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現在是什么時候?”丹恒被丹楓抱著, 腦子還在一半清醒一半混沌之中。
因為有些記憶的缺失,他大腦里面的記憶正在重組。
而且又因為現在實在是太小了,根本站不住,即使不情愿, 也得被丹楓抱著回去。
“星歷七千八百多年, 沒記。”丹楓隨意地答道。
丹霽一言不發, 跟在他們后面, 警惕地注意周圍, 防著有任何人接近他們,他手上拿著一把槍,看樣式, 跟他們兩個用的相仿。
“七千八百多年了啊,睡得也夠久的。”丹恒粗略地估算一下時間, 發現現在跟他在幽囚獄那會出世的時間差不多。
等到在羅浮上待到成年就可以去銀河游蕩了。
對于丹恒來說, 這么長的時間只不過是睡了一覺。
他此刻十分清醒,注意丹霽一直沒怎么說話,小聲地跟丹楓提起這件事,問:“他這么多年經歷了什么?你欺負他了?”
不知這話有哪個詞語戳中了丹楓,臉瞬間沉下來, 哼了一聲, 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冷了不少。
惹得丹霽頻頻看向這邊,一臉狀況外的樣子,甚至以為是他們兩個吵架了, 抬頭跟丹楓說:“他剛出世,怕是什么都沒反應過來, 你這樣真的不會嚇到他嗎?我都不敢再跟之前那樣了。”
丹楓的臉又黑了一個度,陰沉沉地跟丹霽說:“閉嘴, 管好你自己。再讓我看見你把持明長老捆在一起架去工造司炸上天,然后拉去丹鼎司治療,還讓他們無從告狀,我不介意讓你體會一下切膚之痛。”
“……不是說不提這件事嗎?而且又不止我一個人,夏月,含光,嘉良他們不都參與了這件事嗎?怎么就盯著我一個?”丹霽撇起嘴,沒有生氣,也沒跟丹恒記憶中的那樣鬧騰。
丹恒:“……”
他這是聽到了什么?把持明長老……怎么夏月她們也來湊這個熱鬧。
好像錯過一些精彩的事。
景元和丹楓怕是聽到這件事后需要速效救心丸,也難怪沒有地方告狀。云騎軍,工造司,丹鼎司還有持明龍尊全來摻一腳。
居然沒引起大亂,可真是神奇。
“解釋一下,那次是因為抓捕人,他們在現場擾亂秩序。十王司說了他們都不聽,夏月那個暴脾氣一個沒忍住。”怕丹恒誤會些什么,丹霽連忙出來解釋。
他光速地把自己跟其他人切割:“所以主犯是夏月。事后將軍大人罰了她,十王司那邊加強了在羅浮的管理,重審一遍必須優先聽從十王司調令這個要求。”
夏月的脾氣一如既往地暴躁。
或許是丹楓和丹霽兩個人一同過來的行蹤沒有隱藏,丹恒的出現很快就被傳出去。
被丹霽擋了很多個前來看情況的人,能夠跟丹恒現在說上話的,只有景元一個人。
他看了一眼丹恒,從眼神中看出來這位還是他熟悉的那位,松了口氣,絲毫不見外地坐在一邊。
“好久不見啊,丹恒。”景元道。
丹恒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現在的身體太小,又回到了當初時不時想睡覺的狀態。
雖然再次見到景元比較激動,生理反應讓他很想現在就睡過去。
眼皮子直打架。
“好久不見……”他強撐著,想要打聲招呼,結果身體過于誠實,還沒說完,就已經睡了過去。
丹楓把丹霽拎出門外后回來,看到景元正在戳著丹恒的臉,無從得知他到底戳了多久,小持明幼崽的臉都被戳紅了。
大概有些煩了,睡夢中的丹恒啪地一下送景元的手一巴掌,翻了個身繼續睡。
“……他嫌棄我?”景元坐直身子,扶額嘆氣,用氣音說,“這沒做什么啊。”
就剛剛那戳丹恒臉的樣子,人家還在睡呢,還在那里動手動腳,什么羅浮將軍,元帥來了都不準戳。
丹楓沒管景元看向他那富含深意的眼神,把景元的手抬起來,拎著放在一邊。
“別動手動腳的。”他說。
“我……丹楓,你承認吧,你就是不想看到有人碰他。”景元跟著他走到外面。
他們隨意地站在門口,丹霽也過來,聽到最后一句,奇怪地望了一眼丹楓:“嗯?發生什么了?我倒是想聽聽。”
景元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給丹霽講述一遍,之后才問:“他的存在,羅浮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雖然現在認定的還是丹霽,但是丹恒的出現還是引起一些恐慌。”
丹霽白了一眼:“都說了是我在這個位置,怎么可能還把這個位置給他?他也不想要啊。”
他掏出重淵珠,神情古怪:“而且這玩意還在我這里呢,他怎么可能會跟我搶位置?他之前當了好久啊,我不就是來接替他的位置的嗎?”
如果每一代都視為同一個人,那已經當了幾千年的丹楓聽著感覺自己路過被踹了一腳,他看著丹霽,欲言又止。
最后什么話都沒說,將視線挪開。
知道內情的景元也看了一眼丹楓,不約而同地將這個話題跳過去:“總之現在丹霽有自保能力,暫時不用擔心。但現在丹恒太小,你們注意一下。”
跟往常一樣,想要解決掉弱小的那個,這樣不會出現后續的矛盾。
丹楓都不知道經歷多少次了,應了一聲:“放心,不過景元,他在羅浮上應該待到成年再出去。”
“知道知道,到時候我會找個合理的理由放他走。”景元點頭,讓他放寬心。
這么多年經他手出去的人也不少,鏡流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只是保持聯絡,表示自己沒事。
其他除了明面上不能提是在保護的人,基本上都順利離開羅浮了。
仙舟聯盟看得出來他的意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沒有出事,他們也不會糾結景元在干什么。
畢竟保護該保護的人,對于仙舟聯盟是有利無害。
只要那些人意識到這件事就行。
意識不到,景元也只能吃啞巴虧了。
“那就行,到時候別來個什么‘流放’,對我們都好。”丹楓冷冷地說道。
景元嘴角微微抽搐,他剛剛拿出一串瓊實鳥串——在某些人眼里將軍就應該是威嚴的,導致他只能在私下里跟朋友相處時這樣做——準備開吃。
聞言,默默地放下自己的手,心平氣和地跟丹楓講道理:“丹楓,我有一個問題,丹恒被流放那是因為你的罪孽,你現在有嗎?”
“……沒有,但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為了把他放出去編一個出來。”丹楓說道。
對這件事情這么執著可不是什么好跡象,情緒不穩定也有魔陰身的概率。
景元持續心平氣和地講道理:“我怎么會做這種事情?你大可放心好了,絕對清清白白地把他送出去。”
丹霽跟著他們,對這些事情也了解得七七八八,聽到后毫不猶豫地站在景元那一邊:“確實,就算是找罪名流放也得有證據啊,難不成證據也能偽裝嗎?雖然我隱約的記憶告訴我,一袋洗衣粉也能成為證據。”
“比較擔心而已,畢竟這件事還沒有真正的過去。”丹楓道。
景元點頭:“我懂我懂,現在就別提這件事了。”
他手上的東西再不吃就不壞了,休息的時候誰也別想打擾他休息。
丹霽不行,夏月不行,丹楓丹恒嘉良含光都不行。
就連他師父鏡流也不行!
剛睡醒,聽到外面的動靜,丹恒打著哈欠出來,他仍然在馴服自己的四肢,雖然神情依舊清冷,聲音也是。
放在小孩子上卻只有“可愛”兩個字。
還沒發育完全,說話奶聲奶氣的。
“在聊什么?剛睡醒就聽見你們在討論,聽上去還挺激烈的。”
“沒有……不行了,丹恒哥啊,你太可愛了。”丹霽一把撈過丹恒,原本維持了大半天的成熟冷靜,此刻終于壓制不下去。
他直接把丹恒拉走,說是要帶丹恒去逛街。
要給丹恒買一大堆衣服,還要帶丹恒看看羅浮上面的變化。
在丹恒沉睡的那些時日,羅浮都在休養生息,整艘仙舟的模樣都出現極大的變化。
丹霽越說越興奮,他甚至想要把丹恒拉去其他仙舟上亂逛。
丹恒:“?”
所以這么久都是偽裝的嗎?
現在終于露出本性了。
但是,為什么就盯著他啊?
“他們過去了,我們也過去吧。”丹楓嘆了口氣,走在他們的身后。
他現在的角色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護衛。
丹霽和丹恒看上去還挺開心的。
這是丹恒新的「過去」,一切被覆蓋,一切被改寫。
不再是銀河中飄搖的浮萍,上了列車后才找到屬于自己的“根”。
他將會成為一只飛鳥,自由翱翔。
丹楓長舒一口氣,站在原地注視著眼前正在跟丹霽兩個人逛街的丹恒。
他的肩膀被景元拍了兩下。
“怎么了?停在這里?”景元問道,他往前繼續走著,發覺丹楓沒有跟上來,回頭喊了他一聲:
“丹楓,走了,別愣在原地。小心他們兩個一個沒注意,又整了什么事情出來。”
不知是回想起什么,景元的聲音弱了下去:“當初他和應星兩個人把我拉著一塊……”
丹楓嘴角微微上揚:“嗯。”
這樣就挺好的。
但……
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怎么了?我很想聽你們干了什么?”
景元連忙求饒:“行行好吧,也就是當初我們三個人把工造司炸了。到現在工造司記得這件事的人,都防著我進去。”
“你們……我是知道為什么丹霽會這個樣子了,一脈相承。”丹楓想到丹霽之前的樣子就頭疼。
所以丹恒到底是被誰帶歪了?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是誰帶歪了丹恒, 這在丹楓那里成為一個未解之謎,他也找不到答案,畢竟丹恒接觸的人實在是有些多了。
有些人到現在還沒出現,有些人已經沒了, 一個一個問都不現實。
“你們別買那么多, 持明這邊會有專人給他整的。”丹楓不過是走了會神, 就發現景元雙手掛著一大堆袋子。
察覺到丹楓的視線, 他堅強地笑了一下, 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他出來逛個街被云騎軍發現了,這群人看不懂景元給他們暗示,跟個棒槌一樣, 隔著大老遠就是“將軍”兩個字喊出口。
丹楓眼睜睜地看著景元把自己手上的東西光速地塞到他手上,然后維持自己的表情:“羅浮上有什么事情嗎?”
云騎軍搖頭:“沒有, 我們見到將軍您便過來了。若是說異常情況的話, 方才我們見到持明長老們從十王司出來就直奔鱗淵境了。”
“此事我已知曉,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上報神策府,看到我在外面就不必過來說了。”景元語速加快,應付過去后只覺有些頭疼。
上一次十王司查案被擾亂秩序后,要求這群持明長老去王司學習什么叫做仙舟律法, 尤其是十王司查案要求六御聽從調令這一條。
少去學習一次加十年時間, 鬧得這群人人手一本仙舟律法和做的筆記,在跟他們聊天的時候,丹楓時不時就能聽見他們從嘴里蹦出幾句來。
連帶著丹霽一起, 兩個人對仙舟律法可以說是倒背如流。景元來了都沒他們這么熟練,聽到他們兩個人也時不時蹦出幾句仙舟律法后。
他也不來了。
起初這兩人還能忍受, 后面越來越忍不下去,把他們打包到十王司, 說好好學習,不準再一心兩用。
都影響到他們處事了。
于是,這群持明長老們自己的事情沒有處理多少,還被拉去和十王司的判官冥差一塊處理了仙舟上一堆事。
當然,由于他們畢竟是幫助十王司干活,工資還是有的。
但不是十王司編內人員,所以十王司給他們發的工資也多不了哪里去。
而這大概叫做——實習生,換一個名叫編外志愿者也行。
到今天才從十王司里出來,走的不是鱗淵境那條路——那條路被封了——出來聽見他們的龍尊代理人——雖然更貼切一點,應該叫首席長老,實在不行還能叫攝政□□楓和現任龍尊丹霽兩個人到了鱗淵境抱回來一個跟前任龍尊小時長得差不多的小朋友。
他們兩個還叫那人丹恒,這不前任龍尊的名諱?
幾百年如一的持明長老們不忘初心地繼續發揮自己的真情才學,準備跟丹恒丹霽辯論一下,順便接觸一下丹恒。
說得好聽點,不忘初心,說得難聽點,頭腦簡單。
說得再難聽點,一群頭腦發育不完全的僅次于3A大作的東西。
被丹霽當成棉花娃娃裝扮的丹恒昏頭轉向地從丹霽的魔爪中逃出來,迷迷糊糊地探出個腦袋。
他只聽見持明長老去了鱗淵境這件事。
前因后果都不知道,便迷茫地問了一句:“他們怎么又聚眾去鱗淵境了?那邊有什么好去的。”
“這和你沒有什么關系,別管了。”丹楓把他摁回去,讓丹霽繼續干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
丹恒注意到丹楓的態度,太過于強硬,瞬間了解他們是不準備讓自己參與進來,全當自己是局外人。
應該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前情提要。
他們不愿意說,他也不問。
“知道啦,丹恒。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衣服好像有些買得太多了……有些事情讓他們做就行,我們兩個去享受我們的自由時光!”丹霽拉著丹恒就往其他地方跑。
丹楓看到這兩人,眉頭緊皺,提醒道:“你們兩個小心一點。尤其是你,丹霽,別做過火。”
丹霽:“知道了知道了,丹楓,你有些時候真的好啰嗦啊!”
還沒等丹楓想要給他點教訓,丹霽帶著丹恒就跑出去,丹恒只覺得有一種既視感——
他當初好像就是這么把應星帶著在羅浮上面亂跑的。
而原本在丹楓那個位置上的,是鏡流。
轉眼間物是人非,丹恒自己也到了這個位置上來。
“金人巷你去嗎?羅浮這段時間的經濟上升,那邊又繁華不少,還有別處的洞天,都翻新了。”丹霽絮絮叨叨,他把丹恒抱在懷里,跟丹恒說著這邊的事情。
丹恒聽后,一個地方都沒有選,而是讓他帶自己去一個地方。
他已經很久沒去了。
那個地方對于仙舟人來說,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丹霽只是聽說過,但沒有去過,就連那個地方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聽到丹恒的要求,下意識地掏出一份地圖,開始尋找那處地方在哪里。
丹恒讓他收起來,說是自己帶路,讓他跟著自己走就行了。
“啊?哦,好。”丹霽收起地圖,跟著丹恒左拐右拐。
不時就來到了丹恒所說的地方。
剛剛說路線的時候,每到一個路口,丹恒都下意識地說往哪走,仿佛已走過了千百次。
早已熟記于心。
丹霽看到這里是一處墓園,人都是懵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羅浮上還有這么一處墓園,光是看到這個洞天的名字,沒有人會覺得這里是一處墓園。
只當它是一個冷門的地方而已。
“來這里干什么?”丹霽問道,“這里是有什么你認識的人嗎?”
丹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讓他繼續走,走到最高的一處地方,那里只有一處墓碑。
在經過幾百年的時光,依舊被人保護得很好,可以看出有人定期過來清理墓碑上面的灰塵,甚至還在養護。
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丹霽一眼認出來“應星”兩個字,他曾經在他人的口中聽過那段歷史,也知道丹恒和丹楓兩個人都在各自不同的時期是那五個人之一。
甚至在這里人的口中,提起應星,就不會離開幾個關鍵詞——羅浮、朱明、百冶和云上五驍。
前兩個是他學習生活成長的地方,后兩個是他的身份,在這其中,他的身世,繞不開丹恒。
“應星……你是來看他的吧,我沒記錯的話,他已經離開很久了。”丹霽說道,他和丹恒兩個人在墓碑前坐下。
丹恒看著眼前的墓碑出神:“嗯,很久沒有來過了。在上一世的時候我也只是在他的忌日來過。后面……鏡流和白珩走之后,我們都是找自己空閑的時間來這里。”
他盯著墓碑上面的日期,似乎在自言自語:“轉瞬間也過去這么久了,好久不見,應星。也不知道你現在如何了。”
現在的他,終于可以如應星最后留給他的信上所說的,去銀河開拓自己的道路,不會再受到那道枷鎖的束縛。
丹恒從未有這么一刻感到輕松,他靠在丹霽身上,閉上眼感受著羅浮的陽光。
鷗鳥從他們面前的天空飛過,一片羽翼從天上飄落下來,落到丹恒的臉頰。
一只手將那片羽毛拿開,丹恒睜開眼,看到一雙黑色的瞳孔,丹霽正在看著他。
“我吵醒你了嗎?”丹霽的動作放緩了一些,他撓撓頭,“不好意思,丹恒。”
丹恒搖搖頭:“沒事,我沒有事。”
丹霽:“要不你再睡一會?我看你在這里挺放松的,既然沒有什么事情,要不就在這里多呆一會?我覺得你這位朋友應該也很樂意看到你在這里陪他的。”
“……好。”丹恒笑了笑,將那片羽毛接過來,拿在手上仔細地端詳,“鷗鳥啊,我在羅浮上都比較少見,上一次看到還是你剛剛成為持明卵的時候。”
丹霽挑眉:“是么?那確實挺少見的。不過我怎么感覺我上一世,好像不是這里的人?我還有一些隱約的記憶。”
他搖搖頭,把那些清除自己的腦海:“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我再怎么樣,也不能穿越回過去。”
丹恒和丹霽一直坐到傍晚,直到丹楓過來喊他們,才準備下山。
“就知道你們會來這里。這么多年,我們還是會來看看應星的,以后離開了,記得回來看看。”丹楓道。
“知道了。”丹恒答應,他嘆氣,“你是不是帶丹霽帶多了,以前你都是就連別人死在外面都不管的。”
丹楓面無表情地捏了捏丹恒的臉,威脅:“你再想想?我不介意讓你重回龍尊之位,我能讓你離開,也能讓你回來。”
丹恒:“你不講武德,而且你也不問問丹霽?”
“我打不過他啊,我怎么發表自己的意見。”丹霽直呼冤枉,“我練了幾百年了,還是打不過他!”
本想反駁幾句,丹恒想起來這人身上沒有那股力量,他把原本屬于「白露」的那份力量留給他了,能夠打得過丹楓的只有成年的他。
而現在,自己才剛出世沒多久,槍都拿不起來。
兩個人加起來都打不過他。
這樣的日子還得持續很長時間。
于是丹恒陷入沉默,丹霽也同樣縮了脖頸,乖乖地跟在丹楓的身后。
“好了,丹恒。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就在羅浮上生活就行。”丹楓嘆了口氣,“丹霽,你們兩個別給我惹事,尤其是你,丹恒。”
丹恒:“跟我有什么關系?”
他從來沒有惹過什么事情。
除了在列車上的時候跟三月七他們在貝洛伯格被通緝,在匹諾康尼經歷的那些。
還有到這個地方和應星景元白珩做的那些事情。
這么一看,丹恒根本沒有主動惹過事,都是被卷入進去的。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看丹楓的眼神明顯是不信, 丹恒不想跟他解釋,解釋了也沒有用,因為他的確也在那些人的隊列之中。
“接下來你們注意下,第三次豐饒民戰爭……在星歷八千年左右, 你們記得做好準備。”他別過臉, 跟丹楓提醒了一句, 特意點了一下一艘特殊的仙舟, “丹楓, 「方壺」你還記得嗎?”
丹楓:“記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我們不能明說,羅浮上的持明雖然已經安穩下來, 但其他仙舟的我們沒有辦法保證他們沒有其他的情況——因為我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抱著什么樣的想法。”
“總之注意一下就好了,第三次豐饒民戰爭對于方壺, 羅浮, 曜青三艘仙舟來說,也算是一個歷史轉折點,與……倏忽之亂差不多。”丹恒意有所指地點了一下,他相信丹楓能夠聽出來。
“啊?還有第三次啊?哎呀媽呀,等等, 方壺又什么情況?”丹霽迷茫地看著丹恒, 問道,“丹恒老師,你還記得多少?能不能給我講講?我還挺喜歡聽你講故事的。”
“沒有多少, 第三次豐饒民戰爭我也只聽說過,沒有參與。”丹恒搖頭, 不準備多說,他自己也是聽說過, 具體的怎么也不知道,他沒有辦法給丹霽講故事。
丹霽聽了以后有些遺憾,但他想到之后還會發生這件事,想要聽故事的想法打消不少:“不過既然是能夠跟倏忽之亂坐一桌,那我都不敢想那個傷亡。”
丹恒和丹楓兩個都沒有說話,后者聽到方壺之后,陷入沉思,過了許久才說:“這件事情我只會跟景元說,其他的保密。”
畢竟跟其他人說這件事情,也算是引起恐慌,還得讓民眾安下心來。
羅浮上能夠穩一日,就穩一日。
丹恒點到為止,丹霽聽不懂沒關系,丹楓聽懂就行。
其他的他也不管了,在這個地方待到成年,期間協助他們辦點事情。
“可惡,你們兩個又在偷偷摸摸地說些什么東西,讓我聽聽?我怎么聽不懂你們兩個之間的對話?”丹霽全程在狀態外,這些對話單拎出來他聽得懂,怎么連在一起就聽不懂了?
丹楓:“聽不懂就不用聽了,這些你也沒有必要聽懂。”
他看到丹霽想要開口繼續問,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閉嘴,丹霽。現在你要做的是準備你的結業考試。”
“啊——救命啊,我不想再考試了。”丹霽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他悲傷地在丹楓后面,念叨著,“就不能行行好嗎?我真的要死了,怎么可能過得去這個結業考試啊,丹楓老師你是不是故意刁難我?”
什么結業考試?
現在不都快成年了,還有結業考試?
丹恒望著丹霽,看著他絲毫不顧自己形象,在丹楓后面哭,一會說著丹楓太過于嚴格,不給他放水,一會又說他和丹楓存在實力差距,怎么可能通過這個結業考試。
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出來這個結業考試到底考的是什么。
實在是沒忍住,丹楓黑著臉停下腳步,看著丹霽:“我給你制訂的內容你都可以完成,但你偏偏不……這還能是我的問題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認真完成?”
丹霽:“別在那里說這些行嗎?我都聽了好多年這句話了,但是我天生體弱,真的難以完成——丹楓老師你自己看看,讓我結業考試打敗你,我怎么可能做到啊?!”
“……你給他的結業考試是打敗你?”丹恒聽到丹霽的結業考試內容,不由得覺得丹楓是不是瘋了。
幾百年持明龍尊的戰斗經驗,再加上現在又是幾百年的經驗。
換做是丹恒都不一定能夠做到。
更別提才拿到武器沒多久的丹霽。
丹楓不以為然:“很難理解嗎?畢竟我也不可能一直保護他,他遲早有一天會遇見比我更強的敵人。在仙舟上也許是戰力在頂端的,但是碰到可能來到仙舟的其他勢力的命途行者,乃至令使呢?”
聽到令使兩個字,丹恒想到他曾經接觸過的那些令使,還有仙舟的老朋友,絕滅大君。
他用客觀的眼神看待了一下丹霽,發現丹楓說的確實沒有問題,且不說絕滅大君幻朧來到仙舟,那個存在星核的加成,就說第三次豐饒民戰爭,仙舟上的傷亡人數不計其數。
要是丹霽沒有成功從丹楓手下畢業,在第三次豐饒民戰爭就是一個當炮灰的角色。
那場戰爭最后還是在帝弓司命一箭下結束的。
“我現在天天在云騎軍那邊都是后勤組了,還讓我上場?那得等到仙舟的云騎軍都死完了吧!”丹霽憤憤不平地說著,說了一路后,早就有些疲憊,但仍然中氣十足,“我覺得那不可能——!”
丹恒:“……”
丹楓:“……”
這想得可真的有夠久遠的。
戰場上也不只有前線會參與戰斗啊,就他們都參與過的那些戰爭,哪個不是醫療人員都得有自保能力。
上回在哪個行星來著,丹恒在帶著傷員撤退的時候還遭遇埋伏。
“你……他是不是還沒有經歷過戰場?”丹恒意識到一些問題,“要不你過段時間把他帶到前線去看看?我記得曜青應該一直在追擊豐饒民,讓他過去見見世面。”
“我覺得這是一個辦法,但前提是他愿意一起來。”丹楓道。
丹霽豎起耳朵,十分警覺:“你們兩個想要把我帶去哪里?”
“讓你跟曜青的云騎軍一起去前線看看,正好景元也有這個心思,他說夏月,含光,嘉良還有希晨都會跟你一起。”丹楓平靜地看著他,雙手抱臂,“不然我怎么會讓你盡快通過結業考試?”
聽到了一個不太熟悉的人名,丹恒在腦海里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與這個人名對得上號的臉,問:“希晨是誰?”
丹霽回答道:“天舶司的一位飛行士,跟原先那位傳奇飛行士白珩同個出身。”
怎么又是五個人,原先的云上五驍是兩個云騎軍,現在是兩個工造司的工匠嗎?
而且五個人里面有四個人差不多重合的,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群人也算是接的原先云上五驍的班。
丹恒沉默地望著丹楓,很難說景元是不是故意如此。
希望是他想多了,但以景元的樣子,應該不是他想太多。
待到丹霽氣鼓鼓地走后,丹恒躺在塌上,打了個哈欠,詢問丹楓這么多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沒有大事,你應該能夠猜得出來景元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丹楓坐在他身邊,拿著一本書看。
這么多年讓他的性格也沉穩不少,只有一些瞬間還能看出原先高傲的樣子。
連書都喜歡看了……丹恒很難想象丹楓經歷了什么,上一世的時候,他就沒有見過丹楓主動看過書,除了處理公文。
景元想干什么,他們都心知肚明。
原先的云上五驍因為故友的離去而分崩離析,現在新生代能夠頂替他們,就將這片舞臺交給新生代。
做好一個指引作用就好。
丹恒道:“這樣后繼有人了是嗎?希晨她也是出身曜青的?聽上去跟當初差不多啊,一位出身其他仙舟的云騎軍,一位在朱明學習過的工匠,一位出身曜青的飛行士,一位羅浮持明龍尊,唯一不同的只是第五個人是云騎軍和工匠。”
“歷史就是這么巧。”丹楓用書輕輕地拍了一下他,“行了,這幾日他們就出發了,就當是積累閱歷,我們等他們回來就好。”
出發的日子還挺急的,也難怪丹霽愁結業考試,不過到時候回來了這個結業考試也沒了,跟丹楓打的難度比外出刷閱歷高多了。
目的應該是讓丹霽水平多提高一些。
丹恒翻了個身,沉沉地睡去。
原以為自己沒受到龍尊的影響,應該不會做夢,然而丹恒發現自己又做了一個夢。
與以往任何的夢都不同。
他沒有夢見歷代飲月君的記憶,也沒有夢到前世經歷了什么。
夢見的卻是列車。
睜開眼就是三月七的臉,聽見她在說:“丹恒,該醒了。你剛剛在列車車廂睡過去了。姬子讓我跟你說,以后盡量回房間睡,車廂睡著不舒服。”
“知道了。應該是太累了,沒有留神。”丹恒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抱歉。”
三月七動作夸張地表示沒事,她有些無奈:“丹恒,又不是你的錯,你怎么老道歉,走啦!”
“我們到了,該下車了。”姬子走過來,看向他們兩個,“你們兩個是跟我們一起下車嗎?他們也很歡迎你們。”
丹恒下意識地問:“到哪里了?”
“嗯?丹恒,你是忘記我們的目的地了嗎?”姬子有些意外,她微微一笑,讓他看向外面。
那是一座空間站,其名為——
「黑塔」。
“走吧,就當是下車散散心了。”
丹恒醒來后,才發現那只是一場夢而已。
“夢見什么了?”
“夢見我的那些朋友了。”
丹楓身體后靠,看向天花板:“幸虧現在是我在管你們,不然你這個夢境被他們記錄下來,還得問你那些朋友是誰。”
“問了也不會回答,不過等我之后有機會回到羅浮,我跟你們介紹一下他們,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丹恒說。
“我當然相信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丹楓哭笑不得,如果不是一群很好的朋友,丹恒也不會這么念念不忘。
他們對于原先的丹恒,怕是原先的云五之于他。
不過丹恒口中說的“有機會回到羅浮”,應該不是說絕滅大君來到羅浮吧?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丹恒最近一段時日過得非常悠閑, 在丹霽離開前,抱著幾袋零食天天坐在一旁看丹霽練功。
手上的東西就沒消失過,嘴也沒停過,還有閑心地去指點幾句丹霽的錯誤。
“哥哥啊, 你就不能在旁邊待著嗎?”丹霽反手用槍抵擋住丹楓的攻擊, 聽到丹恒在一旁指點, 心態有點崩。
被丹楓一擊擊倒后, 借著丹楓的手站起來, 拍拍自己身上的灰,繼續控訴著丹恒:“看看你這樣子,這像話嗎?就在這里吃吃吃, 這都是誰買的?我有必要跟他交流一下。為什么我沒有這個待遇?”
放進零食袋子里的手伸了出來,丹恒用手帕擦擦自己的手, 后指著自己左邊的袋子說:“這些是景元喊人帶來的, 那邊是夏月,我后邊那兩個大袋子是含光嘉良送的。除此之外,丹鼎司的放在家里了,其他仙舟上的龍尊送的還在路上,懷炎將軍送的……今天應該要到了吧?丹楓, 你那邊有消息嗎?”
“已經到了, 送去檢查一遍再送過來,以免出現意外。”丹楓從容不迫地收起自己的槍,順手敲了一下丹霽的頭, 聲音清冷,大概是因為剛剛活動過, 尾調帶著一絲散漫,“你說他干什么?人家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而你呢?”
話音未落,丹楓的身形往后一閃,一道落雷劈到他原先的落腳處。
丹霽裝作惡狠狠地想去抓丹楓,丹恒無奈地嘆息,伸手控制旁邊蓮花池的水,現在力量不多,但對付他們——特指丹霽——已經足夠了。
抬手將水匯聚成水流,手腕微轉,食指往上一指,水流將正在追趕的兩人分開,過后,他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一旁看著他們,輕言細語:“好了,別打了,丹霽。你別糾結我吃東西這事了,不如想想過幾日,不對,明日你就要出發了,準備好沒?”
“準備好了,不過聽說我們幾個是要護送一些人過去,談不上什么任務,都是過去幫忙收尾的。曜青的人手不夠,羅浮就把我們送過去了。”丹霽險些被水流擊中,匆匆忙忙地躲閃,又急忙趕回來。
很符合景元的作風,丹恒道:“知道了,注意安全。”
“放心!”
待到丹霽和其他人出發了以后,丹楓的任務從照看丹霽變成了照看丹恒。
由于丹恒比丹霽好看管一些,他操的心也沒那么多,逐漸把重心放在了原先的工作上。
“天舶司?你準備回去了?”丹恒眼尖地發現熟悉的標志,問,“看來你應該是打算離開他們的隊列了。他們沒有什么意見嗎?”
“沒有,不如說他們很樂意看到我這么做。我一個不是持明的人壓制他們太久了,等到丹霽之后在羅浮上有一席之地,我就離開,回去天舶司,那個時候他也安全了。”
丹楓的神情有些疲憊,他本想說自己也不用再管這群持明破事,余光瞥到旁邊趴著,用手撐頭,看面前擺放的書的丹恒。
話又收回去,摸了一把丹恒的頭:“到時候你跟我一起走。”
丹恒:“?”
丹恒:“我跟你走?天舶司那邊能允許我過去嗎?”
“不同意也得同意。若是他們后面依舊往外征戰的話,只能我來盯著你不出事。”丹楓道。
他有能力讓自己不受傷的,而且跟著丹楓一起,難免回想起之前合作辦事時候的事情。
怎么說都覺得跟他一起不會發生什么好事。
丹恒決定倔強一下:“但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羅浮上又不是沒有我認識的人了。”
“你是說景元還是誰?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丹楓把他的話通通反駁回去,“還是說你能夠在羅浮上不被其他人盯上?”
藥王秘傳,豐饒民,絕滅大君,這些都得星歷8000年之后了,跟他現在有什么關系?
丹恒發現丹楓在這件事有點倔強,開始思維發散,在想是不是因為他現在加起來都活了一千多年了,有魔陰身的征兆。
一只手默默地摸上丹楓的手臂,找到他脈搏后,自言自語:“也沒有墮入魔陰身的征兆啊。”
丹楓注意到他的動作,在等他暴露出自己的目的,結果聽到丹恒的嘀嘀咕咕,瞬間整清楚他在干什么。
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丹恒的手:“你在干什么?是準備等我魔陰身嗎?”
“沒有,不過你和景元注意一下。仙舟人普遍七八百年就有征兆,不是每個人都跟鏡流一樣。”丹恒收回自己的手,他翻過一頁,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放著的書。
提起鏡流的時候,語氣放緩不少,丹恒雖然依舊看著書,但腦海里只有鏡流她現在的行蹤。
一直沒聽他們談起鏡流,該不會是……
鏡流活到現在都已經快兩千歲了,她在羅浮的時候就已經一千多歲。
之前還聽見鏡流跟景元交代過后事,離開羅浮前說她想要的那件事是最后一件事。
如今又是幾百年過去,丹恒很好奇鏡流有沒有實現她的夢想。
“丹楓,問你一件事。”丹恒用隨意的語氣喊了一聲,仿佛只是談起一件偶然想起的事情。
聽見丹恒的聲音,丹楓以為他只是問一件小事,讓他趕緊問。
“鏡流現在去哪里了?”
沒有得到回答,丹恒看過去,只發現丹楓抓住書頁的手握緊,把書頁捏出幾道折痕。
反應有些不對勁啊,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時半會講不完,挺復雜的。等到以后有機會再跟你說……或許在未來的某一日,她會回到羅浮,跟你經歷過的那些一樣。”
丹恒聽到最后一句話,大腦一片空白,這話說得,鏡流這是墮入魔陰身了嗎?
他寧愿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也不愿意懷疑這件事:“不對啊,現在又沒有出現飲月之亂,她在外面受到什么刺激了?還是說出了意外?”
嘴被人捂住,丹恒無語地看著罪魁禍首,抬頭就看見跟他一樣的那雙眼睛正在看著他。
“都說了,我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在很早之前,鏡流還時不時跟景元聯系,但在白珩離開后,她就不怎么聯系了。”丹楓說道。
那個時候他們還以為是因為鏡流在處理白珩的后事,所以就沒有聯系。
后面景元在聽前線情報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在一處正在鏖戰的戰場上,發現了一個疑似鏡流的人。
他當機立斷地聯系丹楓,讓他過去看一眼。
丹楓當時第一反應是:
他們的神策將軍是不是想念自己師父想得有些走火入魔,這么大點事都要他過去。
而且他過去肯定還要帶一個小尾巴——丹霽。
還沒等丹楓跟景元再商量一下,景元連催了好幾道,說是那個劍士打得太瘋了,有點像是墮入魔陰身的那種。
丹楓看著羅浮上的人手,能用的人一個兩個都不在,只能病急亂投醫到他頭上了。
于是他去了,還把丹霽抓過去。
現在的仙舟聯盟基本上跟在帝弓司命后面收拾豐饒民,所以他們過去的時候看到了一片廢墟。
星球的四分之三都消失殆盡,剩下的豐饒民也沒有辦法維持自己的生存,潰不成軍。
曜青的云騎軍聽到他們的來意,就跟他們說他們的確見過一個人,不過不能確定是不是鏡流。
因為他們作為新生代,已經沒有人見過鏡流的具體形象,只在他人的口中和記載中看過。
他們趕過去的時候,那個像是鏡流的人已經離開了,留下來的除了一把劍的碎片之外。
只有一地霜華。
之所以確定是鏡流,是因為那些碎片拼成之后,看形狀是他們熟悉的那一把,但讓工造司的人過來看后。
那只不過是一個仿制品。
真正的支離還在鏡流的手中。
他們并不知道鏡流后面去了哪里,到這里就是最近的消息。
“所以你要是問我鏡流和支離都去哪里了,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丹楓說道,“看當時的現場,很難說有人能夠成功而退,不過從情感上,我還是希望她還沒有墮入魔陰,雖然我們在那里找不到痕跡。”
還以為支離又要碎一次,應了它的名字。
聽到最后的結局時,丹恒暗自松了口氣:“是嗎?那說不定以后還能遇見她。畢竟……我們都沒有見到她,正如她所說的,這不是告別。沒有墮入魔陰就好,不過丹霽對這件事沒有發表什么意見嗎?”
“或許吧。”丹楓說著,準備著其他的一些事情,“丹霽……你還是了解他啊,他回去之后就跟景元反復講述。”
他說著,腦海里卻一直反復憶起當時的場景。
除了一地霜華之外,他抬頭望去,在茫茫雪原上,視線里有一個劍士拿著劍走著,那人停下腳步,遠遠地望了他們一眼,之后在旁邊放了什么東西。
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風雪中。
在那人轉身之后,從天空飄來一陣雪花。
找不到有人在這里墮入魔陰的蛛絲馬跡。
丹楓和丹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從最后面繞開,來到那個劍士之前停留的地方。
那是一幢被雪覆蓋的房子,因為風雪,他們此刻才看清全貌,而在窗臺處,他們發現了一封信。
剛放在那里不久。
放在那里的人似乎確定他們一定能夠發現它。
丹霽把它拿過來:“是那個人給我們留下的吧,除了那個人,也沒有誰在這里停留過。”
拆開來,是鏡流的字跡,上面只有兩句話。
「我找到它所在的地方了。
一切安好,勿念。」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鏡流所說的是什么, 了解她過去的人自然知道。
仙舟「蒼城」被吞噬后,那顆活化行星在銀河里飄蕩,除了他們后面的老朋友「計都羅喉」之外,仙舟聯盟并沒有其他活化行星的蹤跡。
距離她們倆走了也數百年了, 在這么長的時間里, 鏡流大概一直在尋找著它。
如今終于找到它, 想到他們當然會說一聲, 前去那片戰場真正的目的應當是給他們傳個信。
畢竟仙舟聯盟會追隨帝弓司命的光矢, 這一點每個仙舟人都非常清楚。
“她還好嗎?”丹恒問。
丹楓答道:“她沒事,讓我們別擔心她。”
“那她知道這么多年以來羅浮發生的事情嗎?”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這個問題到此為止吧, 等到她回來親口跟我們說。”
丹恒也就是隨便問問,看到丹楓不愿意繼續說, 沉默地將書翻了一頁, 在許久的過去,他也是這般做的,但現在的環境比那會好不止一星半點,至少……沒有那么冷。
看著看著,有些困了, 打了個哈欠, 被丹楓故作嫌棄地說了一句小孩子就是睡得多,本想反駁他幾句,說他小時候大概也這樣, 自己的身體卻被抱起來,讓他在床上睡, 還貼心地給他蓋上被子。
“小心著涼,在那邊睡著不舒服, 換個地方睡吧。放心,我會在旁邊看著的,不會讓你出現什么意外。”
丹恒用他的小短手拍了拍丹楓的手,表達自己的不滿,一句話也沒說,最后是被陌生的腳步聲吵醒的,警惕的他還沒等自己清醒,擊云便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
“誰?丹楓?不對,這是……「擊云」?”后者躲過去,以為是丹楓,結果看到槍的樣式后,震驚地望著剛醒的丹恒,她張大嘴,站在原地看著丹恒走但她身邊,將那威名赫赫的擊云拔出來,不確定地喊了一聲,“您是……丹恒?啊呸,飲月君?”
“你是誰?丹楓讓你進來的嗎?”丹恒清醒過來看到來者的面容,那是一個狐人,穿著與當年的白珩很是相似,唯一很明顯的不同,大概就是發色和瞳色。
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他不確定地問:“不對,能讓你進來,意味著你是他們的熟人。你是……希晨?之前聽到他們談起過。還有,不用叫那個稱號,那個稱號現在是丹霽,叫我丹恒就好。”
“對對對,看來他們提起過我啊。不好意思,之前忘記跟你說了,我來這里拿點丹霽的東西,他有東西落在這邊了。”希晨的耳朵微動,從自己的兜里翻出一張紙來,艱難地分辨上面的鬼畫符,“……他這是寫的什么東西,讓我幫忙找東西,能不能寫得清楚一點。”
丹恒湊過去看,發現他也看不懂,沉默地跟希晨大小眼對視。
他問:“這是丹霽給你的?字是他寫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丹恒覺得丹霽應該還得去練個字,別智能設備用久了,字都不會寫了。
他們兩個研究了很久,也沒有研究出來那幾個字是什么東西。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把仙舟文字寫成這樣,也算是有一種特殊的本事。
丹恒閉上眼,不愿意再看那坨玩意,而是準備憑借自己的經驗來猜測丹霽到底想找什么東西。
很快,丹霽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希晨,你還沒找到嗎?別把丹恒吵醒了,他沒見過你,容易把你認成外人。”
丹楓從外面走進來,視線移到旁邊的一處裂縫,剛形成不久,一看就某個人用槍形成的痕跡,他當作自己沒有看見,然后領著丹霽進門。
丹霽在丹楓后面探了個腦袋出來:“你拿到了嗎?”
看到丹恒和希晨的眼神,有些迷茫,指著自己,問:“怎么了?怎么用這個眼神看我,不對,你們兩個是認識了嗎?”
勉強算是認識了吧,就是認識的過程有些不太美好,丹恒點頭算是回應,希晨雙手叉腰,拍了一下旁邊的桌子:“你倒是告訴我你要找什么啊?!你自己看看你的字,能不能別讓它連滾帶爬的?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字,我們研究半天都沒研究出來上面究竟寫的什么。照我說,你就應該被送進學宮好好學習一下再出來。”
丹霽被說得瑟瑟發抖,把自己的東西拿走之后,就跟著希晨離開,一句話都不敢回應,生怕自己因為嘴硬又被希晨批評一頓。
“……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丹霽治得服服帖帖的,希晨到底什么來頭?”丹恒一路目送剛剛那兩個人,感覺希晨在那五個人中,地位有點不同尋常。
“從曜青那邊過來的,據我所知,來到這里的原因跟白珩有關系,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們五個人跟我們當時還是比較相似。回頭你問丹霽,我沒有過多地參與他們之間的談話。”丹楓蹲下,手放在剛剛擊云造成的裂縫,沒對此發表意見,只是聯系工造司的人看看能不能修復一下。
他只是問:“時到今日,你仍然有這么高的警惕嗎?”
這個問題,丹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在那么多年的時光里,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放下那些非必要的警惕,道了聲歉:“可能是潛意識里認為陌生人需要警惕了,抱歉。”
“沒必要道歉。”
丹恒一愣:“嗯?”
“又不是你的問題,你憑什么道歉,這句話得讓那些罪魁禍首說去。”
丹楓說完,帶著丹恒出去,說是那五個人回來了,一起吃個飯,正好有些人也很久沒有見到丹恒了,敘敘舊。
到了飯桌才發現,全都是熟人。夏月看到縮小版的丹恒,想要上手捏捏他的臉,被丹恒一個眼神和景元的話制止后,抱怨一句:“可惡,師兄,丹楓,你們兩個為什么不讓我碰一下他?”
“你就別想了,將軍都不一定在師父的面前碰到丹恒。”丹霽攤手,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畢竟你得過師父這關。”
在場的都是熟人,所以丹楓說話也沒怎么客氣:“我還是喜歡你連名帶姓地喊我丹楓的樣子。”
“的確,之前你不是一直喊他丹楓的嗎?怎么突然喊師父了,是被打破防了?”
“誒,不是,我。這有嘴說不清啊,你們這群人。”丹霽被拆臺,充滿怨念地瞄了一眼丹楓。
飯前小插曲很快過去,丹恒聽見丹楓和景元正在商定讓丹楓回到天舶司的事情,現在的丹霽能力足夠,而且在仙舟上也沒有多少人敢動他。
他把丹恒帶走離開持明那邊才是要緊事,跟著商船在銀河中航行,至少能夠保證丹恒面對的危險沒有那么多。
得到景元默許后,丹恒將臉別在一邊,看到在一旁的希晨,她雖然還聊著天,開開心心的,但神情有些僵硬,尤其是每次提到白珩時,都會微妙變化一瞬。
白珩跟希晨存在什么聯系?丹恒不太清楚,只能猜出來她似乎對白珩有種特殊的看法,之前聽到丹楓說她來到羅浮的原因跟白珩有關,現在印證了這句話。
具體如何,他不好問,他們五個人的事遲早讓他們自己解決。
“……我聽說曜青那邊似乎有一條街叫白珩街?唉,真是羨慕,羅浮上面什么都沒有,這我能留下什么名?”夏月說。
嘉良淡定地喝了口茶?:“當然可以留名了,你不是還沒成為劍首嗎?等你成為劍首,再多幾個功名,你也可以青史留名。到現在那群說評書的還在說當初的云上五驍呢,你要是能并肩他們,我想不出來有任何理由能把你刪除羅浮歷史,除非你身犯十大惡。”
“誒誒誒,他們還在這里呢。”含光讓嘉良注意旁邊的景元丹楓還有丹恒,讓他別口吐狂言。
“哈哈,并非大事,暢所欲言。你們又沒什么惡意。”景元聽到后,讓他們放下顧慮想聊什么就聊什么,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們也不在意。
“……”
“丹恒,能跟我一起出去一趟嗎?”
丹恒被希晨喊走的時候,還在吃著飯,跟丹楓兩個說今后的事情,他放下筷子后,點點頭,跟著希晨一塊出去。
他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對之前的事情感到抱歉:“抱歉,之前防備心比較重,幸好沒傷到你。”
“沒事啦,又沒有傷到我,而且本來我們之前也沒見過。丹恒,我是想找你問問,你還記得白珩吧?她是什么樣的人?畢竟我沒有見過她。”希晨擺擺手,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道出自己的目的。
白珩是什么樣的人?
丹恒聽到這個問題后,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怎么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答案來概括白珩的一生。
他想了半天也只能說:“……抱歉,我不知道,我沒辦法給你做出一個具體的解答。”
“我知道了,之前一直在曜青上聽到她的事情,只知道她是一個傳奇的飛行士,我們后面的每個人都繞不開她。不過還是謝謝你。”希晨只是失落幾秒,又恢復成原先那樣,她注意到已經出來的幾個人,揮揮手,“那我先走了。”
只有丹楓一個人跟丹恒一塊回去,丹霽被他的朋友們拉去繼續喝。
丹楓問剛剛希晨喊丹恒出去是什么事情,丹恒答道:
“她問我,白珩是什么樣的人。還說……在她之后,曜青上面的狐人飛行士,每一個都繞不開她。”
他望著那五個人離去的方向,有些擔心。
被「云上五驍」光環籠罩的他們,聽到的那些話也算是一種壓力吧……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后面的情況也沒有什么異常, 一切都顯示著希晨似乎只是隨便問問,丹恒也將這件事拋在腦后,專注他眼前最大的問題——丹楓一點招呼都不打,就把他抓去天舶司的商會船隊出航星海。
幸虧他的身體不知道什么緣故, 長得非常快, 如今已經有十二三歲的模樣, 糊弄一下說是長得比較慢, 放在持明這邊是成年人。
而且看到他那張臉和丹楓景元的態度, 天舶司那邊也默許了丹楓把他帶著一起出航的行為。
丹恒聽到他那個動態變化的年齡,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評價。
他現在自己都忘記自己到底多少歲了,說長, 這身體的年齡才沒幾歲,說短, 他這折騰來折騰去, 也快超過四位數了。
被塞進商船的時候,丹恒才隨便找了個機會問丹楓:“你到底想干什么?現在銀河里可以說是危機四伏,你真的要帶我過去?”
“危機四伏?”
丹楓帶他來到他們的房間——因為條件有限,只能讓丹楓和丹恒委屈一下,畢竟丹恒個子還比較矮——聽到他的話, 嗤笑, 認真地詢問丹恒一個問題:“再危機四伏,也是明面上的危機,還是說, 你覺得在羅浮上比在銀河里安全?”
這是什么比較方法?
丹恒:“……那還是銀河吧,誰知道羅浮暗處的水有多深, 在景元之前,羅浮的將軍都逃不過百年之劫。現在景元都上任多少年了, 很難說會不會有什么人存在異心。”
他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抬頭看去,丹楓正在倚靠著墻,無奈地看著他,搖搖頭:“你操這么多心干什么?都出來了,就不要再關心那么多事了。真是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習慣,還是說……你的列車朋友都需要你操心?”
這句話不知哪里戳中了丹恒,或許是“操太多心”,亦或是“列車朋友”,總之丹恒的大腦瞬間閃過幾個片段——某個人正在翻著垃圾桶,又是某個人一個沒看住,闖了大禍,還有一些光是回憶就從心頭涌起一陣絕望的片段。
“只是習慣而已,而且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你應該也跟我差不多。”丹恒瞄了他一眼,就將視線移至別處,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有些事情糾結起來沒有意義——所以,我們的目的地是哪里?”
丹楓說了一個地名后,丹恒在自己的記憶中搜尋無果,是一個全新的地名,默默地記錄下來后,簡單詢問那個地方的情況,依舊沒有任何印象。
“有什么問題嗎?在天舶司的資料里,那里是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資源也比較豐富。這次是他們主動邀請仙舟那邊通商的,說是曾經受到過來自仙舟的幫助。”丹楓攤開一個文件,上面是關于那個地方的記載。
丹恒看了幾眼沒發現明顯的異常,那里目前怎么看都非常穩定,而且行為動機也非常合理。
追溯起來,甚至與白珩有關。
當時她和鏡流走后沒多久就來到這個地方,彼時的他們還陷入戰爭中,白珩和鏡流加入他們擊退外來者后,幫助他們重建家園,因此他們也記住了仙舟「羅浮」。
經過幾百年的恢復,他們終于有能夠與外界通商的能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仙舟「羅浮」。
聽來聽去,丹恒都沒聽出來還是有什么不對,拿著資料反復翻看一遍將那些字句記下來,并把自己心里那股疑惑壓下去。
這個地方給他一種匹諾康尼的錯覺。
“別擔心了,這不還有我么。莫非你覺得景元指名道姓讓我過去,只是覺得天舶司那邊沒人手嗎?”丹楓笑了一下,隨后去做出航前的最后準備。
而丹恒留在房間里,看著窗外的星海出神。
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和應星走完最后的旅途,還是將應星的遺物埋葬在他故鄉那次也算?
“太久了……”
手輕輕地觸碰著窗戶,玻璃映出他的倒影,不似他記憶中的那模樣。
一聲嘆息后,丹恒的身形已經變化成另一幅樣子,他作為無名客時的樣子。
沒有跟其他人說起的下場就是丹楓推門而入,看到一個他不熟悉的身影,差點以為是這個人把丹恒劫持了,盯睛一看,才發現他熟悉的特征,分辨出來眼前這個人是誰。
“怎么突然變成這樣?這是你在銀河里常用的偽裝?”丹楓若無其事地關上門,手里抱的一大疊文書被安穩地放在桌上。
丹恒站起來,邊走到他身邊看那些文書邊說:“嗯,算是吧。就是衣服跟之前不太一樣……怎么這么多?是防不時之需嗎?”
“可以這么說吧,因為我們并不清楚那邊的底細,準備多了一些。”丹楓說道, “我們這一次只不過是先接觸,后續再決定合作與否的問題。”
到達那個地方后,丹恒將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在隊伍里面記錄著他們這一次的所見所聞,以后補充進智庫中。
大概是因為白珩鏡流,他們得到了熱烈的歡迎。
但熱情中,丹恒察覺到一些不太友好的視線,往那方向看去,又什么都沒有看到。
“是錯覺嗎?不對,我不可能認錯的。”他自言自語,時刻保持著警惕。
會談進行地很順利,但因為太過于順利了,導致丹恒心里的疑惑越來越重。
過往的經歷告訴他絕對有妖。
上一次這樣還是在貝洛伯格,第二天就被送去通緝。
沒過多久到匹諾康尼又是一個驚天動地的經歷。
雖然丹恒不是刻意這么想,但他的思維會一直偏到那邊去。
希望沒事……?
“我說了,仙舟聯盟的人固然幫助過我們,但我覺得我們的未來絕對不能交給仙舟聯盟!”
外面傳來一陣噪雜聲,不少人急匆匆地跑過來,說這個地方出事了,有人率領人跑過來準備反抗他們。
提出的第一條要求就是不準跟仙舟聯盟通商。
來通報的人欲言又止,才說道:“他們說是……他們已經找到這個地方真正的生存之路,那就是跟隨步離人,只有戰爭才能有出路,而藥師能賜予我們長生。”
丹恒:“……”
他無奈地嘆氣,又碰到一個想到尋求長生的,甚至還是在仙舟聯盟面前使勁說自己想要長生。
仙舟聯盟和「巡獵」星神全銀河狩獵豐饒這件事是出了名的。
這樣做怎么讓人感覺仙舟聯盟和星際和平公司差不多。
就一個商業合作怎么還扯到未來發展了?
丹恒對這群人的思維理解無能。
“尋求長生?看來那些人是想要針對仙舟聯盟啊。”丹楓聽著倒是覺得好笑,他們人都在這里了,才準備鬧事。
說不是故意都是假的。
這一次出航任務交到丹楓手上時,都過了很長時間。
雖然他看上去帶著一抹笑意,看向他時,卻只覺得他周圍的溫度都降至冰點。
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首領身體不自覺地抖動,聲音都有些上下漂浮,在這么多年他們也了解過仙舟聯盟。
更別提在幾百年前,幫助他們擊退外來者的還是兩個來自仙舟聯盟的人。
其中一個聽到「豐饒」兩個字就能給人來上一劍。
“這個,這個……我們確實想要跟仙舟聯盟建立友好聯系,我也不知道他們抽什么風啊,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首領在丹楓面前氣勢都被壓了一頭,本來這件事是他們理虧,現在更是百口莫辯。
他示意讓其他人趕緊地通知其他人,說是別把這件事鬧大了,鬧大了下一秒仙舟聯盟就過來狩獵豐饒了。
“……他們說,他們已經把豐饒民引過來了,不知道是步離人還是什么。總之就是過來了,故意引來的。”
丹楓聽到這消息,冷著臉收起他們之前已經談好的合作條例,說:“既然如此,我們的合作也沒必要再談了。非常感謝你們的鴻門宴。”
“鴻門什么?”對面沒聽明白,坐在原地看著他們離開后,才匆忙地喊人,想要跟仙舟那邊解釋清楚。
丹恒是越聽神情越呆,他傻愣地跟著丹楓離開,看了一眼外面的亂象:“他們瘋了嗎?還有怎么走到哪里就能看見豐饒民?”
“故意的,幸虧是我過來。換作天舶司其他人,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丹楓走得很疾。
他們穿過騷亂的人群,回到休息的地方,那里還沒有淪陷,足夠讓他們商定后續的計劃。
“……啊,丹楓,你來了啊,他們不止把豐饒民引過來了,還把反物質軍團給引過來了。”一個工作人員越說越絕望,“根據我們初步調查,是一個「歡愉」的人在挑撥,不知道是哪個派系的,看這手筆應該是假面愚者。”
甚至還有「歡愉」的參與,這群人找樂子真的是什么手段都能用上。
問起他們估計會回答一句:“這不是很有樂子嗎?”
好想把這群人打一頓。
什么熱鬧都湊一下只會害了他們。
丹恒沒說話,他的預感成真了,這里確實跟匹諾康尼差不多。
都挺亂的,現在這個小小的地方竟然匯聚著好幾個星神的勢力,「巡獵」「毀滅」「豐饒」「歡愉」。
也難怪會有一種再度來到匹諾康尼的感覺。
“……下次能不能事先調查一下。”丹恒從自己的包里飛速地拿出自己的手機,跟羅浮那邊的人發了條消息,簡單說清楚現在的狀況后就收回去。
唉,他的體質是不是也被傳染了,走到哪里就會出些什么事情。
盡管非他所愿。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上一次經歷這種事情還是「盛會之星」匹諾康尼。”丹恒小聲地在丹楓身邊說著, 只有兩個人聽得見,惹得身邊人用一種“你經歷得可真多”的眼神看他。
被他有意識地無視過去,丹恒看著和他們一塊出來的天舶司成員對著自己的智能設備發愁,發什么東西都顯示著“您所在的區域不在服務區, 請稍后再試”。
集體哀聲怨道, 說是不應該跟著他們一塊出來的, 開辟陌生地方風險太大, 經不住誘惑的下場就是他們這樣。
丹恒悄悄地瞄一眼自己的設備, 確定自己的求救發出去后,才關心自己好奇的問題:“是什么誘惑能讓你們放棄其他航線,來到這里的?”
“那當然是五倍工資啊!我們的薪資已經一百年沒漲過了!五倍工資多有誘惑力啊。”一個狐人轉頭, 激動地跟丹恒解釋,想到現在他們受困的現狀, “不過回不去也白說。”
風險與機遇并存嘛, 丹恒能懂,他當初在星際和平公司工作的時候看到的這種人還得多出一倍。
丹楓看他還這么悠閑地跟著別人聊天,把他抓回來,問:“現在你有辦法脫圍嗎?還這么對別人的工資待遇感興趣。”
丹恒:“?”
丹恒:“當然有啊,與仙舟聯盟聯系求救。我們也是使團。使團受困, 仙舟前來救人,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就連應星都知道,打不過就搖人,還是說你有什么更好的看法?”
“……算了, 我在期待些什么?”丹楓放開丹恒,讓他該在哪里呆著就在哪里呆著。
誰知旁邊的桌邊傳來一陣欣喜若狂的嚎叫聲, 明明是狐人,卻發出類似狼的聲音, 還有混雜在其中的猴聲,堪比大型返祖現場,其原因只是——他們有信號了。
趕著聯系仙舟聯盟后,才得知他們馬上就到了,派出的人手在最開始收到求救的時候,就已經準備以最快速度趕過去。
“誰動作這么快?”在場的幾個人面面相覷,而丹楓注意到那個秉著“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之原則準備開溜的丹恒,又把他抓回來問:“你做的?”
丹恒看著丹楓,揚揚自己手中的設備,嗯了一聲:“剛剛一到這里就聯系他們過來了,我這邊之前也沒有信號,只是發給他們了,后面我也不知道。”
動作真快,現在還不知道這里到底匯聚了多少的勢力,若是待會仙舟的人來到這里后,緊接著又來一些。
那可真的是過于「歡愉」了。
想到策劃這一件事的那位假面愚者,丹楓就想把那個人拉過來問問到底是什么能讓他感受到樂子。
他沒有跟這群人打過交道,只是聽說過這群假面愚者在銀河里臭名昭著的行為。
尤其是幾乎被當成野史的「歡愉」星神偽裝成無名客登上阿基維利的列車,把它炸成兩截。
聽到白珩講的時候,丹楓還覺得不太能相信,畢竟一個星神怎么可能會這種事情。
后面有機會問起丹恒的時候,才得到他肯定的答復。
看來這肯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們還要等多久?外面的聲音已經降低不小了。”丹恒注意到外面的狀況,悄悄地站在窗臺觀察外面。
他拉開一點窗簾,望向窗外,在他身影出現在窗邊的那一刻,一道身影直接飛過來。
連連后退幾步,丹恒看見那個人撞碎了那塊玻璃,他站穩后立刻拿出擊云警惕地望著那人。
“你是誰?”他問。
“哎喲,我的天哪,我的地哪,我的帝弓司命哪,我終于找到你們了。”
煙霧消散,丹霽的身影和他的聲音同時出現,丹恒還沒反應過來,一艘星槎飛來,懸停在窗外。
幾個身影從上面跳下來,讓本來搖搖欲墜的窗戶受到了更大的重創。
那是夏月含光嘉良,駕駛星槎的無疑是希晨。
夏月看到正在里面呆成一片的人,嘴角微微抽搐,一副見鬼的表情:“丹霽,你告訴我,你是怎么鎖定他們位置所在地的?”
“這很難辦嗎?”丹霽在自己的設備上操作幾下,然后看著夏月,“很簡單的道理,只要我給丹恒發消息,他那邊只要收得到,我這邊就能鎖定他的大概位置,然后過來看看不就行了?”
好一個根據定位找人。
丹恒看著自己手中不知何時被靜音的設備,上面收到的消息全都是來自丹霽的各種花里胡哨的。
包括但不限于“1”“。”“6”“2333”等各種不知所云的話語。
甚至還有一串亂碼。
看得丹恒覺得是不是丹霽轉世的時候有一部分記憶沒有清除干凈。
“別管那些了哎呀,走走走,那都是隨便發的!”丹霽拉著丹恒就準備走人,順便招呼其他人跟著他們一塊走。
“夏月,現在外面情況如何?”丹楓拿起放在旁邊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站在夏月身邊,兩個人走在最前面,見到一個敵人就毫不留情地解決掉。
在他們身后,丹恒聽著夏月敘述剛剛發生的事情。
收到來自丹恒的求救后,羅浮率先做出決策,讓羅浮的一支云騎軍跟著他們五個人一塊過去救人。
而曜青那邊得到的消息是來自他們的觀測,有幾個勢力的人手一同前往一個地方。
本來看作是銀河里正常的現象,但觀測到豐饒民也準備去之后,他們狩獵豐饒民的雷達滴滴作響,也派了一支云騎軍過去。
于是兩邊一拍即合,組了個聯軍就殺過來了,曜青負責正面對決,而羅浮這邊主要任務就是救人。
因為只能發消息而沒辦法發定位,在眾人急得團團轉時,丹霽的大腦運轉過后,想出來一個妙招。
結果用這個妙招還真的找到丹恒他們了,而且丹霽在看到丹恒身影以后,一個飛身就閃過去了。
受傷的只有那塊玻璃罷了。
丹恒望了一眼丹霽:“正門不走走這種道路?不怕自己受傷嗎?”
“我這也沒受傷啊?而且我可以防護我自己的,這又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你們如果回不來,羅浮那邊要鬧翻天了。”丹霽不以為然,反而想到一些對于他來說比較可怕的事情。
就連語氣都變得有些幽怨:“……到時候那群持明長老肯定要問我你的下落,你的存在在他們眼中就是一根刺。”
怎么還是不忘初心,在幽囚獄里手抄了八百次羅浮律法還沒讓他們想明白嗎?
那個位置真是誰上誰變味。
丹霽進行了一個大喘氣:“也不是一根刺吧,他們就是覺得我們兩個都是丹楓帶出來的,容易不親近持明,認識出現問題。我走之前還聽見他們說要是出事,丹楓罪大惡極,因為是丹楓把你帶出來的,明明在羅浮能夠擁有平穩一生,非得去銀河冒什么險。”
什么亂七八糟的。
丹恒愣了愣,不確定地問:“此話當真?我的印象中那群人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啊。”
“當真——我都聽見了。”含光拖長了音,嘉良點頭,表示自己也是。
就連希晨也來評價一句:“在出現兩個擁有龍尊之力可能容易引起混亂和針對丹楓,持明長老選擇了后者。”
丹恒:“……”
丹楓到底干了什么能讓這群長老記到現在,甚至成為了針對對象的第一位。
走出大樓后,曜青的云騎軍已經把敵人擊退到幾十里之外,除了漏掉的蝦兵蟹將,這里可以稱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仍然不能放下警惕,盡管將那些漏網之魚稱為蝦兵蟹將,它們的實力仍然不容小覷。
好些人看到他們的身影后,對希晨有持有特殊的看法,在他們的認知里,符合這樣的條件的只有一個人——
白珩。
“她是不是白珩啊?我聽之前的人說過仙舟聯盟有一個傳奇飛行士叫白珩的,還幫助過我們呢,如果是,那就是第二次了。”
“也許是吧?不是說是狐人少女么?我看她也像是。”
“……”
周圍人的言語讓希晨的動作有些遲緩,內心似乎在糾結著什么。
她沒拿著武器的手緊握又松開。
“不用聽其他人的,你不是白珩,也不是白珩的后繼者,你只是你,僅此而已。”
希晨回頭望去,發現是丹恒,問:“丹恒?你怎么過來了,啊……你也聽到那些話了嗎?他們好像只認識白珩。”
丹恒站來到希晨的身邊,悄悄地看了一眼丹楓,然后笑了笑,直視著前方:“你就是你自己,希晨。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你自己,一味地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他拿起擊云,與她并肩站立:“白珩已經不在了,無論你是想追逐她也好,想要超越她也罷,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其他人把你和白珩聯系在一起,這取決于你如何看待它。”
“我……”希晨愣了一下,還沒等她開口,丹恒聲音再度響起:
“白珩這個名字的確是和你的過去掛鉤,我聽你之前說過。但你的名字是希晨,不是白珩,不要讓過去的人影響你的未來。要讓他們記住你的名字。”
希晨釋懷地大笑起來,她張揚地揮揮手:“我知道啦,多謝你了,持明龍尊「飲月君」丹恒,那我就先過去了。”
丹恒搖搖頭:“我不是「他」,雖然那個的確是我的過去,我不否認,但現在你就當我是一個叫做丹恒的普通人吧。”
“哦……好,謝謝你,丹恒。”
往事如煙,昔人已逝,曲終人散。既然過去已經達成完美的結局,就讓它徹底成為過去吧。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羅浮來的那支云騎軍跟著他們五個人分散到各地進行搜救, 看看有沒有還沒受傷的人群。
丹恒看著希晨坐上星槎離開后,轉身就碰見在一旁的丹楓。
“你不去幫忙在這里干什么?”他問道,準備從他的身邊路過。
“我沒有理由幫助他們,畢竟這是他們的事情。而我們能夠做到的就是等待。”丹楓說完, 然后說, “我在等你, 走了, 別在這里耗著。”
這是有什么事情找他, 還專門在這里等。
丹恒問了一下,丹楓搖頭:“沒有什么大事,就是看看你的安危而已, 畢竟他們說自己沒有找到那個假面愚者的蹤跡,怕出了什么意外。”
“沒有找到那個假面愚者的蹤跡嗎?也不意外, 畢竟那群假面愚者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那個人挑撥完兩邊的關系, 達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就離開了也不一定。誰知道下一步他的目標是誰。”丹恒思索片刻,說道。
他打過交道的桑博和花火,這兩個假面愚者做事的風格都大相徑庭,很難說其他的假面愚者會做些什么事情來。
就連在這個命途的那位星神阿哈, 都能做一大堆在旁人眼中奇怪的事情出來。
周圍出現一些異常, 丹恒和丹楓兩個人看上去并沒有理睬它,而是繼續若無其事地聊天,仿佛一點事情都沒有察覺到。
“……這里的人對于仙舟聯盟的了解并不算太多, 可能夏月和希晨會時不時被認成鏡流和白珩。不過我相信她們能夠自己處理。”丹恒想起剛剛聽到的話語,道。
丹楓看了他一眼, 冷靜地給丹恒講述一個事實:“按照這么說,就沒有人逃脫「云上五驍」的光環。你看他們在意嗎?如果真的在意, 就不會一直聊起那些過往了。”
對于他們來說,既是光環,也是前進的動力。
“好了,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丹恒嘆了口氣,說道,他看向丹楓,“那么那個假面愚者該如何處理?是通緝還是做什么事情?”
丹楓沒有說話,而是讓他注意一個方向,用暗語表達給丹恒,丹恒自然能夠聽出他的意思。
他們的腳步停下,冷哼一聲,動作幾乎一模一樣,拿出自己的槍同時轉身,一左一右,將背后準備偷襲他們的人擊中。
那人倒在地上,看著眼前兩個人,視線往下移動,對著抵著自己喉嚨的槍尖犯怵,他尬笑兩聲:“兩位朋友,為何要這么做呢?我們無冤無仇的。”
“無冤無仇?”丹恒已然注意到他的面具,擁有那個東西,只有假面愚者,其他派系的沒有人那么喜歡對面具有特殊的情感。
毫無疑問,眼前這人就是*那位*假面愚者。
還沒等丹恒開口,丹楓從上往下睨視著他,神情淡漠:“不如你還是解釋你想要做什么吧。或許也是你唯一能夠自證清白的方式,畢竟「巡獵」的光矢從來不放過任何一個想要染指豐饒的人。”
那位假面愚者被兩人控制著,只能減少自己的動作,試圖抬手卻發現槍尖又近了幾分,只得說:“兩位祖宗,我也是受人所托。那位想要看到事物從內向外地毀滅,但又不想親自到來這一個小小的地方,就找我過來了。”
他說著,想要擦擦自己腦門的汗:“然后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啊,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挑撥離間,結果我也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會想著吸引豐饒民啊?!銀河里誰不知道銀河三大災害——反物質軍團,豐饒民,還有蟲群啊。”
有這種說法嗎?丹恒不知道,因為他就記得蟲群在寰宇蝗災之后仍讓能整片銀河里的人頭疼。
聽這個人的描述,有些貼合那位絕滅大君「幻朧」的毀滅美學。
這里拿的原來不只是匹諾康尼劇本,原來還有幾百年后的仙舟羅浮的劇本。
對于羅浮來說,這里就是先行版本。
區別就在于幻朧來沒來。
丹恒了解到前因后果,便收回自己的擊云,跟丹楓說:“他就交給你處理,我去跟丹霽他們說一下。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我應該知道是誰了。”
“好。”丹楓簡短地給他一個答復。
還沒有走多久,丹恒就聽見身后傳來的來自那位假面愚者的慘叫。
“救命啊——這位兄弟朋友,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們想要跟豐饒民聯軍跟我有什么關系啊,要是聽到他們想要引來反物質軍團和豐饒民我真的不會接這一單啊。我家差點被反物質軍團滅了我還不知道嗎?!”
“不說我說你,能不能講點理由!”
之后又傳來一陣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還有兩股力量的碰撞。
丹恒沒有回頭,聽這個聲音就覺得丹楓現在心情有些不太好,幾乎是壓制著那個假面愚者。
在沒有龍尊之力加成之后,還能壓命途行者一頭。
實力不容小覷。
他懷疑當初教丹霽的時候丹楓壓根沒有使出全力,還騙丹霽說是那是他全部的力量。
不容他再想,丹恒到處亂轉,終于找到一個有信號的地方,嘀嘀咕咕:“這里的信號真的是時好時壞的,也不知道這點信號能不能聯系上他們……”
他左手拿著通訊設備,正在跟丹霽發送消息,而伸出右手,拿出擊云,給后面的人就是一槍,動作行云流水。
“哎喲我的天哪,我的帝弓……好疼!你是怎么發現我的?”后面那個人被捅了一槍,捂住自己被捅的地方,連著哎喲幾聲,痛苦讓他的表情扭成一團。
丹恒頭也不回地答道:“抱歉,我警惕心比較重,你沒事吧?”
后面那人:“沒有,就是下次下手留情一些好不好?丹恒。”
丹恒:“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丹霽。”
“我真的服了你了,你明明能夠聽出來我的腳步聲。”丹霽揉揉自己被捅的地方,讓它的痛苦變緩一些,然后才問道,“那個假面愚者呢?我追他追過來了。”
假,假面愚者啊,丹恒想到剛剛聽到那個動靜,對那位假面愚者的性命表示有一些擔心。
他斟酌字句后,才跟丹霽說:“那個假面愚者……丹楓在處理。”
“啊?”丹霽愣了愣,“怎么現在是他處理了?”
背后的走廊出口,一個身影慢慢地走出黑暗中,在他的身后,一個人形生物正在被拖動著,丹楓將手中那個假面愚者隨意地丟在地上,聽到丹霽說的話后,讓他趕緊拖走。
他低垂著眼,優雅地摘掉自己的手套——上面全是各種痕跡——露出骨節分明的手。
主人似乎還有些嫌棄:“真是不習慣這樣。”
丹恒的目光移到了那個假面愚者身上,只見他奄奄一息,頭朝地,屁股朝天地趴在地上,衣服被丹楓的槍劃爛好幾處,全身上下都遍布著傷痕,看上去就只有一個感受——被打得好慘。
比較忍俊不禁的是,他都這樣了,他的面具仍然完好無損。
不知道是盡力護著的還是……丹楓故意的。
如果是后者,丹恒沒話說。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沒有弄壞你的面具,我知道面具對于你們來說很重要。”丹楓留下一句話后,就讓丹恒跟著自己走,而丹霽俯身,那個假面愚者治療,讓他能夠勉強走動后,就同樣以丹楓同款姿勢拎著假面愚者離開。
他會帶著那位到云騎軍那邊,然后交給云騎軍裁斷,同時,這位的生死也交給了云騎軍。
丹恒:“……”
你還不如直接弄壞,看到那個假面愚者的表情了嗎?
還有丹霽,你怎么什么都學?
到哪里都得操心,能不能放過他啊。
不過,有一個一直被丹恒忽視的點此刻暴露了出來,他決定再觀察一下丹楓,心里只不過是有一個猜想,還沒有驗證。
回到安全地后,羅浮的云騎軍已經完成任務,都在這里休息。
丹恒發現丹霽和希晨兩個人坐在一旁,逗著那個被綁起來的假面愚者,另外三個人在另一頭。
他走過去問:“怎么了?在這里逗他,不去跟你們的伙伴聊天?”
“我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他們聊天,畢竟他們都比我們年長,而且狐人的年齡又沒那么長。我倆都習慣了,或許是因為我們兩個才剛剛成年,跟他們的相處時間還沒有那么久吧。”
希晨看著生不如死的假面愚者,又上手逗了一下。
“在一次一次的戰斗中,足以讓你看到他們的本性,現在你還覺得他們不是你的伙伴嗎?絕大數人的確比你們年長,但那重要嗎?”丹楓路過,聽到希晨的聲音,說道,“還有,希晨,我之前有一個朋友說過,寧如飛蛾撲火,不做樗木長春,要讓仙舟人知道他短暫的一生比長生種更有價值。就這樣他都能跟一群長生種聊在一塊,你怕什么?”
希晨和丹霽兩個人瞬間反應過來那個朋友是誰。
丹霽伸了個懶腰:“知道了,我們就是消極一下。還有,年齡是什么東西?要是真算年齡,丹恒的年齡該怎么算?”
“……不要提我的年齡。”丹恒正在思考剛剛丹楓的話語,被丹霽一打岔,無語道。
年齡和身高簡直是他過不去的坎。
丹楓剛剛第一句話……他立馬反應過來,應星之前也曾經說過,而且「那句話」正是應星的原話。
他終于知道那個讓他感到奇怪的點是什么了。
丹楓似乎,
身上集中了原先「云上五驍」的特點。
他將他那些朋友的一切都記在心里,而他也逐漸成為他們所有人的樣子。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很難想象一個人如果活成五個人的模樣將會活得有多累。
丹恒沒有說話, 而是站起來,準備跟夏月說一下當初從那個假面愚者口中推測出來的結果。
聽到結果后,夏月未做出有太大的反應,而是說:“是嗎?知道了, 這么大的手筆, 絕對不是一個假面愚者能夠干出來的。他們只會借助其他力量之手看樂子。”
還怪了解他們的。
但是, 有一點需要更正一下, 丹恒說:“也有一部分假面愚會親自下場, 而且他們通常出現下離樂子最近的地方。”
“那肯定啊。”夏月看著另一邊被綁著的假面愚者,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你看那邊那個不就是?等到這邊情況穩定了再放他, 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他還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她掃了幾眼旁邊兩個小朋友,淺笑一聲, 拍拍自己身邊嘉良的肩膀, 準備跟他一塊離去,臨走前對著丹恒點點頭,在他耳邊說:
“丹恒,還有一句話……也許你已經看出來了,也許沒有。我們幾個人還需要加強了解, 但能夠確定的是, 我們都是同類人。”
在那之后,丹恒就很少見到他們的身影,只有前方傳來一份份的戰報述說著他們的蹤跡。
本來能夠直接返航的他, 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和丹楓一起, 他們兩個雖然現在不屬于云騎軍,但一些理念還是已經更改不了。
這種自保的行為在潛意識里面會認為是一種逃兵行為。
“你們兩個人也不必做到那樣啊, 現在的情況又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同為天舶司的一位工作人員離開前,跟他們說著。
丹恒認出來,這位正是那位在那里說著自己出來就是為了五倍工資的,他讓他趕緊走:“不必了,畢竟我們又不執著那五倍工資。”
最后四個字戳到了那個人的點,他被噎住,翻了個白眼,背對著他們揮揮手:“好好好,那我回去領我的五倍工資去了。記得早點回來喝酒啊,你們兩個約好了。”
丹楓涼涼地說道:“如果是你單方面認為這是一個約定的話,我沒意見,因為有沒有意見都不會更改既定的事實。”
兩個人都看見在上船的時候,他腳步一個踉蹌,之后跟個撞邪一樣,跑得飛快。
“你嚇到他了。”丹恒面無表情地離開。
丹楓:“……”
之后一如往常在后方等前方的戰況,反物質軍團和豐饒民的聯軍攪得這地方天翻地覆,算是在倏忽之亂后羅浮的云騎軍經歷的最大的戰事。
一個兩個都覺得這一次自己能夠建功立業,殺傷力能夠跟隔壁曜青仙舟的比比手腕。
更別提還有最前方那幾個擁有變態戰斗力的。
士氣更加高漲,人來殺人,鬼來殺鬼,誰來了都會被踹一腳。
雖然出現了一片蟲群,但數量遠遠不及前兩個,不成規模,對此假面愚者只覺得冤枉,他一點都不知道會把蟲群都給引來。
鬧得更后悔接這個活,連綁都不用綁,一整天都在那里躺著,假扮一個合格的尸體,只想著他以后能不能直接進羅浮的監獄,這樣就不會被他的債主追著打。
畢竟現在的情況也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丹恒聽到他的想法,還是頭一次聽見自己想要自己進監獄蹲著的,他還不確定地問道:“你確定你想要進監獄里嗎?羅浮的幽囚獄可不是你想進就進的……”
“這位朋友,我覺得吧,在被其他人追殺和能夠在一個地方活命,肯定選擇后者。”假面愚者有氣無力地說道。
“那可不一定。”丹恒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大部分人的確是會選擇后者。而且這本身并不是你的過錯,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們為什么要追殺你?追殺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任何一點好處。”
當著尸體的人又不說話了,仿佛在思考著什么,過了許久,才問:“……那我能走了嗎?”
丹恒:“不能,等戰事結束吧。這么短的時間,總比你在羅浮上當一個罪犯時間要短。”
這樣的情況持續維持著,直到他們有一天,出現了一些異況。
早上丹楓接到前方的戰役出現轉機,最前方的人正在率領隊伍從包圍圈中突出一條生路,與曜青的云騎軍會合,只要成功,戰事的主動權就到仙舟的手上。
他收到戰報后,發現還有一句補充說明:
如果可以,請提供前線力所能及的幫助。
拿著它,敲敲丹恒的房門,以往的這個時候,丹恒應該起床了,但是丹楓敲門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回應。
“還沒有醒嗎?奇怪。”他沒有懷疑丹恒出什么事故,只覺得這位是不是連夜在后方處理事情導致睡眠不足,現在還在補覺。
然而日上三竿,丹楓都準備前往現場的時候,還沒有看到丹恒的身影。
第一反應是這位不會是跑了吧。
之后,才是——
“出事了?”
他直接沖進去,發現丹恒還在睡,看樣子應該是陷入一片夢魘。
思索半天后,決定強行喊醒他。
正在夢中的丹恒,意識告訴他,自己在一片海之中,幻化回龍形,自由地移動,雖然先天因為一些原因,身體素質較弱,但是他可以自在地活動。
很快,他發現其實自己在天上。
天空是懸停,倒置在上方的海。
雨水是從名為天的海降落到名為海的天,天與海的界限并不分明。
云朵是天空的海浪,飛鳥在云間穿梭,似乎在抗爭著想要吞沒它們身影的“海”。
它們放聲歌唱,不斷遠去。
他跟隨它們想要離開這片“海”,引起“海”的憤怒,視野變暗,一片烏云接近他。
電閃雷鳴。
本能夠隨意控制,此刻卻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閃電擊中,然后墜落至深淵。
“醒醒。”
“唉,真是不知道你最近經歷了什么,又陷入夢魘……趕緊醒了。”
沒有什么墜落到深淵。
只不過是從天空,回到了人間而已。
“幻覺啊……”
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看著自己面前的丹楓:“抱歉,讓你擔心了。現在狀況如何?”
丹楓已經習慣他時不時就道歉,知道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他的習慣,就直接說正事:“走吧,現在我們該去前線了。”
而剛剛結束戰爭的五個人,各有各的傷。
夏月咳嗽著,她用手擦拭嘴角,手背上留下一抹血跡。
但是她不在乎。
反而雙手握住劍柄,努力地站起來,慢慢地走著,準備找找其他人。
含光被一個金人壓著,扯著嗓子喊著:“救命啊——誰控制的金人,看看能不能,嘉良呢救救我。師妹師弟師兄師姐師父師祖隨便來一個都好,我要死了。有!沒!有!人!啊——!我還要回去結婚啊!!!”
“噗,看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別喊了,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喊聾了。”夏月罵罵咧咧地,找到嘉良后,兩個人合力把金人搬走。
她癱坐在地上喘息,指著含光半天沒說出話來,休息半天才說:“你的腦子里一天到晚都裝的是什么東西?到現在了,你還想著結婚啊。”
“……”含光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說不出來話,只能給夏月軟綿綿的一拳。
希晨開著一艘破破爛爛的星槎過來,背上降落包就跳下來,星槎在空中轉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墜落在一邊,發生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哈哈!我也活著,想不到吧!我真的服了那群破蟲子啦!”
不遠處,一個頭頂有龍角的人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他的槍已然成為他的拐杖,聽到希晨的話,語氣十分平靜:“原來你也活著啊……我還以為你當時沖進蟲群里面就出不來了,畢竟你當時的航線很讓人覺得你出事了。”
希晨:“……我是在甩開那群蟲子,懂了嗎?你是不知道我當時沖進去的時候,差點吐了。”
“還好,你們都還活著。”夏月感嘆道。
丹恒和丹楓趕過來時,只看見五個聚在一塊,彼此之間看一眼就在大笑的人。
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人初看這幅場面只會覺得他們是不是因為勝利,有些欣喜若狂。
再一看,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蒼茫的大地上,到處都是或折斷,或堆疊的武器,還能站在的只有寥寥數人。
放眼望去,甚至有不少云騎軍被武器貫穿,旁邊還躺著幾個虛卒和豐饒民的尸體。
在這些下面,還有一群蟲子。
這里沒有勝利者,只有幸存者。
“我們要不過去……”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丹恒制止了:“不必了,給他們一些自己的空間吧。剛剛結束那么殘酷的戰爭,需要一點時間。”
他第一個轉身離開,留下一群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過了許久,才跟著一塊走。
丹恒說得沒錯,他們的確需要一些時間。
這場戰役的殘酷程度,不亞于仙舟聯盟歷史上的重大戰役。
“看來他們不需要我們支援了。”丹楓長舒一口氣,“不過他們做得很好,我們也可以放心了。這一場戰役,足以讓他們脫胎換骨。”
丹恒:“……是啊,如果不出意外,第三次豐饒民戰爭的結局應當會好一些吧,但愿如此。”
在他們身后,五個人互相攙扶著站起來。
“我們勝利了。”夏月說。
“但是代價又是什么呢?他們不是都死了嗎?”丹霽的腿還沒有被他馴服,腿一軟,半跪在地上,盯著手上的血跡出神。
他被夏月揪著后領,強行站起來,迷茫地看著夏月。
耳邊傳來希晨嫌棄的聲音:“代價就是你好好地站著,別跪下。他們死了又不是你死了。你這人,能不能有點龍尊的樣子?看這都感覺不是他們戰死,而是你戰死了,靈魂飄過來看著你自己的尸體。要不你回去以后找丹楓丹恒報個速成班吧。”
嘉良想想自己曾經的回憶,委婉地說道:“其實,我覺得他這樣挺好的。”
被金人壓半天,又嚎了半天把自己嗓子喊啞的含光此刻雖然說不出話,也基本上動不了,但他還是用自己的方式發表意見。
他自己還在被丹霽背著,卻進行一個頭槌攻擊。
丹霽:“?”
丹霽承認他現在一點都不傷心了。
“我說你這個病號能不能老老實實地呆在一塊,別動。”
“原來我們說這么多,居然還沒他一個動作效果好?這合理嗎?”
“或許吧,也不知道他隨哪個,感覺他跟一群持明站在一塊,看到的人都能產生一個疑問——這個人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但是他剛剛說話的語氣真的很像丹楓,果然是待久了。”
五個人的影子在夕陽下被拉長,逐漸融為一體。
不分彼此。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為了不被他們發現, 丹恒溜得賊快,丹楓在他的后面緊追。
緩下來后,他帶著仿佛剛剛看到丹霽的表情,然后看著他們這個樣子, 忍不住問:“你們這是怎么搞的?我聽說你們在前線的戰事不是挺順利的嗎?怎么一個兩個……”
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看著就很慘。
遠遠看了一眼, 丹恒沒注意到他們身上的傷, 現在一看, 身上就沒有多少完好的地方,不光如此,含光甚至被丹霽背著。
“這是什么情況?”他左看右看, 也沒有發現含光的腿出現問題,上前檢查一遍, 依舊沒有看出來。
只檢查出來他原先被重物壓過一段時間。
含光被丹霽放下來, 癱在座位上,喝了口水后,才說:“唉,一個疏忽,當時的戰事都快結束了, 所以一個沒注意, 想著可以快點回家結婚就心神不寧。”
丹恒:“?”
丹楓:“……?”
原來是半場提前開香檳。
不對,這小子什么時候找的對象??
“他什么時候有喜歡的人的?”還沒等丹恒說話,丹霽先開口問道, 他一個身邊最親近的朋友都不知道,含光到底在干什么, 這么大的事,都不告訴他們。
于是, 在眾人面前,他們中間唯一一個會醫術的丹霽上躥下跳,只想找到含光要一個說法,手上的繃帶被他扯得漫天飛舞。
有一段落到了丹恒的頭上。
“……他這是什么情況?”丹恒頂著繃帶,無語地看著丹楓,耳邊還傳來瓶瓶罐罐的敲擊聲,身邊時不時飛來一塊紗布。
醫療廢物無差別地攻擊所有人。
丹楓側身躲過一個空瓶,淡定地站在一旁,任憑那幾個人鬧得雞飛狗跳,他依舊是那個態度——
完全不想管這群人。
聞言,他抬起眼皮,冷淡地開口,一副事不關己,世界的喧囂與他無關的樣子:“他們應該是剛剛戰勝,情緒比較激動,讓他們瘋一次吧,還有……”
他伸手將丹恒頭上的繃帶拿開,拍拍肩膀上的灰:“你頭上的繃帶,得拿下來了。這一地的醫療廢物,我之后跟丹霽說一下,以后不準把這些醫療廢物丟到地上,需要集中回收。”
玻璃罐朝著丹楓飛來,丹楓退后一步,玻璃罐擦著兩人的臉飛過去,砸到墻上,變成一地碎片。
丹恒扶額嘆氣,只覺得他原先經歷的比現在還是算好的,起碼不會整出來一地垃圾。
最出格的只是翻垃圾桶。
忍不下去了。
真的。
“丹霽。”丹恒喊道。
旁邊那位正在和含光兩個互掐的丹霽,動作突然停滯,他哈哈兩聲,然后問:“丹恒,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嗎?我覺得應該沒有事情吧?”
底氣明顯不足。
旁邊的桌子邊探出三顆頭來,夏月哼了一聲,幸災樂禍地看著丹霽,用手捂住嘴,輕笑,跟旁邊的希晨小聲地說:“我看吶,丹霽接下來要完蛋嘍,我跟你說,他小時候鬧事,都是丹楓和丹恒兩個人給他收拾的。”
“……其實,我師父和你師兄也是。不過吶,我覺得這件事還得是丹恒自己的問題,畢竟我師父當初小時候就來了,結果后面干出來什么事情啊。”嘉良將自己的下巴放在桌子邊。
他收起自己的笑,喃喃自語:“說起來,我好想師父啊。都過去好多年了,唉。”
說著說著,被夏月拍了一下:“好不容易勝利了,結果你也開始多愁傷感了,你現在做的事情,你師父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走,我們去看看他們還會說什么。”
希晨視線往下移,遲疑地提議:“要不,我們還是在這里吧。誰知道后面丹霽會不會又丟幾個東西過來。”
話音未落,含光被丟了過來,這邊蹲著看戲的三個人:“?”
他們迷茫地看著含光:“你怎么過來了?”
別說這幾個人了,就連含光都是懵的。
他撓撓頭:“不知道啊。”
夏月眼疾手快地把含光拉過來,一起蹲在后面看丹霽他們。
只見丹霽拿出幾只筆,放在指縫,死死地盯著丹恒,邊跑邊找到空檔期,朝著丹恒就飛過去一支筆。
丹恒側身閃過,右腳往后一蹬,拿著擊云就沖過去,準備把丹霽給抓回來。
也就是現在只有他們幾個人,他才會這么放肆。
戰場上的壓力實在太大,好不容易能夠發泄一次,當然要狠狠地來上一次,回到羅浮之后,又要處理一大堆事情,能夠這樣放肆的機會可不多。
于是丹霽的動作越來越快,時不時輕笑幾聲,下一秒就飛到丹恒的身邊,被擊云抵擋住攻擊后,另一只手準備做一些小動作。
“做小動作可不是你的風格,丹霽。”丹恒將他推開。
丹霽被看穿,撇撇嘴:“好吧好吧,被你看出來了,那就繼續。”
“……這是丹霽?這是我認識的丹霽嗎?”夏月有些懷疑。
她由衷地感嘆:“哇——這小子經歷這么旺盛啊?!回頭一定要跟丹恒說一下,讓他報名仙舟的鐵人三項,肯定穩拿第一。游泳這件事就是持明天生的技能,繞羅浮馬拉松他也肯定能行,還有一個什么來著,忘了,反正我覺得他不拿第一,天理難容。”
“是鐵人四項,不是三項。”含光更正。
夏月:“什么時候改的四項?”很早之前,也就加了一個駕駛星槎吧……”
看戲的人看得很快樂,而丹楓越看越無聊,他甚至覺得這周圍有些聒噪,眼前的這幾個人有些太吵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信步上前化解丹霽的攻擊:
“別鬧了,該返航了。”
丹恒得到了清凈,他伸手制伏想要亂爬的丹霽,然后說道:“很好,看你這么旺盛,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在羅浮的六司里面都工作一段時間吧。”
“我覺得可以,消耗一下他的精力……正好學習一下其他人是怎么處理事情的,以后面對那些持明長老也不會沒有辦法。”丹楓拎著垂頭喪氣的丹霽,面無表情地離開。
剛剛被放出來的假面愚者看到風水輪流轉,此刻到丹霽頭上,低著頭,肩膀不斷地抖動,似乎在笑著什么,最后,終于憋不住了,仰天大笑:“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你沒有事情的話,就給我走遠點!”丹霽張牙舞爪地罵道。
丹楓把他拖了回來:“你能不能安靜一些?”
丹霽閉上嘴。
“終于安靜了,朋友。”夏月揉揉自己的耳朵,“他真的比那群豐饒民還吵,不是也是飲月君嗎?能不能有點飲月君的樣子。”
希晨雙手抱胸,本以為她會給丹霽說話,結果開口卻是:“侮辱豐饒民了,夏月,豐饒民只會動手,不會動口。”
聽得丹恒都有些懷疑丹霽在他們的心里,丹霽到底是什么形象,這綜合下來,反正不是什么正常人。
針對夏月最后一句話,丹恒還是決定給丹霽說點好話:“其實他這么有個性也不錯,有誰規定了「飲月君」的樣子,又有誰規定了持明龍尊就應該有某種樣子呢?”
“也是哈,沒有個性那就叫傀儡。”
因此一戰,這群人在羅浮是徹底出了名,他們不再被和云上五驍比較,而是與他們齊名。
含光一到羅浮,窩在工造司里休息了幾天,整天拿著手機笑得花枝招展,被嘉良無情地丟了出去,恰巧嘉良也認識含光他喜歡的人,實在是覺得含光的行為有些辣眼睛。
思來想去,還是承受不住了。
所以他干了一件不太有道德的事情:
點開了通訊界面,跟對面反復描繪含光最近的樣子,說他人沒事,雖然戰斗中受了點傷,但是在羅浮丹鼎司醫士的妙手回春下,含光能走能跑,能吃能睡,還在羅浮上說自己對象。
說了半天,就是變相的催婚。
催著催著,從含光對象催到懷炎又催到景元。
雖然最后一個看到嘉良消息的時候,打哈哈忽悠過去,然后跟懷炎一拍即合,把含光趕緊地送走,別讓含光滿羅浮地炫耀他對象。
上到仙舟六御,下到黎民百姓,說書人都沒他這么能說的。
就連神策府都能聽見他的八卦。
“工造司那位含光最近什么情況?”
“不知道啊,聽說他是因為要結婚了,所以比較興奮。這就是事業愛情雙豐收嗎?”
“太可怕了吧,居然有人這么期待結婚?!”
離別的那一天其他人都去不了,只剩下沒實職的丹霽還有整個羅浮最悠閑的丹恒過去,連帶著被迫來的嘉良。
“回頭等我孩子出生了,就帶過來騷擾你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含光喜氣洋洋,他和假笑的嘉良勾肩搭背,“我之后大概就留在朱明啦,短時間應該沒戰事。正好師父他老人家也好久沒看到我了,那么回頭見!”
“好好好,之后我們會去朱明看你的,快走!”丹霽一腳把含光踹上船,絲毫不留情面。
旁邊的持明長老氣得頭發都快炸上天了:“龍尊大人,不可以這般沒有禮數!尤其是公眾場合下!”
丹霽臉色一變,撒腿開溜:“怎么又來了?!我不是才甩開他們的嗎?這是在干什么,我受不了了,這群人跟個狗皮膏藥一樣!”
持明長老看了一眼丹恒,思索后,邁開腳步就去追丹霽,畢竟他們的持明龍尊是丹霽,不是丹恒。
丹恒感覺他頭有點疼。
這一場戰爭結束,羅浮怎么更雞飛狗跳了?
一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還是他們來守衛羅浮,就突然有些擔憂羅浮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