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名其妙罵了笨后,辻雨接下來的時間開始了自省。
他開始反思自己在這次任務(wù)流程中的失誤,思考自己被罵笨蛋的真實原因。
在他的不遠處,砂金正在和托帕打電話。
“這次的事情稍微有點麻煩了,「家族」的態(tài)度已經(jīng)通過這次賭場清算展現(xiàn)出來了。”他們極度不歡迎公司人員的到來,不管是藍基亞還是匹諾康尼,看來之后去匹諾康尼的行程也不會有多順利了。
托帕十分冷靜的道:“他們當然不會歡迎公司,所以這次只是一個簡單的下馬威,你去匹諾康尼后多注意點吧。”
托帕是砂金這次匹諾康尼任務(wù)的合作者,她剛因雅利洛六號的事情被降職為p44,目前正需要一個重返p45的契機,而砂金則是看中她的工作能力與穩(wěn)定性,因此對她拋去了橄欖枝,兩人一拍即合,就這樣成為了這次任務(wù)的合作者。
時至今日托帕都難以適應(yīng)這位難搞同事的種種神奇畫風(fēng),但她也不得不承認,砂金在工作能力上十分的強,他或許是能最快將她帶回p45的合作者。
在簡短的說完「家族」的態(tài)度問題后,托帕轉(zhuǎn)而詢問起了這次賭場回收任務(wù)的相關(guān)事宜,然后,讓托帕難以理解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她這位同事頭一次出現(xiàn)了在任務(wù)電話時頻頻走神的詭異失誤,當砂金第三次回答問題慢了半拍后,托帕實在有些憋不住了,相比于生氣他為什么可以做到在工作中如此不專注這件事,她更好奇砂金那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能讓她這位效率至上的同僚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那邊是出現(xiàn)了什么危機狀況讓你騰不開手腳嗎?所以才會頻頻走神?”托帕單刀直入的問道。
而正在不受控制去聽辻雨內(nèi)心的反省大會的砂金也在這時平靜的收回了視線,“……沒發(fā)生什么,只是出現(xiàn)了一些狀況外的小事,放心,我很快就會調(diào)整好的。”調(diào)整到盡快適應(yīng)辻雨的心聲,不會再因為讀心而影響工作。
這能力對他來說陌生又新鮮,他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對于他的回答,托帕很難猜出個所以然,但聽到了砂金的保證后,她還是體貼的選擇跳過了這個話題,砂金的走神也算是給了她一種工作時間已經(jīng)結(jié)束的信號,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問道:“距離你出發(fā)去匹諾康尼,只剩下一周左右的時間了吧?怎么樣,你要帶辻雨去嗎?”
提到辻雨,砂金的視線又向著正在對著墻壁碎碎念的辻雨飄了過去,他想到了這笨蛋剛才滿臉灰撲撲卻還是獻寶似的將那枚六面骰遞給了自己,他的的確確有被他可愛到,但是被他氣出來的火氣還是會因為這一幕有復(fù)燃的征兆。
于是他十分冷淡的答道:“我說過我的答案,我還沒那么健忘。”
聽到了這個回答后托帕并不意外,她只是稍微有些不忍,“算了,你的私事我不好說,總之,祝你一切順利,各種意義上都是。”
直到電話被掛斷后,砂金都有些愣神。
托帕的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這家伙之前明明對他諸多不滿,不光是因為他的行事作風(fēng),更是因為他對辻雨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她是一名溫柔細心的女性,所以被她發(fā)現(xiàn)砂金倒不覺得有什么奇怪,但這是她第一次以如此隱晦的話語來祝福他。
這可真是稀奇。
收起手機后,砂金發(fā)現(xiàn)辻雨還站在墻角處頭腦風(fēng)暴,此時他的腦補已經(jīng)進行到了自己生他的氣是不是因為在賭場那群人眼球變黑后沒有直接開槍爆他們的頭,讓任務(wù)更加效率的完成。
砂金:“……”
「這我做不到啊!我可是豐饒行者!讓我爆頭也太魔鬼了吧!不對……砂金也從來沒有要求過我干這個,那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啊!」
「想不出來……我真的想不出來!」
就在辻雨抓狂的想要用腦殼撞一撞墻壁好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時,一只手從后方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將他從墻壁旁扯遠了一些,像是在防止他用腦袋撞墻一樣。
辻雨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砂金又恢復(fù)了平靜的臉,“在做什么?”
辻雨眼巴巴的看著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模樣有多可憐,“砂金大人……”
他聽到砂金嘆了口氣,淡金發(fā)少年的表情似是不耐,又像是自暴自棄,他語速飛快的說道:“……你在任務(wù)里的表現(xiàn)沒有任何問題。”
辻雨愣了愣,沒想到砂金居然會主動提起這個,但緊接著,他又疑惑了起來:“……那、那你剛才生氣——”
砂金有些沒脾氣,這人剛剛都被他兇了,卻像是完全不記得一樣,甚至還往他身邊又走了兩步,為了能離得更近一點。
……總之就是沒辦法生氣。
這么想著,砂金無奈的說:“因為對我來說,你比那枚骰子更加重要。”至于重要了多少……
砂金淡淡的看了辻雨一眼,卻是什么都沒有說。
辻雨的眼睛都睜圓了。
像是不適應(yīng)說這種話,砂金明顯不想多談,于是他在簡短的安撫了一下辻雨后,他立刻就轉(zhuǎn)身離開了,他現(xiàn)在還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包括不限于賭場的后續(xù),還有里面那些被埋掉的家伙們。
“下次,不要再發(fā)生之前的事情了,你永遠都要優(yōu)先保證自己的安危。”說完,砂金就快步離開了辻雨的身邊。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辻雨眨了眨眼睛。
……真奇怪,他的心跳突然就變得好快,就在聽到了砂金的話后,但是他仔細思考了一下原因,卻又想不出所以然。他腦內(nèi)的思緒斷斷續(xù)續(xù)的,甚至難以做到專注思考這一個問題,全是混亂又碎片化的想法。
最終,想了一圈的辻雨愉快的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他在砂金心中的地位已經(jīng)不再是下屬那么簡單了!是重要的下屬!
得出了這一結(jié)論后,辻雨立刻開心起來,他又像平時一樣追著砂金跑,很快就來到了正在電話的砂金身邊。
但就在他即將靠近時,辻雨突然警覺的想道:他既然已經(jīng)晉升成重要下屬了,說明卡卡瓦夏對他也是很有私心的吧?這份私心,不會影響到卡卡瓦夏他的工作吧?
然后他就看到正舉著手機的砂金是以一個相當無語的表情看向了他,他慣常上揚的嘴角緩緩拉成一條直線,臉上的表情也逐漸消失,直到變成面無表情。
辻雨沒由來的感到了一陣心虛,但很快就被自己的奇思妙想給逗笑了。
真是的,砂金有沒有讀心術(shù),哪兒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他干嘛要自己嚇自己嘛。
下一秒,他就看到砂金突然咳嗽了起來。
辻雨:“?”
等到處理完現(xiàn)場的事情并將賭場區(qū)域完全封鎖起來后,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藍基亞的晝夜溫差很大,饒是穿著西裝三件套的辻雨都感覺到了明顯的寒意。
大樓處的救援人員還在工作著,但這里已經(jīng)沒有辻雨和砂金什么事了,會有外勤人員持續(xù)在這邊盯著,一旦有什么情況就會來通知他們。
于是司機專員很快便將浮空超跑開到了已經(jīng)坍塌的賭場附近,來接辻雨和砂金回酒店休息。
在即將上車之前,砂金突然打了個噴嚏,在辻雨回頭去看的時候,他正拿手帕按壓在自己的口鼻處,并對辻雨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所以辻雨并沒有將這個噴嚏放在心上。
但坐上車沒一會兒,辻雨漸漸的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砂金的呼吸聲在安靜的車廂內(nèi)非常明顯,他還會時不時的抬手捏一下自己的鼻梁。
辻雨對他的各種小動作實在太過了解,捏鼻梁這樣的動作,往往只在砂金身體不舒服時才會出現(xiàn)。
辻雨偏過頭仔仔細細的觀察起了砂金,不會是發(fā)燒了吧?
這么想著,辻雨當即就想伸手去摸砂金的額頭,然而他的手因藍基亞冰冷的夜風(fēng)至今還沒有回溫,根本摸不出來砂金額頭的溫度是高是低。
“砂金大人,你不舒服嗎?”辻雨直接問道。
突然被他體溫的砂金動作稍一凝滯,之后便恢復(fù)如常,他用慣常的聲線平穩(wěn)的答道:“沒有。”
……他的確感覺到渾身的骨頭都在隱隱作痛。
但這沒什么大不了的,他只需要休息一晚——
就在這時,辻雨突然在車后座上弓著腰半站起了身來,他曲著一條腿跪在座位上,一手撐在砂金脖子后面的座椅上,在砂金睜大眼睛的瞬間,辻雨猛地湊近,他動作飛快的撩起了砂金額前的碎發(fā),然后將自己的額頭與他的相貼。
也是這個距離,辻雨感受到了砂金噴吐出的氣息竟然如此灼熱,更不用提他額頭上感受到的溫度了。
砂金此時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他的瞳孔細微的震顫著,卻努力維持著最后的假象,以期不被辻雨發(fā)現(xiàn)。
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彼此的呼吸在這動作下交織。
辻雨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哪怕是在只有一點光亮的車廂內(nèi)都熠熠生輝,那雙無辜的眼睛正專注的看著他對面的人。
砂金幾乎有一瞬的失控,那近在咫尺的人,像是無聲對他發(fā)出了一個邀約,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得到此時最想要的一切。
混沌的大腦在這一刻仿佛受到了無聲的蠱惑,他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眼前的這個人,只需要一點點的距離,他就能——
恰在此時,兩旁大樓的電子顯示屏上突然投射出了耀眼的光亮,借著這燈光,辻雨看清了砂金此時染上了一層緋色的臉頰。
在砂金靠近的那一剎,辻雨緩緩的退了開來,他看著砂金認真的說:“砂金大人,你發(fā)燒了,你臉都燒紅了!”
砂金:“……”
砂金:“…………”
他那是發(fā)燒的臉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