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51
自那日一別后云燈幾乎每日都能收到來自林硯序的好友驗證消息, 且發(fā)送時間固定,但他無一例外全點了拒絕。
習慣了后云燈日日期待下午三點時聯(lián)系人列表出現(xiàn)小紅點,生怕錯過對方的消息。
但自從前日開始,林硯序就停止了每日加他好友的操作, 就好像有意勾著他一樣。
燈紅酒綠的步行街舉辦著京城文旅舉辦的冰飲節(jié), 地鐵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安保人員吹著哨子站在站崗臺上疏散著人群, 此處熱鬧到就連走路都得排隊。
今日車牌限號, 云燈只能被迫擠地鐵去梧華區(qū)找崔霜。
之前放了人鴿子,今日崔霜再次喊他他也不好意思拒絕。
崔霜依舊是那一副憂郁港風的風格,云燈到時對方長腿交疊一手搭在隔壁椅背上, 姿態(tài)舒展地抽著煙。
空氣中彌漫著煙草味, 白色的煙霧將崔霜的半張臉都遮掩了起來,讓人有些看不太真切。
這里是一家露天餐廳,但因為周圍同類型店鋪較多,此處只坐滿了沒幾桌。
云燈將帶著的鴨舌帽從頭上摘了下來,原本被壓在帽檐下的微卷發(fā)頓時恢復了原本樣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在感知到耳釘沒掉后入了座。
這幾日他總是心神不寧, 無論是吃飯還是入睡都在思考著林硯序為什么不再加他好友。
自己平日佩戴的耳釘也因為沒有固定住掉落好幾個, 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早已不知道丟在何方。
“怎么還戴著口罩?你不悶嗎。”
崔霜語罷猛吸了一口夾在手中的煙, 最后掐滅煙蒂扔進了桌子上的玻璃煙灰缸里。
他見人發(fā)愣, 直接上手替人拿掉了口罩。
露天酒館里每張桌子就擺了兩臺落地風扇, 崔霜來的時候就覺得燥熱難耐,感覺一動就悶得不行, 卻沒想到云燈這個人竟然還能堅持帶著口罩來這。
把口罩摘掉后云燈也覺得呼吸暢通了不少,他的額頭和鼻尖上覆著一層薄汗, 從口袋里抽了張濕紙巾擦拭后才感覺舒服了不少。
“我都累死了,快點杯飲料給我喝。”
云燈將自己帶在身上的腰包放在一旁的空椅子后直接將腿架在桌子底下的金屬架上,雙臂搭在椅子的邊緣處,一副等著人伺候他的模樣。
身體自然放松下來后才想起來今夜是和崔霜出來的,并不是林硯序。
眼看著崔霜拿出手機掃碼點單,立馬出聲換了別的飲品。
“等等,我要冰啤酒好了。”
崔霜瞥了他一眼后連道了三聲好,隨后滑動手指選擇了酒水分類一欄。
酒館備菜的速度很快,他們剛下單不出一刻鐘,服務員就端著一口盛滿泛著紅油的湯的鍋走上了來,緊接著送酒送配菜的魚貫而入,不一會兒空蕩蕩的桌邊頓時擺滿了熱菜和美酒。
云燈用開瓶器開了一瓶冰鎮(zhèn)啤酒后迫不及待地仰頭對瓶喝了起來。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用餐的時候喝酒了。
以前林硯序老是替他做決定,每日和人出去吃飯不是鮮榨果汁就是鮮牛奶,導致他如今和別人出去吃飯下意識的就點飲料。
濃郁的麥芽味在口腔里炸開,微澀的苦味在舌根一閃而過,冰涼的啤酒順著喉嚨滑下去后倒是消磨了一絲暑氣。
云燈舉著碧綠色的啤酒瓶怔怔望了會兒。
不知道為什么沒人管他后,自己反而高興不起來。
今夜不管他喝多少,都不會有人在他耳邊說些他不愛聽的話了。
云燈忽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自己答應家里下個月出國后,自己的銀行卡又能再次使用,如今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三月春季那會兒。
崔霜點了店里的招牌金湯酸菜魚和一些地方特色菜,將餐具遞到云燈面前時,發(fā)現(xiàn)對方又在發(fā)呆。
“我說你是不是中邪了,你這幾天怎么了?”
“我沒事,就是莫名覺得有些難受。”
云燈邊回答邊打開了聊天軟件,刷新后再次點進了聯(lián)系人列表,見對方還是沒有給他發(fā)好友驗證消息后心里止不住地幻想林硯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下一秒他就在心中自顧自的否認了這個想法。
對方要是出事那顧驍肯定會同他說。
自己偷偷留下了對方的好友,那天猶豫會兒后最終還是選擇沒有刪掉他同人之間唯一的共同聯(lián)系人。
崔霜將火關(guān)小了點后,自顧自地拿起湯勺舀起一碗魚湯喝了起來。
剛想回復對方的話語,忽然瞥到了云燈脖頸上一處顏色淺淡的痕跡。
“你這里是不是被蟲子咬了。”崔霜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一處,示意對方低頭看。
云燈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顫,穩(wěn)住了心中的一抹慌亂,含糊不清回復了對方后迅速開啟了別的話題揭過了這個話題。
那夜過的實在是荒謬,自己的身上幾乎布滿了對方留下的痕跡,那處藥擦了四天后才感覺痛感緩和了不少,起先在家里走路都歪著半個身子,連外出都不方便。
酸菜魚的味道鮮美,就是味道太過于麻辣,沒吃幾口云燈就感覺自己的胃火辣辣的,雖然他很喜歡這道菜,但望著飄著紅油的魚肉,一時間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
這條魚魚刺也特別多,只有柔軟的腹部魚刺少一些。
他之前同林硯序也吃過一回,那晚二人坐在同一方向,腿挨著坐著。
云燈只需要等著就行,林硯序幾乎把腹部上的魚肉都留給了他,其余部分都細致地將小刺挑干凈后才放入他的碗中。
然后他又忽然看見了這家店的照片上還有螃蟹,自己只是指著菜單上的圖案看了林硯序一眼,對方立刻就喊來了餐廳服務生加了這道菜。
這個時候也不是螃蟹上市的時間,再加上京城這個地段的價格格外昂貴,五只價格逼近四位數(shù)。
云燈雖然很想吃但他并不是很想自己動手剝。
只不過還未等自己開口,林硯序就接過了開螃蟹的工具替他剝了起來。
取出螃蟹肉后沾滿了蘸料后才放進他的碗中。
那段時間云燈都感覺自己被林硯序慣的懶得很多,什么事都想依賴著對方,自己也逐漸習慣了對方為他安排好一切。
可林硯序這個人也特別奇怪,時而順著他時而又管著他。
云燈即使有些時候心里不太樂意,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聽取對方的要求。
現(xiàn)在望著碗里被自己筷子戳爛的魚肉,云燈格外想念林硯序,離開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早已習慣對方的存在。
崔霜沒吃一會兒煙癮又犯了,來的時候怕自己忍不住再抽就干脆沒把打火機帶了出來,但人一旦想抽總會找到辦法。
他直接去收銀臺處找工作人員借打火機。
云燈被辣的不行,幾乎是吃一口喝一口啤酒解解膩,后面干脆放棄了味道鮮美的酸菜魚,而是吃起了別的小菜起來。
崔霜抽完一支回來后身上又夾雜著難聞的煙草味,一時間他被熏的有些睜不開眼。
以前對方的煙癮似乎也沒現(xiàn)在這么重,一包半個月都抽不完,現(xiàn)在反而一副離不開煙的樣子。
他注意到了崔霜拿在手里的一包未拆封的和天下和打火機。
“你怎么又去買煙了?怪不得走了這么久。”
“你要不要來一支?”
崔霜晃了晃手中的煙后拆掉了包裝外面的塑封,抽出一根后遞到了云燈面前。
他認識云燈這么久從未見到過對方抽煙,唯獨愛喝酒,自己平日里與別的好友混久后倒是下意識地夾著煙遞了出去。
在反應到云燈不會抽后剛想收回,就見人伸手將他手里的煙接了過去。
云燈的確從未抽過煙,在高中時期同齡人忙著抽煙裝酷的時候他依舊保持著原樣,再加上他爸在家也避著他抽,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沒有染上煙癮。
再面對崔霜給他遞過來的煙時,自己忽然很好奇抽煙是什么感覺。
自己以前也不愛喝酒,直到嘗試一次了后就愛上了那種奇妙感覺,無論心情好與壞酒精都可以帶給他暫時的歡愉。
次數(shù)也逐漸從一個月和朋友酒吧聚會一次到一周一次,然后直接變成了夜店常客。
從那后他就一直沒戒酒,幾乎每天都會小酌一杯。
“打火機給我。”
云燈學著對方平日里抽煙的模樣用食指和中指將煙夾著,隨后覺得自己似乎夾的太過于下面,干脆用濾嘴部分在桌面上戳了戳。
“真的假的?”
崔霜是沒想到云燈會想嘗試抽煙的,心里不由得震驚,雖然自己心里也清楚吸煙的危害,但還是將打火機遞了過去。
按動火機時正巧一陣風拂過,幽藍的火焰一時間明滅搖曳,云燈夾著煙點燃了煙體部分。
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頓時隨著燃燒飄了出來,云燈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心里莫名有些不敢。
“直接吸嗎?”
云燈疑問道。
崔霜很難跟人解釋該怎么抽,剛想對人說算了,就見云燈低頭含著煙嘴猛吸了一大口。
然后瞬間咳嗽了起來。
云燈有些不適應這種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在喉嚨里盤旋,肺里難受得很,最后還是喝了一杯崔霜給他倒的溫水后才緩了過來。
眼角也因為方才的劇烈咳嗽沁出了幾滴眼淚。
煙絲還在繼續(xù)燃燒,云燈緩過來后再次嘗試吸了一小口,有了第一回的體驗他仿佛有些稍微明白了該如何去抽。
一支煙抽了一半燃燒了一半。
云燈最后感覺還不錯,除了咳嗽后外其余體驗倒是很新奇。
最后他又跟崔霜要了一支點燃后拍照發(fā)了朋友圈。
順便配文了系統(tǒng)自帶煙的emoji。
這種無論做任何事都沒人管的事情真好。
云燈望著自己手指夾著的煙暗暗想道。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里還是徒生了一種失落的感覺。
真是奇怪。
…
第52章 Chapter52
輕緩的純音樂在耳邊徐徐傳來, 倒是令云燈今夜焦躁的心情平靜了許久。
和好友分離后云燈獨自漫步在街上游走。
剛走沒多久就遇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人,那個人穿著清透的白色防曬衣,內(nèi)搭了同色系的短袖,同他一樣出行戴著鴨舌帽。
對方似乎是朝著他的方向來的。
云燈心里忽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果不其然沒多久那個人就走到了他的身
邊同他打招呼。
蘇綺艾找了人許久, 自己收了錢自然要為金主辦事, 但他沒想到的是對方自那夜從會館離開了幾乎就沒在去過那種場地。
今日多虧對方發(fā)了條帶定位的朋友圈, 要不然自己都無法得知對方的行程。
“嗨是我。”
云燈一開始是沒認出對方的, 但嗅到空氣中那股馥郁的玫瑰香水味后瞬間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是之前公館里和他搭訕那人。
他并不是很想搭理對方。
直接抬步就朝著反方向走去, 順便從衣兜里拿出手機想叫代駕。
“哎你怎么不理我?是我長相不符合你心意嗎?”
蘇綺艾立馬跟了上去,準備今晚就死賴著跟著對方。
云燈總覺得對方這句話在哪里聽過,喝了酒的大腦有些微微轉(zhuǎn)不過來, 駐足原地捂住耳朵隔絕周圍聲音后才回想起自己似乎在追林硯序的時候也這樣說過。
“你好煩啊, 能不能別說了。”
云燈實在是受不了對方跟狗皮膏藥似的跟在自己身旁講這講那。
蘇綺艾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誰讓對方不吃自己勾引那一套。
“我就是想和你認識一下。”
“我剛分手心情不好,別來煩我。”
云燈沒好氣跟面前人說道。
他平日里并不會無緣無故的對著不熟的人發(fā)脾氣,但今夜不知為何莫名的火大,感覺事事都不順心。
“什么?你分手了。”蘇綺艾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但見對面陰郁著一張臉似乎真的陷入了失戀的痛苦中后就相信了。
“別跟著我了。”
云燈在說完這句話后就將耳機又重新戴了上去, 拉高了口罩后埋頭朝著停車位置走去。
大約走出數(shù)百米遠后他回頭望了一眼。
那個人沒有跟上來。
他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自己找的代駕在夜幕中騎著電瓶車趕來, 看著人將小車塞進他的后備箱后云燈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待車輛平穩(wěn)駕駛在路面上后, 他再次打開了聊天軟件看了眼聯(lián)系人列表。
見還是沒有消息后他在星標好友那找到了夏時聲, 準備好好倒倒苦水。
—綿綿雨:你知不知道最近有個小0總是纏著我, 剛才跟了我一路。
—綿綿雨:而且嘴說個不停, 我感覺聽的頭都要疼死了。
發(fā)送完消息后云燈將手機放在膝蓋上轉(zhuǎn)頭望向窗外夜景,高架橋上堵起了長龍, 車尾的燈光匯集成一道紅色的光線。
夏時聲這個人似乎每日都高強度上網(wǎng),無論他在哪個時間段給人發(fā)消息對方幾乎都會在一小時之內(nèi)回復他。
等候了一會兒后手機響起了消息鈴聲。
—min:你以前不是巴不得小0都來追你嗎?你怎么改性了。
—min:你也別說他了, 我覺得你的行為和他差不了哪里去。
—min:我怎么記得你三月底那會兒剛認識林硯序的時候也跟我發(fā)消息說自己靠纏人要到了對方聯(lián)系方式。
—min:你們都半斤八兩,大哥不說二弟。
時間太過于久遠,云燈都記不清自己當初是怎么加到林硯序的聯(lián)系方式的,只記得之后的一些點點滴滴。
今日聽夏時聲這么一提他這才回想起來自己三月底時追人的操作。
別人就跟在他身邊走了一段路,他都有些受不了,云燈都不敢相信那時候林硯序會有多么煩他。
真是要命了。
不過現(xiàn)在無所謂了。
他和對方早就沒關(guān)系了。
云燈別開頭繼續(xù)望向窗外,遮掩住了面上流露出來的失落情緒。
隨后他忽然聽見了代駕師傅跟他說起了下個星期高考的事情,往年高考的時候京城部分道路都會限行,一切活動在這個特殊時期都會暫停。
趁著堵車的時間和他訴說起了代駕生意不好做的事情。
云燈日子過的特別渾,要不是代駕師傅說起這件事他都不知道下周就要高考了,心里不禁感嘆時間如流水般眨眼而過。
他依稀記得林硯序有教高三兩個文科班,這階段估計會特別忙,但七月估計就會跟著學生一樣放假了。
…
之后的日子云燈又過回了以前的快意生活。
每日在外玩到凌晨五六點回來,然后一覺睡到下午四五點,起來吃頓飯后就洗澡換衣服繼續(xù)去外面找樂子。
他試圖在離開京城前把所有感興趣的地點全逛一遍。
高考過后街道里多了許多出來放縱的高三畢業(yè)生,就連酒吧里查身份證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
云燈坐在卡座最里面的位置玩著手機,讓幾個陪酒的侍應生坐在外圍替他擋著。
他半小時前刷朋友圈的時候貌似看到了顧驍發(fā)了一組九宮格,但因為有人靠近時下意識地點了退出。
短短三十分鐘內(nèi)朋友圈瞬間刷新出了許多其余好友發(fā)布的內(nèi)容,此刻無論他如何翻找都翻不到那條朋友圈。
云燈退出頁面后才想起來可以直接點進顧驍?shù)拿榭础?br />
這幾日他感覺自己腦子轉(zhuǎn)動都遲緩了不少。
九宮格前幾張照片都是顧驍自己的手繪畫作,而重點則在于最后一張。
云燈點開照片看了看。
最后一張照片入鏡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林硯序的手。
自己這幾日明明已經(jīng)很努力在忘記對方了,但看到關(guān)于對方的一切時還是忍不住去關(guān)注。
云燈想到林硯序就會忍不住想起那一夜。
雖然是他主動想要做的,但是他就是覺得害臊無法見人,自己在人面前營造了幾個月的完美純情形象就在那一夜毀于一旦了。
說到底還是他無法接受自己被s的事實,更接受不了自己在床上發(fā)出那種聲音
林硯序用來握筆的手指怎么可以探進那種地方。
實在是有損猛1尊嚴。
所以他直到現(xiàn)在還有點生氣。
人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心里又不自覺地飄回了那一夜的光景。
云燈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直到將一頭卷毛弄得凌亂的時候才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可惡的林硯序為什么總是讓他日思夜想。
心里想著這些破事讓他又不自覺的起了欲/望,自從經(jīng)歷了那夜后他總是心里想著再來一次,那種刺激和爽感是酒精和其它游樂項目復刻不來的。
胡亂地扯過自己的外套蓋住下半身后用腳蹬了蹬底下的桌腿。
幸好周圍人都顧著自顧自的玩骰子喝酒,沒有人注意到他這個角落的異樣。
云燈在回家后惡補了很多知識,還順便看了很多同人漫和帶點顏色的小說。
他也很怕自己變成同人漫里那種玩過一次后就上癮的人。
但這幾日他總是幻想到那些旖旎畫面就會有感覺,甚至有一晚在夢里自己都在做那種事。
那次他幾乎是被嚇醒的。
云燈拿起桌面上的一個玻璃酒杯給自己倒?jié)M了酒,泛著氣泡的白色液體發(fā)出了滋滋的響聲。
他直接一飲而盡。
復雜的心情和羞/恥的體感讓他不敢和林硯序見面。
就算見面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云燈帶上耳機聽了幾首能凈化心靈的硬曲后倒是感覺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消散了些,注意力被轉(zhuǎn)移后倒是感覺自己又恢復了正常。
真是要命了。
他不會真上癮了吧。
…
高考結(jié)束后林硯序結(jié)束了高三班的課程,學校今年新招了幾個新教師,他七月份被加的課程被教務處安排給了原本教高一的同事和新任的教師。
這個學期末他將正式離職。
忙碌了半個多月,如今才有得空時間。
林硯序試圖聯(lián)系云燈,但聯(lián)系方式無一例外全被拉黑。對方似乎是做好了徹底同他斷聯(lián)的準備。
上回也是這樣。
雖然對方拒絕與他交流,但林硯序能感知到云燈在周末的晚上偷偷跟著他。
自己每周都會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辦公,二人當時相遇的地方也是此處。
林硯序剛打開筆記本,就在窗外瞥到了一道隱藏在夜幕里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假意移開視線將注意力挪到電腦屏幕上后,店里就走進了一個頭戴鴨舌帽同時面帶口罩的人,炎炎夏日對方甚至還穿著一身黑色外套,將自己的身形全隱藏在寬大的衣服里。
然后坐在了二樓靠近欄桿處的位置。
從他的視角正好是視野盲區(qū),但二樓那處位置卻能將底樓的布置盡數(shù)收入眼底。
林硯序不得不承認云燈很會偽裝自己。
可惜對方偽裝了全部,唯獨忘記摘下左耳上那顆閃著銀光的耳釘。
林硯序無奈勾唇無聲輕笑,隨后繼續(xù)查閱起了郵箱里今日新傳輸過來文件資料。
既然對方此時并不想和他見面,那他就不主動打招呼了。
嚇跑了就不好了。
第53章 Chapter53
咖啡廳靠近扶手欄桿的座位上, 云燈正捏著口罩一角喘著氣,即使感覺整個人都冒著熱氣,但他卻不敢在這把帽子和口罩摘下來,就怕自己被人認出來。
自己今夜一定是瘋了才會來這。
原本只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見, 沒想到和剛下車的林硯序碰個正著。
幸好停車的區(qū)域只有一盞昏暗的路燈, 他借著漆黑的夜幕躲藏在一輛白車后面。
看著林硯序拎著公文包推開咖啡廳的正門后, 他在去和不去之間抉擇。
云燈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眼今日的打扮, 覺得應該不會引起人注意, 思慮了片刻后他最終沒忍住誘惑跟著走了進去。
然后直奔視野盲區(qū)的二樓。
咖啡廳里開著中央空調(diào),剛進去就感覺大部分熱氣盡數(shù)散去,但面部依舊覺得溫熱得很。
身上的外套是自己拿了崔霜的衣服穿的, 對方買了之后覺得不合身但還是穿在身上, 今早見面的時候直接現(xiàn)場脫了說送給他。
云燈穿著有些寬松,但是這件衣服不僅價格昂貴還是夏季的限量款,他直接不客氣收下了。
二樓的顧客并不是很多,幾乎都是空座。
云燈見狀立刻將鴨舌帽摘了下來,然后對著手機屏幕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
有幾縷因為被帽檐壓著此刻已經(jīng)沒了形狀,自己今夜出門前還特地用夾板夾了個發(fā)型, 現(xiàn)在幾乎全毀了。
云燈微微蹙眉開始跟自己的頭發(fā)做起斗爭來, 打開前置攝像頭后將手機夾在熏香玻璃瓶和木質(zhì)紙盒的中間, 然后雙手整理了起來。
自己平日里出門最注重的就是自我形象, 無論是和誰出去都會認真搭配服飾, 以往和林硯序見面的時候更是盡量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xiàn)給對方。
現(xiàn)下見發(fā)型亂了云燈直接崩潰。
弄了許久后他最終選擇放棄, 重新將鴨舌帽戴上去后偷偷挪動了下位置。
云燈想著這樣對方估計也認不出干脆光明正大地趴在欄桿上偷看了起來。
林硯序還在看著筆記本屏幕,人靠在軟沙發(fā)的背上端起桌面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隨后又敲起鍵盤起來。
今日對方穿著棕色襯衫和黑色西褲,領(lǐng)口處解開了兩個扣子, 露出了喉結(jié)和鎖骨,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了半截有力的手臂。
對方平日里的配飾只有一個金屬腕表,并且每周都會換不同牌子。
云燈雖然不知道林硯序的家境,但通過住址和腕表價格便知對方肯定非富即貴。
他特別喜歡林硯序辦公時的樣子,有時對方還會帶一副金絲框眼鏡,做事有條不紊得心應手的模樣勾的云燈心里犯癢。
有時候他都不敢相信這種類型的輕熟感大美人會愿意同他吃飯約會。
對方越是高冷他就越是想招惹。
云燈再一次看呆了,心里止不住地后悔為什么要刪人好友。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視線太過于炙熱,云燈忽然看到對方抬頭朝著自己的方向望了眼。
嚇得他立刻彈坐了回去,有些心虛地將香薰花瓶摟在懷里,然后將頭低了下來掩蓋住心里的慌張。
香薰的味道近聞有些刺鼻,云燈不小心吸入了一大口后直接不受控制地咳嗽了幾聲。
本就靜寂無聲的咖啡廳里忽然響起了咳嗽聲,林硯序不自覺地抬頭朝著對方所處的位置看過去。
神色明顯染上了一絲擔憂。
但得知云燈距離他不過十米時,他根本無心繼續(xù)辦公,屏除一切雜念后才繼續(xù)進入狀態(tài)。
但此刻再次被人打破。
……
云燈真懷疑這個香薰有毒,自己就是聞了一下就感覺呼吸道里似乎被吸入了什么顆粒般,止不住的咳嗽。
連忙帶上帽子后就想沖去洗手間冷靜會兒。
咖啡廳內(nèi)的洗手間位于一樓左側(cè)小門外,經(jīng)過時必然會從林硯序的位置經(jīng)過,但云燈此刻也顧不著這點,抄起手機后就往樓梯口方向跑。
洗手間里燈光十分昏暗,云燈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開燈鍵,只能摸黑走到了里面后扶著墻再度自發(fā)的咳嗽了幾聲,不過好在有些效果,原本喉嚨里的感覺減緩了很多。
打開水龍頭后他用手捧起水洗了下臉。
水流聲在靜謐的環(huán)境里響起,這里不開燈只有從外傳來的一絲微弱亮光,云燈忽然想到了那些詭異的都市傳說,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不受控制地打了個顫。
剛想把口罩重新拉上,就發(fā)覺身后多了個人。
隨后就感知自己被人摟進了懷里,后背抵在對方的胸膛上,自己的腰也被來人的手臂牢牢箍住。
云燈剛想發(fā)出驚呼聲就感覺自己的唇被人用手捂住,到嘴的話語瞬間變成了嗚咽聲。
“身上這件外套不是你的。”
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
云燈當即聽出了這是林硯序的聲音,對方的一切他都十分熟悉,此刻面對對方的肯定句似的提問他都不知該如何作答。
林硯序最終還是按耐住去尋對方。
云燈對他而言在心里自然是有分量的,即使對方性子驕縱經(jīng)常不聽話,但在多月的相處之下他也漸漸習慣了身旁多了一個人的存在。
在靠近時他就聞到了對方身上一股新的香水味。
云燈特別喜歡果香,同他見面時經(jīng)常帶著一股橘子味來,但此刻靠近對方時卻聞到了一種薄荷中夾雜著煙草味的味道。
在意識到云燈穿了別的男人衣服后,林硯序陰沉著臉忍著心底翻滾的醋意按著人的肩膀強迫對方對上自己的視線。
云燈本來就抵不過對方的力氣,被人翻了個身后剛想抱怨就對上了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眸,隨后感知錮著自己腰上的手臂驟然縮緊。
此時二人的距離極近,他只要再微微仰頭就能覆上對方的唇。
自那夜之后云燈一直覺得林硯序這個人其實也蠻瘋的,此刻面對人的質(zhì)問一時間都不該怎么回答。
“你怎么認出我的?”云燈錯開對方炙熱的視線諾諾道。
林硯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再度詢問了一遍方才的問題。
“身上的外套是誰的。”
洗手間里隨時都有可能有人進出,云燈心慌極了,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怦怦跳的聲音,他將手搭在對方肩膀上試圖與人拉開些距離。
可惜他無論怎么推都是做無用功。
“是我朋友的,他送給我了。”云燈開口解釋道。
還未等人回復他心里莫名又火了起來,只因為他還在氣林硯序上他的事情,云燈覺得自己十分記仇。
現(xiàn)在對方竟然也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之后怎么樣,當初他可是買藥擦了四五天。
反而見面就質(zhì)問他為什么穿著別人的外套。
“你就是個臭王八!我真的是鬼迷心竅了才會主動跟你上床。”
林硯序自然是相信云燈對他說的一切,在聽到是朋友送的后原本心底壓抑著醋意緩和了一些。
他抬手覆上了云燈的臉側(cè),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下對方的耳垂處的耳釘柔聲道歉。
隨后松開了對方。
云燈輕哼了一聲后就往后退了幾步,抱臂側(cè)開頭站在人面前等著人再說幾句安慰的話。
他其實覺得自己很好哄。
只需要說幾句讓他聽著開心的話就行。
然后他再順便嘴硬一下后給對方一個臺階下。
這樣還能順理成章和好。
可惜林硯序這個臭王八根本get不到他的心中想法。
等了片刻后剛想質(zhì)問對方為什么不再哄哄他,就聽到對方將這個月的行程安排說了之后。
在聽到林硯序這個月將會離開京城的時候云燈瞬間轉(zhuǎn)回了頭。
“啊?那我今晚不會是最后一次看見你吧。”
云燈說完這句話就又后悔了。
搞的好像他特別想見林硯序一面。
這也太掉價了。
他搶在對方開口之前抬手握拳在人肩膀上打了一拳。
“我走了,既然是最后一面那就不要說再見了,反正不會再見面了。”
“你不要跟著我,不然我會更加討厭你,而且我已經(jīng)新的追求對象了。”
云燈盡量掩蓋住低落的情緒悶悶道。
說完后他怕人追出來再次快步離開了此處,在經(jīng)過門口轉(zhuǎn)角處的時候他聽見林硯序回復了他方才的話語。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什么狗屁見面不見面。
讓你不要跟過來你還真的不再挽留一下。
云燈是真的恨死林硯序了。
離開咖啡廳后云燈莫名后悔剛才在里面說的話,他只是為了贏回面子才說自己有了新的追求對象,此刻不知道林硯序有沒有在意這句話。
果然遇見對方就沒啥好事,只會讓自己徒生煩惱。
云燈真的感覺苦惱極了,一方面怪對方跟塊木頭似的不了解他心中的想法,另一方面又怪自己總是說反話想讓對方自己發(fā)現(xiàn)來哄。
繁華的城市里今夜又多了一個傷心的人。
云燈心想道。
再次經(jīng)過那片停車場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林硯序的車輛,心里哼了一聲后身體還是十分誠實地走了過去。
林硯序的副駕駛他經(jīng)常坐。
里面的一切裝飾按鍵他都十分熟悉。
云燈站在車輛前駐足回想時忽然瞥到了擋風玻璃后一樣橙色的物體。
他走近后才看清那樣物品。
是自己之前送給林硯序的橘貓擺件。
原本以為對方會隨意放在家里某地,沒想到如今被人擺在了儀表臺處。
云燈看了后裝作不在意地低頭踢了踢路邊從綠化帶里掉落出來的小碎石,原本壓抑的情緒頓時被喜悅的心情所替代。
輕輕松松拿捏。
自己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充滿魅力。
第54章 Chapter54
時值盛夏烈日灼灼。
空氣中一絲風也沒有, 炙熱的陽光炙烤著路面,路邊栽植的樹木枝繁葉茂泛著綠光,街道上不少人都撐著遮陽傘,從高樓上望下去, 顏色各異的傘面猶如一朵朵盛開的花似的移動。
云燈站在客廳飄窗邊看邊吃著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鎮(zhèn)西瓜。
現(xiàn)在才上午十點, 往常這個時間他還在房間里睡覺, 但昨日被迫接了他爸傳達的任務, 如今不得不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云燈端著果盤走到了沙發(fā)邊, 打算在茶幾上翻翻有沒有別的食物。
由于自己廚藝不精,除了選擇去外面吃和點外賣外根本沒別的選擇。
在家只能啃面包或者弄點自熱米飯。
幸好前幾日去小區(qū)生活超市里購買的存糧還有一些,翻了一圈后找到了一條奶油肉松卷。
云燈看了眼手機時間后決定先去換衣服。
房間衣柜里堆滿了他的衣服和首飾盒, 剛一打開就有幾件隨著他開門的動作掉落了出來。
他向來都不怎么整理, 每次都毫無章法地亂丟進去,偶爾半夜心血來潮會把所有的衣服都搬出來然后隨著顏色分類依次擺放。
但最多不出一星期又全亂了。
想著今日要和他爸出去,云燈選擇穿淡色系的衣服,免得見面了又因為穿著被罵一頓。
衣柜里堆滿了春夏秋的衣服,他開了幾個柜門找了好一陣才從里面翻出了一件純白色無花紋的短袖,外面還裹著塑料包裝袋, 他拿出來時發(fā)現(xiàn)吊牌都還未拆。
那肯定是還沒洗過。
云燈立刻將這件短袖甩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隨后繼續(xù)翻找起來。
等到他搭配好今日出門的衣服后正好十一點, 同時他爸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火急火燎地拿起客廳茶幾上的肉松卷后就背著腰包出門等電梯。
等到樓下的時候就見他家的車停在樓下。
云國棟在經(jīng)過一晚的深思熟慮后最終還是決定帶著云燈一同處理公司事務。
京城總公司上個季度的銷售額嚴重下滑, 底下子品牌自從在年頭在網(wǎng)絡(luò)上被造謠欺壓工廠工人后口碑直線下滑, 即使公關(guān)部第一時間壓下同城熱搜發(fā)視頻澄清也無濟于事。
公司各部門也出現(xiàn)了跳槽的現(xiàn)象, 如今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即使知道自己兒子不適合干這一行,但云國棟還是有心培養(yǎng)人從基層做起。
云燈上了后排后才發(fā)現(xiàn)車里不止他爸一人, 前面副駕上坐著一個年齡三十多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人。
除了他之外皆是身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自己進來后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路上云燈都不敢說話, 就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甚至連手機都沒摸過幾回。
等到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來到了梧寧區(qū)經(jīng)濟開發(fā)村的工廠處。
剛下車時他就有些站不住,地面滾燙到似乎要將他的鞋底燙穿。
云燈也不知道他爸帶他來這干什么,但秉著少說話多做事的原則一路上他都選擇老老實實地跟在隊伍后面。
剛走到廠房大門的時候,就有一個穿著深藍色工作服的男人走過來迎接,身后還跟著一名中短發(fā)的女秘書。
云國棟同二人相談甚歡,幾人站在門口處聊了一會兒后朝著內(nèi)部走去。
云燈覺得呆在這里實在是無聊,剛想偷偷溜走就被人發(fā)現(xiàn),并讓他一同跟上。
工廠里面環(huán)境干凈整潔燈光明亮,同時冷氣開得很足,剛一進去就感覺原本覆蓋在額頭上的一層薄汗都被盡數(shù)消失。
進去后他也跟著換上了一身工作服。
云國棟作為公司董事,每月都會抽出時間來負責生產(chǎn)的工廠巡視工作,但他向來都是和部門負責人一同來此,在此之前從未帶過云燈來過這。
云燈還是第一次踏足自己家的企業(yè),剛進門就東張西望,不自覺地都落下了隊伍。
最后還是值班主任接待了他。
進了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后云燈才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包小小的肉松卷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給自己媽發(fā)消息詢問今天是什么情況。
—綿綿雨:媽你在嗎?
—綿綿雨:老爹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帶我來工廠了。
柳敏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過來。
—皇額娘:好好聽好好學。
云燈望著這條消息陷入了沉思,指尖在屏幕邊緣輕輕摩挲了下,最后點進了朋友圈里。
朋友圈一刷新就有數(shù)十條彈了出來。
第一條就是夏時聲發(fā)的三張照片,照片里他摟著一個穿著淡粉色泳裝的金發(fā)碧眼美女,二人一同躺在沙灘的躺椅上,背景是蔚藍無際的大海。
日子過的真是愜意。
云燈給人發(fā)布的內(nèi)容點了個贊。
好友都不在京城里,他在這過的也無聊,原本是想在出國前再去外面旅游一圈的,但是因為方向就足足未行動。
自己已經(jīng)有兩個星期沒看到林硯序了。
再過七天馬上就是七月末了。
云燈真的很佩服對方說走就走,自那日咖啡廳一別后他也挑周末的時候過去坐坐。
林硯序真就沒有來,看來是真的走了。
第二周的時候?qū)Ψ浇?jīng)常坐的位置被一個身著格子襯衫頭戴耳機的年輕男性占了。
從那以后云燈每周都能看見那個格子男,對方一坐就是一下午,啥也不干就光看書。
思緒漸漸飛遠,就連云國棟什么時候走進休息室的時候他都沒發(fā)覺。
云國棟見云燈又是一副神游天際的模樣忍住了心中的不悅,用著一副恨鐵不成鋼地表情望著自己不中用的兒子。
“八月十號溫江集團的董事長在溫江國際酒店辦壽,你準備準備跟我一起去。”
云國棟拍了拍云燈的肩膀說道。
溫江集團的董事長云燈略有耳聞,京城各種常見的連鎖酒店品牌幾乎都有溫江的股份,原本自己家在去年的時候也想往外擴展發(fā)展其它行業(yè)。
但第一次就談判失敗了,最后被對家給談走了。
云燈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心里卻想著這種正式場合肯定要穿正裝。
自己一套新的西裝都沒有。
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在廠房里忙碌到晚上后云燈獨自打了輛計程車回家,原本是想下午就提前溜走的,但卻被他爸關(guān)在工作室里清點上個月庫房的出庫情況和賬單。
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看的云燈頭大,即使有別人相幫他還是一個人琢磨了很久,一直從下午三點坐到晚上八點他才磨磨蹭蹭地把自己那部分完成。
回到家時早已精疲力盡。
近年來直播電商行業(yè)興起,不少品牌都請主播在網(wǎng)絡(luò)上介紹品牌擴大影響力,京城永遠不缺創(chuàng)業(yè)者,同類型的企業(yè)如雨后春筍般憑空冒出。
再搭配上網(wǎng)絡(luò)上的營銷,瞬間躍升為知名品牌。
晚上的時候他爸同他語重心長講了很多,云燈隱隱覺察到了其中一絲不對勁之處,但他又不好直接詢問。
懷揣著疑問度過了一日又一日,就連什么時候到的八月都不知道。
溫江集團董事長的壽宴幾乎邀請了京城的大部分企業(yè)高層,甚至還有特地為了這一日從國外趕來的,金碧輝煌的酒店外迎賓人員排成一列迎接今日受邀的客人。
云燈穿著一身裁剪合身的白色西裝跟在云國棟身邊走進了酒店大廳處,隨后按照指引進了電梯前往宴會廳。
許久不穿正裝,他只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今夜的場面十分壯大,能容納千人的宴會廳里被布置成了溫江董事長喜愛的素色調(diào),一進會場就聽見樂隊演奏著曲調(diào)輕緩優(yōu)雅樂曲。
今日說是為老爺子祝壽,但主人公年事已高,在場等他人敬完酒后不出半小時便先行離場了。
之后的宴會已然變成了新的商業(yè)交流,今日能受邀來此處的必定是在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少人借著此處機會左右逢源談笑生風。
起初云燈還能跟在他爸身后給一群伯伯叔叔敬酒,但隨著宴會進入了中期,他已經(jīng)跟不上他爸的攀談和敬酒速度。
隨意找了個理由后云燈離開了主會場,最后躲到了人比較少的吸煙區(qū)。
站在窗邊吹了風后才感知自己從喧鬧的環(huán)境里抽離了出來,他用手扯了扯自己領(lǐng)口處的領(lǐng)帶后對著外面的景色長舒了一口氣。
他也不好在外面多加停留,就怕等會兒他爸回來找他。
云燈透完氣后就重新走進了宴會廳內(nèi),漫無目的地逛了一圈后最終在西餐區(qū)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壽宴的酒自然是極好的,一瓶價格就五位數(shù)甚至更貴,他在布置精致的長桌上快速巡視了一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了一瓶茅臺。
既然來了,那他肯定是要喝最貴的。
云燈拿起一個空酒杯給自己倒?jié)M了一杯,冰涼的酒水順著喉嚨入胃,幾杯過后他用手背試了試自己臉的溫度。
感覺自己上頭后他用手撐著頭靠在桌面上觀察著宴會場里的每一個人。
來者皆是身著西裝和禮裙,顏色也差不多。
云燈一個一個的看過去,最后恍惚間忽然望到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
但眼前的畫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重影,他有些看不太真切。
…
林硯序端著紅酒杯游走在會場中,游刃有余地回敬著與他敬酒的人群。
他那日與云燈說還會再見面時早已提前得知今日這場宴會了所有受邀名單。
但此時他立在原地不動聲色環(huán)顧了一圈也未尋到人。
正欲離開時忽然感知一手覆上他的肩膀。
“喂,你長得好像我的老婆。”
聲音不響不輕卻剛好能讓周圍人全聽清這句話,一瞬間本就離的不遠的人全都注意到了這里。
在場的人幾乎都知林氏集團董事長林觀華在七月一日宣布退休,名下所有公司及股份都由其子林硯序接任。
不少人都想借此機會與人結(jié)交。
此刻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小年輕在這發(fā)酒瘋正好招惹到了這位新貴。
云燈拿著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到人跟前去,試圖和人搭話。
站在不遠處的云國棟感知到了旁邊人視線的轉(zhuǎn)移,順著商業(yè)好友的目光望過去正好看見了云燈。
再看清對面那人面容后,云國棟頓時后悔不該將人帶來。
凈會惹禍。
林硯序原本淡淡的神情再轉(zhuǎn)身見到云燈后頓時眉頭舒展緩和了不少,眸底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眷念。
云燈在湊近后才勉強看清人的面容。
“你真的和我老婆長的好像,我要親親你。”
下一秒他就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直接親在了林硯序的臉側(cè)。
周圍離得近的人頓時發(fā)出了一陣喧鬧。
親吻之際,林硯序微微驚詫了片刻,隨后低頭望了眼親完后靠在他懷里的人,對方意識迷離全然一副喝醉的模樣。
再度抬頭時又對上一雙焦急的眼神。
云國棟此刻恨不得把這丟人玩意直接從人身上拉回來,一時間感覺高血壓都要被氣犯了。
但他做不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去拉扯對方。
自己一把老骨頭了丟不起這個臉。
第55章 Chapter55
云燈情不自禁地親了那人后意識忽然清醒了不少, 在意識到自己將頭抵在對方的肩膀上時頓時猛地后退了一步與人拉開了距離。
自己是真的有些喝多了。
坐在那里時自己不自覺地倒了一杯又一杯,就連視線什么時候模糊了起來都未發(fā)覺。
但此刻他完全恢復了清明。
云燈望清了對方的面容錯愕了幾秒,剛想開口說些話補救下,就聽見一道咳嗽聲。
站在幾米外的云國棟手握虛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幾聲, 心里已經(jīng)想著人要是再聽不懂他的暗示就直接將人拉回來。
云燈扭頭望見他爸站在不遠處后立馬小跑過去。
他感覺自己做錯了事, 因為周圍人群似乎都在望著他。
面上也因為旁人的注視微微染上一層緋紅, 連帶著視線都躲閃了起來。
林硯序?qū)⒍酥木票胖迷谝慌缘目兆郎? 正欲同云燈的父親遞出名片介紹自己就看見對方按著云燈的腦袋同人道歉。
云燈雖然意識清明了不少, 但部分思緒還是陷在了方才的親吻中。
對方五官同林硯序很像,不僅如此就連身高也差不多,但在靠近時卻沒有嗅到那股令人心安的木質(zhì)清香, 靠在人肩膀上時感知到了一股白松夾著琥珀的香味。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致使他瞬間覺察到了不對勁。
云燈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 自己甚至將對方錯認成了林硯序吻了上去。
此刻尷尬到根本不敢抬頭看對方。
“對不起我把你認成我前任了,我不是故意的。”
林硯序知道云燈不喜人多的地方,此刻因為方才那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對方說話的語氣很輕,同時一直垂著頭不敢看他。
他本意是想在今夜與人重逢之后同人告知自己的一切,然后尋機與人確定關(guān)系。
但目前看來還不是最佳時機。
云燈醉了。
他想在人意識清醒的狀態(tài)訴說自己的愛意。
林硯序斂起心中情緒回應了對方。
“沒事。”
…
穿過宴會廳就是酒店每層樓都配備的中央大堂,入眼就見華麗的水晶吊燈和刻著富春山居圖浮雕的墻壁, 這里的裝潢布局參照了國級的大堂布置, 剛?cè)雰?nèi)時就感覺莊重嚴肅的氛圍撲面而來。
客人們可在此商談或休憩, 進去時里面正好空無一人。
云國棟將一瓶礦泉水遞給了云燈, 讓人喝了醒醒腦。
今夜出現(xiàn)這種事自然是讓他丟盡了臉面, 背著手立在云燈面前時正欲借著這個時機指責說教, 但望著自己兒子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最終還是壓抑住了心中的怒火。
簡單同人交待了幾句后云國棟便離開了。
今夜散宴后他還有別的應酬,原本還想帶著云燈在自己合作的甲方認識認識, 但經(jīng)過這件事后他最終決定讓人找處安靜的地方自己呆著。
云燈等他爸走了后立馬走了出去。
跟著外面標識進了洗手間后他直奔洗手臺處,然后從一旁的公用紙巾里抽了一大疊紙, 紙巾扯斷的聲音在靜謐無聲的環(huán)境里格外顯耳。
急促的水流聲緊接著響起。
云燈擰開龍頭后立刻將抽來的紙巾盡數(shù)打濕,沖洗了一遍又一遍后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擦了起來。
自己方才不小心親了一個長的賊像林硯序的人,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且不說對方會在心里如何想自己,云燈自己就過不去這一關(guān)。
濕透的紙巾滑過唇的時候,滴落的水滴落在他的西裝外套上,不一會兒被水滴到地方就暈染出了一塊較暗的水漬。
肉眼看上去格外明顯。
云燈手忙腳亂根本顧不上衣服,只想著把嘴給狠狠擦一遍。
他竟然親了一個陌生人。
救命。
雖然這聽起來很荒謬,但這件事確確實實的確發(fā)生了。
酒店放置在洗手臺墻壁上的紙巾都十分薄,云燈只不過是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就勾破了單薄的紙巾。
他將揉成一團的濕紙巾捏在手心里,隨后單手撐著洗手臺邊緣的大理石瓷磚上俯身將臉貼近面前的鏡子。
自己的嘴被他這么使勁一擦此刻早已腫到不成樣子。
但云燈還是對于那件事耿耿于懷。
這一個月來他一直勸說自己放棄林硯序,甚至早已對好友說了這件事。
為了保全面子他對外說的是處過對象,但是因為私人原因分手了。
自己的行李早在昨日就收拾好了,再過五日就準備離開京城前往一個自己從未踏足過的陌生國度。
家里說是已經(jīng)在那邊替他打點好了一切,自己只管去個人就行。
云燈用手心接了一捧水后就往臉上潑,試圖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他除了喝了那瓶茅臺外還喝了不少調(diào)酒師現(xiàn)場調(diào)的酒。
這場宴會幾乎涉及了各個方面,因為有不少受邀客人帶著女眷來的,在一旁的甜點區(qū)里甚至請了五位烘焙師現(xiàn)做。
清洗完了后云燈才感覺自己的心莫名安了些。
作為潔身自好的猛1,他給自身制定了三不準。
第一,不準和除了林硯序外的漂亮帥哥講話,不漂亮沒興趣的可以說話。
第二,不準在外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尤其是會館里的男模。
第三,不準同時暗戀多人覺得誰都對自己有意思,自己只準喜歡林硯序一人。
就在半小時前他完美打破了給自己制定的三不準規(guī)矩。
云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后不由自主地朝著鏡子里的自己長嘆了一口氣。
這叫什么事啊。
自己怎么忽然就迷迷糊糊認錯人了。
獨自站在洗手間里絕望了會兒后云燈最終還是決定走出去面對現(xiàn)實,但原本的宴會廳他已經(jīng)不愿再走進去了。
也幸好今晚他只是陪他爸來,其余也沒有什么重要事。
也不知道那個長的賊像林硯序的人還有沒有在里面,對方估計此刻也不是很想見到自己,這要是見面指不定又要因為這場鬧劇尷尬一陣子。
云燈剛踏出洗手間沒幾米又再度走了回去。
靠在冰涼的瓷磚面后他從西褲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看了眼未讀消息后立即退出點進了小程序里打車。
留在這里只會讓他一直回想那件事情。
反正他爸都讓他安靜待著別再惹事,那他干脆直接打車回家算了。
但今夜是畢竟是參加別人的宴會,云燈斟酌片刻后還是決定問問他爸現(xiàn)在能不能走。
他爸十分高冷地回復了他一個字。
嗯。
得到準許后云燈立馬打車,手機頁面跳轉(zhuǎn)出現(xiàn)車型和車牌號后他直接埋頭走了出去,繞過了大堂后直往電梯方向趕。
在外等候了片刻后終于等到電梯門開。
云燈走進了空無一人的電梯后剛想點關(guān)門鍵,就聽到從外傳來了一句稍等。
然后從外走進了一個身著藍色西裝帶著眼鏡的男人,對方手里提著一個黑色公文包,云燈站在后面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人片刻。
最終得出結(jié)論。
這是個精英中的精英。
對方光從外表看上去就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樣。
云燈低頭看了眼自己今日的打扮。
自己的西裝還是去年的時候定制的,原本今年是想重新訂做一身的,但他媽非說去年那件花了錢一次都沒穿過就干脆讓他今年先穿這一身撐撐。
他極少穿正裝,此刻見人穿著這么顯干練,就不自覺地多看了一眼。
云燈倒是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也在哪里見過,格外眼熟,但他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在何時何地見過這個人。
自己在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悄悄看了他幾眼。
王助理在進門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電梯里的那人,他記憶力極好,幾乎是秒想起了對方的姓名。
但見對方似乎不認得他了后就秉著沉默等待電梯抵達第一層。
云燈背靠在電梯的面上看著手機,自己打的車輛已經(jīng)到了自己定的地址,此刻正給他發(fā)著消息催促上車。
隨著叮咚聲響后,他立刻沖出了電梯門朝著大門方向走。
直到上了車的后座后他才覺得自己才徹底活了過來,望著窗外閃著綺麗亮光的溫江大廈他精神忽然恍惚了下。
待車輛駛?cè)胫髀飞虾笤茻裟贸鍪謾C準備和朋友好好講講他今夜發(fā)生的事情。
夏時聲知曉他同林硯序之間所有的點滴,云燈立馬在消息列表翻到了對方,隨后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動起來。
高強度上網(wǎng)的夏時聲在看清了云燈發(fā)的文字內(nèi)容后即刻回復了消息。
—min:什么意思?你不是說自己已經(jīng)不喜歡林硯序了嗎。
—min:現(xiàn)在怎么見到個長得像就親。
云燈嘴硬的毛病在這個時候又犯了,自己根本不好意思將真實原因說出口。
—綿綿雨:拜托那個人長得也很帥好吧,我親一口又不虧。
—綿綿雨:[橘貓不屑.jpg]
—min:好好好不虧不虧,那祝你天天都有男人嘴親。
—綿綿雨:…
插科打諢的聊天方式讓他緩解了些壓力,結(jié)束了與人的聊天后他剛想把手機放在膝蓋上看窗外夜景就收到了一條好友驗證消息。
許久未見消息紅點,云燈乍一眼看到時還以為自己視覺出了錯。
意識到此刻是真的有一條新的驗證消息后立馬聯(lián)想到了林硯序。
對方肯定是想他了。
所以才重新加他好友。
云燈故作矜持地將手機倒扣在膝蓋上,想著過一會兒再通過,時間一分一秒流過,不出五分鐘他就急不可耐地打開頁面看了眼手機。
點進申請列表后,沒有看見意料之中的頭像和網(wǎng)名,而是一個陌生的人申請?zhí)砑铀麨楹糜选?br />
驗證消息:你在哪里?
云燈見性別為男后立馬點了拒絕,隨后將手機暴力地塞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里。
不加就不加。
他才不在意呢。
第56章 Chapter56
出國的時間比意料之中來的還快。
今日天氣莫名的陰沉, 天上的云如同染了墨般的烏黑,今日送他的只有云國棟身邊的一個老助理,云燈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到了車的后備箱處,用膝蓋一頂將二十六寸的行李箱給丟了進去。
他的雜物特別多, 光是電子產(chǎn)品就一堆, 昨夜在房間里舍棄了好多物品才將兩臺電腦和十臺游戲機裝進行李箱里。
最后的空間塞了一些秋季的衣服和配飾。
老助理幫他把另外兩個箱子從樓上帶了下來, 其中一個里面裝了十一雙鞋, 云燈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把它們都帶上免得到時候又后悔。
確認所有東西都帶全了后, 老助理坐進了主駕駛內(nèi)啟動了車輛。
云燈站在外面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不到兩個月的房子,心情有種說不出來的復雜,鼻頭莫名酸酸的。
也不知道下次回來是什么時候。
極力忍住情緒后強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然后坐進了副駕的位置。
自己的車原本是說好給他海運過去的。
但是現(xiàn)在遲遲沒有動靜, 也不知道他爸還記不記得對他的承諾。
上車后老助理駕駛著車輛離開了主城區(qū),朝著楓山機場前去,車程大約半小時。
“董事長托我囑咐你到了那邊后和家里通個電話報平安。”
“董事長和夫人今日有場很重要的合同要談,所以沒有來送。”
老助理說了前半句話后頓了頓,見坐在一旁的人情緒不高的模樣就又解釋了一句。
云燈聽聞后點了點頭,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事。
“陳伯伯等會兒我自己進去吧, 您不用送我進去。”
老助理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作為公司的第一批員工, 從年輕的時候就跟著云國棟工作, 自己的女兒也同云燈歲數(shù)一般大。
此時正好路段微堵, 不少車輛在高架上排起了長龍, 老助理望了眼后視鏡后心里難掩傷感情緒,轉(zhuǎn)頭想對云燈說些什么。
但話到嘴邊又再次哽住。
最后還是選擇了將所有事情隱瞞了下來。
“在國外不比在家, 一些場所管制也不如國內(nèi)安全,過了晚上八點千萬不要出門。”
老助理回想到了自己一些平日里刷到的社會性新聞, 對云燈說了一些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想溯得話。
作為長輩他自然是希望小輩們都能過得好。
然后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話到最后他又想說些什么但是極力控制住了。
云燈覺得老助理今日格外奇怪。
只因老助理平日里是個性格樂觀思想超前的怪老頭,自己讀中學的時候?qū)Ψ浇?jīng)常一同接送自己和他的女兒上下學。
每次見面都樂呵呵地和他打招呼,然后開玩笑說他今年又沒有長高,依舊是小矮子。
但今日胡子拉碴的臉上凈是憂愁,沒有了往日般的笑容,一直欲言又止。
云燈呆呆地望了眼老助理。
他感覺陳伯伯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多了,感覺又老了幾歲。
云燈心情也被感染,原本無起伏的心情也跟著一同傷感了起來,心驟停了幾秒。
堵了十幾分鐘后道路又疏通了。
去機場的車輛特別多,剛靠近周圍的時候就被一群尋找停車位的私家車給團團圍住。
別無他法云燈只能選擇就近下車,老助理也跟著一同出了駕駛位幫他將行李抬下來。
前面后面的車也有不少一起下車的人,出行的人們紛紛選擇步行前往機場門口。
“陳伯伯您先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云燈將行李箱提在手里后就朝著人流的方向走。
老助理年紀也大了,此刻雖然擔心對方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道了一聲好。
望著董事長的兒子提著行李箱消失在人群中后不自覺地望天長嘆了一口氣。
地鐵A口就處于道路一側(cè),云燈險些被出口處提著行李箱奔出來的人撞到。
出國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直接朝著機場另外一個出口走去。
行李箱重到推都推不動,遇到個上坡差點被自己的三個行李箱絆倒。
出門時還是光鮮亮麗的高街男神,此刻無論是衣著還是發(fā)型都顯得十分狼狽。
云燈站在原地停了下來,揉了揉發(fā)紅的手掌心,期間自己的身邊一直有人經(jīng)過,大家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樣。
休息了會兒后他望著偌大的機場陷入了絕望,直接選擇坐內(nèi)部的地鐵去出口。
等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后。
自己的檢票時間是中午十二點五十五分,如果他去檢票登機的話到那正好是凌晨時間。
拖著行李箱出地鐵后云燈直往出口B方向走。
楓山機場他還是第一次來,更多的時候都去選擇去景山的機場,早知道這里空間大到坐地鐵都要半個小時多他絕對不會和崔霜約在出口B見面。
等趕到的時候云燈感覺自己腿都要站不直了,直接一腳蹬在行李箱上。
行李箱受到力后直接順著一條直線往前移動了十幾米。
崔霜今日特地提前半小時就抵達了楓山國際機場占據(jù)了一個離出口近的停車位,坐在車內(nèi)玩了許久的手機都未等到云燈。
剛下車打算去看看,就收到了對方傳來的信息。
—綿綿雨:救命快來幫幫我。
—綿綿雨:好重。
崔霜看了眼消息后直接對著屏幕比了個中指。
讓他去幫忙也不說個地址,眼前都是烏泱泱的人,找他無異于大海撈針。
云燈將三個行李箱半拖半踹了半路后終于看到了出口B的標識牌,重見天日后立刻給崔霜打電話讓對方來接自己。
等候了片刻后終于見到了對方。
“我快累死了早知道就讓你在出口A等我了,那個更近。”
云燈直接癱在了崔霜地身上,作勢要倒下去。
“出口A停車的位置都找不到,我可不想到處兜圈。”
崔霜一把推開了云燈接過了對方手中兩個行李箱。
因為三個不太好拿,云燈在下車的時候就直接將兩個尺寸一樣的箱子用牽引繩拴了起來,一路上后面那個箱子總是不受控制溜走,搞的他身心疲憊。
好在此刻有了崔霜幫忙。
將三個行李箱都塞進后備箱后云燈早已覺得累暈了,但好在今日氣溫并不是很高,似乎有要下雨的征兆。
自己剛想繞到副駕駛的位置入座,拉開車門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崔霜坐在了里面。
“你來開車。”
“好吧。”
雖然不是很愿意但對方畢竟一大早就開車來接自己,云燈最終還是坐進了主駕駛位置里啟動了車輛。
離開楓山區(qū)后一路朝著梧寧區(qū)的位置前去。
京城就屬梧寧區(qū)位置最偏,從這趕過去需要花費不少時間,那邊房子價格相對于其它幾個區(qū)而言較為便宜一些,也更適合外來人居住。
云燈自然是不舍得出國的。
他在那邊既沒有認識的朋友,也沒有他喜歡吃的點心鋪子,再加上他那三腳貓功夫的英語水平,出國跟進入人間煉獄沒啥區(qū)別。
思慮再三后他讓崔霜幫忙在梧寧區(qū)找了個可以短租的房子,打算在里面躲一陣子。
想著住一個月之后再給他媽打電話說住在國外不習慣想回來,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住回主城區(qū)的房子了。
崔霜雖然嘴上吐槽著他放著國外瀟灑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擠出租屋,但還是很快的就幫他找到了符合要求的房子。
出租屋比云燈想象中的還要破爛。
他這輩子就從來沒有住過低于一百五十平方的房子,自己的別墅永遠都是視野開闊地理位置優(yōu)越,就連酒店都是要住千元一晚的豪華套房。
而眼前的街道讓云燈懷疑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京城。
這里多是老式建筑,但殘垣破壁雜草叢生,部分四合院坐落在最東邊的位置,西邊是一些墻壁早已發(fā)灰的小區(qū),地面全是一些飄著油彩的積水。
但好在坐在屋檐下拿著蒲扇搖風聊天的老人嘴里都說著標準的本地方言。
崔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敢看云燈。
云燈提著行李箱感覺自己與這里格格不入,他甚至都不想走進去。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二點三十分。
距離登機時間還有二十五分鐘。
他開始思考自己現(xiàn)在返回機場還來不來得及。
“你別看這里環(huán)境不太好,但是符合你想要避世的條件,而且近期正好出租。”
崔霜覺得云燈父母就算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去國外,也絕對不會想到自己兒子會躲在這里。
云燈真感覺到了一股狠狠地絕望,但又不好意思說什么,最終還是選擇拖著行李箱跟著崔霜去房子那。
好在這里只是外面看著比較不堪,內(nèi)部還是比較干凈的,綠化帶里樹木欣欣向榮,路面也鋪了鵝卵石,居住在這多數(shù)是老人和小孩。
云燈感覺自己的心情起起落落的。
捂著心臟走到了樓梯口的時候,感覺這里的布置同主城區(qū)那套房子也差不多,就是沒有電梯然后樓梯間狹小了些。
房子位于二樓,一層三戶,一戶六十個平方。
推門進去后云燈立刻打量了一番里面的裝修布置,因為地理位置不太好,這里不開燈的話白日也是昏暗的樣子。
除了這點外其余他都還算滿意。
崔霜下午還要上班,送他到了新住址后就走了。
云燈鋪好床后就躺了上去,今日實屬是累到了。
昨晚心里一直想著出國的事情睡不著,然后凌晨六點不到就從夢中驚醒,然后再次又因為今日的事情睡不著。
幸好自己的計劃沒有落空。
云燈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感覺自己目光都已經(jīng)呆滯了,望著白墻默默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回去。
唉。
第57章 Chapter57
—未知號碼:我出國了, 既然你不愿意加回我好友,那我們這輩子都別見面了。
十分鐘前,公司會議室內(nèi)剛剛結(jié)束了一場視頻連線會議,散會后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林硯序一人還未離去。
就在方才, 他收到了這條訊息。
林硯序看清內(nèi)容后不由得升出了一種無奈的情感, 他扶額搖頭輕嘆, 最后將手機推到了會議桌面上。
緩緩收拾方才會議室用到了文件和筆記本。
他第四次加回去的時候就被云燈拉黑了聯(lián)系方式, 對方單方面可以給他發(fā)消息, 但他卻無法回復。
現(xiàn)在面對云燈的質(zhì)問他根本無法解釋。
手機號碼也被一同拉黑了。
林硯序還在學校任職時通常用的是工作號,也方便朋友圈轉(zhuǎn)發(fā)學校官網(wǎng)推文,與私人號分開。
起先云燈加的就是他的工作號。
自那日晚宴一別后林硯序曾要了酒店監(jiān)控, 最后發(fā)現(xiàn)云燈進了電梯后就從大門方向離開了。
隨后他用私人號申請?zhí)砑恿藢Ψ降暮糜? 但每次申請都會被拒絕,最后云燈直接將手機號和id號的搜索方式關(guān)閉。
今日再度收到人的訊息,沒想到是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申請?zhí)砑铀暮糜选?br />
話里話外都透露著賭氣的意味。
林硯序?qū)θ藙e無他法,只好先行回到了辦公室內(nèi),隨后借用秘書手機給人打了個電話。
對方?jīng)]有接聽。
意料之中。
林硯序這半個月來無論何時給對方打電話,不是顯示無法接通就是對方拒絕接聽。
王助理經(jīng)過辦公室門時就見自家老板坐在辦公椅上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
他也不敢多看, 收回目光后走進了隔壁的辦公室里, 將各部門上個月的報表送到了總助處負責處理此項工作的小姑娘那。
…
即使是晴天, 出租屋里依舊是昏暗一片, 不開燈的話完全感覺時間是處在傍晚那個階段。
云燈在這里住了不到一星期就感覺自己心情又變糟糕了很多, 自己完全不能忍受這里的吃食和淋浴間,因為地方比較偏僻, 能送到在的外賣店鋪都沒幾家。
他帶的一切東西全都塞在行李箱沒有裝進房間里自帶的空衣柜。
雖然房子是清潔過后才出租的,但他總覺得這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尋著這股味道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味道發(fā)散的地方。
這幾天下來他的一瓶萬元買的香水都噴到快空瓶了。
晚上睡覺時也總是能聽見玻璃彈珠掉落在天花板上的聲音,起先他還以為的樓上住戶有小孩在玩彈珠,詢問過后才知道樓上的房子還未租出去。
提心吊膽睡了兩天后云燈感覺自己跟死了沒啥區(qū)別,白日里根本無法強打起精神,因為不想踏出門只能在家吃點自熱米飯之類的速食。
今日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鼻尖依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霉味,但他此刻卻沒力氣爬起來去噴香水。
好幾日沒吃過一頓正常的飯菜導致他現(xiàn)在感覺無論干什么事都懨懨的,完全沒有精力動。
云燈忽然又覺得自己沒必要住在這里,自己卡里的錢完全可以在選擇一處好的住宅。
但是因為支出明細都會發(fā)到他媽手機,導致他不敢大額動卡里的錢。
前幾日他媽會在凌晨時分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但這幾日卻一直沒怎么通電話。
云燈裝作自己在國外的樣子編了很多離譜的話,甚至連自己新交了一個外國朋友的話都能說得出。
他無力地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總感覺心里慌慌的,似乎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
云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試圖讓心中那股莫名的惡想消散,但他越是捂心臟就跳動地越快,最后他直接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挪到了床邊的位置將電燈打開。
昏暗的房間頓時澄明了起來。
云燈套上短袖和及膝的短褲后就下床準備外出覓食,在外出前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一眼。
發(fā)現(xiàn)屏幕上彈出了好幾條未接來電。
總共有三個號碼且時間十分接近,都是在上午十一點的時候打來的。
當然他剛剛睡醒第一輪,玩了會兒手機后又睡到了現(xiàn)在。
云燈摸了摸后腦勺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這年頭騷擾電話怎么還沒完沒了了。
一直等到晚上的時候,云燈依舊心里有種壓抑感,在狹小的客廳里兜著走了好幾圈后才緩解了些壓力感。
夜晚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和崔霜約著出去喝酒。
在出租屋里悶了許久都沒有出去透透風,云燈待在里面無時不刻都覺得無比煎熬,按他的性子根本無法安分地待在房間里。
等見到崔霜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多。
八月份原本是暑氣最重的時候,但到了晚上的風吹在身上還是有些冷,京城的氣溫一向都詭異的不得了。
云燈站在街道上等崔霜的時候接到了另外一個好友的視頻通話。
夏時聲在聽說人出國的時候立刻反應是在開玩笑,當即就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顯示接通的那一刻,夏時聲看清了云燈的臉和身后的背景。
“喂老弟你擱哪兒呢?真出國了?”
云燈留在京城沒走的事情只告訴了崔霜一人,因為夏時聲和宋姝雅都不在京城見不到面,他干脆連家里要求他出國的事情的都沒說。
他將手機微微側(cè)了個角度,照了下身后的電線桿。
“是啊,你看這是埃菲爾鐵塔。”
電話那頭的夏時聲看了后直接氣笑,用手指指著屏幕笑罵道:“就這還埃菲爾鐵塔,你怎么不說這是比薩斜塔。”
“反正我現(xiàn)在不在京城,你以后再也見不到我了。”
云燈將手機挪近后把臉貼在屏幕上輕飄飄地說道。
“滾吧就你小子還出國,那你那現(xiàn)在怎么也是黑天?”
夏時聲這話一出云燈才意識到自己要是真在國外的話此刻應該是白天才對。然后心里瞬間回想起上周周末的時候同他媽視頻電話時自己有沒有把窗簾拉緊。
“喂你怎么不說話了。”
對方的話語令云燈拉回了些思緒。
他頓了頓后回復了對方。
“我準備喝酒去了,你在新城好好玩,記得給我?guī)c有意思的東西回來。”
“真是酒蒙子,我暫時不打算回來了,打算九月份后再回京城,你可別忘了我咯。”
云燈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夏時聲為什么不回來。
對方初戀女友是新城人,二人在高中就處對象,起初的夏時聲還特別純愛,直到大學后都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海王。
自從上個月和初戀女友再次聯(lián)系上了后人當晚就買了去新城的機票跑路了。
聊了幾句后云燈同人掛斷了電話。
梧寧區(qū)的夜店沒有主城區(qū)那般的數(shù)量多。
他同崔霜在地圖上尋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家環(huán)境和氛圍都不錯的酒吧,但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實景同圖片上的不一樣。
最終二人還是從附近燒烤店里買了一打啤酒和氣泡果味酒后回到了出租屋內(nèi)。
云燈喝了酒后就打開了話匣子,整個人往沙發(fā)上一躺就開始吐苦水。
他真感覺在這房子里住的人都要臭掉了,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忍耐力是多么的強大。
崔霜跟人躺在一起,見人將腿掛在自己身上后直接將對方一腳蹬開,手里的啤酒也因為這個動作微微撒落了些出來。
“誰讓你一開始跟我說想找一個別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崔霜語罷左右打量了眼這套房子的裝修布置,最終得出結(jié)論繼續(xù)補充說道。“誰讓能想到你一個闊少住在這樣的出租屋呢?”
“是啊,又有誰能想到呢。”
云燈喃喃自語道。
他其實這幾日總覺得心里怪怪的,但他思考了一陣后還是決定不同崔霜說。
昨晚他做夢夢到了老助理,場景畫面依舊是在去機場的路上。
老助理同他說了一些很重要的話,并且囑托他必須將話帶給某人,然后他下車后轉(zhuǎn)頭就忘了,剛想回頭去找老助理時卻發(fā)現(xiàn)人早已不見蹤影。
這種心慌的感覺一直持續(xù)到了凌晨四點多,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早就昏昏欲睡,開著空調(diào)捂著被子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再度睜眼的時候是被他媽打來的電話吵醒的。
自己剛想摸手機的時候?qū)Ψ竭@邊剛好掛斷。
云燈剛想回撥過去就收到了他媽給他發(fā)來的短信。
—皇額娘:兒子在那邊過的還習慣嗎?
—皇額娘:空的時候多出去走走看看風景,不要老是接觸電子產(chǎn)品,切記不能鋪張浪費做到吃飽穿暖就足夠了。
云燈迷迷糊糊地瞄了眼文字內(nèi)容,剛想打字回復過去就收到了宋姝雅的消息。
對方早在四小時就發(fā)了過來,方才刷新后才跳了出來。
—姝:你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你家出事了。
云燈揉了揉眼睛試圖看清屏幕上的這行字,此時視線還很朦朧,緩了一會兒看清這句意思不明的話后直接愣住了。
本就慌亂的心在此刻看到宋姝雅的消息后頓時加劇。
…
第58章 Chapter58
云燈可能知道為什么家里兩個月前忽然要賣他的車和房產(chǎn)了。
家里之前的種種跡象都透露出不對勁, 其中也包括他父母非要送他出國這件事。
起初在收到宋姝雅的那條消息后他人是完全懵的,翻身起來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想起給家里通個電話。
撥打了好幾次后都顯示對方暫時無法接聽。
云燈顧不得此刻究竟是什么情況,直接拿起蓋在被面上的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隨后穿上鞋拿起手機后就往門口跑。
下樓梯時順便打了輛回景山區(qū)的車。
剛出樓梯口就被外面刺眼的陽光照在臉上, 云燈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拿手臂擋在眼前。
經(jīng)常處在昏暗的地方, 現(xiàn)在忽然見了光亮感覺哪哪都不適應。
好在打的車輛很快就停在了約定的地點。
云燈第一次體驗到心急如焚的感覺, 從出租屋里跑出來到如今坐進車內(nèi)大概也就花了五六分鐘的時間, 可他卻覺得無比漫長, 現(xiàn)在只想著快點回家看看什么情況。
起初他聽到宋姝雅同他說那些的時候心中還是帶了絲不相信的。
直到他在手機本地新聞推送里看到了相關(guān)報道。
那篇推文的首頁封面還是他爸去年在品牌發(fā)布會時和大伯的合影。
云燈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件事,心里止不住的想著事情的解決辦法,但他對這方面毫無經(jīng)驗, 根本找不到應對方法。
出租車司機不經(jīng)意瞥過車內(nèi)后視鏡的時候看到了乘客面無血色, 就這么慘白著一張臉靠在椅背上側(cè)頭望著窗外。
出于好心他沒忍住開口詢問了幾句。
“小兄弟你是不是低血糖啊?”
“我這車里有巧克力你吃不吃,看你都要暈過去了。”
此時信號燈正好跳到紅燈,出租車司機語罷便停車然后從中央扶手箱里掏出了兩塊巧克力往后遞過去,由于安全帶限制,他只好將巧克力拋了過去。
正好扔在了云燈的手側(cè)。
云燈聽到有人跟他說話才緩過神來,道謝后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就拆開包裝捏著巧克力吃了起來。
他的確感覺到有些不太舒服, 不僅渾身無力還感覺頭昏昏的, 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宿醉的勁似乎還在, 再加上睡不安穩(wěn)以至于他整個人現(xiàn)在都是恍惚住的。
到了景山區(qū)別墅時, 云燈忽然有些不敢回家, 要是按照原本計劃他此刻應該是在國外的, 而且因為時差原因他都可能完全錯過這些消息。
要是見到了他爸媽,他又該怎么說呢。
道路上時不時開過幾輛裝貨的小型卡車, 由于網(wǎng)約車無法進入小區(qū)內(nèi)部,他只能步行進去。
云燈時而提步想快點見到爸媽, 時而又減速,只因無法接受公司出事的事實。
約走了一刻鐘后他才抵達了家門外。
穿過庭院和花園的走廊,他站定在茶室外面看了一眼,見里面沒人后才往客廳方向走去。
客廳里的氣氛十分沉重。
柳敏坐在客廳里的沙發(fā)上垂著頭轉(zhuǎn)著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原本保養(yǎng)得體的面容上多了幾條明顯的皺紋,連帶著精氣神都看著憔悴了些。
自己的丈夫則是焦急地在茶幾前走來走去給一些合作的廠商打著電話。
被掛斷電話后懊惱地將手機摔在飄窗邊上的軟墊上。
公司走到這一步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自年頭經(jīng)歷被造謠一事后股市大跌,之后更是因為同類型競爭者的數(shù)量增多一蹶不振,即使他做出改善依舊抵擋不住工廠工人辭職和外界口碑。
堅持到現(xiàn)在最終還是資金鏈斷裂走向末路了。
云國棟二十歲時就離開家鄉(xiāng)外出打拼,從小鎮(zhèn)一名普通的流水線工人一路躍升到如今的地位,這四十年間他幾乎投入了所有的時間精力。
自己的一生幾乎全花在了公司上。
如今面對倒閉他幾乎是一夜白頭,愁容滿面地做著最后的掙扎。
不僅要補虧空的錢,還要發(fā)這個月的工人工資。
今日工廠已經(jīng)暫停運作,線下店鋪紛紛關(guān)門宣布停業(yè),員工們都紛紛在家等候通知。
云國棟立在飄窗前嘆了口氣,動作緩慢地轉(zhuǎn)回身想同妻子說話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一人。
看清面容后頓時驚詫。
柳敏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云燈,幾乎是秒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然后走到了對方身旁。
“兒子你怎么回來了,你什么時候買的機票也不說一聲。”
見到云燈后柳敏原本帶滿愁容的面上多了一些喜悅,但那抹喜悅在想到如今的情況后隨即轉(zhuǎn)變成了擔憂。
“你回來干什么,在國外你可以安心過日子。”
柳敏說到最后最終還是沒忍住落淚。
早在四月的時候他們夫妻二人就預想到了今日的事情,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自己的丈夫即使身為董事長還是為了能獲得更好的資源經(jīng)常出差應酬,身體也因為這個原因大不如前。
在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二人最終決定把云燈送去國外定居,柳敏出資在那打點好了一切,想著能讓自己寶貝了二十年的兒子不在國內(nèi)跟著他們吃苦。
云燈本來能極力忍著情緒,在見到母親落淚后立刻用手去抹,一路上他都覺得無比煎熬,但在見到爸媽后反而心情稍微好了不少。
“媽…我壓根就沒走,我騙了你們。”
“什么?”
沉默了許久的云國棟在聽到云燈這句話頓時沒忍住出聲反問。
原本沉重的氛圍因為云燈回來后緩和了不少。
因為公司瀕臨倒閉此時只有幾個多年的老員工還在,云國棟坐在客廳里同他們視頻連線清點著數(shù)額商量著最后對策。
去年簽訂的預定單今年是出不了貨了,違約費又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額。
各種大大小小的賬單算明白后云國棟憂愁地扶額倒在沙發(fā)上,老了之后感覺做什么都有些吃力,此刻望著電腦反而力不從心了起來。
云燈的一些名牌衣服和首飾都被打包了起來。
柳敏一邊收拾一邊苦笑著打趣著他這些年真是沒少花錢。
云燈在大學時期最能消費,本就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對任何地方任何事物都充滿了興趣,也有了自己的審美和想法。
一些項鏈和戒指價格不僅昂貴還是限量款,鞋子和衣服價格低于六位數(shù)的基本看都不會看,還直言全是地攤貨。
后來大學畢業(yè)后他思想成熟了些,不再于熱衷購買名牌,但用的東西幾乎樣樣都是好的。
也幸好他有這些存貨能解今日之急。
柳敏從一個首飾盒子里拿出了一條銀色的細項鏈,招呼著云燈看一眼。
“這個媽記得你以前最喜歡了,要不要留下。”
柳敏說到底還是不忍心拿云燈的東西去抵債,想著讓人挑幾樣自己喜歡的留著。
這條項鏈云燈以前的確特別喜歡,而且很搭黑色系的衣服,但他對于飾品永遠都是喜新厭舊的,他如今最喜歡的是自己現(xiàn)在帶的這條。
想著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現(xiàn)在脖子上戴的一條項鏈解了下來遞到了母親的手中。
“媽這條最貴,我買的時候五十萬,一起賣了吧。”
柳敏立刻塞回了云燈手中,她知道云燈最喜歡的就是項鏈,各種款式都能找出衣服搭配,如今見人一條不剩心里五味陳雜。
云燈雖然很不舍,但他方才出房間站在樓梯口時偷聽到了他爸說的話。
自己的一些昂貴物品要是能全抵掉的話也只不過填了冰山一角。
他垂頭嘆了聲氣,低頭瞬間光滑的地板上折射出了一道光芒,在上面顯得格外耀眼。
云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發(fā)現(xiàn)光芒是來自自己的耳釘。
“媽我發(fā)現(xiàn)我身上還有二十萬。”
云燈開玩笑似地對著他媽說道。
語罷就摘下了自己左耳上的鉆石耳釘,這個雖然小小一個不起眼,但是他買的時候還是找的海外代購,足足蹲了一個多月才搶到貨。
柳敏接過項鏈和耳釘后怕丟立刻拿了一個首飾盒裝好,她打算不到關(guān)鍵時刻絕對不動這兩樣東西。
云燈陪著他媽在房間收拾了會兒后試探性地開口詢問公司目前的情況。
那句話問出口后他能明顯感覺到他媽的情緒似乎又有些低落。
柳敏什么都沒說,只是對著云燈道了句別擔心。
這樣的態(tài)度讓云燈頓時心沉落到谷底,坐在床邊吸了吸鼻子后自顧自地道了聲餓了后就往房間外面走。
剛關(guān)房門他就沒忍住落下眼淚。
剛掉兩滴后他就用手擦拭干凈,然后揉了揉眼眶穩(wěn)住情緒后朝著樓下走去。
自己在經(jīng)過客廳時忽然被他爸喊住。
“兒子你去把你媽喊下來,有事想說一下。”
“哦好。”
云燈點了點頭后就往樓上跑,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家是這么的大,大到上樓梯都費時間,仿佛怎么都到不到頭。
抵達三樓后他再次推開房門跟他媽轉(zhuǎn)交他爸的話。
等到房間只剩下他一人后,他坐在桌子旁開始翻找起來。
耳釘取下后云燈特別害怕再次堵住,他怕等會兒忙的忘記弄就想著找當初穿孔時留下的那個耳釘暫時帶著。
但他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裝耳釘?shù)哪莻絲絨盒子。
剛想著是不是落在主城區(qū)的那個房子里,就聽見手機響起了電話鈴聲,見是他媽打來的后立刻拿起手機往樓下去。
樓下客廳里多了兩個人。
和他爸年輕時共同創(chuàng)業(yè)的大伯和老助理。
云燈待了一會兒后就被趕了出去,他原本以為他媽給他打電話是讓他立馬下樓,沒想到是讓他待在樓上休息會兒。
順著客廳走到前堂后,他抬頭望了眼外面的景色,最終抬腿走到了屋外去。
路過與茶室相鄰的花園時他忽然看到了一棵茶樹。
云燈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耳垂。
好吧,這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
第59章 Chapter59
這件事情持續(xù)一個星期后終于還清了所有的賬單, 這半月時間內(nèi)家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帶著原本的住所也被迫抵了出去。
起初云燈對金融商貿(mào)一竅不通,但在這段時間內(nèi)跟著他爸到處跑也或多或少學會了一些。
但此刻學會貌似已為時已晚。
云燈提著行李箱站在地鐵里的時候感覺往日的一切都仿佛做夢一樣。
他身上依舊穿著以前常穿的一件純白色短袖,原本微卷的頭發(fā)稍稍長了些, 劉海有些遮住了眼, 站在人群中反而多了一絲陰郁感。
—下一站京城南站, 開左門。
電子女音在擁擠的地鐵車廂內(nèi)響起, 剛播報完成人群就涌動了起來, 不少人為了能順利下車提前往門口方向擠。
云燈感覺自己身后似乎有一張無形的手掌在推動著自己前進,仿佛自己不跟著人群往門口方向走就會被淹沒在里面。
車廂里也有不少帶著行李箱的乘客,因為挨得很近, 幾個箱子在里面撞來撞去, 發(fā)出了悶悶的撞擊聲。
煎熬了三分鐘后終于抵達了京城南站。
云燈剛想提著沉重的箱子抬步,就被身后急匆匆去趕對面八號線的人群踩了幾腳。
他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面目其實是一個擁擠的沙丁魚罐頭。
怎么以前擠地鐵的時候就沒發(fā)現(xiàn)地鐵里面有這么多人。
順著扶梯重見陽光后又因為外面炎熱的天氣感覺渾身都難受。
京城共有四個高鐵站,人流最密集的當屬東站,為了不人擠人他爸特地購買了南站回徽城老家的車票。
如今正是暑假旅游季,三張車票共兩千一百元。
要是放以往云燈根本就覺得兩千一百不算錢,但現(xiàn)在他卻覺得無比昂貴。
去了趟菜市場他才知道原來光是一百就可以買很多蔬菜和肉類, 一家三口夠吃四五天。
云燈提著行李箱走到了進站口排在人群中后拿出放在腰包里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現(xiàn)在才上午十一點, 車票是下午一點半的, 時間綽綽有余。
他爸媽已經(jīng)提前到了車站等候室等他。
原本是打算早上大家一起走的, 但由于只打了一輛車后備箱裝不下三個箱子, 云燈只好提著一個去坐地鐵。
也幸好京城的地鐵特別方便, 九號線直達京城南站。
云燈其實是不舍得離開京城的,雖然自己并不是本地人但從小就生活在這里。
自從出了事后以往的朋友除了最親近的那幾個幾乎的斷聯(lián)了, 更有甚者直接單刪了他好友。
進入等候區(qū)尋到他爸媽后云燈立馬把行李箱交給了云國棟,隨后急匆匆地想往外跑。
柳敏拉住了他。
“兒子你要去哪?車還有兩小時就開了。”
云燈心里其實還舍不得另外一個人。
溪和高中高三上個星期已經(jīng)開學了, 聽說教師都是跟班走,既然如此那這個時間點林硯序肯定在學校里上班。
在來的路上他就一直靠在車廂扶手上想著這件事情。
徽城距離京城一千公里遠。
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面了。
“媽我想去見個朋友,很快的。”云燈解釋道。
“那你快去快回,一點之前給我回來。”
柳敏從不銹鋼材質(zhì)的靠椅上站了起來,臉上是藏不住的擔憂,她即使褪去了華麗的服飾和珠寶也難掩富貴的氣質(zhì)。
云燈道了聲好后轉(zhuǎn)身就朝著方才來時的方向跑去。
休息區(qū)內(nèi)行人很多,即便再心急也不得不放緩速度繞過過往的路人。
對于擠地鐵云燈其實心里是崩潰的。
平常只有在他懶得開車時才會選擇這項交通工具,再加上如今天氣炎熱,車廂內(nèi)充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聞著十分難受。
大約乘了半個小時后他成功抵達了溪和高中附近的站點。
學校前的道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只有穿著橙色工作服的環(huán)衛(wèi)工人騎著電動三輪車慢悠悠地路過。
學校操場和馬路就圍著一堵圍墻,雖然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但是學生們歡聲笑語的交流聲和體育教師的哨子聲會時不時從里面?zhèn)鱽怼?br />
云燈心里是有些緊張的。
要是見到了林硯序他又該說些什么呢?
太煽情傷感的話他肯定說不出,一時間云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日是以什么身份去找對方。
轉(zhuǎn)念一想,睡都睡過了,即使沒處過對象那也算炮友關(guān)系吧。
這半個月來自己跟著家里忙的焦頭爛額,完全忘記了處理自己的感情事。
起先只是自己想鬧鬧脾氣讓對方來哄自己。
沒想到這一下子把人給作沒了。
云燈心里還是覺得不服氣,早知道就不和人做了,這怎么想虧的都是自己。
…
主城區(qū)山秋路24號。
獨棟小區(qū)樓下停著一輛黑色庫里南,主駕駛位置車窗搖下后露出了半張臉。
林硯序透過車窗望向高樓其中的一層,目光深沉,帶了絲不易覺察的冰冷,車外炙熱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為他的西裝鍍上了一層光芒。
他得知云燈家里事件后第一時間就來此處尋找對方,但早已人去樓空。
云燈跟他說出國的那一刻他立刻讓人查詢了近期前往m國的航班和對方的購票信息。
林硯序知道對方并沒有離開京城。
他一直覺得云燈是在躲著他。
思量間,放置在副駕駛位上的手機忽然振動了一聲。
來電人是溪和高中安保。
他還未辭職前為了在學校方便與其余同事聯(lián)系幾乎用工作號添加了所有可能需要打交道的人。
林硯序接通后就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說有人來尋他。
“林老師你在忙嗎?剛才有個年輕人說是你朋友來找你,我就說你辭職了不在這工作了。”
聽到年輕人這個字眼時林硯序第一反應是云燈。
“那人現(xiàn)在還在嗎?有沒有留下聯(lián)系方式。”
“還在,人沒走,說是想見你一面。”
“我現(xiàn)在來。”
林硯序掛斷電話后就啟動車輛駛出了山秋路24號,原本神色淡淡的面容在聽到云燈來尋他后舒緩了不少,但目光依舊冷峻著注視著前方打著方向盤。
與此同時溪和高中門衛(wèi)處。
云燈捧著一杯熱茶坐在亭子里面看著安裝在墻壁上的小電視。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詢問安保人員能不能見校內(nèi)教師一面,結(jié)果得知林硯序已經(jīng)辭職后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話出來。
學校的安保大爺覺得這年輕人看著似乎是有急事,就翻開學校教職工電話本是尋找起林硯序留的私人電話。
然后忽然想起對方要是真是林老師朋友的話,理應有聯(lián)系方式才對。
云燈原本是記得林硯序的聯(lián)系電話的,直到他把人刪除了之后忘記了最后兩位數(shù)字,依稀記得是六還是九。
最后一個一個試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全是錯的。
央求了無數(shù)遍后安保大爺終于妥協(xié)幫他打了個電話詢問對方有沒有空。
云燈感覺自己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坐著特別不舒服,總想站起來走走。
一想到等會兒林硯序就會來他心里破天荒地徒生出一種緊張的感覺。
云燈拿起手機屏幕照了照自己的模樣。
這半個月來自己也憔悴了很多,不僅面色蒼白人也消瘦了很多,他捏起一撮耷拉在額前的劉海往旁邊撥去露出了自己一雙眼眸。
透過屏幕他看到了自己耳垂處的半截茶葉梗,自己原本是想隨便買副便宜的耳釘暫時帶上的,結(jié)果忙碌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想起來弄。
云燈撥弄了下耳邊的碎發(fā)將其擋住。
他平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外在形象,夏時聲每次都會開玩笑說他出門打扮的時候跟只花孔雀一樣。
可是現(xiàn)如今連這點都無法保持了。
大約等了五六分鐘后,云燈就忍不住站在學校門口的方向朝左看,心里期盼著對方能快點來。
安保大爺拿起地面上的一個熱水壺給自己倒了杯熱水,也順著那個年輕人的目光方向望去。
“還早呢,這會兒路上估計得堵車,你就安心坐著等吧。”
云燈聞言心里更加焦灼了。
往常覺得時間過得無比緩慢,現(xiàn)在總覺得不夠用,自己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近十二點,此刻已經(jīng)過去了十分鐘。
要是等得久的話怕是來不及回京城南站等車。
…
林硯序回學校途中這邊剛好趕上了午高峰,附近高教園區(qū)部分大學生今日返校上課,不少道路被接送學生的私家車和網(wǎng)約車圍得水泄不通。
他只好繞路前往溪和高中。
等到的時候他幾乎是立刻解下了安全帶推開車門朝著安保亭的方向走。
安保大爺一時間都沒認出眼前這個身著西裝面帶冷意的男人是平日里氣質(zhì)溫和的林硯序。
“好久不見田師傅,請問那個等我的人呢?”
林硯序環(huán)顧了一圈都未看到云燈的身影,立馬出口詢問道。
安保大爺也不曉得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只因為三分鐘前那個小年輕還在這的,然后自己說了句話后對方就跑了。
“我對他說別著急興許馬上就到了,然后他就跑了。”
安保大爺闡述了方才發(fā)生的事情。
在聽到跑了這個字眼后林硯序再次無奈輕笑,似乎是聽到了無比好笑的事情。
面帶著笑意同安保師傅道過謝轉(zhuǎn)身離去。
在轉(zhuǎn)身瞬間,原本面上的淡淡笑意頓時被冷如冰霜般的面容代替。
他眸光深邃,宛如化不開的濃墨,心里似乎被勾了一下,傳來陣陣酸澀感。
為什么云燈總是這么不聽話呢。
林硯序想不明白。
第60章 Chapter60
等到的時候正好是凌晨。
徽城的夜晚帶了絲冷意, 這里夏季多雨,空氣中帶了絲濕冷感,這股陰冷的感覺似乎能透過衣服布料緊緊吸在皮膚上。
再過半月就是立秋,屆時再下幾場大雨后氣溫會驟降, 來徽城的人都說徽城沒有秋季, 幾場綿綿細雨過后就是寒冬。
云燈沒有穿外套, 身上那件短袖被風吹的緊貼在身上, 風如冰錐般扎在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
自己上次回老家還是在四月份的時候, 當時因為發(fā)生了入室恐嚇事件,他媽讓他回徽城的廟里去住段時間。
時間一晃而過,如今已是八月末。
云燈提著兩個最重的行李箱走在最前面, 等出站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早已在高鐵站外等候的姑姑。
他爸早些年公司做大的時候, 就想接徽城老家唯一的親人去京城住,但當時他姑姑因為不舍得離開這片土地就沒有跟隨他們在京城扎根安家。
“姑姑你怎么來了。”
云燈雙手松開行李箱的手柄就雀躍地朝著姑姑的方向跑,最后給了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跟在身后的柳敏見兩個行李箱不受控制地朝著周圍光滑的空地滑走,因為怕撞到過往行人她立馬上前將其給拖了回來,末了笑著抱怨了一句云燈做事依舊粗心大意絲毫沒有改進。
幾人寒暄了幾句后就朝著老家的住宅走去。
雖然之前家大業(yè)大,但云國棟并未在徽城置辦房產(chǎn), 而是將部分錢全投入在修路造橋的方面上。
他家住的是一棟正好坐落在古鎮(zhèn)里的黑瓦白墻的小房, 墻壁上繪著江南水鄉(xiāng)的秀麗風景, 這里房子周邊依舊保留著古色古香的氣息。
云燈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脫衣服洗澡。
手都勾著衣擺下方時才想起來這里洗澡洗頭都要用柴火燒水。
此刻是凌晨兩點, 他自然是不愿意這個點去燒水, 等忙碌完估計天都快亮了。
心里糾結(jié)了會兒后云燈還是決定拿冷水沖一沖, 大約站在小隔間里磨蹭了一刻鐘后他才鉆進了被子里。
房子隔音并不是很好,云燈躺在床上能清晰地聽到他爸媽在三樓上交談的聲音。
雖然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半月, 但云燈還未從破產(chǎn)的事實中緩過神來,只因為生活環(huán)境和消費習慣落差太大了。
自己以前想要什么就直接買, 送禮物直接幾十萬的送,如今卻連一百出頭的衣服都要考慮下再買。
但他的一些小習慣依舊有些改不過來,這落差實在是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云燈頓時心煩意亂,手也摸向了自己藏在枕頭下的香煙,拿出來后順便開了燈找打火機。
自己原本是不會抽煙的,但自從被崔霜帶著抽過一回后不知不覺間就學會了。
這半個月來只要壓力一大就想抽一根。
比起酒精而言,香煙似乎能讓他越抽越清醒。
云燈將煙夾在手中點燃了打火機,叭嗒一聲后隨著藍色火焰亮起,空氣中彌漫起了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家里就堅決反對抽煙的。
他爸幾乎不怎么碰香煙,但凡拿出來被他媽看到絕對會被臭罵一頓。
云燈抽了沒幾口后就將房間的窗戶盡數(shù)打開,然后用手扇了扇,隨后便趴在窗沿上遠眺著遠處的夜景。
一支燃盡。
他將煙蒂掐滅后扔到了垃圾桶內(nèi)。
緊接著上床準備睡覺。
睡前迷糊間云燈最后一個想法就是終于能安穩(wěn)睡一日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日下午。
云燈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去外面找個店搞下自己的耳洞,自那日將那枚耳釘取下后他就先折了根茶葉梗將就著,但由于不穩(wěn)固不出兩日就掉了。
本以為沒什么事,直到前幾日他照鏡子前才發(fā)現(xiàn)似乎又愈合了起來,以至于昨日出門的時候自己帶的茶葉梗只穿進去了一半。
下午的古鎮(zhèn)沒有多少人,走出弄堂就是一條街。
每家店鋪的門面上擺著市里統(tǒng)一規(guī)定的紅底白字招牌,上面刻著店名和聯(lián)系電話。
云燈獨自走在街道上晃悠。
這里的一切都同京城不同,沒有高聳入云的高樓大廈,也沒有縱橫交錯的高架橋,入耳的也不再是車流疾馳的聲音。
由于很久沒有踏足這里,即便是開了導航他也找不到附近可以穿孔的店。
云燈左右環(huán)顧了一圈,最終將視線定在一個戴金耳環(huán)穿著紅外套的大姐身上。
那人坐在一家生活超市前嗑著瓜子,剛一靠近就嗅到了空氣中一股淡淡的奶油味。
“這位姐姐請問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打耳洞的地方嗎?”
云燈猶豫了會兒后最終還是決定向?qū)Ψ皆儐枴?br />
嗑瓜子的女人聽見有人同她搭話,停住了往果盤里抓瓜子的動作回想了下周圍的金店名字。
“這條街走到頭,然后左轉(zhuǎn)就有一家。”
云燈道謝后立刻朝著對方所說的方向一路小跑過去。
等到的時候他只看見了一家普通的金器,里面賣的全是價格三位數(shù)的戒指和桌子,店里面只坐了一個看著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
這家店再過去就是菜市場和馬路。
云燈站在店外有些不太確定地看了幾眼,剛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聽見坐在里面刷視頻的女人問他什么事。
“請問這里可以打耳洞嗎?”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耳,話音逐漸變小。
這里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穿孔的店面,自己當時在京城的時候特別挑了一家平臺好評特別多的店鋪,就怕老板技術(shù)不好整的耳朵發(fā)炎。
女人看了一眼云燈,聽到對方說想要打耳洞后立馬站起身來給人拉了張椅子。
“坐吧,我去拿工具。”
云燈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想著自己今日來都來了干脆在這把事情辦完得了。
女人去了很長時間,在這期間他將店內(nèi)的裝飾都打量了個遍,這家金店在這個街道上似乎有些年頭了,櫥窗和柜門全是十年前的款式。
自己剛想起身活動活動的時,金店老板娘走了回來。
“你側(cè)著坐好了,這樣我好看清。”
云燈挪動期間一直盯著老板娘手里的一把類似木倉的物件看,他看了一圈都沒找到消毒工具和手套。
老板娘就這么徒手拿著這個他從未見過的工具撩開他耳側(cè)的頭發(fā)。
“你之前是不是打過?還是原位嗎還是再換個地方。”
云燈有些害怕,答非所問道:“這個疼嗎?我想就原來位置,然后上面再打一個。”
“你放心好了我在這可是開了二十多年的店,技術(shù)肯定行。”
女人見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似乎很擔心的模樣,立馬笑著開始講起了以前她開金店的事。
云燈剛想聽對方講些什么時候就聽到機器按動的啪嗒一響,隨后便感覺自己耳垂處傳來一種往下墜的感覺,似乎變得沉甸甸的。
女人的動作十分迅速,他剛想喊疼就已經(jīng)打完了第二個耳洞,期間用時五秒都沒有。
“這幾天不要沾水,也不要吃腥辣油膩的食物,就怕發(fā)炎。”
老板娘收起工具后將其擱置在玻璃柜臺上,轉(zhuǎn)身見這個年輕人一臉痛苦的模樣笑著解釋道:“這個打的時候不痛,就是后勁可能會有一點打,晚上就沒事了。”
云燈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但他極力隱藏著自己的情緒,從椅子上站起來后打算掃碼付錢。
最后老板娘只收了他兩塊錢,并且表示都是這個價。
他沒想到金店這么便宜,心里雖然有些被這里的物價驚到,但依舊無法接受這么粗暴的打耳洞方式。
好在走到外面后被風吹著緩解了些痛感。
走回去的路上云燈一直忍不住拿前置攝像頭照自己的左耳,在看到?jīng)]有流血后頓時舒了一口氣。
剛想拍張照留作紀念,就接到了來自他爸的電話。
云燈火急火燎地趕回家后才知道京城那邊又出了事。
公司自倒閉后所有員工都被遣散,目前只有一部分核心員工還留著聯(lián)系方式,云國棟雖然有東山再起的意向但因為年紀和身體原因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才帶著家人回到了老家。
本以為從此能過上普通的日子,沒想到今日接到京城老助理的電話說是之前與公司合作的品牌方的事情還未處理好,然后就是屯在倉庫里的庫存失竊,此刻本地記者都在公司樓下報道著他離開京城的事情。
云國棟坐在椅子上一臉愁容,最后硬是扯出了一絲笑容對著柳敏說道:“那些個平日里看我不順眼的老家伙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看著新聞偷著樂。”
柳敏也沒有料想到短短兩日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此刻要是繼續(xù)留在徽城,估計不出半月就會收到來自品牌方的法院起訴單。
云燈躲在門口聽完了全程對話。
在聽到他爸說實在沒辦法就去借錢的時候他默默離開了此處,輕步朝著樓上走去。
一家人在徽城沒停留幾日就要再度返回京城。
要是放往日云燈絕對期盼著回京城過好日子,巴不得夜夜都混在紙醉金迷的繁華都市里,但眼下這個情況他不敢回去。
怕再次遇見以前認識的朋友。
自從家里出事后那群狐朋狗友轉(zhuǎn)頭就刪了他好友,并且私信發(fā)了一堆辱罵他的話。
云燈以前從未自己會如此討人嫌,那些人與他混在一起的時候個個都捧著他,如今卻誰都來踩他一腳,一群人似乎跟串通好了似的輪流在夜晚和白日兩個時間點拉群發(fā)消息嘲笑他。
此刻手機又傳來了一大堆信息,將前不久剛剛清空的消息列表再次占滿。
云燈看都不想看,直接將手機倒扣在膝蓋上。
他不明白為什么他以前的請客行為落在別人眼中就變成了炫耀和看不起人。
更有甚者說早就看他不順眼。
既然都看不順眼了,那為什么又不趁早和他斷交呢?
云燈望著窗外疾馳而過的田野房居,用手肘撐在窗沿上用手微微擋住了自己臉上的神情假裝入睡,沒一會兒便感知自己的手腕上傳來濕潤的感覺。
忍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抑制住情緒默聲抽泣了起來。
但是沒哭幾秒頓時又覺得因為這群人傷心不值得,生怕虧了似的立馬拿手背將眼淚抹干凈,不出一分鐘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云燈拿起手機點開了聊天軟件。
在那個群聊里發(fā)了一句話。
—綿綿雨:聊天記錄我都有截圖備份,真以為我很好欺負是吧,再拉我進群就報/警了。
點擊發(fā)送后他立馬退群。
隨后便趴在小桌板上準備度過這漫漫的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