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那樣一雙眼,早已被這詭異狀況嚇得屏住呼吸的眾人心臟都是一緊。
“啊——”
不知是誰尖叫出聲。
那聲音太過突兀,面前的狀況太過詭異,所有人都被嚇得一哆嗦。
幾乎是同時,所有的燈光都在同時熄滅,黑暗襲來。
最后的關頭,朗閱然只來得及看見張友來向著他們這邊撲來。
朗閱然抬腳欲踹,腳才抬起,站在他們三人身后的馬連明就猛地推了他一把。
馬連明那一下力道極大,連同他身旁的容白舒和司書黎在內全部被推得往前撲去。
朗閱然直接撞在張友來身上,一股血腥味立刻沖鼻而來,同時襲來的還有張友來的爪子。
“閃開。”司書黎第一個反應過來,拽開朗閱然飛起一腳把張友來直接踹回屋里。
“別推我。”
“滾開,別過來……”
看見張友來撲來的不止朗閱然三人,還有后面其他人。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無法分辨身邊的都是誰,一群人直接慌了神,場面亂作一團。
“別亂!”容白舒試圖控制情況,但毫無意義。
馬連明推完人后立刻就轉身逃跑,見狀其他六神無主的人推攘間也跟著四散開逃竄。
容白舒正準備再說點什么,張友來就又撲了出來,已經死了的他根本不知疼痛。
朗閱然跨前一步。
不等他動作,一旁司書黎已經沖了上去。
司書黎手長腳長,動作敏捷且有力,側身躲過迎面而來的攻擊后轉身就是一個回旋梯,再次把張友來踢飛出去。
只是這一次張友來沒有飛回房間,而是飛向院子中,他飛過水井撞在了對面房間的門上。
司書黎力道非常大,他身上的血衣都被撞得裂開。
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皮就這樣壞掉,張友來緩緩轉過頭來瞪向司書黎,他眼中皆是殺意。
就這片刻時間,院子中已經沒剩幾人,其他人都丟下他們逃跑。
“別打了,打不死的,跑!”沒想到司書黎這么能打,容白舒驚詫地看了他一眼后提醒。
說話間,他轉身向著門外跑去,臨跑時不忘順手把朗閱然一并捎上。
正準備幫忙的朗閱然被拉住,只能跟著跑。
再次把張友來踹飛后,司書黎很快跟了上來。
見司書黎跟上,容白舒正加速,前方大門外就突然出現一道人影。
他們速度太快,對方出現得太過突然,幾人沒來得及反應就和那人撞成一堆。
對方的身體支離破碎撒了一地。
他們撞上的是王淑芬。
王淑芬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但她的身體太破碎。
“唔……”古琴蓮驚呼,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變成鬼的王淑芬。
和朗閱然他們不同,她和王淑芬已經認識多年,熟人變成鬼的沖擊遠比陌生人大得多。
與此同時,張友來也穿過堂屋追了上來。
“這邊。”朗閱然第一個反應過來,帶頭向著右側的巷道跑去。
古琴蓮從她身旁經過時,她散落的右手一把抓住古琴蓮的腳踝。
“啊!”古琴蓮猝防不及,直接被絆倒在地,她立刻和其他人拉開距離。
眼見著其他人就要跑遠她就要被丟下,古琴蓮急得又踹又叫,“滾開,不要過來,救我,救救我……”
朗閱然折回,一腳把那只手踢飛,同時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目睹這一幕,快速往前跑去的容白舒眼底有瞬間的復雜,朗閱然是唯一一個回去的人。
得救,古琴蓮白著臉向著前方跑去。
就這片刻,容白舒他們已經跑到拐角處。
拐過拐角,幾人咬緊牙關再次加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著前方跑去。
村里的路彎多,之前他們還覺得繞現在卻只覺慶幸,兩次轉彎后后方就不見人影。
無人敢停下,一群人只不停往前跑去。
一口氣在黑暗中跑了五六分鐘,直到心臟都快從嘴里跳出來,他們才找了一間空屋進去。
空屋是早年青磚瓦墻的結構,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人住,地面長滿雜草。
躲進其中一間房門斜斜掛著的房間,容白舒回頭檢查的同時給其他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其余人立刻捂住口鼻,盡可能不發出聲音。
先是經歷驚嚇逃跑現在又不能呼吸,眾人全身的血液都沖向腦袋,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漫長難熬的三分鐘過去后,確定張友來沒跟上來,容白舒才吐出一口氣。
聽見他喘氣,黑暗中其他人跟著放開口鼻,一時間屋里都是大口喘息的聲音。
“誰推的?”喘息中,容白舒黑著臉看向朗閱然。
朗閱然當時就掛在他背后,有沒有人推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馬連明。”朗閱然道。
“那混蛋。”容白舒咬牙切齒。
那種情況把他們往前推就只能是一個原因,那就是要讓他們拖住張友來,好方便自己逃跑。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黑暗中傳來錢秋旺憤憤不平的聲音。
“現在怎么辦?”楚青鈺也出聲。
“想辦法熬到天亮。”容白舒環顧人群,要確定跟來的都有哪些人。
朗閱然、司書黎、錢秋旺、楚青鈺、他以及正蹲在角落哭的古琴蓮,林梓安沒跟上來。
容白舒皺了皺眉。
古琴蓮驚嚇過度,越哭越大聲,整個屋里都是她嗚嗚的聲音。那聲音在這詭異的狀況下顯得有些詭異,也讓人擔心聲音會傳出去。
“你別哭了,煩不煩。”錢秋旺第一個受不了,他早就看不習慣古琴蓮和王淑芬,她們就是兩惡婆娘。
被罵,古琴蓮安靜一瞬,但她從來不是個好欺負的,“關你什么事,你煩你出去呀!”
“我為什么要出去,該出去的是你這婆娘才對,你這種人死了都是應該。”錢秋旺脾氣也上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你們這些小孩就是被父母寵壞了,哪像我們當年,在我們那會你們這種壞德行的女的是要被浸豬籠的。”
“少說兩句。”容白舒打斷。
“我又沒說錯,但凡她們有點良心也不至于把人餓死在家里。”
古琴蓮騰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動作突然氣勢洶洶,錢秋旺嚇得往楚青鈺背后躲去。
容白舒正準備阻止,古琴蓮卻停下。
重新蹲回角落,古琴蓮一言不發。
見古琴蓮如此錢秋旺氣焰頓時更甚,他作勢就要再說點什么,就發現被他當成擋箭牌的楚青鈺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楚青鈺臉上笑著,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他們相處的時間還并不算太長,但互相之間卻都已經有所了解。
雖然沒說,但錢秋旺在家時應該就是個窩里橫,老婆孩子都得順著他他說了才算那種。
從他打一開始就對王淑芳兩人敵意格外大來看,他老婆應該已經和他離婚,這也讓他更加怨恨。
這些都是錢秋旺自己的事,他沒興趣管,但如果錢秋旺在家橫習慣了還想把這種橫帶到外面,那他可不會順著。
看出楚青鈺的不善,錢秋旺臉色鐵青。
他默不作聲,他敢兇古琴蓮卻不敢招惹楚青鈺。
“你沒事吧?”朗閱然蹲下去看向古琴蓮。
古琴蓮的腳之前被王淑芬抓住摔了一跤。
被關心,古琴蓮搖搖頭,下一刻她情緒失控嗚咽出聲,但很快強忍回去。
幾個深呼吸后,古琴蓮看向朗閱然,朗閱然是一群人里唯一沒對她橫眉冷目的,他也是之前唯一愿意回頭救她的人。
容白舒他們雖然沒罵她說她,但也看得出來不喜歡她。
“我不知道村里那些人是怎么跟你們說的,但事情真的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古琴蓮哽咽著說道。
短短兩三天里經歷的事情太多,她整個人都崩潰。
“呵。”錢秋旺冷哼一聲。
古琴蓮埋首在膝蓋間,“我和張財全是在大學認識的,那時候的他嘴巴甜懂得哄人,所以我很快就愛上了他。”
“我同學都說他輕浮,但是我不信。”
“畢業之后,我不顧家里的人反對硬是要和他結婚,為了讓家里人同意我甚至不惜和家里人絕交。他們拗不過我,只得妥協。”
“我是城里的,他在城里沒有房子,我父母怕我吃苦還特意給我們買了套房……”
“我第一次見到他媽,是在結婚前。”
“他媽那個人,村里的人都說她好,她對她兩個兒子也確實沒得說,但是……”
古琴蓮抬頭,臉上都是淚水,“張財全他爸死得早,她就把張財全他們哥倆當成了命根子,事事以他們為第一,哪怕自己餓了病了也不舍得花一點錢在自己身上,在她眼里她那兩個兒子是天是寶。”
“她自己這樣也就算了,還希望我們也這樣。”
“我第一次到張財全他家的夜里,她就讓我跪著端水給她洗腳,要挫挫我的銳氣,要讓我知道這個家以后是張財全做主。”
古琴蓮抹抹眼淚,“我當時就不樂意了,但是張財全這人能說會道,而且當時我已經和我家里鬧翻,證我們都已經領了……”
“我本來以為就那么一次忍忍也就過了,可誰知道那死老太婆得寸進尺,我們結婚后每天都作妖,不是頭痛就是腳痛,每次不舒服就要嚷嚷著讓我和我嫂子回來伺候,不然她就到村里去哭,說我們倆虐待她。”
“誰知道是真的假的,現在人都死了……”錢秋旺道。
古琴蓮沒理他繼續道:“我和我嫂子都是有工作的人,哪里經得起這么折騰,所以很快我們兩個都不樂意了。”
“我們不是沒有鬧過,但張財全他們倆從小就是被他媽捧在懷里含在嘴里長大的,完全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甚至覺得那老太婆從小照顧他們確實很辛苦,現在享享福也是應該的,張財全甚至還因為這個對我動手。”
“他也就是嘴上說得好聽,我跟張財全在一起這么久就從來沒見過他給他媽主動花點錢,生日從來不記得,生病也都是讓我們回來看。”
“他哥張德全開了個廠,除了剛開始兩年基本年年賠,但為了面子一直死撐,為這他甚至還騙她媽/的棺材本去貼,等每次沒錢了,那老太婆就又作怪向我們要。”
古琴蓮越說越是火大,“這次聽說她生病,我和我嫂子一開始是真的不信,她也不是第一次用這種手段了,所以我們才沒回來。”
“張財全也是,他根本不在乎,他媽死的時候他甚至正琢磨著給他的小情人包場過生日。”
“張友來打電話來說人死了的時候,我是真的覺得松了口氣……”
黑暗中無人說話,眾人都只沉默。
古琴蓮說的和他們打聽到的截然相反。
在村里人嘴里,李秋娥雖然沒什么文化,但對張德全和張財全一直沒得說
想想,幾人又啞然,李秋娥對張德全和張財全沒得說,那又關古琴蓮和王淑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