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標記了
兩人都沒帶傘, 等江池騁把人半拖半抱弄進家里的時候,渾身都已經濕透了。
不等江池騁打開燈,石野被門框絆了一腳, 咚一聲摔在地毯上,趴著一動不動, 江池騁脫了灌滿水的鞋, 連開燈都顧不得了,把他抱起來。
“沒事兒吧?摔到哪兒沒有?”
石野搖了搖頭,從他懷里掙出來,帶著一身雨水,搖搖晃晃朝屋里走, 嘴里喃喃著:“我一定是在做夢,睡一覺, 明天醒了就好了!
江池騁追在后面拉住他:“你得洗個澡, 不然明天肯定發燒。”
石野怎么說都不肯洗,江池騁只能先把空調溫度調高, 然后把他淋濕的衣服脫掉。
石野剛躺床上安靜沒有一分鐘, 又猛地爬起來:“不行, 我不能睡,我還沒給小麥打電話,現在幾點了, 打晚了她肯定得生氣!
他看到江池騁站在屋中央收拾他脫下來的衣服,手指壓了壓太陽穴,說:“江池騁, 你給我把手機拿過來啊!
屋里沒開燈, 江池騁只是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他看著石野, 一動沒動。
石野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哦,她拒絕我了,我忘了。”隨后又倒下,靜靜的,慢吞吞的,把自己蜷成一團。
江池騁無數寬慰的話想說說不出,全堵在喉嚨里,心揪成一團。
他扔下手里的衣服,走到床邊蹲下,冰涼的手指刮過他腫燙的眼皮:“她都跟你說什么了?”
許是涼涼的很舒服,石野抓著他手,放到臉頰下面,紅腫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眨著,哽咽著說。
“她說……我的喜歡太多了,六分是剛剛好,我說,我可以克制呀,我努力克制一下我的喜歡,你不想和我玩的時候,我不會煩你的呀,可她就是不愿意,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就求求她,問她三天行不行,三天太多了一天也行,她都不答應,你知道嗎,我那么喜歡她,她說什么我都可以改呀,我什么都可以順著她來,她為什么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她是不是,是不是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
他像是委屈到了極點,一下子失了聲,眼淚啪嗒啪嗒全掉進江池騁的掌心里,燙得他掌心發抖。
江池騁另一手擦他的眼淚,心疼得像被撕成兩半兒,小聲說:“別哭了……”
“她不是這樣的……”
石野吸了吸鼻涕,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抓著他的手腕,不停搖頭。
“她以前從來不會對我這樣兒的,每次看到我,眼睛都睜得圓圓的,大大的,像看到什么驚喜一樣,下一秒就朝我走過來,她吃飯的時候總是先塞一口清淡的,再塞一口咸的,最后塞一口辣的,把嘴里撐得滿滿地才開始嚼,像個小倉鼠一樣,特別可愛,一塊兒逛街的時候,我不會說話,她就喋喋不休地跟我聊,告訴我她的朋友,她的學校,她的父母,對我一點兒防備心都沒有,她的眼睛里像裝著雷達一樣,總能看到這個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一面,并且毫不吝嗇地分享給我,她特別勇敢,一點兒都不害怕調戲她的alpha,能把人懟得啞口無言,她撒嬌的時候更可愛,能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就算再大的火也發不起來了……”
石野固執地說著小麥的好,眼睛里像發著光一樣,他覺得如果真讓他說,他能把小麥的好說上三晚上。
江池騁不知道什么時候也爬上床,具體在哪里他不知道,只知道他身體離得他特別近,近到石野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灑在臉上,還有飄散在空中的,淡淡的香氣。
他兩只手捧起他的臉頰,像對待什么珍寶一樣,輕輕揉他哭腫的眼皮,嗓音有些干澀發啞:“所以你才跟她表白,對嗎?”
他揉得很舒服,石野沒有一點兒防備地閉上眼睛,嗯了一聲,說:“我害怕她被別人搶走,因為我覺得,我以后再也遇不到這么好的人了……”
他話音還未落下,想到什么,忽得臉又皺成一團,剛止住的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是今天,她說和我在一起是種麻煩,說我的喜歡對她來說,是不需要的東西,還說,如果我愿意,她可以把我當成根□□……”
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完,像掏空了心血,哭得快喘不上氣兒來。
“所以,你會覺得她以前都是裝的,是為了玩弄你的感情,現在露出真面目來,是因為玩兒膩了嗎?會不會?”
捧在他臉上的手有些用力,把他的臉都捏變了形,擦他眼淚的動作也變得急躁起來,像砂紙打磨一樣,擦得他眼角發疼。
石野開始扒他的手,疼痛讓他哭得更厲害了,好像隨時要背過氣兒去。
剛才還溫柔哄他的江池騁,這會兒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耐煩地拍開他的手,動作粗暴地直接拿掌心捂住他哭個不停的嘴。
“別哭了!回答我!”
他聲線緊繃到顫抖。
這招對付他很管用,石野哭不出來,抽了幾口氣,眼淚也就慢慢止住了,只有肩膀還隨著抽氣,一抖一抖的。
江池騁這才松開手,掌心沾滿晶瑩的淚水和唾液,他滿不在乎擦在了床單上。
石野半睜著朦朧的眼睛,不知道在盯著哪里,好久,眉心輕微地皺一下,露出茫然的神情,極小聲說:“江池騁…其實我覺得,我覺得…她不是小麥……”
寂靜的黑暗中沒有任何回應。
“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其實是三胞胎啊……江池騁…?”
石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又找不著江池騁在哪兒了,只聞到房間內突然濃郁起來的花香,還有窗外雨水嘩啦啦的聲響,等了不到半分鐘,眼皮就開始打架。
“小野哥。”
是小麥的聲音。
石野快要睡迷糊的腦子一激靈,睜開眼睛,一片黑咕隆咚的,只看到身前人模糊的長發,看不清眉眼。
“小野哥……”
小麥嗓音軟軟的,湊近了他,柔軟的長發落在他的臉上,癢癢的,香香的,石野迷迷瞪瞪的,有點驚訝:“小麥,你怎么在我家……”
“我愛你!
石野腦子慢了不止半拍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狠狠堵住了嘴唇。
濃郁的花香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糾纏的兩人緊緊包裹在內。
小麥吻得十分用力,甚至有點兒兇狠,手撐著他的后頸,不給他一絲一毫逃脫的機會,仿佛要將他拆吃入腹,血肉融入他的骨血。
尖利的獠牙劃破了他的舌頭,帶出絲絲血腥味兒,疼痛刺著他的神經,又很快被吮得發麻。
石野還不會換氣兒,被他親得大腦缺氧,整個人都快暈過去了,手臂還緊緊環著他腰,不愿意松手。
小麥覺察到他狀態,粗喘著放開他。
石野咳嗽了兩下,整個人如同瀕死又入水的魚,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木訥地張大嘴巴,晶瑩順著嘴角滑進脖子,他合上嘴,摟在他腰上的手抬起,放在她后腦勺上往下壓。
他已經完全被親迷糊了,一點兒腦子都不剩下,全憑著對人喜歡的本能,想靠近她一點,再靠近她一點。
石野鼻尖湊到他滾燙的后頸,深深吸一口那從肌膚里散發出來的,屬于小麥的香氣。
“小麥,你的信息素,好香啊……”
江池騁從骨頭到肉都瞬間繃緊。
這種話落在alpha耳朵里,和求愛沒有任何區別。
從他忍不住釋放出信息素開始,抑制劑的效果就開始慢慢減退,到現在,他殘存的理智,只剩下一根緊繃的,細細的弦。
“小野哥喜歡這個香味兒嗎?”
“特別喜歡!
“可是小野哥身上還有其他alpha的臭味兒,我不喜歡,怎么辦啊?”
石野緩緩瞪大眼睛:“怎么辦,我去洗澡……”
他手肘剛撐起上身,還沒坐起來,就被江池騁又拽倒下。
他貼在他耳朵邊,極盡誘哄地說:“我標記一下,讓小野哥身上也香噴噴的,好不好?”
石野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他腦子轉不過來,所有的話拼在他腦子里只剩下幾個詞。
小麥,omega,標記,alpha,香噴噴。
omega的聲音那么軟那么好聽,石野就算覺得不對勁兒,也不會說出拒絕的話。
“……好!
他學著那些小動作片兒上AO標記時的樣子,翻了個身,抱著枕頭趴好,低頭露出脖子,沒有一點兒危險意識地閉上眼睛。
“標記我吧!
他完全不懂這句話對alpha是多大的誘惑。
江池騁聽到腦子里嘣一聲響,有什么東西徹底斷開,像揭開了最后一張紗布,所有壓抑在深淵之下的痛苦,伴著炸開的信息素,洶洶反撲,在一瞬間吞噬掉他的全部理智。
后頸像埋了一塊兒燒紅的鐵塊兒,燙得他渾身發抖,滿腦子叫囂著咬下去,快咬下去,只要咬穿他的腺體,就會得到安撫,就不會再有痛苦,也不用再擔心他離開,什么都不用怕了。
江池騁銜住那塊兒光滑的頸肉,舌頭舔了舔,然后迫不及待張開獠牙。
等石野感覺到疼的時候,已經晚了,獠牙刺破肌膚時,他悶哼一聲,忍住逃跑的沖動,手指抓住床單,用力到指節泛白。
江池騁卻愣住,趴在他后背,一動不動,安撫信息素呢?在哪?
他以為是自己咬得不夠深,于是又用力,將獠牙刺得更深,可他依舊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流進嘴巴里的味道,只是咸腥的血而已。
“小麥,有點兒疼……”
身下傳出的聲音在發抖,照石野對小麥的縱容程度,如果不是忍耐到極限,是不會出聲的。
可江池騁現在一點兒憐惜之意都沒有,他十分委屈,甚至有點兒生氣。
他催促般親吻他的耳朵:“小野哥,快點兒給我吧,我好疼,疼得快受不了了。”
石野從劇痛中抽回神,問:“你想要什么?”
“信息素!
“我沒有這個!
江池騁一聽就生氣了:“你有,你肯定有,你就是舍不得給我,你不是說了喜歡我嗎?你明明可以安撫我的,為什么連這些都不給我?”
石野無力搖頭:“我沒有,真的沒有!
江池騁不信,他不給他,他就自己找。
他一手將他雙手反剪到背后,另一手壓住他的后腦勺,把他整片后頸都暴露出來,目光逡巡了一會兒,落在偏上一點的位置,又咬下去。
這回石野全身都抖了一下,他努力想忍,可疼痛中,時間變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被拉長了無數倍,渾身像被撕裂開一樣。
小麥還不死心,拇指又摩挲著偏左一點的位置,石野心底騰起濃濃的恐懼,再也無法忍受,掙扎起來:“夠了,夠了,別再咬了!”
江池騁兩次都沒找到,整個人已經被恐懼籠罩住,他發抖的聲音帶了哭腔:“最后一次,小野哥,就再試最后一次,求你了!
石野咽了口口水,連連搖頭:“不行,不行……”
江池騁無視他的拒絕,坐在他擰動的腰身上,俯下身,又一次把獠牙咬進去,這次咬得比之前還要狠,還要深,身下人漸漸失去了反抗。
好久,江池騁才松開他,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爬了滿臉,看著身下人脖子上糊滿的血,怔怔地喃喃:“沒有……?”
他晃了晃他:“小野哥……怎么,怎么沒有?”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置身于無盡的黑暗,四周寂靜無聲,恐懼如潮水蔓延上來,沒有得到安撫信息素,他四肢無法控制地顫抖,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吸氣都異常困難。
他慌亂地鉆進身下人懷里,小聲哀求:“抱著我,你抱著我。”
第32章 被騷擾
石野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轉醒, 宿醉醒來的腦袋又脹又疼,渾身不知怎得也像散了架,只有下腹處像被裹在了軟綿綿的云朵里, 舒服得簡直詭異。
哭了一晚上的眼皮腫得不像話,他全部睜開才露出一道縫兒。
石野朝下一看, 看到一顆金色的腦袋。
果然詭異。
石野又閉上眼睛, 喃喃了句:“操,怎么夢這么離譜。”
聽到動靜,那顆金色的腦袋抬起來,他手腿并用,很快爬到他耳朵邊, 嗓音抑不住的興奮:“小野哥,你醒啦!”
石野沒理會。
江池騁從后面抱住他, 親昵地親了親他臉:“我們一起生個孩子吧!
石野眉頭一皺:“你傻逼吧!
反應過來他剛才在親他臉, 頓覺黏在身后的滾燙肌膚,都像個巨大的黏糊糊的舌頭, “夢里”都惡心出一身雞皮疙瘩。
他嫌惡地推開他臉:“滾蛋, 別靠我這么近!”
江池騁倔驢似的不肯滾, 石野想別開臉,一扭脖子,后頸猛然一陣刺痛, 神經緊連著大腦,叫石野倒抽了一口涼氣兒,一動都不敢動。
怎么回事, 落枕了嗎?
昨天晚上他喝太多, 有點兒喝斷片兒了,只記得自己去了酒吧, 怎么回來的不知道,然后夢到了小麥,小麥說要標記他,再然后他好像疼暈了過去。
等等,疼?那不是夢?
石野猛睜開眼,對上江池騁擔憂的盯著他后頸的臉,只一秒,后者就心虛撇開視線。
媽的,這也不是夢?!
石野看他渾身光溜溜的樣子,愣了好大一會兒:“昨天晚上…是你???”
江池騁像受氣的小媳婦,跪在床上,小聲辯解:“你同意我才咬的。”
“…………”
他同意了個屁!
石野要是這還猜不到發生了什么,他腦子可以直接扔絞肉機里了,昨天晚上,他把江池騁誤認成小麥,還他媽被他標記了!
他暈過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低頭再看一眼被他舔濕的內褲,胸口的痕跡先不說,大腿內側仿佛經歷了什么酷刑,竟被磨掉了一層皮,現在他腿心處,小腹上,還殘留著什么漿糊似的東西,分不清是誰的。
石野臉上又紅又黑又青又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棱角分明的臉惱火到扭曲:“江池騁我操你媽了個逼。
他飛起一腳踹在江池騁肚子上,這一腳踹得太狠,直接把alpha從床上踹到床下,還在地毯上滾了一圈兒。
江池騁嘔出一口水兒,還沒爬起來,石野摁住他的腦袋,抓起床掃帚就往他身上掄,杯口粗的掃帚柄,第三下就被掄斷了。
石野不解氣,直接拿拳頭招呼,拳拳到肉地砸下去,江池騁除了發抖和極小聲的辯解,丁點兒反抗都沒有。
“我易感期到了…不是故意的。”
他一張嘴石野更火大,恨不得就這么砸死他:“那他媽是我故意的?是我讓你上的床,我按著你腦袋讓你咬,我逼著你把幾把塞我腿里的?!”
江池騁耷拉下眼睛,不敢與人正視,咬住嘴唇,連辯解都不敢說了。
“啊嘶!”
石野動作牽扯到后頸的咬傷,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兒,江池騁緊張地抬起眼,伸手想給他看看,還沒碰到人,就被毫不留情一掌拍開。
石野捂著后頸站起來,又一腳踹在他大腿:“我真他媽受夠了你們這群腦子長幾把上的畜牲!”
仿佛被他尖銳的眼神刺傷,江池騁原本明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無光。
他滿身都是揍出來的淤青,分不清是疼得,還是害怕,身體抖如篩糠,嗚咽出聲:“別對我說這些,我害怕,小野哥……”
石野壓根兒沒理他,拉開衣柜,抽出一條新內褲,轉頭進了浴室,咚一聲甩上門。
他一離開視線范圍,江池騁后頸的腺體就像慢慢沸騰的熱水,很快燙得他流出淚來,身體也被揍得肌肉抽搐,但這些都比不上內心的恐懼,像瀕死之人被拔掉了氧氣罐兒,奪走了全部氧氣,他完全無法忍受看不到聽不到碰不到小野哥的一分一秒,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江池騁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石野每走一步,大腿磨破的傷口就要被蹭一下,簡直像走在刀尖兒上,但alpha的惡心玩意兒在他身上再多待一秒他都要吐出來,他把花灑開到最大,清理的時候,氣得眼淚都冒出來。
易感期就能隨便對他發情嗎?!
易感期就能趁他昏迷對他為所欲為嗎?!
石野一拳砸在墻上,瓷磚浮現淺淺的裂痕,鮮血順著墻壁流下來。
浴室門從外面輕敲了兩下。
“小野哥,你沒有帶浴巾!
“滾。
門外沒了動靜,但能透過磨砂的玻璃門,看到右下角蜷縮成一團的小小的黑色人影。
石野擠壓著沐浴露噴頭,一遍又一遍,反復在身上搓洗,但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兒卻怎么都沖不掉,像是從肌膚里面散發出來的,石野跟它杠上了似的,把一整瓶沐浴露都用完了才停下,身上也搓到泛紅。
浴室門又被敲了兩下。
“小野哥,你洗了一個小時……”
石野抓起用空的沐浴露瓶,不等他說完,摔在門上:“我他媽叫你滾!”
外面又沒動靜了。
石野洗完澡圍了條浴巾在腰上,他抽兩張紙擦了擦浴室鏡子上的水霧,想看看自己后頸的樣子,奈何姿勢太別扭,什么都看不見,只能抽紙胡亂擦了擦,他洗澡時間太長,結的痂都泡掉了,紙上還有血。
石野在心底暗罵,忍著疼壓在出血口,等不怎么流血了,從墻上塑料袋里摸出還沒拆封的止咬器。
止咬器從外表看就是個黑色的頸環,外面硬得像鐵,貼近皮膚的內側卻十分柔軟,完全不會擠壓到他的傷口。
石野跟著說明書琢磨了一下,套脖子上調整好松緊,從鏡子里看著有點別扭,但不得不說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
他推開浴室門,開到一半像撞上什么,他嘖了一聲,障礙物很快挪了挪,給他讓開路。
石野一推開門,就看到江池騁蜷縮在墻角里,他光著身子,身上堆滿了從他衣柜里翻出來的衣服,懷里抱著他最常穿的那件沖鋒衣外套,臉埋在衣服里,身體抖得特別厲害。
石野腳步頓住。
他是惱火,但江池騁抖得實在是太不正常,石野怕是剛才揍得太狠,把人揍出問題來了。
“你抖的什么?”
江池騁搖頭不說話,石野一時心里也有點兒沒底,蹲下來晃了晃他肩膀:“江池騁?”
下一瞬,石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餓虎撲食似的撲倒在冰冷的地面。
腰上的毛巾被這一撲,散開掉落,石野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頂在他大腿的東西,一股濃濃的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
“江、池、騁!。
江池騁力量大得驚人,兩只手臂鐵鉗子似的牢牢箍著他的腰,肌膚燙得像從沸水里撈出來的,他一抱住他,身體也不抖了,手腳也不軟了,舒服地喉嚨溢出一聲輕嘆。
他先是鼻子往他脖子上拱,發現他戴了止咬器后,又退而求其次地把臉頰貼在他胸口,舌頭舔了舔。
石野瞪大了眼睛。
太大了,膽子太大了!昏迷的時候對他動手動腳就算了,他醒著他居然還敢?!
畜牲!alpha就是畜牲。!
江池騁委屈巴巴地央求:“小野哥,你抱抱我,抱抱我……”
石野膝蓋狠狠一頂,趁他吃痛的工夫,一個翻身爬起來,進了臥室,反鎖上門。
他算是知道了,對易感期的alpha,揍根本就沒用,更何況江池騁是他兄弟,還是個醫生,他也不能真照死里揍他,這時候,他就該躲得遠遠的,江池騁只是需要個omega,更何況他明明有一個omega男朋友。
江池騁又開始敲門,又開始裝可憐。
石野不會再上當了,衣柜里快被江池騁給搬空,只剩下最底下幾件沒怎么穿過的,石野摸過來套上,穿戴整齊后,找到江池騁落在屋里的手機,解鎖。
石野本以為他會把他男朋友置頂,沒想到他置頂里只有自己和一堆醫院里大小科室的群聊,他給他的備注是:不能弄丟。
石野猜這個備注是上次他警告他不能再隨便刪他好友的時候改的,心里忽然一酸,說不上什么滋味兒。
他又往下拉,江池騁給人的備注都是全名,根本看不出來哪個是他男朋友,他也沒有窺探他聊天記錄的想法,翻了一圈,在最近聯系里,看到一個疊字的昵稱:周周。
看頭像是個omega。
石野試著撥過去,電話沒一會兒就接通了,他還沒說話,對面就噼里啪啦砸下來。
“昨天晚上我去你家吃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你爸知道江池早把三支抑制劑全給你了,氣得大發雷霆,沒把她一頓好揍!讓人按住拿板子真揍啊,背上都揍出血來了,怎么樣?爽不爽?解不解氣?不過你現在沒事吧,到易感期了沒有?”
石野本該一開始就打斷他的,可他一聽到“江池早”三個字就忍不住想繼續聽。小麥挨打了?聽起來很嚴重,他要不要……不,她已經拒絕他了,他們不該再聯系了。
他開口,哭了一晚上的嗓子還有點。骸安缓靡馑迹也皇墙仳G,我是他的室友,石野,你是他男朋友嗎?”
對面愣了好大一會兒。
“啊……對對對,我是!
石野松了口氣:“我找你就是為了他易感期的事,他現在看起來非常需要一個omega,既然你知道他的情況……”
“不行啊,我下午就得趕飛機去三亞旅游了,這個我幫不了啊!
石野皺起眉:“可你不是他男朋友嗎?”
“對不起啊,omega在alpha易感期內會強制發情,他情況比較特殊,易感期比別人長很多,很多事兒防不勝防,這個風險對我來說太大了,嗯…你能理解的吧?”
石野搓了把臉,他理解omega,但他自己也十分無奈:“可他現在一直在騷擾我!
omega語氣聽起來有點興奮:“這個簡單,你別理他!
“別理他?”
“就……你自己該干什么干什么,不要罵他也不要打他,甚至不要看他,就把他當空氣,嗯……冷暴力懂吧?一會兒就聽話了!
石野搖頭:“他力氣太大了。”
“害,這小事兒,你餓他幾頓就消停了。”
石野有點無語:“……他餓了自己不會吃飯嗎?”
“不會!
omega的回答叫石野愣住。
“易感期的alpha覺得什么食物都有毒,除了伴侶喂到嘴邊的,所以哪怕你擺他面前,只要不給他喂,他餓死都不會吃一口。”
石野瞳孔微微放大:“……這怎么可能?”
omega表示,這也是為什么江池騁的爸爸先前一直逼他回家過易感期的原因,如果石野真受不了他跑了,那江池騁長達七天的易感期,不吃不喝可能真要完蛋。
石野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omega笑了笑:“所以,你明白了吧,易感期的alpha就是一根筋,他們對自己選定的伴侶,擁有絕對的信任和最高的服從,唔……有時候想想,還挺爽的,是吧?”
第33章 委屈了
omega相當熱情, 還和他加了好友,讓他多拍點兒江池騁的糗照發給他,還說, 易感期內哪里治不了江池騁,都可以來問他。
掛斷電話, 石野心里稍微有了點底。
街上的小流浪貓他都不忍心扔下, 更何況是他的好兄弟,他就算再怎么厭惡到處發情的alpha,也做不到真扔下他不管。
房門每隔兩分鐘就響兩聲,江池騁也不說話,就是敲門, 好像要借此來煩死他一樣。
石野坐在床上捂著耳朵,半個小時, 逼迫自己接受了好兄弟在易感期會對著他發情的事實, 放下手,敲門聲又響起來。
石野抓起脫鞋砸門上:“你他媽有完沒完?!”
敲門的動靜一頓, 終于消停了。
石野肚子叫起來, 他從昨天中午吃完就再沒吃, 喝了酒還全吐出來,過去快二十四小時,肚子里什么都沒有。
他做了會兒心里建設, 拉開臥室門。
抱著一堆衣服靠坐在門框上的江池騁一下子沒了支撐,摔在地上。
他裝看不見,繞過拐角, 打開冰箱, 想看看能吃點兒什么,本來江池騁易感期算著還有兩天, 兩人打算提前一天去超市再買,更新鮮一點,誰知道他易感期突然到了,冰箱里連零食都沒剩兩包。
只剩下兩塊兒肉和兩個土豆,雞蛋倒是還有點兒,但也就夠一個人吃的。
石野還想再找找,身后毫無征兆貼上個滾燙的人兒,腰上多了一條手臂。
“小野哥,我昨天晚上就沒有吃飯,到現在了,一直在等你起床。”
江池騁語氣有點抱怨,動作卻十分親昵,臉頰不停蹭他的臉,他剛才似乎哭過,臉上濕漉漉的,睫毛也潤潤的。
石野隔著運動褲,感受到頂在他屁股上那玩意兒,抓著冰箱柜門的手指緊了緊,起身,砰一聲合上,掰開他的手指頭,扭頭進了廚房。
他剛化上肉,把土豆洗干凈,江池騁就跟進來,身上空蕩蕩圍了個圍裙,看他的眼睛十分明亮,過來抓起土豆:“我幫忙削皮!”
石野扔下削皮刀,轉身走出廚房。江池騁看了看他背影,又看看手里的土豆,扔下土豆又追出去。
石野在飲水機旁邊接水,江池騁剛追過來說了句“我幫你拿著”,石野明明才接了半壺,就合上電水壺的蓋,放到底座上,打開開關,扭頭又進廚房了。
江池騁迷茫地眨了眨眼,又跟在人屁股后面進了廚房,石野動作特別快,已經切好肉,在給土豆削皮了。
江池騁左看右看找不著活干,在后面拽著他衣擺,問:“小野哥,我想和你一起做飯,我干什么呀?”
石野沒回答他,他把土豆皮削好,又沖了沖土豆,拿起刀開始切絲。
江池騁沒得到回應,低下頭,揪了揪身上特意圍好的圍裙,另一手抓得他衣服更緊。
他觀察著石野菜都切好了,打開閥門,正準備炒菜時,江池騁終于快他一步,擰開火,打開油煙機,拿起鏟子:“我來炒吧!”
石野沒阻止他,一道菜肯定不夠吃,但家里也沒別的菜了,只剩下塊兒肉,石野打算再做個紅燒肉,都清出來,吃完飯再去買。
石野化上肉,又走出廚房,江池騁還炒著肉,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心里又騰起濃濃的不安,他扔下鍋鏟,又追出去。
石野把剛燒開的水倒進桌上水壺里,看到他出來,愣了一下,繞開他匆匆進了廚房,聞到一股糊味兒。
石野罵了聲,匆匆關火,還好他回來的及時,沒有全糊,他把糊了的挑出來扔掉。
“我忘關火了。”江池騁有點自責,他想繼續炒,結果一伸手就被石野推開了。
一直到做好飯,石野都沒再讓他碰一下廚房里的東西,石野做好飯端出去,江池騁見他只拿了一雙筷子,有點戰戰兢兢地又拿了一雙,跟出去。
石野沒等他,已經坐在桌上吃起來了,江池騁緊挨著他坐下,聞著香噴噴的菜香,饞得要流口水,但他的碗里什么都沒有。
他咬著筷子等了一會兒,石野打開手機找了個番劇看,好像完全把他給忘了。
他抓著石野袖子:“小野哥,我的……沒有!
石野沒理他,江池騁似乎意識到什么,慢吞吞放下筷子,把腦袋擱在他臂彎,跟他一塊兒看番劇,看著他一個人把飯菜全吃完,肚子餓得咕咕叫都沒跟他搶一口。
石野表面在看番,心底已經開始詫異,吃完飯他去洗碗,江池騁像個樹袋熊從后面抱著他,手指戳碗里的泡沫。
石野洗著洗著,忽然覺得貼在臉上的柔軟,變得濕潤潤的。
“今天沒有飯吃,是因為我把肉炒糊了嗎?”江池騁說得很小聲,喉嚨有點哽咽。
石野沒說話。
“那我以后小心一點兒!
石野忽然有了種濃濃的負罪感,可他又怕稍微給點好臉,江池騁又蹬鼻子上臉,狠了狠心,沒理。
江池騁不再像一開始那么喋喋不休,也不吵著說餓,就安安靜靜地抱著他,一句話都不說,好像把委屈全吞進了肚子里。
快到晚上六點,貼在背上的胃在一陣陣咕嚕嚕的響,石野聽著就難受,終是沒狠下心,起身去廚房,給他煮了兩個雞蛋。
他把雞蛋盛碗里,塞到江池騁懷里,江池騁眨了眨眼,低頭開始扒蛋殼。
石野心道,這不是會自己吃飯嗎,就沒管,起身去屋里收拾東西。
他床單上沾了血和alpha的體/液,石野干脆把枕頭套、床單、被罩,全拆下來,扔進洗衣機里,忙活完過去快二十分鐘,回頭一看,江池騁捧著碗站在門口。
“扒好了。”
他把碗往前一遞,里面是扒好殼的雞蛋,石野愣了一下,終于忍不住說:“這是給你吃的!
江池騁搖頭:“我不吃。”
“不是你說餓?”
江池騁還是搖頭,搖著搖著就低下頭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
石野受不了他這委屈巴巴的樣子,搞得好像他在虐待他一樣,他拉著他到飯桌上坐下,捏起一個雞蛋放到他嘴邊。
江池騁往后躲,石野手按住他后背:“吃!”
江池騁終于咬了一小口,咬完還看他臉色,石野眉頭緊皺,媽呀,這櫻桃小嘴兒,生怕把那雞蛋咬疼了似的,古代的格格公主跟他比起來都成了大嘴猴。
“你當自己是小鳥嗎??嘴張大點兒!”
江池騁挨了罵,終于肯好好張嘴了,他餓壞了,一口把雞蛋全咬進去。
石野看他咽下去,倒了杯水遞到他嘴邊,江池騁一天沒喝水,早就渴得不行,咕嘟咕嘟全喝下去,石野又拿一個雞蛋遞到他嘴邊。
兩個雞蛋對alpha來說就是塞牙縫,江池騁吃完卻非常高興,摟住石野的脖子就親上去,纏綿地吸吮他的嘴唇和舌頭。
“你干什…唔!”
石野嚇得瞪圓了眼睛,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慌亂中拽他的頭發,咬他的舌頭,血腥味兒在嘴里蔓延開,江池騁卻像被疼痛刺激得更興奮,呼吸都變急促了。
“小野哥……”
“畜……唔!”
石野臉色比吃了屎還難看,手快把他腰背上肉掐出血來,江池騁像覺不到疼,一只手還往他褲子里鉆,石野想死的心都有了,拼了命地錘他砸他,身體一個勁兒往后躲,忽然后背一空,咚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來。
江池騁嚇了一跳,伸手想扶,石野從地上爬起來,抓起椅子哐當一聲砸他背上,木質的椅子腿兒砸得開裂。
石野近乎咆哮:“我他媽讓你親我了嗎?我讓你親了嗎?。!”
江池騁趴在地上,這一下砸結實了,他疼得爬都爬不起來。
石野氣得眼尾泛起淚花,拿袖子反復在嘴唇上擦了又擦,舉起椅子還想砸,可江池騁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兒好肉,他把椅子一摔,掉頭就朝大門走。
江池騁像覺察到什么危險,硬撐著爬起來,在他換好鞋時,撲過去把門按死。
石野一把掀開他:“滾開!”
江池騁撲上來抱住他:“不行,你不能走!”
“別碰我!!”
石野咬著牙掙開,江池騁又把他拽回來,死死按在墻上,低頭想確認所屬般要咬他的脖子,好在他戴了止咬器。
石野推不開,掌心壓在他滾燙腫脹的后頸。
江池騁臉色立馬慘白一片,手腳力氣一卸,跪倒在地上,手虛虛扶著后頸:“好疼!小野哥別按了,好疼!好疼!!”
腺體平時埋藏在肌膚下,平滑地根本看不出來凸起,此刻卻腫得像個水泡,用力按還會嘰咕嘰咕地響,溫度燙得嚇人。
石野哪能松手,他掐著他后頸蹲下來:“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在易感期,就能為所欲為,我什么都得順著你,又得讓你摸又得讓你抱還得讓你親,等天一黑燈一關我是不是還得伺候你上床啊?江池騁,我請著假在家陪你,不是讓你對我發情的,你以為你是誰?我他媽憑什么委屈自己叫你開心?”
江池騁連連搖頭,十分委屈:“我沒有,你一直不理我,我也很難受,你昨晚根本不是這么對我的……”
石野不想跟他掰扯誰更委屈:“你爸爸不是擔心你嗎?一會兒我就聯系他把你接回家去,你愛對誰發情對誰發情,老子他媽不伺候了!”
他打開門,冷風一下子順著門縫灌進來,江池騁打了個哆嗦,偏頭望著黑洞洞的門縫,呼吸突然變得短促而沉重,帶著身體深深的顫抖。
他猛撲上去,抱住石野要邁出去的腿:“不要!我哪里都不要去,我要跟你待在一起,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石野差點兒栽倒在地上,手扶著門框:“滾蛋!我他媽不想再看見你!你個到處發情的變態、畜牲!”
江池騁死死抱著,不停搖頭:“小野哥,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嗚嗚嗚,我不親了,也不抱了,你別不要我,沒有你陪著,會死的,我會死的……”
他淚水流了滿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從頭頂到指尖,整個身體都在發抖,這劇烈到夸張的反應,好像真像他嘴里說得會死一樣。
石野猜他又是裝的,朝他胯骨狠踹一腳,掙開他,跑到樓梯口,江池騁身體突然一歪,弓起背,喉嚨深處發出艱澀的干嘔聲。
他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捂著嘴巴,唾液順著他指縫流出來。
看著不像裝的。
石野握在扶梯上的手緊了緊,又折返回去,蹲下,手拍他的后背:“怎么回事,我沒踹你肚子啊。”
江池騁沒吃什么東西,吐也吐不出來,手腳并用爬進石野懷里,濕潤潤的臉頰蹭他的臉,抓著他手放在自己后頸:“小野哥,你摸摸,它燙得我好疼,我好害怕,好害怕,你抱抱我……”
掌心下的溫度高到灼手,石野雖體會不到,也知道他是真的難受,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聽他的緊緊抱住。
江池騁那么大塊兒頭,抱在懷里像抱了個大型犬。
不到一分鐘,他感受到懷里的身軀停止了抽搐和顫抖,又過一分鐘,呼吸也平穩下來,他又摸了摸他后頸,溫度降下來不少。
石野低頭,看到他被淚水浸潤的睫毛又長又翹,小扇子似的,隨抽噎一顫一顫的,倏地掀起來,琉璃珠般清透的眼睛望向他,眼眶一圈透著淡淡的紅。
“你還要丟下我嗎?”
石野心跳漏了一拍,視線飛閃躲開。那么一瞬,他竟然把他看成了小麥。
石野真沒料到,自己對他的影響會那么大,不敢輕易離開,又不想繼續被他騷擾。
他沉默了一會兒:“真不親了?”
江池騁點頭。
“也不抱了?”
江池騁用力點頭。
“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江池騁超用力點頭。
石野拍拍他手臂示意他松手,起身,拉開電視下面的抽屜,從里面掏出一個小盒子,扔給他:“自己戴上。”
包裝盒上,幾個外文單詞格外顯眼:私密、情趣、成人。
第34章 想舔舔
那是和止咬器一塊兒買的一個球形口枷, 這玩意兒一般都是給有特殊癖好的群體用的,為了他能戴得舒服點兒,石野特意買的進口貨。
江池騁紅著臉打開, 除了口枷,里面還附帶了一個口水兜。
估計是為了增大穿脫難度, 口球兩邊各有三條皮帶, 卡扣是金屬設計的,每條皮帶上有兩個,用來調節松緊。
江池騁咬著嘴唇,自己照著說明書看了一會兒,拿附帶的酒精棉消好毒, 把口球塞進嘴里。
口球不大不小,基本把他的頜骨全部撐開, 又不會有太強的撕扯感, 軟硬度也剛剛好,能牢牢壓住他的舌頭, 又不至于磨到他的口腔。
他手指繞在腦后一根根把皮帶穿好, 漆黑發涼的皮帶陷進兩腮肉里, 他似乎還嫌不夠緊,又把金屬扣往內推了推。
石野點完外賣一抬頭,看他臉頰都勒出紅痕, 皺了下眉:“不用勒這么緊,你一會兒就難受!
他伸手想幫他調松一點兒,哪料江池騁偏頭躲開, 把口水兜塞給他, 從沙發扶手上滑下去,半跪半坐到石野兩腿中間的地毯上, 手比劃著讓他幫忙戴上。
江池騁上身是光著的,雪白的肌膚上布滿血痕和淤青,他背對著他,脖頸微微低垂,毫無保留地把alpha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他面前,盡管石野剛剛還欺負過他那里。
他姿態十分乖順,坐的位置,給上位者一股能夠輕松駕馭他的感覺,讓人極大地放松戒備心。
口水兜邊緣還鋪著一層蕾絲花邊,石野鋪開,圍在他脖子上,在頸后打了個蝴蝶結:“系好了!
江池騁半轉過身,抓起他一只手,托在自己半邊臉頰,掀眸望向他,眼尾還殘留著哭后的濕紅。
石野愣住,竟叫他這副樣子,鬧紅了臉。
他買這個口枷,真就是防止他對他又親又舔又咬而已,沒有一點兒歪心思,不知道怎么他一個alpha戴上,竟變得澀情起來。
掌心下的觸感十分新奇,金屬扣涼涼的,皮帶硬硬的,柔軟潮濕的頰肉從中間擠出來,頂在掌心,石野沒忍住捏了捏,江池騁順著他動作蹭了蹭,眼睛瞇起來,似乎十分貪戀他掌心的溫度。
這手感跟小麥的臉捏起來一樣好。
石野腦海里莫名冒出來這一句,猛地愣住,抽回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清醒一點,這是個對他有欲望的,正處在易感期的頂級alpha,無論是頭腦還是力量都在他之上,如果他真放松警惕,那倒霉的就該輪到他了。
石野咳了兩聲:“你別老這么光著,把睡衣穿上!
江池騁堵著嘴沒法說話,他搖了搖頭,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石野看出來他是想要手機,回房間把手機還給了他。
江池騁打開微信,在聊天框里按了兩下,屏幕轉給他。
O.o:好看嗎?
江池騁故作單純地眨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看著他。
小麥也總愛在他窘迫的時候明知故問。
石野腦子里冒出這話,又愣住,他猜測這可能是戒斷反應,揉了揉眉心,說:“看起來不像alpha!
江池騁高興地彎起眼睛,小野哥討厭alpha,那說他不像alpha,就是不討厭他,不討厭不就是喜歡?
小野哥說喜歡他!
江池騁一高興就要撲過來抱他,叫石野一個眼神制止了,又催一遍讓他穿衣服,江池騁兩三下套上睡衣,又迫不及待回來拉住他手,還討好地晃了晃。
等外賣的工夫,石野打開電腦開始搜索和alpha易感期相關的內容,桌上攤開個筆記本,旁邊擺著兩支筆。
江池騁又搬了個小板凳在旁邊,看到石野本子上寫下的那一行小字:如何照顧易感期的alpha?
一瞬間,江池騁覺得周圍空氣都變得香甜甜,軟綿綿,暖烘烘的。
小野哥這是在愛他!
他拿出手機,飛快打字,舉到石野面前。
O.o:想抱抱!
O.o:[小貓抱抱].jpg
石野覺著他一直拉著他手,寫字確實不方便,但江池騁又好像有那種皮膚饑渴癥,不跟他有肢體接觸就不行的樣子。
其實他倒不是排斥他抱,只是他手總是亂摸。
石野嚴肅地說:“手不能亂摸,也不能捏,更不能伸進我衣服里!
他每說一條,江池騁就點一下頭,看起來特別聽話,特別認真。
石野很滿意:“抱吧!
他話剛落下,江池騁一整個熱乎乎地就貼上來,臉頰在他胸口蹭了又蹭,身后好似有尾巴在搖。
有點兒太膩歪了,石野有點兒別扭,但好在江池騁安分,忍一忍適應了就沒什么感覺了。
石野看到網上說,alpha易感期的主要表現是占有欲增強,缺乏安全感,顯著體現在性情暴躁、渴望肢體接觸、□□旺盛、不允許伴侶的任何拒絕,更有新聞報道過,一對AB伴侶,因為beta在易感期引誘alpha簽離婚協議,結果激怒了alpha被打斷了腿,囚禁了三個月才被警方發現獲救,最終不得不截肢。
這是比較極端的案例。
石野咽了口唾沫,低頭看了看一臉乖巧的alpha,占有欲他沒怎么體會到,缺乏安全感倒挺明顯,從早到晚,他聽到好多次江池騁說害怕,要他抱著。
他還以為是他在裝可憐。
石野有點內疚地揉了把他腦袋,江池騁抬頭看他一眼,摟得他更緊了。
石野點開一個帖子,里面是一個beta記錄的他和他的alpha伴侶的易感期日常。
樓主的更新斷斷續續的,大多在深夜,他自己解釋,是alpha占有欲太強,只要他注意力沒有全部放在他身上,他就會生氣,甚至制造出一堆麻煩來吸引他的注意。
樓主還是個心理學學生,了解的東西特別多,帖子底下有很多跟他一樣的新手beta,留言問樓主自己alpha的某種情況怎么解決,樓主都一一答復,態度十分友好。
石野覺得江池騁這情況跟大部分alpha不太一樣,也留了一條:alpha看不到我就一直哭,正常嗎?
沒一會兒他就收到了回復:有的alpha心思比較敏感,確實有點兒愛哭,還得分人,他哭得時間長嗎?劇烈嗎?以前也會這樣嗎?
石野連忙回復:時間我不太清楚,他會哭到干嘔,腺體也特別燙,但是抱一會兒就好了,我是第一次照顧他,以前不了解。
樓主回復:不正常,他平時表現出來的占有欲強烈嗎?你們發生爭執時,他都是怎么處理的?
石野回復:占有欲沒體會到,但是特別粘人,離了一秒都不行,對我態度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吵架我說要走,他一直哭著說害怕,還說會死,反應特別大。
石野滑動鼠標滾輪,看著“不正常”三個字兒,心里都在打鼓,已經開始盤算帶他去看A科醫生了。
樓主過了好長時間,才回了句:你對他做了什么:(
石野懵了:他這樣是跟我有關系?
樓主緊接著回復:alpha易感期都以自我為中心,平時再溫柔的alpha都會暴露出惡劣自私的一面,你說的這種現象一般有兩種情況,要么是你很嚴重地傷害過他,要么就是他有事兒瞞著你,他心虛(外面有人了
石野不知道拿椅子砸他算不算嚴重傷害,但看他現在能跑能跳的,也沒什么大礙。
他斟酌著措辭:我比較傳統,他強行標記我,在我昏迷后還對我那樣了,我就打了他,還打了不止一次,是這個原因嗎?
樓主回復:那倒不至于,alpha易感期會很難克制自己,但不代表沒有分寸沒有腦子,強行標記,說明他骨子里占有欲很強,強勢,并且十分霸道,他知道你很傳統,還趁你昏迷對你不軌,這是在試探你的底線。
石野并沒覺得江池騁是個霸道的人,相反,他覺得江池騁特別好說話,就連易感期也不像其他alpha那么暴躁。
石野不自覺就想為他辯解,回到:他現在倒是挺聽話了,也沒有對我動手動腳。
樓主回復:你的alpha非常聰明,他懂得什么時候示弱,不是你成功調教了他,他這是在調教你。
石野盯著那兩行小字,話有點兒繞,他一下子沒明白過來是什么意思。
忽然,眼前屏幕被冒出來的手機屏擋住,靠得太近,他脖子往后挪了挪才看清上面的輸入框。
O.o:小野哥的腹肌像一板黑色巧克力!
O.o:感覺味道會甜甜的!
O.o:想舔舔!
石野一愣,低頭,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睡衣里鼓起的一團,反應過來咬緊了牙齒。
他看電腦看得太認真,竟完全沒注意他腦袋什么時候鉆進去的。
他養的貓到了冬天也經常這么往他衣服里鉆,他習慣了毛絨絨的觸感,一時都沒覺出來有哪里不對。
“江池騁!”
他拉開領口,看到一團亂糟糟的淡金色長發貼在他的腹部,倏地,那張雪白柔軟臉蛋兒抬起來,清透的琥珀色眼珠里倒映出他的臉,對上視線那刻,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石野剛冒了個尖兒的火氣,像生日蛋糕上插的蠟燭苗,輕輕一吹,噗一聲,滅了。
那么一瞬間,石野忽然就明白了樓主那句話的意思,從他一開始連江池騁碰他一下都惱火,到現在江池騁對著他腹肌流口水都生不起氣來,這才過去多長時間?!
石野從心底騰起一陣恐懼。
他就這么扯著領口,視線穿過睡衣籠罩的甬道,板著臉,十分嚴肅且冷漠地開口:“江池騁,你是在裝可愛嗎?”
江池騁歪了歪腦袋,小扇子似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看起來無害極了。
石野深吸一口氣,更加嚴肅且冷漠:“沒用的,你就算再可愛,我也不可能讓你對我又親又嘬又舔的,絕對不可能!
第35章 忍不了
易感期的alpha情緒波動大, 精神活動比較頻繁,體力消耗也大,需要多補充熱量高的食物, 點的外賣到后,石野分了三分之二給他, 先喂他吃完自己才吃的, 江池騁下午哭得太多了,石野臨睡前喂他喝了不少水。
晚上睡覺戴著口枷不舒服,吃完飯石野就沒讓他再戴。
江池騁晚上睡覺要跟他睡一張床,石野起初不同意,江池騁點頭說可以睡地板, 結果他躺地上翻來覆去地不睡覺,石野聽到動靜問他, 江池騁不知道已經哭了多久, 說身體被硌得特別疼,睡不著覺。
石野想起他身上全是自己打的, 腫的腫, 青的青, 沒一塊兒好肉,不得已讓他上了床,但為了防止他動手動腳, 拿寬膠帶把他的手腕綁在了一起。
江池騁沒有拒絕,只撅著嘴巴嘟囔了句:“這樣就不能抱著小野哥了。”然后他側著身子,擠占了小半邊兒枕頭, 把軟軟的臉頰靠在了石野肩膀上。
石野剛開始擔心他又不老實, 睡不著,結果江池騁靠著他很快就睡著了, 石野聽著他呼吸變得綿長均勻,才放下戒備。
半夜三點四十,石野在一聲聲“小野哥”中,被江池騁晃醒了。
江池騁說想上廁所,石野有點起床氣,皺著眉頭嘖了一聲,瞇縫著眼,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江池騁兩只手纏著膠布舉在胸口,跟在他后面,像戴著手銬的犯人似的。
進了洗手間打開燈,石野站在馬桶一側,本就困得睜不開眼,叫光一刺更睜不開。
他閉著眼扶著墻,打了個哈欠:“尿吧,我不看!
他聽到江池騁有點費力地把睡褲拉下來,悉悉索索的,然后,嘩啦啦的聲音沒響起來,石野腳趾頭倒被燙了一下。
他一激靈:“操!你他媽尿我腳上了!”
江池騁叫這聲兒嚇得直接給憋回去。
石野低頭一看才發現他不是故意的,手被膠帶纏著,他連脫褲子都費勁,石野皺起眉,只想著他尿外面還得打掃,順手幫了個忙。
石野閉著眼睛瞌睡,心里已經翻過來,又覆過去一輪,還沒有動靜,聽到江池騁變化的呼吸聲,他才恍然覺出不對。
江池騁特別難受,急得臉都紅了,一眨眼睛快要哭出來:“小野哥,怎么辦啊!
有時候他家里膽小的貓被嚇到,有應激反應也會閉尿,他都得用棉簽學貓媽媽給它刺激一下才行,不會出什么事兒。
石野知道這事兒不怨他,也顧不上尷尬,安慰他:“沒事兒啊,沒事兒,別著急,就是擠到了!
邊說著,站到他身后,用另一手輕輕按揉他的小肚子,嘴里發出“噓”的聲音,像給小孩兒把尿一樣。
過了一分鐘,聽到馬桶里的聲響,兩個人都松了口氣,上完廁所,石野也沒管它還不尷不尬著,給他提上了褲子。
江池騁這時候知道臉紅了,怕石野罵他,先發制人:“是你先碰的!
“我不扶一下讓你全尿我身上?”
石野白了他一眼,覺得腳脖子涼涼的,一看發現自己褲腳也濕了,皺著眉頭把睡褲脫了下來,手捏著一個角,扔進了洗手池:“你先睡覺去吧,我沖個腳!
江池騁不肯走:“你嫌棄我!
“擱你你不嫌棄?”石野覺得他在無理取鬧,拿著花灑蹲下來,打開噴頭沖腳。
江池騁也跟著蹲下:“我不嫌棄,等你老了大小便不能自理,我就給你插導尿管,給你定期灌腸,每天給你端屎端尿。”
石野心道,他老了有他老婆孩子照顧,用得著他?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也不會當真,人家易感期嬌滴滴著呢。
他關上水,把肥皂打在手上,往腳背上搓:“這話你跟你爸說,他還能不給你打錢?”
江池騁眉頭皺得更緊:“你嫌我沒錢?”
石野不知道他什么腦回路,聽了都忍不住笑:“我上哪嫌棄去,你錢多錢少跟我有什么關系。”
江池騁忽然站起來,出去又很快回來,估計是手被綁著不方便拿,他用嘴叼著一張銀行卡,甩到他身上。
石野怕掉水里,忙用手接住,瞅他一眼:“干什么?不要了?給我了?”
江池騁揚起下巴,有點驕矜地嗯了一聲。
石野覺得好玩兒,拿著卡看了看:“里面有多少?”
“反正養你肯定是夠了!”
“喲,攢的老婆本兒啊!
“嗯,給你綁到親屬卡,隨便花!”
石野笑了笑,把卡放到一邊兒洗衣機上,他又不真是他老婆,自然不會要。
江池騁又蹲下來跟他挨到一起,肩膀撞他一下:“你猜密碼是什么?”
這石野上哪兒猜去,再說這時候打聽人銀行卡密碼也太不道德,但江池騁眼亮晶晶的,很期待地看著他。
石野胡謅:“你生日。”
江池騁撇嘴:“現在誰還用生日當密碼?”
“你男朋友生日。”
江池騁有點生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哦,第一次見面啊……”石野停下涮腳的動作,狀作回想。
江池騁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那都是很久遠很久遠的日子了,江池騁小時候過得不好,石野猜那天可能對他來說很重要,但對于石野來說那確實是一個平平無奇又見義勇為的一天。
他依稀記得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江池騁特別矮,像個小豆芽,站起來才到他肩膀,兩只小手上全都是凍瘡,膿包裂開,鮮血淋漓的,特別嚇人,再往后就記不太清了。
石野回想完,低下頭又涮了涮拖鞋,涮完擦了擦腳站起來,到洗手池洗了洗手:“那都是很早的事兒了啊!
江池騁緊跟著他,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追問:“你不記得了?”
石野沒應聲,擦了擦手,關上洗手間的燈回臥室,躺在床上,江池騁跪坐在他枕頭邊,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記得了?”
“……”
石野拍拍他手臂:“睡覺了!
“我睡不著。”
江池騁竟然躲開了他。
石野沒當回事兒,反正一會兒又會黏上來,他閉上眼睛,沒兩分鐘就睡著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斷斷續續壓抑的嗚咽,他手一摸旁邊,冷冰冰空蕩蕩的,一個激靈睜開眼。
四點半的天還完全黑著,石野坐起來,循著聲望去,江池騁手臂環著腿,蜷成一團坐在飄窗上,臉朝外望著黑漆漆的窗戶,窗戶開了條縫,冷風颼颼地往里灌。
這都過去半個小時了。
石野搓了把臉:“你還不睡?坐那邊不冷嗎?”
“你管我,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怎么不冷死我……”江池騁甕聲甕氣的,說到一半兒就哽咽著說不下去,捂著臉哭起來。
“091221!
畢竟涉及到大額個人財產,石野不覺得他們關系已經好到能交換銀行密碼的程度,怕他易感期過去,對他起防備。
但現在看他哭得那要死要活的樣兒,又實在是沒辦法。
江池騁哭聲停了一秒,扭過頭:“你瞎蒙的?”
石野掀開被子走過來,腰身一傾,抓住窗戶把手關上:“我每個撿回家的小動物,都會在它剛撿來那天的日歷上畫個圈兒,你的也畫過!彼嗔艘话阉伙L吹得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哈欠:“行了別哭了,睡覺吧啊。”
石野轉身剛邁出去一步,突然,手腕被人抓住,他愣住,還沒反應過來,后背猛地壓上一股極大的重量,咚一聲,身體不受控制栽倒在地上,摔得結結實實,眼冒金星。
他緩了一會兒,嗅到一股異常濃郁的香氣,意識到不對:“你手上的膠帶……什么時候……!”
江池騁上身壓在他的后背,一只手鉗制著他的手,另一只手拽下他的衣領,鼻尖在堅硬的止咬器上嗅了一圈,輕咬在他微凸的脊骨,嗓音含混:“小野哥,你身上已經沒有我的味道了,散得好快!
石野發抖,膝蓋側開,壓在冰冷的地面,使不上勁兒:“你他媽發病怎么還一陣兒一陣兒的…操!放開我…!”
“小野哥,你要是個omega該有多好,只要咬破你的腺體,就能讓你一周都屬于我,只要在你體內終身標記,就能讓你一輩子都屬于我,我只要釋放出信息素,你就會對我那么熱情,而不會像現在,拳頭握得這么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落到我臉上。”
江池騁手指一根根硬擠進他的指縫,握住他的拳頭,另一手摩挲在止咬器的邊緣,指尖試探著往縫隙里擠。
石野感受到硌在他后腰的東西,心里真發毛了,憋紅了臉:“江池騁,你怎么答應我的!”
江池騁摩挲的動作停了一下,低頭湊到他耳邊,嗓音軟下來:“小野哥,你能輕松操控我的情緒,為什么不能讓我開心呢?對你來說,只是疼一下而已,就像打針一樣,很快就過去了,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好不好?”
“我他媽忍不了,真忍不了!”
江池騁裝沒聽見:“止咬器的密碼是你的生日嗎?還是123456?”
石野咬著牙沒說話,江池騁卻感覺到在說到第二個時,身下的軀體輕微地抖了一下。
江池騁摸著邊沿的按鈕,一個個數字輸入進去,聽到啪嗒一聲。
他咧開嘴角:“打開了!
第36章 脫敏吧
標記結束的半小時后, 懷里的身軀依舊因疼痛打著細密的顫。
江池騁臉頰貼在那片被海綿包裹了太久,而變得濕軟的肌膚,從中嗅到屬于自己的氣味兒, 滿意地低下頭親了親:“小野哥,你現在香噴噴的, 特招人。”
石野根本沒有力氣推開他, 腦子甚至有點兒昏昏沉沉的,聽人說話都帶著回音,昨天晚上被標記完也是這樣,但次數太多,他直接昏了過去。
“你知道我信息素什么味道嗎?是沉香, 頂級的奇楠沉香,你知道現在外面賣沉香多少錢嗎?一克要好幾千呢, 高奢品, 你再看現在,有我在你還用花那個錢嗎?而且沉香還是味中藥材, 有很多功效, 像什么, 行氣止痛,溫中止嘔,納氣平喘, 都是醫書上說的,還有像你平時訓練受傷了止血啊消腫啊,經常聞一聞, 不僅能安神靜氣, 對心臟還有好處呢,能對抗心肌缺血, 還能降血糖降血壓,這可是自然界千萬年來孕育的瑰寶……”
石野聽著像有蒼蠅在耳朵邊嗡嗡嗡的,他甩了甩腦袋:“瑰寶,你吵得我頭好暈……”
江池騁掰過他的臉,試了試他額頭溫度,又扒開他眼皮看了看,興奮地抱住他:“小野哥,你這是強制發情啦!
石野皺眉:“發情……?”
這種詞匯也能用到他身上嗎?
“beta沒有腺體,和omega的反應不一樣,但總歸都是為了繁育后代,我現在要是對你做什么,你一點反抗都不會有。”
石野聽到身后悉悉索索,心里感到不妙,但他現在無法集中精神,連發火都變成很困難的事兒:“你敢……”
“我不敢!
下一秒,江池騁問:“小野哥,我大不大?”
石野瞳孔微縮,想要抽回手,卻被江池騁死死牽制住。
他環在他腰上的手把他的上衣衣擺推上去,石野四肢像有電流竄過,腰腹繃緊,臉上表情像惱火又像屈辱:“放開……不然明天……我宰了你!”
江池騁胸腔無聲地顫了顫:“我就算不放開,到了明天,你也會宰了我吧?”
石野氣到牙齒打顫,卻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他釋放出了什么信息素的原因,后頸方才被標記的地方,一陣陣刺痛,讓他冷汗都掉了下來。
他咬著牙齒瞪他。
江池騁親了親他眼睛:“小野哥,別這么看著我,我又不對你做什么,只是想讓你幫幫我,我忍了一天了,再忍下去我會憋壞的,你對小貓小狗都有那么多善心,對我也發發善心好不好?”
他每一次軟著腔調央求他時,都會問他好不好,但他其實并沒有給他選擇的權利。
石野忽然發現貼吧上樓主對江池騁的評價是對的,他就是個很強勢很霸道的alpha,但他比其他alpha會示軟,知道說什么讓你耳根子最軟,這簡直太可怕了。
江池騁讓他側躺著。
江池騁特別喜歡石野的腿,長跑運動員的腿特別漂亮,大腿線條流暢而緊致,小腿骨骼修長又勻稱,蘊含著強大的爆發力,小麥色的皮膚十分光滑,一根腿毛都沒有,肌肉的輪廓若隱若現,每一次收縮與舒張,都讓江池騁興奮不已。
他在他耳邊說:“雖然AB受孕率比較低,但beta的生殖腔那么小,全部裝滿的話,肯定能懷孕的吧?小野哥想不想和我有個小寶寶?”
石野牙齒把下唇咬到出血,他真恨不得自己現在是暈過去的,但他覺得離暈也快了,他快要被那股密不透風的沉香味道,包裹到要窒息了。
石野預感到什么,五指陷入床單:“停下,停下來……”
江池騁汗濕的胸膛貼在他脊背,呼吸沉重而短促:“小野哥,你總給我出難題,現在要我怎么停下來?換你你能停下來嗎?”
“別弄到我身上…”
周圍回歸沉寂時,石野聽著身后alpha輕快的呼吸,感受到一片泥濘的腿根,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好惡心……”
“嗯?你說什么?”
江池騁一手摟著他腰,另一手拿著他手機,不知道在擺弄什么。
“……”
不一會兒,他把手機屏幕遞到他眼前,討好地說:“小野哥,你看,我剛剛把銀行卡綁到你支付寶了,開了你的指紋,這樣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石野沒說話,他背對著他,江池騁看不清他表情,知道他肯定在生氣。
他扔掉手機,像頭大狗似的抱著他蹭:“小野哥,你對我真好,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看我難受,弄到身上不太舒服吧,等我歇一歇,一會兒就幫你洗干凈,我保證今天不折騰你了,讓你舒舒服服地睡覺!
石野還不理他,這對剛剛求愛完的易感期alpha簡直是折磨。
江池騁受不住了,伸手輕輕掰過他的臉:“小野哥,你理理我呀……”委屈的話沒說完,沾了一手濕潤潤的淚珠,江池騁傻了眼:“你怎么,怎么哭了?”
石野扭著脖子,掙開他手,又把臉埋進了枕頭里。
“你別哭啊,哪里不舒服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嫌臟,我這就給你洗澡!
江池騁說著就坐起來要抱他,手伸過去,被石野毫不留情拍開了,他卷著被子把自己裹起來,說:“睡覺吧!
江池騁聽不出來他這是說氣話還是什么,心里十分忐忑:“不行,你這么睡肯定不舒服!
“我困了,不想洗!
“你睡你的,我給你洗!
江池騁說著,就想掀開被子,把他打橫抱起來,石野反應極大地坐起來,揮手扇了他一巴掌:“我說了不想洗!”
他力氣還沒完全恢復,這巴掌扇臉上不算疼,卻把江池騁扇懵了,他覺得這巴掌,比小野哥拿拳頭砸他臉上還疼。
“小野哥……”
石野又躺下,背對他把被子裹緊:“睡覺吧,別吵我了!
江池騁不得不躺回去,他不怕小野哥罵他,更不怕小野哥打他,最怕他像現在這樣,好像對他再也提不起精神來,隨時會把他丟棄掉一樣。
他試探著從身后抱住他,石野沒有抗拒,江池騁嗅著他身上屬于自己的味道,多多少少安了些心:“晚安,做個好夢,小野哥!
*
石野一晚上都睡得很淺,第二天醒得很早,他沒有驚動江池騁,伸手從柜子抽屜里,拿出一支針管裝的注射鎮定劑。
動作有點大,江池騁動了動,無意識地貼在他頸窩上親了親,喃喃著:“小野哥……”手臂圈緊,又睡著了。
石野屏住呼吸,確認他又睡著后,拇指頂開針蓋,推了推針管,扎進他的手臂。
聽著他呼吸變得越來越綿長均勻,石野叫了他兩聲都沒反應,松口氣,從他懷里爬出來,動作有點踉蹌地進了浴室。
洗完澡他換上一身衣服,把窗簾拉嚴,拔下充滿電的手機,臨出門前,看到床上江池騁半邊身子露在外面,睡得相當不老實,又給他掖了掖被角,打開了空調。
現在是早上七點。
石野在樓下早餐店買了包子和豆漿,吃完溜達了一圈到公園長椅上坐下,室外的空氣干凈又清新,帶著清晨濕潤的水汽,不像屋里那股巨網一樣籠罩著它的沉香,讓他緊繃的心情放松不少。
他坐了一會兒,打開手機,點開和周舟的聊天框,按下通話,對面很快接通,聲音甜甜的喂了一聲。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想我還是沒辦法很好的照顧他!
周舟細膩的聽出他語氣里的不高興,忙問:“怎么了?他不聽話?還是欺負你了?”
石野不知道該不該跟他的omega說,但他好像又沒有別人能說,斟酌著措辭:“他把我當成了他的伴侶,強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
“不可能啊,他怎么敢的,你沒冷暴力他嗎?”
“我……不擅長這個!
“那飯呢?你也給他喂了?”
“我沒辦法看他餓肚子!
周舟沉默了好一會兒,自言自語似的:“我可算明白他為什么喜歡……”
“什么?”
“沒什么,易感期的alpha你稍微順著他點兒,他就給你蹬鼻子上臉,你這樣以后不得被他吃得死死的啊!
石野以為他說的“以后”是兩三天后的“以后”,嗯了聲:“所以我擔心再過兩天,會發生我最不想發生的事,一旦發生,我不知道等易感期過去,要怎么面對他,我沒辦法接受一個alpha,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想失去他!
他說的很嚴肅,周舟知道江池騁有多么喜歡他,不得不為江池騁考慮,他現在是精蟲上腦,想干就干,是爽完了,可易感期一年只有十幾天,如果真因此鬧掰了,江池騁剩下那清醒的三百多天,該怎么辦呢?
周舟小心地問:“那你現在……討厭他嗎?”
石野手指扣著座椅上的油漆:“一點點!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底線確實被江池騁踩低了,他昨晚那樣對他,現在走路大腿還疼,卻還是討厭不起來他。
不能這么下去。
石野說:“我想能不能讓他爸爸把他接走,他以前不都是在家里度過的嗎?”
周舟嘆口氣:“要真像你說的這么簡單,就憑他爸那脾氣,早把他拎回家了。”
“你該發現了吧,他易感期跟別人不太一樣,特別愛哭,這其實是分化太晚,腺體被憋壞了,他得不到想要的人,渾身會像火燒一樣疼,而且心里非常痛苦,痛苦到會自殘,任何你能想到的東西,勺子,塑料袋,床單……都能成為他的作案工具,所以每次易感期,他屋里除了張床墊什么都沒有,就這樣,我記得有次他還用牙齒把自己手指甲拔了下來!
這些他從沒聽江池騁提起過,石野只聽著,就覺得手指頭都發疼。
周舟又說:“跟你在一起,他不會這么痛苦,如果你要把他送走,落差太大,我怕他會崩潰!
“……那我該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和宵叔叔說一下,讓他打給你,好嗎?”
掛斷了電話,石野望著公園里的小湖泊,禁不住想,為什么跟他在一起不會痛苦呢?是因為他救過他,所以感到痛苦時,會覺得他依舊能救他嗎?
石野想起樓主說,江池騁有事兒瞞著他,會是什么事兒?他難道真喜歡他?
沒道理啊,他喜歡他,他能感覺不出來?而且他有男朋友,小麥的聯系方式也是他給的,還幫他追人,這根本不可能吧?
思索了沒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來,接通后,耳邊響起一道清冷低沉的中年男聲:“我是江池騁的爸爸,很抱歉,讓他打擾到了你的生活!
聽起來是個嚴厲的人,石野不自覺繃緊了脊背,跟他說明了一下江池騁昨天的情況,以及自己的想法。
對方說話很果斷:“先脫敏吧,你再陪他兩天,第三天我會過去接他,之后每天晚上九點,需要你準時給他打一次電話,好嗎?”
兩天在他的接受范圍內。
石野點頭:“我沒問題,脫敏是怎么脫?”
對方放輕了聲音:“他現在在你旁邊嗎?”
“我給他打了鎮定劑,現在在外面。”
他明顯松了口氣:“好,我長話短說,你要拒絕讓他靠近你,但在他的視線范圍內活動,一開始是十分鐘,然后慢慢延長,如果他忍住了,你就夸他,沒忍住,你就不給他吃飯,直到他能忍住,到下一階段,不在他視線范圍內活動,你告訴他會消失多久,去了哪兒,并且一定按時回去,直到他能接受你連續幾個小時不在,他表現好的話,兩天差不多就夠了!
第37章 報復他
石野一路上都在琢磨該怎么拒絕江池騁的靠近, 想了幾個法子都行不太通,不知不覺到家門口,他嘆口氣, 把右手的購物袋放到左手,剛輸入一個數字, 咔嚓一聲, 房門一下從內打開。
石野還沒反應過來,一陣猛烈的撞擊,濃郁的香氣撲了滿懷,石野左手里兩個購物袋掉在地上。
江池騁喘氣又急又粗,渾身顫抖, 摟著他的力氣大得仿佛要將他嵌入身體里去。
“你去哪兒了?我一睜眼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想死的念頭都有了嗚嗚嗚……”
“我去晨練了, 順便買了點菜回來!
江池騁沖他大吼:“你不知道我在易感期嗎!不準去,以后哪兒都不準去了!”
“快比賽了, 我以后每天都會去!
江池騁瞪大了哭紅的眼睛, 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愛我了。”
石野趁他愣神,手抵在胸膛推開他:“把菜提進來!
剛一進門石野就被屋里的景象驚呆了,翻箱倒柜, 風卷殘云,說是家里進了賊都不為過,回頭:“你干什么了?瘋了?”
江池騁蹲在門口, 臉埋進購物袋里:“小野哥, 我想吃魚!
石野一把奪走購物袋:“你想吃屁!
正巧,石野借著叫他收拾屋子, 不準他靠近,江池騁起初想纏著他一起收拾,石野說自己大腿磨破皮了,不想動,江池騁立馬聽話自己去打掃了。
剛開始他掃兩下地要看他一眼,掃五下地要抱他一下,每次要抱,石野都會嫌棄地說:“你這要收拾到什么時候?十一點我就去做飯了,可沒法陪著你!
江池騁不得不加快速度。
石野看著表,到十分鐘時,看了他一眼,好像還能堅持一會兒,一直到十五分鐘,他看江池騁有點堅持不住,撅起嘴巴,委屈地想哭,石野哎呀了一聲,裝作才想起來:“我忘了抱你了,這都過去十五分鐘了!”
江池騁疊衣服的動作停住,更委屈了,眼淚下一秒就要掉出來。
“我剛才看你看呆了,江池騁,你知不知道你做家務的樣子特帥特爺們兒!”
江池騁眨了眨眼,眼淚硬是憋了回去,疑惑地抬頭望向他。
石野盤腿坐在沙發上,懷里抱著抱枕,煞有其事地說:“有一種什么感覺來著,那個詞兒叫……人夫感!對!就叫人看了,特別想嫁給你,尤其是你看,你可是頂級alpha!頂級alpha平常什么樣?冷靜,睿智,堅強,還有一種叫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它和這個人夫感,反差特別大,就特別吸引人!”
江池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石野說完扔下抱枕:“哎喲讓我抱抱。”他起身到他面前抱住他,拍拍他后背,問他:“腺體疼不疼?”
“不疼!
石野驚訝:“真假?你眼睛都紅了剛才!”
江池騁皺起眉,推開他,指了指他剛才坐的沙發:“你去那邊坐著。”
石野知道鼓勵式教育管用,沒想到這么管用。
打電話的時候,石野說自己不會夸人,宵叔叔當時這么說的:“你把他當成第一天離開爸爸媽媽去幼兒園上學的小朋友!
石野本來還覺得夸張,現在一看,知子莫若父啊。
又過去十分鐘,石野看表到十一點了,主動過去抱住他:“我去廚房給你做好吃的,你自己在外面行不行?”
江池騁嗅著他脖頸,猶豫一下,問:“你要去多久?”
“半個小時!
摟住他腰上的手緊了許多,石野覺出他的不情愿,又說:“我回來的時候,你就能把這邊收拾得干干凈凈了是不是?”
江池騁半天嗯了一聲。
石野哄著:“來,我摸摸你腺體燙不燙!
江池騁乖巧地低頭露出后頸,石野指背輕貼了一下:“有點燙,再多抱一會兒!
江池騁似乎特別喜歡被他這么專注地抱著,整個人重量都要壓他身上,抱了足足五分鐘,石野又摸摸他腺體,已經恢復正常體溫了,又哄他一會兒,轉身去了廚房。
他一邊做飯一邊看著時間,半個小時確實有點太長,石野想著,就算江池騁進來要抱他一下也沒關系。
但江池騁表現好得出乎他意料,除了站門口問他一句疊好的衣服放哪兒,就再沒進來過。
做好飯差不多半個小時,石野洗了洗手,摘掉圍裙,出去一看,整個客廳打掃得一塵不染,陽光透過擦得透明的玻璃照在大理石地板,干凈得都反光了。
江池騁在收拾他的衣柜,石野過去,一邊看一邊驚訝:“江池騁,這都是你打掃的?你還把床單洗上了?”
江池騁嗯了聲,他一過來,就側身讓出衣柜。
石野又驚訝:“這么多衣服,都是你疊的?”
“嗯!”
江池騁從后面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膀,準備好接受夸獎了。
“天啊,我的衣柜從來沒這么整齊過,這一件件疊的豆腐塊似的,你不說我還以為你當過兵,你看你,不愧是頂級alpha,同樣一件小事兒,就是能做得比別人好,而且特別堅強獨立,半個小時都……”
“半個小時零四分鐘。”
原來他一直卡著點兒呢,石野摸了摸他腦袋,語氣夸張:“半個小時零四分鐘都沒用我抱,江池騁,你以后肯定特適合做家庭主夫!”
江池騁屁股后面像有尾巴在搖:“表現這么好,小野哥怎么獎勵我?”
“……獎勵?”
“親一下。”
石野剛要拉他去吃飯,江池騁掰過他腦袋,臉一側,親上他的嘴,不等人反應過來,舌頭已經鉆進了口腔,他仿佛忍耐了許久,吸吮得很用力,牙齒磕碰到牙齒。
石野瞬間繃緊身體。
這個姿勢,推不好推,退也沒法兒退,他使勁兒拽他的頭發,這點兒疼根本不足以制止他,感受到什么頂在他后腰,石野心一咯噔,手往下,摸到他的后頸,用力一按。
江池騁疼得悶哼一聲,松口,滾燙的呼吸撲在他耳邊:“你欺負我!
石野趁機推開他,用袖子擦了把嘴,怒目瞪向他:“你他媽……”話沒說完,江池騁又親上去。
石野皺起眉頭,不住后退,沒兩步后背就抵上衣柜柜門,江池騁發覺他又想故技重施,一手抓住他手腕,按到頭頂,另一手直接隔著運動褲,握住他的要害。
石野渾身一抖,動都不敢動了,僵硬得像塊兒木頭,江池騁趁人之危,親了個結結實實,把人嘴巴都給親腫了,心滿意足放開,動動手指頭,惹得人身體一陣戰栗。
二十多歲,正是精力最旺盛,身體最敏感的時候。
江池騁貼在他耳邊,含笑的語氣,有點得意:“小野哥,你起反應了,是不是被我親得很舒服?”
“操!有本事你把手拿開!”
石野臊得面紅耳赤,緊緊咬著牙瞪他,下一秒好像要撲上來。
“我沒本事,”江池騁不僅抓著,還沒臉沒皮地蹲下來盯著,舔了舔嘴角,抬起頭:“小野哥,你說想要,我可以幫你!
他說著就要拽石野的褲子。
石野兩只手護著褲子,氣急敗壞地大吼:“江池騁。。!”
這嗓子特別大,江池騁叫他吼地一哆嗦,怕把人真惹毛了,悻悻地松開手。
他一放開,石野一個過肩摔把人重重摔在地上,往人腰上一坐,一手掐著他脖子,另一手揮起拳頭就要朝他臉上砸。
即將落下去時,石野猛然想起過兩天,人家爸爸要過來,到時候看他臉上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沒法交代,拳頭生生止住。
江池騁睜開一只眼睛。
石野氣得冷哼一聲,掉頭就走。小野哥這回居然沒打他,江池騁大喜,沒一會兒爬起來,屁顛屁顛跟人后面。
江池騁中午沒飯吃,還被逼著又戴上了口枷,拿膠帶綁住了手腳。他悄悄長了個心眼兒,下回要親,得等吃完飯以后。
石野中午睡了一覺,下午兩點半,告訴江池騁,他要出門去附近健身房訓練,一個小時后會回來,江池騁一聽立馬急了,可他手被綁住打不了字,嘴被塞著也說不出話,哭都哭不出聲音來,啪嗒啪嗒掉眼淚,不停搖頭。
石野肚子里還憋著氣,沒搭理他。
換好衣服臨出門前,石野看他哭得太慘烈,又回到床邊,拿紙巾給他擦了鼻涕和眼淚,哄到:“現在是2點43,你等我到3點43,就1個小時,沒事兒的啊,你可是頂級alpha,最堅強的對不對?”
江池騁像聽不見,一直哭一直哭。
石野把兩只貓抱到床上陪他,轉身出了門。
健身房離著有段距離,他沒敢真離開,就在小區樓下鍛煉了一會兒,到快五十分鐘的時候,開始上樓,到家門口還差十分鐘。
宵叔叔特意跟他強調過“準時”的概念,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石野背靠著門,坐門口等了五分鐘,突然聽到門內啪一聲脆響,他耳朵貼門上,再沒聽到什么動靜,可能是貓碰掉了杯子。
剩下五分鐘,他頻繁地看表,等秒針轉過頂點,立即開門。
看到面前景象的那刻,石野瞳孔驟然縮成針眼大小,喉嚨像被一只大手攥住,連呼吸都困難,他雙腿像灌了鉛,僵硬在門口。
“你……在干什么?”
四分五裂的杯子躺在門口的地板上,星星點點的紅色從門口一路滴到沙發旁邊的地毯,江池騁坐在地毯上,兩只手全被血染紅,正拿一枚碎片,十分費力地割手腕上纏得厚厚的膠帶。
石野叫了江池騁兩聲,他聽見后發狠了似的割得更用力,血滴滴答答順著指縫掉在地上。
石野過去腿有點軟,半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嗓音發抖:“松手,快松手……”
江池騁不聽,別開臉不看他。
“我叫你松手!”
石野狠狠一巴掌甩他臉上,啪一聲,江池騁臉都扇歪過去,怔怔地睜大雙眼,慢吞吞松開手。
染紅的碎片掉在石野掌心,那是很小的一片,四個邊角全都十分鋒利。
他想割破膠帶,明明有那么多更趁手的,偏偏要挑這塊兒,又傷手,又不夠長,他想自殘,又偏偏挑他馬上到家的五分鐘。
杯子是放在門口柜臺上的。他是聽到他的動靜,才摔了杯子。
石野嘴唇發抖,眼眶唰一下紅了,他扔遠了碎片,又給了他一巴掌:“江池騁你他媽是想報復誰。!”
他扯開他臉上的口枷,扔到地上:“說話!!你以為你傷害自己,能報復到誰!!!”
江池騁偏著頭,長發末梢沾了血,亂糟糟地蓋在臉上,喉結滾了滾,一言不發。
“你想讓我愧疚,讓我后悔,讓我再也不敢把你一個人留在家里,江池騁我告訴你,你這種做法只對你爸有用。
“你趁我昏迷,對我做的混賬事兒,我昨天早上恨不得打死你,但我打斷了一根床掃帚沒打一下你的胳膊!因為我知道你的手以后是拿手術刀的,是要救人命的,我都不敢讓它有半分差池,結果你呢!你怎么對自己的!這是你自己的手。。
語調變得尖銳而刺耳,每一個字像是從喉嚨最深處擠出來,石野肩膀顫抖,雙手緊握成拳,每一次呼吸胸膛都劇烈地起伏。
良久,他深深吸一口氣,哽咽又平靜地說:“你這種做法,報復不到我,只會讓我覺得非常幼稚、非常不負責任、非!!
石野起身,從電視下的柜子里翻出家用醫藥箱,找到一把剪刀,給他把手腕和腳腕的膠帶剪開,剛拿碘伏給他手消完毒,江池騁終于慢吞吞掀起紅腫的眼皮:“小野哥……”
石野嗯了聲。
“我自己來吧。”
石野把鑷子和碘伏交給他,在一旁看著,看他熟練地上藥,纏紗布,又拿著針把左手拇指下面一條將近兩厘米的傷口縫起來,說不心疼根本不可能。
處理完,江池騁紅著眼看向他,很小聲說了句:“我錯了!
石野緊緊抱住他,手臂都發抖:“你以后再這么對自己,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江池騁沒說話,很輕很慢地點了下頭。
接下來一天半,石野以訓練的理由,好幾次把他一個人丟在家里,并給他派了些活干,有了這次的教訓,江池騁每次都很聽話,實在忍不住才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有多么多么難過,多么多么想他,但石野回來后,發現他每次都把活干得很好。
到第三天中午,石野正給江池騁挑魚刺時,接到了一個電話。
吃完飯后,他照常抱著江池騁睡午覺,卻在他睡熟后,悄悄從枕頭下拿出針管裝的鎮定劑,打進他的手臂。
石野看著他熟睡的眉眼,臉頰貼在他額頭,又抱一會兒,然后慢慢起身,下床,走出臥室。兩只小貓從沙發跳下來,跟在他腳步后面。
咔擦一聲,大門打開。
門外站著的,是一位瘦削高挑的中年男性omega,熨帖的黑大衣讓他的身形十分挺拔,及頸的黑發落在臉頰周圍,昳麗又俊美的容貌與江池騁如出一轍。
他伸出戴著一枚祖母綠寶石戒指的手:“很高興跟你見面,孩子!
第38章 你騙人
江池騁一覺睡到晚上八點, 迷迷糊糊摸索身旁:“小野哥……小野哥?”
床墊冰涼得叫人心驚,江池騁睜開眼,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冷色調天花板, 一激靈,嗓音開始顫抖:“小野哥……!”
他一邊喊一邊爬起來, 身上沒有被掖得嚴嚴實實的被子, 空氣都冷沉沉的,他無意識地釋放信息素尋找出路,一眼看到不遠處沙發上架著一臺輕薄筆電工作的男人。
他眉心狠狠一擰,猛沖過去,卻被一道玻璃墻擋住, 拳頭砸在上面,咚一聲巨響:“你把我的小野哥弄去哪兒了!”
宵堯抬起頭, 屏幕的冷光照在他蒼白的臉, 他揉了揉眉心,摘下眼鏡:“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你有你的事情要做, 他不可能一直陪著你!
“不可能!有什么事情比我還重要!肯定是你拿什么東西逼他!”
“注意你的態度江池騁!
“我什么態度!我告訴你宵堯, 在我心里他比這個家里的所有人加起來都重要!你要是敢欺負他,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玻璃墻上有安裝的信息素過濾器,宵堯能從自己兒子的信息素里感受到那股濃濃的焦慮和不安。
他真想不通, 自己是他親爸,他怎么天天把他當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人一樣。
“跟我沒完?要不是有我的安撫信息素,你以為自己還能在這兒活蹦亂跳跟我犟嘴?”
江池騁早嗅到那股冷淡的茶香, 刻在基因里的味道, 生理上的安撫很明顯,他的腺體疼痛減輕了很多。
可這并不是他想要的, 心里的不安已經濃郁到要蓋過一切。
“我不需要你的安撫!”
宵堯冷笑一聲:“行,你的小野哥還讓帶了點東西,也一并不需要了是吧,我這就讓他們拿走燒了!
江池騁一聽“小野哥”三個字,冷硬的態度立馬軟化,著急地拍打玻璃:“我要!那是小野哥給我的!”
拍了一會兒看宵堯不理他,他拖著哭腔喊了聲:“爸爸……”
宵堯終于朝旁邊揮了揮手,不一會兒,一個皮質的大號行李箱通過傳送通道,送進了江池騁房間。
“這是小野哥的行李箱!”
江池騁抱住那個冷冰冰的行李箱,臉貼在上面,親昵的樣子,像抱著什么人,看得宵堯直皺眉頭。
江池騁過了一會兒打開行李箱,最上面是一張紙,他一眼認出是石野的字,字里行間的意思是,自己馬上比賽,最近有很多訓練,擔心照顧不好他,讓宵叔叔來代替他照顧,還囑咐他要聽話。
江池騁撇撇嘴,把紙隨手一扔,說:“他就不該去參加什么比賽,又不是奧運會,我把銀行卡都給他了,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我又不是養不起他,我現在在易感期,他就該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全心全意照顧我,現在拿這么多衣服來算什么事兒,他怎么不自己陪著我?”
現在石野不在旁邊,他可算是把心里話說出來,一邊說著,一邊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全鋪開在床墊上,筑巢似的圍了一圈,又找到石野的睡衣,把厚重的冬季衣服塞進了睡衣袖子和褲管兒里,做成一個人形抱枕。
“……”
宵堯聽得眉心直跳,他怎么偏偏生了兩個alpha,一個在外面花天酒地就算了,至少省心,另一個不僅不省心,還這么不知好歹。
江池騁抱著自制人形抱枕,肆無忌憚地磨了磨牙,蹭了蹭雞兒,又覺得沒意思,扭頭問:“他說什么時候能來陪我了嗎?”
“他說晚上九點給你打電話。”
江池騁看墻上的電子表,還有漫長的十五分鐘。
“他現在肯定在家閑著,手機給我,我給他打,我要叫他過來陪我!
他一分鐘都不想在這兒待了,這里沒有小野哥,他要讓小野哥接他回家。
宵堯沒搭理他,這回叫爸爸也不好使了,江池騁急得抓心撓肝,按了一個按鈕,把玻璃改成單向玻璃,不想再看到宵堯,盡管宵堯依舊能看到他。
終于等到8:59,他的手機被送進來,準確說不是他的手機,而是一個裝了遠程系統的新手機,他能接通電話,但宵堯想什么時候給他掐斷,就能什么時候給他掐斷。
“最多一個小時!毕鼒蛘f。
這也是他和石野商量的時長,通話時間太長,他擔心江池騁會提一些過分的要求,讓對方困擾。
“憑什么?十點鐘他還沒休息,退一萬步講,他就算休息了,就不能跟我打電話了嗎?他現在不負責任地把我扔在這里,就應該每天從睡醒開始給我打電話,要不然他就別醒了!”
他話音剛落,電話就打過來,江池騁忙不迭按下接聽,手機貼到耳朵上,聽到人聲音那瞬間,眼淚說來就來:“小野哥嗚嗚……”
對面的聲音清朗而放松:“你是想跟我說話還是想讓我聽你哭。俊
“我都想,可是我爸爸說,只能打一個小時,不然會吵到你休息。”
石野感慨:“你爸爸真是個好人。”
下午臨走前,宵堯為表示感謝直接把手上祖母綠戒指摘下來給他,鴿子蛋那么大的祖母綠,少說也得有幾十萬,石野哪里敢要,只說以后再撿了貓狗,希望能拜托他幫它們尋到好的收養人,宵堯答應了。
江池騁哼了一聲。
石野也不知道跟alpha“談戀愛”打電話要說什么,一個小時真是太漫長了。
“吃飯了沒有?”
“不是你喂的我都吃不進去,就算吃了也會吐出來,我手背上插著滯留針,我猜是‘吃完了’!
“哦……”
石野不知道說什么了。
“你什么時候能來看我?”江池騁最關心這個。
石野最怕他問這個:“等我忙完就去看你!
“忙完是什么時候?”
“……明天?”
“你能不能說清楚,明天是上午還是下午,明天是幾點幾分幾秒?”
石野手搓著大腿,眼神飄忽:“明天我訓練完吧,我也說不好具體幾點啊。”
江池騁沉默了十幾秒:“……你是不是不想來?”
“哪能啊,你不在家,我一個人還挺悶得慌的!
江池騁皺起眉頭:“你撒謊,我要跟你打視頻,你看著我眼睛說話!
石野:“…………”
江池騁像發現丈夫出軌的原配一樣,氣洶洶就要切視頻,不遠處冷淡的聲音輕飄飄傳來。
“豬窩一樣。”
江池騁瞪一眼玻璃墻:“我有權利住在豬窩里!彼匆蝗Υ矇|上亂七八糟的衣服,猶豫了一下:“算了,還是打電話吧。”
石野松了口氣。
脫敏效果應該是不錯,至少今天在電話里,江池騁除了一直在抱怨他之外,情緒還算得上穩定。石野樂觀地想,有他親爸在旁邊,至少有血親omega信息素安撫,不會有太多□□上的痛苦。
第二天晚上九點,石野心懷忐忑地撥通電話,他以為會得來劈頭蓋臉的一頓謾罵,結果只聽到他哭到沙啞的,虛弱的氣音:“小野哥,你騙人!
石野心臟像被人拿小刀子戳了一下,準備好的借口都說不出來了,喉結滾了滾:“對不起啊。”
“我想跟你開視頻。”
石野直接點了切換視頻,對面一秒接通,石野看到江池騁住的地方,像是個床,但周圍亂糟糟的,仔細一看,堆著的全是石野的衣服。
江池騁布滿淚痕的臉占了大半張屏幕,眼睛腫成一條縫,他撇了眼右下方,十分委屈地說:“我剛剛想直接打視頻,但爸爸說,要先經過你同意。”
石野心道,你爸說的對,但他知道這時候得向著他:“我怎么會不同意呢。”
“對吧,他不信!苯仳G把鏡頭一轉,對準自己的手臂,上面青一塊紫一塊,針眼兒在雪白的皮膚上特別顯眼,他手指著說:“這是他們給我打的針,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共打了九針,這個是滯留針,里面打的是葡萄糖,我今天沒有配合他們,所以現在才‘吃飯’,小野哥,我好想吃你做的水煮魚,你明天來的時候,能給我帶嗎?”
鏡頭一晃而過墻上掛著的吊瓶,又切到江池騁的臉,石野盡管知道他親爸不可能虐待他,還是止不住腦補他受的苦,連帶著騙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現在吃不了辣吧!
“清蒸的也行!
石野嗯了聲。
他不可能去看他的,宵叔叔跟他說的很明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如果他去了,江池騁絕對不可能讓他再離開。到時候只有兩種下場,要么他留下,和江池騁關一起,后果是他可能懷孕,要么他離開,江池騁對抗更激烈,后果是自殘進ICU。
他不去的話,江池騁頂多是記恨他,產生不信任感,等易感期過去,隨著相處,這種負情緒也會慢慢消退的。
“小野哥,我想看看你的后頸!
許是出于愧疚感,打電話時,石野一般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他把手機架在桌子上,然后背過身去。
看到他后頸結的痂都脫落,江池騁的嗚咽像開水壺:“你現在身上,肯定一點兒我的味道都沒有了,全是其他alpha的臭味兒……!”
石野悻悻的:“我回來洗澡了……”
江池騁不管不顧地大哭起來,像被人奪走了心愛的玩具,石野哄他說下次見面就讓他標記,還說他是唯一一個能標記他的alpha,江池騁這才不哭。
他要證明自己的特殊似的,說:“小野哥,你自/慰給我看,好不好?”
石野:“……”
他沉默了有一分鐘,江池騁一看行不通,又改口:“我自/慰給你看!
“你爸爸不在旁邊嗎?”
“我把他攆走。”
石野:“我不看!
他不看也得看,江池騁已經反轉了鏡頭:“你知道我今天有多想你嗎?你看,只是聽到你的聲音,我就這樣了!
石野都沒眼看,臉臊紅一片,咬牙切齒:“你再讓我看這種……我就掛了!
“那你聽著。”
“……”
那天晚上,石野夢里都是江池騁一聲聲壓抑低沉的叫他小野哥,他咬著他脖子,說這次一定會讓他懷上他的孩子,石野直接嚇醒了,出了滿身的冷汗。
第三天打電話時,江池騁精神狀態已經明顯差了很多,他像是很久沒開口說話,嗓音又啞又澀,打了沒兩分鐘,江池騁又開始問:“你明天能過來嗎?”
石野本來就不擅長說謊,這次沉默了將近有五分鐘,江池騁崩潰一樣對他破口大罵。
電話不到半個小時就被強行掐斷了。
第四天,石野打電話過去時,接電話的變成了宵堯,他聲音隱隱有蓋不住的疲憊:“抱歉,他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通話,但我挺意外的,他這次并沒有傷害自己,是你跟他說過什么嗎?”
石野總不能當人親爸的面,說扇了他兒子兩巴掌,吞吞吐吐說:“我……我就跟他講了點道理,他現在怎么樣?”
“你不用擔心,他挺有精神的,就是攻擊性太強,今天還把給他輸液的兩名醫生打傷了,不讓他通話,只是怕他言辭太過激烈,會侮辱到你,你不需要承受他的這些負面情緒,況且罵了你,他心里也不會舒服!
宵叔叔的話讓他內疚的心里寬慰很多,又問:“明天他易感期就能過去了吧,我們什么時候能見面?”
“這個要看他的意愿,但我想,只要你不介意,他會主動去找你的!
第39章 又見面
但實際上, 江池騁并沒有主動來找他。
訓練結束,石野坐在操場看臺上,手指撥弄著手機?斓绞, 風有點大,他在外面套了個薄薄的長襖, 一直裹到小腿。
手機屏幕上是他和江池騁的聊天記錄。
早上8:00。
石鍋烤肉:起床了嗎?
早上8:30。
石鍋烤肉:你易感期過去了沒有?
下午2:00。
O.o:嗯。
石鍋烤肉:你什么時候回來。
下午3:00。
O.o:過兩天吧。
石鍋烤肉:你不會還在生我氣吧?
下午3:02
石鍋烤肉:我去訓練了。
再然后到現在, 江池騁都沒回他消息。
剛剛。
石鍋烤肉:你在忙什么?
石野鼻尖兒凍得有點泛紅,等了一會兒沒消息,他按熄了屏幕。冬天黑天早,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操場上燈亮起來, 不遠處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坐著一對對小情侶。
他又按開手機看一眼, 還是沒消息。
他其實并不在意江池騁回不回消息, 他只是想確認一下,他們的關系還是不是像從前一樣。
他本來就因為失去了小麥而傷心難過, 江池騁突然沖出來, 像頭牛一樣把他的情緒全撞飛打亂, 石野到現在腦子里還亂糟糟的。小麥給他的不是他想要的戀愛,他再難過也不得不接受,但他總不能連江池騁這個朋友都失去。
石野左手捻了捻口袋內的布料, 按下了通話申請,鈴聲響了很久,就在石野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 鈴聲消失。
“小野哥?”
手機里的聲線十分平靜, 語調平緩,就像一條直線, 沒有一絲起伏。
石野眉心輕皺一下,嗯了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人就這么沉默了將近半分鐘,江池騁開口:“有事嗎?”
他語氣沒有任何不耐,石野卻說不上哪兒不對勁,心里莫名發堵:“沒什么事兒……你什么時候回來?”這個問題他早上在手機上已經問過一遍了。
“過兩天吧,我在家陪陪爸爸,明天和周舟一起去醫院看望爺爺!
“哦……”
石野又不知道說什么了,尾音有點軟趴趴的。
“你是想讓我早點回去……”
“沒有,你忙你的就行!笔跋衽滤`會,解釋地很快。
江池騁沉默了兩秒,又輕又短地嗯了聲:“你在外面嗎?”
“我在操場!
“早點回去吧,晚上操場風大。”
風是很大,石野穿著襖都快被吹透了,他吸了吸鼻子,站起來,換到一個避風的角落里,聽他有掛電話的意思,石野叫了他名字一聲。
“嗯?”
“我們現在……算什么關系。俊笔皳钢淇诘慕饘倏郏悬c兒忐忑地問。
他聽到江池騁輕輕的吸氣聲,似乎是在按滅煙頭,反問他:“你希望是什么關系?”
“應該不是仇人吧?”石野小心翼翼的。
“當然不是。”
“那我們是朋友嗎?”
“什么朋友?”
“就是……像以前一樣的,好朋友!
石野心跳砰砰的,手指頭快把那顆金屬扣摳下來,直到聽江池騁回應了句:“當然!彼砰L舒一口氣。
*
掛斷電話后,江池騁在陽臺抽了好幾根兒煙,又吹了好大一會兒風才出來,今天晚上父親在家吃飯,爸爸有慢性支氣管兒炎,家里是不允許有煙味兒的。
江池騁一出門,就看到雙手環胸倚在門口的江池早,她嘴里叼著根兒細細的磨牙棒,不知道在外面偷聽了多久。
“連臨時標記超過三次后會上癮都不知道,還想繼續跟你做朋友,真不知道是單純還是蠢,”江池早挑起一邊眉毛,看他那副性冷淡的表情,彎了彎眼睛,說:“不過這也側面反映,人家是真不喜歡你。”
江池騁本來不想搭理她的,聞言,眉頭一皺:“他是不喜歡alpha,不是不喜歡我!
江池早一聳肩,她不覺得兩者有任何區別,上身前傾,揶揄地問:“我聽周舟說你易感期跟人住一塊兒三天,就蹭了蹭,連進都沒進去,真假啊?”
“……”
江池騁繞過她往前走。
他越不搭理她,江池早越來勁:“江池騁你跟姐姐說實話,你都二十多了不會還是個童子□□?你們學校里就沒有漂亮小O小B跟你表白?”
江池騁不勝其煩,一把推開她:“你管得著嗎你?”
“我操……”
江池早后背撞到走廊墻壁,背上挨得板子還沒好,疼得她呲牙咧嘴兒的,防備地抬起手。
江池騁一眼看到她手腕上那條晃眼的金手鏈,伸出手:“把你手上東西給我!
江池早沒反應過來,看著手里磨牙棒,另一手揉了揉背,站直起來:“你也想吃啊,這根兒我咬過了,我屋里還有,你要抹茶味兒的?”
“我說手鏈!
江池早這才注意到手腕上手鏈,上次石野送她后,她戴著一直沒摘:“你要回去又沒機會戴!
“那也不是給你的!
江池早翻了個白眼兒,有點粗魯地摘下來扔他手里:“給給給,又不是多貴的玩意兒,誰稀罕啊!
江池騁拿著手鏈,回屋里拿肥皂洗干凈,又噴了酒精噴霧消毒,才戴到手上。
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馬上到飯點兒,樓下王媽招呼著吃飯,家里吃飯時是不允許看手機的,江池騁猶豫了一下,過去拿起手機解鎖。
不是小野哥發來的消息,是一條田聯官方發來的短信,短信提示他三日后將在元城舉行半程馬拉松路跑,網上報名確認將在今晚九點鐘截止。
他一直沒下去,王媽上樓敲了敲門,又催他吃飯,說他父親和爸爸都在等著他。
江池騁應了聲馬上來,點擊確認提交,完成,把電腦合上,出了門。
*
三日后的元城半馬很快就到了,當天天氣不太友好,半夜里飄了小雨,路上有結的霜凍,天氣陰沉沉的,靠海的城市風很大,做不好防護很容易失溫,更何況在這次的路線中,中后半程有一個長達五公里的大上坡,有不少業余跑者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距離比賽還有十分鐘,石野不緊不慢在場外做著簡單的熱身,他練的是中長跑1500和5000,對于馬拉松只能算半個專業,跑過幾次半馬和一次全馬,成績在專業長跑遠動員里只能算還不錯。
教練聽說他報名后,對他進行了幾次加訓,這次比賽對他的要求也不高,一個半小時之內,前半程配速在四分半以內,后半程配速四分以內,能拿個名次就行。
還剩兩分鐘左右,石野進場站在人群后面,他穿了條薄薄的黑長襖,里面是件羽絨的保暖背心,再里面是保暖衣和一件速干衣,頭上戴了一個灰色的耳罩,手上戴著黑色皮質的防風手套。
他現在心情還比較放松,舉高手機拍了個照,發給江池騁,等對方回復時,他又點開那張照片,放大了一下,視線落在左上角一張側臉上,石野上揚的嘴角猛然僵住。
即便是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依舊那么出挑,漂亮到讓人過目難忘。
石野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又抬起頭,確認一樣,望向照片里那個角落。
好巧不巧,對方也抬起頭朝后望來。
視線在一瞬間相交,石野感覺心跳停跳了一下,迅速低頭,動作閃電般快,滾燙熱辣的溫度從脖子一直燒到耳根兒。
今天天氣這么差,他以為,他以為小麥不會來,而且上次鬧得不歡而散,他以為小麥會刻意避著他……不不,只是一場半馬路跑而已,人家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別把自己那么當回事兒,跑好你自己的,管這么多干什么。
雖然這么批判著自己,腦子里卻忍不住回想方才看到的人兒的樣子。
她頭發似乎卷了一下,扎了個高馬尾,身上只穿了件很普通的運動外套,顏色是鮮艷的紅色,也沒有戴耳罩,不知道有沒有戴手套,這么冷的天,風吹起來最先凍僵的就是手……她穿這么少,肯定會冷的吧。
夠了夠了別想了,人家已經拒絕你了,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
石野拍了拍臉,做了幾個深呼吸,很快調整好狀態。
距離比賽還有三十秒,喇叭上提示音響起來。
“元城馬拉松路跑即將開始,請各位選手檢查一下自己的號碼布是否牢固,低頭看一下自己的鞋帶是否系好,再一次提示大家,本次賽事分槍起跑,前面第一槍是半程的發令信號,請各位聽到發令槍聲后再起跑。”
“請發令嘉賓舉槍!
“三、二、一——砰!”
伴著眾人一聲吆喝,元城半馬路跑開始。
石野跑到五公里的時候,身體開始發汗,他一邊跑著繞到路外側,把外面的長襖脫下來扔到路邊。
也是這時候,他才發現小麥一直隔著五六米的距離,跟在他后面。
他繞到外側,她也跟著繞到外側,他脫衣服,她猶豫了一下,也跟著把外套脫了,里面是一件黑色的保暖衣。
石野欲言又止,看了眼手表的配速,四分十五左右,這對業余跑者來說太快了,尤其是對omega,想要完賽的話,六到八分的配速就夠了,后半程還有個大坡,這么跟著,別說她一個omega,哪怕是經過訓練的alpha都不一定能跑下來。
別擔心了,omega從小就被教育該怎么保護自己,她堅持不下去后,自然會調整步速的,而且后面有專業的兔子,只要跑在關門兔之前,完賽就不是問題。
可事實超出石野的預料,一直跑到十公里,omega依舊在后面緊緊跟著,周圍幾乎看不到人了。這時候石野才確定,omega確實是在跟著他。
為什么?是因為他答應過她要帶她嗎?可是他們已經……剛啟程時,體力充沛能跟住,他還能理解,可她現在還硬跟著,這不是在為難自己嗎?
她似乎發現跟在他后面,可以擋住一些風,于是跑得離他越來越近。
石野能聽到她頻繁的換氣聲,還有越來越沉重的步伐,知道她快到極限了。
還有兩百米就到大上坡,長達五公里的坡度對每個跑者來說都是地獄般的煎熬。
石野猶豫一下,回頭對她說:“兩百米后有個上坡,跑慢一點,別跟著我!
小麥盯著前方沒說話,跑步的動作已經變成僵硬的機械運動,跑步本來應該出汗,她臉頰卻凍得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石野只是提醒她一句,聽不聽,他左右不了。后半程速度要快一點,加上上坡,難度很大,小麥本來就快到極限,很快就跟不住。
石野漸漸聽不到她腳步聲。
“啊——!”
一道凄慘地痛呼,伴著身體摔倒的悶響,從后方傳來。
石野心里一咯噔,回頭望去,小麥倒在地上,掌心擦破了皮一片紅色,腳踝以一種怪異的方式扭曲著,不知是不是疼的,渾身都在發抖。
她抬頭看了眼石野,又很快低頭,眼里似乎有淚光,手撐在地面,咬著牙要站起來。
這種天氣,路面濕滑,救援車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到。
石野低頭看一眼手表,糾結了不到三秒,停下,掉頭,飛快朝后方跑去。
第40章 你兇我
小麥硬撐著爬起來, 邁出去一步,眼看著又要摔倒,石野沖過來把人扶住, 手臂勾住她腿彎抱起來,到路邊避風的墻角放下。
他剝開她襪子, 看到快腫成饅頭的右腳踝, 皺起眉頭,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不要再動了。”
他臉上失去往日的柔和,隱隱要發怒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兇。
小麥眼眶唰一下紅了,她牙齒打著顫, 手推在他肩膀:“不要……你管……我……”
她口齒明顯不清晰,像是凍的, 可跑了十公里, 身體應該是暖和的才對。
石野看著她凍得發紫的手,和蒼白到不正常的臉, 摘掉手套, 溫熱的掌心摸上她的臉和額頭, 全都冰涼一片,連汗水都沒有。
“你失溫了!”
長襖早在五公里處就脫掉了,石野匆匆脫掉身上羽絨馬甲, 套在她身上,又把手套和耳罩全摘下來,給她戴上。
周圍也沒有別的能取暖的工具, 石野顧不上冒犯不冒犯, 坐在地上,雙臂把她整個圈住, 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盡可能地把身上溫度傳遞給她。
“你參加比賽都不看天氣嗎?二十公里你當平常跑步跑著玩兒嗎?失溫嚴重出事兒了怎么辦?我剛才提醒你慢點跑為什么不聽?你身體都這么不舒服了還逞什么強?”
他連珠炮似的一通質問,讓omega凍僵的大腦發懵,抖得更厲害,一張嘴,聲音里就帶了哭腔:“……我不…知道……”
淚珠啪嗒一下砸石野手背上。
石野心里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兒,可心里又憋著火:“好了好了別哭,一哭失溫更厲害。”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背給omega抹眼淚。
“你…兇……”
石野一口氣提起來,到了嘴邊又泄氣似的咽回去,抱緊了她:“……我不說話了。”
他絕對沒有要兇她的意思,只是太過擔心和著急了,語氣會嚴肅一點,聽起來就像兇她一樣。
救援車過了五六分鐘才到,醫護人員要來攙扶小麥上車時,omega估計從小沒怎么去過醫院,像是被這一群白大褂給嚇住了,抓著他手,一直往他懷里縮。
石野看了眼時間,按預期完賽,根本不可能了,現在跑,節奏也全打亂了,更何況他看omega這怕生的樣子,是一點兒也放心不下,干脆抱起人,一起上了車。
到了車上,醫生開始給她做檢查,估計是怕人笑話,她上了車就沒再哭,但害怕還是藏不住,歪著頭,一直把臉埋在他懷里。包扎時還好,醫生給她正骨時,疼得她緊緊抓住石野的衣服。
石野看過也經歷過太多這種場面,還是頭一遭眉頭皺得那么緊,看著醫生抓著她腳后跟,在手里搓來揉去,好像是疼在他身上。
石野掌心壓在omega的后腦勺,對醫生說:“拜托您輕一點兒!
醫生瞅他一眼,只聽嘎嘣一聲,松開手:“好了。”
石野松了口氣,低頭去看懷里人兒表情,輕捏了捏她潮濕的臉蛋兒:“沒事兒了啊。”
醫生哼笑一聲,撕開膏藥,貼在她腳踝:“她自己都沒說疼呢,看先把你給心疼的。”
“……”
石野臉一下子紅透,眼神不自然地從omega臉上撇開。
“今天降溫路滑,不少崴腳的,失溫的,都是防護沒做好,她情況不算嚴重,一會兒到了站點兒,拿兩個熱水袋,一個放她腳下,一個放她腹部,蓋上被子脫了衣服,你抱著暖暖,等身體沒那么僵硬了,起來吃點兒東西,休息休息就差不多了!
醫生邊說著,把補給用的食品袋給他。
石野瞪大眼睛:“還,還要脫衣服?”
“哦,有床簾隔開,不用擔心隱私問題。”
石野有點尷尬:“不是,您誤會了,我們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這不方便!
“不是小情侶?那你為了陪她棄賽?”
“……”
石野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懷里人兒動了動,有點艱難地開口:“我…熱水…袋……”
醫生沒再說什么,遞給石野一杯溫熱的水,讓他趁熱喂人喝下去,石野扶小麥坐起來。
一紙杯的水,小麥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一半兒,就閉上嘴巴不想喝了。
“再喝一點兒,你嘴唇特別干!
小麥勉強又喝了一口,然后把臉又埋了起來,石野再跟她說話也不理了,像生悶氣了一樣。
下車的時候,石野下意識想抱她,小麥也不讓他抱了,讓另一個男醫生扶著,一步一瘸地走進了醫療站點。
石野看著她背影消失在醫療站點的鐵皮后面,停下了腳步。
他猜到是醫生剛才的誤會讓她不開心了,這是在刻意跟他保持距離,石野能理解她的回避,可心里還是難受,像有小刺在扎。
他沒有別的想法,那些親昵的舉止只是不受控制,他看著她皺眉頭就心疼……好吧,他承認他還是喜歡她,可能…可能這回他又是多管閑事了,但叫他再選一次,他肯定還是會掉頭,還是會陪她上車。
凌冽的寒風刀子似的,刮得人臉上生疼,石野看著剛才扶她進去的年輕男醫生出來,慢吞吞轉身往回走,他的外套還扔在路邊沒拿。
剛走了沒兩步,肩膀叫人拍了一下。
“你怎么不進去啊?”
石野回頭,是剛才扶小麥下車的醫生,他扯了扯嘴角:“我沒事兒,不用治療。”
“不是,她剛才一直找你。”
“……找我?”
“快過去吧,我看她急得都快哭了。”
石野微愣,不等他反應過來,男醫生已經接了個電話又走了。
可能是害怕吧。
石野進去醫療站點,問清楚人在哪個床后,走過去,看到拉的嚴嚴實實的床簾:“小麥,我進去了?”
里面沒人應。
石野等了一會兒,拉開床簾一角,一進去就對上床上人兒哭得紅彤彤的眼。
小麥蜷成一團兒坐在床角,手臂環著膝蓋,她身上衣服還沒脫,也沒有蓋被子,懷里抱著一個熱水袋,腳邊還扔著三個,身體因為失溫在輕輕發抖。
她看他的眼神,不用說話,石野都知道她是在抱怨,但他并不能理解這種抱怨,是旁邊有人時,要他保持距離,旁邊沒人了,又要他主動親近嗎?這算什么意思?
他別開眼,兩步過來,把被子鋪開:“怎么不躺著!
屋里有暖氣兒,床上有電熱毯,石野過一會兒手伸進去摸摸,被窩里已經暖和了。
“外面衣服脫了,躺下吧!
小麥終于動了動,用不太靈敏的手拉著拉鏈,石野背過身去,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一會兒悉悉索索的動靜停了,石野轉過身,人已經躺進被窩里了。
他拿起三個熱水袋,一個放在她腳下,一個放在她腹部,一個放在她頸邊,然后拿起一旁桌子上的體溫計,甩了兩下,讓她夾在腋下,低頭看了眼表。
“有事兒喊我!
石野囑咐完這么一句,搬了個小板凳,到床尾坐下,似乎覺得無聊,打開手機玩兒起了消消樂。
沒一會兒,小麥一只纏了紗布的手從被子里伸出來。
石野掀起眼皮:“要什么?”
“手……”
“手怎么了?”
“要…手……”
石野猶豫了一下,停掉游戲,按熄了手機屏幕,板凳搬過去。
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石野一眼看到她手腕上戴著的那串兒金手鏈兒,微怔一瞬,抿緊了唇,裝看不見,避開她的傷口,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指。
小麥臉上煨出了點兒血色,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的側臉:“你…生氣了…嗎?”
“沒有,我為什么要生氣?”
石野依舊沒有看向她,小麥歪了歪腦袋:“我…找那個…醫生…扶我…沒讓…你!
她說的這個,更像是吃醋,但吃醋的前提,是喜歡。
“我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況且……”
“況…且?”
石野皺了下眉:“沒什么!
小麥沒有再追問,兩人又陷入了沉默,石野一會兒看了眼表,七分鐘差不多了。
“溫度計給我看看。”
小麥拿出體溫計,遞給他。35.3℃,體溫已經在回升了。
小麥彎了彎眼睛,慢吞吞說:“我發情期…你也…這樣…問我體溫……”
“再喝點兒熱水吧。”石野打斷她。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他不想再提,也沒有意義。
考慮到躺著喝水不方便,醫療站很體貼,給配備了吸管兒,石野試著水溫差不多后,把吸管兒另一頭遞到她嘴邊。
小麥這回很聽話,把一杯水都喝完了,石野又給她添了一杯,她也乖乖喝完了。
“睡一會兒吧!笔罢f。
小麥嗯了一聲,把他的掌心拽到自己的臉頰下面,偏頭壓住,閉上眼睛。
她的臉頰軟軟的,呼出的氣息濕濕的,每一次都打在他的手指上。石野蜷了蜷手指,內心無比煎熬。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要對他做這么親昵的動作?她明明知道他有多喜歡她,她明明在不久前才十分明確地拒絕了他,她明明…她明明知道他不舍得把手抽出來。
可是他不可能接受她口中的“共享”的。
石野越想越難受,他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感覺到小麥在玩弄他的感情,這讓他感到十分委屈。
江池騁頭一次跑那么長一段路,還跑那么快,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體力,這兩天在家睡得也不踏實,現在有小野哥陪在身邊,他幾乎一閉眼就睡著了。
醒來時,外面天都快黑了,他除了有點肚子餓,身上沒有任何不適。
石野手還枕在他臉頰下面,從上午到下午,少說有五六個小時,一動沒動。
江池騁嚇了一跳,不知道該道謝還是道歉,伸手就想替他揉揉手指。
石野說了聲沒事,躲開了。
小野哥對他的態度,如果上午算冷淡,那現在已經是冷漠了,渾身像罩著層玻璃墻,連靠近都不許他靠近。
比賽已經結束了,兩人從物品回收處撿回衣服,小麥穿的薄,石野沒有把那件羽絨背心要回來。
場內拉的圍欄還沒拆,兩人相隔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一前一后,走在去往終點的路上,夕陽把柏油路照得金燦燦的。
小麥踩著石野的影子,一走一跳的,忽然說:“小野哥,對不起啊!
“沒關系!
“你都不問我為什么道歉嗎?”
“你為什么道歉都沒關系。”
他無所謂的態度,叫江池騁心里有點兒沒底。
又走了一段路,他聞到一股飯菜的濃香,抬頭張望了一圈兒,看到不遠處一家飯館兒。
他緊走兩步,繞到石野前面,轉過身面對著他,笑盈盈說:“小野哥,你餓不餓,一會兒回去我請你吃飯吧,就去我們第一次約會去的那家川菜館怎么樣?”
石野望著前方,卻始終不看他的眼睛,手插在口袋里:“我回家吃,貓還沒喂!
“唔…那我能去你家吃嗎,我想吃你做的菜。”
“時間太晚了,你回家不安全吧。”
“那我就不回家了,我住江池騁房間,他不介意的!”
石野眉心皺了一下,停下來,目光終于落在她漂亮到炫目的笑臉上:“我介意。”
平淡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像一桶冒著寒氣兒的涼水,給人兜頭澆下來。
小麥笑容一僵,也停下腳步。她扎的馬尾辮兒在睡覺前就拆了下來,微卷的黑發躺在兩肩,風吹起來,發絲有些飄進了她的眼睛里,刺激出淚水。
她嘴角發抖,努力扯出笑臉:“小野哥,你知道我今天為什么穿紅色嗎?”
石野沒說話。
她自顧自回答:“因為紅色在人群中是最顯眼的顏色。”
石野揣在口袋里的五指不自覺攥緊。
小麥上前一步,拉近了同他的距離,泛紅的眼眶里,有細碎的晶瑩像星星一樣閃動。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哽咽,喉嚨卻止不住發顫:“那你知道我為什么非要跑在你后面,身體不舒服還非要逞強嗎?”
“……”
“我想讓你知道…這場比賽,我就是沖著你來的!
她又向前邁出半步,上身微微前傾,鼻尖兒幾乎碰到他的鼻尖兒,夕陽打在她的后背,像是相機里精心拍攝的剪影。
石野屏住呼吸,一動未動,他看到她那雙琥珀色的瞳仁中,倒映出兩個小小的,明亮的自己。
“小野哥,我想跟你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