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更,全文完
安鶴一做完手術, 步子走得飛快。他是非常著急要回家,因為今天是穆向遠的生日。
說是過生日,兩個大忙人還是要上班的。不過穆向遠今天落地同安,接著能休息三天。
當然, 穆總現在要上行政班, 還得去公司。
穆向遠比安鶴一早兩小時到家。
他過生日, 蛋糕是安鶴一買的,但飯是他自己點的。
本來說要出去吃,穆向遠沒愿意, 說在家里放松, 想干什么干什么。
安鶴一到家的時候,穆向遠正抱著西瓜邊吃邊看劇。聽見門響了,他放下西瓜,踢著拖鞋躥到安鶴一身邊。
“稀客啊,安大夫!蹦孪蜻h調笑道。
安鶴一直起身子瞅他, 嘴角是壓不下去的笑意:“誰不是啊,穆機長!
又是一周多沒見上面,安鶴一連客廳都還沒進去呢, 就被穆向遠摟著親上了。
“想我嗎?”穆向遠蹭著安鶴一的耳邊輕聲問。
低沉的聲音讓安鶴一渾身發麻發燙, 他摟著穆向遠的脖子,扭過頭看著他的眼睛:“好想!
下一秒, 穆向遠激烈地吻了過來, 帶著力量和熱度,讓安鶴一難以招架。
被推著倒在沙發上的時候,要不是安鶴一心里念著事情, 估計輕而易舉就會掉進這熱氣騰騰的感情漩渦,吃上一頓晚宴前菜。
“等等, 向遠,咱們晚一點再…”安鶴一推了推身前的穆向遠。
正在興頭上的穆向遠雙眼一樣迷離,他撐起身體問:“怎么了?有急診病人?”
“不是…”安鶴一笑起來,“咱倆還是先把你的生日過好,不然…嗯,那個,都憋久了,肯定剎不住閘。”
穆向遠低頭親了下安鶴一的額頭,翻過身坐起來,把安鶴一也拉了起來。
“聽你的,來,走流程!
安鶴一站起來,瞅了眼電視,驚訝道:“你居然在看這部劇。”
“啊,我聽乘務們都在議論,說是這醫療劇還挺真實。這不家里有位大夫,我就看看嘛!蹦孪蜻h悠哉哉說著,捏了捏安鶴一的手心。
“太假了!卑产Q一看了兩眼有點嫌棄,“那刷手的姿勢就不對,能刷干凈嗎?”
“哎喲!”穆向遠拍了下他的屁股,“我剛入戲,你過去。”
安鶴一笑呵呵地去臥室翻東西,等穆向遠又進入劇情跟著感動呢,他出來了,一點不客氣地把電視給關了。
穆向遠笑得直抖肩膀,知道今晚安鶴一應該是要給他來個猛的。
這安大夫做事啊,平日里很穩重,僅有的那么點沖動,全留給了穆向遠。
果然,安鶴一完全不給穆向遠緩沖,直接拿出兩枚戒指。
素圈,看著挺低調,可穆向遠怎么就覺得自己被閃瞎了眼呢。
“你你你…”穆向遠抬起手,抓住安鶴一的胳膊,語無倫次。
“挺貴的!卑产Q一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花了我倆月工資,除了買房買車,我還沒單筆花過這么多錢呢!
穆向遠認真地“哦”了一聲:“保修吧?”
“嘿,你這重點抓的。”安鶴一無奈地偏開頭笑了笑,“很早的時候你買過一對,那時候我覺得總要進手術室,摘摘取取的麻煩!
“我知道你想戴,我不配合的時候,你可傷心了吧?”安鶴一抱了抱穆向遠,“所以我現在又買了一對,圈住你,好不好?”
“好啊,當然好。”穆向遠雙目溫柔,無比珍視地看看戒指,再看看安鶴一。
“向遠哥,謝謝你給我一個家。”安鶴一眼眶微紅,“我這樣一個普通的人,普通的家庭、學業和工作,最不普通的,就是有你這樣一個家屬。”
“我沒有跟你說過,但我無數次地想過,除了治病救人以外,我最想的就是和你一起普普通通過日子!
“哥,我們會有爭吵,也經歷了一段不太好的時間,但我確確實實,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安鶴一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也沒有。”
說到這兒,安鶴一稍微有點哽咽,但他看向穆向遠時,瞧見眼前人,已經開始掉大眼淚了。
安鶴一手忙腳亂地想給他擦,又被緊緊抱住。
“安安,你這聲‘哥’喊的,我心都碎了。”穆向遠吻他耳朵。
安鶴一笑著拍他的背:“說來說去,你也就比我大倆月還不到。我就是看今天你生日,想讓你開心么!
“大一天也比你大,那也是你哥!蹦孪蜻h悶聲說,“我就是要照顧你,對你好!
“好好好。”安鶴一捋著穆向遠的后腦勺,閉了閉眼睛,輕聲說,“總有一天,我們要相依為命。向遠,這枚戒指是我的承諾!
“不要丟掉我。”穆向遠吸吸鼻子。
安鶴一輕嘆:“哎,我怎么舍得。”
之后切蛋糕吃大餐,穆向遠挨著安鶴一坐得緊緊的。正經34歲的人了,聽完表白還脆弱上了。
情緒一激動,胃口就不好,他倆一起都沒吃掉半塊蛋糕。收拾完東西,穆向遠就伸著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欣賞無名指上的戒指。
“好看啊,真好看。”
洗完澡的安鶴一翻身上床,看著美得不行的人:“戒指好看還是你手好看?”
“都好看啊!蹦孪蜻h拉過安鶴一的手,“瞧,握在一起更好看。”
“嗯,好看!”安鶴一窩進穆向遠懷里,特別配合地說。
穆向遠低下頭親安鶴一,手滑進睡衣里,戒指冰涼的溫度讓他渾身戰栗。
這顫動會傳染,激動很快席卷了整間臥室。
“可以嗎?”穆向遠的手搭在安鶴一的腰間,“安安,我要你!
“生日快樂,向遠哥…”安鶴一在神志清明的最后一刻,喃喃出聲。
生在夏天的穆向遠,在秋天遇見了安鶴一。從此他的冬天沒有冷過,因為只要有安鶴一在,他就走進了春風里。
那風和煦而溫暖,帶來了無限生命力。
*
安鶴一接診了一位畫家,腦袋里長了惡性的膠質瘤。
坐在診室的時候,畫家神色挺平靜的,既沒有憂心忡忡,也沒有歇斯底里。
可這樣的平靜,反倒讓安鶴一有些不踏實。
“大夫,我知道這病得做手術,我配合。我只有一個要求,寧可少切一點,少活點時間,也要保住手部功能。命短一點沒事,但活一天,我就要畫一天。”
換成其他病人,安鶴一可能會勸,但他可以理解畫家的心情。
醫學是幫人擺脫病痛的,不是給人判死刑的。安鶴一沉默了一會兒,讓彭小鵬給畫家開了住院證。
“我會請科室對你的病情進行會診,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安鶴一沉聲說。
這事兒安鶴一見著穆向遠的時候大概講了講。
穆向遠聽得出來,安鶴一是想問這么選擇是不是對的。因為病人已經提出了,可以少切一點。
“我跟你說說開飛機的事!蹦孪蜻h清了清嗓子,“我經常跟副駕說,開飛機啊,其實是個度的問題。當飛行員,看的是個綜合素質,有一項能力拔尖,其他瘸腿,不行!
“速度太快不行,太慢也不行。急了不行,不急也不行。”穆向遠笑笑,“怎么在中間找個最好的值,很重要!
“我想啊,你看病治病也是一樣。怎么去找到一個平衡,既能消除病灶,又能保護功能,不激進也不保守,很重要!
安鶴一笑了笑,用力點點頭:“我明白了,也知道該怎么做了,謝謝穆老師。”
“哎喲,這說的。”穆向遠拍拍他的肩膀,“你這學員我不收!
“怎么的呢?不夠格啊?”安鶴一不明所以地皺起眉頭。
穆向遠憋著笑,湊近了在他耳邊說:“我可不搞師生戀。”
安鶴一無奈地笑起來,推開他的腦袋,又側躺在他大腿上,玩起他的手指:“再跟我講講你開飛機的事唄,挺有意思的。”
“啊,飛國際的時候,追著晨昏線飛,還挺有意思的。一半是夜晚一半是白天,有點分不清楚今夕何夕的感覺!蹦孪蜻h摸了摸下巴,想著說著。
“這詞兒整的,是不是看多了,還有點寂寞?”安鶴一笑著問道。
穆向遠低下頭,睜大眼睛看著安鶴一:“哎,對了。我就想著啊,小安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
“那夏天遇見雷暴什么的,你害怕嗎?”安鶴一握住穆向遠的手貼在臉上。
“害怕倒不至于,現在的氣象通報還有雷達監測,都很準的。那雷會打成啥樣,心里都有數。就是可能飛不了等久了,煩。”穆向遠聳了下肩膀,“有時候等著等著超時了,沒法走了,說好的跟你一起吃飯吃不上了,煩啊。”
“沒事兒,我理解!卑产Q一摸摸他的手背。
“其實吧,在空中看雷暴云,還有那么一丟丟美麗。夜里看啊,有時候是紫色的,還挺壯闊!蹦孪蜻h嘆口氣,“但是吧,我也不能多看,得想著辦法避開顛簸,不然啊,你們坐在后艙,得遭殃了!
“穆機長真是辛苦了哦…”安鶴一坐起來,抱住身前人。
穆向遠反客為主,翻身壓過安鶴一,親了親,含糊地說:“不談工作了,談點別的。”
“談啥?”安鶴一裝傻,雙眼清明又含情。
“談安鶴一和穆向遠的美好生活。”
安鶴一勾住穆向遠的脖子,閉上了眼睛,迎接熱烈而深情的吻。
*
畫家的手術很成功,安鶴一主刀,吳主任來給他做一助。不管是生命還是功能,都保住了。
他出院后,還畫了一幅畫,送給安鶴一。筆法細膩,一點也不像動過腦部手術的人。
吳主任羨慕得很:“哎喲喲,這一副能賣不少錢吧?”
“你這老財迷,這是友誼的見證。”安鶴一把畫收好,準備帶回家讓穆向遠找地方裝裱后掛起來。
秋天到了,天氣爽朗起來,安鶴一到家把留著通風的窗戶關上,吃完飯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劇。
最近新上了一部航空劇,他得趁著穆向遠不在家好好看?伤麆傸c開,片頭曲還沒唱完呢,穆向遠就回來了。
“哎?你不是說延誤嗎?”安鶴一手肘撐在沙發背上,扭頭看著大門。
穆向遠點點頭:“啊,延誤了,我們英雄的乘務員安撫住了乘客,但是機組超時被攆下來了。我就坐高鐵回來了。明早要面試小飛,我咋都得回來。感謝祖國發達的交通啊…哎,你怎么在看這個?”
完了,安鶴一心中警鈴大作,沒來得及關上電視就聽見穆向遠點評上了:“好家伙,這從倆飛行員中間遞餐,潑面板上了咋辦。這是想辭職嗎?也不必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吧?”
“哎喲,我看臉呢,你過去!卑产Q一推了穆向遠一把。
說這,穆向遠更來勁了:“這演員也太白了吧,我們整個公司都沒這么白白凈凈的飛行員,太假了!”
“嚯,飛機都這個姿態了還不復飛,這是逞能的時候嗎?!復飛啊!”
好嘛,先前安鶴一說穆向遠看劇的話,全都還回來了。安鶴一不得不帶了腦子盯著電視,也發覺,確實是看不下去。
他站起來撓了撓后腦勺,翻出平板窩進床上。
等穆向遠洗完澡回來,聽見了一段熟悉的節目前奏音樂。安大夫不看經過藝術加工的了,人家直接看紀錄片,《空中浩劫》。
“你是真不害怕?”穆向遠翻身上床,驚訝地望著安鶴一。
“人只有直面恐懼,才能戰勝恐懼!卑产Q一煞有介事地說,“我都看了好幾十集了,趕明坐飛機的時候看,更有感覺。”
“打住,可打住,你別嚇著旁邊乘客了,背過氣了你還得給人急救。”穆向遠說道。
安鶴一想了想,是這么個道理,他點了點頭問:“這么好的紀錄片,你們不看嗎?”
“也看,不過這里面的案例,我們都是對著調查報告反復討論的,比這要詳細很多。”
安鶴一毫不吝嗇地比了個大拇指,他低下頭準備繼續看,卻被穆向遠拿開了平板。
“跟你商量個事兒!蹦孪蜻h拉著安鶴一躺下。
最近他倆感情平穩,生活愉快,工作也順利,安鶴一沒想到穆向遠有什么事要這么認真地說。
“那個,我想換個機型飛,換回737!蹦孪蜻h扭頭看向安鶴一。
安鶴一眨了眨眼睛,示意穆向遠繼續說。
“是這么的,我考慮了一下,雖然這個787挺大,制造技術進步了那么一點兒。還有增濕系統,坐在里面吧,是挺美容的!蹦孪蜻h抓了抓臉蛋,“但是吧,這成天飛國際,晝夜顛倒還得吊著個神經,傷身體啊是不是。”
“是這么個事兒!卑产Q一摟住他笑了笑,“你繼續!
“所以我就想著,干脆飛回737算了。咱雖然小,但有的機場,大點兒的飛機還不能去呢是不是!蹦孪蜻h也笑起來,“這國外啊,我是不想跑了,也該飛飛國內的各種犄角旮旯,都是好風景啊!
“哎,咱們穆機長就是太優秀了。”安鶴一在他懷里蹭了蹭,“太過優秀,所以自由,想飛啥就能飛啥!
穆向遠嘿嘿一樂:“而且吧,這樣啊,咱倆就能在一個時區了。我看了同安737機隊的排班,外站過夜沒那么多,我也能經;丶摇!
安鶴一點頭:“我沒意見,我喜歡的是你,又不是你開的飛機。”
這關過了,穆向遠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領導。
領導很是惋惜啊,畢竟當初穆向遠加入天程航空時深度參與了一支新機隊的建立,這不亞于一次創業,F在創業成功了,功臣卻要離開,確實讓人不太好接受。
“哎喲,前幾天有人來找我說不想飛320想改330呢,你還真跟人不一樣。”
穆向遠特有底氣,挺直腰桿:“老熬夜,老得快,我選擇多來點起降,保護好我的頭發和身體!
“哎,行吧,那你去訓練吧!鳖I導搓搓手,“正好啊,咱737中隊的隊長快退休了,是時候培養下一個人了!
“什么?!”穆向遠震驚了,揉著耳朵又讓人說了一遍。
*
又是一年中秋,穆向遠緊趕慢趕,從訓練基地飛回了同安。
安鶴一從醫院出來,開著車去機場接人。
夜色已深,千家萬戶圍坐在一起,吃著團圓飯。
路上阮林給安鶴一打了個電話,送上了節日祝福,還邀請他和穆向遠有時間來津連港玩。
“我這現鹵的牛腱子啊,還沒給你們展示過呢!”阮林激動地說。
安鶴一笑起來:“行,等我和你穆大哥湊湊時間,一定去找你玩!
聽安鶴一說他要去接穆向遠過節,讓阮林羨慕不已,因為他家季機長,今天是滿勤,還要外站過夜。
“民航人不容易啊!眰z家屬一同感嘆道。
等安鶴一接上穆向遠,瞧見他手里也提著一盒月餅。他指了指后座:“我們也發了,今年不能再是同一廠家的了吧?”
“不能…了吧?”穆向遠瞅了眼,“吃不掉送馬智凱,他特喜歡吃這種噎得慌的糕點。”
安鶴一笑起來:“你換機隊了,那些小飛挺傷心的吧。”
“哎,你說中了,一個個的還鬧著也要換機型!蹦孪蜻h抓抓脖子,“想啥呢,不趁著年輕多掙點小時費!
“一時情緒激動嘛,過過估計就想開了。”安鶴一應道。
穆向遠抬抬手:“對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嗯,除了我和你的!
回到家,安鶴一拉著穆向遠去了書房,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相冊。
“啥寶貝?”穆向遠坐進懶人沙發里,抱著抱枕。
安鶴一取出一張照片,抖了抖,挨著穆向遠坐下。
穆向遠看著照片上的人笑了聲:“我的天吶,白白嫩嫩的啊,你這頂多十來歲吧?”
“啊,十六歲,高中畢業的時候照的!卑产Q一把照片拿近了點,指了指他身后的一個側影,“你仔細看看,眼熟不?”
穆向遠睜大了眼睛盯著看了會兒,又瞇著眼睛看。那藍白相間的短袖,卡其色的短褲,怎么看起來,像穆女士給他買的衣服呢?
“這是…我啊?”穆向遠一臉詫異地指著自己的臉。
安鶴一把相冊翻得啪啪響,說道:“我前幾天在這兒整理照片呢,看到了你十來歲的樣子。喏,就這件衣服,一樣的吧?”
“我就想起了這張照片,因為我很喜歡這張照片,以前都擺在書桌上的。我一看,這可不就是你嗎?”安鶴一笑起來,“這么巧的嗎?你想一想,那一年你是不是去了馬賽馬拉大草原?”
“啊,是啊,我去了啊!”穆向遠快要叫起來了,他揪住安鶴一的胳膊,“我們那時候就遇見過。
穆向遠舉著照片,手指微微顫抖。里面的安鶴一站在廣袤大地前笑得燦爛,而他自己,在不遠處側著身指著遠處。
“我怎么沒注意到你?”穆向遠情難自禁地問道。
安鶴一無奈地嘆了聲:“我注意到你了啊,身邊都是外國人,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墒悄阍谀钳偱苣,我聽見你說你要去追鴕鳥。我剛往前踏了一步,你就跑走了!
“我就看著你腳底下掀起的那個土啊,我心想這老鄉多傻啊,摔著了怎么辦,被動物撞了怎么辦?我當時就想著,那我一定要救你!
“那會兒剛高考完,我還不知道報什么學校和專業呢。馬旭讓人帶我出去散心,我就去了非洲!
安鶴一捧住穆向遠的臉:“就是遇見你之后,回來我就報了醫學院!
這已經不是用“萬萬沒想到”能形容心情的程度了,穆向遠覺得自己是中了彩票。
他張了張嘴巴:“不是,你學醫不是為了…”
“是,是因為媽媽,也因為你!卑产Q一肯定地說。
原來那一年的中秋佳節,他們是再次相遇。只一眼,那蓋在記憶深處的熟悉感就被激活。
“向遠,你過去的人生,我也參與過。”安鶴一吸了口氣,微笑道,“我不遺憾了!
穆向遠抱緊他,用力往懷里扣,直到嚴絲合縫的不再有空隙。
“太奇妙了,真是太奇妙了!蹦孪蜻h還在震驚中,忍不住喟嘆。
有點喘不上氣的安鶴一拍了拍穆向遠的背才終于被放開,但穆向遠沒徹底撒手,握著安鶴一的肩膀仔細地看著,又拿過照片比對。
“真是你,真是我啊…”穆向遠不可思議地搖著頭。
安鶴一笑意不減,又從書柜里拿過一個保溫杯。上面的涂層斑駁,看著跟個老古董似的。
“有印象嗎?”安鶴一問道。
穆向遠搖搖頭,安鶴一“嘖”了一聲:“我發現你就記我的事情記得清楚,自己的事總忘!
“之前你手術的時候我說了,等你好了我告訴你為什么在墨西哥機場,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中國人!
“啊,對,我記得這事兒呢!蹦孪蜻h呆呆地應道。
安鶴一晃了晃手中的保溫杯,笑著說:“我瞧見從你行李箱里露出來的保溫杯帶了,跟我這個,同款!”
“天爺!”穆向遠大叫一聲,騰地站了起來。
他來來回回在書房里大步走著,盯著安鶴一看一會兒再走幾步,仿佛是無法消化今晚的信息。
安鶴一不急,坐在原地笑瞇瞇地看著穆向遠。
過了會兒,穆向遠深呼吸一口,走回來盤腿坐在地上,拉過安鶴一的手,用力地說:“我不管了,反正我這輩子就該跟你在一起!
安鶴一俯身抱住他,在他后背給他順著氣:“我以前總覺得我們遇見得好晚,沒有一起長大,我甚至嫉妒時間!
“可我現在不這樣想了,因為我們沒有浪費過一分一秒的時間。在最好的時候相遇,然后相愛!
“你這嘴是抹了蜜了嗎?齁甜!蹦孪蜻h偏開頭擦了下眼角,嘟囔道。
安鶴一歪頭,眉眼彎彎:“那你要不要嘗嘗?”
嘗啊,那能不嘗嗎?穆向遠撲了過來,在月色里盡賞又一年的花好月圓。
*
安鶴一坐在同安機場寬敞明亮的航站樓里,等著登機。彭小鵬算錯了時間,他倆來得有些早。
科室派他倆去北方一個小城義診,搭乘天程航空的航班。當班機長,是穆向遠。
遠遠的,安鶴一就瞧見了穆向遠。他依然站在一行人的最前面,穿著板正的制服,精神抖擻地走了過來。
這一次,安鶴一站了起來,站在了穆向遠能看見的地方。
機場里總是這樣人頭攢動,步履匆匆。但有情人,終將會為彼此駐足。
他們對視著,一同笑了起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