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
蘇京墨的房子是在什剎海附近的二進四合院。
他平反之后，屬于他的財產也歸還給他，這一套四合院是他常住的，又方便上下班，所以就選擇了住在這里。
一進四合院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面雕花影壁，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這里，她仿佛來過一樣。
“半夏，我回京城之后，花錢重新裝修過這房子。這房子之前被那些租客搞得亂七八糟的，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好。整體跟以前差不多，就是有些小的改動。”
“你這幾天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合適或者想改動的跟我說，我讓工人們再過來。”
“我修了個廁所和洗澡間，這樣比較方便一些。”蘇京墨一邊領著蘇半夏走回來，一邊介紹說著。
蘇半夏點頭。
等回到堂屋，蘇京墨掏出一把鑰匙給蘇半夏，然后又領著她回了她的房間。
蘇半夏的房間在東廂房，一進門就看到一張古色古香的拔步床，旁邊是梳妝鏡，還有一個大衣柜。
房間的整個裝修很中式，是蘇半夏喜歡的風格，她一眼就愛上了。
“來。”蘇京墨說著，“你先去把行李放好，然后出去吃涮羊肉，給你接風。”
蘇半夏聽話地放好行李，又簡單地洗漱，隨后一起出去下館子。
銅制火鍋里，姜片隨著湯水不停地翻騰著，空氣中到處是肉香。
蘇半夏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明明辦流水席的時候她已經吃過肉了，這才過了幾天，她現在只是聞到這肉香，都忍不住流口水。
在等待菜上的時間里，蘇京墨問著蘇半夏是在學校住宿還是走讀。
“在學校住。”蘇半夏想了想，說著，“開學之后我會很忙，來回跑的話，很浪費時間。再說了，冬天太冷了，不管是坐公車還是騎自行車都受罪，在學校住比較好一些。”
想了想，蘇半夏又補充：“平常我住校，周末我回家住。”
其實住家里也挺好的，平時可以跟蘇京墨討論處方等。
只是，她學業繁重，天天來回奔波很浪費時間。
“也成。”蘇京墨點頭說著，“你現在是學生，學業比較重要。”
蘇京墨盯著蘇半夏看了一會兒，忽然說著：“半夏，你報中醫學院，學中醫學，我很高興。”
“非常高興。”
“你爸當年也是從小跟我一起學中醫，但是他不喜歡這一行，考大學時，報了別的專業。畢業之后，他怕我逼他學中醫，更是選擇了遠在玉城的單位，還將戶口給遷出去了。”
蘇京墨說到這里，低低地嘆了一聲：“他在那一邊結婚生子。你們兄妹三人，也只有你愿意跟著我一起學醫。”
事實上，是蘇參怕他和老伴接觸孫女和孫子，怕他逼孫女和孫子學中醫，所以不讓他們多跟孫子孫女多接觸。
也就是唐紅珍不喜歡半夏，將半夏送給他們養，要不然，他一身醫術都無從傳承下去。
蘇半夏趕緊安慰著：“爺爺，別難過，這些年，我不從偷懶，一直在學著你當初教給我的知識，我一直堅持學著。”
“他們不愿意學中醫，我愿意而且樂意！”
“你是個好孩子。”蘇京墨說著。
切得薄薄的羊肉上來了，牛肉等也陸續上來了。
蘇半夏去調了個味碟，她給老爺子調了芝麻醬，而她自己則是弄了一些韭菜花醬，而后開始吃了起來。
蘇京墨看她拿過來的韭菜花醬，嘆了一聲，說：“你去南方快八年，口味還是沒有變，還是喜歡吃韭菜花醬。”
蘇半夏拿著味碟的手一頓，而后沒有說什么，默默地吃了起來。
她是南方人，但是前世上大學的時候，偶然有一次吃火鍋的時候吃到韭菜花醬，就喜歡上了。
蘇京墨給蘇半夏涮了一些羊肉，問她是直接過來京城還是先回了父母家里。
蘇半夏猶豫了一下，隨后將去年年末唐紅珍逼她和一個帶兩娃的離異男人相親，而她一氣之下就回了知青點復習的事告訴蘇京墨。
“我爸知道我媽做的事。”蘇半夏淡淡地說著，“但是他什么也沒有做。我這一次考上大學，拿著錄取通知書我就直接過來京城了，沒回那里。”
蘇京墨是第一次聽到這事，頓時勃然大怒，臉沉得能滴出水來。
“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說？”蘇京墨沉聲問著。
“爺爺，您那會兒還沒有平反，我也不好拿這事去煩您。”蘇半夏應著，“后來我得知你平反的消息，但我當時正專心復習高考，不想橫生枝節，也就沒有告訴您。”
蘇京墨點頭，問：“那你爸媽他們知道你考上大學嗎？而且是以全省理科第一考上？”
蘇半夏點頭，說：“他們應該是不知道的。我沒有跟他們說，他們這會兒估計還以為我在鄉下呢。”
原主下鄉那么久，都沒有收到過蘇參和唐紅珍寄的東西，更加沒有收到錢和票，只收到蘇方海寄的零零碎碎加起來幾十塊錢。
她的日子之所以過得那么滋潤，全是因為賣狗皮膏藥。
蘇京墨現在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墨來形容了。
“爺爺。”蘇半夏很認真地說，“您不要生氣。他們從小就沒有養過我，所以對我沒有感情是正常的。您不必因為他們的態度而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蘇京墨低低地嘆了一聲，說：“我現在都不知道當初將你送回玉城給他們撫養是對的還是錯的。”
看他那個蠢兒子兒媳對半夏的態度，就知道半夏在玉城的那五年肯定過得不好。
早知道這樣，他當初還不如帶著半夏直接下鄉，這樣半夏也不用半途下鄉當插隊知青了。
可是想到他自己當初剛下鄉時那艱苦的生活，蘇京墨又不后悔。
“爺爺，都過去了。”蘇半夏笑了笑，說著，“其實送我回去跟他們過幾年也好。沒有跟他們相處幾年，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的人。”
“我以后不想再回那個家了。”
“不回就不回。”蘇京墨立刻就應著，“他們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你不想回就不回。”
“我就蘇參一個兒子，小的時候我跟你奶奶也費力去教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變成這樣了。這么離譜的事情，他竟然也同意你媽去做。”
蘇京墨很清楚自家兒子兒媳的秉性，若是沒有自家兒子的縱容，唐紅珍絕對不敢這么大膽介紹一個二婚還有兩個孩子的老男人給半夏相親。
這兩口子的眼睛和心都被屎給糊住了，竟然做出這么惡心的事情。
“你不想就不回。”蘇京墨又再次重重地強調著，“等他們老了，每個月按政府規定的最低贍養費給他們就成。”
“我回頭跟他們說一聲。”
蘇半夏有些詫異地看著蘇京墨，她沒有想到蘇京墨竟然贊同她的話，甚至還提出給最低贍養費。
她之前就是這么考慮的，以后再也不回那個家，贍養費也按最低標準來。
“一切隨你的心意來。”蘇京墨又說著，“他們不做人事，你也用不著委屈自己。”
本來他還想著等他百年之后，將他的財產分一些給那兩口子，現在看來，不用分了，全留給半夏。
蘇半夏點頭，隨后燙了一塊羊肉放到蘇京墨的碗里，說：“爺爺，我們吃飯，不聊他們。”
蘇京墨自然應好。
吃過飯之后，他們倆回到四合院，蘇京墨趕緊趕蘇半夏回房休息，他自己留了一些錢和票在客廳的桌面上，而后才回去上班。
蘇半夏醒來后，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拔步床上，看著這古色古香的房間，一時半會有些蒙，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她看了看手表。
這手表是她在系統商城里花十個積分買的，在這一邊一百多塊錢，還要工業券的手機，在系統商城里花十個積分就能買得到。
質量又好又便宜。
下午四點多。
她將自己的行李歸置好，循著記憶來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之后，就去客廳。
她看到那錢和票還有蘇京墨給他留的紙條。
紙條說這錢和票是留給她出外面買吃的，讓她不要省，想吃什么到外面買。晚飯等他回來再煮云云。
蘇半夏自是不肯，她拿了錢和票，出去買了一些菜，而后開始煮飯炒菜，等她煮好飯，蘇京墨差不多就下班回來了。
他是在京城人民醫院上班。
蘇京墨一看蘇半夏做的飯菜色香味俱全，欣慰的同時，又很憤怒。
半夏在蠢兒子的家里，在鄉下肯定是吃了很多的苦，要不然不會做得這一桌子的美味。
他在心里將蘇參罵得半死，而后這才坐下來吃飯。
“半夏，你在這里好好休息。”蘇京墨說著，“早餐我出去晨跑時給你買回來，中午你自己拿錢去外面吃，晚飯等我回來再煮。”
蘇半夏：……
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是老爺子這么寵她，她心里甜甜的。
“爺爺，不礙事。還有十來天才開學，我在家里也沒有什么事，煮煮飯反而可以運動一下。”
“還是說爺爺不喜歡吃我做的飯菜？”
蘇京墨趕緊搖頭，他哪里是不喜歡吃蘇半夏做的飯菜？他只是舍不得自家孫女那么辛苦。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來煮早晚飯。”蘇半夏說著。
午餐蘇京墨肯定是在醫院吃了，所以她倒是沒有提這一茬。
“早飯我買。”蘇京墨說著，“我每天都要出去晨練，我順道買回來。你不要起來那么早。”
蘇半夏拗不過蘇京墨，只得應是。
吃過晚飯之后，蘇京墨開始考校蘇半夏。
越考校他越是興奮，看蘇半夏的眼睛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