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玉衡到達機場的時候并沒有節目組人員來接,他按照金雪柔給的地址打車到了一個村子。《我的親親花園》是一個生活體驗類的慢綜藝,管玉衡到的時候臨近傍晚,村莊里升起裊裊炊煙,靜謐安詳。前面的路車不好走,出租車司機將他放在村口。管玉衡呼吸了一口鄉下特有的氣息,感慨萬千,前世今生,有多久沒有這種體驗了。
稻田古樹,溪流石橋,管玉衡邊走邊欣賞風景,接下來問題來了,他要到哪兒去找節目組呢!打聽了幾個老鄉,他才兜兜轉轉來到村后的山腳,遠遠看見半山腰一座小房子里人流攢動。
方嶼快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這個村子,他還是第一次到鄉下,雖然風光好,但是路也確實難走,更何況他還沒看風景的心情,到了村子天已經擦黑,晚霞將天邊映的通紅,車子路過一個池塘的時候,方嶼一愣,急忙叫道:“停車!”
他蹦下車,盯著池塘邊樹下躺著的人,特別無語,“可真有你的!”
管玉衡躺在草地上,左眼遮了一片葉子,聽見腳步聲也沒反應,直到方嶼蹲在他面前,摘掉他眼上的葉片,“嘿,您老在這兒乘涼呢?”
“嗯。”管玉衡簡單應了一聲,對他豎起食指,“噓,小點聲。”
方嶼都氣樂了,他比管玉衡晚三小時出發,對方現在還在這兒晃悠,他就知道自己得到的消息是真的。他通過朋友打聽到,本來節目邀請的本期嘉賓因為突發事件不能來,可下午又突然按時趕到了,管玉衡這個救場的人一點價值都沒有,白跑一趟。而作為經紀人的金雪柔,后來根本就沒通知。方嶼擰著眉,在他旁邊找了個石頭坐下,“你讓人家攆出來了?”
“沒有,”管玉衡雙手墊在腦后,“他們挺禮貌的,很禮貌的請我回去。”
方嶼嗤笑一聲,“都是什么玩意兒!”圈兒里風氣就這樣,拜高踩低,看重咖位,才不管人家是不是來幫忙的,沒用了就踢到一邊。
“你到這兒來干嘛?”管玉衡問。
方嶼身體僵住,眼神飄了半天,支支吾吾,“咳,我路過……”
管玉衡暗自露出笑意,點點頭,“哦。”
兩個人尷尬的待了一會兒,方嶼肚子突然開始抗議,咕嚕嚕……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午飯沒吃,現在晚飯也沒吃,他怨念的轉頭,全是因為旁邊這個人。
“你餓了?”管玉衡對上對方委屈的眼神,軟下心,指了指池塘里游走的小魚,“我可以烤魚給你吃。”
方嶼:“你是原始人嗎?”
在小方總多番抗議下,兩人來到了村口的小賣店,方嶼全程皺眉挑了一塊巧克力,付錢的時候發現沒帶現金,這兒又刷不了卡,再看手機,沒電了。他看向管玉衡,國師大人無奈掏兜,巧了,一分錢也沒有。
折騰了半天兩人又回到小池塘,方嶼郁悶的蹲在池塘邊,嘆口氣:“魚倒是不少,怎么抓啊?”
管玉衡看著他,意思是抓魚你都不會?一向心高氣傲的小方總怎么能忍受這種眼神,挽了褲腿就下去了,幸好水還不算涼,水只到膝蓋那么深,他摸了半天,魚兒們滑不溜手,一條也沒抓到。
國師大人從前和師父一起四處游歷時有經驗,不過自從當了國師也十幾年沒野外生存了,撿了一堆干柴,搭起個小架子,看起來有模有樣,小方總也終于暴躁的抓到一只小魚,樂呵呵的跑過來,看見柴堆想到一個問題,“你帶打火機了嗎?”
他們兩個都不抽煙,誰平時帶火干嘛?方嶼扶額,這頓飯他是吃不上了。管玉衡勾起唇,右手對著柴火打了個響指,噗一聲,小火苗躥了起來。
方嶼目瞪口呆,果然跟他在一起就沒有常規操作。
池塘處在山腳下,村民們平時遛彎也不到這邊,所以沒人注意到他們。淡淡的肉香飄來,方嶼靠在樹下,鼻子都快跟著香味飄走了。
吃到第一口就已經上頭了,真香,他從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沒嘗過,居然覺得在這個小山村里幕天席地吃的一頓沒有任何調料的烤魚才是人間美味。小方總滿足的摸摸肚子,肚子填飽了之后,腦子就恢復正常,“誒?為什么剛才咱們不離開呢?”
“怎么走?沒車,沒錢,沒電。”管玉衡地上收拾干凈,愜意的欣賞空中的圓月。
“那我們以后就在這兒當野人了?”方嶼知道管玉衡當時沒離開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想干嘛?”
“等。”管玉衡撿起幾根樹枝,編成個拇指高的小人兒,用燒焦的木條點出兩只豆豆眼睛,放手后,小樹人蹦蹦跳跳的跑走了,管玉衡拍拍手上的灰,“晚上會有有趣的事發生。”
池塘正中映出一輪圓月,晚風吹皺平靜的水面,帶出一絲涼意,方嶼余光一直注意著端坐的管玉衡,猶豫了幾次,脫了外套披在對方身上,又裝作不在意的抬起頭看月亮,腦子里不知道胡思亂想些什么,臉上發熱紅到耳根。為了轉移思緒,小方總將注意力轉移到周圍,月色朦朧,微風蟲鳴,等等,蟲鳴?!!
出生在城市的小方總要說有什么弱點的話,那就是……小方總整個人靠在管玉衡身上,警惕地看向四周,“臥靠,這兒不會有蟲子吧?”
管玉衡想告訴他護身符有驅蟲的效果,不過第一次看他害怕的樣子,突然惡作劇心起,誰叫他笑話自己怕貓呢!
“野外當然有蟲子,尤其是鄉下,后面還靠山,很多生物,你連見都沒見過,有的腿特別多,爬起來沒聲音……”
方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緊緊摟著他肩膀,黑著臉咬牙切齒,“別說了。”
看他渾身不自在又強裝鎮定的樣子,管玉衡終于順氣兒了,嘴角忍不住上揚,“騙你的。”
“我就知道你丫故意的。”方嶼惡狠狠的說。
溫熱的呼吸噴在耳邊,管玉衡偏過頭躲開,“都說了騙你的,快放手。”
方嶼摟的更緊,悶頭說:“不放,你說話不可信。再說了,天這么冷,我給你擋風你還嫌棄?”
夜色漸深,半山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掛在某人身上正瞇眼享受的小方總嚇了一跳,“大半夜鬼叫什么?魂兒都快嚇出來了。”
剛才的小樹人又蹦蹦跶跶的跑了回來,跳到管玉衡膝蓋上比比劃劃,兩只豆豆眼一眨一眨,邊比劃還轉圈跳腳。
管玉衡摸著下巴,“哦?有點意思。”方嶼翻白眼,它說什么了?就有意思!
半山腰,節目組所有人都沖進了攝像師房間,導演披著外套,愁眉不展,“怎么會這樣?”
攝像師抖著唇,晚上錄完節目,他打算整理下今天的片子,上午的還好,誰知道之后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節目的常駐嘉賓老師經常像神經病一樣對著旁邊的空氣說話,還繪聲繪色的,他都覺得老師是在無實物表演,可慢慢的他發現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情況,直到看到大家聚在一起吃完飯的時候,他終于知道那里不對勁了。
整個視頻里面,缺了一個人,一個本應存在,下午已經抵達節目組的嘉賓,而這個嘉賓參與了全程錄制,此刻卻沒出現在視頻里,攝像師從后心開始冒汗,找了這個嘉賓的跟拍攝像師,結果對方的影像也完全沒有嘉賓的影子。
節目組中知道的人不多,但還是引起了小范圍騷亂,本來入睡的嘉賓們也套上衣服過來看看什么事,導演在他們中間找了半天,聲音發顫,“雷老師呢?”
嘉賓們面面相覷,“應該睡著了吧。”
此時導演的手機收到一條微信,他看了一眼之后臉刷的就白了。發信人正是嘉賓雷大星的經紀人,前面是客套話,關鍵是最后——雷老師乘坐紅眼航班,會趕在明天早上到達。
攝像師在旁邊也看到了,一瞬間感覺頭發都炸了起來,“這這這……”
門外急匆匆跑進來一名工作人員,“雷老師他在……在廚房。”
一幫人轉移陣地,導演攔住嘉賓,讓他們先回房間休息,就算真的有事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之后才帶著幾名工作人員到廚房。
雷大星是個喜劇演員,長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就一普通人,因為表情具有喜感特別受觀眾喜愛。現在的雷老師在廚房里翻來翻去,看到吃的就去聞一聞,一群人在外面圍觀他,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攝像師顫抖著躲在導演身后,“他不會是,那什么上身了吧。”
“別瞎說!”導演瞪他一眼,向前走兩步,視線一直盯著前面,“雷老師,這么晚了還不回房間?”
雷大星跟沒聽見一樣,整個人眼神呆滯,晃晃喲喲的四處翻找,在桌子地上翻出一壇老鄉給的自釀酒,他掀開蓋子也沒喝,對著壇口一直吸氣。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導演收到微信后,就知道情況可能往他根本就不了解的方向發展了,不知道眼前的雷老師到底是什么情況,此時也不敢再離得太近。
“要不找點狗血?聽說那玩意兒驅邪。”工作人員提議。
有人不同意,“萬一沒驅走,再激怒他了怎么辦?他要吃東西就給他吃嘛,希望吃完趕快走。”
“是不是山里的餓死鬼啊!”說話的人聲音很小,不過夜深人靜的,每個人都聽的很清楚。
導演沒辦法只能找熟人幫忙,一直這么下去不是回事兒,要是能請走就最好了。朋友找的大師讓他們跟對方溝通,客客氣氣的要什么給什么再讓他走。導演皺著眉,他也想客客氣氣的,問題是人家根本不理會他們啊!
最后大師交給他一個辦法,讓他準備幾盆清水圍在對方周圍,再教幾句咒語。
管玉衡和方嶼兩人上山半天了,節目組人心惶惶,他們倆大搖大擺走進來也沒人注意,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一聽這句咒語,管玉衡當即皺起眉。清水什么的都是故弄玄虛,咒語倒是真的,不過是祈福平安用的,對付眼前的情況沒什么作用。工作人員念了很多遍,雷大星還是該干嘛干嘛,對周遭的一切視若無睹。
幾個人都快崩潰了,管玉衡走了出來,“別打擾他,吃飽了自然就走了。”
導演本來不允許別人靠近廚房,不知道誰闖了進來,回頭一看,這不是下午被他攆走的小明星嗎?過了七八個小時了還沒走,頓時沒好氣吼道:“你怎么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