勁,謝拾青軟耷耷地倒回床上,慘笑了一下,“我的人生毫無意義。”
“最好對你來說,難道比活著還重要嗎?”鐘寧萬分不解地問。
她就每天無聊到就差啃土了,也沒想過說直接了結自己,活著總比死了強吧。
謝拾青沒說話。
鐘寧認真思考了一下,提議道:“我不覺得,我是嗯……最好的天才,你想要的話,這個頭銜完全可以拿去啊,這也是實至名歸的,圈子里隨便拉個人問,都不會覺得這個名頭掛在你身上有違和感。”
“你要讓給我?”仿佛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謝拾青笑得停不下來,“哈哈哈哈哈,你說什么?讓我拿走。”
“這東西是能拿走的嗎?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謝拾青在床上滾了兩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想要說什么很譏諷的話,但忽然,笑聲停了,短暫的生氣從她身上再度溜走。
她像爛泥似的癱在那里,又一動不動了。
鐘寧:“……你。”
她表情復雜,語氣比表情還要復雜十倍。
不是,有沒有人來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么了又,她完全看不懂啊!
何況鐘寧的確不覺得自己很厲害啊,她認知中的天才,是那種十幾歲就博士畢業,在某項領域里,引領一個時代或者奠定重要基礎的,就比如WiFi之母海蒂拉瑪,這才是真的天才。
她算得了什么,是,鐘寧承認自己有個還算聰明的腦袋,但僅此而已。她既沒有日復一日堅持研究的毅力,也沒有驚人的天賦,能夠突破現有的知識束縛,有大膽的開創性,去創新和發現新事物。
這算得上是什么天才。
不過要是夸她是游戲天才,這她還是認的。
所以她根本完全不理解,謝拾青到底為什么這么大反應。
這個世界上厲害的人很多啊,承認別人比自己強,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怎么到她這里,就好像天塌了一樣。
搞不懂。
眼看著人剛活躍一點,又蔫下去。
鐘寧狠狠搓了幾下自己的臉,決定找外援了。
【快快快!!狗頭軍師,快點幫我研究研究,你說的讓我找小情人,你得負責啊!】
【軍師!狗頭軍師!】
狗頭軍師傅南霜:【……我上輩子是欠了你的吧!】
【我在開會呢!】
鐘寧:【趕緊地開,什么時候結束,我著急呢,急急急急急!】
傅南霜:【等著,一個小時。】
鐘寧就像被迫看守蟠桃園的猴子,抓耳撓腮地難受。
這期間謝拾青依舊沒有動靜,仿佛沒電了,死機了,不管鐘寧是戳戳她的臉,捏捏她的手腕,還是揉揉肚子,拽拽頭發,全都沒有反應。
鐘寧:從未感覺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終于手機叮咚一聲,響了。
以從未有過的神速抄起來。
傅南霜:【說吧,什么事兒了又】
鐘寧:【你快幫我分析分析,我和謝拾青不是說好了公平交易,她來做我的小情人,我把謝氏還給她,但是這兩天,她不知道怎么整個人就丟了魂似的,謝氏也不要了!】
她打字的手速快到要出殘影了,簡直是拿出了高玩的手速,在屏幕上飛點。
把和管家的對話說了,把今天差點出車禍的事說了,把剛剛兩個人的對話原模原樣地復述下來。
末了道:【我真不懂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南霜:【……你真是神仙!】
鐘寧狐疑回復:【怎么感覺不像是夸我的話】
傅南霜:【很難理解嗎?人家的人生目標就是做最好最厲害的人,你一出現,給她天花板封頂了,她比不過,就崩潰了。】
【舉個例子,你玩的游戲,想當排行榜第一,第一也一直是你的囊中之物對吧?】
鐘寧:【對啊】
傅南霜:【此時突然來了一個空降的,把你遠遠甩過去,你一看,人家雙手雙腳一起按鍵盤,就是比你強,你怎么練也練不過,想要的第一,永遠是人家的,你什么心情?】
鐘寧非常認真地思索了好一陣,回道:【我覺得她挺牛的。】
傅南霜:【……】
鐘寧:【雙手雙腳誒!這還不牛嗎,牛大發了,第一也正常啊,我的腳沒有這么靈活,她拿第一實至名歸啊。】
傅南霜:【你是這樣想的,不代表謝拾青那樣想,很多人,就是會鉆牛角尖,她一輩子就這一個目標,現在永遠也達不成。】
【換個說法,假設現在就進入星際時代,人手一個宇宙飛船,但你永遠也開不了,只能看別人開,或者靈氣復蘇,人人都能修仙,就你沒有靈根,你是什么感覺?新出了全息游戲,大家都能玩,但你不適配,就是玩不了。】
鐘寧表情一垮,【好像懂了,好崩潰啊……】
傅南霜:【而謝拾青的感受,只會比它還要嚴重。】
【不過你怎么這么上心,不會是真喜歡上人家了吧?】
喜歡?
鐘寧張了張嘴,有嗎?
沒有吧,她們才接觸幾天啊,哪有這么快就喜歡的,再說了……喜歡是什么樣,一個沒有經歷過感情的人,如何得知這是喜歡,亦或是別的?
就像是沒見過山竹的人,只看它的外表,也無從想象內里的模樣和口感吧。
【就是覺得挺合拍的而已,再說,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人死掉,這和間接殺人有什么區別,我也沒冷血到這個地步】
傅南霜:【行行行,好好好,你善良,我要接著上班去了,天殺的,我媽又給我安排活】
鐘寧:【別走啊!你還沒說解決辦法呢】
【光分析完了不行,得把謝拾青變成以前的樣!】
傅南霜:【我是神仙嗎!!!還是哆啦A夢有這樣的本事,你是不是把我想象的有點太全能了!】
鐘寧:【你是,快想,快點,快快快快快,給你買跑車!】
傅南霜連個磕巴都沒打:【不用買新的,要你車庫里那輛銀風c303】
鐘寧:【……土匪,成了就給你】
傅南霜:【你這樣試試……】
對面灑灑洋洋長篇大論,滿屏都是綠色氣泡,鐘寧看得眉頭直跳。
但轉念一想謝拾青要死要活的樣子,一咬牙。
謝拾青雖然懨懨的,但拉著她吃飯,把勺子放進手里,她還是會吃,就是實在太慢,一頓飯吃到冷了也沒吃完一碗。
鐘寧有時候看不過去,就自己拿起勺子喂,她喂得不算快,但決計比謝拾青拖拖拉拉的樣子要快多了。
嘴里的飯一多,這人就會嚼快一點。
如是過了幾天,鐘寧拉著人,把手機塞進她手里,“給你送了一個禮物。”
謝拾青的手機有視障模式,點擊屏幕就可以讀出來上面的內容。
是一份股權轉讓書。
鐘寧又把她在謝氏的股份通通轉給了謝拾青,手里只留了5%,意意思思做個小股東。
雖說相信科學,但她的運氣是真的好,只要她還在公司掛名,那謝氏一定會蓬勃發展。
“你現在重新成為謝氏娛樂的董事長了,這是我們交易的內容。”
謝拾青的呼吸幾不可察地慢了一瞬,
“你會跳交際舞吧?”鐘寧又問,用的是半肯定的語氣。
畢竟社交舞會也是圈子必備的技能。
果不其然,謝拾青點了頭。
“為了慶祝,陪我跳一支?”鐘寧跟著趴到她旁邊去,“不管怎么說,我對你是不是挺不錯的?公司也信守承諾還給你了,一來一去,這才過了多久,還給你的搖錢樹拉來好幾個國際贊助和電影邀約,新上的電視劇也大賣了,只是跳一個舞而已,來嗎?”
“來吧,好嗎?我沒有苦勞,多少也有點功勞吧?”
“來吧來吧來吧來嘛!”
鐘寧真要是放開了去磨人,十個人也不夠她一張嘴說的。
何況,轉讓書是真的,謝拾青縱然心灰意冷,說了不要謝氏,可它重新又回到自己手里,心里不是不起波瀾的。
畢竟是她近乎奮斗了小半輩子的事業。
“一支舞?”她開口。
因為好長時間沒說話,聲音帶著點啞。
“對!”
鐘寧從床上滾下來,再反身回來拉著她,把人拉到專門辦派對的廳里,“等我一下。”
復古造型的黑膠留聲機擺在案上,鐘寧過去,放上唱片,搭好唱針,一曲悠揚的舞曲,就這樣浮動在廳內。
鐘寧正了正衣領,走到謝拾青面前,半彎著腰行了一禮,“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謝小姐跳一曲?”
謝拾青穿著柔白的睡裙,如瀑般的黑發直直披散著,宛若一株開在山林間的百合,亭亭玉立。
她伸出一只手。
鐘寧握上,向前一步,摟住她的腰。
兩人如游魚如水般滑進大廳中央,裙擺蹁躚,仿佛飛舞的花瓣,看起來極具優雅。
如果忽略腳下的動作,畫面當真和諧。
沒跳上半分鐘,謝拾青的眉頭就擰了起來,“你……”
鐘寧:“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踩你。”
話還沒落地,又是一腳。
謝拾青倒吸了一口氣。
鐘寧無奈地嘆氣,停了下來,蹲下身去看,“不能跳了,腳都踩紅了。”
謝拾青結結實實挨了好幾下,面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倒是鮮活多了。
“不是我故意的,而是我沒學會交際舞。”鐘寧半抱著人坐到沙發上,脫下她的鞋子,輕輕揉受傷的腳背。
“出席宴會,我從來不跳舞,這件事你知道嗎?”
謝拾青點了下頭。
不跳舞其實也沒什么,以鐘寧如今的地位,她不想跳,也沒誰能強迫她,人來了就是很大的面子。不過她從不在公眾場合跳舞,也有許多猜測,最多的還是不喜歡,不愿意。
沒想到竟然是不會!
交際舞步伐簡單易懂,是最好上手的舞蹈。
鐘寧:“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多丟人呢,我真的學了很久,但就是肢體不協調,不會跳,沒辦法。”
“你覺得我是個很厲害的天才嗎?但是天才連交際舞都不會,難道不好笑,不丟臉?”
謝拾青怔了一下。
“你跳舞很厲害,非常優雅,漂亮,比我強得多,在我眼里,你就是比我優秀的天才啊,是我不管經過多少努力,也達不到的高度,這輩子都追趕不上的高峰。”
鐘寧徐徐道:“你還覺得我很優秀,覺得你自己一無是處嗎?”
謝拾青明顯怔忪起來,微張著唇。
“一個人在某方面優秀,不代表她面面俱到,是個全才,有得必有失,就像我運氣很好,但跳舞就是短板,怎么補也補不上。”
鐘寧彎下腰,在謝拾青的膝蓋上輕輕落下一吻。
“你有沒有考慮過,自己其實有天賦的東西,是在另一個方向呢?”
“如果滿分是十分,經營公司,你絕對有九分,我充其量也只是九點五,達不到十分,因為我是個沒有事業心的人,既然不能把自己手里的公司都做到全世界最強,自然也算不上最好吧?”
“在運氣方面,我給自己打十分。”
“你也可以嘗試一下其它的事情啊,為什么一定要死磕在公司上面,忽略自己真正的天賦呢?”
鐘寧用從未有過的語重心長說道:“拾青,你覺得自己是個笨人嗎?”
謝拾青搖了搖頭。
雖說是被鐘寧打擊到,但她也只是承認自己不如面前人,笨是決計談不上的。
“既然如此,你的聰慧,就絕對沒有發揮到極致,一定是這條路不適配的緣故。”
鐘寧像個地獄里上來的惡魔般,湊在她的耳邊低語,“試一下吧,試一試別的事物,去發掘你真正的天賦,做個萬眾矚目的天才!”
謝拾青沉默片刻,忽地扯了下唇角,“有沒有人說過,你演技很差?”
鐘寧:“……有。”
天殺的,這是什么意思!
謝拾青:“說話的語氣太僵了。”
鐘寧:“……”
謝拾青:“但內容有點道理。”
鐘寧:!!!
“這可是我想了好久的話,當然有道理了!”
“你總算恢復點人氣了,真是的!你知道這幾天我是怎么過來的嗎,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食不知味,連松茸都在控訴我沒有好好陪它玩……”
耳邊聽著鐘寧近乎喋喋不休的埋怨,謝拾青的心思卻遠去了。
多么顯而易見的事情,多么淺顯的道理,
她竟然全然沒有想過!
越是聰明人,越容易鉆牛角尖,掉進陷阱里,陷入存在主義危機。
是啊,是啊!
她難道不是個聰明人嗎?
如果在這方面沒有天賦,在其它方面一定有。
她面上的笑容越擴越大,最后竟然止不住地笑出了聲,笑得眼淚都下來了。
人一旦想開,忽然就會發現世界豁然開朗,原本困擾的諸多問題,也都迎刃而解了。
仔細想想,經營公司,也不是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東西,這個目標,是她的母親一字一句灌輸給她的。
天才的理論,也是她的期許和期盼。
但謝拾青喜歡做天才,她覺得這就是她性格中的一部分,不需要改動。
追求最好,追求極致。
擋在眼前的霧玻璃被撤下,蒙在頭頂的罩紗被扯開,她仿佛頭一次,真正踏入這個世界。
再看鐘寧,謝拾青就覺察出一點不對味兒了。
這個人對她,有點過分關注,也過分上心了。
既然是交易,有必要做這么多嗎?
何況早早就把謝氏娛樂又送了回來,倒不是謝拾青自戀或者怎么樣,任誰看,都會覺得,這就是在哄她吧。
鐘寧,沒談過戀愛。
她忽地又笑了一下,輕聲問道:“你可以抱我回房嗎?我有一點冷了。”
鐘寧立刻把嘴巴閉上,一條胳膊穿過腿彎,一條托著后背,毫不費力地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門也是她自己擰開的。
一路回到房間,將人放到床上,直接就拽了條毯子披著,嘴上說著:“我去拿套長袖長褲給你吧,家里冷氣開的足,最近又降溫,你身體虛,別再感冒了。”
邊說,腳下步子就邁開,拐進衣帽間去了。
柔軟的毛毯仿佛云朵般輕柔,謝拾青握著被邊,纖細的指尖攥緊,笑得肩膀直抖,發絲也從上面滑落,垂在身前。
嘴里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呼吸稍稍急促雜亂了一些。
太有意思了。
鐘寧。
再想到這個人前幾天說的那些話,玩弄感情,被感情玩弄。
答案是什么,不是呼之欲出嗎?
謝拾青眼眸彎彎,如同新月。
誰能想到,曾經侮辱戲弄,把她自尊心踩在腳底的人,竟然會喜歡上她啊,好笑!
這一瞬間,她的心里滑過無數個報復的想法,關于如何利用鐘寧的這份感情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僅拿回謝氏娛樂,她還要把鐘寧手里所有的公司都搶過來,像這個人對待自己一樣去對待她,侮辱她。
念頭轉到這兒,謝拾青卻遲疑了。
鐘寧對她……其實真的不差。
最過分的一次,就是公司的那次。可是她表露出一點異樣,自己都沒開口,鐘寧就急匆匆地把她帶走了。
如果她當時拒絕,大概也是能成功的。
這個人嘴上說著來玩主奴的游戲,讓她來做玩物。
實際上除了床事頻繁一些,衣食住行不論什么方面,她都是和從前一樣。
而且那些玩法,她也不是不喜歡。
真正不喜歡的一些,用害怕的理由去說,鐘寧也沒有強迫,反倒先道了歉。
她們還有安全詞。
謝拾青咬著下唇,心思一下復雜起來。
從小到大,她沒有受過什么關心,老管家是勉強稱得上了解她的人,可兩個人的身份擺在那里,她們的關系,也算不上親近。
這次她陷入內耗,有好幾次都想開口說:“別管我了,讓我去死。”
可不知道怎么,始終沒有說出口。
或許是那句“你瘋啦”,或許是每一句“你怎么了”,或許是那些擁抱,那些輕吻。
謝拾青恍然間意識到,在這里,她聽了前半生都沒聽過的關心問話,得到了這輩子加起來都比不過的擁抱。
“我回來了,你想要自己穿,還是要我幫你穿?腳還疼嗎?”鐘寧的聲音由遠及近,腳步聲也逐漸清晰。
“我們的關系結束了嗎?”謝拾青冷不丁地問道。
她抬起頭,面向鐘寧所在的方向。
鐘寧愣了下,“……結、結束了?”
“能續約嗎?”謝拾青說。
她松開毯子,任憑它滑落,堆在身邊,指尖捻起衣擺,微微上提,露出一片白皙。
“可以續約嗎?主人。”
鐘寧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上面,皮膚上留下的痕跡大多數都消干凈了,只有一個深深的吻痕,還殘留著淡紅色,悄悄藏在大腿內側的位置,若隱若現。
“你確定嗎?”鐘寧說,“我可沒有第二個謝氏了,只能拿別的換。”
謝拾青微微一笑,“拿人換就可以。”
她伸出手,拽住鐘寧衣服,讓她撲到自己身上。
她不要公司,只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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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謝拾青跟著穿回鐘寧原世界的番外,這個就這樣結束啦。
偉大的鋼琴家以及作曲家謝拾青,和全宇宙最幸運的鐘寧,快快樂樂過一輩子。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8:02
第87章番外二
婚后三年,鐘寧與謝拾青的生活,還是異常和諧。
鐘氏公司,讓謝拾青以聘禮的名義,又把所有權轉讓給了鐘寧,但公司的事務主要還是她在管,鐘寧隔三差五來幫一下忙。
起初鐘寧是不想接手的,有了名頭,就得承擔責任啊,但謝拾青卻拿出當年入贅的說法,非要說是她娶鐘寧,得送上聘禮,胡扯亂扯一通。
這人心底還是憋著一口氣,就為著旁的人對鐘寧的那些酸言酸語,一直惦記著,又是開店,又是買股份,但心里還是憋著。
鐘寧既拗不過她,又知道謝拾青完全是處于對她的愛護,推辭了一次,就還是簽了字。
從此過上了時不時打工的生活。
倒也沒不高興。
兩家大公司的事務,都壓到謝拾青一個人肩膀上,她看了也過意不去,自己既然有能力,為什么不幫忙分擔一下呢。
這樣也能省下很多空余時間來相處。
她們這些年去過很多地方,四處旅游,放松心情。
葉賽蓮娜靠著自學,考進了首都最好的高中,她的自媒體賬號也做的有聲有色,家里富裕起來,便把一大家子人也都接了過去,做起了餐飲的小生意,原來鎮上幫助過她們的好人,也都挨個感謝過了。
鐘寧和她時不時還有聯系,知道這件喜事后,又給她轉了錢,指名說這筆錢是用來買電腦手機平板等電子設備的,要最好的最貴的。
她點了牌子,全家人都有一份。
知道葉賽蓮娜一家子都節儉,舍不得花這筆錢,還要求小姑娘買完以后報備一下。
基金會的事,就由畢業的柳如是接手。后者非常喜歡現在的工作,這里的人性格都很和善,耐心又細致,氛圍非常好。
又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業,她忙前忙后,干勁十足。妙妙被她帶著一起上班,大家也都很喜歡這個可愛的、正在牙牙學語的小姑娘,沒少親她的臉蛋。
鐘寧某次去看,剛蹲下身,本來想抱一抱她,妙妙跌跌撞撞地往柳如是的懷里鉆,還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分明是被親怕了。
看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只是一旁的謝拾青笑容有點淡。
“怎么啦?拾青,你好像有點不開心。”等離開這里,鐘寧便開口詢問。
“就是想到孩子的事。”謝拾青轉了下眼。
“我年紀比你大,身體又不好,肯定走在你前面,等我死后,你一個人要多孤單呢。何況我們這么大的基業,總不能無人繼承。”
鐘寧:“還有八九十年好活呢,說那些有的沒的干什么。至于公司……要不然,實在不行,就收養一個?”
謝拾青眸光微動,“收養?”
“對,就算是自己生的孩子,也不一定能確保遺傳到好的那一面,雖然不想這么說,但聰明腦袋,這個屬于先天的天分,后天提升不大。”鐘寧倒不像是臨時起意,反倒是深思熟慮過好多次,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謝拾青沉吟片刻,“可以考慮一下,不過這件事急不得,不是還要去參加閉幕式嗎?”
鐘寧:“蕪湖!”
要去的不是別的,正是《決戰之巔》的季后賽閉幕式,這就是完全的表演賽了,還會公布每年的明星選手,每條分路各一個。
鐘寧這個狂熱游戲愛好者,全皮膚收集者,天梯榜前一百名玩家,是以超有名氣的大網紅身份被邀請的。
她的身份早被爆出去了。
一個是活躍,一個是不遮掩,幾個號互通以后,風城的上流圈子小年輕也不是不上網,稍微一看到這張臉就知道是她。
不過那些八卦,倒是不敢說的,畢竟謝拾青的威懾力還擺在這兒。
說是網紅,其實已經完全脫離了這個領域。
再加上擁有鐘氏商城的年輕董事長身份,竟然還會背地里做游戲主播,歐氣爆棚,天天幫粉絲抽卡,最開始還意思意思收個月卡,后來直接免費,也太接地氣了。
消息一出就全網炸了!
謝拾青本來想堵,鐘寧倒是不怎么在意,就沒讓她花這份冤枉錢。
是以這次閉幕式,邀請嘉賓名單一出,評論里討論的都是這位年輕董事長。
能力優秀,運氣逆天,關鍵是長得還超帥,天底下的好事都讓她一個人占了。嫉妒也嫉妒不來,只有羨慕的份。
謝拾青牽著狗在后場休息室,松茸非要跟著一起出門,鐘寧是絕對不會拒絕,只有溺愛的份。
時間久了,她們一人一狗的關系倒是融洽很多,不過比起和鐘寧相處時候的貼心模式,松茸同謝拾青在一塊,大概是損友模式。
鐘寧早早就去上臺互動,還有5v5比賽,她的游戲賬號誰都知道,但絕大多數人都覺得,這個是代打上去的排名,大概看了直播會驚掉自己下巴。
別的方面她很佛系,可是游戲方面,尤其是技術類的,操作類的,鐘寧是絕對自信,也敢于稱自己天才。
她是完全有職業水準的。
謝拾青在后臺,休息室倒是不空,她走進來的時候,幾個女生正坐在一起說這話,見到她,眼里流出明顯的驚艷和拘謹。
幾雙眼睛都是不知所措,又是躲閃,又是偷瞄。
她牽著狗繩,大大方方地看過去,微笑著說:“打擾了,我是鐘寧的家屬。”
噢!
那幾個女生就露出了然的表情,很不好意思地說:“你好、你好,請坐,都可以坐的。”
“還……這里還有水,你要嗎?”
謝拾青溫和又不失禮貌地說:“你們是職業選手吧,我和小寧看過你們的比賽,RT的星星,WVV的小滿,清風,SNG的火鍋,BBA的兔子,小寧和我說過你們,都是她非常欣賞的選手。”
這下幾個人真的有點受寵若驚了。
鐘寧的身家,比起全國首富也差不了太多,她的家屬,能是什么平庸之輩嗎?
何況只看氣場,就知道也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盡管謝拾青已經很平易近人了,但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便叫人不敢直視。
這幾個人都站起身來,還有的人臉已經紅了,不知道是因為被夸,還是單純社恐,見到謝拾青就羞澀。
電競職業選手的年紀都很年輕,這幾個人也就十六七歲,最大的星星也才二十而已,而且整天打游戲,很有一種不通人情世故的清澈。
謝拾青笑著問:“能給我簽個名嗎?”
幾個人亂七八糟地表示道:“能能能。”
頭點的像撥浪鼓。
星星年紀最大,說話做事稍微要成熟一些,主動道:“我去找工作人員要幾個周邊來簽。”
謝拾青頷首:“麻煩你了。”
星星耳根有點紅,“不麻煩,不麻煩。”
她一溜煙跑掉了,剩下幾個小女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火鍋是年紀最小的,對謝拾青這種成熟大姐姐的抵抗力超高,倒是對松茸沒什么抵抗力,眼珠子都要黏上去了。
謝拾青就解掉背帶,“別得意了,去和人家互動去吧。”
松茸瞥她一眼,屁顛屁顛地走到火鍋面前,揚了下頭。
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哇了一聲。
一起蹲下來,對著松茸星星眼,也顧不上害羞了,扭著頭問她:“能摸嗎?”
謝拾青:“可以。”
沒過多久,星星回來,手里提著四個袋子,把這次會場的周邊都各裝了兩份回來,還拿了金色的簽字筆。
選手都有自己的照片,還有一些合照,她在上面挨個簽了名字,又叫沉迷摸狗的其她人也去。
謝拾青笑著說了句謝謝,她又不好意思起來,連連擺手。
沒過一會兒,這幾個人也出去,去參加什么頒獎。
鐘寧倒是回來,興高采烈的,臉上的笑藏都不藏,一進門就說:“我剛剛單殺了樹葉!哈哈哈哈!爽!”
這個人謝拾青也知道,天才中單來著,她噙著笑迎上去夸,“寧寧真厲害,我剛剛在休息室看到了星星她們幾個,幫你要了簽名哦。”
她舉起手提袋晃了晃。
“簽名!”鐘寧先給了謝拾青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好愛你啊拾青!”
才過去翻看袋子里的東西。
“一會等閉幕式結束,再去合個照吧。”謝拾青說。
“你真好。”鐘寧好感動。
謝拾青對比賽沒興趣的,只是因為她有興趣,才跟著一起看,認識了這些人,現在還幫她要簽名。
“那你可以報答我一下。”謝拾青眨了下眼。
她一開口,鐘寧就知道這人要說什么,又在故意調戲她。
不過過了這么久,鐘寧的臉皮已經厚了起來,不再有當年那種動不動就臉紅的樣子,甚至還能有來有回地說:“好啊,我會好好努力的。”
兩個人在休息室待了一會兒,等到閉幕式結束,謝拾青舉著手機,幫鐘寧和所有人都合了影。
鐘寧是很高興的,和她們都加了好友,擴充了自己的朋友圈,還說有空可以一起打游戲。
RT的俱樂部就在這里,鐘寧說什么時候有時間,可以一起聚個餐,其它隊伍來比賽,有空的話,她也請客,主打一個大方。
回去的路上,她就和謝拾青商量,說送什么禮物過去比較好,寄到俱樂部就行了,反正地址都有,教練和選手都來。
謝拾青在開車,進入隧道,四周頓時昏暗下來,她回道:“不是說電競選手很容易患腱鞘炎之類的,送個按摩儀?”
鐘寧點頭:“這個可以。”
正聊著,車子從隧道開出來,謝拾青忽地咦了一聲。
她的目光掃過街道兩邊,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不對,這不是來時的路。”
鐘寧:“什么?什么不是?”
她把腦袋從手機屏幕里抬出來,茫然地左看右看,這一看,可看出問題了。
“等等等等!那個,那個塔!”
這不是她家的望江樓嗎!怎么跑這兒來了,啊?怎么回事,她是在做夢嗎??
鐘寧一個激靈,差點把腦袋伸出車窗外面,“不是,不是,這是……”
她大張著嘴巴,看著前方車子的車牌號上面,明晃晃一個“錦”,這是她們文錦州的簡稱啊。
啊?
鐘寧完全宕機了。
就差像個猴似的上躥下跳,忽然眼角余光瞥到后視鏡,發現自己的臉上仿佛蕩開了一層薄紗,她視線一花,再看過去時,鏡子里的人,樣貌忽然變了。
從那個鐘寧,變成了她原來的本貌。
兩張臉有七分相似,不同在于,她自己原來的模樣,五官要更柔和,眼型也偏圓一點,唇角天然上翹,自帶笑容,瞳色則是淺栗色的,不是純黑。
只是一點細微上的差距,氣質就截然不同了。
鐘寧:……
不是,這怎么解釋,大變活人嗎?
老天奶!你搞什么呢!
謝拾青關注著外界,也關注著她,一時間,她也無比震驚,差點和前面的車追尾。
“找個路邊停一下吧,我大概,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鐘寧揉了把臉,語氣沉重得像是要去參加葬禮。
不是別人的,是她自己的。
謝拾青福至心靈,貌似清楚了什么,她望著外面的景色,看著全然陌生的城市,余光瞥向鐘寧,后者的面上,是很復雜,很微妙的表情。
轎車從主干道駛向小路,找了一個空停車位停住。
外面車來車往,鐘寧深吸了一口氣,抬頭不偏不倚地和謝拾青對視,“我有一件,藏了很久的事,一個秘密,一直沒有說。”
“我不是鐘寧,我也叫鐘寧,但不是你認識的那一個。”她輕聲說,“我要說的事情可能有一點離奇,但是,我保證沒有說謊的成分。”
“不管怎么樣,我對你的愛,是全然真實的。”
“其實我也有秘密,大概和你的一樣驚人。”謝拾青的樣子,比鐘寧想象的要淡定很多,就好像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似的。
多大的秘密,能和我的一樣?
鐘寧有點想笑,卻沒有笑的心情,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我不是你那個世界的人,這里才是我生活長大的地方,叫文錦州,這里的人,沒有abo三種性別。”
“我是在搬去你家里的那天,來到那里的。你所在的世界,是我朋友看過的一本書,你是反派,我是炮灰,樂溪和鐘梓暖才是主角。不過我想著,或許這個世界上有無數個平行空間,作者或許只是夢到了投影,并不能單純用書中世界來描述。”
“……我的話聽起來好像一個瘋子。”鐘寧仿佛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機,里面的聯系人果然變了。
“也可能我現在正在做夢也說不定。”她喃喃道,把手機遞給謝拾青,“相冊里有我和家人的照片,聯系人里也能看到。等等……現在是什么時間?”
她視線一掃,8月30,昨天正好是她朋友發消息的那天!
聊天記錄還在。
謝拾青也看到了這份記錄,她有一點沉默,又有一點恍然大悟。
“我的秘密,接下來換我來坦白。”
她忽然扯了下唇角,有點感慨地說:“如果是幾年前的我,絕對不會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我是重生一次的人,上輩子經歷的,就是你這位朋友說的一切。”
鐘寧張大了嘴巴,“啊?”
謝拾青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撲哧一下笑了,解開安全帶,湊過去親了她的臉一下。
“上輩子,我錯信了鐘璘,鐘梓暖和樂溪一起聯手吞并了謝氏,讓我破產。再重生回來,也是在那一天,我本來是想要取消訂婚的,卻沒想到,你已經到了家門口。”
她的神情是很恬淡的,“或許冥冥中有一種大意志,讓我們兩個人相遇吧。”
鐘寧:“……要是我能再早一點遇見你會更好。”
謝拾青眼眸微彎,“現在也很好,只要我們最終在一起,就永遠不會晚。”
“你的家在哪兒,這么久見不到自己的家里人,應該很想她們吧?”
謝拾青點開手機,把地圖調出來,等著鐘寧說地址。
“等等等,你這就接受了?太快了吧!”鐘寧還處于震驚中呢,一個穿越,一個重生,怎么說的好像比丟了兩塊錢還輕描淡寫。
“其實我早發現你不是她了。”謝拾青說。
“什么?!我裝得那么不像嗎?什么時候發現的啊?”鐘寧瞠目結舌,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我是重活一次的人,知道鐘寧,原來的鐘寧是什么樣,你和她截然不同。起初,我以為你是裝的,但柳如是的事情發生時,我就意識到了。”
謝拾青輕聲說:“你絕對不是她,她沒有你的責任心的和擔當。”
“……這和一開始就發現有什么分別!”鐘寧難以置信,結結巴巴地說,“啊?我還以為自己藏得特別完美。”
雖然也是破罐子破摔,心里就決定用性情大變來解釋所有的所作所為。
但忽然發覺,自己根本沒裝出來。
鐘寧:心情復雜。
謝拾青反倒笑了,“所以,你也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們現在互相扯平了。我再沒有一件事瞞著你。”
鐘寧失笑,“我也是,藏著的一點東西,都抖落干凈了。其實很多次,我都有想過,要不要和你坦白,但是又怕你覺得我瘋了,魔怔了。”
“這種事說出去誰會信呢。”
謝拾青:“我信。”
“你說什么我都信。”
鐘寧挑了下眉,“哪怕我說,我其實是外星人,你也信?”
謝拾青點了下頭,“信了。”
“別鬧。”鐘寧輕拍了一下她的手。
“所以你家在哪兒?”謝拾青再次問道。
鐘寧報出一串地址。
車子按照導航行駛,剛走了一半路,鐘寧一拍大腿,“你有身份證沒有啊!”
謝拾青也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兩個人對視一眼。她趁著紅燈翻了一下手機,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沒有,仿佛新的一樣。
鐘寧:“……完蛋了,你好像是黑戶。”
謝拾青:“……”
“不然,不然就說,你失憶了?我撿到你,然后帶你回家,去警局報案,先給你掛個失蹤,然后就能有臨時身份證用了。”
“如果不是黑戶,真能找出一個身份來,那就更好了,你覺得呢?”
謝拾青點了下頭,“可以,我這兒也查不到什么。”
“那先去警局還是先回家?”
鐘寧:“去報案吧,這個比較急。”
于是車子一拐,駛向了最近的警察局。
人口失蹤是大案了,鐘寧這里的科技沒有謝拾青那邊的發達,沒有天網系統,工作人員非常重視,仔細問了很多問題。
謝拾青發揮了超強的演技,鐘寧也演的逼真,憂心忡忡的,“有失蹤報案的嗎?”
辦案人員快速把近期上報的失蹤案都查了一遍,搖了下頭,“目前還沒有查到有關信息。”
“那怎么辦,要不然我先帶她回家吧,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有人來報案,或者你們查到線索,就來找我,我家就住在梧桐路。”
鐘寧拿手機調出來實名認證,“這是我的身份信息。”
一時半會也沒有別的辦法,這邊留了檔,說查一下,盡快給答復,除了文錦州的失蹤案,其它地區的也都要過一遍。
給謝拾青拍了照片,鐘寧就拉著她走了。
“我家里人都很好的。”
開車的人換成了鐘寧,“我還從來沒和你介紹過她們呢,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想笑。”
“你看我列表,和媽媽的聊天背景就是我們的全家福。那個卷發的是媽媽,左面挽著她的是母親,右邊是我姐。”
鐘寧把每個人的名字都介紹了一遍,又說:“我家是做小生意的,全部存款加起來,連你賬戶的零頭都沒有。”
“我是做游戲主播的,自己買了一套房,裝修還沒好,現在是和家里人一起住,房間很大的,四室一廳。”
“家里是開水果店的,姐姐和她老婆是一起上班的打工人,已經結婚了,孩子也生了。”
“她們性格都特別好,而且我媽超級熱情,哎呀!”鐘寧忽地想起了什么,聲音拔高了八度,“戒指,戒指先摘了。”
“……你的先不要摘了,把我的放你那里吧。”
“好。”謝拾青忍俊不禁,趁著紅燈,把鐘寧的戒指摘掉,放到手提包的內側口袋里。
“還有個關鍵問題……這車什么來歷啊?”鐘寧有點納悶地說,“總不能是我的車吧,我還沒買車呢。”
謝拾青搖了下頭,“我也不清楚,這件事太離奇,也太離譜,處處都有說不清的地方。”
“走一步看一步吧。”
與此同時,一個偌大莊園內,無數傭人保鏢跑來跑去,管家聲嘶力竭地喊道:“還不快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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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這會是一個搞笑番
Ng??i mua: @u_290670, 08/09/2024 08:03
第88章番外二
鐘寧到家的時候,屋子里燈還是關著的,一看時間,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她們家開水果店,雖然不用像賣早餐的一樣兩三點就起來忙,但六點也要去開門,所以老兩口九十點鐘就去睡了。
謝拾青幫忙開著手機里的手電筒,鐘寧則蹲下身,借著光在鞋柜里翻一次性拖鞋。
剛拿到手拆開包裝袋,忽然一陣強光亮起。鐘媽媽瞇著眼睛,手還按在客廳燈的開關上,“小寧,你在這兒干嘛呢跟做賊似的?”
“你……啊,你帶朋友回家,怎么不和媽媽說一聲呢。”她驚呼一聲,困意頓時消失殆盡,略帶埋怨地瞪了鐘寧一眼。
“這大晚上更深露重了,閨女吃過飯沒有呢?”鐘媽媽面上笑容和藹,“冰箱里還有水果,家里別的沒有,就水果多,我去切兩個芒果給你。”
“媽!媽!先別忙了,我們吃過飯了。”鐘寧連忙把人給攔住了,“你明天不還得早起嘛,回去睡覺吧,我們洗漱完也睡了,一會兒再把母親折騰醒了,她睡覺困難,明天又該頭疼了。”
“我自己招呼就行了。”
鐘寧推著她的后背,就把人推回臥室里,“快睡快睡,明天再聊,我朋友在家里得住兩天呢。”
“哎哎哎別推我,你好好招待人家啊。”
咔嗒,臥室門被關上,鐘寧轉過頭,對上謝拾青一雙盈盈笑眼,揉了把臉。
“先洗漱吧,我去拿我睡衣給你。”
領著人來到衛生間,鐘寧翻出來沒用過的牙刷和杯子,“那個水果味的牙膏是我的。”
又去自己房間,從衣柜里挑出一件最貴最舒適的睡衣出來。
此時此刻,她忽然慶幸自己從前因為總在家里待著,大多數都穿睡衣,所以舍得花錢,買的都是大三位數一件的純棉睡衣,盡管比不上謝拾青常穿的那些,但體感也不會太粗糙。
她看著自己的房間,總在大別墅住,雖然沒多久,但眼界是養叼了,覺得自己從前的臥室,小的可憐。
也不知道謝拾青能不能住慣。
再看一眼自己的存款,六位數,其實挺多的了,她畢竟剛買了房還裝修了,在這個年紀,靠自己攢下這么多的身家,足以用事業有成來形容。
就是和謝拾青以前的環境比,實在是略顯簡陋和寒酸。
這已經是兩個階級了,不出意外的話,她十輩子也賺不來那么多錢。
鐘寧倒是很坦然,沒覺得自己家里相比較下算是貧窮,就會有抬不起頭的感覺。
拿好睡衣,她就返回衛生間,家里是沒浴缸的,淋浴間倒是還算寬敞,也做了干濕分離,洗衣機不在這里,但浴缸是沒有的。
兩個人婚都結了,也沒什么好避諱的,擠在一起沖了個澡,謝拾青的頭發長,鐘寧的短,毛巾擦擦就干了,她便拿著吹風機給人吹頭發。
等兩個人都換好睡衣出來以后,冷不丁撞見兩個人。
鐘母和鐘媽。
鐘寧:“……”
鐘寧:“媽媽,不是說讓你們睡覺嘛。”
鐘母翻她一眼,“你這話說的,家里來人了,哪有睡覺的道理。”
鐘寧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叫謝拾青,是我朋友,最近正好來這邊玩,我就邀請她來家里住了。”
謝拾青笑容非常乖巧,“阿姨們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是小寧的朋友,還叫什么阿姨啊,多生分,叫媽。”鐘媽笑瞇瞇地說,拉著她的手,叫她坐到自己身邊來,“你是哪兒的人啊,多大了?”
謝拾青是見過熱情的,但都是那種客套的社交式熱情,鐘媽這種,她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何況問的問題也實在是讓她回答不上來。
鐘寧連忙過來解圍,“她剛下飛機,暈機又暈車呢,媽,先讓人家睡一覺,明天再聊嘛。”
“你怎么不早說,真是的,閨女快去睡吧,好好睡,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嗷。”
“快去快去,還不快帶我閨女睡覺去。”
鐘寧:“……你真是我親媽。”
在親媽瞪眼睛之前,她連忙拉著謝拾青鉆回房間里了。
客廳兩位互相對視,擠眉弄眼的,一起咬耳朵:“你看她那個樣,準是戀愛了,家里又不是沒客房,直接領自己屋去了。”
“上次小村來都是睡客房的。”
鐘母也壓低聲音道:“可能人家臉皮薄呢,小姑娘長得真漂亮,就是眼神不太好,怎么看上咱家的了。”
鐘媽白了一眼,“什么叫咱家的,小寧長得也不賴啊,隨我,盤條亮順的,個頭高,性格又好,哪兒不好了?”
“……不過人家更好看就是了,跟大明星似的,小寧哪兒走的狗屎運認識的,瞞得挺嚴實啊,一點風聲沒透出來,我都沒發現。”
鐘母打了個哈欠,“她不說就隨她去吧,你也別太熱情,再給人嚇著了,睡覺睡覺。”
另一邊,鐘寧是完全沒察覺自己露餡的。
她和謝拾青睡習慣了,哪還想著要分開的事情,腦子里已經把這件事挖出去了。
“我媽,熱情,哈哈。”她訕訕笑了兩聲,“你沒事兒吧,不好說你失憶了,要不她倆大呼小叫的。”
“就說,說你是許州的,我們這兒首都就是許州。”
謝拾青笑著頷首:“好,許州,我記下了。”
“至于阿姨……這樣挺好的,沒有不適應。”
“先進被窩。”鐘寧打開床頭燈,她睡的雙人大床,床上就是放著兩個枕頭的,平時會摞起來靠著,幸虧如此,倒也不怕沒枕頭枕。
被子一張夠大了。
把床上擺著的好幾個抱枕都堆電腦椅上,等謝拾青躺進去以后,她就把主燈關了,只留下床頭的小燈還亮著,昏黃柔和,宛若一個小月亮。
“還是覺得很神奇。”鐘寧拉著被子,和人面對面躺著,“忽然睡這么小的屋子,會不會不習慣?”
“有你在,就什么都好。”謝拾青眉目柔和,“而且這你是的家啊,我怎么會不習慣,高興還來不及。”
“我小時候,睡的不是這里,當時家里是兩室一廳,我和姐姐睡在一起,后來家里就越來越有錢了,又買了這套,原來的租出去了。”
“租金給姐姐了,她要養小孩子,開支很大。”
鐘寧拍了下腦袋:“對了,明天咱們先去逛商場吧,給你買衣服穿,不然你都沒新衣服換的。”
“……不過我手里沒有那么多錢,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先穿個五位數的?”
“我會想辦法賺錢的。”謝拾青眸光認真,“不然你壓力太大了,衣服買兩套換著穿就行了,不要破費太多。”
“給你花錢,我不覺得是破費啊。”鐘寧說,“何況這已經和你之前的衣食住行都差太多了,我也要努力賺錢。”
“什么來錢快呢……”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炒股。”
鐘寧經過歷練,也是能輕松處理這方面的事務。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未來計劃,便慢慢睡著了。
……
許州。
一位瞧著大約六七十歲的管家握著手機,“什么?有報案,小姐找到了,快去!”
不多時,數輛直升機從莊園起飛,一路朝南,奔著文錦州的方向而來。
次日。
家里的隔音沒有那么好,兩位家長已經盡量放輕了聲音,說話都是用手比比劃劃的,但洗漱和走路的聲音,還是吵醒了謝拾青。
她的耳朵好使,再細微的聲音也能聽清,所以睡覺經常睡不安穩,這是老毛病了,就是有一點神經衰弱。
她一睜眼,翻個身,鐘寧就也跟著醒了,迷迷糊糊地摟著她,“吵醒你了嗎?餓不餓,要不要先吃個早飯再睡回籠覺?”
“她們很快就出門的,不在家里吃早飯。”
謝拾青看了一眼手機,五點鐘過一點,是挺早的,“沒事,我還不餓呢。”
鐘寧把人摟緊一點,吻了吻她的發絲,含混地嗯了一聲。
就像她說的那樣,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安靜下來,隨后傳來的是穿鞋和轉動門把手的動靜。
但卻沒有關門聲,而是傳來了模糊的說話聲。
腳步身又轉了回來。
咚咚咚。
鐘寧的房門被敲響,“小寧?小寧?醒醒了。”
怎么回事?
鐘寧睜開眼睛揚聲道:“媽,怎么了?”
鐘媽的聲音隔著門板,顯得不那么清晰,但語氣中的迷茫和焦急卻是藏不住,“門外面來了一堆人,好像是找你朋友的,快點出來看看吧。”
兩個人坐起來,鐘寧:“找你的?你是有身份的?”
謝拾青擰了下眉,“先穿衣服吧,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因為著急的緣故,沒用上幾分鐘,她們就穿戴完畢,走了出去。
客廳里烏泱泱站了七八個黑西裝的,鐘媽和鐘母兩個人有點不知所措,給鐘寧瘋狂遞眼色。
黑西裝里,站出來一位老人,聲淚俱下地說:“小姐,終于讓我找到您了!”
鐘寧:……啊??
謝拾青:“……找我?”
老人抹了抹淚,朝身后一勾手,“小姐又忘了,沒關系,您看了這段PPT就知道了。”
后面三個黑西裝,兩個人扯著投影布,一個人從手提箱里拿出一個投影儀來,鼓搗一番,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老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給自己變出了一副眼鏡,手里還拿著一根短教鞭,點了點幕布。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病癥,叫做周期性失憶癥,而您,就患有這樣的病。”
“小姐,您叫謝拾青,是世界首富,今年29歲,每隔三年,就會病發,同時還患有被害妄想癥,認為我們都會害您,所以自己偷跑出來。”
“您看,這是您在許州的大宅,這是您賽馬的風姿,這是您第一次彈鋼琴,這是您在意大利玫瑰莊園品下午茶,這是您飛北極看極光。”
說話的人老淚縱橫,“我是您的管家。”
管家又拍了下手,另有幾個人走上前來,打開手提箱,“這一箱都是您的房產證,我只拿了一部分,都是您最喜歡的大廈和莊園,分布在全球各地。”
“這一箱是您的游輪、私人飛機和直升機證書。”
“這一箱是您持有的小島和地產證明。”
……
鐘寧張大了嘴巴,鐘媽和鐘母也張大了嘴巴,饒是謝拾青從小到大都是頂層豪門,也不禁有點失態。
倒不是被財富之力擊倒,而是被眼前這種……神奇場面,驚到了。
好,好不講邏輯!
謝拾青輕輕吸了一口氣:“等等,先別展示了。”
“你確定你要找的人是我,我真的沒有一點印象,別找錯了。”
管家憐愛又慈祥地看著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厚相冊,“小姐請看,這是您從小到大的照片。”
“而且我已經調動衛星追蹤過了,小姐開著您最喜歡的藍星從許州一路開過來,在路上碰見了這位鐘小姐,便和她待了一天。”
“您身上穿著的,是前兩天剛送到家里的SY家新品,手上戴著的是香雯麗的表,也是一起送過來的。”
謝拾青:“……所以,我是世界首富。”
管家欣慰地點頭,“小姐終于想起來自己的身份了嗎?真是太好了。”
謝拾青舉起手機,“可是我的手機里并沒有相關信息,是空白的。”
管家憐愛地看著她,就像是看自己倔強的孫女,“那是您新買的手機,當然什么都沒有了,這才是您常用的那部。”
把手機遞給謝拾青,她又轉過頭,看向呆立的鐘寧,“多謝您讓我們提前找到了小姐,這是給您準備的謝禮,只有一個億,請務必手下。”
說話間,她拿出一張卡遞了過去。
鐘寧:阿這阿這阿這……
不是!我是走了太久有點腦子轉不過彎了嗎,沒聽說過還有世界首富這個說法啊!
謝拾青翻了翻這部“常用手機”,自己的指紋成功解鎖的那一刻,她就有點信了。
主要是穿越這種事都經歷了,她真是鍛煉出了一副大心臟,在這個世界發生什么都有可能,有原本的身份,也不是不能理解。
手機里有很多照片,是她的樣子,社交賬號里的一言一行,也是她會說出來的,非常符合她性格的話。
管家:“小姐,請和我們回家吧,或者您還想在這里游玩一番,也是可以的。”
“身為首富,我們還要很多要緊事要辦呢。”
謝拾青頓了頓,問道:“什么事?是公司有業務要處理嗎?”
管家義正言辭,斬釘截鐵地道:“當然是花錢了!”
謝拾青:“……”
她少有感到無語的時候,現在真是破天荒頭一回。怎么回事這個世界,這個首富,看起來好不真實,好不靠譜。
管家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念頭,又說道:“您可能不會相信,沒關系,我們可以去市政廳查一下,看一下您名下的財產,您就相信了。”
謝拾青看了一眼鐘寧,鐘寧手動把掉下來的下巴抬上去,“要不,去看看?”
“這張卡我先帶著,母親,媽媽,你們兩個照常上班吧,我和拾青去看一下,放心,沒事的。”
兩位家長異口同聲道:“我們也去!”
“這還開什么店呢,關一天也不礙事。”
鐘媽把鐘寧拽到房間,表情嚴肅地問:“你和這位不是朋友嗎,怎么,不知道她是世界首富?”
鐘寧:說出來把你不信,她還真不知道,首富本人也是一頭霧水呢。
鐘寧只好含糊地說:“我只知道她有錢,但不知道有錢到這個地步。”
鐘媽抓住她的手腕,“你告訴媽,你倆什么關系,是不是戀愛呢?”
鐘寧大吃一驚,“你怎么知道的?”
經歷了這么多,她的演技已經進步了啊!
鐘媽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腦袋,“你當我是傻的嗎,兩個人一起洗澡,還睡一個屋,不是戀愛是什么?”
說完,面上又變得憂心忡忡起來,“如果這幫人說的是真的,咱們兩家的家庭,差別也太大了……小寧,我怕你吃虧啊。”
“從小我就教導你,錢多錢少不重要,精神上面的富足和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咱家雖然不能大富大貴的家庭,但多少也能算上小康,沒窮過你們姐妹兩個。”
鐘媽嘆了口氣,“可是,人家和咱們是天壤之別,她的日常生活耗費的花銷,是我們房子賣了都達不到的標準,時間久了,人就容易自卑……”
鐘寧反握住她的手,“媽,她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也不是隨便玩玩的,我是你女兒,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
“實在不行我就多買幾個彩票,到時候中個大的,咱們也跨越階級。”
鐘媽嘆氣。
那是彩票的事嗎……
“好啦,好啦,往好處想,人家肯定騙不了我的錢,對不對?”
鐘寧抱了抱她,“別想那么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鐘媽白了她一眼,“你這幅德行,和那個死人頭一模一樣!”
鐘寧長噢一聲,“我知道了,是你最喜歡的樣兒。”
“真的沒事的!”
她拉著人出來,管家當司機,開著那輛藍星,謝拾青和鐘寧一家子在后座。
其她保鏢就在后面開車跟著。
她們雖然是坐直升機來的,但是謝拾青在文錦州有自己的別墅,車庫里也有閑置的車,把直升機放在停機坪,就一并開車過來了。
鐘寧其實信了百分之九十,因為這輛車,真的不是她的車,只能是謝拾青自己的。
到了辦事處,簡單一查,就查出來了,人臉和指紋識別,可以識別身份信息,名下的各種地產房產,幾頁都翻不完。
這就沒有看完的必要了。
管家老懷大慰,“您現在信了吧。”
謝拾青:“……信了。”
管家欣喜地說:“那太好了,我們快去花錢吧,因為您的突然離去,我們已經一天沒有消費了,維持首富的體面,是您必須要做的工作。”
“小姐想在文錦州游玩一番嗎?”
謝拾青很快拿出了該有的上位者姿態,淡然從容地說:“我要一個單獨說話的空間。”
管家立刻表示:“對面就有一家咖啡館,我這就把它買下來。”
片刻后,謝拾青和鐘寧坐在這家新鮮易主的咖啡店里,單獨的小包廂中。
兩個人面面相覷。
鐘寧:“你好,世界首富。”
謝拾青:“你好,世界首富的愛人。”
話音落下,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鐘寧摸了摸下巴,“看樣子是不用買彩票,也不用炒股了,又可以吃軟飯,真好啊。”
謝拾青無奈地望著她,明明自己也有能力,但就是懶得用。
這幅不上進的樣子,如果是她的員工,恐怕早看不順眼了,可是換成鐘寧,雙標立馬就發動。
什么不上進,這分明是堅持自我!不為外物所動,不為金錢腐蝕!
她語氣寵溺地說:“好,吃吧,我就愛讓你吃……”舌尖點了下上顎,才慢悠悠接道,“軟飯。”
鐘寧對這樣的調戲面不改色,“那什么時候領證,不然我怕搶不過別人。”
“要不然現在就去?”
鐘寧:“……我媽她倆會被嚇死的吧,還是讓她倆緩緩再說吧。”
謝拾青忽地眼眶濕潤起來,咬住下唇,“寧寧是嫌棄我了?不愿意和我結婚了嗎?”
鐘寧一副“又來”的表情,熟門熟路地配合道:“是我,是我怕你嫌棄我家境不好,我自卑,所以才不敢直接同意。”
“你知道我不會的。”
鐘寧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你證明啊,證明了我才相信。”
謝拾青:“好,我們這就去登記結婚,來證明我對你的愛有多么矢志不渝!”
“錯了,錯了。”鐘寧一把抱住她的腰,“我怕把我媽心臟病嚇出來。”
對著人的臉啵啵親了兩口,謝拾青才笑出來。
兩個人手拉著手從包廂里出來,面上都是帶笑的,管家看到以后,露出了一種非常復雜又感動的表情。
“小姐好久都沒這么笑過了。”
鐘寧:這個世界……變得讓我好陌生啊。
謝拾青的嘴角也是抽了一下,不過她多少適應了一點“世界首富”的畫風。
“我在這里有沒有別墅?”
管家說:“只有三套,您之前沒有來過這里,因此只是隔空買了三套最好地段的別墅,并沒有購置其它太多的地產,現在正好可以來消費一下。”
她很貼心地道:“小姐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不如我們第一站,就去商場吧,幾位也請一起。”
鐘寧:“媽媽,母親,來不來逛街呀,包付款的。”
兩位家長猶猶豫豫,又躍躍欲試。
鐘寧一臉坦然:“就這樣決定了,出發!”
第89章番外二
鐘寧是經歷過穿越的人了,還是穿兩次,面對這等不合理的情況,已經鍛煉出了一副超級隨意的價值觀——不管什么設定,你來就是了。
她全盤接收,一點異議都沒有。
謝拾青也是如此。
可鐘媽和鐘母兩個人,就沒有這么淡定了。
世界首富,那可是世界首富啊!這四個字擺在一起,就足以叫人瞠目結舌了。
有錢人的生活,是她們想也想象不出來的。
就好像人被自己的眼界所限制,農民只能想象皇帝用金鋤頭一樣。
不過今天的商場,也多少是大開眼界了。
除了管家外,只有四個隨行的人跟著。
剛到了商場,經理就過來跟著了,笑容很是熱情周到,管家卻擺了擺手,“我們小姐不喜歡人跟,您去忙您的工作吧。”
經理有著一張圓圓的富態臉,見狀笑瞇瞇道:“好,好,那就不打擾謝小姐了,祝謝小姐逛得盡興。”
她人是走了,但耳提面命讓手底下的人通知了奢侈品的各大店主,都支棱起來,打起精神,好好接待這位財神。
奢侈品的店面都在樓上挨著,但是上去之前,謝拾青卻主動問道:“要不要喝奶茶?”
鐘寧:“要!媽你倆要不要喝點飲料?”
鐘母and鐘媽:“不用,不用。”
要去的都是奢侈品店,拿杯奶茶進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老兩口還是很拘謹的,笑容不太自然地說:“你們年輕人逛街,我們就不跟著了,這不打擾你們玩嗎,我倆也不懂這些流不流行的,眼光都過時了。”
“你們好好逛吧。”
謝拾青卻把人挽住了,“阿姨別走,來都來了,左右我也要買衣服,正好給你們也置辦兩套吧。”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兩個人就臉色大變,“不行不行,太貴重了。”
鐘寧也跟著把人拉住了,“哎呀不貴。”
然后就被鐘媽瞪了一眼。
不貴?什么不貴?真當她沒上過網嗎,奢侈品大牌子,一件衣服都十幾二十萬的。而且人家都沒說話,你倒是叭叭插上嘴了,真不把別人的錢當外人,還不貴。
要不是現在大庭廣眾的,鐘媽真想一手把自己倒霉閨女的耳朵擰了。
鐘寧白挨了幾個白眼,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兩人怎么都沒走成,謝拾青一手把鐘媽挽住了,鐘寧把鐘母挽住了,她們想走也走不掉,每人手里拿著一杯奶茶,就這么施施然地去逛奢侈品店了。
謝拾青當場就挑了一件側開叉的旗袍,施施然進試衣間換了。
鐘寧也神態自然地在衣架面前挑選,時不時拿出來一條端詳,“這個感覺也適合拾青,是不是?還有這個,這個藍色真漂亮,像水一樣,波光粼粼的,這條粉色的……”
她的唇角彎起,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當初謝拾青故意扮嫩的時候,“這個也不錯,可愛。”
管家在幾個人身后不遠不近地跟著,不去打擾她們三個人之間說話的氛圍。
鐘媽顧忌著旁邊的導購,看著興致勃勃挑衣服的自家女兒,一張臉寫滿了欲言又止。
她們倆都是老實本分的好人,熱情大方,卻也樸實,不然也不能叫鐘寧的三觀長得那么正,雖然寵著,但并不嬌慣。
所以是決計看不上,也做不出這種類似傍大款的行為的。見鐘寧這樣,一時間竟有一種,閨女長歪了的感覺。
而她們的表情,落到別人眼里,就不是這個味兒了。
一位穿著精致,燙著小卷發的年輕女生路過,留下一陣縹緲的香氣,以及一聲嗤笑。
她什么都沒說,但是眼睛上下從幾人身上掃過,叫來了其她的導購,下巴微揚道:“RHIC什么時候檔次掉了,什么人都可以放進來了?”
鐘寧:……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而是鈕祜祿·鐘寧,你當我聽不懂這種超低級的諷刺嗎?
鐘媽和鐘母的臉色就不太好了,不過她們是開店的,遇到的人形形色色,面上倒是還能過得去,不至于失態,心里怎么樣,就不好說了。
鐘寧心里不高興,面上就擺了出來,把剛拿出來看的一條淺米色裙子掛回去,張口就是一句:“你在指桑罵槐,陰陽我嗎?”
年輕女人有點訝異地看過來,似乎沒想到她膽子這么大,竟然敢和自己嗆聲。
幾個人工作人員剛要說什么,被她一抬手攔住了。
“就是說你啊,看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跳梁小丑,就別想著跑出來丟人現眼,好好的衣服,讓你摸過都臟了,別人還怎么穿了。”
她雙手交叉環胸,下巴仰得比向日葵還高,直接就拿鼻孔看人了,高跟鞋踩得咚咚響。
鐘寧一下就樂了。
她真的應該生氣的,畢竟這個人臉上的鄙夷和輕蔑實在是太明顯了。
但鐘寧好久沒見過這樣的人,冷不丁一遇上,實在有種遇上炮灰的既視感。
也不能怪她,主要是昨晚上莫名其妙刷到幾個龍王駕到的短視頻,一下子就讓她想到里面的情節了。
她不笑還好,一笑,這個女生就生氣了。
火冒三丈道:“你還敢笑,真是恬不知恥,瞧瞧你身上穿的衣服,還拿著奶茶,真是廉價。”
她捏著鼻子,就好像聞到了什么虛空臭味兒一樣,以手做扇在那里扇風。
“經理呢,還不快把她趕出去!和這種人站在一起,真是臟了空氣!”
鐘寧:樂。
管家想要過來解圍,被鐘寧用眼神制止了,把兩位老人家送到一邊。鐘寧正了正臉色,擺出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你知道我是誰嗎?這家店主請我過來逛的,怎么可能趕我走!”
年輕女人也笑了,“哈?請你,就你這幅寒酸樣,誰能來請你,知道這條裙子多少錢嗎,把你家房子車子都賣了,也買不起一個零頭,還請你,別做白日夢了!”
鐘寧嘴角抽搐幾下,完全憋不住想笑,靠著一股頑強的意志力,才忍住沒真的笑出來。
“敢不敢賭一把?”
年輕女生從鼻腔里哼出一聲,“賭?好啊,要是沒人請你,你就跪下來,從這里滾著出去!”
“那你要是輸了呢?”
那女生冷哼一聲,像是聽到什么笑話,眉毛高高挑起,“我會輸,開什么玩笑?”
鐘寧忍著笑:“該不會想賴賬吧?”
最簡單的激將法,也能讓她上鉤,露出被侮辱到的表情來,“要是我輸,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道歉!”
鐘寧點了點頭,“行。拾青,你出來的正好,快來讓我狗仗人勢一下。”
謝拾青剛從換衣間出來,就聽到自家愛人莫名其妙的話,面上浮起一點無奈的笑,眼眸里仿佛有星子在閃,“這個詞不是這樣用的,怎么了?”
她走過來,路過趾高氣揚的小女生,目光不著痕跡地從她身上掠過,再看向鐘寧的時候,笑意盈盈地說:“這位是?”
鐘寧言簡意賅地說:“炮灰女配。”
謝拾青:?
女生跳腳,“你說什么呢!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她們在這兒爭執,底下職員是不可能不上報的,店長是怎么在群里嚴肅提點,就差沒明說服務不好謝拾青就滾蛋了,鐘寧是跟著她一起來的,盡管穿得便宜,卻也不會讓人輕看了,一并仔細看著。
這個女生不是別人,也是安錦州有名有姓的一位大家小姐,姓趙,是店里的常客,她們吵了起來,這幫人當場就要攔,但鐘寧不想被破壞看戲的興致,她不讓管家插手,那幾個隨從的保鏢就把想要拉架的導購攔住了,但是她們聯系店主,是沒有攔的。
這么一會兒,店主也跑了過來,額角上還滲了點薄汗。
趙小姐看到她來,便又恢復了趾高氣昂的態度,“店長,RHIC如今的格調,可真是讓人心寒,這樣的人,也配和我站到一起來嗎?渾身上下全是地攤貨,也能進來這里逛,還是要有點門檻的好。”
店長面容嚴肅,“趙小姐,請你收回剛剛的話,這位客人是我們店的貴客,您對她的侮辱,就是對我們店的侮辱。”
“請您立刻向這位女士道歉!”
趙小姐目瞪口呆,氣得手都在哆嗦,“你你你說什么?貴客?!就她,身上的窮酸氣都要冒出來熏死我了,還貴客,店長,以權謀私可不好吧。”
謝拾青被鐘寧拉著看戲,看一會兒就大概明白了,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嘆氣,知道是鐘寧玩心起來了,不然這種人,直接讓店員和保鏢一起轟出去就了事,哪能讓她在這狂言不斷。
“她聽我的命令,算不上以權謀私。”謝拾青配合著開口。
“你?你又是哪根蔥,敢到我面前說話!知道我是誰嗎?”
謝拾青往后看了一眼,管家從善如流地走上來,“文錦市趙家的女兒,二流世家。”
趙小姐咬了咬牙,“你胡說什么!”
謝拾青不咸不淡地一掀眼皮,“二流世家,戳到你痛腳了?”
趙小姐揚起手就要沖過來,被她身后的導購緊急抱住了,“放開我!信不信我投訴你!”
鐘寧:噗嗤。
謝拾青亦是微微一笑,“可以,你的投訴我聽見了,但不受理。”
趙小姐呆住了,尖聲道:“你什么意思,我是要給RHIC的總店投訴!”
“老板是我。”謝拾青說了一句,又轉過身來,去問管家,“這家公司的老板是我嗎?如果不是的話,買下來。”
管家欣慰地笑著鼓掌道:“小姐總算恢復了首富的風范。您不記得了,這的確是您的產業,不過隔壁的GGE不是,為了慶祝,就把它買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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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痛的我魂魄出竅,在椅子上坐出了葛優癱的姿勢。我媽路過看到,留下了身殘志堅的評價,笑得肚子更疼了。
沒存稿啦,不能準時更新了,飽飽們不要等了,晚上八點前肯定會更的
第90章番外二
面色鐵青的趙小姐在被趕出去之前,選擇了自己離開,留下最后一點體面。
不過店內除了她以外,自然還有旁人,她也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跟著朋友一起。恐怕用不上多久,今天的糗事就會在圈子內傳遍吧。
鐘寧笑得直不起腰,看到趙小姐步伐加快的背影,笑聲更大了。
謝拾青面色無奈,眸光卻包容,面對這等大聲喧嘩的場面,也只是扶著聲音主人的胳膊,免得她前仰后合的,再把自己摔著了。
“哎喲,不行,不行……肚子痛……”鐘寧歪靠在謝拾青肩膀上,一只手搭著胃部偏下的位置,顯然是笑岔氣了。
細碎的發絲落在臉上,讓她微微瞇起一只眼睛,仿佛做了一個俏皮的wink。
謝拾青伸手幫忙拂開擾人的發絲,從紅唇里吐出的話語是全然寵溺的語氣,“玩夠了?”
“怪不得打臉的題材經久不衰呢,看視頻的時候覺得土,身臨其境的時候,還真的是很爽快。”
鐘寧笑著站直了,發出最后的總結:“我要一輩子吃軟飯!”
旁邊一直在關注的兩位家長眼前一黑,彼此對視,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天塌了的訊號。
管家辦事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也可能是這個不講邏輯的沙雕世界太不講道理,不到十分鐘,她就表示,隔壁店已經被買下來了。
當然不是這個分店,而是整個總公司。
鐘媽和鐘母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像是兩個笑臉機器人,干巴僵硬地說著恭喜的話,隨后又在謝拾青和鐘寧半強迫式的慫恿下,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看著它們變成一個個裝好的手提袋,被隨從們拎著。
謝拾青是沒多大購物欲的,她眼盲的時間有些久,所有的東西都是曾經的老管家幫忙置辦,也沒逛街的愛好。
但是這個世界不一樣,她只給自己選了六七條裙子,管家就投來了不贊同的目光,并且痛心疾首地說:“您只買這一點,怎么能展現我們首富的體面呢!”
謝拾青頓了頓,“那我應該……?”
管家斬釘截鐵地說:“選出幾個不要的,剩下的全部要了!”
旁邊傳來噗嗤的笑聲,不用說,定然是鐘寧。
謝拾青捏了下眉心,“我知道了。”
于是在下一家店,她就拿出了世界首富的風范,開始大把地撒錢。
既然怎么都是花錢,給長輩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她腳下一轉,就從販賣服裝的店,轉到了賣金玉首飾的區域。
金飾和玉飾,人類最喜愛的兩種首飾類型,并且十分保值,尤其是前者。
謝拾青面上帶笑,神態語氣也是全然柔和的,問:“阿姨喜歡什么?”
她問得輕巧,給兩位長輩可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天上掉了個巨大的餡餅,能抱上這樣一個有錢有勢的人的大腿,換做是常人,恐怕早就飄飄然,或是被貪念驅使著,做出一系列不算體面的事情來。
可鐘媽和鐘母兩人性格中正,在看到金錢的誘惑之前,先看到了自己,無功不受祿,她們憑什么能受到如此夸張的饋贈呢。
而且小寧也是……一副全然被財富腐蝕的模樣,還大聲說自己愛吃軟飯,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家里雖然不算富裕,但從來沒短了她的吃喝,是盡自己能力富養的女兒,平時也看不出來,是一心鉆進錢眼兒里的人啊。
已經被迫收了好些個衣服,想走也走不掉,一直被拽著,現在又要接受首飾。
謝拾青是怎么買衣服的,就是怎么買鐲子項鏈的,選出幾個不要的,剩下全包了。
管家習以為常,頷首說道:“小姐不如再選幾塊地皮吧?”
謝拾青隨性自然地接道:“有合適的地方嗎,要個馬場。”
管家又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個平板,在上面畫了兩下,“小姐請看,這個位置不錯,地勢很平。”
謝拾青垂眸掃過,閑適的表情一僵,“挨著烈士陵園,這部分應該不可開發吧。”
不然早就蓋樓了。
管家微微一笑,“這不是問題。”
謝拾青:“……那就這兒吧。”
購物完畢,又去最好的酒店吃了飯,謝拾青就要回她的大別墅了,而鐘家三口,則要回到自己家里。
就算她邀請人家來睡,兩個家長也是萬萬不肯的,接受了這么多禮物,已經讓她們有點坐立難安了。
鐘寧和謝拾青交換了一陣眼色,前者心領神會,親親密密地挽著家長的胳膊,在門口和她道別。
逛了一天的街,回到家里,看著擺滿了客廳的紙袋,鐘媽先去冰箱里,拿了兩個芒果切成小丁裝進盤子里,走回自己女兒身邊,擠出一點笑來,“小寧,吃點芒果吧。”
鐘寧本來心里還有點高興,畢竟自己回來了,愛人也過來了,還不用繼續為了生計而打拼,以后要過的就是神仙日子了。
可看到媽媽的神態,那點高興立刻就消失了。
沒有哪個孝順的女兒,在看到媽媽欲言又止的愁苦面容時,還會笑嘻嘻的。
“媽媽,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這話一出,旁邊沙發坐著的鐘母先嘆了口氣,她是個嘴笨的,平時總是做大于說,很有隨遇而安的性子,可今天的一切,讓她實在安不下來。
“小寧,你和那位謝小姐,是什么情況,能和我們說說嗎?”
鐘寧下意識就想要坦白,但是話到嘴邊就停住了。
這種荒謬的事情,就算是親生的母親,也很難相信吧。她又沒什么證據,何況,在那里經歷的事情,也不全是好事,說出來難免要惹她們傷心。
過了這么久,她已經是很精湛的演技大師了,迅速又不著痕跡地把這點遲疑化作不知道如何開口的苦惱,又吞吐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們兩個人是很久了,剛直播的時候就認識了,是我最開始的一個觀眾,粉絲,后來也成了房管。”
“媽媽,母親,我們兩個是非常正常的戀愛關系。”
“之前從來沒有聽你提過。” 鐘媽坐在她旁邊,口吻有些小心地說,“能詳細說說嗎?”
鐘寧握住她的手,心里軟的要命。
“我和拾青最開始就是普通的主播和粉絲關系,其實她也不打游戲,只是那時候很無聊,覺得我說話很有意思,才關注的。”
“她雖然光鮮,但也有自己的煩惱,她從小就沒了雙親,是管家撫養她長大的。她家里有錢,那幫親戚只想要她的財產,差點趁她年幼,把她從家里趕出去,好繼承這份家業。”
鐘寧長長嘆息,面上也覆蓋了一層憐惜和心疼,“一個人,就算有再多的錢,沒有玩伴,也沒有家人,也不會活得快樂。”
兩位家長不約而同地驚呼一聲,“這也太慘了!”
她們性格好,同輩的親戚也個頂個都是好人,一大家子也找不出一個壞餅來,只有吃虧的份,沒有害人的景。
姐妹們之間也是相互扶持著長大的,是以一聽到謝拾青的家事,就有點坐不住了。
鐘寧也是這個階段過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倆的想法,又添油加醋地說:“你們不知道她那幫親戚多可怕,在她小時候,就想謀奪家產,誘哄她簽協議書,說把繼承人改成她們的名字,被管家嚴防死守,后來又打算把她騙出去賣掉,她失蹤了,被人害了,遺產不就變成這些人的了嗎?”
“她和我認識的時候,正好剛被一個堂姐進家門,說是要給她過生日,實際是去偷她的貴重首飾,你說說,有這樣的親戚,該有多難過啊。”
兩位家長不約而同地點頭,深以為然。
這倒不是全錯,得知身份以后,管家著重和謝拾青說了一下她的情況,謝拾青因為有周期性失憶癥,也給自己留了一份信息,言簡意賅地寫了注意事項。
其中就包括那些親戚的事。
她知道,鐘寧自然也看了,不過她說的話里有添油加醋的夸張成分,半真半假。
畢竟謝拾青沒有記憶,她們也只是短暫聊了聊,不可能聊得那么詳細,兩個人知道的信息是一樣的。
“她一難過,就喜歡花錢,拾青的身家你們也知道了,錢對她來說,連數字都算不上。”鐘寧有些唏噓地說,“她看直播高興,就給我打賞了很多禮物,給我嚇壞了,還是個沒改名的號,就問她怎么了,是不是未成年之類的。一來二去,我們就聊了起來。”
鐘寧的語氣非常誠懇,“我一開始也只知道她有錢而已。”
“至于談戀愛沒告訴你們,我就想著,先談著嘛,等到確定合適,要結婚的時候再來和你們說。”
她幽幽嘆息道:“其實我也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回,想說帶她回家來見見你們,但是她總不同意,就像有什么難言之隱似的,我也不好強迫她,覺得是不是這段感情給她的安全感不夠。”
鐘母插嘴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是正確的,結婚的事要兩情相悅,對方覺得不合適,肯定就是還有問題。”
“對啊,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怎么問她都不說,現在想想,大概是因為她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自己的真實身份吧。”鐘寧攤了攤手。
“她這此來找我,看起來就有點奇奇怪怪的,完全是臨時起意,直接開車過來的。”
鐘寧說:“本來她要住賓館,是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住,這才帶她回家的。”
鐘媽已經完全一面倒向了身世凄慘的謝拾青,聞言不由得贊同道:“你做得對,是該帶回家,在外面多危險呢,這是負責。”
鐘寧嗯嗯兩聲,偷偷在心里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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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一鼓作氣寫完的,沒想到腸胃感冒,上吐下瀉的,要命orz,久等啦,抱歉抱歉(趴)
第91章番外二
“話是這樣說,她的家世……”
鐘媽已經不年輕了,她快三十的時候,才生下老大鐘暖,又過了幾年,才生下鐘寧,現如今這個小的,都二十五了。
她也成了年過半百的人,日子雖然不算操勞,生活順遂,孩子孝順,但上了年紀,臉上難免也有了皺紋。
面上泛起愁色時,這點歲月的痕跡,便顯得愈發明顯,像是一條條溝壑。
“小寧,媽媽不是不支持你戀愛,以前的人講究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
她的一雙眼眸,倒映著鐘寧的面容,眼底滿是嘆息。
“當兩個人的條件差得太大,很多時候,處事的觀念就會有差別,你是一個好孩子,我們把你教得很好,不卑不亢,可不論什么關系,一旦有了金錢摻雜進去,就會變得不那么純粹。”
“小寧,你來說,你辛辛苦苦賺了這么多年的錢,好不容易買了一套小房子,卻不如人家隨意可以丟棄的小首飾昂貴,時間久了,你能保證自己的心境一如往昔嗎?”
鐘寧遲疑著沒說話。
鐘媽又說:“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但現在不是,誰又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變呢?”
“你們的感情很好,我看得出來。”鐘媽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只是想要你們再多相處相處,多經歷一些事。”
鐘母也投來慈愛的目光,“我相信你。”
“但是。”她話音一轉,表情有些嚴肅下來,“你之前在店里說的什么,軟飯,是真心這樣想的嗎?”
鐘寧:“……”
“假的!”她大聲說,“我就是隨便說說,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怎么可能是那種不思進取的人呢!”
兩個人的臉色都緩和了不少,“家境不如人家,這是客觀條件,但你要是真的就放棄努力,每天不求上進,那我可要好好說說你了。”
鐘寧扯了扯嘴角,抱住媽媽的胳膊撒嬌,“哪能呢!哎呀,我那不就是學小視頻里的臺詞嘛。”
“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們倆的品格啊,俗話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有這么好的家長,怎么可能會長歪呢!”
鐘媽抿著唇,嘴角不禁揚了一下,點了點她的額頭,“就你嘴貧。”
“行了,你也長大了,自己心里有數就行。”鐘媽眼神柔軟,撫了撫她的發絲,“要記住,對自己負責,對喜歡你的人負責,做什么事,都要無愧于心。”
鐘寧心下微酸,忍住眼底的濕潤,笑著應了一句,“知道了媽。”
“吃完水果記得刷牙,我倆再去店里看看。”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鐘寧又是甜蜜,又是心酸地小聲嘀咕,看著兩個人出了家門,往沙發里躺倒。
天花板的淺色花紋,像是一條條菱形的帶子。它沒有剛裝修完那么潔白,但邊邊角角依舊很干凈。
除了右上方有一個小坑,是鐘寧以前玩那種玩具無人機,操控不當,撞上去的。
大幾百的玩具,成了一次性的,天花板也撞出坑了。
當時她的心情是什么,是忐忑不安還是害怕?鐘寧已經不記得了。
忙了一天的家長回來,身體疲憊,還不忘記給她買吃的,手里提了兩個袋子。
她說了這件事,垂著腦袋,得到的不是斥責,而是一個擁抱和仔細的檢查,追問她有沒有傷到自己。
……
鐘寧坐起來,端起茶幾上的盤子,把切好的芒果一個個用牙簽扎起來吃掉。
她要如何才能回報這樣的關愛呢,來自親人的愛,并不沉重,像是一座棉花糖組成的山,不會壓住她的肩膀,讓她負重難行,反而散發著甜蜜的香氣。
她不想要讓家里人難做,該怎么讓她們接受拾青呢?
如果她一意孤行,說一些非要和謝拾青在一起的言論,說要結婚之類的,媽媽和母親也不會真的很強硬地阻止她,但心中難免要掛念和傷心,惦念著她的婚后生活是否幸福。
如果她自己不是當事人,只是聽到這樣一個家境差距極大的故事,也是會有憂慮的。
拿起手機,鐘寧開始和謝拾青通氣,把剛剛的對話和她復述了一遍。
謝拾青心里倒是很坦然,一點也不愁,還反過來安慰鐘寧。
【只是我突然出現,阿姨們對我不了解,多相處相處就可以了】
這話說的的確有道理。
于是第二天,鐘寧跟著兩位家長一起去店里,她現在也沒心思直播,好久沒見她們,當然是想多和媽媽母親待在一塊。
幾個人在對街的早餐店吃了飯,鐘寧大手一揮,說她付錢,兩個人還有什么好說的,必然是要占了這個便宜。
包子豆漿餡餅咸菜,再配上熱乎乎的豆腐腦,甜甜的南瓜餅,熟悉的口味,吃的鐘寧像是八百年沒吃過熱乎飯的人,狼吞虎咽的。
店老板也是老熟人了,見她這樣便忍不住打趣道:“小寧這是怎么了,你倆虐待她了?沒給她飯吃啊,瞅瞅這餓的,這架勢都要把桌子給吃了。”
鐘母低頭忍不住笑,鐘寧從碗里抬起頭來,“姨,還不是你家的飯越來越好吃了,這能怪我嗎?”
“我的飯好不好吃不一定,你這個嘴是越來越甜的。”老板笑得合不攏嘴,又去廚房,端了一小碟蝦餅出來。
“嘗嘗,我打算上的新品,看看好不好吃?”
……
告別早餐店,準時打開店門,三個人開始打掃店內衛生,再看看有沒有壞果,把它們挑出去。
檢查工作剛進行到一半,路邊停了一輛轎車。
車門打開,一個搖曳生姿,一進門就帶來滿室春光的大美人放下手提包,嘴角噙笑,“阿姨,早上好。”
鐘媽和鐘母面面相覷,前者擦了擦手,迎上來道:“是來找小寧的吧,她去衛生間了洗拖布了。”
她轉過頭,揚聲喊道:“小寧!快出來!謝小姐來找你了!”
“稍等一下,要不要吃點水果?你吃過早飯了嗎?”
謝拾青非常禮貌地說:“謝謝阿姨,我吃過早飯了,不是來找寧寧的,我是來幫忙賣水果的。”
鐘媽和鐘母:“???”
謝拾青遞了個眼神,管家立刻奉上兩盒燕窩。
“阿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收下吧。”
第92章番外二
謝拾青是社交的一把好手,絕對能快速拉近陌生人的距離,但此時此刻,她與鐘媽、鐘母交流,卻是真心大過于技巧的。
誠然,她可以裝出各種各樣的性格,去接近兩位老人,但她們是鐘寧的長輩,謝拾青不想這樣去做。
她想要用最真實的一面來同她們相處,想要讓她們接納自己。
謝拾青今天就真的是來幫忙干活的。
穿得也很利落,簡單的襯衫和闊腿褲,不太顯眼的鉆石耳釘,手上是一條細細的鉑金鏈子,整個人又簡約又利落,
鐘寧聽到動靜,從衛生間走出來,手里還握著拖把桿,眼睛就先亮了起來,“拾青!你這么快就到啦!”
鐘媽一聽這話,有些狐疑地看過去,“小寧啊,你知道她要過來?”
鐘寧隨意地點了下頭,“對啊,我們商量好的嘛,她說要過來幫忙,剛剛還說堵車了,我還以為得有一會兒才到呢。”
鐘媽:……
鐘母:……
她說著就過去迎謝拾青,后者也拿出一個盒子,從中掏出一條鉑金的手鏈,和她手上戴的一看就是一對的,給鐘寧戴上去了。
“你還沒賣過水果吧,特別簡單,有人來問什么酸不酸甜不甜的,我來給你介紹一遍,你就記住了。”
剛走兩步,鐘寧哎呀一聲,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忘了還得拖地,你先坐著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她把謝拾青往收銀臺后面的小沙發上一按,就風風火火地拽著拖布干活去了。
正在擺水果的鐘母猶豫再三,還是靠了過去,有點局促地說:“謝小姐,你不忙嗎?”
世界首富來幫我賣水果,說出去誰信啊!
謝拾青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眸微彎,“公司的事情不用我操心,而且比起這些,我覺得現在做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阿姨叫我拾青,或者小謝,都可以的。”
管家雖然說她的任務就是花錢,但見到她有了喜歡的人,也不介意她現在“不務正業”,反而樂見其成,連禮物都是她幫忙準備的。
謝拾青也沒干坐著等,她從收銀臺后面走出來,來到鐘母的身邊,輕聲細語地問:“是要這樣把它們擺整齊嗎?”
邊說著,邊伸手學著鐘母的樣子,把桃子一個個正面朝上,挨著放好。
人家都這么說了,總不能把人趕走吧,那成什么了。
兩位家長只是被謝拾青的地位所攝,心中憂慮自家閨女的愛情之路會不會遭受坎坷,但也不是惡人,對著謝拾青的示好,還要故意為難。
萬一她們真的走得長久,難道當媽的,還要做棒打鴛鴦的壞人嗎?
謝拾青主動放下身段過來,就已經展現了她的認真,鐘母的抗拒態度便稍稍軟化了些,主動為她講解這些水果的賣點。
鐘寧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或者準確來說,是謝拾青一邊展現自己,一邊不著痕跡套話的強大溝通技巧,在短短幾分鐘內就摸清了鐘母和鐘媽兩個人對于水果喜惡。
又隨意地提兩句自己有些凄慘的童年,被親戚大幾歲的熊孩子故意吹掉水果生日蛋糕上蠟燭,還對她耀武揚威,洋洋得意,說她沒有親人的事情。
惹得兩位長輩眼淚汪汪。
隨后又輕描淡寫地說,管家已經幫她出過氣,不讓這家人再上門,這才讓鐘媽和鐘母兩人平復心情,并給出了贊同的反饋。
她們是善良,卻不是濫好人。一個年幼的,成了孤兒的可憐小孩子,對待她不應該呵護愛護,怎么能想著去欺負她呢。
孩子不懂事,她的媽媽和母親也不懂嗎?
對可憐的人心懷憐憫,對壞人不假辭色,她們兩個的脾氣,是比鐘寧還要硬一些的。
開店的人,多少也算服務人員,見了形形色色的人,性格上自然要和氣也要強硬。
謝拾青見狀,又說了長大以后,這個欺負她的人憑借著親戚關系去她公司里上班,但不好好干活,又被她辭退的事情。
兩位家長拍手叫好。
看她的目光也親近了幾分。
行事包容,會原諒曾經的小錯,但也有原則,不會一味地原諒大錯,這就是很好的人了。
來了客人,見到謝拾青主動幫忙招呼,稱貨,一點架子沒有,說過的賣點全都能記住,雖然不是那種極其爽利的性格,但三言兩語就能抓住買家的需求心理,簡直就是天才嘛!
鐘媽是迅速倒戈了。
并且還有了和當初鐘母一樣的想法——頂好的姑娘,怎么眼神不好,看上我家閨女了?
倒不是說自家閨女不好,而是這位太好了!
吃午飯的時候,鐘暖也過來了,這么大的事情,鐘寧不會瞞著她,謝拾青在得知她會來的時候,就讓管家去選了合適的禮物,三套金首飾,鐘暖一套,她的愛人一套,她的小女兒一套。
鐘暖人如其名,大約是有了孩子的緣故,脾氣的包容性呈指數上漲,是那種肉眼清晰可見的,母性光輝——像個幼師。
說話的時候柔聲細語的,句末都帶上了上揚的語氣詞,面上帶著笑,“呀,拾青還準備了禮物,也太破費了,不行哦,我不能收這個。”
鐘寧像個橫沖直撞的小狗,給了親姐一個熊抱,“收下收下收下!是拾青特意買的,你不收下,不是糟蹋人家心意嘛!”
“姐!我超想你的!”
鐘暖無奈地在她背后拍了兩下。“好了好了,都多大了還撒嬌呢。”
她在來的路上,也和媽媽還有母親都聊過了,知道她們兩個的心思,再看謝拾青,天然就帶了一份親近。
推拒了一次,就不再客套,把東西收下了。
她比兩個長輩看得開。人家就是有錢嘛,她們看著,覺得禮物很貴,可是在謝拾青看來,花銷連九牛一毛都沒有。
就像她隨手給人買根雪糕,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鐘暖收了禮物,又和謝拾青聊了幾句,看她的目光越來越有溫度。
“明天晚上要不然都來我家里吃飯吧,家常菜,別嫌棄。”
謝拾青怎么可能嫌棄,她就像是進入攻略游戲的人,巴不得趕緊刷滿所有人的好感度,好正大光明,名正言順地得到鐘寧家人的祝福,和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應該是我來說,不嫌我打擾才對啊。”
鐘暖彎起一雙杏眼,看她的眼神格外柔和,甚至帶了點過來人的慈愛感,“不用再帶禮物了,人來就好。”
謝拾青幫忙干了一天的水果店店員,對鐘寧有點依依不舍的。
臨分別的時候,兩個人出去壓馬路,鐘媽趴在門口偷偷瞄了幾眼,一邊看一邊還不忘實時播報,“牽手了,牽手呢,哎呦,小兩口恩愛的。”
鐘母在旁邊整理貨架,看著她像個狗仔似的,不由得嘆氣,“你看看你這個樣子。”
鐘媽瞪她一眼,“我什么樣?我這是當媽的樣兒!”
鐘母慢悠悠地說:“我看你好像挺喜歡小謝的。”
鐘媽有種被戳破的尷尬,又帶了一點惱羞成怒,“你不喜歡?我看你中午一個勁給人夾菜,碗里都放不下了!”
鐘母整理的雙手一頓,“人看起來是挺好的,就是太突然了,還是再多看看吧。”
鐘媽也按下興奮,往椅子上一坐,“真是愁人,不聲不響的,搞出這么大的事情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無奈的笑容來。
……
“我們拾青就是魅力大,再多來幾次,她倆就要被拿下了。”
謝拾青:“不是我魅力大,而是她們都很愛你。”
所以愿意來接受她,接受女兒/妹妹選擇的對象。
熱情的鐘媽,少言但穩重的鐘母,溫柔的姐姐,多好的一家人,簡直是寫在教科書里的范本,像是童話故事里會有的配置。
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怪不得鐘寧會是樂天派的性格。
第二天的晚餐,雖然說不要帶禮物,謝拾青還是準備了幾瓶雞尾酒,很爽口的類型,度數不高,和果汁差不多,口感也清甜。
然后她就看到了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小小女孩,叫蘋蘋,有著像蘋果一樣的圓圓臉蛋,已經會說簡單的字了。
嘴里喊著嘰里咕嚕的抱,就沖她沖了過來,抱住了謝拾青的小腿。
謝拾青一瞬間露出的呆滯的表情。
就好像死機一樣。
鐘寧從未看過她這個樣子,整個人都呆住了,“拾青,拾青!”
謝拾青猛地回神,低下頭看著還要努力往上爬的小豆丁,用近乎夢囈一般的語氣說:“好軟啊……”
鐘寧憋不住笑,“要不要抱?”
謝拾青眨了眨眼睛,“啊?”
鐘寧蹲下身,把蘋蘋托起來,塞進謝拾青懷里,后者簡直像捧個古董瓷器似的,連動都不動一下了。
“好軟,好軟……像棉花糖……”
蘋蘋是個自來熟,見到新的漂亮姐姐,二話不說,上去就親了一口。
謝拾青:啊……
看似還在原地,實際已經走了一會兒了。
還是鐘暖看到這一幕,走過來把自家女兒抱走了,給她解了圍,“她就喜歡纏著人,快來屋里坐。”
又叫自己妹妹,“你看著點她,別總讓她往人身上爬。”
說完就去廚房幫忙打個下手。
人一走,蘋蘋又對謝拾青撲了過去,鐘寧還是壞心眼地沒攔。
再來一次,謝拾青多少有點免疫了,但還是不敢碰,小孩子就像豆腐一樣軟。
鐘寧湊過去,親了蘋蘋一下,又親了她一下。
害的謝拾青嗔她一眼,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是在別人家里做客。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鐘暖的配偶是一個同樣心寬的人,燒得一手好菜,一大桌子十道菜七個都是她做的,還都是硬菜,甚至還有一個佛跳墻,可見真的重視。
這樣的家庭,還有什么不好融入的呢。
謝拾青連著幫了三天的工,就被鐘媽和鐘母趕走了,說什么也不讓她再來幫忙,鐘寧也跟著一起趕走了。
小情侶不談戀愛,總過來幫工像什么話。
她倆不乏生活的歷練,看人還是很準的,感情的狀態騙不了人,至于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
真正的感情不怕磨礪,時間越久,就只會讓它變得越濃厚。
當家長的,哪能操心一輩子女兒的事呢,她總要自己長大,自己做出選擇的。
至于鐘寧,要問她會不會對自己的選擇有一絲一毫的后悔,答案只有一個。
晴好的藍天白云,草地,鮮花,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交換婚戒的那一刻,望著對面愛人精致的面容。
她在心中給出自己的答案。
不后悔,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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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番外三
十二月份的雪被凌冽的寒風要挾著,每一片都如刀片般鋒利,似乎能輕而易舉地割傷皮膚。
鐘寧將長長的圍巾又裹了兩圈,從兜里小心地伸出手,將被風吹起的毛絨的帽檐往下拉一拉,卻也不能阻擋無孔不入的寒氣侵入她的后頸。
冷,成了她一向聰明敏捷的腦袋里唯一還存在的事情。
突如其來的寒潮,使得這個冬天比以往還要難熬,大雪壓垮了電線,導師索性放了假,鐘寧感激涕零地從辦公室往公寓趕,沒走幾步就要跺一跺腳,盡力抖掉靴子和褲腿上沾著的雪花。
即便如此,沒走上一半的路,她的腳指頭也開始隱隱發痛,待到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已經失去了知覺。
心里想著一會兒要煮個什么熱湯當做晚飯,但第一件事,絕對是好好的泡一泡腳,休息休息再說別的。
雖然不用去實驗室,但課題的進度卻不能落下,晚飯過后,還要繼續寫論文。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鐘寧擰動鑰匙,打開了門。
剛要邁步進去,卻像是想起了什么,在門口對著自己身上一通快速拍打,將雪花拂去,這才進了家門。
蹬掉笨重的毛絨棉鞋,脫掉厚實的羽絨外套,屋內的暖氣撲面而來,迅速驅散了她身上的冷意。
鐘寧長舒一口氣,把背包丟在鞋柜上,最后才開始解開圍巾。
藍黃相間的配色,復雜的針法,一條厚實的寬毛線圍巾,是她最好的朋友謝拾青去年送給她的圣誕禮物。
按道理,圣誕似乎應該送點紅綠配色的東西,但謝拾青知道她更喜歡這兩個顏色,便特意選了,花費一個多月的時間,親手織成。
圍巾上還沾著的雪花被熱氣熏成細碎的小水珠,鐘寧輕輕拍了幾下,鄭重地取下衣掛掛好,才穿過門廊,打算先去倒杯熱水暖暖胃。
鐘寧來到臥室,準備換套睡衣,剛按開燈,床上的一個禮物盒,卻讓鐘寧才回暖的身體,瞬間如墜冰窖。
那是很漂亮的一個禮物盒,粉藍色的包裝紙四四方方地包裹著盒子,紅色的絲帶系成蝴蝶結,端正地置于最上方中心的位置,一個白色的標簽掛在上面,漂亮的花體字寫著——my love。
鐘寧見到了它,非但不驚喜,不敢動,反而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
三個月前,她在門口撿到了一張明信片,或者說,一封情書。
上面用最下流的話語,進行了最深切的表白,卻沒有落款。
鐘寧看完以后,心情復雜難辨,甚至有點驚慌。
有追求者,多數情況下,不算是壞事,但是當這位追求者有點奇怪的時候,那就不太妙了。
哪有人正經表白,會說什么——“想要將你鎖起來,像一條狗一樣,讓你溫順地舔我的腳背,又或是讓我來吮過你的每一寸皮膚”
何況連署名都沒有。
鐘寧立刻就查了門口的監控,但什么都沒發現,仿佛這封“情書”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出現的。
第二份禮物,是在收到明信片的半個月后,讓鐘寧毛骨悚然的是,它不是放在外面的門口,而是放在了屋內的門口。
一開門,就擺在地上。
這個人是如何進來的?
鐘寧報了警,但這座小城,警力實在太差,警方的人看到她是異國面孔,也不愿意多費心,只說登記了,會查。
但直到又是半個月,她收到第三份禮物的時候,也沒給出什么說法來。
第三份禮物,放在門廊的盡頭,是一本相冊,拍攝的全都是她。
她在食堂吃飯,在學校走路,在咖啡店發呆,在廣場喂鴿子……全部都是偷拍。
鐘寧幾乎要被逼瘋了,任誰收到這樣一份禮物,都不會毫無反應。
可警方沒有一點作為,不管她如何催促,得到的回復就只有正在調查。
可這些人甚至都沒上門來要監控錄像。
鐘寧的精神漸漸不太好起來,她換了好多次門鎖和攝像頭,始終沒有拍到一丁半點的東西,也無法阻攔半個月一次的禮物。
而它們一次比一次侵入她的空間。
鐘寧臉色蒼白至極,甚至不敢再拆開看,她轉過身就跑,連外套也不記得穿,就沖出了大門。
十幾分鐘后,凍到面色發青的她站到另一扇門前,按下門鈴。
不過兩聲,房門就被拉開,一張冷白如雪的面容露了出來,鮮紅的唇色是這張臉唯一的亮色。
“拾青!”
鐘寧一見到她,眼淚就先涌了出來。
原本有點茫然的謝拾青在看到來人是誰后,二話不說就先把她拽了進來,眉頭擰了起來,“你過來怎么連外套都不穿?”
大風大雪,兩個人同在一個小區,走路也成了一件難事。
鐘寧的頭發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雪花,連睫毛也掛上了白霜,面頰浮起一團凍透的紅。
手更是冷得宛若冰塊。
鐘寧的臉也被凍僵了,被熱氣一激,總算有了點活氣,下一刻就開始哆嗦。
謝拾青拿起沙發上的厚毛毯,就把人裹了起來,“這是怎么了?”
話音剛落,她眉頭微動,“……是那個人又?”
鐘寧止不住驚慌的淚水,點了下頭。
謝拾青的面色沉了下來。
她抿了下唇,“我去倒杯水給你。”
溫水被倒進玻璃杯里,再被鐘寧捧在手心,小口小口咽下。喝了半杯,她才有了說話的力氣,低聲道:“我回家的時候,看到禮物盒,就放在臥室的床上。”
“……我真的很害怕,拾青。”
謝拾青亦是嘆了口氣。
頓了頓,她問道:“你拆開看了嗎?”
鐘寧搖了搖頭,聲音微啞地說:“她之前送了那么多……東西,我怎么還敢拆,看到的時候,心里實在慌得不行。”
“現在是禮物,萬一,萬一下次就是人呢?可恨警察根本就不管。”
說到這兒,她咬著牙,“我就不該來這兒留學!”
謝拾青烏沉的眼珠在燈光下似乎染了一層柔光,褪去所有的暗色,它像琥珀的琉璃珠一樣透徹。
說出口的話語也是,滿帶著關心,“你要不要,就搬來我這里住吧,你的公寓現在實在不安全。”
鐘寧有些意動,卻搖了搖頭,她蒼白的指尖搭在透明的玻璃水杯上,稍稍回了一點血色。
“你最近不是要忙實驗室的事?我不想打擾你。”
“這算什么打擾,難道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謝拾青微微蹙了下眉,“我這兒也有多余的房間,何況你要是出去賓館住,更讓我擔心。”
想到這里的治安,鐘寧憂愁地嘆了口氣。
她有一個聰明腦袋,毋庸置疑地帶著她成功進入了最頂尖大學的研究生席位,甚至因為跳級的緣故,年紀也才二十剛剛出頭,就要開始攻克博士生這項難關。
而謝拾青,是她的學姐,兩個人是同一位導師,高了她好幾屆,早早就畢業了,目前事業有成,已經和導師平起平坐,有了自己的研究成果,還帶了新的學生。
她們兩個能認識,也是源于一場意外。
導師是個非常有個性的小老太太,個子不高,但她的脾氣和學問一樣,是除了名的厲害。
又因為有早年間貴族的背景,從不賣別人的帳,稱得上是我行我素。
這座小城挨著一座死火山,可以提取到她想要的實驗材料,便不顧勸阻,帶著人搬了過來。
鐘寧自然也要跟過來。
常年天寒地凍,酒文化是這里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這也就導致了,醉鬼的數量直線上升。
再加上本地人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要打架斗毆,還有當眾搶劫的,實在是讓人苦不堪言。
鐘寧就在一次傍晚歸家中,遇到了搶錢的小混混,是謝拾青把她救下,靠著一手格斗術,輕描淡寫地把人打跑。
她還記得,謝拾青站在路燈下,將挽起的袖子一點點折回,重新恢復成淡然優雅的姿態。
在她心里,和天神下凡也沒有區別了。
謝拾青問她:“學妹沒事吧?”
當時鐘寧還驚訝,好奇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謝拾青笑了一下,指了指她的背包,上面印著大學的校徽。
鐘寧要獨居生活,又因為水土不服的緣故,練出了不錯的手藝,便以道謝的名義,主動請她吃飯。
謝拾青在這里,是要導師合作的,而且她已經在這里呆了一年了,也是她給導師發了郵件,說了自己的突破,后者才說什么都要過來。
或許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緣故,謝拾青對她很是關照,一來二去,兩人就熟識起來,成了摯友。
她在學習上幫了鐘寧太多,這個跟蹤偷拍狂的事情發生后,謝拾青就說過讓她搬過來住,但是鐘寧實在不愿意太打擾對方,一直沒有同意。
“你要是再拒絕,就真的是和我生分了。”謝拾青說。
“那,那好吧。”鐘寧說,“為了感謝,以后就讓我來下廚吧。”
“會不會太麻煩了,你不是也有實驗要做?”謝拾青露出驚喜的神色,隨后又遲疑。
“我自己住的時候也要做飯的。”鐘寧搖了搖頭,“只是多加了一個人的量,不麻煩。”
“那我就太期待了。”謝拾青笑了一下,“對了,你有沒有吃過晚飯?”
鐘寧再次搖了下頭。
“冰箱里應該還有意大利面。”謝拾青說,“我去煮一下吧,很快就好。”
她按住鐘寧的肩膀不讓她站起來,“煮個面我還是會的,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謝拾青去廚房了。
鐘寧抿了一口溫水,感到了由內而外的安心、安全。
在她心里,謝拾青就是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一顆定心丸。
她轉動腦袋,去看屋內的陳設。
兩個人雖然認識很久,但鐘寧來到她家里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都是謝拾青到她家里去聚餐。
這間房子,太空。
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連一丁點的裝飾品也沒有,唯一的兩個暖色調的,是她送的毛絨抱枕,此時此刻正被她壓著,抱著。
若是要有誰給這間屋子拍個照,絕對是標準的極簡風裝修,冷淡到了極致。
但鐘寧轉了轉眼睛,還看到她去年送的干麥穗花束,墻上掛著的捕夢網,還有茶幾上擺著的白色小狗果盤。
不由得為兩個人真摯的友情,而心中甜蜜。
沒用上多久,謝拾青就端著一盤拌好的肉醬意大利面回來,另一只手里還拿著一杯熱可可。
鐘寧投過去感激的一眼,她是真的餓了,端過盤子,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謝拾青就這樣看了一會兒,然后說:“我去收拾一下客房。”
她離開了。
一碗面下肚,再加上熱騰騰的可可,總算徹底驅散了她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寒氣,讓她由內而外地暖和起來。
謝拾青就在這段時間內把客房布置妥當,又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有些歉疚地說:“我這里沒有新的,都是我穿過的,希望你別嫌棄。”
“怎么會呢!”鐘寧連連擺手,“我已經很麻煩你了。”
“不過,這睡衣真的有你的風格。”
吊帶的長裙,非常簡單,也非常素凈。
然而鐘寧洗過澡換上以后,才要再補充一句——有點大膽。
領口開的太低了。
她的胸口有點平,但可以想象身材曲線十足的謝拾青穿上,會是什么效果。
鐘寧提了提肩帶,不太好意思地走出浴室,就看到已經換好睡衣的謝拾青。
很好,不用想象了。
峰巒溝壑皆存,非常晃眼。
鐘寧唰地一下挪開眼,視線里卻又闖入了一片柔白。
謝拾青:“熱水還有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鐘寧清了清嗓,小聲地說:“還,還有一些。”
謝拾青就進去看了一眼,“不太夠用,我再等等吧。”
她走路的時候,沒了內衣的支撐,就有點顫顫巍巍的。
鐘寧的耳根默默紅了。
“我,那個,我先回房了。”
“嗯。”謝拾青應道,一雙眼眸靜靜地看著她,“你今天受驚了,早點睡吧,這兩天都不用去實驗室,雪下得太大,導師放了三天假,剛剛在群里通知的。”
“是嘛!”鐘寧的眼眸亮了亮,“終于放假了!”
她喜滋滋地回到臥室。
沒什么比放假更振奮人心的好事,在這一刻,縈繞在鐘寧心上的陰影暫且遠去了。
她躺在床上玩了一會兒手機,沒過多長時間,就感到一點困倦,一點點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后半夜了,摸出手機一看,凌晨一點多,喉嚨有點干,習慣性地想去床頭摸水瓶,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在家里了。
鐘寧躺了一會,還是認命地爬起來,沒開燈,只打開手電筒,躡手躡腳地擰開門把手,不想吵醒旁邊主臥的人。
但她走了兩步,睜了一半的眼睛,卻看到有光從門縫底下透出來。
不是主臥,而是另一個雜物間。
是忘了關燈了嗎?
黑暗的走廊里,只有這一點白光,像是浮動的影子,又像是一道刀痕,或者什么通往天國的小路,直直地印在她的兩個瞳孔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鐘寧忽然有了一種想要探究的直覺。
這很奇怪。
她少數幾次來到這里,見到儲物間,都是上鎖的狀態。謝拾青說,里面放的都是上一個租客的雜物,房東因此按照兩居室的價格,把這間公寓租給了她,占了個大客廳的便宜。
但此刻,里面的燈卻亮著。
不管怎么樣,都是主人家的隱私,沒有探究的必要,可能謝拾青只是去找找東西。
在凌晨一點鐘。
她壓下心底的好奇,去廚房倒了杯水,可那燈光依舊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放下水杯,鐘寧走到客房的門前站了一會兒,停下的腳步,又輕輕邁開,停在了雜物間門口。
喉嚨上下動了動。
一種鬼使神差的第六感,催促著她,像是有什么拽著她的頭發,如芒在背,很奇怪的直覺,一直在她心底默念——去看看,去瞧一瞧。
淡白的手指搭在門把上面,鐘寧深吸了一口氣。
她就看一眼,只看一下,如果打擾到謝拾青,她會想辦法道歉賠罪的。
就是,就是看一下。
她咬了下唇,緩緩擰動了把手。
屋內的景象在她面前展開——一堆雜物。
的確是一堆雜物。
殘破的餐桌,瘸腿的椅子,破舊的沙發,還有柜子。
鐘寧松了口氣,剛要離開,卻看到地板上有幾道明顯的劃痕,扇形的,似乎是挪動沙發才會造成的印痕。
離去的腳步停下。
她把沙發輕輕挪開,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一個地下室的樓梯。
冷氣沖著她的臉,鐘寧又咽了咽口水,舉著手機,一步步走了下去。
木質的樓梯發出輕微的嘎吱聲,油漆脫落,露出地下拼接的木板,但上面去沒什么灰塵,干凈的有點過分。
鐘寧接著手電筒的光亮,隱約覺察到,這可能是一個地下室。
謝拾青租的房間在一樓,有地下室是很正常的情況。
這里的冬天寒冷,地下室甚至可以當冰窖來用,夏天也是頂好的儲藏室。
沒有扶手,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冷氣包裹著她的皮膚。
鐘寧打了個冷顫,起了一點雞皮疙瘩。
她摸了摸胳膊,發現掌心也是一片冰冷,起不到暖和的作用。
只是地下室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說不定全是灰。她心里這樣嘀咕著,但沒來由的,前進的腳步并未停下。
終于,最后一條臺階。
她站到了地板上。
這里黑洞洞的,手電筒的光芒照不了太遠,只能照到身前的一小塊地方。
鐘寧先看了看兩邊的墻,想要找到電燈的開關,卻忽然看到了一張照片。
熟悉的衣擺讓她目光一凝,手腕轉動,腳下靠近的同時,光照的范圍也逐漸擴大,驅散黑暗,露出這張照片完整的模樣。
那是她的照片。
一張畢業照,照片里的人面容還有一點青澀,是大學剛畢業的那天,她印象很深刻,因為穿著的衣服是母親非要給買的一套白西服,她總覺得是要結婚或者當伴娘去的。
這張照片,怎么會在這里。
她心下一沉,莫名地有種緊張感。似乎有什么東西,即將被她發現了。
鐘寧舉著手機,借著光亮,往旁邊移動。
她看到了滿墻的照片,全部都是她。走路,吃飯,散步,逛街,喂狗,打游戲,趴在桌上發呆,躺在雪里,躺在沙發,躺在床上……
不管是公共場所還是私人領地,就像是有誰開了天眼、透視,能穿透墻壁,把她照了下來。
鐘寧不禁顫抖起來,因為這不僅僅是一墻她的照片,她還看到許多熟悉的相片,和那個跟蹤狂寄給她的相冊內容一模一樣!
為什么……為什么跟蹤狂拍的東西,會在這里……
鐘寧幾乎不敢深想。
她踉蹌著走了兩步,手撐在桌上面,深深吸氣,呼氣,似乎只能這樣,才能平復自己驚濤駭浪的內心。
可著一低頭,她又在桌上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弄丟的筆,磕碰了一個豁口的杯子,丟失的衣服,本子,小首飾……甚至還有她找不到的內衣……
她還以為是被自己塞進哪個箱子里了!
畢竟這里四季分明,每過一個季節,就要把上個季節穿的衣服收起來,要找起來可是一件麻煩事。
找不到,她也沒多想。
卻沒想到在這里看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拐過去,卻是一個衣架。
上面掛著很多稀奇古怪的衣服,還有一頂頂假發。有的像是水管工,有的像是外賣服,有的是清潔工,有的是服務生。
那些假發也是長長短短,什么款式都有。
在另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電腦,屏幕正亮著,畫面赫然是她的公寓內部!
鐘寧已經不敢再想,一個答案在她的舌尖呼之欲出,卻是她根本想不懂也不愿意承認的一件事。
謝拾青!
她自認為的摯友,她無話不談的密友,甚至有點好感的……對象,竟然會是,會是那個變態跟蹤狂!
很有可能啊……一個聲音在她心底說。
畢竟謝拾青,知道她的監控密碼,也有她房子的鑰匙,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誰會對自己最好的朋友產生懷疑!
鐘寧狠狠地哆嗦了好幾下,只覺得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跳出去了,腦袋里一團亂麻。
竟然什么都想不出來,直接愣住了。
不行,不行……她要趕緊出去!
這里的燈開著,萬一謝拾青回來,豈不是要完蛋了!
鐘寧猛地一抽氣,就要趕緊離開這里,剛一轉身,想要沖到樓梯口。
卻赫然發現一道人影,靜靜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鐘寧的心猛地停跳一拍。
“被發現了。”
謝拾青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輕飄飄地從前方傳來,鐘寧剛要說什么,忽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下一瞬,鐘寧暈了過去,軟軟地倒進來人懷里。
————————
完結啦,謝謝看到這里的飽飽們,謝謝你們的喜歡。
其實在我設想諸多的結局里,有謝拾青眼睛好了,然后再把眼睛自己割瞎掉,就為了挽回鐘寧的瘋批版,也有鐘寧換給她一只眼睛,兩個人每個人都只有一只好眼睛的浪漫版,還有謝拾青瘋掉變成多重人格,分裂出一個鐘寧來陪自己的真正發瘋版。
猶豫了很久,覺得有點太刺激了,這本基調還是很甜的,不適合寫這樣虐虐的“玩命文學”。
于是忍痛放棄。
第一次嘗試寫火葬場文,好像也沒葬起來咳咳,發現了很多的不足,希望下一本可以進步,沖鴨。
我真的是一個強烈的治愈文學愛好者x,下一本《影后哭著求我復婚》,酸甜的,治愈文學,自我和解,愈療創傷,迎接美好人生,he結局,喜歡的飽飽可以去隔壁收藏一下啦,十月份開哦。
最后,希望每個人都能與自己和解,找到內在與外在的平衡,接受自己好的一面,也接受不好的一面,成為一個坦然的自己。
這個世上沒有完美,但存在即是合理,是另一種美。
愛你們。
下一本見~
第94章番外三
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來了滴水的聲音,像潮濕的洞穴,讓人聯想到苔蘚、潤濕的泥土、冷硬的石塊,以及過分低溫的環境。
那水聲忽遠忽近,宛若帶著回音的顫響,時大時小。
鐘寧的眉頭無意識地蹙起,在睜開雙眼前,先打了一個哆嗦。
一種奇異的寒意,從她的右手傳遍全身,鐘寧眨著模糊的視線,以蝸牛爬行的速度轉動眼球,看到自己被固定的胳膊,手背上正扎著針。
軟袋的吊水掛在立架上,沒有標簽說明,不知道是什么液體,正一點一滴地注射進她的身體。
她立刻驚醒過來,但思維卻很慢,仿佛大腦和身體隔了一層厚玻璃,傳出的指令需要好一陣,肢體才能做出相應的反應。
鐘寧覺得自己駭然至極,卻只是張了張嘴,吐出一口熱氣。
它既不能算驚,也不能算醒。
她還在地下室。
非常不幸。
手銬和鎖鏈綁住了她的雙腿和脖頸,堅硬的金屬被毛絨的布料裹住,倒不算難捱。
她的身下是厚厚的墊子,蓋著同樣厚實的棉被,不遠處還有兩個取暖器發著紅光和熱量。
就是它們一起驅散了寒氣。
但吊水袋暴露在只有幾度的空氣中,還是讓她的整條胳膊都涼得沒什么知覺。
鐘寧顧不上其它的事,艱難地用一只手拽掉了針頭。
沒有鑰匙,她打不開腳銬,只能被鎖在這里。
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
這座小城沒有多少溫情,太過嚴重的寒潮雪天,能凍死人的溫度使得每個人都想要躲在房間內。
沒人會在這個時間加班或者聚會。
也沒人會意識到她的消失。
輕巧的腳步聲從前方處傳來,伴隨著一點暖光。
謝拾青一只手拎著臺燈,為地下室的又增添了一處光源,一只手端著一個盤子。
“和我計算的時間一樣。”她語氣閑適,手上隨意地放下臺燈,“你現在應該會想吃一點東西,剛烤好的披薩,還有薯條。”
她把立架挪到一邊,似乎不在乎鐘寧自己扯掉了吊針。
這種過分自然的態度,就好似她們還是在樓上溫暖的沙發內,觀看一部電影,分享熱騰騰的小吃。
鐘寧盡力從暈眩的思維里抽出可以使用的部分,操控唇舌來發聲:“你在做什么啊,拾青,快放開我。”
這大概是一句包含不可置信以及被背叛的話,可通過她無力的喉舌,呈現出來的效果,卻宛若綿軟的撒嬌調情。
謝拾青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塊切好的披薩,扯斷拉絲的芝士,將這塊甜香的食物,遞送到鐘寧嘴邊。
后者撐著胳膊,向后靠到了墻面,抗拒的意思十分明顯。
“你難道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謝拾青露出一個權衡中帶著無可奈何的表情,“你可以一邊吃,我一邊說,并不耽誤。”
鐘寧的確很想吃送到嘴邊的美味,她的胃有一種近乎痙攣的饑餓,似乎住了一群蝗蟲,能啃食掉一頭大象。
過分古怪的餓感讓她更加心驚膽戰,面對著昔日無話不談的密友,這個造成她近期痛苦的元兇,鐘寧實在不敢交付信任。
“這只是普通的披薩,你最愛的牌子,蘇珊快餐家的。”謝拾青說,“沒有添加任何額外成分。”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鐘寧笑了一下,“鑒于我現在的處境,這句話恐怕沒有多少說服力。”
但她還是伸手接過了一次性手套,用莫名酸軟的胳膊拿起披薩,一口口吃下。
熱騰騰的甜食,總是安撫人心的最好工具。
謝拾青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杯同樣冒著熱氣的奶茶,放到了她手邊。
隨后徐徐道:“沒辦法,學妹,我只是太愛你了。”
愛?
鐘寧垂著眼眸,像個沉浸在進食中的小動物,卻警覺地豎起耳朵,聽著每一道聲音。
謝拾青開始講述她漫長的暗戀史。
她第一次見到鐘寧,就是在畢業典禮上,彼時謝拾青已經出國留學了有一陣子,此番回校,是因為家庭的一些事,返回國內,順便看一看母校和恩師。
然后,她就看到了鐘寧。
像一團太陽,落到了人間。
幸運的是,鐘寧同樣選擇留學,她就用了一點關系,讓恩師建議她報考現在的學校,又讓現在的導師收下了她。
在那次突發的相遇之前,謝拾青已經尾隨了她很久,才能無比湊巧又格外及時地出現。
但鐘寧是個糊涂種子,她聽不懂曖昧的暗示,看不懂刻意貼近的親密,哪怕兩個人一起在溫泉泡澡,用同一個杯子喝水,對鐘寧而言,也是友人之間稀松平常的互動。
在國外的環境,大多數人都會認為兩個牽手的女孩子,是一對親密的情侶,所有人都認為她們是一對。
可鐘寧不覺得,她自有一套標準,似乎內心已經剔除了和愛情有關的內容。
謝拾青講述自己的內心想法,用了許多詞,去描繪她的渴望。
“我想一寸寸啃咬你的皮膚,在你的鎖骨上留下吻痕。”
“我想舔掉你身上的水珠,汗珠。”
“我嫉妒你穿的每一件衣服,用的每一個水杯,嫉妒你的被子,你的床。”
她烏沉的眼眸中,偏激的愛仿佛上漲的潮水,從深處緩慢升起,覆蓋了清明。
可語氣仍是不緊不慢的,“我甚至開始恨你,恨你像塊木頭,恨你無視我,恨你把我當朋友。”
“恨你每天都無憂無慮,像個不知憂愁的傻子。”
鐘寧捧著漸漸變溫的被子,輕聲說:“所以,你送那些東西給我。”
謝拾青黑眸微轉,似乎滑過一道幽光,“你要看看這次的禮物嗎?我精挑細選過的。”
她站起身來,從一旁的柜子上,拿下包裝好的禮物盒,手指靈巧地扯掉上面的蝴蝶結,食指從中勾出一件薄薄的布料。
如紗似霧般朦朧,沒有任何遮掩的作用,甚至還有許多的破口。
迎著鐘寧瞬間震驚到顫動的瞳孔,謝拾青無不遺憾地說:“特意買來,想要你穿穿看的。”
“你……你……”
鐘寧咬著舌尖,不知道該怒該驚,還是還羞該躲,“你真的是瘋了!”
“我就算瘋了,也是你造成的。”
謝拾青低頭看了下腕表,微微一笑,“你現在有察覺到什么嗎?”
“什么……唔?”
略帶遲疑的后半句話被堵在嗓子里,一團猛烈的熱量從下腹升起,瞬間燃燒了四肢百骸。
鐘寧急促地喘了一下,燥熱宛若無孔不入的空氣,隱形的熱火灼燒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你,你說了什么都沒放!”
謝拾青慢條斯理地說:“披薩里的確沒有東西,但奶茶里有。”
艷紅的唇勾起,她彎腰拿走沒喝完的水杯,“我沒有騙你,只是隱瞞而已。”
鐘寧的面上浮起兩團暈紅,她軟倒在被子里,徒勞地弓著腰蜷縮,“你不能……拾青,不要……不要這樣……”
“我能。”
謝拾青輕松抓住她的手腕,舉過頭頂壓住,胸膛貼近她的脊背,在鐘寧耳邊吐出帶著s欲氣味的聲音,“我幫你請了一周的假。”
“寧寧,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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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飽飽們中秋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