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番外一
日常碎片1.
某日。
臨近秋收。
曲渡邊和曲小餅正在收拾衣服,舅甥兩個一起打完太極，準備去司農司在郊外的皇莊。
這是四歲的曲小餅第一次準備務農。
他自從得知皇帝舅舅今年允許他去司農司后的當天晚上，就開始做計劃,他識字不少,就是寫得難看,計劃單列的整齊而丑陋。
曲渡邊對他的計劃單表達了高度贊揚，并夸獎他的字和他小時候寫得一樣帥氣。
曲小餅被夸的小臉紅紅，一邊暗暗高興自己很有用，能幫上皇帝舅舅的忙,一邊操心，以后沒了他皇帝舅舅該怎么辦。
曲渡邊不知道小崽兒心里活動這么豐富,收拾好東西就去了司農司。
一片廣袤的農田,成熟的谷子墜在田中。
司農司的王主管,早早就侯在田間地頭,“陛下！陛下今年還是這時候來的,真準時啊。”
曲渡邊笑道：“上一次給你的種麥，種出來的谷物怎么樣？”
說起這個，王主管眼睛冒光，道：“特別好！每畝的平均產糧提高了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之間，等穩定下來,就可以向百姓分發麥種和秧苗了。”
“那就好。”
用了不少壽命在模擬器那邊兌的,培育型可增產麥種。
不是逆天的翻倍增產，而是需要種植出來后,進行二代三代的選優培育，才能得到穩定的畝產。
現在百姓的主食還是少了些,曲渡邊有點想念紅薯。
但紅薯是美洲傳入華夏土地的。
這兩年嶺北快開通內航線了,遠航海外卻還需要穩著來。
曲渡邊回頭招招手,“小餅， 來舅舅這。”
他站著的地方是田壟，路不太好走，曲小餅搖搖晃晃的走過來，王主管看的心驚膽戰的：“陛下，要不臣去抱著小世子爺來吧……”
曲渡邊搖頭：“不用，他可以過來。”
曲小餅路中間差點摔了一跤，慌亂了幾秒后小臉一板，快速穩住身體，最后越來越穩，穩穩當當站到曲渡邊面前。
“小餅來啦。”
曲渡邊這才牽住他的手，“真棒。”
“剛才自己一個人在走難走的路，怕不怕呀？”
“不怕。”
“摔倒了也不怕？”
“不怕，舅舅在前面。”
曲小餅仰著腦袋看牽著他的這個人。
好多人都跟他說，舅舅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十六歲去打仗，一年的時間，就和夏伯伯一起打穿了北疆，將和親的阿娘接了出來。
十八歲當了皇帝，二十一歲一統天下。
舅舅無所不能！
曲渡邊停下腳步，“要是有一天，舅舅不在了呢？”
曲小餅：“欸？那我就去找舅舅呀。”
曲渡邊哈哈一笑，“你可找不到我，來，”他將小孩的衣服束起來，自己拎著鐮刀去了地里，“第一年來，別往里面深走，跟在舅舅后面撿麥子。”
還是小孩子，重在體驗，曲渡邊給了他一個小桶。
“撿來的都給你磨成面粉，撿多少，晚膳就能吃多少。”
曲小餅嚴肅道：“是，舅舅。”
他撅著屁股在后面撿麥子，一粒都不放過。
撿了一會兒，看著皇帝舅舅手臂上的汗水，想起葉伴伴的囑咐，就喊了一句：“舅舅，不要太累，會又生病的。”
曲渡邊：“知道啦。”
不遠處。
乙十二帶著一個約莫十歲出頭的少年過來了。
他指著曲小餅：“以后，你保護的就是他，只聽從他一人的命令。”
這小少年叫丙五，是暗網訓練的護衛。
乙十二選了最年少一批里面最優秀的一個，挑出來，給了曲小餅。
丙五問：“那以后我還聽首領你的話嗎？”
乙十二：“你只需聽陛下和小世子的話，當然，以陛下的命令為最高準則。”
丙五點頭。
他走到曲小餅面前，“你好。”
曲小餅抬頭。
丙五單膝跪地：“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曲小餅：“……？”
小小的娃子，大大的疑惑。
他們兩個生疏的交流認識起來。
曲渡邊去了旁邊的涼棚休息，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笑。
“六六，覺不覺得熟悉？”
乙十二嘴角微彎，“嗯。”
他也對陛下說過這句話。
曲渡邊用涼水洗了洗臉，擦干凈后，把一邊冰鎮好的竹筒奶茶遞給乙十二：“新款。”
乙十二眼睛微亮，嘗了一口后，遲疑：“不甜。”
曲渡邊：“給你控糖。”
他今年二十六，六六大他十四五歲，雖然因為練武看起來面貌沒太大變化，只有零星白發，但到底都是四十多歲的叔叔了，平時喝起來奶茶還是沒數。
乙十二沉默了會兒。
“需要控糖的是方太傅。”
曲渡邊恨鐵不成鋼：“你趁早準備起來啊。”
乙十二：“……”
那這也太早了吧-
日常碎片2.
東廠。
嶺北到內陸的航線都開通了。
在此期間犯事兒的官員全部被押到了京城。
京城中跟這些官員有親戚或者聯系的，有些求到了溫小春這里。
“廠公，咱也不是不懂事兒的，就是，家里這個小輩，是剛在嶺北待了兩年，那也不是故意侵占寶山的…那寶山又沒名字不是？”
嶺北連通內陸后，野生山寶如當地產的黑人參之類，就成了往來流通的香餑餑，巨大的財帛誘惑下，就有官員特意活動關系，將自己調去嶺北。
然后仗著自己的官身，占山搜寶，獲得錢財。
這一批送來的犯事兒官員，有三分之一都是因為這種事進來的。
溫小春抬眼看著站在他面前，點頭哈腰的新來京官，“你說你是托誰的關系來找的我？”
官員低聲道：“吏部侍郎奚子行奚大人，聽聞我求告無門，便指點我來找您。”
溫小春眉頭微挑，沒說話。
官員拿出兩個巴掌大的箱子來，放在溫小春面前，笑呵呵說，“給您買的嶺北山寶。”
溫小春打開一看。
黃澄澄的，全是金子。
“你知不知道東廠歸屬誰管轄？”
官員拍馬屁：“當然知道，陛下嘛，但是您說，人活一世圖什么呢，您貴為廠公，也得穿衣吃飯不是？”他行賄的動作熟練，一看就是個老油子了。
溫小春合上蓋子，“東西放這兒吧。”
官員大喜：“多謝廠公！以后多多來往。”
他高興地走了，溫小春轉頭就提著這小箱子金子進了宮。
一進紫宸殿，就看見陛下在和奚子行下棋，有說有笑的。
曲渡邊看見他來，揚眉道：“怎么樣，你輸了吧，小春一炷香內來的。”
奚子行：“好吧、好吧，我輸了。”
曲渡邊：“那你那塊香料？”
奚子行：“歸陛下了。”
溫小春無奈道：“奚侍郎，您還是少往我那邊介紹亂七八糟的人，這是這兩年來的第三個了吧。”
他將收來的金子放在旁邊，“不過陛下最近三年用來包紅包的金子都有了。”
奚子行慢悠悠說：“溫廠公是陛下心腹，不正是要處理這些事的嘛，我當個中間人介紹一下，防止京城發生腐敗現象。”曲渡邊：“過了考功的官員，身上應該有兩把刷子的，核查下他的背景和晉升路途，小瑕疵就放過，人品有問題直接篩了。”
水至清則無魚。
一些地方的官吏升上來，確是有給上級送禮的習慣，有些時候，需要小過大抓，有些時候需要松一松網口。
他瞅了眼奚子行：“你這算是釣魚執法吧。”
觀棋不語真君子的曲小餅小朋友下意識脫口而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曲渡邊：“……”
奚子行：“……”
誰是蒼蠅？
他笑瞇瞇說：“小餅，等會我跟陛下下完棋，抽查你的課業情況。”
曲小餅：“可是老師，您才布置了呀。”
奚子行：“肯定是小餅記錯了。”
“……”
曲小餅心里嘆了口氣。
大人的報復心理真的很強。
他從炕上下來，老老實實作了個揖，“是，小餅記錯了，這就去學習。”
他走后，曲渡邊才笑著調侃，“奚老師，好大的威風哦。”
“來小春，這也擺一桌，你跟伴伴玩。”
溫小春湊過來，“好。”
葉小遠擺了棋，兩人對弈。
悠悠一下午時光-
日常碎片3.
曲渡邊花壽命值兌換了有益大周發展的東西，種子、圖紙，諸如此類。
導致他壽命值縮水厲害。
這兩年調整了下模擬頻次， 從偶爾生病，變成了三不五時生病。
他習慣了喝苦藥，也很想配合楊太醫，讓他繼續在醫術上鉆研下去，聽說楊太醫最近在寫一本醫書，他身體對藥物的反應要是能給楊太醫提供一些思路和幫助的話，那再好不過。
但偶爾一些奇奇怪怪，咸不咸甜不甜的味道，他是真的忍不下去。
就會偷偷倒掉。
他倒藥的技術越來越高明了，避開葉小遠不在話下，六六的話，他有距離感應，更是沒問題。
堂堂皇帝，活得像個小偷。
直到某次溜達到御花園的亭子里倒藥，剛倒完，一低頭，就看見了亭子下面花叢里探出一雙嚴肅的大眼睛。
曲渡邊：“……”
曲小餅合上書，“舅舅，你在干嘛。”
曲渡邊干笑：“你在這兒干嘛？”
曲小餅：“在外面讀書，效率更高。”
他看了眼臉上還略帶著蒼白病氣的舅舅，指了指那一碗差點倒他頭上的藥汁，手中的書一合，小臉繃起來。
“小餅知道了，你想不喝藥。”
這孩子說話的語氣怎么跟奚子行有點像呢，雖說是拜了老師，那也不至于連語氣都學走吧！
曲渡邊：“可別冤枉舅舅，舅舅是在給這里的花草治病，用藥澆一澆，它們就好啦。”
“舅舅，我不是小傻瓜。”
曲小餅小小眉頭緊緊皺著，攥緊書本。“你不乖！”
“……”
從那天起，被外甥抓包的曲渡邊，就擁有了一個專門盯他喝藥的粘人精。
曲小餅從來不睡懶覺，給自己攬了新的差事后，就在自己的日程表里專門列出了這一項，還畫了重點符號。
從此，每天準時準點，他就會按照楊太醫給的時間，精準端著藥碗來曲渡邊面前報道。
他甚至還自動詢問和學習了小孩如何哄大人吃藥的技術——
曲渡邊后來從葉小遠和織儀口中得知的。
不過哪里有小孩哄大人的經驗可學？曲小餅得不到答案，就囫圇用曲渡邊和其他人平時照顧他的樣子，去照顧自己舅舅。
有模有樣的，每次曲渡邊乖乖喝完藥，就會得到一句夸獎，和一個別出心裁的小禮物。
有時候是小疊紙，有時候是小糖果，有時候是一片形狀美麗的樹葉。
曲渡邊把這些全都收集在一起，打算以后做個手賬本。
明明是他照顧小外甥的，現在倒是成了小外甥照顧他。
到底誰是小孩子？
殊不知。
隔壁。
曲小餅皺眉苦思。
他也有自己操心的事。
夸舅舅的話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句，舅舅肯定會聽膩的。
得去找夏赴陽叔叔學一點，以后夸人也知道怎么夸。
不過這件事得偷偷來，不能被奚老師知道，要不然，他們兩個肯定又得吵架。
唉……
大人們的世界真復雜。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