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吾者死！”

    管玉衡低沉的聲音在林間蕩開，沖到半路的魂魄被突如其來的威壓震懾，全部跪倒在地，膽小的直接被沖的魂飛魄散，男鬼在最前面，整個魂體被死死壓在地上。

    小鬼還在不住顫抖，膽戰心驚躲在方嶼身后，后怕地拍拍胸脯，嚇死鬼了，那一瞬間他真以為自己也要跟著消失了。

    “我一定是在做夢，對，我喝多了，睡著了。”米柯木然盯著前方，突然腦子里傳來一個聲音，好像發自靈魂深處，他只能任由恐懼彌漫全身卻動彈不得。

    方嶼也好久才喘過氣，抱怨道：“你這是無差別攻擊啊！”他背過手，不想讓神棍發現自己也肝顫了一下。

    管玉衡整理衣領，“不好意思，好久沒用，力度沒掌握好。”森林中的魂魄跟被定住一樣一動不動，男鬼趴在地上，手指微微顫抖。管玉衡蹲下身，手指扎進男鬼后頸，夾出一個小巧釘子一樣的東西，男鬼哀嚎一聲，魂體干巴巴挺動幾下，管玉衡拍拍他的后腦勺，用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回去告訴那位，別再打他的注意。”

    “走吧。”管玉衡招呼他們。四周濃霧已經散開，下弦月灑下淡淡光輝，方嶼還有些擔憂，“就這么走了？”

    “那要怎樣？你想抓一只回去？”管玉衡笑了笑，剛才他想探識對方的情況，很快就被擋了回來，應該是個高手，他現在能用的法器不多，貿然追蹤下去容易被反噬，今天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了，經過剛才那一回合，相信對方也不會好受。

    方嶼撇撇嘴，不服也沒辦法，只能繼續回去當司機，他左肩受了傷，可是車里一個醉鬼，一個馬路殺手，他還是親自上陣。車前的障礙早就被管玉衡震開，再次上車，米柯已經幾覺挪到了后排。

    管玉衡坐上副駕駛，看了米柯一眼，點點頭，“米總。”小方總和公司的關系他也大概能猜到了，見到米柯在這里他也一點不吃驚。

    米柯勉強笑了下，怪不得他一直覺得管玉衡對誰都不冷不熱的，原來是玄學大師，自持身份跟別人保持距離也可以理解，不過他為什么要出道組男團呢？方嶼跟他又是怎么回事？他正想著，就覺得關好門窗的車內有氣流波動，這才猛的想起來，剛才車后坐著一位‘好朋友’來著，他不會是坐他身上了吧！想到這種可能，米柯向左邊竄過去，就聽見細若游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米先生，你壓到我啦~”

    米柯后頸汗毛倒豎，馬上又竄了回去，暗罵自己就不該大發善心，讓出前排的位置，不，他以后再也不和方嶼坐一輛車了。

    單手開車的小方總依然很溜，先把米柯送回家，再載著管玉衡到了一個濱江小區，門口的保安認識他的車，馬上給他抬桿行禮。

    “這么晚，你就不用回公司了。”管玉衡把車停到地下車庫，領他到了最高的一棟住宅樓，“這兒是我新買的房，不太大，但是離公司近。”

    管玉衡點點頭，之前住的酒店是驛站，這座房子是別院，有錢人都喜歡買好幾套房。

    方嶼打開門的瞬間，管玉衡全身就僵住了，危險！他緊緊把住房門，由于自己對某種威脅的感應特別敏銳，他立刻就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

    方嶼看他僵在那兒不動，不明所以，“怎么了？進來啊！”

    “你先走……”管玉衡又往后躲了躲。

    “搞什么！”方嶼也被他弄的疑神疑鬼，就聽房間里傳來輕微腳步聲，隨后一只小爪從門縫伸了出來，門內傳出一道奶聲奶氣的叫聲：“喵～”

    “啊——”管玉衡一下子竄到電梯口。

    方嶼愣了一下，剛才在山上還念咒施法的神棍居然被一只小奶貓嚇得直跳腳，反應過來的小方總笑的捂肚子，“啊哈哈哈，你都炸毛了！簡直跟貓一模一樣。”

    管玉衡怨念的盯著門口，不理會那個在笑的傻子，一手狂按電梯，要不是樓梯間在另一側，他早就下樓了，或者他在考慮直接跳下去的可能性，不過不可能，這好像是二十幾層。

    方嶼終于笑夠了，他從門縫里抓住那只小不點兒，揉揉它毛茸茸的小腦袋，“這就是那天撿的小奶貓，看過醫生了，有點缺營養，養幾天就補回來了，你看，虎頭虎腦的，是不是比那天可愛。”

    管玉衡垂著眼，那天他也沒仔細看，好像是橘色的，小貓在方嶼手心里，十分乖巧，粉紅色的小爪搭在他手指上，不時對著自己喵喵兩聲，管玉衡又一身冷汗。不過好在現在的危險是可控制的，方嶼將它握手里，招呼他，“快進來，小心一會兒鄰居投訴你。”

    房子是標準的三室兩廳，客廳對面同樣是一百八十度江景。雖然方嶼說小了點，那也是跟他家的別墅比，這套房子加上地理位置加持，放在京市價值八位數。

    剛進屋，管玉衡就被臨近落地窗的一根柱子吸引，柱子從房頂直通地面，兩側各有幾個平臺，不過都很小。

    方嶼湊過來給他介紹，“這是肥球的玩具，通天柱，你看，它站到最頂上，也能俯瞰整個江面，哈哈，堪稱貓生巔峰啊。”肥球喵了一聲表示贊同。

    管玉衡瞬間黑臉，本來他還想說這個柱子跟他的瞻天塔很像呢！

    “你為什么怕貓？它們多可愛，”方嶼給肥球順毛，肥球這他懷里開心的直呼呼，“你喂他點東西，他就跟你親近了。”

    方嶼拿出一根貓零食喂它，肥球舔舔舔，幸福的尾巴來回擺動，吃完一根，肥球就跑到沙發上舔毛去了。

    “喂，肥球，”方嶼叫它，手指在它下巴撓撓，“你跟小衡衡哥哥玩一會兒？”

    “不要。”管玉衡跑到一邊，實力拒絕。

    肥球吃飽喝足，瞄了方嶼一眼，頭也不回的躲開，跳到高處接著舔毛去了。

    “……”方嶼抱著手，氣哼哼道：“你個小沒良心的！”轉過頭又盯著管玉衡，“跟你一樣，翻臉不認人，裝高貴冷艷。”

    管玉衡早在剛才就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他和這只小貓貌似真的有些相似。

    他家小皇帝親自下旨給他建的瞻天塔，可以俯瞰京城每個角落，就像這跟通天柱。小皇帝惹自己生氣了，就會親自給他揉肩（順毛？）還會親手做可口的小吃親手喂他吃！一旦自己氣大發了，小皇帝就會捂肚子笑他，‘先生，你氣的毛都炸了’。

    管玉衡越想越不對勁，敢情這么多年，他以為自己在養成小皇帝，而小皇帝是拿他當貓養？！！！

    國師大人生氣了，鼓著腮幫子扭頭到一邊不理人。

    小方總莫名其妙，他也沒說啥，怎么突然不高興了。不管怎么樣來者是客，神棍還是他家第一位客人呢，小方總打算試試自己新學會的手藝，手磨咖啡，不過似乎今天條件不允許。

    方嶼剛準備好就捂著左肩誒呦一聲，他對著鏡子一照，好家伙，一片青黑色，不像平時磕碰的淤青，泛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

    管玉衡過來掐他左肩一下，”疼嗎？“

    方嶼側過頭，“沒感覺，只在動的時候才疼。”

    管玉衡拇指點在青黑斑上，用力向外拉動，青黑色像會流動的石油，順著流了過去。他急聲道：“快找個地方趴下。”

    方嶼趴在沙發上，能看見青黑色在皮膚下越來越大，“看著真惡心，你要怎么弄？”

    管玉衡看他一眼，“給你放血。”方嶼嚇了一跳，蹦起來，“啊？”管玉衡將他又按回去，“老實點，別動。”方嶼看他那樣明白過來，“好啊，小衡衡，你公報私仇！有本事你找肥球報啊！”

    管玉衡不理他，這個魂魄壓迫而成的青黑斑痕，會讓人逐漸失去知覺，漸漸蔓延全身，到時候整個人都廢了，幸好現在方嶼還知道疼，也幸好遇見他，知道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你家有生肉嗎？”

    方嶼皺眉，他又不做飯，“沒有。”

    “那牛奶呢？”

    方嶼指冰箱，“右邊門里。”

    牛奶裝了滿滿一碗，管玉衡端著碗抵在方嶼肩膀，指尖加大力道在身上劃出微小的傷口，將青黑色慢慢引向碗邊。在窩里睡覺的肥球好像感應到什么，警惕的盯著這邊，身上的毛全都炸了起來。

    方嶼卻一點都不痛，就覺得管玉衡的手指在那滑來滑去，他額頭低著右臂，耳根透出紅霞，“咳，你能不能快點。”

    “好了。”管玉衡把已經變成烏黑色的碗封起來。

    “啊？這么快？”方嶼抬起頭，也不知道是驚訝還是遺憾。

    晚上管玉衡在客房休息，消除了怨氣的黑色牛奶變成淡青色，是對鬼魂很有益處的營養品，他把碗交給跟著他的小鬼，“給你了。”

    小鬼低著頭再次從隱身的地方現身，他就知道瞞不過大師。吸收掉這些營養品之后，小鬼整個魂體都凝實了一些，仿佛有著無盡的力量，他第一次斗著膽子正視管玉衡，“大師，我叫包子，我想跟著你，當你小弟。”

    管玉衡溫柔的勾起唇，“可以，不過不能惹事，要聽話。”小鬼偷偷跟他著這么久，他要想拒絕早就拒絕了，只是在等包子開口而已。

    包子不住的點頭，大師只要同意，讓他干什么都行，此時都已經美的滿屋亂飄。直到管玉衡要休息攆他出去，包子才飄到客廳，停在肥球的通天柱上，跟它一起來一個跨物種美夢。

    第一次到小方總新房的大威依舊提前出現在他家門口，準備九點按響門鈴，誰知沒到時間，房間先開了，管玉衡先走出來和大威四目相對，還是打了個招呼，“hi~”

    大威嘴角抽搐，第三次在小方總的房里見到這個人，大威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復雜來形容。他們的事大威還沒有跟鄭總匯報，畢竟如果小方總就是一時興起，過一段時間斷了就皆大歡喜，他是雇主老板都不用得罪。可是自從男團成立，本來一年曠工三百多天的小方總每天都去公司上班，現在居然連愛巢都準備上了！按這個節奏，大威不得不重新考量這個問題。

    方嶼迷迷糊糊從屋里出來，抬頭看見大威皺皺眉，“你來了？”他明明告訴大威不用過來的。

    大威躬身點頭，“來接您上班，車里準備了早餐。”

    管玉衡回到宿舍，潘希正往嘴里塞薯片，看見他眼睛一亮，含糊不清問他：“你昨晚上哪去了？”一向生活規律的老干部衡哥居然夜不歸宿誒！

    管玉衡隨口說了一句，換了套衣服就準備到樓下上課，出門又遇見隔壁開門，陳一圓對他意味深長的笑了下，手指轉著鑰匙走了。

    ——

    “你說的是真的？”經紀人金雪柔坐在辦公桌后，手中翻著準備簽約的藝人照片，清一色的小鮮肉，嫩的出水。

    陳一圓冷眼看著這些照片，手上小心翼翼給她倒了杯花茶，“真的，潘希說他晚上沒回來，孟晴然也不知道他在哪兒，一定是偷偷出門了，我還聽說……他今天坐保時捷來的，為了避嫌，車停門口很遠就下來了。”

    金雪柔手指停在一張濃眉大眼的男生照片上，“你之前還跟我說他功底不行，這兩天老師可沒少夸他。”

    “這次千真萬確。”陳一圓陪著笑臉，手指勾勾她的手腕，“我怎么會騙你呢，金姐。”

    金雪柔對管玉衡的印象很不好，主要源于他之前的經紀人，石哥和她算是同一時期的經紀人，在同一個公司后也有些交集，她聽說前一陣石哥被巨源娛樂掃地出門，就是因為管玉衡翅膀硬了，背后陰了石哥一把。

    他們經紀人有經紀人的辦事規則，不聽話的藝人，還有那些有點本事就想上天的藝人，都不是他們想要的，只有識時務，能一直攥在手里的藝人才是他們真心想捧的。

    金雪柔來到米柯辦公室，經紀總監米柯是她頂頭上司，趁著領導有空她來匯報男團選隊長的事，正好她再談談管玉衡，最好再改回原來的三人男團。

    米柯剛剛處理好早上的事回到辦公室，昨夜他驚魂未定，一夜未眠，剛想休息一會兒，秘書就匯報金雪柔來了，米柯對工作毫不含糊，“讓她進來吧！”

    金雪柔先將男團的訓練情況講了一番，其他人如何優秀，管玉衡拖后腿之類。她見米柯有些疲憊，就直接提了選隊長的事。

    米柯揉揉太陽穴，“不是讓他們自己投票嗎？”

    金雪柔目光一滯，笑著說：“他們就四個人，哪有什么主意。”

    米柯淡淡道：“哦，那你有什么主意？”

    “我就是有點小建議，根據他們的表現，孟晴然不善言辭，潘希又年紀太小，陳一圓倒是很得當，以后代表團隊面對記者，可能會更穩妥點。”金雪柔笑著說。

    “恩，”米柯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確實不錯……”

    米柯心里mmp，這個金雪柔總是跟藝人有一腿，這事兒他知道，但是這種你情我愿的事，他也管不著。令人生氣的是，他還沒說提拔自己相中的小孟呢，當然孟晴然也不愿意當隊長，可她金雪柔就敢跟他提！還話里話外透著管玉衡表現不好，不適合男團的意思，也就是幸好今天方嶼沒到他這兒來，要不然早暴走了！

    米柯點點桌子，“我看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吧，投票的結果不是已經在老師手里了嗎？一隊之長嘛，還是得選一個大家都信服的人。”

    金雪柔在下面捏手，她就是知道投票結果才來的，也不知道另外兩個人怎么搞的，全都選那個目中無人的管玉衡，她勉強笑道：“管玉衡也是個好孩子，就是有點不守紀律，我聽說他昨天晚上還夜不歸宿呢！”

    “夜不歸宿？”米柯瞇起眼，如果是昨晚之前他聽見這個都會讓人查一查，可是昨天管玉衡是救他們去了呀!怎么那么晚了，還有人知道呢？

    “聽誰說的？”米柯靠在椅背抱著手。

    “呃……”金雪柔不明白為什么米總態度突然變了，“就是聽說……”

    “金經紀，你也是在圈里混多年的老人了，知道謠言對藝人的影響有多大，雖然他們還沒正式出道，但這種謠言你以后還是查清楚了再說。行了，隊長的事就這樣，稍后我讓秘書發通知。”米柯擺擺手，表示此事無需再議。

    通知發布的時候，陳一圓臉上的笑都掛不住了，面色黑的嚇人。另一頭潘希倒是笑嘻嘻地祝賀管玉衡，“開心吧，衡哥。”孟晴然也對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管玉衡有點蒙，他這算什么，趕鴨子上架？他一點也不想當這個隊長。潘希拍拍他肩膀，“別有負擔，就該你當，誰叫你年紀最大呢！”

    管玉衡：“……”竟然無言以對。

    “切，不守紀律也能當隊長了？”陳一圓瞪著一片和諧的另一邊，冷笑著質問管玉衡，“你昨天晚上沒回來吧？”

    管玉衡還沒回答，就聽孟晴然冷聲回他：“你不是也沒回嗎？”

    陳一圓瞬間瞪大眼，“你……”你不是一晚上都在練舞，睡在舞蹈室了嗎？

    孟晴然站起身，“我昨天早就回去了。”他一個人無聊，第一次早早回去，屋里可空無一人。

    “昨天什么？”金雪柔踩著高跟鞋來到門口，面色不善瞪他們一圈，“知道結果了就趕快去上課，當隊長就不用練習了嗎？”

    潘希苦著臉，低聲嘀咕：“兇巴巴的大媽！”

    金雪柔獨自在辦公室抽煙，陳一圓敲門進來，“金姐。”

    一看見他金雪柔就厭惡的皺起眉，“什么事？”

    陳一圓勾起唇角，強笑道：“金姐，昨晚不是答應我隊長……”

    金雪柔吐出個煙圈，“昨晚？你不是在宿舍睡覺嗎？”

    陳一圓震驚抬頭，“你——”

    提到這件事金雪柔也一肚子氣，她到米柯那兒狀沒告成，還挨了一頓訓，都是拜面前這個漂亮小男生所賜，她拿眼角剔著陳一圓，“有那時間把自己能力提上來，別總想著耍小心思。”

    陳一圓心中怒火翻涌，還是不敢得罪這位經紀人，他死死掐著自己手腕，暗罵，你特么暗示我、勾搭我、承諾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金雪柔還是心疼面前這個小帥哥，將煙頭暗滅，柔聲道：“行了，這次不行就下次，好東西總是留給你的。”

    “謝謝金姐。”陳一圓臉上掛著笑，垂下眼掩住陰霾，管玉衡，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