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nèi)燈火通明,柳無故站在殿內(nèi)對著略微有些別扭的小皇帝問道:“不知皇上叫臣前來,所謂何事?”
黎星宿聲音有些低:“今后皇后可以少穿女子宮裝。”
“不會損傷皇家臉面了?”柳無故眼神含笑說道。
黎星宿嘴唇緊抿,又慢慢松口,唇色由被壓迫的白慢慢變得艷紅,他笑起來有些勉強:“皇家,又有什么臉面。”
柳無故看著他的神情,有些后悔自己多說那么一句,“皇上面如冠玉,眼似春水,唇如紅梅,任誰看了也會心動...”
黎星宿平靜的打斷他:“皇后,以后莫對著女子也這般孟浪!
柳無故話語沒過腦子,脫口而出:“我只這么夸過你!
某人的耳朵尖微微紅了,黎星宿偏過頭:“昨日你也看見了,你父親大權(quán)在握,你如今神智清醒,若是好好求他,說不定不日便可出宮!
柳無故是想出宮,但是他不認為柳永昌會放他出去,秋獵一次交鋒,已經(jīng)讓他知道了,柳永昌沒有那種魄力。
若是雙方互換,他是柳永昌,在秋獵時他定會咬死了說那虎就是周鴻遠射死的,在場的朝臣多半是柳永昌的狗,太傅的勢力太弱,皇上更不用說,就是擺設(shè),便是上演一場指鹿為馬又如何?
誰能拿他怎么樣?又想要權(quán)力又想要臉面,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這么想著柳無故卻沒這么說:“臣既然入了宮,便與皇上是一家人,怎會想著出去!
黎星宿定定的看了他一會,“罷了,你先下去吧,朕乏了!
在柳無故轉(zhuǎn)身將要踏出殿內(nèi)時,身后傳來一道聲音:“不管怎么說,謝謝你昨日那句話。”聲音頓了頓,接著道:“還有你那些詞,對男子不是夸獎!
柳無故沒有回頭,也沒說話,離開了乾清宮。
黎星宿在殿內(nèi)靜靜的坐了一會,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跪在書案前面。
“陛下,皇后的生平經(jīng)歷已經(jīng)查清楚了!
來人將一封信遞給了黎星宿,黎星宿拆開信,上面的字跡不多,但沒有一個字同柳國新帝有關(guān)。
黎星宿將信紙一角放在燭火上,火苗舔舐著信紙,頃刻便了無痕跡,“派去找的人有結(jié)果了嗎?”
那人的話語不帶任何情緒:“靈魂,神魄之事向來僅為捕風(fēng)捉影,雖是找了很多人,但都是些沽名釣譽的騙子。”
黎星宿臉色未變,聲音帶著不由質(zhì)疑的語調(diào):“繼續(xù)找!
“將這個交給賈飛白。”他遞給來人一個蠟丸。
“是!
......
柳無故剛回到坤寧宮,就感覺到自己袖子里一拱一拱的動靜,伸手將其拿出來頓時樂了。
在衣袖里拱來拱去將一身羽毛蹭得炸起的團子眼神呆滯,似乎里面包含了一絲恍惚。
柳無故將它隨手放在桌上,一個彈指將愣神的傻鳥彈了個鳥仰馬翻。
“怎么?好久沒見到我不認識了?”
黎星宿抬眼看他:【不久,不到一刻前就見過!
柳無故見鸚鵡仰躺在桌上不動有些新奇:“怎么了這是,垂頭喪氣的,小喪包!
高大俊美的男人坐在桌邊,用手指輕輕撫弄一只淺藍色羽毛的鳥,圓滾滾的鳥團子舒服得半瞇著眼睛,“嚇暈過去一天,把啄我那勁也嚇沒了?”
男人的語氣親昵:“嗯?小喪包!
藍團子享受了他的按摩,用翅膀啪的打掉他往肚子上摸的手,再往他手上一啄。
黎星宿瞪他一眼:【雖然你摸得朕很舒服,但是肚子不能摸,還有你才是喪包!
柳無故看著手上被啄過的地方,有些刺痛但沒有冒血,輕笑一聲說道:“看來沒白嚇你,不過在小皇帝面前就說話,在我面前就不?”
藍團子的小爪子在桌上跳了兩下,偏過頭去拿屁股對著他,不理人。
柳無故被它動作氣樂,朝它后腦勺輕輕一彈,小鸚鵡人性化的拿翅膀捂著頭,轉(zhuǎn)過頭瞪他一眼,氣哼哼的又轉(zhuǎn)回去。
“你到底是誰養(yǎng)的鸚鵡,是小皇帝養(yǎng)的鸚鵡,還是我養(yǎng)的?”柳無故見彈不到頭,對著朝著他的鳥屁股一彈。
藍團子僵住了,背對著柳無故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議。
黎星宿心底涌上來幾分羞憤:【他剛剛,居然被人打屁股了....還是被他的皇后!
柳無故對著鳥屁股又一彈:“問你呢?哪家的鸚鵡,是小皇帝家的,還是我家的!
呆愣著的鸚鵡猛的一下轉(zhuǎn)過身來,翅膀一扇就對著柳無故的臉飛過去,柳無故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劈頭蓋臉的抽打扇懵了。
【朕就是小皇帝,謝謝。呸,氣暈了,才不小。】羞憤的藍團子不停的用翅膀拍在柳無故臉上,打著打著一根淺藍色的羽毛顫顫巍巍落了下來。
接著的第二根,第三根...
黎星宿眼疾手快用嘴銜住了一根,可沒能阻止其他的羽毛掉在地上。
原本打人的團子嗖的一下飛到地上,眼神帶著惶恐:【朕不會要禿了吧!
想了想一只禿毛鳥的形象,黎星宿打了個寒顫,本就被柳無故欺負的心更加委屈。
柳無故伸手拿掉落在臉上的一根羽毛,鸚鵡翅膀柔軟,打在臉上倒是不疼,不過...
看著地上對著自己的羽毛噼里啪啦掉著眼淚可憐巴巴的藍團子,柳無故有些想笑。
動作輕柔的將委屈落淚的鸚鵡捧起來,再一根根撿起他那些羽毛。
“挨打的是我,我還沒哭呢,你哭什么!绷鵁o故忍不住笑道。
黎星宿聞言,眼淚掉得更兇了,整只團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當(dāng)然不哭,挨打的是你,要禿的是朕!
柳無故輕聲哄著:“別哭了,我一定將你這些羽毛拿個盒子好好裝起來。”
黎星宿抽噎著點點頭,他也不想哭,但是不知為何,他的情緒在這鳥的身體里像是被放大了數(shù)倍,普通的委屈到了這就是百分的委屈,淚腺發(fā)達,難以控制。
小鸚鵡抽噎了兩聲,試圖讓自己停下來,可是收效甚微,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心里的委屈一點也沒有減少。
黎星宿崩潰的拿翅膀一捂臉,淚水留得更歡了:【嗚,反正又沒人知道這鸚鵡是朕,哭又怎么了!
“好了好了,哭喪乖,咱不哭了!绷鵁o故兩指緩慢而平穩(wěn)的撫過鸚鵡的背部,安撫著它的情緒。
在這宮里本就百無聊賴,有這么只人性化的鳥要是哭背過去了,他上哪找第二只去。
黎星宿拿翅膀拍他,在心里忿忿不平:【都是你取的破名字。】
......
早朝時,黎星宿坐在上面聽著朝臣們左一句右一句吵個不停,臉上一直帶著弧度剛好的笑。
周鴻遠的事被輕描淡寫的帶過去了,因為他是兵部尚書之子,而兵部尚書是劉永昌手下忠心的一條狗。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周鴻遠的仕途還沒開始,就走到了盡頭。
秋獵過后,朝臣們對京衛(wèi)指揮使一職由誰來擔(dān)任爭吵不休。
京衛(wèi)指揮使統(tǒng)領(lǐng)京師,掌管護衛(wèi)宮禁等,乃是正三品官職。
這個職位本該由皇帝委任他最相信的人來擔(dān)任,但是黎國皇權(quán)衰微,天子不過是傀儡。
而宰相柳永昌和太傅章承恩兩派勢力都不放心讓對方的人來做這個京衛(wèi)指揮使。
柳永昌這邊少了個周鴻遠,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頂上去,便一直否定太傅門下的官員提出的人選。
除此之外,柳國新帝大婚,黎國要不要送上賀禮,賀禮該如何送,也在朝臣的爭吵范圍之內(nèi)。
這些都是這幾日不停爭論的問題,但今日略有不同。
刑部尚書出列說道:“陛下,由微臣看來,這京衛(wèi)指揮使不如讓文永元來擔(dān)任!
“文永元乃文將軍兄長之子,小時也曾接受過文將軍教導(dǎo),他本人如今任職宣撫使已有三年,上調(diào)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其余官員也紛紛贊同:“臣附議。”
宰相柳永昌上前一步:“臣附議!
太傅一派人沒了話說,他們提議的人都沒有文永元有資歷,更別提文永元還曾受過文將軍教導(dǎo)。
太傅章承恩望一眼柳永昌,眼里有些疑惑:他倒不知道這文永元什么時候歸到宰相門下了。
黎星宿知道這時候該他說話了:“那便文永元吧,他人在何處。俊
“回皇上,文永元乃宣撫使,前些日子盞州水患,他去了盞州巡視,不日便會趕回京城!毙滩可袝f道。
黎星宿頷首:“待他回來,便讓他來見朕!
一旁的太監(jiān)尖聲說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兵部尚書站出來:“皇上,還有一事!
“云州山匪霍亂,當(dāng)?shù)刂扇ソ朔说墓俦淮嬉唬耸略撊绾问呛谩!?br />
朝臣們互相看了看,黎國武將凋零,在各地駐守的官兵輕易不能調(diào)動,留守朝中的武將本就少,更不能動,剩下的又都是些小武官。
“皇后能一人射殺猛虎,想來武功高強,剿匪定然不在話下,不知...”兵部尚書說道。
黎星宿猛地一拍龍椅上的扶手:“荒唐!我黎國無人了嗎?竟要一國皇后去剿匪。”
“這...若是一般的皇后定然不可,但柳皇后是男子,且武藝高強,箭術(shù)非凡,也未嘗不可啊!北可袝f道。
黎星宿難得的沒了笑:“不可!
柳永昌移步站了出來:“臣認為,此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