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收回看向手腕的目光,感覺在這個臥室內浪費的時間太久了。
這么弱小的角色,換做從前,他不會浪費口舌多說一句話,而是直接解決。
正在他扳動食指時,聽到吧嗒吧嗒的滴落水聲。
美貌又行為不檢點的少年咬著下唇哭泣,淚水匯聚到下巴,最終滑到槍/身上,在槍/身上流下水痕。
“我想活下去。”
琴酒聽見少年這樣說。
若是剛入行的新人殺手,極有可能會被對方這幅可憐模樣蠱惑。但琴酒就像是高山上放了不知多久的凍石,里外都是硬的。
他冷眼看著少年哭,認為對方是舍不得少爺生活,或者說是舍不得剛在身上留下印子的貼己情人。
就在此時,房間內突然響起了輕快的來電鈴聲。
是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
“那換一個請求,”少年轉了轉眸子,眼睛紅紅的,“我想接這通電話。”
琴酒并沒有說話。
少年赤著的腳向前走動一步,帶著央求,“拜托,先生,就當是生前的最后一通電話。”
琴酒注意到了那雙腳。
赤//裸與深棕色木板接觸,顯得腳更加白皙瘦削,像是最偉大的藝術家才能雕刻出的藝術品。
腳趾圓潤,指頭透著粉白。
它很漂亮,和它的主人一樣。
我妻真也因為長時間沒有聽到回復,有點害怕地蜷縮一下腳趾。
……
琴酒喉間不自覺一動,抬起眼神看向少年,神色比之前還要隱晦。隨后轉身,將一直響鈴的手機丟到少年懷中,“一分鐘。”
我妻真也慌忙接住手機,感覺對方看他的眼神帶上了什么異樣,像他身上帶了什么對方喜歡的珍寶。不過他現在沒空分析這個,小心抱著手機,看了一眼琴酒,隨后撥打電話。
電話因為長時間的沒人接聽,早已自動掛斷,我妻真也只能再次撥打。
看了眼方才的來電備注,電話是費奧多爾打來的。
我妻真也想其自己現在的處境,心中升起委屈,可琴酒就在身旁,不能直接向費奧多爾說出求救的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聽。
“真也,現在在哪兒?”費奧多爾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還是那種淡淡的溫和。
在琴酒的目光注視下,我妻真也沒說出任何求救的字眼:“在東京。”
電話對面費奧多爾放下手中的羽毛筆,寂靜一瞬,隨后問,“聽起來聲音很不對勁,怎么了嗎?”
相隔群山之外。
我妻真也的后腰又被頂了頂,瑟瑟轉過頭,琴酒居高臨下垂眸看著他。
我妻真也垂下頭:“沒什么,我很好。”
……
“真也,還記得我給你說過什么嗎?”
費奧多爾和他說過很多話,我妻真也不知道費奧多爾指的是哪一句。
“不要說謊。”費奧多爾看了眼電話,“現在換一個問題,你要來找我嗎?”
“……我不去找你,”我妻真也看一眼琴酒,鼓起勇氣說,“以前都是我主動去見你,現在你來,換你來找我。”
參加的這個拍賣會地點與別墅區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是在橫濱區域的邊緣,說是東京指的是大概念。費奧多爾如果真的來找他,如果來的速度快一點,還能見到尸體溫熱的他。
話說完,我妻真也主動掛斷電話。
琴酒看了眼手表,隨后拿出一個打火機,咯嗒一聲點燃煙叼在嘴中,旁聽許久才發現少年的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情人。
通話聲音帶了外放。
電話對面的是一個溫和又疏離的男聲,和少年說話時不自覺語氣透露著控制,這絕不是家人會出現的語氣。
先前看到電話備注為[哥哥],他竟還以為是打給家人。
發現少年主動掛斷電話后,琴酒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居然沒求救。”
他的視線斜睨著從對方的腳上滑過。
“我只是想和他道個別,讓他來見我最后一面。”我妻真也緊張閉上眼,因此就沒注意到琴酒的目光現在一直落在他的腳上。
他細長的脖子哽著,說:“電話結束了,你要殺就殺吧。”
可預想的疼痛感久久未到。
我妻真也慢慢睜開一只眼睛,打量著周圍。
一支煙結束,琴酒將煙頭從嘴中抽出,他說:“我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琴酒吸的煙很嗆,很烈,煙味同樣如此,和他本人的性格截然相反,但和他的職業很適配。
我妻真也被煙味熏得頭暈摸不著北,可聽到琴酒說的話,他眼睛忽亮:“什么機會?”
“每周赤腳拍一組照片,并將照片洗好寄送到這個地址。”
月光被烏云遮擋,房間內光亮稀暗,這讓人看不清琴酒面上的表情。
“赤腳拍照?”
我妻真也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要求,他眼睛中充滿疑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感覺沒什么特別的。
忽然,他目光有點怪異,抬頭看向琴酒。
琴酒表情冷淡“要求很難嗎?”
我妻真也慌張搖頭:“不,不難。”
琴酒打開風衣,從風衣里面的皮甲中掏出一個東西,扔進我妻真也懷中。
“喝下去。”
“這是什么?”
“一個讓你不會食言的東西。”
我妻真也瞳仁瞬間放大,在原著中,琴酒所在的黑色組織以盛產毒藥為特色,誰知道這管藥劑會有什么后作用。
“我不想喝下藥劑。”他可憐道。
琴酒冷笑一聲。
可隨后,他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見白發少年咕嚕咕嚕轉著眼睛,說,“有一個方法會更加阻止我的食言,我把這個方法告訴你。”
就這樣,琴酒的臉上感覺到了溫軟,是少年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他不喜生人隨意觸碰,正不悅地皺眉時,忽然聽見咯嚓一聲。
少年手繞過他的腰,掏出他的手機,拍下一張這時動作的照片。
“照片留給你。如果我有一周不給你送照片,你就將這張照片登載到報紙上。我的男朋友喜歡看報紙收集信息,如果印在報紙上他一定會發現,他也很愛吃醋,要是知道了”
少年沒有講話繼續說下去,而是說,“我不想和他分手,他現在對我來說很重要。”
琴酒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此時大概已經恢復了冷靜,不再那么恐懼,說話很輕聲細語,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很青澀單純,雖然行為放/蕩/卻只對著指定的人。
琴酒忽然心中有點不舒服,是對著另外一個男人。
不過他的耳麥忽然響起手下催促離開的聲音,“老大,你那邊是遇到什么難題了嗎?”
琴酒將槍放進風衣衣袋中,隨后看了一眼少年跳窗離開:“最好如此。”
房間內終于只剩下他一個人,我妻真也才發覺背后出了一層冷汗。
他慢吞吞站起身,內心加深了琴酒不易接觸的想法。
同時又感覺對方陰晴不定,一開始還是非殺不可的表情,后來竟然只要自己的照片。
雖然不知道對方要照片是做什么,不夠和姓名比起來,我妻真也覺得這個還是很容易的。
伏特加,一個身材矮壯的土豆身形男人,琴酒的屬下之一。
他坐在車上,遠遠看到他的上司琴酒一襲黑色風衣走來后,連忙將嘴中的煙掐滅。
在琴酒坐上副駕駛后,他估摸出琴酒的心情不好不壞后,問:“老大,這次處理目擊者怎么這么慢,是有什么意外嗎?”
琴酒打開車窗,“沒什么,你后面去查一查我剛才去的那棟別墅主人的信息,然后交給我。”
執行這次任務前,伏特加就將這個別墅區所有的別墅及其主人都調查了一遍。
伏特加回憶后說:“這棟別墅的主人掛名在大町集團新上任的社長名下。”
“大町集團。”琴酒眼中有過思索。
透過開著的車窗,琴酒聽見一個披著披風頭戴毛絨帽子的異國青年走在路邊。
此時夜已深,獨自一個人走向落位于郊外的別墅區就很怪異。
琴酒收回目光,猜出異國青年就是別墅內少年的情人。
目光收回時,不經意間和異國青年對上視線。
對方像是吃驚一下,隨后對他露出微笑,可琴酒能看出對方的眼底還是冷漠無比。
也是一個會裝的家伙。
車子逐漸開遠后,琴酒忽然睜開眼睛,將還在開車的伏特加踹下車,隨之自己也跳下車。
就在二人跳下車的下一秒,車子爆出劇烈的火花,發出轟隆轟隆聲。
“這是,這是怎么回事?”伏特加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問出聲。
琴酒身上的黑色披風沾上幾根野草,他站起身看了眼還在燃燒的車,隨后又看了眼異國青年消失的方向,沒有回復伏特加。
可伏特加知道這是琴酒最生氣的表現。
琴酒點燃一根煙,煙圈縷縷上升,說:“調出這段路的監控,去查那個毛絨帽是誰。”
費奧多爾處理完那個讓他不爽的車子后,來到了我妻真也手機的定位附近。
沒有想為什么一個位于黑手黨食物鏈底端的普通人,會突然出現在頂級別墅區,他給我妻真也發條消息。
[真也,出來。]
他發完消息不到兩分鐘,一個身影就跳進他的懷中,腿盤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費奧多爾手僵了僵,他感覺到我妻真也在小聲哭泣,他的脖頸處有淚水不斷滑落。
我妻真也哭到打嗝,嗚嗚咽咽說著話。
費奧多爾費了挺大一會兒,才分別出我妻真也說了什么。
“在黑手黨好難啊,活下去好難啊……”
費奧多爾一只手抱住對方,另一只手拍了拍對方的腦袋:“離開黑手黨,來到死屋之鼠,來到我的身邊,我會保護你。”
他又拋出了橄欖枝。
“那不加入死屋之鼠,你還會保護我嗎?”我妻真也沒有抬起腦袋,這樣問。
費奧多爾想了想,他應該會的。
不過他會選擇在我妻真也被傷害到極致時伸出援助之手,那樣我妻真也對他的感激與信任會發揮到極致。
“當然會,你是女朋友。”
我妻真也悶頭一會兒,擦擦眼淚,“算了,我還能再堅持堅持。”
費奧多爾挑眉,明明手下的身體還哭到抖著。
他感覺對方真的很神奇,明明什么也不會,就是一個花瓶,和對方同居過幾天,他就摸清楚對方在生活上一竅不通是個白癡,還有點怪癖。
但對方的生命力也真的很鮮活,很耀眼。
費奧多爾想要抓住這樣的生命力,吞下,吃到腹中,融到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