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倒V開始）

    第二天的通告比較早, 天還沒亮，包子就早早起床給管玉衡到餐廳取早餐，也幸好今天時間早, 才聽到了他一直想打聽的事情。

    兩名餐廳的阿姨躲在一邊嘮嗑，包子輕手輕腳的飄過去, 沒發出一點聲音。

    “你聽說了嗎？那個房間真住人了？”

    “可不嘛，一開始我還不信呢, 聽說都住一個星期了！”

    “一個星期一點動靜都沒有？啥人物這么厲害？”

    “客房那邊說就是個小演員，估計還不知道咋回事呢！真可憐。”

    “嘖, 要知道鬧鬼還能住嗎？”

    “經理免費給他們住的, 劇組就是為了省錢。”

    阿姨們嘖嘖兩聲，唏噓的走遠了。

    包子在旁邊聽的一愣一愣，屋里有同類他怎么沒發現呢，不過這件事他一定要趕快告訴老大，倒不是擔心老大的安全, 哪個鬼敢在他面前造次啊, 他就是想八卦啊有木有，憋不住。

    包子一路飄著走, 反正周圍也沒有人, 到管玉衡門口直接刷卡進屋, 房間還一片漆黑, 剛推開門，就看見兩顆巨大的頭飄了起來。

    一面紅色笑臉, 一面藍色哭臉, 有正常人腦袋十倍那么大, 向著門口全速沖來，包子目瞪口呆, 從靈魂深處發出一聲驚叫。

    “啊——”

    兩顆巨頭本想快點沖出房門，卻發現站在門口的人懸浮在半空，本來是腿的地方好像被罩在霧里一片模糊，嚇的瞬間破功，抱在一起尖叫。

    “鬼呀——”

    鬼的叫聲人是聽不見的，管玉衡在床邊閉目打坐，感受到空氣的波動，沉聲道：“肅靜。”

    包子倏地捂住嘴，兩顆巨頭也哭唧唧的抿緊嘴唇，三只小鬼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出聲。

    管玉衡早課結束，就見外間包子叉著腰瞪著另外兩只大頭鬼，大頭鬼們背靠墻壁，臊眉耷眼，鬼都不想做了的樣子。

    “老大，我剛聽說這屋里鬧鬼，就是他倆啊？”包子視線沒離開大頭鬼，“看著也不怎么樣嘛！”

    紅臉鬼梗著脖子，“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們怎么會被你嚇一跳！”

    藍臉鬼點頭，“是啊，鬼嚇鬼要嚇死鬼。”

    包子鄙視他們，“切，還不是被老大收拾的服服帖帖。”

    大頭鬼偷看管玉衡一眼，默默垂下頭，這個人類太可怕了。

    幾年前，酒店這間房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他倆就是案件的死者，雖然兇手很快被抓到，他倆也都沒有要轉世投胎的意思。他們的靈魂被禁錮在酒店里，不能主動離開半步，一開始他們只是四處轉轉，后來就起了惡作劇的心思，總愛嚇唬那些住在這間房的人，最好再沒有人住這里打擾他們。

    酒店鬧鬼的傳言很多人都知道，有專門不信邪的人特意來體驗，都被他們倆嚇的再也不敢來，從沒有人在這里能住超過五天。前些日子他們被周圍的術士召請了過去，結果回來一看房間竟然被人占了，馬上故技重施想把人嚇走。結果無論是假裝敲門，開窗戶，打翻擺件，掀床，面前這個人就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全都不為所動，甚至還睡了一覺。

    最后他們悲慘的發現，他們連這間屋都出不去了，才知道這個人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里。他們掙扎了半天無果，這個人睡醒了之后就讓他們面壁思過，還給他們念經。

    “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驚其神……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他們聽的頭都大了，剛才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有人開門，居然還撞上個鬼！

    紅臉鬼嗚嗚嗚的干嚎，他們太慘了，太丟鬼了。

    管玉衡把他們交給包子，“監督他們，把我教你的經文讓他們背誦，晚上我要檢查。”

    包子眼睛一亮，滿口答應，“好的，老大。”兩只大頭鬼苦著臉快要崩潰了。

    今天沒有管玉衡的戲，他只是去片場觀摩，所以包子不陪同也沒事，待管玉衡出門，包子轉過身興奮的搓搓手，“小的們，咱們開始吧，hiahiahia~”

    ——

    導演宣布休息半小時，大家高興的散開，補妝的補妝，修整的修整。

    “李老師又給大家帶熱飲了！”李番的助理挨個給劇組人員發一些零食和飲品。

    方嶼挨著管玉衡坐著，小聲嘀咕：“假惺惺。”湊過去貼著管玉衡耳邊問：“你想喝什么，我去給你弄。”

    管玉衡舉起自己保溫杯，示意自己只喝白水。方嶼對他老干部作風吐槽了幾次，這回站起身，“我去給你買點枸杞。”

    “我已經安排好了。”大威一直站在方嶼身后，“訂的最好的枸杞已經在路上。”

    包子在另一邊刷手機，他這個助理負責的范圍十分有限，搞得劇組很多人都覺得方嶼才是管玉衡的助理，還好奇為什么助理后頭還跟個助理，這種奇怪的組合他也解釋不清。

    李番在自己化妝間休息，正好能看見幾個人待的地方，看著方嶼殷勤的樣子，他嘴角的笑意都擋不住。方嶼平時總在他面前裝大爺，還不是有把柄落到他手里，鄭學彬要是知道自家外甥每天跟著個小男星屁股后頭四處跑，還不氣個半死。

    休息結束，繼續開拍，管玉衡白色長發用玉帶輕挽，一身月白色錦袍，外面套著銀絲薄紗，他整理袖口站起身，端步走向場中。從前經常錦衣華服還不覺得，現在頭套一戴，十幾斤的服裝一穿，一身負重還要演戲，真是讓國師大人也忍不住感嘆，還是現代服裝輕便利落啊！

    這是管玉衡第三場戲，之前兩場他都作為背景板出現，只要端坐在那里適當給個表情就行。這場是他和李番的對手戲，男主閻銘回宮求師祖出山去營救女主。

    知道管玉衡第一次接觸影視，陶頌和跟他講了很多戲，幸好管玉衡是個有靈氣的演員，對于這類大多數人都無法駕馭的角色，也很有心得。

    雪山之巔，師祖喻無諱負手而立，白衣白發仿佛與雪色融為一體，他隨意托起一片雪花，淡淡問道：“我緣何要去救她？”

    閻銘撩起下擺跪倒在地，寒風壓得他喘不過氣，指尖止不住顫抖，“弟子、懇請師祖……”

    在管玉衡背對著他的一瞬間，李番就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攝住了，對方只是輕描淡寫一句話，他竟然好像真到了極寒之地，從內往外的打顫，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臺詞到嘴邊，卻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

    “卡！”陶頌和跟編劇一起看錄像，皺眉不展。無疑剛才管玉衡的表演給他驚喜，可是就是太好了，李番被他氣場鎮住了還是怎著，狀態完全不對，不像不卑不亢的大俠倒像是被大俠捉住的小賊一樣露怯。

    “小管，再稍微收一收。”陶頌和說，順便叫那邊吹風的工作人員換個角度別對著他吹，他剛才莫名感到一陣冷意，在綠布攝影棚里人工降雪感覺跟冬天似的，真是奇怪。

    場外觀看的方嶼一直帶著笑意，今天管玉衡戴了淺色美瞳，冰琉璃一樣的質感，眼底好像淬著冰晶，看他一眼他都覺得自己心要碎了，“真美。”

    大威在后邊嘆氣，這可如何是好！

    拍了五條這場戲終于過了，之后是管玉衡和其他人的對手戲。李番撲掉身上的人工雪，臉黑著走出場地直奔化妝間。他是出道十幾年的成熟演員，雖然很多資源靠著鄭學彬的關系，但自認演技不差，也跟很多戲院的老戲骨飆過戲，怎么今天一遇見管玉衡就肝顫腿軟呢！讓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丟臉，李番一把將佩劍扔到地上，他決不能就這么算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片場外面開來三輛應援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副導演看見的時候都愣了，他們組是允許粉絲應援的，可一次來三輛可是頭一回。

    應援車前一輛保時捷停在一旁，車門打開邁出一條大長腿，年輕男人黑超遮住半張臉，粉紅色襯衫搭配緊身褲顯得格外騷包，不知道的還以為哪位明星要在這兒開演唱會呢！

    “哎，這誰呀？”

    “不知道，哪來的土豪吧！”

    “好像是我們公司小老板啊！”群眾里一個飾演女三號的小演員突然跳了出來，激動的差點把道具都扔了，她是靠自己接的這部戲，整個公司就她一個人在這兒，小老板難道是給她應援的？她激動的臉紅，可轉瞬臉又白了，應援車里下來幾個黑西服保鏢，將所有東西擺出來有十幾米那么長，每張桌子上都花團錦簇圍著一張應援帥照。

    一個保鏢掏出個賣菜大媽用的大喇叭放到何覓面前，何覓先試了下音，“喂、喂、喂，好使。”清了清嗓，大聲喊道：“衡衡小可愛，我來見你啦！”

    “噗——”

    方嶼剛給管玉衡泡了杯枸杞，親自嘗了嘗冷熱，被這一聲狼嚎驚的噴了大威一臉，“麻蛋，這敗家玩意兒還敢來！”說著就沖了出去。

    大威摸了下臉，撿起掉在肩上的一粒枸杞，平淡的說：“浪費了。”

    管玉衡正在看下午的劇本，對于外面的騷亂充耳不聞，他根本就沒把自己跟衡衡小可愛聯系到一起。包子倒是在大喇叭響起的一瞬間就快速過去一探究竟，過一會兒憋著笑回來了。

    八卦十級愛好者包子同學滿臉期待，這下又有熱鬧看了！

    第27章 第 27 章

    黑衣保鏢將應援物分發給劇組的工作人員, 吃的喝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何覓從車里捧出花束，對著車窗整理下發型,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片場里走去。

    沒走兩步，里面出來一人, 長臂一伸把他攔住，瞇著眼瞪他, “何總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何覓本來興致勃勃，看清對面的人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 他摘下墨鏡確認了一下, “我靠，你怎么在這兒？”他特意叫人打聽過，沒聽說對方公司高層來探班啊。

    方嶼扯著嘴痞笑，“我是執行經紀人嘛，跟組很正常。倒是你, 干嘛來了？忘了我告訴過你, 見你一次打一次了嗎？”

    何覓后退一步，覺得太慫又走回來, 梗著脖子道：“我干嘛你管不著！還執行經紀？我給衡衡小可愛聯系的資源都是讓你給擋下了？”

    “怎么會, 我可是很專業的。”方嶼向前邁一步, 何覓就退后一步, 慢慢把人又逼到應援車旁邊，“我拒絕的都是檔期沖突或者商業資源重疊的部分, 不巧, 你提供的那些恰好在里面, 可別說我針對你。”

    見自己老板被人逼的步步后退，幾名保鏢走過來站到何覓身后, 方嶼嗤笑一聲：“呵，慫包，出門還帶保鏢？”

    何覓見他鄙視的眼神漲紅了臉，不過他一向臉厚，不想理他，干脆抄起大喇叭想接著喊人，方嶼大步向前一把搶了過來，保鏢沖過來兩個，被小方總兩腳踹到一邊。

    正在享受美食的工作人員都懵了，這不是給他家藝人應援的嗎，怎么和經紀人還打起來了？那這東西到底該不該吃啊？

    方嶼也覺得行為不妥當，又哥倆好似的摟過何覓肩膀，“你們慢慢吃，我們鬧著玩呢，呵呵。”

    “你撒手！”何覓拍他。

    方嶼壞笑，“你不是想見他嗎？我領你去。”見他不信，又激他，“怎么怕了？那帶保鏢？”

    “去就去，怕你是小狗！”何覓推開他，重新整理衣服，“弄亂我發型。”

    方嶼發現自己身上的香水味，一陣惡心，“我還沒嫌你臭呢！”

    何覓跟保鏢約定，“我們摔杯為號，你們等我信號。”

    保鏢：？？？哪有杯？小說看多了吧你！

    何覓跟著方嶼走過一條小路，左拐右拐，“這是去哪？小可愛怎么會在這么偏的地方？”

    方嶼額頭青筋都跳了起來，“收起你那個惡心的稱呼，就快到了。”

    兩分鐘后，滿是道具的房間，何覓瞪著死魚眼環顧四周，“我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跟你走。”

    “我可沒騙你。”方嶼指著墻上的大張海報，“還沒發布過的角色海報，便宜你了，好好欣賞吧！”

    何覓忍無可忍，“不是我說方嶼你至于嗎？我就是追個星礙著你什么了？三番五次整我？”

    方嶼抱著胳膊靠在一邊，“我的人，說不讓見就不讓見。”

    “你——”何覓瞇起眼，好像哪里不對勁，他將最近和方嶼的幾次交鋒回想了一遍，右拳捶在左手心，恍然大悟，“嗷～我明白了！你喜歡衡衡小可愛對不對？”

    “你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方嶼猛的抬起頭，身子不自在的轉到一邊，怒道：“你才喜歡他！你全家都喜歡他！”

    何覓樂了，“我就是喜歡他呀！咦？你怎么臉紅了？”

    “紅個屁！”方嶼惱羞成怒，抄起拳頭對何覓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攻擊。幾分鐘后，何覓氣喘吁吁舉手投降，“行了行了，你也打累了，咱們下次請早吧！”

    經過剛才一番‘刑訊’，方嶼搓起下巴，“你最近有沒有什么小動作針對我？”

    何覓委屈的憋嘴，“我不就是讓老齊找你出去一趟嘛，還沒成功。”

    方嶼有些疑惑，“……這么說，不是你找鬼堵我？”

    “什么鬼？”何覓納悶。方嶼沉默了，他一直以為是何覓找什么大師御鬼折騰他來著，可是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小時候何覓也和方嶼一起倒過霉，他后知后覺驚呼：“你又見鬼了？”何覓猛的后退幾步，“你見鬼別來找我，我溜了溜了。”

    包子領了份蛋糕等待好戲上演，結果外面很快就沒了動靜，沒多久方嶼就回來了，組里人都說，管玉衡的粉絲真有素質，來探班應援，怕打擾愛豆，放下東西就走了。

    化妝間里管玉衡帶著妝，右手拄著頭闔眸假寐，方嶼小心的放輕腳步，站到他身側，管玉衡及腰白發垂在身后，化妝燈光打在臉上，完美的無可挑剔。

    這樣的人才不想讓別人看見呢！化妝師每天偷拍點照片他都給刪掉了，何況那個二百五，一根頭發絲兒都不讓看！

    方嶼緩緩抬手想幫他縷開碎發，手指剛碰到額角，卻發現對方已經瞇著眼斜睨著他，方嶼心臟砰砰直跳，不知道為什么有些緊張，“吵醒你了？”

    管玉衡搖搖頭，“要開拍了嗎？”

    “還有一會兒，”方嶼盯著他無暇側顏，輕咳一聲：“有件事，提醒你一下。”

    管玉衡挑眉看他。方嶼不自然后退半步，“最近劇組不太平，總有私生飯偷窺，你平時出入小心點，要是遇見不是工作人員的人搭訕你別搭理他，就當看不見。”他又強調，“把他當坨翔。”

    管玉衡想了一下，“當坨翔我就更要注意他，要不萬一踩上怎么辦！”

    方嶼驚訝看他，這是睡醒了有精力跟他斗嘴了，“那你就把他當空氣！”

    “空氣？”管玉衡琢磨，“不是說，活著都離不開空氣嗎？要怎么忽視？”

    “……”還離不開？方嶼心中本就有股小火，盯著他一張一合的小嘴，緩緩靠過去貼在他耳邊，沉下嗓子：“你要是再頂嘴，我就要親你了！”

    管玉衡有些驚愕的看著他，方嶼感覺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雙手不知道如何安放，死死抓住椅背，想等一個答案，又怕聽到答案。

    包子一直在化妝間另一邊玩手機，被這句話驚的眼珠子要蹦出來。沒想到每天對老大無微不至，偶爾傲嬌的小方總，居然還有霸氣側漏的一面？他現在恨不得自己不在這兒，他平時存在感就很低，希望這次一定要忽略他。

    半晌，管玉衡垂眸輕笑，“開什么玩笑！”

    方嶼手指緊了又緊，放開后猛的轉過身，“反正，你記住我之前說的話就行了。”往外走時腳步還有些慌亂。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兩人再見面就跟沒有發生過一樣，相處跟從前沒有區別。方嶼本來還怕管玉衡從此疏遠自己，誰知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高興。

    何覓又來了幾次，依舊沒見到管玉衡。劇組里對管玉衡的評價漸漸高了起來，不僅業務水平過關，為人也友善，還有這么懂事的粉絲應援，劇組上上下下被打點的服服帖帖。李番的口碑卻隨著幾次耍大牌一落千丈。

    早上包子帶來早餐，也帶來個壞消息，“老大，通告單又改了，李番說今天他不拍武打戲，把你的一場戲竄到今天。”包子把早餐在餐桌擺好，“這樣咱們今天就得熬大夜了。”

    管玉衡喝口粥，“跟安排走就行了。”

    “你這樣好說話，他們才欺負你。”包子憤憤不平道：“這個李番不知道拜的什么仙，總是今日不宜這個，不宜那個，導演還總忍著他。”

    方嶼剛進門就聽包子抱怨，他也是剛得到消息，李番真是個事兒精，經常早上改通告，弄得所有人手忙腳亂，可是誰叫人家帶資進組呢，他也不能跟舅舅明面對著干。

    他坐到管玉衡旁邊，“我跟導演商量了，夜戲改成別人的。今天順利的話，八點就收工了。”

    管玉衡勾起唇，“甚好。”

    天氣越來越冷，片場演員依舊要穿單衣，李番拍完一場戲，馬上有助理過來給披上大衣，他凍的跟個蝦米一樣弓著腰，反觀管玉衡，單衣薄紗依然長身玉立，氣宇軒昂。

    李番冷著臉回到折疊椅，握著暖手寶，看管玉衡在綠布置景內如仙般出塵，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叫過助理，“給我接杯水來。”

    助理遞過裝著花茶的保溫杯，李番沉下聲：“另外拿一杯。”

    助理知道這是要發怒的前兆，馬上小跑著離開。

    喻無諱同宗門長老議事，劇本里標明一個飲茶的動作，剛端起茶杯，杯中淡褐色的茶水突然慢慢變紅，色深粘稠如同血漿一樣。管玉衡神色未動，手指在杯邊輕抿，茶水又瞬間變了回去。

    李番手捧馬克杯，蓋好蓋子，將杯里的血跡掩住，助理在一邊捂著受傷的手指。李番默念咒語，等著看場上的管玉衡驚慌失措，他好嘲笑一番，手里杯子突然炸開，砰一聲水花四濺，淡紅色液體把李番戲服濕了半邊，碎片也在他手上割了幾道口子，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哇——”

    “怎么了？”

    現場人都驚著了，李番第一時間站起來，戰戰兢兢雙手顫抖，他施這種小法術從來沒失手過，今天居然反噬自己了？鮮血順著手指滴到地上，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諱。

    副導演來問，助理忙著給包扎傷口，服裝準備替換戲服，一群人手忙腳亂。

    管玉衡放下茶杯，品了下味道，“味苦，微澀，沒有回甘，不是上品。”

    第28章 第 28 章

    給傷口止血后, 李番回自己化妝間休息，怎么想都覺得不應該失敗，把助理趕出去后, 自己在屋里又算了一卦，“怎么會這樣？”

    他今日的運勢竟然跟早上算的完全不一樣, 一會兒還有一場在湖邊拱橋的戲，可是現在卦象顯示他不宜與水接觸。李番平時囂張慣了, 改通告是常事，可今天早上剛變動過, 現在如果還要改, 導演也不一定能給他這個面子。那他就只有從其他方面找機會了。

    閻銘和喻無諱在湖邊的隱秘對話，這一鏡拍的是遠景，管玉衡在橋邊負手而立，眼中空無一物，微微側臉斜睨著他, “此話當真？”

    李番躬身站在他身后, 背過鏡頭行禮時，小手指微不可查的抖了兩下。橋下的水面上粼粼波光, 慢慢浮現出一張青色的面孔。李番低頭掩住得意的表情, 沉聲道：“請師祖明察。”

    湖中的青色人影趁管玉衡不備, 雙手悄悄地伸向他的腳腕。管玉衡猛地轉身, 一甩衣袖，“豈有此理！”

    正看監控器的導演陶頌和馬上拍桌子, “咔, 小管, 反應太激烈了！”

    工作人員準備再來一條，就聽橋上李番趴在欄桿上破聲大叫,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李番居然從橋上翻了過去，噗通折進湖里。

    入冬后湖水冰冷刺骨，馬上就渾身濕透，李番在湖面上撲騰半天，起起伏伏，他會游泳，可是耐不住腳腕被死死抓住往下拖，兩只手全力往上游，都忘了解除咒語，狠狠嗆了幾口水。在他快沒有力氣掙扎的時候，一只手拽住了他，輕輕一帶，李番突然感覺腳腕上的拉力消失了，他順著手腕的力量浮出水面，一縷白發落入眼簾，抬頭對上管玉衡冰藍色的眸子，雖空靈沒有焦點，又仿佛已經看透一切的眼神，讓李番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李番被救出后就病了，發燒到神志不清，經常在昏迷中胡言亂語，沒人聽懂他說什么。陶頌和探望幾回，暗中著急，又要耽誤拍攝進度，劇組每日花的錢都不是小數目，只能先拍其他配角的戲份，組里都在傳李番是不是中邪了，那天發生的事全都奇奇怪怪的，而且李番本身就愛擺弄一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說不定是被什么魘住了。

    一個星期，管玉衡把現在能拍的鏡頭都拍的差不多，李番還沒有恢復上工，方嶼安排他離組去拍個廣告，兩天就回。

    之前有很多小品牌找管玉衡代言，都讓方嶼給推了，管玉衡注定是會大爆的，如果早早簽了其他低端廣告，會讓高級別的商家覺得他不夠檔次。不過這次是公司自己的事，也就是方嶼投資的魔王游戲代言，《公主的權杖》是女生向的卡牌游戲，有四個重要男角色，米柯提議正好讓reason男團四個人代言，肥水不流外人田，方嶼一想還真挺合適。

    可是兩天后，管玉衡回組還跟了兩個小尾巴，潘希看什么都好奇，“哇，那個景搭的好美啊！”陳一圓也跟在后面，見人就叫老師，像個乖乖的鄰家男孩，工作人員都想跟他合影。

    方嶼本來不想帶他們來的，誰叫管玉衡同意了呢。米柯出的主意，讓兩個人來客串個小角色，孟晴然不喜歡演戲，他居然給談成了個插曲，不過小方總也不是吹的，跟制片人給管玉衡談成了片尾曲。這下組合熱度有了，劇的話題度也上來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李番也好的差不多了，渾渾噩噩了好幾天，他精神狀態還沒完全恢復，之前每天都做噩夢，重復掉進水里的掙扎不出的過程，后來還是他請了教自己玄學的師父，才將他的夢魘徹底除去。之后拍攝過程中李番明顯低調了不少，雖然還是經常改通告，至少對人不囂張跋扈了，拍完就回自己化妝間，也不找其他人麻煩。

    很快到了年底，管玉衡的戲份接近尾聲，組合早就和一個衛視簽好合約，要上他們的跨年晚會，因為他在拍戲還沒時間跟其他成員一起排練，最近幾天他需要加班加點把戲拍完。

    今天拍完夜戲回房間都已經半夜三點，管玉衡只能睡三個小時，方嶼每天心疼的不行，換著樣兒給他準備補品，吃完后，管玉衡怕麻煩連妝都沒卸，直接帶著頭套就睡了，幸好他一直一個睡姿，也不會弄亂發型。

    網癮少年包子繼續在微博上給粉絲們爆點小料，帶著兩只大頭鬼小弟，成天成宿給管玉衡的粉絲點贊，反正他們也不用睡覺嘛，平時練練功、背背經文就行。今天本來跟往常一樣，兩只大頭鬼卻突然煩躁起來，掐著自己脖子在地上來回打滾。

    包子緊張道：“小紅，小藍，你們怎么了？”

    大頭鬼們說不了話，舌頭越吐越長，突然眼睛閃過紅光，瞳孔逐漸隱去，只剩嗜血的紅色。兩只鬼看了包子一眼，扭頭向外飄去。

    “哎？”包子想追上他們，剛起身也感到頭暈目眩，靜下心念了幾句經文才冷靜下來，回想起剛才感應到的畫面，叫道：“糟了！”

    窗簾拉的嚴嚴實實，房間里一片漆黑，只在中間有三個紅點明明滅滅，李番跪坐在香案面前，將一個剪成人形的黃表紙上畫了幾筆，旁邊兩個稻草扎的小人脖子上勒著紅繩另一端放在紙人的身上。

    進組之前李番就打點了副導演把鬧鬼的房間分給管玉衡，不知道中間出了什么差錯，幾個月了依然沒有一點鬧鬼的動靜。想起之前自己出過的丑，李番就恨的牙癢癢，他低頭念著咒語，這是從師父那里學來的秘術，相信今晚一定能解決了他。

    李番掐著指決，將食指中指并攏點在稻草人身上，幽綠色的火焰緩緩燃燒，將稻草整個浸透在里面。

    兩只大頭鬼猙獰著一路奔向管玉衡的房間，來自靈魂深處的灼燒感讓他們失去理智，只記得腦海中一個聲音，就是要撕掉住在那間房的人。

    大頭鬼沖到門口穿門而入，包子緊隨其后攔住他們，低聲吼道：“你們瘋了！敢打擾老大休息？”

    大頭鬼眼睛直勾勾盯著床上躺著的人，對包子的話置若罔聞，伸出爪子作勢就要撲過去。包子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管玉衡，回身給兩只大頭鬼一鬼一腳，“要打咱們出去打。”

    大頭鬼被咒術加持，能力是之前數十倍，包子的兩腳只讓他們踉蹌幾步，穩住之后又向前沖。包子十分急躁，“哎呀，要死了！”

    三只小鬼在屋里打的熱火朝天，不分上下，屋里擺設跟地震一般嗡嗡顫動。

    管玉衡微微皺眉，沒睜眼，淡淡說了一聲：“出去。”

    一瞬間，屋里的躁動停止了，好像有一波氣壓沉了下來，包子后背僵直，動都不敢動，再看兩只大頭鬼一個激靈回過神，眼睛恢復清明，脖子不勒，頭也不熱了，再看到眼前畫面，害怕的要哭出來，只能互相抱著顫抖。

    ‘咔嚓咔嚓’，碎裂的聲音在他們頭頂響起，砰一聲，屋頂的水晶燈整個炸裂開，碎片崩的到處都是，唯獨避開床的位置。

    “嘶——”包子倒吸口氣，跟兩只大頭鬼抱團顫抖，之后小心翼翼比劃，示意他們快走快走……

    回到自己房間，三只小鬼都垂頭喪氣，沉默了半天小藍哭喪著臉開口：“我們是不是完蛋了。”

    小紅笑比哭還難看，“樂觀點，大師說不定以為自己在做夢，他都沒睜眼。”

    包子瞪他，“你說的你信嗎？”

    小紅&小藍臊眉耷眼：“……”

    包子握緊拳頭，“我看到了，有人在做法，你們剛才感應到什么沒有？”

    小紅搖頭，“我只記得那個地方很黑。”

    小藍突然說道：“我記得那里點香的味道。”

    包子眼睛一亮，“能操控你們的人一定在酒店里，咱們現在就去找。小藍，靠你了。”

    三只小鬼怒氣沖沖想要復仇，這邊李番卻志得意滿，剛才紙人在他眼皮底下碎成渣渣，雖然他沒親眼看見管玉衡被鬼魂撕扯的場面，但明天應該就會傳出新男團隊長精神失常的傳聞，他很期待。

    沖個熱水澡，終于躺在床上能睡個安穩覺，李番嘴角都帶著笑。夜深人靜，他被咯吱咯吱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睜眼一看，床頭上一顆藍臉巨頭正蹲在那磨牙。

    李番吸口冷氣，猛的翻起身，還以為自己沒睡醒，揉揉眼睛，那巨頭還慢慢像他靠近，李番學習玄學，也算有點見識，雖然心中忐忑，面色卻不露，“你是個什么東西？快點滾開！”

    小藍撅起嘴，伸手就要抓他，李番向床尾挪動，咚一聲撞上個硬物。他回頭一看，一顆紅臉巨頭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伸出長舌頭要舔他。

    “啊——”李番嚇得滾下床，他睡前剛洗完澡身無寸縷，地面冰涼刺的他清醒了一下，跑到客廳香案旁，捧起一把香灰撒過去，顫聲罵道：“要是不想被超度的話快從我房間滾出去！”

    兩只大頭鬼避開香灰慢慢朝他飄過去，一笑臉一哭臉，兩只聲音重疊，“我們是來找你報仇的，才不怕你。”

    李番戰戰兢兢捧著香爐，勉強圍上浴巾，想給師父打電話，手機在梳妝臺上，拿手機的手都是抖的，就見桌邊鏡子里綠光一閃，一個人影若隱若現，突然一只手從鏡子里伸出來在他頸后碰了一下，陰冷黏膩。

    李番徹底繃不住了，也不管什么香爐，電話，撒腿就奪門而出，邊跑邊喊。

    左右客人被他吵醒，都是劇組的人，個個出來看到底怎么回事，就見李番僅僅掛著個浴巾在走廊狂奔，腳步踉踉蹌蹌還喊著有鬼。

    有幾個人到他房間看了一眼，滿地香灰，還有打翻的香案，零散的黃紙稻草，“嘖嘖，成天整這個，鬼上身了吧！”

    第29章 第 29 章

    李番披著前臺送過來的外衣, 身下還裹著浴巾，坐在酒店大廳沙發上驚魂未定喘著粗氣，雖然半夜走動的人少, 還是有很多人在旁邊指指點點，一夜之間, 李番半夜裸奔的事就傳遍了全劇組，雖然導演明令禁止別人討論, 也擋不住悠悠眾口。

    這么折騰一番，李番又病了, 陶頌和去看望幾回, 嘴角都急的起泡，這才復工沒幾天，又不知道耽誤到什么時候。再后來他才聽說這家酒店有一個房間鬧鬼，還分給了管玉衡，半夜燈都炸了。他趕緊去找管玉衡, 要給他換一間房, 不過管玉衡拒絕了，住了這么久也沒事, 而且馬上他就要離組了。

    由于男一號的戲拍不了, 管玉衡只有半天戲份, 包子拿酒精給他卸頭套, “怪不得現在男明星禿頭的這么多，用酒精卸, 看著都疼。”

    管玉衡閉目養神, “要不是你們半夜嚇唬人, 我也不至于下午的對手戲拍不成，也就不用現在卸妝了。”

    包子心虛的笑了笑, “誰讓他三番兩次要對付你，我們給你出氣呢！”

    方嶼昨天出去見朋友，剛回劇組就聽說了李番的事，導演親自過來跟他道歉，他才知道酒店居然還鬧鬼。方嶼急匆匆趕到化妝間，“昨天晚上，你沒什么事吧？”

    管玉衡頭套卸的差不多了，又開始卸妝，“沒事，睡的挺好。”

    方嶼看著鏡子里依然淡定的人，嘆口氣：“這么大的事兒你怎么不跟我說呢？咱們雖然現在咖位小，但也不能這么讓劇組欺負了。”

    管玉衡淡淡一笑：“沒事，對我沒什么影響。”

    包子為自家老大憤憤不平，“豈止劇組欺負人啊，還有那個李番，表面上客客氣氣的，背地里總使小動作，還好老大厲害，要是別人早中招了。”

    方嶼臉色一變，他進組最關注的就是李番，也確定對方沒在劇本上，對手戲上壓制管玉衡，怎么還有他不知道的小動作嗎？

    管玉衡在鏡子里搖搖頭，“沒事，我能解決。”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什么都行？”方嶼深吸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道：“以后有事告訴我，別都自己扛著。”

    管玉衡總是這種什么都不在意的態度讓方嶼很惱火，進組三個月了，他前所未有的認真幫他，人家說不定還嫌棄他多管閑事，連劇組里有人要害他都不跟他說！

    管玉衡看著他，輕笑著搖頭，“我真的沒事。”

    淡漠的笑好像刺在他心上，方嶼一股火要壓不住了。

    “沒事，沒事，沒事，你什么都說沒事！”方嶼搬過管玉衡的肩膀，直視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你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我？”

    管玉衡眼底顫動，避開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方嶼逼近他，聲音前所未有的冷，“你看著我！你心里，到底把我當什么？”

    眼前的青年沒有一絲怒容，卻平靜的讓人害怕，管玉衡垂下眼，笑了一下，“你是我的經紀人啊！”

    經紀人？說的對，方嶼點點頭，在對方看來，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工作，天之驕子小方總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是如此可笑，去他媽的經紀人！方嶼放開他，轉身離去。

    包子一直僵在旁邊不敢出聲，怎么每天都好好的兩個人突然就吵了一架，是因為他多嘴嗎？包子自責不已。身后管玉衡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叫包子回神，“別看了，快卸完妝回去收拾東西。”

    本來打算跨年晚會前戲份全部殺青，現在很多鏡頭拍不了，管玉衡就買了明天的機票回公司，其他的只能等李番恢復了再拍。包子收拾完東西去找方嶼，卻得到了個消息，“小方總剛才退房走了。”

    管玉衡聽完沒什么表情，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包子也不敢多嘴，只能嘆口氣離開。

    方嶼坐三個小時飛機到京市正好是晚上，下機后直奔酒吧，是一家清吧，柔和的燈光配上舒緩的音樂，方嶼喝一口威士忌，堵了一天的胸口才算緩和了一點。

    半個小時后，米柯穿著花襯衫慢悠悠的來了，“你怎么突然回來了？火急火燎的找我，我還以為出什么事兒了呢！”

    方嶼被他的花襯衫晃了眼，皺眉道：“來這么慢，還打扮這么騷氣。”

    “我也是有工作的人好吧，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還開會呢！”米柯解開一粒扣子，“辦公室就這一件兒備選，您老對付看吧！”

    方嶼把空杯推向調酒師，“再來一杯。”

    米柯嘖了一聲，終于察覺到老友狀態不對，擋下調酒師遞過來的酒，“純飲還喝這么快，要不加點蘇打水？我可不想一會兒抬你回去。”

    方嶼慢慢白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端起杯喝了一大口，“我酒量好著呢，不用你管。”

    “第一次見你喝悶酒。”米柯要了杯朗姆，低頭笑了，“你不會是失戀了吧？”

    他本來就是開玩笑的，以他對方嶼的了解，雖然對一個男人感興趣，還不至于到彌足深陷的地步，沒想到方嶼神色一凜，嘴角抿得死緊，半天磨出一個字，“滾。”

    得，這是對人家完全上了心了！米柯也不強挖八卦，想起自己現在的進展，感嘆道：“你說男人怎么那么難追呢？”

    “追？”方嶼呵一聲，“你追過誰？不都是送這送那，就直接全壘打了嘛。”

    “那是我戰術運用得當。”米柯喝口酒，“不過這次，敵方主帥智勇雙全，我短時間恐怕攻克不了。”

    “說的好像很認真似的，還不是想渣人家。”

    “別說的那么難聽嘛，你情我愿，好聚好散，我可是個優秀的情人。”米柯點上一支煙。

    方嶼背靠在吧臺上，迷幻的燈光緩慢劃過他臉頰，年輕的臉上難得透出憂郁的氣息，“那他要是不愿呢？”

    米柯看他那副為愛發愁的樣子，不禁好笑，“兄弟，你還是年輕啊，要知道付出真心就是折磨自己，游戲人間才是不變真理。”他胳膊肘懟懟方嶼，“怎么樣？要不要跟哥哥學兩招？”

    方嶼斜睨他一眼，“算了吧！”從米柯兜里摸出煙，叼在嘴里點燃。米柯挑眉，“你不是不抽煙嗎？”

    “就點著，不抽。”方嶼將煙夾在指縫，看火星明明滅滅。米柯吐槽他浪費，就下場轉去了，任他自己在這兒發呆。

    方嶼冷靜下來，不明白當時自己為什么會突然發脾氣，管玉衡不一直是這樣不咸不淡嗎？對誰都是這樣。

    對所有人溫和，也對所有人疏離；他好像什么都不會做，又好像無所不能；沒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世界，他就像劇里的主角，你可以悲歡喜怒都和他共情，被他牽引，卻不能跟他產生一絲一毫的交集。

    也許，自己就是想讓他多在乎自己一點吧，哪怕能有那么一點點不同。

    “一個人？”

    清秀小男生坐到方嶼旁邊，復古金絲眼鏡，白襯衫，笑起來一面臉頰上有淺淺的酒窩，氣質很干凈，有些像……管玉衡。

    方嶼不由得多看他一眼，小男生笑的很淡，帶著點疏離，眼神卻一直定在他身上，“以前沒見過你。”

    “第一次來這兒。”方嶼喝了口酒。

    小男生往他身邊靠了一點，輕聲說：“能請我喝一杯嗎？”

    方嶼這才想起這間清吧還是個gay吧，怪不得這里男人特別多，個個打扮的都很精致。方嶼指尖摩挲著杯壁躲開一些，“抱歉。”

    小男生有些失望的撇撇嘴，自己要了杯杰克丹尼走了。

    沒多一會兒，米柯晃悠回來，拍他肩膀笑著說：“剛才那小孩兒看著不錯啊，不合你口味？”

    “合，非常合。”方嶼偏頭看他，“所以是你找的吧！”

    米柯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識破了，他就是想讓方嶼知道，世界上同類型的人很多，不是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那怎么不接著聊聊？”

    方嶼搖頭，“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米柯不懂，“年輕漂亮，氣質也很淡雅，這個還更聽話。”

    方嶼舉起酒杯對著變換的燈光緩緩轉動，輕聲開口：“他從不喝酒。”放下酒杯，起身便往外走。

    米柯站在吧臺前呆了半晌，小聲嘀咕：“耍什么帥啊，買單了嗎你？”

    管玉衡第二天下午到的公司，本來以為沒多少機會排練，這一變動，時間倒寬裕起來。他把行李放下就去舞蹈室了，里面只有孟晴然和潘希在排練，一看見他潘希就撲過來，“衡哥，我想死你了！特產帶沒帶，好吃的有沒有？”

    “你是想我還是想吃的！”管玉衡笑了笑，跟孟晴然點點頭打招呼。

    “我都好久沒吃零食了，”潘希嘟著嘴，“減肥太痛苦了，沒有美食的我已經失去了靈魂。”

    孟晴然看起來起色不錯，心情也很好，難得話多，給管玉衡解釋，“他平時吃太多，都不上鏡了，金姐讓他晚會前減十斤，否則服裝都穿不進去。”

    管玉衡憋笑，“沒事，年輕減得快。你雖然吃不著，但可以看我們吃。”孟晴然點頭附和。

    潘希嘟起圓潤的娃娃臉，“你們都太壞了。”

    “陳一圓呢？”管玉衡在場外熱身。

    潘希扯動嘴角，“他現在可厲害了！金姐把他塞到綜藝里當固定MC，那次客串之后就沒見過面，估計咱們只能等晚會彩排那天才能和一遍舞了。”

    管玉衡點點頭就跟他們一起排練，到了晚飯時間，潘希總是第一個準備離開的，令管玉衡驚訝的是孟晴然居然沒想繼續練舞，也收拾東西要出去。

    潘希神秘兮兮的告訴他，“然哥最近心情特別好，你看以前冷酷的眉梢都舒展了，很可疑。”然后潘希也很神秘的被一輛豪車接走了。

    好不容易趕回來的國師大人，孤零零一個人呆在舞蹈室，“都很可疑。”

    第30章 第 30 章

    天空飄著小雪, 地上鋪了薄薄一層，踩在地上嘎吱嘎吱響，腳印孤零零的一排, 延伸直京城最高的建筑——瞻天塔。

    少年悄悄推開木門，拎著食盒進來, 瞻天塔共九層，為了防止御貓打擾國師大人休息, 沒有建樓梯。

    少年踢掉鞋底的雪，提氣借力, 一層一層躍上塔頂。

    熏香幽幽飄散, 帶著讓人寧靜的味道，國師大人坐在窗前，在制高點觀賞初雪后銀裝素裹的京城。

    “點著暖爐還開窗子，也不知道你到底冷還是不冷。”少年將食盒放在國師大人面前的矮幾上，上前幫他攏了攏雪白的大氅。

    管玉衡收回目光, “今日這么早下朝？”

    少年嘻嘻笑著：“先生, 你錯過一場好戲啊，今□□上, 戶部跟兵部因為今年過冬軍餉吵了一架。”

    管玉衡給他倒了杯熱茶, “哦？那你怎么處理的？”

    “我交給六叔處理了。”少年品了一口, “還是先生這兒的茶好。”

    “六王爺事務繁忙, 凡事皇上還是要自己處理的好。”管玉衡淡淡道。

    少年輕輕扯動嘴角，“朕明白。可是朝堂情況先生也知道, 要不……先生你來幫幫我？”

    管玉衡搖頭, “皇上長大了, 不可同從前一般依賴我。”

    “是啊，我都快十八了。”少年看著他, “這些日子大臣們都上奏要朕立后呢！”

    管玉衡斟茶的手微微一頓，慢慢放下，“皇上可有中意的人選？”

    少年靠近他，跟他四目相對，“有啊！”

    面對少年堅定炙熱的眼神，管玉衡垂下眼，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少年卻不放過他，“先生怎么不問我中意何人？”

    “終身大事，皇上自己做主便是。”管玉衡在矮塌旁拿起一本書，靜靜地讀著。

    “是嗎？”少年起身，把他罩在陰影里，“朕選誰先生都不會反對？那如果我選的是……”他湊到管玉衡耳邊，輕聲道：“先生你呢？”

    管玉衡倒吸口氣，猛的站起身推開他。‘咚’一聲，右手傳來劇痛。管玉衡喘了半天粗氣，看著周圍的景象，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夢到了之前的事。自從重生醒來后，他還是第一次夢見從前。

    “怎么了？”潘希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接著睡。

    天還沒亮，窗外映的紅彤彤的，管玉衡拉開一點窗簾，外面一片雪白，“真的下雪了！”

    潘希發現今天的衡哥有點奇怪，早上起來他以為衡哥在打坐，后來叫了半天對方也不應，他才發現，一向淡然的衡哥居然在發呆誒！

    12月31號，下午組合三人一起坐著保姆車去晚會錄制現場，孟晴然也發現管玉衡狀態不對，跟潘希互相使眼色，都表示不明白怎么回事。

    前一天彩排的時候，他們才和陳一圓第一次和了一遍舞蹈，到了化妝間，金雪柔要找陳一圓過來，讓他們再練習一下配合，結果怎么也找不到人。

    潘希聞著奶茶不敢喝，跟隊友抱怨，“他昨天拍子都跟不上，說好了今天再練的，他還放鴿子？”

    陳一圓近期通告多，功夫明顯落下了，孟晴然對于給粉絲呈現的內容很重視，對陳一圓的表現也不太滿意，“他不就是在這個臺的節目當MC嗎？沒提前來？”

    潘希噘嘴，“聽說還是今天晚會的主持人之一呢！”

    三人在后臺等了幾個小時，陳一圓才姍姍來遲，進來先道歉，“對不起，剛才跟臺里領導開會耽誤了。”

    隊友還能說什么？還有一個小時晚會直播就開始了，后臺亂哄哄的都是人，大牌的明星有自己化妝間，沒咖位的就擠在一起，陳一圓給找了一個空地方，幾個人就緊急的排了兩遍，他又匆匆走了，觀眾已經進場，主持人要準備就位了。

    方嶼的座位在內場，視角最好的位置。旁邊觀眾成群結隊，打著燈牌和手幅，他一個人坐在那里，顯得有些突兀。

    自從那天跟管玉衡不歡而散，他再沒去公司上班，也沒聯系他，又變回了從前那個恣意瀟灑的小方總，今天……咳，不是他自己要來的，是米柯邀請他，他正好沒事，才順便來看看。

    正想著，方嶼就覺得左邊一團粉色向他涌了過來。他扭頭一看，一個巨型燈牌出現在他眼前，周圍一圈粉紅色閃鉆和羽毛，張揚又奢華。

    “玉樹臨風，愛你永衡。”幾個字讓方嶼一下子打起精神，隔壁這位也是管玉衡粉絲？！

    再仔細看一眼，方嶼的表情就開始扭曲，一頭粉紅色卷發，粉紅色襯衫，緊身皮褲，不是何覓是誰？

    何覓也看見了方嶼，屁股剛要坐下，突然針扎似的跳起來，“怎么又是你？”他想到什么，突然抱緊自己，“我靠，你是不是跟蹤我？”

    方嶼瞇著眼，“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你以為我愿意跟粉紅火雞坐在一起？”

    何覓小心翼翼坐回去，“不對呀，你不經紀人嗎？怎么不去后臺？難道被衡衡小可愛炒魷魚了？”說完還賤兮兮的笑。

    方嶼正為這事兒郁悶，沒想好怎么回去，如果當什么都沒發生過，那他多沒面子，現在被何覓正戳他痛處，他把手腕掰的咔咔響，“你想沒開場就被抬出去嗎？”

    “咳，冷靜點。”何覓往旁邊竄了竄，他今天沒帶保鏢。

    晚會正式開始，一群大咖小咖在方嶼眼前晃來晃去，吵吵鬧鬧，看的他有點心煩。他知道Reason男團的節目在接近零點的時候，只能耐心等待。

    開場一個多小時米柯才過來，坐到他旁邊，“呦，你們倆又見面了。”

    方嶼白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給他的票。”米柯呵呵一笑。

    后臺金雪柔有些著急，她剛得到通知，前面的節目比彩排時慢了幾分鐘，可能要撤一個節目，很可能就是他們組合的節目。她一再跟電視臺溝通，可別人咖位擺在那兒，都是不好得罪的主。

    得到消息后，潘希哀嚎，不小心帶倒了桌面的化妝箱，“不會吧，咱們等了八個小時了。”

    管玉衡也嘆口氣，突然看見倒了的箱子里幾樣東西的位置，他隨意掐指一算，“別急，這事兒還有轉機。”

    “嗯？”潘希抬頭，不明所以。

    周圍的人走了又來，一波一波，演完節目回來的都一身輕松，唯獨他們三個待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突然后臺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他們，時間搶回來了，隔一個節目就上，讓他們趕快準備。

    陳一圓也匆匆忙忙回來換服裝，四人緊趕慢趕趕上了。臨上場，潘希哎呀一聲：“我道具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