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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主管

    “這具身體看起來還是人形, 實際上內(nèi)里已經(jīng)完全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了。”艾因的眸光里凝著冷意。

    艾因摸了摸心臟的位置,猛吸了口氣。砰砰的心跳在某一刻被滴答滴答的鐘擺聲取代了一瞬,在下一秒又恢復成了正常的心跳聲, 如果不是進入這具身體,誰都想不到這個人的身上到底在發(fā)生什么。

    “他們從來都沒把他當作是和他們一樣的人類, 一直把他當成一個道具。”

    人在使用工具達成目的的時候, 會去考慮工具的心情嗎?錘子,剪刀, 尺子…會對這些工具感到抱歉嗎?會去跟一個工具說, 我要怎么使用你了嗎?當然不會。

    考慮的無非是趁不趁手, 不趁手該怎么改造而已。

    就像齒輪教團的人認為荒殿一是一個脫軌的齒輪,需要把他放回到他該在的位置上,讓停擺的機器繼續(xù)運作。

    他們所做的, 都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那么趁手的工具后順理成章的舉動。

    因為荒殿一具有[神]的屬性,有成神的可能,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才不再將他視作人類,而是一種力量的載體。他只是一個被稱呼為[神]的工具。

    科技的發(fā)展剔除了都市人對超凡力量的敬畏, 因而并不如同愚昧無知時代的人們一樣, 因無知而畏懼而跪伏在[神]的腳下。

    都市人只會想如何利用這份力量達成自己的目的。

    松田陣平將目光固定在病床上的人身上,一時間心情復雜。

    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來這人絕對不是“荒殿一”, 這么短的時間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掉包換人,也就是說, 這位組織分部的部長真的分裂出了另一個人格,還是一個有原型的人格。

    艾因, 之前也是因為聽M公司部長麗薩說這個人死了, 這位冷酷狡詐的獵手才心神俱裂到當場吐血搶救, 現(xiàn)在更是直接分裂出了一個“艾因”的人格。

    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才會因為對方的死訊讓一個向來冷靜如機器的人變成這副模樣。

    松田陣平忍不住輕喚了聲:“荒殿一……”

    熟悉的金眸聞聲轉(zhuǎn)了過來,“我讓他強制休息了。”

    不見了那種認真到近乎刻板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到可怕的清冷之色。

    不一樣的,換做是那個人,無論什么身份的人,無論是時候和他說話,都會認真傾聽,然后一板一眼的回應每一句話。他會專注的看著每一個同他說話的人,而眼前這個人,他的眼里映不進他人的身影。

    松田陣平扯了扯領口,莫名有些悶。也可能是心里頭有股說不出的憋悶。

    那樣一個人,那樣一個人變成現(xiàn)在這樣……作為對手和敵人,根本不會開心。

    海塞德習慣性的帶著一絲笑,整個人卻像是淬了冰。他越過本杰明坐在床腳,近距離的看到那些傷痕,連最后一絲禮節(jié)性的笑容都消失了。

    “我保證,今天之前我對他的狀況完全不知情,Gebura,你對這件事知道多少?”

    卡莉嚴肅的搖了搖頭:“我什么都不知道。”

    才剛到這個世界不久的麗薩更是一頭霧水,他們同時將目光投向本杰明。

    “我是知情。對他的狀況,多少有些耳聞。”本杰明不打算隱瞞。

    “僅僅是耳聞嗎?難道不是你出手把人傷成這樣的?你這樣有點做過頭了吧。”

    連卡莉都不信他,嚴重懷疑是本杰明已經(jīng)等不下去了,企圖加快計劃的進度,才不顧對方的身體暗中下了黑手。

    但這也做得太過了,荒殿一現(xiàn)在還只是人類的軀體,沒那么耐折騰,真不怕過猶不及把人折騰死了?

    本杰明苦笑了下,“你們別這么看我,這事的主謀不是我,是他自己背地里找了耶索德幫他,用自己的身體做研究。

    耶索德給我透露了一些情況,但他們兩個具體是怎么操作的,我也不清楚。”

    耶索德只說了荒殿一本人有意加速自身的扭曲,這本身也是他們樂得見到的結(jié)果,所以就算對方用了過于激進的法子,本杰明也默認了這事,沒打算出手干預。

    “我沒想到有人能對自己下這么狠的手,我以為他受不了了,自己會停下,”灰發(fā)青年沉沉的吐出口氣,“如果我知道放任不管的結(jié)果是這樣,我早就想辦法讓他停手了。”

    他露出了一種和艾因無比相似的頭疼。

    一進來看到荒殿一身上的痕跡,本杰明也是眼前一黑。

    總算知道平行世界的他面對這位固執(zhí)主管那種偶爾冒出來的,那種想把人打死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了。

    波本聽了半天,略感荒謬。

    卡莉不耐煩的說:“不可能!你在說謊。”

    她以為這個站在荒殿一那邊的艾因,肯定跟她的想法一樣,結(jié)果等了半天,艾因竟然沒聲了?

    在原地呆立了一秒,她轉(zhuǎn)頭看向和荒殿一關系更近的波本,然后發(fā)現(xiàn)波本只短暫的憤怒了一下,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偃旗息鼓了。

    怎么說呢,咳,引路人這人,確實干得出來這種事。

    卡莉真切的迷茫了下。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問旁邊的本杰明:“他為什么比我們還激進?”

    別人利用他,結(jié)果他干得比他們這些利用他的人本人還積極。他怎么比他們還拼命??

    波本目露復雜:“主管他……年輕氣盛……做事容易上頭。”

    還特別喜歡和自己較勁。他默默吐槽。

    艾因虛弱的警告他們:“你們想要的結(jié)果絕不可能實現(xiàn)。他對你們來說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工具,犧牲一個不重要的人就能挽回過去,對你們來說很劃算,但對我們來說,我們的態(tài)度從一開始就很明確,腦葉公司將不惜一切代價奪回自己的主管。”

    不知情的人聽起來,這就相當于明確L公司和其他公司宣戰(zhàn)了。

    在場唯一的L公司員工波本立馬選擇守護在引路人身前。

    在場其他人都知道這是平行世界的艾因,可聽在波本他們的耳朵里,這事情沒那么簡單了。

    原來在引路人心里,艾因是這樣會維護他的人啊……

    可惜了,事實好像不是這樣的。

    難道就是這種說起來有些天真的妄想,才將他拴在了組織嗎?

    本杰明淺淺笑了下,“我很高興能再見到你,A。”

    他對艾因明顯有很深厚的感情,看他這恍若釋然的態(tài)度,波本還以為本杰明聽了艾因的勸導,他們要放棄在引路人身上實施的計劃了。

    誰知,在艾因支撐不住的閉上眼睛倒在床上之后,那個T的主管保持著如同之前一般溫暖的笑意,說:“我也更堅定了這個計劃執(zhí)行下去的意義。”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人下意識不寒而栗,波本幾乎是下意識沉下了臉,“各位既然探望完了,就請回吧,不要打擾病人的休息。”

    知道他不可能在這種幾乎撕破臉皮的情況下讓本杰明接近荒殿一,本杰明就直接口述了需要做什么可以穩(wěn)定住荒殿一的情況,讓他們自己的人去做。

    海塞德走之前在波本身邊停頓了下,從兜里掏出一包水果糖還有兩罐檸檬蘇打水交給波本,“路上買的,本來想著他要是真的很難過,出其不意的拿出來,說不定可以讓他一下高興起來,現(xiàn)在用不到了。等他醒來再給他吧。”

    微蹙的眉頭摻著一絲憂郁。比起剛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萎靡了不少。

    看起來站在本杰明那邊的他,并沒有為現(xiàn)在看起來倒向他們的局面而高興。

    “你把主管當小孩子嗎。”波本隨口吐槽了句,接過了他手里的東西。

    海塞德笑了笑,當門在身后關閉隔絕房間里窺探的視線,他徹底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荒殿一找上了耶索德做血液研究,沒有找所有人里關系最近的他。他們在車上一起相處了千年的時間,如果一定要找誰,他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信他不知道,耶索德作為才剛到這個世界不久的人,是不可能為他保守任何秘密的。

    以海塞德的了解,荒殿一一定一早就知道耶索德會泄密,卻仍然選擇了耶索德作為合作者。

    他甚至能猜到對方當時是怎么糊弄耶索德的,其實荒殿一自己心里大概也清楚,不選擇海塞德的理由只有一個——他絕對不會放任他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自己。

    斯文的男人神情狼狽的垂下頭,末了自嘲般輕笑。

    從結(jié)果上來說,他的確沒有理由阻止他,雖然損害了荒殿一的身體,但對他卻是有益的。

    可海塞德也沒法看著那個人在自己面前忍受痛苦。

    如果是他,一會想辦法勸他,暗中給儀器動手腳,不著痕跡的分散對方的注意力,就像在WARP列車上時一樣。

    即使發(fā)現(xiàn)了海塞德做的手腳,面對海塞德耍賴一樣拿出備選方案,天花亂墜的推薦他嘗試他給出的方法,最終也只會無奈的順著他的意思,放棄原本的計劃改試用海塞德給出的。

    海塞德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其實也不總出于某種目的去干擾打斷對方。

    后來很長一段短時間只是喜歡看對方一邊黑著臉瞪他,一邊默默妥協(xié)的樣子。在他自己沒意識到的情況下,樂此不疲的試探著對方容忍的底線。

    如果是他,他可以厚著臉皮湊上去,強行中斷對方過度透支身體的研究。而耶索德,即使在過程中心有不忍,也會因為沒有關系和立場而恪守距離,盡責的幫他完成研究。

    即使耶索德不是那么冷酷的人,可他卻是個很會忍耐和逼迫自己的人。

    “真是狡猾啊。”完全就是掐準了這一點,才專門挑了耶索德。

    海塞德捏緊了拳頭。

    但是……如果荒殿一完全不在乎他,他用什么手段都是不可能影響對方的決定的,那樣不是根本不需要特意繞開他嗎?就算海塞德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畢竟是那么自我的人。

    這個舉動就像在偷偷摸摸認下了海塞德對他是不同的。

    海塞德覺得自己有點招架不住,心里軟了一塊。

    “我該怎么辦啊……”他不由嘆氣。

    這種事也不可能跟B他們商量。

    本杰明發(fā)現(xiàn)海塞德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來站在那發(fā)起呆來,就喚了他一聲。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海塞德按了按頭,剛調(diào)整好表情,抬腳跟上:“來了——”

    話音還未落,身后的醫(yī)院里突然響起轟的一聲。

    熱浪從醫(yī)院涌出,將他猛的掀翻在地,玻璃碎爆裂一地。

    “爆炸了——!!”

    醫(yī)院里傳來了尖叫。

    第172章 主管

    幾分鐘前, 病房內(nèi)。

    海塞德他們剛走不久,波本還沒來得及放下海塞德交給他的東西。

    松田陣平忽然看向了床對面的墻壁,神情怔忪了一瞬。他隱約聽到了炸彈倒計時的聲音。

    再怎么說隔著墻都能聽見這么細微的聲音也是不可能的, 這導致松田陣平懷疑在自己是不是最近接收了太多令人震驚的信息,導致他精神出了什么問題。

    “我覺得我可能也得檢查一下了。”他半真半假的調(diào)侃了一句。

    “那邊有問題?”波本見他對著面墻看了半天, 還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

    結(jié)果還沒得到回應, 就見松田陣平臉色一變,大跨步走到床邊, 與此同時隔壁爆炸發(fā)生, 火勢瞬間席卷了房間。

    波本眼瞳一縮。

    就在他的面前, 松田陣平張開雙手,爆炸被無形的空氣墻阻擋在一步之外。

    灼灼的火光倒映在有人堅毅的眼眸之中。

    波本:“超能力???”

    他掃了一圈,試圖從好友身上找出哪穿了類似于EGO裝備的東西。

    松田陣平只攔了最開始的那一下, 就虛弱的扶住床沿,艱難揚起的唇角透著一絲苦意:“你就當是J公司福利吧,我們之后再說, 先想辦法離開。”

    火勢已經(jīng)蔓延過來了,四面都被包圍, 床上還躺著個人事不知的病人, 他們的時間很緊張。

    波本剛把昏迷中的人架起來,子彈就從窗外穿透火焰打在了身邊。激光紅點一路爬到了荒殿一的太陽穴。

    波本猛地反應過來, 拉著荒殿一向一側(cè)翻滾躲在床后。

    “有狙擊手在外面!”

    最糟糕的是,一擊不中, 對方也不急著開槍打死他們,他們只要讓他們逃不出去, 就遲早會被燒死在這里。

    外有槍手逼迫, 內(nèi)有大火迫在眉睫, 波本從沒這么希望荒殿一醒著。如果他醒著,總會有別的辦法出其不意的解決問題。現(xiàn)在卻可能要這么一無所知的和他們一起被困死在這里。

    松田陣平摘下墨鏡,扯了扯領帶,“我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帶著他找機會逃走。”

    波本:“不行!”

    松田陣平十分平靜,他笑得釋然,聲音輕柔:“我已經(jīng)死過一回了,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再見你們一面,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降谷零不會懂他這么說的原因。

    只有松田陣平自己明白,他剛剛用某來擋下爆炸的力量根本就不是J公司的科技,而是因為他不是人類,他是更接近當時在飛機上見過的,被荒殿一叫做“扭曲”的近似存在。

    知道不是猶豫的時候,波本大腦飛速旋轉(zhuǎn),試圖找到更好的辦法,然而松田陣平已經(jīng)撿起了荒殿一的白大褂走了出去。

    “松田!”

    子彈疾馳而來,千鈞一發(fā)之際,頭頂?shù)奶旎ò遛Z然墜落。

    “咳咳咳咳咳咳——!!”

    灰頭土臉的松田陣平和安室透懵逼的看著破了個洞的天花板。

    “呦!咳咳,好嗆,你們在這開烤肉party?”

    一身黑衣,身材頎長的男人抓著把小匕首在手中轉(zhuǎn)了一圈,子彈叮叮當當?shù)牡袈湟坏兀硪恢皇痔统霭咽謽專瑢χ巴忾_了一槍,槍聲瞬間終止。

    “我是羅蘭,那個人的朋友。我來救他。”他指著昏迷的某人說。

    ……

    “嘶——唔——!”

    醫(yī)院外,海塞德翻滾了幾圈,渾身酸痛的爬起來,緊張望向醫(yī)院的方向。

    某間房間濃煙滾滾,他意識到這場爆炸有備而來,針對的目標很明顯就是荒殿一。

    他二話不說就往醫(yī)院里跑,沿著剛才的路一路狂奔回去。

    醫(yī)院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人們驚慌的奔來跑去。

    爆炸點就在荒殿一所住的那間隔壁的房間,空置著但沒有上鎖,眼下剛被撲滅了火勢,左右?guī)组g病房一片焦土。

    海塞德擠開嘰嘰喳喳圍著的醫(yī)護病患,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落后一步的本杰明幾人追了上來,看到這一幕也難得失了冷靜。

    卡莉:“混蛋,是誰干的!”

    本杰明叫住一旁的護士:“你好,我是這間病房里患者的家屬,請問他是受傷被轉(zhuǎn)移走了嗎?”

    護士:“我們來的時候這里面就沒有人了。他應該在爆炸發(fā)生前就不在病房里,你可以在這附近先找找。”

    這個消息讓四人都松了口氣。

    “起碼他沒事就好。”海塞德后知后覺的感到骨頭發(fā)疼。

    “他身邊還有他那個員工在,應該是那個人把他救出去了,”本杰明松了口氣,開始審視四周的人,“現(xiàn)在就差找出動手的人,到底是哪邊的了。潛在危險必須被排除。”

    從新聞上看到消息的基德和柯南緊忙從警局趕到了醫(yī)院。

    “荒殿先生怎么樣了!”

    他們精準的在人群里找到了不久前見過面的麗薩。

    麗薩搖了搖頭,“人不見了,只能確定他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江戶川柯南趁著別人不注意,溜進了荒殿一之前在的房間。他檢查了屋子里的痕跡,驚訝的發(fā)現(xiàn)床周圍有一圈奇怪的痕跡,就像爆炸的沖擊被什么東西擋了一下一樣。

    一抬頭,頭頂一個大洞。

    本來嚴肅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這是怎么砸開的???.

    人群外的自動販售機后,沖矢昴放下手機。

    他沒想到CIA竟然這么急著動手,連多花些時間布置都等不了。結(jié)果果然出了紕漏。

    現(xiàn)在反倒是要FBI應付起可能處在震怒中的其他幾家公司主管了。

    他沒再看身后那群人,自己一個人默默無聲的走出了醫(yī)院。

    就像他想的那樣,主場優(yōu)勢的M公司很快就和當?shù)氐陌讣{(diào)查組一起趕到,并且封鎖了醫(yī)院。

    一副要追究到底,來勢洶洶的架勢。

    沖矢昴負責暗中幫助幾個分散組織成員注意力的FBI逃脫。

    他眼看著同事要被世界之翼的人前后夾擊,走投無路,位于一個視野開闊的高地的沖矢昴端起狙擊槍瞄準了敵人,結(jié)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些人,竟然撤退了。

    同一時間所有世界之翼的人全都收斂了羽翼。

    他看著如潮水般撤離的組織分布的員工,緩緩放下槍,點燃了一根煙。

    被通知安全了的同事打來了電話。

    電話里同事的聲音有些驚疑不定:“他們?yōu)槭裁闯吠肆耍俊?br />
    這很奇怪啊!

    沖矢昴:“以剛才那種情況來看,我也沒百分百的把握救下你。會放棄已經(jīng)送到嘴邊的魚,只能說明,他們瞄準了更大的魚。”

    同事被他這么一說,心里更慌了:“秀,更大的魚會是什么?”

    沖矢昴:“我也不知道。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讓CIA那邊動作快點,他們不是要趁著這次的機會拿下組織Boss嗎?”

    “那他們估計得做好計劃被發(fā)現(xiàn),分部集體回援總部的準備了。”

    ……

    另一頭,在和殘響樂團的戰(zhàn)斗里同樣受傷的琴酒,也在同一時間遭遇了襲擊。

    他是之前在引路人接受治療時,也稍微處理了下傷勢,然后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遠程和Boss簡單匯報了下狀況。

    就目前引路人的情況,恐怕要拖延幾日才能返回。

    這之后就準備去病房找引路人,沒想到路上就受到了爆炸的牽連。

    這下傷上加傷,琴酒撐著身體追殺襲擊者,硬是被他逮到了一個。

    “CIA的狗。”對方死咬著不肯說,琴酒根本不打算多廢話。

    “等等,琴酒,Boss要把這個人帶回組織。”出聲的是聽聞琴酒和引路人同時出了事,才趕來的貝爾摩德。

    她煩躁的說:“組織名下的多個實驗室和公司遭到調(diào)查查封,帶回去審問一下。”

    組織之前一直隱藏得很好,各國特工機構追查多年也沒有多少收獲,但這次組織卻被有目的的針對了,而且很多之前藏得很好的暗線都被拔了出來。部分收買的高官更是直接反水。

    敵人有備而來,無論是她還是Boss都不相信這背后沒有人搞鬼。

    那些特工們要是這么厲害,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對組織下手。就是不知道是誰的動作,貝爾摩德想到了某個小偵探。

    琴酒發(fā)出冰冷的譏笑:“公司被查封?不可能。他們沒這個能力。”

    他下意識的以為貝爾摩德口中的公司是指的分部。

    查封分部?異想天開。

    “真敢這么做,他們就不怕被我們找上門嗎?”

    那自信篤定的態(tài)度,讓貝爾摩德都多看了他兩眼,心想:琴酒以前就這么狂的嗎?

    Boss都不敢這么說話,他怎么敢的?

    “組織一旦被暴露出來就太危險了。”貝爾摩德心情怪異的補充。

    琴酒還沒說話,聽了半天的CIA受不了。

    他滿腔怒火的大喊:“你們到底想演到什么時候!”

    “別以為組織的黑暗能永遠籠罩整個世界!你們以為你們能永遠像現(xiàn)在這樣強大,只手遮天,操控世界?”

    貝爾摩德楞了下,組織什么時候操控的世界?她怎么不知道?

    身邊的琴酒卻冷笑了聲,像是連她也一塊嘲笑了進去。

    果斷上前一步,槍冷冰冰的頂在CIA的腦門上,他毫不遲疑的回答:“當然能了,廢物們。”

    貝爾摩德安靜了一秒,被琴酒這強硬的氣勢震住。

    好半天才恍然的說:“我們……能嗎??”

    ……

    同樣的疑惑出現(xiàn)在了接到消息的Boss腦子里。

    聽了貝爾摩德語氣怪異的描述,他皺著眉思索了半天。

    他們口中那個強大到深不可測,在經(jīng)濟科技等各個領域享有絕對控制地位,在暗中統(tǒng)治著世界的組織,說的……是他的組織嗎???

    第173章 主管

    這次由CIA牽頭, 多國秘密機構聯(lián)合對組織發(fā)動的清剿來勢洶洶。

    每天都有成堆的問題報告上來,組織的一二把手全都被弄得焦頭爛額,疲于應付。

    Boss整個人焦頭爛額, 他還沒做好與全世界為敵的準備啊!!!

    “到底是為什么,我們就成了眾矢之的!!”Boss大發(fā)雷霆。

    承接了老頭子怒火的貝爾摩德到現(xiàn)在也覺得像是在做夢, “琴酒好像知道些什么, 可能引路人也知道。”

    Boss:“那他們?nèi)四兀俊?br />
    貝爾摩德微笑:“琴酒重傷未愈倒下了,引路人遇襲后住的醫(yī)院被CIA炸了, 至今下落不明。”

    Boss:“波本他們呢?”

    貝爾摩德:“波本和引路人一起失蹤了。”

    換做是一般人, Boss早就懷疑他們臨到出事搞這一出是不是故意的, 失蹤的失蹤重傷的重傷,組織最需要他們的時候,手下得力干將全歇菜了!

    但是他又沒法懷疑這幾個人是臥底, 在這故意搗亂,人家CIA恨這幾個人恨得咬牙切齒,也不像是演的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Boss痛苦的捂著頭。

    “難道真有這么個可怕的組織, 我們無意中給他們做了擋箭牌,讓他們把犯的事全甩給我們了?”

    貝爾摩德除了微笑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

    以前她覺得組織黑暗壓抑, 組織里的人勾心斗角, 個個不好惹,現(xiàn)在她只覺得, 組織最黑暗的,是前途!

    其實很久之前她就奇怪組織的實力怎么好像提升了很多, 在紐約就敢硬剛FBI不落下風,這已經(jīng)讓她很驚訝了。

    結(jié)果現(xiàn)在所有人都告訴他們, 他們組織已經(jīng)成為世界級反派, 全世界的特工組織聯(lián)手對付他們, 害怕的竟然不是組織和Boss,而是那幫特工?

    一步登天也就這樣了。

    組織手下的各條線全部受挫,Boss還不甘心自己隱姓埋名暗中經(jīng)營這么多年的組織就被么被搞垮了,目前還在勉力支撐,不肯退讓。

    只是真的開始調(diào)動組織的人的時候,他又遇到了新的問題。

    組織怎么沒人了?他手下人都上哪去了???

    Boss:“斯陶特呢?”

    伏特加:“Boss,你說的這個是臥底,已經(jīng)被引路人清除了。”

    Boss:“阿夸維特呢?”

    伏特加:“這個也是臥底,琴酒大哥讓引路人解決了。”

    Boss:“雷司令……”

    伏特加:“也是臥底。”

    Boss沉默了。

    調(diào)整了下呼吸,Boss眼睛一閉:“聽說朗姆手下有個庫拉索……”

    伏特加:“哦,她不是臥底。”

    Boss欣喜若狂:“那快把她叫來!”

    伏特加撓了撓頭:“但她出去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失手落條子手里,讓琴酒大哥和引路人聯(lián)手滅口了。”

    Boss眼前一黑。

    曾經(jīng)有多中意琴酒和荒殿一,現(xiàn)在就有多氣。

    他們就不能別效率那么高,給他留幾個能用的嗎!臥底也行啊!!

    本來年紀就很大了,這會更像是一口氣上不過來要過去了,他疲憊的擺了擺手,“把目前還在考察的新人全調(diào)上來,還有那些沒代號的,全都提上來!”

    伏特加:“是!”

    Boss心里知道在這樣狂風浪潮席卷下,自己已是翻盤無望,一邊和二把手朗姆安排手下在諸方勢力的打壓下咬牙堅持,一邊暗中抹消自己的痕跡,轉(zhuǎn)移財產(chǎn),準備先藏起來等風頭過去,再重新經(jīng)營起組織。

    ……

    Boss惦記著的荒殿一此時才在腦葉公司里悠悠轉(zhuǎn)醒。

    羅蘭第一個察覺到他氣息變了,趕緊走到床邊觀察:“唉,你可總算醒了睡美人。”

    荒殿一啞著嗓子,有氣無力道:“你還灰姑娘呢。”

    羅蘭:“我來救你了朋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蘇格蘭給荒殿一遞了杯熱水,讓他先潤潤嗓子,用眼神嚴厲制止想要再說話的羅蘭。

    “羅蘭先生,你先安靜一點。”

    “好吧好吧,我閉嘴了。”

    羅蘭摳了摳臉,他其實是有點緊張,想趕緊和荒殿一搭上話,以此確認對方的態(tài)度。

    他們好久沒見了,最后一次分別還是在鬼的世界里,當時發(fā)生的事也不算多愉快,對對方來說,估計他們倆頂多也只能算是被迫臨時湊一塊解決麻煩,完全沒有多少交情。

    他也不知道他這么厚臉皮貼上來的“朋友”,會不會直接被丟出去。

    羅蘭心里叫苦。

    安吉拉說殘響樂團的手段越來越失控了,荒殿一的情況不穩(wěn)定,才緊急把他弄過來充當保鏢的。也虧了這個世界的屏障碎得七七八八了,維護世界的法則也破碎得不堪入目,起不到什么維系作用,不然他也沒這么順利就能過來。

    但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這里現(xiàn)在確實挺危險的,世界正處在劇烈的變化和不安定之中。

    羅蘭緊張的等待著當事人的“審判”,主要是想到他們干的那些事,讓他這么直面苦主,他也心虛。

    看著荒殿一喝完水,清了清嗓子,抬頭看向他,正僵硬的準備挨罵。

    卻聽到一聲理所當然的:“挺驚喜的。”

    羅蘭反應了一下:“……啊?”

    荒殿一:“你不是問我你來了我驚不驚喜嗎?我回答了啊,意外,但驚喜。”

    “能再見到你很高興,羅蘭,我的朋友?”他說得漫不經(jīng)心又隨意,卻一下戳在了羅蘭心上。提著的心瞬間落了下來,竟讓他奇妙的感到了安穩(wěn)。

    他摸了摸自己后腦勺,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哦……我也很高興。”

    荒殿一:“正好,接下來會很需要你的戰(zhàn)力,對了,你打過扭曲吧?”

    羅蘭:“打過是打過……”

    荒殿一:“很好,那我作為腦葉公司的主管正式通知你,你被強招了,接下來這個世界會是一陣子扭曲爆發(fā)期,一起加班吧,我的朋友。”

    羅蘭:“啊?”

    說好的朋友呢?就是這么用的嗎?

    荒殿一挑了挑眉,帶著幾分調(diào)侃說:“不是你們一直以來教我的,朋友要盡情壓榨才對得起我們的感情。”

    因為是“朋友”,所以不必道謝,也不必感到抱歉。這就是他們的意思嘛,總之,兩肋插刀唄。

    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

    他們一直在試圖向他植入一個概念:

    【你曾經(jīng)有個很好的朋友,可惜他死了,就死在你面前,但你有能力能拯救他。】

    暫時做不到也沒關系,他們會想盡辦法幫助他變得更強,直到他能做到為止。

    這是他們需要他理解的事。這個作為動機的朋友可以是陽,可以是羅蘭,也可以是任何人,只要對他足夠重要,他愿意去救就行了。

    他是為了自己,而他們是幫助他實現(xiàn)愿望,助他成功的神仙教母。因果一顛倒,他被利用了還得謝謝他們呢。

    羅蘭苦哈哈的笑了兩聲。

    蘇格蘭看了看兩人,心里產(chǎn)生了懷疑,“主管,羅蘭先生真的是你的朋友嗎?要不要趕出去?”

    “是朋友。”荒殿一并不是在沖他發(fā)火,發(fā)泄不滿什么的,“那些話不用太在意,我也不在意,我只是在開玩笑。”

    活躍一下氣氛而已。就是又沒活躍起來,好像更尷尬了。

    他蒼白著臉從床上下來,一個一個解開病號服的扣子,脫下病號服,慢條斯理的換上自己的襯衣西褲。對著鏡子打好領帶,套上白大褂。

    臉色雖然還是一樣差,但金色的眼眸里已經(jīng)恢復了平時的神采,神色也一如往常。

    只有額上纏了一層繃帶。是爆炸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

    被腦子里連接的聲音吵得頭疼,荒殿一錘了下腦袋。

    蘇格蘭臉色一變,聽說了他被刺激出雙重人格的事,趕緊阻止他傷害自己的舉動,緊張的說:“主管!還不舒服嗎,再休息一下吧。”

    荒殿一:“我們時間不多了。松田警官有一起回來嗎?我去見他。”

    至于休息?

    “等我把事辦完了再休息吧。”不然他可睡不著啊。

    ……

    找到松田陣平的時候,他差點就要被當成出逃的人形異想體被員工們圍毆了。

    起因是監(jiān)測裝置觀察到了他身上的異常。

    荒殿一把他從員工堆里薅出來的時候,他滿身凌亂,小卷毛被磋磨得跟雞窩一樣,酷帥的墨鏡折了一只腿。

    都坐在休息室里,捧著熱可可還一臉驚魂未定。

    荒殿一看他這樣有點慘,大手一揮給他送了張卡。

    “賠償。”

    松田陣平還不知道這里面有多少錢,不在意的笑笑收起來,反倒是打量著荒殿一:“你這樣,我真怕你隨時又倒下了,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你要是出了問題我就說不清了。”

    荒殿一:“我們有監(jiān)控,現(xiàn)代社會了,警官先生。”

    松田陣平聳肩,不置可否的樣子,道:“別叫我警官了,我早被革職了,叫我松田就行。”

    荒殿一:“那么松田,把手給我。”

    松田陣平:“哈?”

    荒殿一不容拒絕的拉過他的手,沿著骨頭一寸一寸的摸過去。

    他搞這一出嚇到了松田陣平,有些緊張的往后仰了仰,但很快他就安靜下來,因為荒殿一看起來就像是醫(yī)院里對著患者的X光片唉聲嘆氣的醫(yī)生,讓人很忍不住想問一句“大夫,我還有救嗎”那種。

    差不多確定了,荒殿一收回手,再次肯定的說:“我們確實時間不多了。”

    他的眼球正細微且快速的動著,像是在全神貫注的思考著某個困擾了他的世紀謎題。

    “行了,沒事了,你最近少出門吧,我怕你走半路上就沒了。”

    叮囑了一句,確認了下身份特殊,以“亡者”身份活在現(xiàn)在的松田陣平的狀態(tài),心里對給自己留出的時間估摸了個大概,荒殿一就起身離開。

    松田陣平在身后叫住了他:“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已經(jīng)死了這件事。萩,就是萩原研二,你知道的吧,還有我們班長伊達航,你應該也聽說過他,我們對了下信息之后,已經(jīng)漸漸記起來了。”

    “……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具體可能涉及到了什么時空悖論之類的,那些太深奧了,應該是你們這些人的專長,我們搞不明白,但是,我們知道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是奇跡。

    但是奇跡是有時限的,我們這場夢,也到了要結(jié)束的時候了吧。”

    松田陣平聲音悠長,帶著年長者成熟的灑脫,不可否認他有不舍哀傷,卻沒有不甘。

    “如果你是為了我們要做什么的話,就請放棄吧。那不值得。迄今為止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嗎?那么到這里就夠了,沒必要再繼續(xù)下去了。”

    “……不只你們?nèi)齻。”

    “什么?”

    “還有蘇格蘭。諸伏景光,他也要消失了。”荒殿一回頭。

    松田陣平?jīng)]想到竟然連景光都死了。那零……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時心神不穩(wěn),可可灑了出來濺到了手指上。

    “在那條原本的世界線上,我們這么慘的嗎?”他睜著眼睛,苦中作樂的哈哈笑著。

    “我了解景光,他也不是會勉強你為了他做什么的人。他如果知道了真相,也會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你不要小看我們啊。”

    荒殿一側(cè)著身,光線從他身后逆著光灑了下來。

    “但我接受不了。”

    松田陣平聽著他平靜的話語,愣住了。

    “我很想尊重你們的選擇,可惜,我做不到。這件事我不是全然的旁觀者,蘇格蘭是我的員工,我不能忍受任何人,任何存在,以任何形式從我手里奪走我的東西。”

    “我怕我一時順從了你們的想法,之后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去挖你們的墳,給你們當場來個穢土轉(zhuǎn)生。你知道的,人發(fā)瘋的時候什么腦殘事都干得出來。”

    “……”

    “抱歉,嚇到你了嗎?”荒殿一雙手插兜,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只是有點強迫癥,占有欲又稍微強了點。”

    松田陣平神情古怪,他感覺自己第一天認識他一樣,在他原本的印象里這個人可冷靜理智了,怎么現(xiàn)在看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他這是強了點嗎?感覺已經(jīng)是需要心理干預程度的疾病了吧!

    荒殿一憂愁:“別想了,我以前有個心理治療團隊,請了全世界最好的專業(yè)醫(yī)生,他們都說我沒救了。”

    “其中一個醫(yī)生勸我,千萬不要太壓抑自己,本來就是危險分子,越壓抑反彈起來越嚴重,容易發(fā)展成變態(tài)。”

    松田陣平一時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他遲疑著說:“我怕你遲早先把自己的命折騰沒了……”

    如果可以當然是活著更好,但……代價呢?只要想想就覺得,那肯定是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代價和后果,要是變成那樣,還不如就這樣算了……

    偏偏面前這個,他的人生里就沒有算了這個選項,他是粉身碎骨都要迎上去的類型,他心里燃燒著一股火。

    松田陣平深感頭疼的發(fā)現(xiàn),他根本勸不住他。

    “如果你要做的事很危險我會阻止你的。”

    “隨便。來試試吧。”

    荒殿一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另外,我這么做不是為了你們?nèi)魏稳耍沂菫榱藵M足我自己。不用有負擔。”

    他說的是實話。

    可惜松田陣平對此持懷疑態(tài)度。

    ……

    荒殿一檢查完松田陣平,就把他拋到了腦后。

    他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

    反正問題就在這擺著,與其去想這些問題背后的原因,那些人錯綜復雜的感情和人際關系,不如直接剔除掉復雜的干擾項,直接解決問題來得實在。荒殿一是這么想的。

    他的想法很簡單,他兢兢業(yè)業(yè)的打了半天“游戲”,結(jié)果現(xiàn)在才告訴他,他一直打的是“付費刪檔測試”?

    每個詞都是可以讓他眼前一黑的程度。

    他拒絕這個結(jié)果。那就去想辦法改變這個自己不能接受的結(jié)果。僅此而已。

    樂團為了誰,平行世界的部長們?yōu)榱苏l,羅蘭想要什么,都無所謂。他又不真的是個無欲無求的工具,相反,他想要的結(jié)果,他那時刻膨脹的欲望,可能遠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大。

    他打開手機上的軟件,對系統(tǒng)說:“召集玩家進入游戲,發(fā)布任務讓他們一起來打個世界級副本——末日殘響。”

    系統(tǒng)知道他把玩家都叫來是干什么。一是這個世界確實要迎來扭曲爆發(fā)期了,很久之前殘響樂團就埋下了種子,二是……玩家更多,也意味著連接荒殿一這個“中樞”的服務器越多,他的能力越強。

    只不過——

    【你的精神無法承受更多的意識連接了】

    “我可以。你做不做,不做我可就黑了你的系統(tǒng),自己上了啊。”

    系統(tǒng)咬牙切齒。

    【做!】

    什么人啊這是!!

    與此同時,波本也傳回了消息,告訴荒殿一組織本部被多國聯(lián)合針對,Boss遇襲,問他要不要派人去援助。

    “不用管他。”

    人才都快讓他撬完了,也沒剩什么了,現(xiàn)在只需要給玩家們,給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一個交代。

    波本看到這些天世界之翼收攏的狀態(tài),放任總部遇襲,心里也隱隱有種預感。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壓抑著嘭嘭狂跳的心臟,聽著電話里的引路人說:“這個傀儡已經(jīng)沒用了,是時候給我們真正的Boss讓位了。”

    第174章 主管

    【紅黑召集令——末日殘響】

    玩家Lyry剛打開電腦就看到了游戲發(fā)布了新的活動, 這次活動的規(guī)模很大,參與者不只有游戲內(nèi)獎勵,竟然還有現(xiàn)金獎金。

    Lyry卻沒有著急看召集令的詳情, 而是不知道第多少回點開了和師姐的聊天框。

    她師姐也在玩這款游戲,兩人一直在游戲里結(jié)伴同行。上周她因為要做一個報告, 當天沒能上游戲, 第二天發(fā)現(xiàn)師姐給她留了條留言。

    【絕對不要上游】

    這句話沒打完,師姐應該是想說讓她不要上游戲。

    看得出來, 師姐給她的留言很匆忙。

    奇怪的是, 那之后師姐就和她失去了聯(lián)系。不管她怎么給師姐發(fā)消息, 那邊都再也沒有回復。

    她去學校問導師,導師卻說,師姐的家人生病了, 她請假回家一陣子。她說了師姐聯(lián)系不上了的事情,導師告訴她,她師姐家鄉(xiāng)的位置很偏僻, 可能沒有信號。

    Lyry半信半疑時不時聯(lián)系一下師姐。

    今天也是如此,給師姐發(fā)了條消息, 照舊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 她翻出師姐給她發(fā)的那條讓她不要上游戲的消息,心里隱約覺得師姐失聯(lián)可能跟這條消息有關。

    游戲論壇上也時常有發(fā)親友失聯(lián)的問題, 但很快,這些消息都沒有了后續(xù)。

    Lyry放下手機, 點開了召集令。

    游戲的宣傳PV一如既往的優(yōu)秀,就是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比如其中有一個鏡頭, 是黑夜路燈下的人影, 通常來說, 這是命案發(fā)生的前奏,結(jié)果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路燈下的人影竟然扭曲著變成了一個言語無法形容的奇怪東西。

    在那個影子如同在烈火中手舞足蹈的做著古怪姿勢的時候,Lyry背后竄上了一股寒意。

    因為她在影子的邊緣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輪廓,那是一個飾品,是她在游戲里得到的獎勵,當時正巧師姐需要,就送給師姐了。這么一想,越看這個人影越覺得眼熟。

    “不會吧……”她喃喃自語,努力催眠是自己想多了,“柯學世界變克蘇魯了?”

    論壇里全是在討論召集令的人。目前看來會一大批玩家參加這個活動,這次難得不限制參加人數(shù),所有人都可以一起玩,每個人都十分興奮。

    尤其是這次的活動主題是拯救世界,根據(jù)PV展現(xiàn)的,貌似柯學世界要發(fā)生什么危及世界的大事件,到時候玩家就作為拯救者現(xiàn)身,想想就覺得很刺激。

    【平時看多了柯南腳踢衛(wèi)星,俺也想試試(蒼蠅搓手.jpg)】

    只有Lyry對著師姐那條警告的留言猶豫不決。

    糾結(jié)了一會,咬咬牙還是決定進入游戲一探究竟。

    柯學世界短時間內(nèi)涌入了大量的玩家,比剛開服時的盛況還要夸張。

    許多玩家一上線就接到了任務,紅方玩家都接到了與酒廠決戰(zhàn)的任務,而黑方玩家的任務卻很奇怪的不是準備和紅方作戰(zhàn),而是散布到各個角落維持治安??

    世界之翼的玩家則接到了待命的指示。

    黑方陣營發(fā)覺事情不一般。

    同時,也有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親友不見了,有些之前就在線的玩家變得格外沉默古怪,眼神呆滯,跟他們搭話也不會回答,氣氛詭異至極。

    由于任務很急,他們沒有時間多思考,只能先各自跟著任務指引行動。

    ……

    轉(zhuǎn)移進入了新的安全地點的Boss,正滿臉不悅的聽著手下匯報損失。

    “至此,組織存余的部分已經(jīng)全部轉(zhuǎn)入了地下,人員都隱藏起來,盡可能最大限度的減少了損失。”基爾進行了最后的總結(jié)。

    “基爾,你很不錯。”Boss越看越覺得這個之前沒給太多關注的手下太好用了。

    這段時間琴酒他們都不在,組織沒什么能用的人,就由基爾頂上了。她干得盡心盡力,能力突出,好幾個組織名下的產(chǎn)業(yè)都是她從那幫條子手里奪回來的,在短時間內(nèi)成為了超越貝爾摩德的第一親信。

    貝爾摩德在這段時間里反倒是低調(diào)了不少,Boss雖然不滿意她的劃水,但也拿她沒什么辦法。

    基爾對Boss夸贊沒有太多反應,這樣寵辱不驚的態(tài)度更讓Boss覺得她能擔得起大任,便吩咐她安排時間把目前組織能用的人叫過來開個會。

    現(xiàn)在正是人心渙散的時候,有必要出面穩(wěn)住僅存的幾個核心精英下屬。

    基爾應了下來,又問Boss:“Boss,聽說我們組織分部很厲害,不用把分部的人也都叫過來保護您嗎?”

    Boss皺眉:“什么分部?”

    基爾嘆氣:“大家現(xiàn)在都知道分部實力相當恐怖,您還在猶豫什么,即使到了現(xiàn)在,您還不愿意動用分部的力量嗎?為什么?”

    Boss臉上的橫肉抽搐了幾下,面容里透著幾分扭曲。

    他是因為不愿意動用那什么狗屁分部的力量嗎!!!他那是根本指使不動他們!

    Boss:“他們才不會來保護我!”

    基爾聞言探究的看向Boss:“分部不是無條件支持我們的嗎?”

    這話讓Boss怎么回答?

    他總不可能說他什么都不知道吧!真這么說他和組織就面子里子全丟光了!現(xiàn)在他騎虎難下,說出實情組織將徹底喪失威信,不說他又被坑慘了!

    那幫可惡的寄生蟲!吸血鬼!到底踏馬的是誰干的!

    基爾眼看著Boss提起分部,那副恨得牙癢癢的樣子,一時間有些搞不懂是什么情況。

    手里握有“世界之翼”這么個碾壓級別的“武器”,任何人恐怕做夢都得笑醒,為什么Boss卻仿佛和分部有深仇大恨一樣?

    Boss:“一群寄生蟲罷了,不用管他們。”

    竟然把分部叫做寄生蟲……

    基爾壓下心里的懷疑,沒有多言。

    不出幾日,組織剩余的人聚集在了這里,集合了剩余的核心力量。

    朗姆坐在前方,Boss出現(xiàn)在屏幕另一邊,他最后還是謹慎的沒有直接現(xiàn)身。

    正當會議要開始時,突然響起一聲劇烈的爆炸,窗外直升機轟隆隆環(huán)繞在樓四周,全副武裝的特工出現(xiàn)在直升機門邊,對著窗戶里的人舉起槍。

    朗姆第一個反應過來,起身要走。

    結(jié)果剛踏出門就被一把槍頂在了頭上。

    朗姆陰沉沉的說:“基爾!你要干什么!”

    然而,基爾沒有回答,她的身后涌進來了更多的人。屋內(nèi)響起了槍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這下朗姆再蠢也該看清了。

    為什么他們藏得這么隱蔽,按理說絕對安全,不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會被這些條子找上門。

    ——基爾也是臥底!!

    “叛徒!”朗姆氣得臉色發(fā)白。

    “本來還想如果你們用P公司的安全屋,我們還真沒辦法,看來,分部果然背叛你們了。”基爾握拳二話不說送到朗姆肚子上,把暈倒的朗姆交給CIA的同事,轉(zhuǎn)頭帶人去堵Boss。

    “一樓被堵了,他只能從上面離開,樓上還有備用直升機,跟我來!”

    ……

    就像基爾說的那樣,察覺到情況不對,Boss就立馬往天臺上跑。

    幸好他沒真的托大到出現(xiàn)在會議室里,不然這會就直接被一窩端了。

    通過提前準備好的密道趁著所有人不備快速的來到天臺,此時還沒人留意到天臺上的直升機。

    他以一種不符合年齡的利落啟動飛機。

    聽到動靜,盤旋在周圍的直升機也紛紛趕過來,Boss滿頭大汗啟動飛機的手都顫抖了,眼看著他就要先一步啟動直升機逃走,剛露出一點劫后余生的欣喜,就聽到直升機里異常的響動。

    他臉色一變,顧不得直升機已經(jīng)升起的高度,猛向外撲出去。

    就在他從直升機跌落到天臺上的同時,騰空的直升機砰的一聲炸了。

    火光中,他看見了一個令他驚恐又不可置信的身影。

    “赤井秀一!是你!”

    帶著黑色針織毛線帽的綠眸男人不知道在這等了多久了。

    他的身后,F(xiàn)BI特工們紛紛從直升機跳了下來,基爾也帶著人趕到。

    跟在后面的還有一群懵逼的紅方玩家,正精神恍惚的看著被包圍的世紀大富豪·黑衣組織Boss烏丸蓮耶。

    他們紅方,就這么輕松的推了黑方高地?!游戲要大結(jié)局了?

    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眼看自己逃跑無望,Boss渾身劇痛跌倒在地上,諷刺的說:“你們這么大費周章不就是為了‘分部’,可你們看看,組織所謂的‘分部’這個時候又去哪了?‘我的分部’怎么不來保護他們的Boss!”

    “……”

    “……”

    突然,所有人看向了烏丸蓮耶的背后。

    “我不是在這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悠悠道。

    烏丸蓮耶快速回頭,看到了一個讓他無比震驚的人。

    “你……荒殿一!”

    黑發(fā)青年站在他身后不遠處,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如同看著實驗臺上冰冷的器具,冷漠至極。光是他一個人,就讓四周的氣氛緊張了幾倍,所有人都在戒備的看著他,遠超面對Boss時的緊張。

    基爾咬緊牙根:“L公司的主管,你果然還是來了!”她四處搜尋著,試圖發(fā)現(xiàn)有沒有其他的分部出現(xiàn)。

    赤井秀一深深凝視著他:“這個時候出現(xiàn)阻止我們?”

    荒殿一卻背著手,笑了笑:“當然不是了,你們請便。”

    他出現(xiàn)了,卻不是為了保護Boss而來。

    只見他彎下腰,對貌似終于反應過來組織是怎么給人做了替身,因而徹底頹敗了的Boss說:“結(jié)束了,Boss。”

    “不對,你已經(jīng)不是我的Boss了。”

    在他垂眸微笑中,人們終于看清了他身后陰影處的身影。

    那個靜靜站在那里,如同影子一樣不易被人察覺的男人,終于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赤井秀一驀地瞪大了眼睛:“你是——”

    同樣的黑發(fā)金瞳,此時站在一起的兩人如同鏡面雙生一般,他的出現(xiàn),讓全場鴉雀無聲。

    荒殿一好心說:“艾因。我真正的Boss。”

    那個和引路人有著同樣面孔,名為艾因的男人瞇著眼睛看了過來。

    “赤井秀一是吧。這段時間,我不成器的弟子,多謝諸位照顧了。”

    毫無波瀾的語氣聽不出是真的感謝還是諷刺。

    如此出場,在場之人總算全都反應過來,為什么他們襲擊組織總部,抓捕烏丸時,分部遲遲不出手,甚至還放任了他們的舉動。

    ——他們本就是要借他們的手,除掉這個已經(jīng)沒用了的傀儡,待他們真正的Boss歸來之時,將組織完整的奉上。

    第175章 主管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現(xiàn)在是抓烏丸蓮耶也沒用, 不抓他們又白白籌謀了這么長時間,誰心里也不甘心。

    來得時候有多激動,現(xiàn)在就有多頹喪。

    而始作俑者就那么站在那里, 一副請便的模樣,看的人著實來氣。

    紅方玩家可憐兮兮的發(fā)現(xiàn), 他們好像被溜了。就說黑方玩家這回怎么這么消停!

    誰也不敢對那兩個看似手無寸鐵的人動手。

    有的人只是存在就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震懾。

    但也不是完全沒人動手。

    一名紅方玩家發(fā)現(xiàn)自打他上線后就渾渾噩噩的一個玩家同事, 直勾勾的盯著引路人突然像是發(fā)瘋了一樣沖過去!

    他眼中猩紅,神似瘋魔, 張牙舞爪的樣子簡直不成人樣!

    “從我的腦子里——滾出去啊!!!”

    艾因抬手將荒殿一攔在身后, 而荒殿一并未有太大的反應, 他早有預料般垂下眼睛,發(fā)出一聲難言的嘆息。

    “他怎么回事!”這人的反應著實把其他特工嚇了一跳,赤井秀一已經(jīng)要抬槍阻止了, 卻見天上突然遮下一片黑影。

    轟隆一聲——

    有什么東西猛砸向那名玩家。

    腳下劇烈震動,塵土四濺,只見一個人影扛著巨劍站了起來。

    大劍被那人輕松掄出了大滿月的輪廓, “砰”的杵在地上。與此般怪力不同的,是過分瘦削的身材。

    待看清這個人之后, 他身上那種古怪的反差讓所有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奇怪。

    男人穿著一身社會苦勞人標準的職業(yè)裝, 連領帶都打得一絲不茍,秀氣的臉上架著一副寬大的眼鏡, 左側(cè)唇上有一枚小痣,文質(zhì)彬彬的氣質(zhì)絲毫沒法讓人將他和那把給人一種殘暴之感的大劍聯(lián)系到一起。

    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坐在辦公室里的文職人員。

    那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臉色, 還有疲勞過度的黑眼圈,簡直和被他護在身后的某人如出一轍。

    坂口安吾, 全屬性EX級員工, 適配全部EGO裝備的移動人形武器。

    如果把荒殿一在柯學世界建立的腦葉公司看作是分部, 那坂口安吾就是來自腦葉公司本部的元老級員工。

    這位形象和實力完全不符的戰(zhàn)神癱著臉,推了推眼鏡:“主管,你沒事吧。”

    荒殿一嘆道:“安吾,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坂口安吾:“同感。您不在的日子,我的工作增加了二十倍,不,三十倍。我體感大概已經(jīng)十年以上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他眼睛驀地銳利起來:“還有,請別學太宰先生假惺惺的抹眼淚,這樣看起來很惡心。”

    荒殿一放下手:“不,我的感動是真的。”

    失去了他的寶貝戰(zhàn)神員工,他覺得自己的工作量增加了一百倍!

    這是打工人和老板真誠的雙向奔赴!

    他轉(zhuǎn)頭環(huán)視四周,“還有其他人嗎,要上就一起上吧。”

    “我和艾因都是非戰(zhàn)斗人員,能保護我們的只有安吾一個人,也只有一個人而已,要是能打敗他的話,殺了我也是輕而易舉。”

    “機不可失。”

    他也沒說謊,要是作為全公司最高戰(zhàn)力的坂口安吾都被打敗了,殺他可不跟玩似的嗎。

    隱約間,赤井秀一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在掃過他們其中某個人的時候,閃過了一抹綠色。就像是在掃描一樣,讓他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在這短短一瞬做了什么,而那名突然失去理智的特工也與他有關。

    精神控制?還是催眠?

    不然訓練有素的特工怎么可能突然發(fā)瘋?他很難不懷疑荒殿一。

    “都別輕舉妄動——”以為他們這邊人多就穩(wěn)贏那就錯了,這可能是陷阱。

    他話都沒說完,前前后后就有十幾個特工更剛才那個人一樣發(fā)了瘋。

    數(shù)一數(shù)竟然占了他們這次帶出來的人的三分之二。

    荒殿一連動都沒動,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坂口安吾也不會辜負他的信任。

    他的動作快得甚至沒人看清怎么回事,十幾名訓練有素的高質(zhì)量特工就接二連三的倒下,別說殺死荒殿一,他們連荒殿一的衣角都碰不到。

    赤井秀一和基爾都不得不帶著其他特工加入攔下他們。

    很快就演變成了混戰(zhàn)。

    誰都沒有注意到,最開始那個沖出來的特工倒在地上的身體詭異的彈動了下,然后從腰的部分凸起一節(jié)節(jié)的骨頭。

    坂口安吾之前只是精準的敲暈了他。

    現(xiàn)在,他正在異變成某種怪物。

    荒殿一作為此時幾乎連接著所有玩家的中樞,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那名紅方玩家的狀況,他抬腳精準的踹開了一個距離比較近的特工,猛抬手抓出了飛出來的觸手。

    “主管!”坂口安吾回身切斷那根觸手。

    “沒事。”

    慢了一步的其他人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不再糾纏撤開了一段距離。

    看清發(fā)生了什么之后,有人臉色鐵青的捂住了嘴。

    那看起來像是一個體型過大的腦子,又有點像是調(diào)色詭異的樹苗。

    腦干一根根的杵在地上,形如一條球形百足蟲,上面頂著坨白花花的大腦。

    看到大腦在地上跑是種什么感覺?

    聽聽這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就知道了。

    要說的話,腦子明明是有機物,卻隱約泛著電路板一樣無機的光澤。讓人分不清是機械產(chǎn)物還是生物變異。更有種說不出來的反胃。

    見多識廣的坂口安吾沒什么表情變化的沖這玩意砍了過去:“異想體?”

    荒殿一:“是扭曲。”

    而且因為玩家和他連接著,玩家所化的扭曲某種程度上就是——他的崽。

    荒殿一望天。

    誰能想到啊,他一個腦葉公司主管,某天竟然也能和溶解之愛一樣下崽了。

    這只小崽子不難打,但是足以引起觀看全程的玩家群體的恐慌。

    再一想起這段時間的古怪之處,害怕的想要下線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強制下線失效了。

    荒殿一沒有管反饋到他這里的大量負面情緒,他這個時候更要把這場戲演好,否則玩家就更繃不住了。

    他沒有管其他人,專注的看著赤井秀一說:“如你所見,這個世界病了。所以我才想要召集所有人,與我們世界之翼合作,一起挽救這個世界。”

    “召集”,聽到這個關鍵詞,玩家才漸漸從那種慌張的情緒里緩了下來。

    對了,他們是來完成召集令的。

    紅黑游戲里,不可中途退出的任務也不是沒有。雖然強制退出也沒有了是有點讓人心里沒底,但說不定是廠商給他們的驚喜,就是為了增加他們的代入感才搞這么一出,這只是暫時的。

    本來他們都是帶著玩樂的心態(tài)來的,現(xiàn)在不就真的有那種末日的緊迫感了嗎?

    而且在游戲里死掉也不會真正的死掉。不會有事的。

    面前引路人和赤井秀一的對話,在玩家聽來,更像是本次任務的前置劇情。

    那句“召集”已經(jīng)算是點題了。

    他們忐忑不安的放松了些,專注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沒有注意到荒殿一隱隱松開了眉頭,悄悄舒了口氣。

    “這個世界病了,從很久之前就是。”

    陸續(xù)因為各種動靜趕到這里的人們聽到他這么說。

    有很多眼熟的人,波本,蘇格蘭,松田,柯南,貝爾摩德……

    “就像被感染了病毒的程序,這些病毒會不斷的攻擊系統(tǒng)。”

    ——扭曲就是來自腦葉世界傳播到這里的病毒。

    “人心患上了無法治愈的疾病,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犯罪就是證據(jù),人心的黑暗滋生了‘扭曲’,扭曲進一步擴大內(nèi)心的陰暗,并制造了更多的殺戮。”

    “很快,整個世界都將陷落。”

    聽到他明確的給出了答案,赤井秀一終于將一切都連起來了。

    “你們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天,并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準備?這就是世界之翼不斷的研發(fā)新的技術,探索科技上限的原因,就是為了對付由‘人心的黑暗’誕生的怪物?為了讓世界不被這些東西吞噬毀滅?”

    “這就是組織建立真正的目的?”

    旁邊早就縮起來烏丸蓮耶張了張嘴有話要說,荒殿一轉(zhuǎn)過頭來,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我們要逆轉(zhuǎn)時間的洪流,讓死人復生。*

    烏丸蓮耶當場愣住。貝爾摩德怔怔看著他。

    “這就是組織建立最初的目的。”

    以上都是事實。

    他也補上了自己的后半句:“我們?yōu)檫@漫長的過程中,所有存在于過去、以及將來的亡者而存在。”

    為過去所有案件中的枉死者,為將要被犯罪奪走生命的幸存者。

    每個人的腦海里都浮現(xiàn)出了一些人模樣,有得人不在了,有的人還活著。

    貝爾摩德混亂的看了眼烏丸蓮耶,然后喃喃道:“這才是組織成立的……初衷?”

    難道這才是這句話的正確解讀?

    怎么,不像是假的呢?

    ……

    同一時間,某個黑方玩家正在自己的任務區(qū)域巡邏,還在想這個任務不會就是讓他逛街的吧,結(jié)果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他趕忙道歉,一抬頭被面前的人晃了下。

    “沒事。”銀色長卷發(fā)的美貌男人對他笑了笑,從身旁走過。

    他楞了半晌,忽然“啊”了一聲。

    伸出手顫抖的指著這個人,“你是——”

    他不是殘響樂團的指揮,叫阿什么的——

    話還沒說出來,就見這人踏著輕快的步伐,隨手拿起甜品店外面桌子上的餐刀,徑直走到一個路人面前捅了進去。

    這一套操作給黑方玩家看懵了,在一片尖叫混亂中,他看到有人受驚的跌坐在地上,接下來的場景簡直就像是《生化×機》的澀谷街頭一樣。

    他們扭曲了。

    阿爾加利亞擺著面具一樣的笑臉道:“目睹犯罪就會刺激犯罪值上升,這是我在一個挺有意思的人那里看到的理論。”

    “你應該也認識他,他叫荒殿一。”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柯南原劇情

    第176章 主管

    同樣的情況還發(fā)生在世界各處, 每一個接到了維持治安任務的玩家身上。

    玩家沒有時間思考了,他們真正的任務來了,由殘響樂團演奏的末日曲調(diào)。

    崩潰的黑方玩家慌張找武器, 不禁崩潰大喊:“我以前只是送外賣的啊!”

    他才剛受到宣傳PV鼓動加入世界之翼沒幾天,招他的時候, 他們也沒說他還得打怪的啊!!!

    之前一直在待命的世界之翼玩家傾巢出動。

    整個世界都混亂了。

    到處都是殺戮和尸體, 比起那些突然變異的路人,遇上殘響樂團的人更慘。

    東京塔下, 齒輪教團的教主艾琳率領著一群腦袋上插著齒輪的教眾, 密密麻麻如蝗蟲過境, 碾過每一寸土地。

    倫敦的街道上,來自不同尸體組成的移動血團怪物將行人包圍,傀儡師在憲的手里制作出了一具又一具的傀儡, 滿地都是他可盡情取用的素材。

    紐約的鬧市中,血紅之夜伊蓮娜操縱著早已死去的朱紅十字,肆無忌憚的穿梭在人群中, 用血管編織成一張又一張的網(wǎng)。

    頂著鯊魚頭的八大主廚之一的格蕾塔,不斷切開一具具雇傭兵的身體, 將血肉送進口中大口咀嚼, 尋找最極致美味的那一塊。

    拉斯維加斯的尖叫化作歡呼圍繞在八點檔馬戲團的小丑奧斯瓦爾德身邊,他不斷的彎腰, 感謝著在尖叫中驚恐倒下的觀眾,在這里, 他的演出永不缺少伴奏。

    街道上,人們驚恐的看著那個有著狼的腦袋的女性, 想要逃跑, 卻被狼之時刻塔妮亞暴力的捏住了腦袋, 她沖開玩家的人墻,所過之處尸橫遍野,無人可擋。

    單翼天使展開羽翼,哭泣之子的烈火燃燒了整座大阪城,他蒙著眼睛,掩住口耳,對烈火中的悲凄嚎叫無動于衷……

    玩家在火海中疏導市民進入P公司提供的災難所,抬頭看著天上神像一般的哭泣之子,內(nèi)心一陣絕望。

    不可能打過的,這特么根本就是古神級別的Boss了吧!

    普魯托站在阿爾加利亞的身邊,看著這一切問道:“這樣會有用嗎?”

    他們想過問題的根源或許出在——那個人出手拯救的另一個平行世界曾一度滅亡,而他們的世界越過了那條毀滅的邊界,茍延殘喘了下去,因此才沒有得到神的垂青。

    “即使把我們的世界摧毀到瀕臨毀滅的程度,他……奇跡也沒有出現(xiàn)。我們已經(jīng)被拋棄了,換做是這個世界,結(jié)果就會不一樣了嗎?”

    還有什么,比無論他們做什么,即使踏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屬于他們世界的那個本應該存在的人,更令人絕望的?

    他們的世界,從頭到尾都沒有“荒殿一”這個人的存在。

    那就是他只不會救他們的世界。

    普魯托:“每個世界都有屬于他們的‘荒殿一’,我們那么期待他的到來,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只有我們沒能擁有他,多么可悲,難道這是對我們窺見未來的懲罰么。”

    阿爾加利亞:“所以這不是搶了一個過來。都到了這個這一步,他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

    這么大范圍的扭曲,對荒殿一影響不小。加上如此數(shù)量的信仰,即便他不想成為神也不行了。

    他會成為世間唯一一個扭曲的神明。

    既是屬于“扭曲”這一存在的神明,也將是扭曲本身。

    阿爾加利亞眸光一凝,看向出現(xiàn)在人群某處黑色身影,“那是,羅蘭?”

    玩家將要被哭泣之子的火焰吞沒之前,羅蘭出現(xiàn)拯救了他們。

    他仰頭看著天上的菲利普,臉皮抽動。

    早知道他當初荒殿一問他就不說自己打過扭曲了,不對,打從一開始就該裝成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自從發(fā)現(xiàn)他很能打之后,他就沒閑著,他可是剛從東京那個大蠱巢趕過來啊!他已經(jīng)這樣連軸轉(zhuǎn)滿世界跑了好幾天了!

    “哎,你要不還是先逃吧,這有我們頂著就行。”被救下的玩家看他盯著天上的Boss呆住了,以為他也害怕。

    羅蘭嘆了口氣,“沒事,還是我來吧。”

    他任勞任怨沖了上去。

    手指上的樹型指環(huán)亮了下:“EGO都隨便你挑著使,算算你也不虧,開心點。”

    羅蘭:“你把薄瞑送我,我會開心死。”

    荒殿一:“別鬧,你拿著會暴斃。”

    羅蘭一邊躲避菲利普的攻擊,一邊想辦法找時機沖上去。

    他的出現(xiàn)刺激到了菲利普,直接讓菲利普的攻擊性上升了好幾個度。

    當初菲利普還是人類還沒扭曲的時候就去過羅蘭所在的廢墟圖書館,一同去的同伴全死在了羅蘭手上,之后就崩潰的成為了扭曲,他們之間有仇。

    盡管如此,拿著荒殿一提供的EGO武器,羅蘭也有余力在緊密的戰(zhàn)斗中和荒殿一交流,他不由再次在心里為腦葉公司未坍塌時的闊綽和實力咂舌。

    羅蘭抽空問:“你情況怎么樣了?”

    荒殿一:“難受得想死。”

    腦葉公司內(nèi),荒殿一的異想體終于全圖鑒了。

    某個跟他有仇血海深仇的異想體一來就蠢蠢欲動的想出來追殺他,荒殿一看了眼收容室里異常躁動的A級異想體【白夜】,覺得以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可能沒有辦法支撐長時間的指揮戰(zhàn)斗。

    幸好他有坂口安吾,麻煩的是公司內(nèi)的危險等級直線上升的同時,公司外也同樣離不開人手。

    荒殿一思考了一下,給坂口安吾下了條指令:“想辦法把扭曲引過來。盡快結(jié)束戰(zhàn)斗趕回來。”

    他看著監(jiān)控里身體瀕臨消失也仍在不停戰(zhàn)斗的蘇格蘭和松田,心里頭一次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產(chǎn)生了那么一絲猶疑。

    站在一旁的艾因不聲不響的擼起他的袖子,看到皮膚下愈加清晰的翠綠色紋路,襯得皮膚也像陽光下剔透的葉脈一般,在薄薄的皮膚下閃爍著亮晶晶的色澤。

    反正不像人。

    艾因臉色難看了幾分:“不管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都給我放棄。”

    荒殿一:“我沒想什么啊?”

    艾因瞥了他一眼,無情的戳穿他:“你當時要拉白夜自爆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你要拋棄你的部長們,你的員工,你的公司了嗎?你舍得嗎?”

    “嗯……”

    “別花時間想借口了,難道我們現(xiàn)在分開了,你就忘了,我們已經(jīng)一起度過了對一般人來說幾輩子的時間,我切身的體會過你的每一種情緒,你很難瞞過我。”

    荒殿一也沒想到有一天他倆還能分開,像這樣面對面交流。他都打算就這么兩個人用一個身體過一輩子了,這種情況要一直對艾因屏蔽自己的想法太辛苦了,后面他基本就徹底不管艾因會不會窺探到他的想法,想到什么都要跟艾因提一嘴。

    他腦子活躍,平時給人的感覺話不多,然而放在意識交流中,思維活躍的表現(xiàn)就是話多到聒噪的程度。

    能搞懂他的腦回路的人很少,這之中一定有親自聽他闡述過無數(shù)遍自己各種看法和思路的艾因一個。

    荒殿一老實的低頭:“我會好好考慮之后再行動的,不會沖動行事。”

    如果本杰明在這里就會笑瞇瞇的在旁邊幫腔:“思考之后,還是覺得選擇繼續(xù)沖動更好是吧?”

    猛然發(fā)現(xiàn)這樣的對話不知道重復過多少回了,荒殿一完全是屢教不改,他尷尬的笑了兩聲。

    艾因盯著他說:“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們現(xiàn)在就放棄這個世界。這一切都和你無關,我已經(jīng)找到你了,我們直接離開。”

    荒殿一想也沒想就拒絕:“不行!”

    艾因抿了抿唇:“你在這里待出感情了,所以放不下這里的人了?”

    荒殿一氣勢一下就弱了幾分,辯解道:“也不是,就算真的有感情,誰更重要,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需要考慮,但是也不能就這么放著一個爛攤子不管吧。”

    咦?他心虛什么?

    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算了,確實該心虛。

    他立馬轉(zhuǎn)移話題:“那些都是之后的事了,我們之后再找個專門的時間商量一下怎么辦,我不會一個人輕舉妄動,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處理好這些異想體的問題,你能幫我去看下各部門的情況嗎?”

    “我身體不太舒服,趁現(xiàn)在還有時間要先休息一下。”他的疲態(tài)不是作假的。

    聽他說自己不舒服,艾因擰起眉頭:“我讓他們給你送點吃的,你又忘了吃飯?”

    拒絕了艾因的好意,總算把人支出去了,荒殿一才松了口氣,他打開手機,開啟了系統(tǒng)。

    “安吉拉,”他叫出了那個一直藏在系統(tǒng)背后的人,平行世界的腦葉公司的AI,“我會幫助你們,前提是,我需要‘你’作為交換。”

    圖書館那邊的安吉拉甚至來不及追問他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自己,聽到他提出這個要求,聲音直接冷了下來。

    【不行】

    為了光之種計劃的實施,她作為AI在腦葉公司里度過了幾萬年的時間。在TT2協(xié)議里不斷重復著無盡的時光,不斷的旁觀著員工的死亡,最后選擇背叛公司,在光之種計劃發(fā)射到一半的時候搶走光之種,在腦葉公司的廢墟上建立圖書館,她做的這些,一切都是為了成為真正的人類。

    她會選擇支持殘響樂團提出的計劃,也是因為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的另一種可能。

    現(xiàn)在他卻要她用她自己來交換,那豈不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安吉拉不可能同意。

    荒殿一卻不意外,平行世界的安吉拉也是安吉拉,他足夠了解她,能開出令她心動的價碼。

    “聽我說,安吉拉……”

    ……

    門外,本杰明的手放在門把手上,遲遲沒有擰下去。

    他聽著透過門縫隱約傳來的交談聲,驀地攥緊了掌心.

    大阪,蒼藍殘響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人,“麻煩的人來了。”

    坂口安吾穿著全套的薄瞑套,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你們主管現(xiàn)在怎么樣了?”阿爾加利亞問。

    “不太好。精疲力竭,左右支絀。”坂口安吾半點沒有隱藏我方情況的想法。

    “不過就算這樣,我也勸你別去打腦葉公司的主意。即使是這個世界不完全的仿品,也不是你們?nèi)堑闷鸬摹!?br />
    “腦葉公司啊……”

    蒼藍殘響確實對這方面體會不深,放在以前,即使是對色彩級收尾人來說,世界之翼也是相當遙不可及的存在,是單單提起都讓人心中忐忑的龐然大物。

    連腦葉公司的遺產(chǎn)都足夠廢墟圖書館成為都市中令人畏懼的夢魘,尚未坍塌的腦葉公司的實力,甚至可能在其他除了A公司之外的世界之翼之上。

    阿爾加利亞不會亂冒險,但按理來說,此時此刻,荒殿一身上的力量已經(jīng)積聚到了一個峰值,一切都已經(jīng)就緒,可現(xiàn)在卻完全沒半點動靜,這很奇怪,他只能自己去看看。

    他稍微退后了些,“這邊就交給你了,普魯托。”

    自己則消失在了夜色中。

    普魯托緊張的防備著坂口安吾,他不能讓坂口安吾去追阿爾加利亞大人。

    普魯托:“就讓我來會會腦葉公司的最強戰(zhàn)力吧。”

    奇怪的是,坂口安吾并沒有追人的意思,他的薄瞑對準了普魯托:“主管叫我速戰(zhàn)速決,回去還要加班,希望你別讓我太費力。”

    這話說得太過狂妄,明明他也看到了扭曲的力量,他們這種保留著自我意識的扭曲實力更強,他卻完全沒把普魯托放在眼里。

    也不能怪坂口安吾提不起精神,他不是張揚的人,但面前這個扭曲……看著還沒“蜂后”嚇人,蜂后才是W級異想體,而他平時主要負責的,可都是A級異想體。

    至于那個跑了的扭曲,這個時候去腦葉公司,只能祝那位殘響樂團的指揮好運了。

    ……

    阿爾加利亞趕到腦葉公司的時候,根本不用費心的去找荒殿一。

    他就站在他一眼能看見的地方,聽到動靜轉(zhuǎn)過身來,前所未有的態(tài)度和善。

    “阿爾加利亞,你總算來了。”

    什么?剛冒出了一點疑惑,就見黑發(fā)青年看到他真心實意的松了口氣,沖著耳機里說了了句:“行了不用堅持了都退出來,大冤種——”

    他抬眼看了眼阿爾加利亞,禮貌的微笑了下,改口道:“幫手來了。”

    他話才撂下,阿爾加利亞就眼睜睜看著他背后的腦葉公司,仿佛再也支撐不住狼一樣,轟然坍塌。

    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踩在廢墟上,廢墟的背后,天啟鳥張開翅膀,無數(shù)只眼睛鎖定了他們。

    天啟鳥的上空,白夜散發(fā)著紅色不詳?shù)墓鈺灐?br />
    【起來吧,我的圣徒,迎接我的到來】

    圣潔的呼喚在世人腦中響起,白骨門徒在泥土中重生。

    員工們面如死灰的從公司的方向跑出來,荒殿一還在笑著對阿爾加利亞說:“我就說這個復制品容不下這么多A級異想體,果然塌了,我還想你要是再來晚點我就麻煩了,幸好你來了。”

    阿爾加利亞看著眼前遠比當初在后巷看到的扭曲鋼琴家更為震撼人心的怪物。

    鋼琴家毫無疑問制造了恐怖的屠殺慘案,然而面前這個,卻是動輒令世界傾頹,另一切湮滅的滅世者。

    不親自直面,無法體會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壓迫。

    阿爾加利亞不由心臟顫動,喃喃著:“腦葉公司以前,都在背地里干了些什么啊……”

    等一下,什么叫“幸好你來了”?

    第177章 主管

    阿爾加利亞現(xiàn)在意識到事情不對再想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荒殿一就是全場白夜最高仇恨, 他在哪,白夜的使徒就跟到哪。氣人的是阿爾加利亞往哪跑,他就跟到哪, 他就是一人形仇恨吸引機!

    看著跟在屁股后面沖著他微笑的荒殿一,阿爾加利亞感覺像是憋了口血在喉嚨里。

    這人可真是……好想揍他。

    荒殿一安慰他:“知道你打不過, 但你可是扭曲的老大, 你堅持一下,我讓艾因想辦法把這兩個弄走一個就好解決了。”

    這個世界的腦葉分部實在沒那么結(jié)實, 當初系統(tǒng)給他獎勵的時候就不怎么靠譜, 好在現(xiàn)在是世界屏障破碎, 他讓腦葉本部那邊抓一個回去,這邊就勉強又能回到收容上限了。

    只是這個過程時間長短是個問題。

    阿爾加利亞見躲不過去,只好轉(zhuǎn)頭硬著頭皮上。

    等坂口安吾趕回來的時候, 這位平日十分精致整潔的樂團指揮已經(jīng)只剩下半口氣了。

    阿爾加利亞吐著血,看著坂口安吾游刃有余的沖了上去。蒼藍色的外套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只剩下沾滿塵土污漬皺巴巴的襯衣。

    要不是有荒殿一指揮著, 他在半小時前就撐不住了。

    但他實在是沒法背著良心感謝這位L公司主管對他的幫助。

    有坂口安吾頂著,荒殿一也不用被追得滿場跑, 他蹲在阿爾加利亞身邊催促:“歇好了沒, 還沒完事呢,歇好了就繼續(xù)上啊, 安吾一對二呢。”

    阿爾加利亞看了他一眼,眼睛一閉沒了動靜。讓人分不清是真的失去意識了, 還是在裝死逃避。

    好在外面的殘響樂團一個接一個被解決,沒有人再搞事, 玩家們靠著人數(shù)硬是拼過了其他的扭曲, 羅蘭波本等人也終于能抽出空回援了。

    隨著白夜被不甘心打敗, 被抓回了遠在世界夾縫的腦葉本部,這場風波也漸漸落下帷幕。

    玩家們脫力的靠在一起,看著這遍地焦黑,滿目瘡痍的世界,恍如隔世。

    【恭喜所有存活的玩家們——】

    【世界級副本:末日殘響,已通關】

    看到這幾個字,玩家們?nèi)滩蛔”г谝黄鹜纯蕖C髅髦皇谴蛄藗游戲,他們卻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世界大戰(zhàn)一樣身心俱疲,有那么一瞬,他們真覺得這個世界要完蛋了,那種世界即將毀滅他們卻無力挽救的感覺,實在是太絕望了。

    好在他們熬過來了,通關后的欣喜也成倍的反饋了回來。

    身體已經(jīng)累得堅持不住,頭腦卻異常亢奮。

    “總之,先退出游戲好好休息一下……”

    點開系統(tǒng),瞬間如一盆冰水兜頭潑下。

    “沒有……為什么還沒有退出鍵?”

    為什么退出鍵還用不了?游戲應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才對!

    系統(tǒng)再次發(fā)來了提示。

    【大型世界副本需要數(shù)據(jù)加載和還原的時間,請各位稍安勿躁】

    【稍后將點亮退出鍵】

    系統(tǒng)這么說了,玩家們只好不安的等待著,只不過剛剛還因為打贏了這么難的末日副本冒出的歡喜,散得一干二凈。

    既然要暫時留在這個世界,剛好無論是紅方還是黑方都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畢竟世界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

    對他們來說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對荒殿一來說,這才只是個開始。

    這個世界本來就因為屏障破碎變得格外脆弱,又經(jīng)歷了這么一遭,眼看著在崩塌的邊緣搖搖欲墜。一旦現(xiàn)在這個“現(xiàn)實”崩塌,不只死了的人回不來,那些被連接在他身上,透支了精神,受到了污染的玩家也再也不會醒來了。

    在那之前,他得做點什么。

    他可不想把這么多玩家永遠留在這里,那樣就犧牲太大了,他只是暫時借助他們的力量,借用完之后還需要釋放玩家。

    坂口安吾提著薄瞑,就要去給蒼藍殘響補刀。

    坂口安吾:呵,讓他搶別人的主管。

    自知事情到了這一步已成定局,他們的計劃算是徹底失敗了,阿爾加利亞沒有多做掙扎,他只是有一個問題想在死前知道答案。

    “按照我們的計算,我們應該已經(jīng)成功了,你難道能靠著自己的意志壓下身體里的力量,才沒有達成質(zhì)變嗎?”

    “啊,這個啊。”

    荒殿一走到他面前蹲下,擼起袖子給他看自己布滿綠色脈絡的身體:“你是說這個吧,其實力量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了。”

    “你是想問我,為什么還沒成為神吧?”

    本來就是在拯救過世界之后,和世界樹高度融合一腳踏入神之領域的存在,在得到信仰加持之后,應該就差這臨門一腳了。他們對他附加扭曲,是希望他成為神之后的力量,能夠按照他們的心意去塑造。

    不然按理來說,即使他成為了世界樹的一部分,也拯救不了誰。

    “你還沒想明白嗎?”荒殿一輕輕的說,“我根本就成不了神。”

    “你說什么?”

    “你們以為我就差這一步,但不知道我其實永遠都會差這一步。無論再怎么接近成神的條件,卻永遠都不可能達到。我不需要刻意控制,因為無論你們給我灌入再多的信仰和力量,我也無法跨過最后一步,成為真正的神。”

    “我從根本上就沒有那樣的資格,因為缺少了一個必要條件。”

    一個原本只能靠漫長的時間去打磨,才能達成的條件。

    就像他之前和安吉拉說的那樣。

    ……

    “聽我說,安吉拉,人類是沒辦法真正成為神的。所有擁有感情和個人意志,能夠思考的生物,都不配稱為‘神’。”

    “神明是維系世界運轉(zhuǎn)的鏈條,是終日不停歇轉(zhuǎn)動的齒輪。沒有意志,也不存在思想。它只是周而復始的,在世界之外恒久的維系著某一條法則或是秩序。”

    某種角度上,齒輪教的艾琳教主把他們想塑造成神明的荒殿一,當作是一枚齒輪,這才是正確答案。

    “……嗯?覺得難以理解?”

    “那么我說的更簡單一點好了。”

    “比起人類,可能AI更適合成為神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安吉拉。”

    對神的要求就是能永遠公平、有序、不知疲倦,擁有“感受”就缺少成為神的必要資格。

    “想要做到人類做不到的事情,就必須要放棄人類的身份。”

    結(jié)合他之前說的,要安吉拉用她自己來換,安吉拉不由問:“你是想讓我替代你……”

    “不,我的意思是說,或許,你渴望成為真正的人類?”

    “我因為是人類,所以不合格。另一方面,我也確實覺得變成那樣有些無聊,放棄思考,成為宇宙中的一枚零件什么的。”

    他隨意的像是和一個老朋友聊天一樣輕松。

    但很快他就重新正色道:“我們來交換吧。我把我的一切交給你,讓你作為一個真正的人類活著,我則以更‘完美’的AI的狀態(tài),去迎接我的結(jié)局。”

    安吉拉從未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甚至不知道該以什么態(tài)度來回應他。

    荒殿一告訴她,他要換的是一種法則之下的身份,一種類似于命運軌跡之類的東西。想要舍棄人類的身份,就要從根本上修改,不是把自己的身體改造成機械這么簡單就能成功的。就算把全身都換成其他材料,人類也仍然是人類,就像扭曲無論怎么邊也還是會被世界定義為人類一樣。

    他有辦法交換兩人在這種層面上的“身份”。

    安吉拉只是在長久的沉默之后,問道:“這就是您想到的答案嗎?”

    荒殿一回答:“是的,我覺得很完美。”完美的解決了所有問題。

    安吉拉又問:“你不會覺得舍不得,不會覺得那樣很痛苦嗎?你成為‘神明’……那聽起來不是什么好東西。”

    荒殿一:“作為人類的我會覺得不舍,會覺得痛苦,但我成了AI,不再以人類的方式思考,不就連痛苦是什么都無法體會了嗎?自然也就不會有那些煩惱了。”

    他和安吉拉不一樣,安吉拉會覺得痛苦,但他成為AI后是新生的AI,也不會執(zhí)著于成為人類,不再感受人類感受的情感。這樣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他的決定做得很果決,反倒是安吉拉這邊作為受益者,大腦亂成一團,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沒法立馬高興的接受他的提議,明明,這對她沒有任何壞處。

    “可是艾因還有本杰明他們,你的那些部長和員工們,你在這個世界認識的那些人,他們不會同意你這么做的。”她遲疑了許久提出了這個問題。

    荒殿一平靜的回答:“安吉拉,他們會慢慢遺忘我。”

    似乎有什么被捏緊了。

    能存在于人類的腦海中,被記憶留存,就還算是維系著與其他人的社會關系,也不能成為神。

    “在我離開后,受到法則的影響,我的存在將會從最初開始被抹去,這個過程是不可抗的,他們甚至沒法主動意識到自己正在‘遺忘’,不會有人因此難過的。”

    作為當事人的他,以及當事人的朋友們都不會因此感到受傷。他逆轉(zhuǎn)了一切悲劇,沒有人因此受傷,更沒有人悲傷。

    沒有人在這件事里有任何損傷。

    這難道不完美嗎?

    荒殿一左思右想,都覺得找不出任何漏洞。

    他打出了自己想要的he,甚至不用像以前那樣以命相搏。在他成為神之后,將重啟時間,讓一切從根本上被扭轉(zhuǎn),也就是說,連他成為腦葉公司的主管這個因果,都可以被替代,修改。

    腦葉公司不再是他的責任,回到一切的開始,他們都會有更好的選擇。而他,會在遙遠的時空之外注視著自己曾經(jīng)的朋友們,他會記得自己還是人類時發(fā)生的事,但不會因此產(chǎn)生任何波動。

    他會給所有時間線上的所有世界,一個重來的機會。

    “放心吧,我會找個時間把事情和大家說清楚,沒能好好道別會變成遺憾,我不會這么做的。所以,你有什么理由拒絕我嗎?”

    安吉拉莫名憋悶的說:“沒有,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在你的眼里所有人都沒有遺憾了,我找不出拒絕你的理由。”

    可是她并不開心。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開心。

    耳邊只有荒殿一自己愉快的聲音:“那就這么說定了。”

    ……

    荒殿一挑了幾句重點解答了阿爾加利亞的疑惑。

    “曾經(jīng)他們希望我拯救未來,現(xiàn)在你們又希望我篡改過去,改變現(xiàn)狀……”

    “還好我都做到了。”

    “你真是個很奇怪的人。”阿爾加利亞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他使勁看著面前這個人,像是要把他刻在腦海里一樣。

    “是嗎。”荒殿一沖坂口安吾招手,讓他過來給阿爾加利亞個痛快,防止他之后又出什么幺蛾子。

    閉眼的前一秒,阿爾加利亞說:“希望我們能在新世界再相會。”

    荒殿一覺得他這個希望要破滅了。重啟時間之后,阿爾加利亞會在過去的時間里重生,但他不會。

    他站起來拍了拍手,“蘇格蘭,波本回來了嗎?讓他帶著其他人去把那堆廢料鏟了。”

    距離他轉(zhuǎn)化成功,還有二十四小時。

    距離這個世界崩塌,還有三十小時。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主管,你要去哪?”

    荒殿一擺擺手:“你們忙著,不許偷懶,我要去休個假。”

    這二十四小時該怎么過呢?他要好好想想。

    第178章 前主管

    冷不丁一下閑下來, 荒殿一也想不到自己能干什么。

    平時要是有空也就是打打游戲什么的,不過現(xiàn)在這點時間要是用來打游戲,好像有些浪費。

    別看他跟安吉拉說的那么好聽, 這會遠遠看到艾因往這個方向走過來,他還是下意識的繞著艾因悄悄溜走了。

    咳, 他也不是想藏著掖著, 有些話說是該說的,就是他得做點心理準備。

    艾因和他的部長員工們估計會坐在一起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唉, 挨罵也只能受著了。”

    換做是以前他肯定不會這么老實的認罵, 只會理直氣壯的反駁回去, 然后把對方氣個半死。現(xiàn)在也會因為在意變得底氣沒那么足了。

    他們陪伴在他身邊太長時間了。荒殿一一直覺得自己只要有游戲就足夠填滿他的人生了,他對人不太熱絡,但也不是抵觸抗拒別人接近的類型, 他只是對見慣了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看得比較開而已,對腦葉的人們十年如一日的陪伴怎么說都不可能永遠無動于衷。

    挨罵歸挨罵, 讓他更改決定,要他放棄是絕對不可能。

    ……

    距離轉(zhuǎn)化成功還有20小時。

    荒殿一隨便找了家街邊的甜品店坐著, 店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 他只能自己從冷飲柜里拿了罐可樂,找了個勉強還算是完好的椅子坐一坐。

    電視里正在播放一些國家的發(fā)言。

    他們對全世界的幸存者公開了真相, 并承諾會盡全力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和大家一起渡過難關。

    想到從公司出來前, 看到的來自FBI的探員,荒殿一覺得他已經(jīng)知道他們打算怎么解決這個問題了, 估計世界之翼在他們眼里已經(jīng)成了不可或缺的專業(yè)機構, 如果不是他馬上就要卸任了, 他肯定會很高興這下公司以后再也不用花心思隱藏,可以坦坦蕩蕩的出現(xiàn)也沒關系了。

    對面的椅子被拉開,羅蘭十分自然的坐在他對面,“有啤酒嗎?給我來一罐。”

    “你怎么跑這來了?”荒殿一指了指頭頂?shù)恼信疲斑@是甜品店,不是酒館。現(xiàn)在只剩可樂了。”

    羅蘭自己顛顛跑到冷飲柜拿了罐可樂,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疲憊到極點的放空。

    一時間就這么沉默下來。

    直到可樂喝完了,荒殿一把易拉罐丟進破破爛爛的垃圾桶里要走,羅蘭才一副不知道怎么開口是好的樣子說:“那個,你……”

    “嗯?”

    他似乎想說什么,臨到嘴邊卻咽了回去,換成了別的。

    “真奇怪啊,你不是有很多平行世界的同位體嗎?連我們的平行世界都有你,只有我這里的世界沒有你的存在,我們這個世界的你的同位體,他是跑哪去了啊。”

    荒殿一聽他說他們滿世界找一個叫荒殿一的人,結(jié)果哪也沒找到,都給他聽樂了。

    盡管他今天才聽說這件事,但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為什么了。

    “我和腦葉世界的因果,在于我當初在光之種發(fā)射時沖進去把艾因踹了出去。之后的一切牽連都從那個時間節(jié)點發(fā)開始的,也就是說,我一定要在那一刻‘目睹光之種發(fā)射的現(xiàn)場’,并且選擇‘沖進光之種’才行。”

    “既然是平行世界,任何一個微小的改變都會導致結(jié)果大不相同,如果我壓根就沒在那一刻出現(xiàn)在那里,或是平行世界的我對光之種不感興趣,那么我們之間的連接點自然就斷掉了。”

    某種角度來看,他和腦葉世界的關系也是挺獨特的。

    他挑了挑眉,覺得有些好笑道:“說不定你們那個世界的我,還蹲在原本的世界里打游戲呢。”

    羅蘭趴倒在桌子上:“啊啊——竟然是這樣!!”

    “還有別的要說嗎?”沒有他就走了。

    “嗯……其實,我有一個太太。不過她死了。”他突兀的開口,臉上帶著幾分尷尬的神色。

    “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故事,就是她在懷孕的時候,后巷出現(xiàn)了扭曲鋼琴家,我剛好不在,她接到協(xié)會的委托去討伐鋼琴家,然后就死了。我就想如果沒有鋼琴家的話就好了,其實我一開始也接受了她的死亡,但是……你那個世界的我和她都還好好活著,所以就……”

    “……”

    羅蘭頂著那壓力極大的注視,硬著頭皮開口:“喂,你別不說話啊,也說點什么吧。”

    荒殿一斟酌了下,說:“你是在向我解釋,你跟他們一起來算計我的原因?”

    “唉,算是吧,”羅蘭抓了抓這些年本就所剩不多的頭發(fā),“阿爾加利亞是我妻子的哥哥,他本來還挺正常的……好吧,本來也不太正常,不過安吉麗卡死了之后,他親眼見證了鋼琴師殺死了自己妹妹,整個人就更腦殘了,他覺得只要你愿意,就能改變這個糟透了的現(xiàn)實,讓她回到我們身邊……”

    這話在當事人面前說簡直就是在公開處刑。

    “安吉拉那邊也不需要我多說,你就知道了吧,圖書館的司書們,就是你部長們,他們也各自有無論如何都想改變的過去,起碼Netzach應該很想在當初救下卡門。”

    那個紫色收尾人是為了她的兒子。她自己就有著能穿梭時空這種逆天的能力,結(jié)果無論穿梭多少次時間她都改變不了她兒子的死亡,可想而知,改變過去,讓那些離他們而去的所愛之人,再一次回到身邊是件多么希望渺茫的事。

    如果說有誰能做到這件事,那就只有荒殿一有這個可能了。

    “不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棄了,”他自暴自棄的嘆氣,“不認識就算了,都是認識的人了,實在沒法繼續(xù)逼迫你去做這種異想天開的事。”

    羅蘭下不去手。

    相處后就會發(fā)現(xiàn),荒殿一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他完全和腦葉世界的人不一樣,大概是異世界人的一種獨特之處吧。

    現(xiàn)在這個紅黑世界的人可能會覺得荒殿一這個腦葉主管很冷酷,但以羅蘭這個腦葉世界的人的道德標準來看,和荒殿一相比,即使是腦葉世界標準意義上的好人都已經(jīng)算是惡人了。

    當時在鬼的世界他就想說了。

    這個世界上,哪有這種見人就救,誰的期待都無條件回應的人啊!這種老好人簡直快要成為滅絕生物了。

    荒殿一還不知道自己在羅蘭是怎么看他的,他只是沉吟了片刻,說:“阿爾加利亞說的也沒錯,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

    “啥?”

    荒殿一揮了揮手,“走了,回見。難得的休假,我要去別的地方逛逛。”

    羅蘭:“現(xiàn)在哪里不都差不多嗎,有什么好逛的,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不要說一半留一半啊!”

    荒殿一:“別吵了,我會記得給你留紅包的,給你包個大的,到時候趁著還記這事早點去拿,就這樣。”

    羅蘭:“什么紅包?喂!”

    當然是給他太太生孩子包的紅包了。好歹這次羅蘭也沒少出力,給他當了幾天臨時員工,荒殿一這個主管在福利上還是很大方的。

    荒殿一:“別跟過來,你話太多了。”

    羅蘭想追的腳步定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我話很多嗎?”

    他思考了一會荒殿一話里的深意,也沒想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算先回腦葉公司那邊幫忙的時候,有人急匆匆的朝他跑過來。

    “你看到荒殿一了嗎?”艾因不知為何面色格外凝重。

    對于這個一直以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傳說中的人物,羅蘭有些局促。

    他雖然沒見過對方,但對方的事跡倒是從司書那里聽到了不少,總有種背地里打聽別人的八卦,結(jié)果撞上了正主的微妙感。

    羅蘭:“他剛從這離開不久,往那邊走了,怎么了?”

    艾因:“他跟你說什么了嗎?”

    羅蘭:“說了挺多的,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我在說,走之前還說會給我留個紅包,讓我趁著還記得趕緊去拿,什么叫還記得的時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嗎?”

    艾因聽了,臉色一變,轉(zhuǎn)身徑直向著荒殿一離開的方向追去。

    羅蘭:“他這是明白的意思吧?”

    這些人,就不能給他解釋一下再走嗎!

    ……

    距離轉(zhuǎn)化還剩18小時。

    荒殿一路過便利店的時候剛巧看到有鰻魚飯,想到自己之前給江戶川柯南連著訂了一個月的鰻魚飯,出于好奇,就從便利店買了份鰻魚便當。

    他把錢扔在收銀臺上,晃晃蕩蕩的走到一條小河邊,打開了盒飯。

    “唔……還不錯?”

    “你還真是悠閑啊。”少年清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江戶川柯南正趴在上方的欄桿上,低著頭看他。

    “你怎么在這?”

    江戶川柯南從邊上繞下來:“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怎么跑到醫(yī)院這邊來了?”他上下打量著荒殿一,看起來也是剛結(jié)束戰(zhàn)斗不久,就這么跑出來了一個人坐在醫(yī)院附近的河堤上吃便當,“我是陪毛利叔叔和蘭姐姐他們來的,剛才剛好在窗戶那邊看到你坐在這,你也是來看醫(yī)生的?”

    “我只是路過。”

    “你那邊應該很忙吧。”

    “我現(xiàn)在休假。”

    “是嗎,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在琢磨跳河呢。”

    荒殿一無語,“能不能想我點好的。”

    江戶川柯南學著他的樣子坐下,仰起頭看他:“因為,你看起來像是在跟這個世界道別。”

    什么都沒說,就散發(fā)著一種離別之意了。

    荒殿一兩口解決了便當,站起來:“小偵探,做人不用那么聰明。”

    “你是打算去哪?”

    江戶川柯南緊張的抓住他的袖子,“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他們難道覺得你現(xiàn)在沒用了,要處理掉你了?”

    荒殿一不久前還因為得知了艾因的死訊而暈倒,甚至還產(chǎn)生了人格分裂,那之后江戶川柯南就和赤井秀一他們走到了一起,雙方也交換了一下情報。

    結(jié)果不久后,艾因本人就出現(xiàn)了。

    他們不得不懷疑,他又擁他的力量復活了艾因。

    “你真的不能再用那種力量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勸他。

    這人就不能放下對那些人的執(zhí)念嗎?人怎么能執(zhí)著到這種程度?

    對上小偵探緊張的目光,荒殿一慢慢抽回自己的袖子:“我不會的,放心吧。”

    “再見,小偵探。”

    ……

    距離轉(zhuǎn)化還有14小時。

    荒殿一就這樣百無聊賴的四處閑逛,逛到了半夜。

    他正在東京港附近看夜景,一陣凌亂急促的腳步追了上來。

    慢慢轉(zhuǎn)回身,看到出現(xiàn)在面前的人,他怔了一下,“艾因?你跑這么急干嘛?”

    艾因大口大口喘著氣,襯衫都被汗洇濕了,渾身透著熱氣。

    他沒說話,稍微緩了緩氣,猛地上前一步緊緊抱住荒殿一。

    荒殿一被他的動作下了一跳,感受到艾因的顫抖,他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回抱了他:“出什么事了嗎?”

    同行的安室透站在不遠處,“我們找了你一天了,主管,你去哪了?”

    荒殿一:“我就隨便到處逛逛,走的時候不是說我去休假了嗎?”

    安室透:“我們以為你消失了。”

    荒殿一視線偏開,心虛的說:“我還能消失到哪去?你們想多了。”

    艾因像是終于確認了他的存在,松開了他,抬起頭直直望進他眼底,“本杰明都告訴我了。”

    本杰明告訴他什么了?

    一路跟來的本杰明上前一步:“抱歉,那天你和安吉拉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是我告訴的艾因。”

    “等等,你為什么要告訴艾因?”

    荒殿一覺得這事有點離譜。

    本杰明不應該是站他這邊,幫他隱瞞的嗎?

    不對,他也沒想隱瞞,他是要自己找個恰當?shù)臅r機說啊!

    本杰明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那日聽到的話反復在腦海中出現(xiàn)。他也和安吉拉一樣,明明已經(jīng)要達成目的了,荒殿一也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他們這個過程中不會有任何人受傷,他感受不到一點開心。只覺得心情沉重到無法呼吸。

    人們一直說,當一個人被徹底遺忘時才是真正的死去了。

    不管荒殿一是怎么想的,單從他所做的事來看,這個人是為了實現(xiàn)他們的愿望,甘愿徹底將自己從世界上抹殺。一個人要如何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本杰明想象不到。但他面前就站著這樣一個人。

    讓他第一次對自己做的事產(chǎn)生了懷疑。

    ……

    距離轉(zhuǎn)化完成還有14小時。

    他們一路沉默著回到了被勉強打理出了一部分的腦葉公司。

    荒殿一嘗試打破沉默:“艾因,別這樣,你就當送一個朋友去遠游,他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好好的活著呢,只是不能回來看你而已,這么想,是不是覺得好多了?”

    “不覺得。”

    “……好吧。”

    他訕訕的縮回頭。

    他不明白,就算一時放不下,也很快就會遺忘,他們連最初分別時的感受都想不起來了,那有什么關系呢?

    對他十分了解的艾因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從來沒考慮過,我們到底想不想忘記你嗎?”

    他閉緊眼睛,像是被氣得發(fā)抖。

    “如果我不愿意忘記你呢?”

    荒殿一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說。

    他考慮過的,可是這種“不愿”也會被忘記。他怕自己這么說會把艾因氣吐血。

    “已經(jīng)沒有后悔的余地了。”他只能低著頭,老實的陳述事實。反正該干的不該干的他都干完了,現(xiàn)在只是等待個結(jié)果而已。

    “艾因?艾因老師?老師?”

    荒殿一小心的試探。

    “我困了?你困不困,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平時休息的房間先被收拾了出來,艾因和荒殿一一前一后的走進去,其他人自覺地給他們留出了談話的空間。

    荒殿一打算靠裝睡蒙混過去,他躺到床上,打了個哈欠示意自己要睡了。

    艾因站在床邊看了他許久,久到荒殿一以為自己被看穿了,都打算從被窩里鉆出來了,才聽到昏暗的燈光里飄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困了就睡吧。”

    “哦。”

    荒殿一閉上眼睛,聽著耳邊衣料摩擦的聲音,不一會,床邊沉下了一角。

    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艾因沒有出去,而是拿著一本書倚著他床頭坐下。

    “我在這陪你,你睡吧。”

    “晚安。”

    就像他們?nèi)匀还灿弥痪呱眢w時那樣,熟悉的氣息環(huán)繞下,荒殿一意外的真的陷入了熟睡中。

    他本來是不想把為數(shù)不多的時間浪費在睡覺上的。但意外的感覺還不錯。

    迷迷糊糊中,他往里靠了靠,讓出了一個身位,拍了拍身側(cè):“你要是困了可以上來一起睡。”

    隱約間好像聽到了艾因的回應,又似乎沒有。

    他太累了,已經(jīng)沒有力氣關注那些了。

    ……

    距離轉(zhuǎn)化完成還有7個小時。

    荒殿一在一陣吵鬧中醒來。

    “怎么睡這么久啊,還不起來嗎!”少女的聲音在沖入大腦。

    “啊啊!馬庫斯,主管看起來很累,不要這么大聲啦!”

    “Hod,提醒一下,你聲音更大了。”

    “抱、抱歉!”

    荒殿一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張湊近的大臉。

    海塞德和他對視了一下,笑著直起腰:“看,人醒了。”

    荒殿一按著嗡嗡作響的腦袋坐起來,被屋子里圍著的一群人嚇了一跳。

    “你們是……”他不確定的又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的,不是那些平行世界那些有著同樣臉的陌生人,而是他自己的部長們。

    “怎么回事,你們怎么過來了?”

    同一個世界不能同時出現(xiàn)兩個同位體,他們在這,難道平行世界的本杰明他們,已經(jīng)離開這個世界了?

    本杰明含笑肯定了他的猜測:“因為你的時間不多了,我的同位體主動帶著其他人撤出了這個世界,讓我們能來和你告別。”

    他說起這件事時語氣平平,就想真的接受了荒殿一的說法,他們只是普通的送別一個朋友踏上旅途而已。

    耶索德:“哼,算他們識相。”

    Hod和馬庫斯湊在一起緊張的團團轉(zhuǎn):“主管,那邊是什么樣的?會不會很冷,要不要幫你帶點衣服走啊!”

    卡莉:“吃的更重要吧,那邊應該沒有什么食物?”

    麗薩:“這么說,應該多帶點保質(zhì)期長的食物吧,看!主管,我準備了腌菜!”

    他們?yōu)榱说降讘撌帐靶┦裁唇o荒殿一,這些零零碎碎的瑣事爭執(zhí)起來,吵吵鬧鬧的,看得人不由發(fā)笑。

    歡快的氣氛讓荒殿一一時沒轉(zhuǎn)換過來。畢竟昨晚還挺沉重的。

    海塞德解釋道:“大家不希望把分別弄得那么感傷,我們都希望你開心。對了,趁著你睡覺的時候,我們做了些布置,既然起來了,就來參加你的送別會吧。”

    ……

    墻塌了一半,破破爛爛的大休息室中央鋪上了被爐,后面還用氣球拼了荒殿一名字的羅馬音,裝扮的看著就讓人開心。

    被爐上的鍋子已經(jīng)熱起來了,羅蘭在一邊任勞任怨的烙蔥餅,安室透正穿著圍裙,神情嚴肅的在一邊記著他的菜譜,時不時嚴謹?shù)淖穯栒{(diào)料的配比,認真的讓羅蘭懷疑自己烙的不是蔥餅,而是某種高級料理。

    一群人圍著荒殿一熱熱鬧鬧的擠在被爐前,安室透端來了一盤盤的烤肉,大家開了啤酒,不過荒殿一還是拿到了波本特制檸檬氣泡水,他本人表示很滿足。

    羅蘭是自己要留下來的,反正他又沒有同位體要過來,認識荒殿一的羅蘭從一開始就是他。

    就是在司書們的同位體的包圍下,一開始他還不太習慣。后來沒過一會就混熟了。

    他們不再說那些嚴肅沉重的話題,隨意的插科打諢,閑聊著,短暫的拋棄了所有煩惱,只為這一刻的歡暢舉杯。

    酒過三巡,眾人懶洋洋的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地。

    距離轉(zhuǎn)化完成還有2個小時。

    距離世界崩塌還有8小時,世界的邊緣開始剝落,露出漆黑深邃的空洞。

    荒殿一覺得頭有點癢癢的,摸了摸那里,好像頭頂多了個鼓包?

    還沒等他仔細找找,手里被塞了個游戲手柄。

    剛才不知道跑哪去了的艾因在他身邊坐下,“還有點時間,要打游戲嗎?”

    荒殿一立馬不想管什么鼓包了,神采奕奕的說:“要!”

    他都沒想到,他們可以打雙人游戲了啊!!

    “我們之前打過的也這樣再來一遍吧!”

    “好。”

    荒殿一立馬精神頭十足,身體上那點不適也可以無視了。

    兩人全情投入的打了會游戲,誰都沒有注意到,有淡淡的光點從荒殿一頭頂飄出來,荒殿一自己更是什么都沒感覺到。

    正打到興頭上,他聽到Hod驚訝的說:“主管!你頭上——”

    他下意識往頭上摸了下,指尖碰到了冰涼涼的堅硬的角。

    被Hod的聲音吸引,所有人都看向他,然后大家全都呆住了。

    此時坐在那里的人,不知何時頭頂冒出了嫩綠色的鹿角,通透如碧玉,縈繞著淡淡的螢火蟲一樣的光輝,又有些像是肆意伸展的樹枝,說不清材質(zhì)的金色珠鏈在鹿角中交錯穿插,時而折射出一點金光。

    發(fā)根處的黑色,淺淺褪色成了金色,發(fā)尾在短時間內(nèi)抽長到了肩下。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的一只眼睛就變成了濃郁的綠色。

    渾身上下寫滿了妖異的非人感。

    一時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時間到了。”他若有所覺的站起來,向外走去。

    踏過的每一步都長出了嫩綠的青草。

    這是神化的顯現(xiàn)。

    “主管!”

    “hachi!!”

    “荒殿一!!”

    不管之前再怎么粉飾太平,真到了這一刻,誰也無法再繼續(xù)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明明就在這么近的距離,卻和荒殿一有種被隔離開的恍惚感。

    扭曲的力量和世界樹的力量在荒殿一體內(nèi)沖突融合。

    他難受的扯開上衣,那片本該屬于人類的胸膛此刻剝落了皮肉,露出空洞的胸腔,金屬的架構填充了血肉臟器,一枚鐘擺正正當當?shù)膽覓煸诋斨校鸪踔皇羌毼⒌幕蝿樱螅瑩u擺的幅度越來越大。

    滴答滴答的時鐘聲奇妙的穿越了時空,在每個人的意識中回蕩,宣告著新神的誕生。

    他隱約聽到了有誰發(fā)出了哭聲,就在他袒露出胸前的異狀之時。

    他想看一看是誰在為他哭泣,卻感到了無言的倦怠。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那一切都與他無關。

    不遠處的艾因看著他一點一點失去表情,那張同他一樣的臉變得了無生氣,宛如精致的雕塑佇立在那里。

    他越來越接近描述中的神,悲憫,冰冷,屬于荒殿一人的一部分在死去。

    藤曼攀上他的身體,身旁的Hod捂住嘴發(fā)出了一聲哽咽。

    這聲哽咽驚動了他,本不可能再對他們做出任何回應的,無喜無悲的神明卻低下了仰望天空的頭。

    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孔竟然有一瞬間顯出了那么一絲掙扎,他緩緩抬起了一只手。

    艾因毫不猶豫的握住了他伸出來的手。

    這個動作就像一個信號,Hod,馬庫斯,麗薩和伊諾克幾人終于無法忍耐一樣沖過去圍住了他。

    “主管!”

    “明明說好了不想弄得這么傷感的,嗚嗚!”

    但這一次,荒殿一真的沒有反應了。他聽得見他們的聲音,也看得見他們的身影,但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就像看著一出與他無關的戲劇。

    艾因攥緊手掌:“等著,我們會接你回來。”

    新神閉上了眼睛,許下了第一條神諭。

    【在過去及至將來的每一個時間點上,如果人人都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萬千流光從他身旁劃過,時間的長河在他的意識中淌過。

    他的眼睛注視著過去,注視著現(xiàn)在,注視著未來。

    千枝為角,翠野澤世。

    他是【時間主宰】。

    ……

    【當前世界副本數(shù)據(jù)加載完畢】

    【請點右下角退出鍵進行登出】

    【本游戲?qū)⑦M行為期36小時的停服更新】

    【我們誠摯的邀請全體玩家在游戲更新完成后體驗紅黑對決全新版本】

    【游戲全體策劃組期待您再次降臨柯學世界】

    第179章 神奇異想體研究報告(一)

    大正時代。

    火車隆隆的響著, 十歲出頭的少年獨自坐在窗邊,被站臺上打打鬧鬧幾個人吸引了注意力。

    其中一個頭發(fā)像火焰一樣的男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反倒是莫名興奮的沖他擺了擺手。

    上了火車, 竟然直奔他而來。

    撲面而來的是盒飯的香味,背著一大摞盒飯的男人在他面前擺開一排, 自來熟的在對面坐下:“這個盒飯超美味, 要嘗嘗嗎!”

    “好啊。”小少年也稔熟地對他揚起了笑臉。

    煉獄杏壽郎越看越覺得這孩子合眼緣,他心中一動, 自己也說不出是因為什么, 就跟人家說:“吃完盒飯就下車吧, 今天這輛車,不太安全。”

    說完他才覺得有些冒犯。但他就是有種強烈的直覺,這趟車這個少年不能坐。

    獨行的小少年卻不覺得他冒犯, 一邊吃盒飯,一邊搖了搖頭:“別看我小,其實我是個小有名氣的醫(yī)生。鬼你聽說嗎, 我還治過鬼咧,有危險的話, 你記得保護好我啊。”

    他瞇著眼睛笑了起來:“你保護好我的話, 就不怕受傷了。”

    煉獄杏壽郎呆呆的看著少年的笑臉,重重點了下頭。

    “這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

    學院島的列車靠站。

    穿著制服的DK搬著一人多高的人體模型抹了把汗, “為什么還東西的時候就我一個人啊。”

    黑發(fā)少年嘆了口氣。

    “讓讓讓——開!”

    他被模型擋著視線,只聽到一聲慘烈的吶喊, 一個人影直直踩著滑板撞到了他身上。

    少年跌坐在地上,眼冒金星。

    那個撞了他的小個子男生抬起兇狠的眼睛, 一副不良的樣子沖他吼道:“不是說了讓你讓開……嗎……”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把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整個人都震了一下,嘴里喃喃了個名字,他沒聽清。

    不快的站起來,看到被撞散架的模型,少年瞪了回去,不耐煩的說:“想找揍你直說,用不著這么大費周章。”

    對方下意識想反駁,卻不知道為什么一對上他自己先慫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小八田,你又闖禍啦?”十束多多良跟其他人這才不緊不慢的跟上來。

    “要好好道歉啊。”他撞向受害者,“不好意思,我們會賠……錢的……”

    待看清那少年的樣貌,十束多多良也跟八田美咲一樣呆滯住了。

    少年才不管這些怪里怪氣的人,收拾收拾就想走:“算了,就這樣吧,我趕時間。”

    穿著紅裙的白發(fā)小姑娘松開了周芳尊的手,噠噠的跑過來抓著他的衣角不撒手,“找到你了。”

    草薙出云從另一邊搭上他的肩,“我們找了你好久了。終于找到你了,少年。”

    “哈?”

    看著這幫人隱隱有要包圍他的架勢,DK默默撥通了報警電話。

    總之,先報警肯定沒錯的。

    他被混混圍了啊!!

    ……

    頂樓上,一身紫衣的黑發(fā)女人將這一幕收入眼中。

    伊織喃喃自語:“這就是你選擇的未來嗎?”

    “所有人都獲得的幸福了,真的是這樣嗎?”

    “你現(xiàn)在又在哪里?”

    “……我口中的‘你’又是誰呢?”

    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

    ……

    大霧天,阿爾加利亞提著大老遠被指使著買來的蔥餅,敲開了自己妹妹的家門。

    可惡的羅蘭連門都不想讓他進,拿了蔥餅就讓他滾蛋。

    安吉麗卡實在不知道拿他們怎么辦,對自己哥哥和丈夫這種相看兩相厭的關系有些無奈。

    安吉麗卡:“好了羅蘭,讓哥哥進來吧。”

    阿爾加利亞挑釁的沖羅蘭揚眉:“我是來看安吉麗卡和孩子的,又不是來看你的,你可沒有資格攔我。”

    安吉麗卡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面龐溫柔。

    羅蘭一臉厭惡的放他進來,“哦?那到時候可別忘了包個大紅包。少于……”

    “少于……”

    “少于ara……to……no……”

    阿爾加利亞看他突然怔住,以為他怎么了,伸著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少于多少?aratono什么?”

    說完這個音節(jié),他自己也跟羅蘭一樣怔住了。

    好熟悉啊,感覺好像有什么要浮出來了。

    然而無論他怎么努力,大腦始終空空一片。

    羅蘭突然起身穿上外套,往外大步走去。

    安吉麗卡:“你要去哪?”

    羅蘭:“我突然想起來,有人給我留了個紅包,需要我去拿一下。”

    安吉麗卡:“什么紅包?是你的朋友嗎?之前怎么沒聽你說過?”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丈夫那么大一個人,突然像是要哭了一樣。

    “因為我不小心把他給忘了。”

    ……

    東京,波洛咖啡廳。

    諸伏景光剛接過降谷零遞過來的三明治,就聽見風鈴撥動。

    他們同時看向門口,“你怎么有空到這里來?”

    藍色短發(fā),一身黑色風衣的女性朝他們走過來:“公司最近派駐了新的警員作為第一百三十期生協(xié)助L公司的工作,里面有些刺頭很不聽話,主管不在,我管不住他們,你們兩個正在休假的,選一個回來加班吧。”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對視了一眼:“主管……艾因他又把自己鎖起來了嗎?安吉拉。”

    安吉拉長長的吐出口氣,“嗯。”

    她以為這兩人會和從前一樣,立馬明白原因,同意回去支援公司。

    結(jié)果這次,他們只是疑惑的反問她:“所以艾因他把自己鎖起來,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安吉拉腦袋嗡的一聲,心臟驟然抽緊。

    “你們不記得了?”

    “我們該記得什么?”

    面色蒼白的從店里走出來,安吉拉突然陷入了茫然中。

    她從懷里掏出速寫本,在上面快速的畫出一個人像,然后眼睜睜看著鉛筆涂過的痕跡消失在紙上,什么都留不住。

    不知道第多少次翻看那本漫畫書,每一頁每一頁,本該存在某個角色的畫面上全都空蕩蕩的。

    她頹然的垂下手。

    “你平等的給與每個人幸福,對我也一樣,但我為什么這么難過?”

    成為人類,是這么難過的事情嗎?管理者。

    那個熟悉的聲音不再響起,回答她的只余沉默。

    ……

    腦葉公司里,一間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的房間里,艾因躺倒在地上,出神的看著這些照片。

    閉上眼仿佛還能聽到那時的聲音,卻再也觸碰不到那時的人。

    殘留的回憶也一個一個消失了,無論他做什么,關于那個人的記憶都還是會從指尖溜走。

    他也許再也不能遇見他了。

    但他不能忘。

    如果連他都忘了,那個人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地面上鋪滿了各種關于記憶的研究,其中包括當初荒殿一從鬼的世界回來之后,通過提取記憶,以他的記憶作為藍本,成功在收容室內(nèi)讓兩只已經(jīng)死去的鬼作為異想體復生的實驗記錄。

    在實驗記錄的末尾,清晰的留下了某人的筆跡。

    【實驗證明,記憶或可作為承載生命的載體,如果把人腦作為數(shù)據(jù)存儲中心,那么只要想辦法將意識層面的數(shù)據(jù)導出到現(xiàn)實,攻克這一步,或許能夠復活死去的人】

    【目前只能讓記憶通過異想體在現(xiàn)實中被復刻出來,接下來需要攻克的,是消除異想體這一中間媒介,直接在現(xiàn)實中導出記憶】

    這樣的奇思異想,也就只有他才能想的出來了。

    艾因?qū)⑺袑嶒灁?shù)據(jù)一遍遍在心里復述。他睜著眼睛,重復著將照片上的形象印入腦海的步驟。

    “你成功的讓所有人都獲得幸福了嗎?hachi。”

    “但是我不幸福,怎么辦呢?”

    虛空之中,似是有什么被觸動,向他投下了注視。

    “我不幸福。”

    他再次加重語氣重復這句話,這次連空氣都震動起來。

    他幾乎能感受到某種疑惑的情緒在圍繞著他打轉(zhuǎn),甚至想把他翻個面看一看,為什么新世界里還會有不幸福的人。

    艾因翹了翹嘴角,看起來就像是自言自語般說:“想知道原因嗎?”

    “那就這么一直看著我。”

    自己去努力的找出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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