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以為,這事情鬧得這么大,不如直接,”文漠說話的聲音低了些:“舍棄了周宏茂。”
柳永昌盯著他的視線帶著些若有所思:
“出了事,你放棄你頂頭尚書大人,倒是放棄得很快。”
文漠劍眉微蹙,一雙狹長深邃的眼中盡是沉痛:
“這并非下官所愿,黎國以文治國,國風開明,百姓皆可在市井議政。”
他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狠戾繼續說道:“這兵部尚書十三年前殺死妻棄子一事如今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這背后,定有人作為推手。”文漠一口咬定道。
柳永昌聽著他的話若有所思,伸手招了招文漠示意他坐,又親手給他倒了杯茶。
“你是說,有人想推波助瀾?”
文漠修長的手指貼著茶壁輕敲:
“定是章承恩,刑部尚書賈飛白是章承恩的人,刑部可將那個老婦人保護得十分周密。”
他冷笑一聲:“太傅大人這是怕我們暗害了人證。”
柳永昌沉吟片刻,突然說道:“定是章承恩?有沒有可能是皇帝。”
文漠扣擊茶壁的手一停,話語中盡是對皇帝的輕蔑:
“不會是皇帝,拉下兵部尚書之后,章承恩有機會推他的人上去。”
“而皇帝,拉下兵部尚書對他毫無好處。”
柳永昌站起身,拍了拍文漠的肩膀:“有一點你說錯了,”
“章承恩絕無可能推他的人上去。”
文漠微驚,抬頭看向柳永昌,就對上了柳永昌富有深意的眼神。
兩人的談話結束后,柳永昌負手站在窗前,看著文漠離開的背影。
宰相府的管家走了進來,躬身問道:“老爺,叫我來有何事?”
柳永昌沒回頭,也沒有立即說話,眼神落在窗外開得正艷的紅梅上。
良久,他說道:“聯系十一,問問他文漠的近況。”
“是,老爺。”
身后傳來管家離開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柳永昌仍盯著紅梅,對于文漠他是有意提拔的,此人足智多謀,心思縝密,最重要的是,忠臣于他。
足夠聰明的人總是讓掌權者擔心不能掌控,柳永昌安插了一枚釘子,放在文漠身邊。
原本送給文漠當幕僚的釘子,誰料想居然被文漠看上了。
文漠對十一如今用情至深,甚至許下了不娶妻的許諾。
柳永昌是男人,自然不會認為此話是真的。
但也夠了,文漠對十一有真情,事實不瞞他,且一個具有龍陽之好的人,柳永昌也更為放心些。
而如今周宏茂的岳丈侯爺已死,侯爺那一門的人皆是草包,周宏茂廢了就廢了。
…………
東街街角一座不起眼的大宅子,便是文漠住的地方,左右沒有鄰居,門前也不似其余人家站著守衛。
文漠剛一進門,一個人就迎了上來。
來人身形修長纖瘦,穿著一身白色月牙長袍,披著一件狐貍毛大氅。
毛絨絨雪白的大氅,襯得他臉更小,瑩白如玉。
此時他白嫩的臉上浮著一層薄紅,這不正常的紅暈是被寒風吹出來的。
文漠腳步變快了幾分,走上前握住來人的手,冰涼刺骨。
牽著人就將人拉進屋子里,房里燒著地龍,一進屋寒氣就被驅散了幾分。
文漠沉著一張臉,兩只粗糙的大手把白嫩的手包在其中,不停搓揉。
見他不說話,林鈞討好的笑笑,屁股動了動,坐得離他近了鞋。
文漠臉色好了些,但仍不說話。
啵~
林鈞突然探起身子,在文漠臉上親了一口。
文漠泄氣得一嘆,將人提起來抱在懷里,而林鈞則乖巧的任由他動作。
“都說了你身體不好,這么冷的不好好待在屋里做什么?”
林鈞動了動身子,在他懷里轉了個身,面對面的坐在文漠懷里。
原本坐得筆直的身體突然軟下,一把摟住文漠的脖子,臉在他脖頸處蹭了蹭。
皮膚相觸,帶來一片溫熱,懷里人聲音軟軟的:“想你~”
想你,所以站在門口等你。
文漠更多指責的話憋在嘴里說不出來,抬著懷里人的下巴迫使他抬頭。
欺身吻了上去,舌尖破開牙關,在另一個人的地盤攻城掠地,蠻橫的橫沖直撞。
可憐領地的主人,被欺負得兩眼濕潤,長而翹的睫毛顫抖著承受淚珠的重量。
終于,細長的睫毛承受不住,輕微一顫,落下一滴淚來。
文漠打了勝仗,滿足的退了出來,在紅腫的唇上輕咬一口,為自己的攻得的領地烙下印記。
看著白皙臉蛋濕漉漉的林鈞,文漠低笑一聲:“還是這么愛哭。”
還不是你欺負的!
林鈞惱怒的瞪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文漠又吻了上去,從唇角到眼尾,從眼尾到鼻尖再到脖子。
林鈞微仰著頭,乖乖巧巧的任由抱著他的人動作。
猶如獻祭般的姿勢,讓文漠眼神一暗。
“還冷嗎?”文漠低聲問道。
林鈞搖了搖頭,眼神單純。
文漠輕笑:”不,你冷。”
他的話語帶著笑意,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天冷,做運動最能熱身。”
帷幔遮蓋的床上突然從帷幔中露出一只手,那手白皙修長,幾滴晶瑩的汗珠從帶著粉意的指尖滴落。
那只手張開又捏成拳,手的主人約莫很熱,連指節都透著粉。
手猛地一把抓住了床幔,似乎想借力逃離。
可另一只膚色更深些更大些的手伸了出來,抓著那只手回了床幔里。
被帷幔遮蓋的床里隱隱透著聲,仔細一聽,像是一個人在輕微泣吟,另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哄。
約莫是有什么傷心吧,好在有另一個人耐心的勸解他,哄他。
大汗淋漓的一場運動下來,林鈞的臉濕漉漉的,眼眶通紅,似乎方才哭過。
文漠將人抱住,懷里的身體輕顫,哭得沙啞的聲音小小的,帶著疲憊和求饒:
“不要了……”
文漠手指拂過林鈞的眼尾,聲音無奈:“寶貝,我哪有那么禽|獸。”
林鈞眼神帶著控訴,撇了撇嘴將頭埋進被子里,不理某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文漠摸了摸鼻子,毫無愧疚的將人從被子里挖出來,惡人先告狀道:
“埋進被子里不好,乖。”
林鈞貼著文漠,突然問道:“我們以前是怎么認識的呀?”
文漠的手給他揉著腰,聞言眼神帶著回憶:“你不是問過很多次了嗎?”
“我們以前是青梅竹馬,你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后來你家出了事,我母親就將你接來家中。”
文漠含笑著捏了捏他的臉:“你小時候長得乖,我母親比起疼我,更疼你些。”
“她知道我拐走了你呀,對我發了好大的氣。”
林鈞也笑,離他更近了些,仰著頭撒嬌似的問:“我現在長得不好看嗎?”
“好看。”文漠看著仰著頭的他,微低著頭又接了一個纏綿的吻。
兩人低聲說著話,沒一會勞累了一個時辰的林鈞就睡熟了。
文漠見懷里人沒聲了,又抱著人躺了一會,待到他徹底睡熟,便掀開被子起身。
將被角掖好,低頭在睡得香甜的人額頭落下一個輕吻。
穿戴整齊離開房間,走過長而曲折的走廊,到了書房。
里面有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暗一跪在地上,低聲道:“宰相府的管家今天聯系我了。”
文漠面色平靜,“不出所料,他要推我做兵部尚書,自然要確定我的忠心。”
“就按照原先擬訂的回。”
暗一低聲道:“是。”
他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開口了:“大人給林鈞下的藥……”
“怎么?”文漠轉頭看他。
暗一連忙低下頭去:“若是大人想讓林鈞徹底失憶的話,只需要一次性下重藥。”
文漠擺擺手:“我心中自有定數,無需多言。”
暗一見此,又大著膽子說了一句:“若是大人不下重藥,可切莫忘了每月定時給他喂藥。”
文漠眼神冰涼,質問道:“什么時候我的事,也輪得到你多嘴。”
“屬下不敢。”
就在兩人在書房談話時,話題的主人公在臥室里睜開了眼。
林鈞眼神清明,哪有一絲睡著過的樣子。
他伸手摸了摸額頭文漠輕吻過的地方,那塊皮膚都似還有微微發燙。
林鈞下意識抿了抿唇,飽受蹂|躪的唇頓時產生輕微的刺痛。
被子里的人又摸了摸唇,身體慢慢下滑,用被子遮住了那張通紅的臉。
林鈞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左轉右轉,飄忽不定,心里想著文漠。
編的故事雖然像模像樣的,但都不是真的。
再想不起來,他可就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