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從警局出來的工藤新一和麻生成實又看到了剛剛的金發青年。
盡管對方將他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工藤新一總覺得他有些奇怪,所以滿臉警惕:“你有什么事?”
降谷零被他這豎起來的尖刺刺扎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我想你們應該收到消息了, 普通警察管不了這件事。”
工藤新一嘴巴往下撇了撇。
確實是這樣, 他們才報警沒多久, 還在做筆錄,忽然就來了一個自稱公安的人,不由分說地接管了所有,他都沒有說完自己的情報就被趕出來了。
他雖然年紀還小, 腦袋轉得卻已經很快了:“你早就知道會這樣?”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降谷零側身:“和我來。”
他瞧著對方眼中的警惕,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臉上不知何時掛上略帶神秘的微笑, 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他是來和工藤新一交底的,怎么下意識嚇唬小孩了。
想到這兒,降谷零連忙收斂了混地下情報時的面孔,用安室透的表情看他們:“放心,我要是想對你們做什么,剛剛就不會出手幫忙。”
然后指著不遠處的地方:“我們到那里就好, 警局前不適合談這些。”
那塊是個還算開闊的地方,雖然沒什么人, 可離警局也不遠, 工藤新一的戒備稍微降低了些,他回頭看了眼麻生成實,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目光。
“那走吧。”工藤新一微微揚起下巴。
他瞧著只比柯南大一點, 沒了那副黑框眼鏡的遮擋, 能清楚地看到那雙漂亮的藍眼睛, 盡管表面十分鎮定,但眨眼的頻率卻比往常略快, 顯然還是有些緊張。
這時候降谷零才能更清楚地意識到,柯南是來自未來的。
他們走到公園廣場上,降谷零的目光在周圍快速一掃,確定這兒沒有其他人,才走到石桌旁:“別緊張,我們坐下來說。”
不等工藤新一發問,他先拋出問題:“你們是怎么知道皇龍組在販毒,而且會在今天進行交易?”
“我的一個同學似乎是因為皇龍組染上了毒癮。”麻生成實道:“他知道我父親的事,有一次毒癮犯了跑到我面前問我要,我才知道原來那里的酒吧會往賣這些東西。”
他說完,側頭看了一眼工藤新一,含笑說:“這個小偵探是在我調查的時候遇見的,他一見面就說出了我的目的……”
“所以你和他達成合作,在調查到交易地點后,你引開交易者的注意,讓他去拿商品?”降谷零說出他們的計劃,眉頭緊皺:“不管是你們直接摸去交易地點,還是讓工藤君去拿商品,都太危險了。”
麻生成實苦笑道:“先前是我想得太簡單。”
他們一開始并非真的要直接拿到證據,只是想著在外邊拍幾張照片,沒想到拍照時被人發現,那幾個人可能對自家地盤特別放心,居然所有人都跑來抓他,這才讓工藤新一找到直接獲取證據的機會。
那個小偵探躥出去的時候,麻生成實也嚇了一跳。
“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既然你們知曉了交易地點,直接報警就好。”降谷零揉了揉太陽穴。
搞這種交易的黑/幫可不是什么善茬,但凡他們跑得慢點,被抓了,下場都不會太好。
“沒有證據就報警,警察去了也拿他們沒辦法。”工藤新一不服氣地道:“不然他們為什么還在賣那些東西,難道是警察不知道嗎?”
“工藤君,你說得有道理。”降谷零看他氣呼呼的樣子,很想伸手rua兩下,不過還是忍住了:“警方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們在等待。”
他意味深長地道:“你拿到的證據,可沒辦法讓他們滿足。”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露出了一點恍然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他壓低聲音,“公安那邊早就盯上他們,在找機會一網打盡?”
降谷零微微彎起眼笑道:“也許是這樣呢。”
他不明確肯定這個說法,工藤新一反而更加篤定,又打量他一會兒,摸著下巴思索片刻,一拍手:“我知道了,大哥哥你雖然看起來不像好人,但其實是警方的線人,對吧。”
降谷零:……
他感覺柯南在口袋里忍笑忍到顫抖,懷疑自我:“看起來不像好人?”
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說,就算發色和膚色與日本人有差距,可他清楚自己長了張英俊還顯小的娃娃臉,在和陌生人交際時很容易獲取別人的信任的。
“用鴨舌帽擋住臉,穿的也是沒有特色的一套黑衣服,遮遮掩掩的。”工藤新一道:“一開始笑得很可疑,后來又一臉陽光,反而更可疑了。”
降谷零無法反駁。
“我對你們沒有惡意。”他選擇性忽略這句話:“這次只是擔心你們想繼續追下去,影響警方行動,所以特地來提醒。”
“我知道了。”麻生成實道,他開心地朝工藤新一笑起來:“太好了,新一君,這樣我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他們本就是想給警方提供證據,現在證據給了,也知曉警方一直在關注那邊,心底松了口氣。
工藤新一先是道:“沒錯,這樣我們沒必要繼續跟進了。”
而后又轉了轉眼睛,扭頭往降谷零這邊看:“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安室透。”降谷零說。
沒想到工藤新一又立刻從口袋里拿出紙筆:“留個聯系方式,之后我們如果有其他消息就通知你。”
降谷零起身的動作一頓:“你還想查下去?”
“不是,但萬一碰見了呢。”工藤新一道:“而且也有可能遇到另外的事。”
他說得含含糊糊,但降谷零聽懂了,其實他就是想要自己的聯系方式。雖然心里想著不該接觸這么多,可身體卻已經自動接過本子寫下了一個手機號。
工藤新一開開心心地走了。
“你這樣會被我蹬鼻子上臉的。”柯南在口袋里打趣他。
“我知道,柯南君特別會使喚人。”降谷零將手伸進去,摸摸小人的頭發:“不過,按照工藤新一這樣的性格,萬一遇到什么危險,還能多一個求助對象。”
“英雄救美嗎?”柯南若有所思:“這種方法確實能和我快速打好關系。”
第92章
“不是……好吧, 是有點想打好關系。”降谷零在柯南的笑聲中承認了,又小聲道:“但主要還是因為擔心新一君,按照他的性格, 肯定會遇到不少麻煩事。”
說完, 他鎮定下來, 壞心眼地反問:“你說是吧,柯南君。”
“工藤新一會不會遇到麻煩事,江戶川柯南怎么會知道。”柯南笑瞇瞇地說:“不過,給了電話你可不要后悔。”
降谷零思索了兩秒:“……本來沒覺得有什么, 你這么強調,我現在就有點后悔了。”
感覺未來會被工藤新一指使著做這做那。
柯南幸災樂禍道:“放心吧零先生, 現在工藤新一明顯不信任你,不會找你干活的。”
“你這么說我更不可能開心!”降谷零捂住額頭。
“零先生可真難伺候。”柯南故作埋怨。
他們吵吵鬧鬧地回了降谷零現在的安全屋。
這里雖然只是臨時設置,卻有一套娃娃的用具。
“感覺你們喜歡玩娃娃的名聲是洗不掉了。”柯南跳到桌子上,在家具前摸了摸:“這些款式像外邊賣的,是風見警官買的嗎?”
降谷零換衣服的動作一頓:“你認識他?”
而后又道:“不是他買的,他只是負責我工作上的事。”
柯南摸著下巴:“看來你現在確實不太忙。”
他這話讓降谷零提起幾分興趣:“之后我很忙的時候會讓他代我買東西?”
“最忙的時候買衣服, 遛狗都是風見警官做的。”柯南眨眨眼,不由感嘆:“公安還要照顧上司的日常生活, 還真是蠻辛苦的。”
話音剛落, 他便接收到來自降谷零幽幽的目光。
“當然,最辛苦的還是零先生了。”柯南安撫他,話里透著敬佩:“能把三份工作都做好, 每天只睡四個小時, 實在是了不得。”
說著, 他忽然頓了一下,垂眼過了兩秒才笑著說:“我們換個話題吧。”
系統在警告他不能說出太多未來的信息。
降谷零雖然察覺到異樣, 但想不到柯南的腦子里還有一個聲音在說話,他選擇不去在乎未來的自己如何,坐在椅子上:“柯南君晚上想吃什么,我特地和hiro學了做飯。”
他這么說,柯南下意識道:“檸檬派……晚飯的話我們吃咖喱怎么樣?”
“那就咖喱飯加飯后甜點檸檬派。”降谷零擼起袖子:“你就等著嘗嘗我的手藝吧。”
柯南笑著應了一聲,看降谷零系上圍裙,動作熟練地在廚房切菜,恍惚間仿佛看到了未來的零。
他在這個時間點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能待的時間已經不久了,他被系統帶著回到過去,是為了拯救因為各種原因死亡的四人,如今他救下了萩原研二,抓住犯人,松田陣平也不會因此喪命,而端掉組織,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沒有進入其中臥底,自然也不會發生天臺的事件。
四個人只剩下伊達航,只要救下他……
最后的“審判”就會到來。
江戶川柯南的存在是會與工藤新一融為一體,還是消散在無情的時空長流,柯南自己也拿不準這一點。
他坐在桌子上,貪戀地盯著活動的降谷零。
如果是最壞的猜想,這也許是他最后與零相處的時光。
萩原研二的不祥預感成真,到了晚上,也沒接到降谷零任何送人回來的消息。
“按照零對柯南的占有欲,他怎么可能還把人放回來。”松田陣平叼著煙,白霧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以前只是稍微覺得奇怪,現在想想,那家伙從小就不對勁。”
“柯南醬那么耀眼,小降谷被吸引到很正常嘛。”萩原研二笑著說,他觀察力很強,早在警校時就知道降谷零對柯南有好感,只是因為柯南一直是幼年模樣,所以那好感被攔在心里,就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
松田陣平低低嘖了一聲:“柯南……他嘴巴里也沒幾句真話。”
那些道具,還有所謂的考驗,松田陣平每當想起小時候拆過的滑板,都覺得十分奇怪。
就算再復雜的構造,也無法改變那是科技的事實,如果膽大一些,柯南的所有“魔法”,也許都是未來科技,而對方所謂的考驗,似乎也都是圍繞在他們身邊。
“雖然話不一定是真的。”萩原研二彎起唇,拳頭輕輕砸在松田陣平的心口處:“但柯南醬對我們的心是真的,這就足夠了。”
他那雙風流的下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就算真的是來自未來,柯南醬的出現對我們又何嘗不是一場魔法般的奇跡。”
松田陣平沉默了片刻,他將煙夾在手中,煙灰慢慢從燃盡的火點中掉落,被他摁在煙灰缸中:“我明白,但我不懂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未來我們會明白的。”萩原研二拍拍他的肩膀:“知道柯南醬變大變小那么痛苦后,小陣平又開始鉆牛角尖了,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問他。”
松田陣平沒好氣道:“你先把他從零那家伙那搶回來。”
萩原研二無可奈何:“小降谷叼著柯南就不松口,更何況他現在神出鬼沒的,如果不主動聯系,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松田陣平瞥了他一眼,沒說他這個形容好像是一只金毛叼著自己的肉骨頭。
“以后總會有機會。”他道,又不甘地磨了下牙:“但我敢肯定,他和零說的是真話,零那家伙明顯知道得比我們多。”
而且是多很多。
“如果柯南醬不是小精靈,而是來自未來。”萩原研二眨眨眼:“說不定他們未來就是情侶關系,所以他才對小降谷這么特殊。”
“和小孩子?”松田陣平震驚。
“如果是這種情況,柯南醬的真實年齡肯定不是小孩子。”萩原研二擺擺手:“他說只要完成考驗就能一下子成年,說不定是直接回到未來呢。”
說著,他們的腦海里同時閃出一個人。
“工藤新一?”松田陣平要是叼著煙,這會兒估計都掉了:“他現在才十歲,比柯南大不了多少吧!”
“柯南身上科技那么發達,說不定是很多年后。”萩原研二給好友找補:“年齡差雖然大了些,但肯定成年了。”
他還為自己的推論提出依據:“如果小降谷真的對未成年下手……就算不管他那么強的道德感,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話說得有理,可松田陣平一時間卻有些出神。
他們在的話確實會阻止降谷零和未成年戀愛,可若是他們都不在了呢……如果沒有柯南,說不定萩原研二就會在這次爆炸案中喪命。
他的神色沉重了些:“說這些也沒什么意思,下次見面我會直接問他的。”
問清楚他們的未來。
第93章
這次留在降谷零身邊, 對柯南來說也是件新奇事,情報販子的工作,比起在波洛咖啡廳打工的安室透來說, 其實更加偏向波本的那一面。
每次柯南試圖從安室透那打探點關于組織的消息, 都會被用各種理由瞞過去, 見到屬于波本的面具也只有在他們最開始見面的時候。
“其實大部分工作也挺無聊的。”降谷零抽空和他說:“混進一個地方后,需要大量時間尋找機會,平時都是正常打工。”
“我知道呀。”柯南笑瞇瞇道:“但工作的時候也可能會遇到有趣的人或者事,就算真的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對我來說只要是在零先生身邊就足夠了。”
降谷零被他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臉一紅:“我也覺得有柯南君在身邊, 枯燥的工作都有趣起來。”
就是有些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老想著伸手和柯南交流一下,以前發呆的時候是耳聽八方尋找線索,現在沒事了就和柯南隔著口袋敲摩斯密碼聊天。
好想下班噢。
好不容易能獨自擁有柯南,為什么要把寶貴的時間都用在打工上。
“認真工作。”口袋里被他摸得東倒西歪的小偵探用力在他手指上敲下這幾個字。
降谷零心虛地收回手。
在確認了諸伏景光存活后,柯南便收到了系統提示的一星期后離開的消息, 經過這么多次的轉移,他大概已經猜到下一次自己會出現的地點。
伊達航死亡前, 在最近的時間段, 說不定就是對方馬上要被車撞到的那一刻。
但他既然能夠直接讓松田陣平的死亡原因消失,那伊達航的呢?
伊達航是因為通宵盯梢,拿出警察手冊時不慎將其掉落, 又恰巧遇到疲勞駕駛的司機, 多種巧合奪走了他的性命。
比起另外三個人的犧牲, 伊達航的死亡太過日常,反而更加讓人無法接受, 那個爽朗可靠的人會因為這種原因喪命。
柯南嘆了口氣,等到降谷零下班,他跳到對方肩膀上,仰起頭問:“零先生,我們去找伊達哥吧。”
雖然想要獨占柯南的愿望破滅,可降谷零也有好一陣子沒見過伊達航了,他想了想:“我得找個理由接近他。”
“我自己去也行。”柯南體諒道:“你現在還是偽裝前期,不要見太多警察比較好。”
“不行。”降谷零立刻道,腦子一轉便有了想法:“見個警察而已,方法有的是,不會暴露我的。”
他可不敢讓柯南一個人去見同期,伊達航是個沉穩的人,干不出把柯南截胡在手里的事,但萬一被萩原和松田知道,說不定柯南就回不來了。
剛把柯南從這兩人手里截胡的降谷零理直氣壯地想,自己是柯南未來的男友,柯南來這里,住在他身邊很正常。
柯南還真以為他現在有什么好方法,沒想到一個小時后,他和降谷零一起進了局子。
……情報販子用這種手段見警察,確實不會引起懷疑。
正巧伊達航還是刑警。
伊達航在自己工作地點看到降谷零的時候,嘴巴里的牙簽差點被他咬斷,好在他們幾個都對降谷零畢業后的去向有所猜測,他裝作自然地問:“里邊那個犯了什么事?”
“他就是來錄個筆錄的。”負責的警察道:“嫌疑不大,而且有不在場證明。”
伊達航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好不容易見到降谷零,伊達航找了個理由等到對方出來。
他本來只是直覺降谷零應該是有什么進局子的原因,沒想到在降谷零裝作不認識他,與他擦肩而過時,他的口袋突然一沉。
伊達航不動聲色,走到衛生間一看,發現柯南在口袋里朝他笑。
伊達航:!
他趕忙蓋住口袋,往周圍又瞧了一圈,確定沒什么人,才讓柯南出來。
怪不得降谷零會突然跑過來,原來是為了柯南。
“好久不見,伊達哥。”柯南朝他道:“我這次回來只待一小段時間,馬上就要離開了,在走前讓零先生帶我來和你見一面。”
伊達航咬著牙簽,看起來很想拍拍柯南的肩膀,但面前的小人幾乎沒他巴掌大,看著就不經拍。
“我爸的事,多謝了。”他道,伸手摸了下柯南的頭發。
“伊達警官現在怎么樣了?”柯南問。
“還在當警察,因為便利店那起惡性搶劫案還有殺人案的告破,甚至還升了職。”伊達航爽朗地笑起來:“最重要的是,我沒有再誤會他,這十幾年來相處得非常融洽。”
父親在他心中一直是那個身形宏偉的英雄,即使長大成人,發現父親的身形其實并不高大健碩,對其的敬佩也沒有絲毫減少。
“那太好了。”柯南彎起唇。
他和伊達航聊了一會兒天,說起自己已經見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又順勢聊到了那起爆炸案的犯人。
“我看到的時候,他因為急著橫穿馬路,完全沒注意到對面有一輛大卡車。”柯南搖頭:“我只能一足球把他踢飛。”
說到這里,他感嘆:“世界上因為車禍死掉的人太多了,有時候只是單純的巧合,疲憊的人遇到疲憊的司機,兩個人都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慘案。”
伊達航雖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聊起這個,但身為警察的他,盡管不負責交通事故,可自然聽過同事們提起那些悲劇:“你說得沒錯。”
“伊達哥是刑警,經常要通宵盯梢抓人,可不能在馬路邊放松警惕哦。”柯南笑瞇瞇道:“沒事的時候也和研二哥他們聚一聚,順便告訴他們我要離開了,我們在未來見。”
他似乎真的只是來聊一會兒天,單純和伊達航見上一面,這些說完,看看手表:“都二十多分鐘了,再不走零先生要等急了。”
說完,跳到窗戶那,朝伊達航揮了揮手。
伊達航看他離開,回想了一遍兩個人的談話。
雖然看著是個高高大大的武力派,可伊達航的大腦也十分敏銳,他總覺得柯南話中有話,思襯片刻后,還是拿起手機給萩原研二去了個電話。
“晚上要一起喝一杯嗎?”他道:“正巧有人要我帶話給你們。”
說不定被特地點出來的萩原研二他們知道柯南想要說什么呢。
第94章
在伊達航那提了個醒, 柯南知道對方肯定會去找萩原研二他們,于是放心地跟降谷零離開,順便和他提了個醒。
“班長會出意外?”降谷零有些驚訝, 他一時間還沒想到死亡這上面:“原因是盯梢犯人太久過度疲勞?”
“恰巧和同樣疲勞駕駛的司機撞在一起, 后果還蠻嚴重的, 如果零先生你們能直接避免這件事就最好了。”柯南刻意用輕松的語氣道:“如果不行的話,我想我的考驗會繼續下去的。”
他朝降谷零眨眨眼:“但若是成功了,我們就要見面了。”
降谷零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張開嘴巴, 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真的會見面嗎?”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悶悶地問。
“會見面的。”柯南伸長手臂, 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屬于孩童的嗓音細細軟軟:“就算……沒有江戶川柯南的存在,也許才是本應如此的未來。”
降谷零忽然伸手握住柯南,他的手掌大小剛好能把柯南緊緊地包裹住,甚至覺得自己能感受到男孩溫熱皮膚下汩汩流淌的血液。
“你存在著。”他呢喃:“這就是證明,不管多么不可思議, 你都來過我的身邊,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無法忘卻的一筆。”
降谷零凝視著手掌中的小人。
被整個包裹住對人類來說大概不是什么常用的體驗, 對于降谷零這種力氣大的人, 甚至可以像虛擬作品里那種巨人,直接將巴掌大的小人捏壞,但柯南看起來并沒有任何慌亂, 他只露出個腦袋, 卻依舊揚起頭, 靜靜地用那雙藍眼睛看著自己。
而后露出微笑:“你說得沒錯,我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過很多存在的痕跡, 江戶川柯南的出現并非毫無意義。”
柯南稍稍掙扎了一下,那只手掌便慢慢將他松開,他將手搭在上邊,堅定道:“我會到未來與你相見的,零。”
降谷零嗓間有幾分哽咽,慢慢低下頭靠近柯南,將臉輕輕貼在他的身上:“柯南君,我會等你。”
按照之前夢中的時間計算,距離柯南回來,還有九年。
大概是他們之間依依不舍的苦情戲太過肉麻,一向不出聲的系統又冒出來,語氣有惡劣:“我們既然能將你送回來,自然送得回去,與其擔心自己消失,不如擔心一下你男朋友能不能等你九年。”
“零先生不是我的男友。”柯南在腦海內道:“我們是朋友。”
和他戀愛的是經歷互相懷疑、試探,而后彼此信任,交付性命的降谷零,雖然他承認過去和未來的零是同一個人,擁有著同樣的內在與本質,但未來本就變幻莫測,現在的降谷零只見過他的幼年體,本就沒誕生愛意,又怎么能要求對方等他九年。
能救下這么多人,對柯南來說,這次的穿越已經回本了,至于那些曾經的經歷,當成他一個人可以在午后回味的秘密,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系統原本用的是電子音,這會兒卻仿佛能從其中都聽得出他的崩潰:“我最受不了你這一點,你為什么……”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說出后半句話,而是道:“如果你今天的行為生效,下次就會直接回到之前穿越的時間,在確定你蘇醒后,我的任務也全部完成,會與你解綁。”
柯南微微挑眉。
雖然系統和他的交流不多,但與最開始相比,似乎變了一些。
“柯南君?”降谷零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怎么了,一直叫你都沒有反應?”
“我在想一些事情。”柯南回神,略顯擔憂:“變成成年體后,研二哥他們就會知道我在騙他們了……聽說陣平哥做了很多小裙子,我成年了應該不用穿了吧。”
降谷零瞪大眼:“什么小裙子,你穿給他們看了?”
“零先生,你的關注點在這兒嗎!”柯南黑線。
“不過這么一說,確實有點遺憾。”降谷零嘆氣:“我買了好多小衣服,柯南君都沒機會穿,正好距離你回去還有幾天,不然我們……”
他輕咳一聲:“以后就沒機會穿了,多浪費。”
“……你也有小裙子?”柯南瞇起眼。
“都是畢業前松田做太多放不下所以硬塞給我的。”降谷零即答:“扔了也不好,就都留下了,這間安全屋里不多,也就一二三四五件,一下子就試完了。”
柯南狐疑地盯著他,心想以前沒發現降谷零還有這個愛好。
……要是安室透以前拉著正常大小的柯南希望他穿裙子,早就遭到柯南的足球攻擊,順便懷疑他是不是波本的活干多了心理出問題,讓風見聯系心理醫生幫忙看看了。
現在這個體型就只能說就算是男生也擺脫不了換裝游戲的誘惑,柯南還記得高中的時候爆火過一款游戲,給游戲人物買衣服搭配換裝,因為畫質精美,連班里的男同學都有在偷偷玩。
他嘆了口氣,決定在離開前稍微縱容一下對方的小愛好:“穿也可以,但不能拍照……”
看到降谷零瞬間失落,他改口:“拍照的話不可以給其他人看。”
“沒問題!”降谷零立刻支棱起來。
正好他也不想給其他人看,不過他可以獨享柯南換裝秀這件事,還是要好好炫耀一番的。
收到未知號碼發來的短信,上了一天班的萩原研二緩緩睜大眼,拉住松田陣平控訴:“小陣平,你快看!”
什么叫“柯南君穿小裙子超級可愛,但他不愿意給你們看就不發圖片”了!這就是明晃晃的炫耀!
松田陣平:……
拳頭硬了。
“早知道就不讓柯南醬和他見面了。”萩原研二嘟囔:“結果他叼著柯南醬跑得不見蹤影,還發短信氣我們。”
要是還在警校,或者都是同事,他們還是直接把人抓住奪走他的手機,結果降谷零跑去臥底了,連見面都不方便。
“他不是為了見班長,假裝犯事被抓進去了嗎。”松田陣平從煙盒里拿出一根煙,點燃后冷笑:“我們可以找個由頭逮捕他,搜他的手機,把他的照片都刪了,讓他痛哭流涕地求我們。”
“小陣平……”萩原研二神色復雜:“你這樣好像黑警哦。”
然后他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可以,我們下次試試。”
話雖這么說,但他們也知道這就是個玩笑說法,作為同期,還是得盡量和臥底的人保持距離。
聽柯南的意思,他很快又要離開了……下次再見面會是什么時候呢?
第95章
江戶川柯南……又或者現在應該稱他為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從床上睜開了眼,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他眨眨眼,神色頓了幾秒。
未來改變導致的記憶同步那種感覺, 他早就領會過, 不能說是記憶融合, 就像是失憶的人突然有一天想起來自己曾經做過什么一般。
可以說江戶川柯南恢復了這十九年被改變的記憶,也可以說工藤新一突然想起了他在曾經做過的壯舉。
但總體來說,變化并不大,甚至連他讀在大學時讀的一溜專業都相差無幾, 名聲甚至比他曾經更響亮,畢竟沒有缺席那兩年, 簡直在媒體面前出盡了風頭。
工藤新一在腦海中對比了一下曾經的兩段人生。
屬于工藤新一的人生變化不大……不過他這次學截拳道的理由變了,之前是被自己忽悠著學,現在是在某次遇到了身處日本的赤井秀一,被無辜撂倒后,在對方的說服下去學了截拳道。
畢竟都被那么真誠地夸獎說一看就很有天賦,長了張強大的臉, 他那時候還小,會心動很正常。
不過結合著這段記憶, 再想想當年他打敗過赤井先生, 心里更美了。
工藤新一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現在是暑假,學校沒課, 警局也沒打來電話找他幫忙——伊達航果然沒有出事, 甚至因為經常出入警局, 工藤新一和他十分熟悉。
難怪總覺得對方偶爾會對著他欲言又止。
恢復記憶的一剎那,曾經與那幾個人交流時冒出來的困惑迎刃而解, 在心里琢磨了好久的謎團被破解,滋味實在太過美妙。
他洗漱后,熟練地給自己泡了杯黑咖啡,這才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問:“系統?”
“我還在。”系統道:“既然已經確定你安全到達,接下來會進行解綁。”
工藤新一嗯了一聲。
他拿起桌子上的報紙,目光落在中央,垂下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忽然問:“你現在仍然覺得,其他人的性命無關緊要嗎?”
報紙上,名為宮內的畫家因其獨特的風格獲得了頗有影響的獎,他捧著自己的畫在閃光燈下靦腆地笑著。
那是柯南回到過去后,拉住的第一個人。
“我不清楚。”系統道,他用的依舊是電子音:“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救下他們。”
工藤新一將咖啡杯放下,杯底與桌子發出輕輕的咔噠聲。
鴉羽般的睫抬起,沒了厚重鏡片的遮擋,那雙藍眸仿佛能看透人心,即使系統知道他不可能看到自己,也不由地屏住呼吸。
“下次遇到這種事,你也伸手試試。”工藤新一道,他的口吻輕輕淡淡,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當你握住求救的手,也許能夠明白生命的重量。”
系統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卡頓片刻才慌張道:“誰會像你一樣冒著危險做那種事……我要解綁了!”
隨著冰冷的倒計時五秒,系統就像是他來時一般神秘地離去。
工藤新一認真感受片刻,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同之處,他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真的是科學嗎……嗯,肯定是未來發明出了什么意識傳導器,或者通過震動將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里。”
堅定地唯物主義迅速說服自己。
他從不為已經解決的事煩心,更何況,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解決——與降谷零等人相認。
在他沒有記憶時,確實又見過降谷零幾次,甚至有在幾個案子中合作破案,對這人的身份有所猜測,但因為降谷零神出鬼沒,他這么多年見過對方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清,所以推測一直沒來得及證實。
倒是去年的時候,降谷零突然以公安的身份出現,和他的接觸稍微增加了些。
還有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作為機動隊的成員,他們不可避免地與工藤新一交流甚密,甚至還一起探討過拆除炸彈的方法。
而諸伏景光似乎是還在臥底,工藤新一的記憶里很少出現他的身影。
捋清現在的關系,工藤新一覺得問題不大。
降谷零是知道他就是工藤新一的,只要讓另外幾個人接受這個事實,重要的是把之前忽悠他們的事糊弄過去,就足夠了。
——本來是該如此的。
工藤新一毫無戒備地打開門,剛開了條門縫,一只深色的手掌驟然從外邊伸進來,強硬地扣住了門框,猛地向外拉。
還沒來得及反應,工藤新一隨著力道向前傾斜,跌入來人的懷抱。
——要不是味道夠熟悉,他差點一拳就打出去了。
“新一……”降谷零擁著他,像是要把人緊緊融在自己的懷中。
大概過了兩三秒,仿佛盡力把所有外泄的情緒都壓下,降谷零才摁著工藤新一的肩膀,稍微拉開距離,認真地凝視著那雙藍眼睛:“你回來了,對嗎?”
工藤新一眨了下眼,即使成年也仍舊圓圓的眼尾透出幾分無辜:“降谷先生,你在說什……”
剩下的話音被吻堵住。
工藤新一:!
他猝不及防,順著人的力道靠在門框上,唇瓣被舔了一口,緊接著連呼吸都被奪去。
交往以來,他們也進行過一些唇齒間較為深入的交流,但那時候降谷零的動作很溫柔,總是淺嘗輒止,根本不像現在這般,連吮吸都帶著急躁。
工藤新一的大腦在缺氧前勉強一轉,意識到恐怕是降谷零也恢復了記憶,意識到他在過去做了些什么。
……大概是因為年齡,降谷零對柯南總是有種過保護的心理,恨不得把人隔離在所有危險之外,面對工藤新一時這樣的心態似乎好轉了不少,但過去干那些事的時候,他用的可是柯南的體型。
那些記憶大概把他的男友嚇壞了。
工藤新一伸手撫了撫降谷零的后背,就像是安撫一只炸了毛的貓似的,順著脊背輕輕向下,而后再拍一拍。
他的動作終于讓降谷零恢復了些許理智。
“是我,零。”他反應這么大,工藤新一當然不會再和他開玩笑:“抱歉,剛剛嚇到你了。”
“沒有嚇到,我認得出你。”降谷零說,雖然不親了,但他還是抱著新一,把頭埋在青年的頸窩,聞著上邊淡淡的咖啡香,心緒終于稍許平靜:“你看我的眼神很明顯。”
工藤新一對降谷零的警惕貨真價實,降谷零每次面對他,就像是面對怕生的貓,不必有任何動作,一伸手對方就能直接炸著尾巴給他一爪。
“因為零太嚇人了。”工藤新一抱怨道:“有時候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似的,而且你之前臥底時還總裝壞人嚇我。”
正是夏天,兩個人在外邊摟摟抱抱,實在是有些悶熱,工藤新一想推開他,又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剛才的吻發生在門外,趕忙四處環視。
不看還好,這一看,正巧與目瞪口呆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上了視線。
年輕人臉皮薄,他和降谷零還是第一次這樣接吻,結果還被人看他,臉上噌得便紅了個透底,用力推著降谷零:“別抱了!”
他要沒臉見人了。
降谷零一時不察,被推得往后倒退一步,眼見小男友兔子似的躥進屋子里,要不是他反應快,那門板差點摔在他鼻子上。
他回頭一看,發現兩個同期正惡狠狠地盯著他。
休假中什么裝備都沒帶的松田陣平拿出皇帝的手銬:“逮捕了,你老實交代自己的罪行!”
萩原研二也壓低聲音道:“你喜歡的不是……就算小新和柯南醬長得一樣,性格也像,你也不能做這種事啊。”
降谷零:……
他沒好氣地拍開松田陣平的手:“我在你們眼里就是這種人嗎?”
第96章
把兩個搗亂的同期推開, 降谷零在門口敲門:“新一,我能進去嗎?”
門那邊沒聲兒。
降谷零又回頭看了那兩個伸長脖子看熱鬧的家伙,瞪了他們一眼, 壓低聲音:“你們在這兒干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新一說。”
“我們也有事。”松田陣平道, 他皺著眉撓了撓那頭卷發:“你也是想起來了吧,那些原本的……”
降谷零愣了下,他反應很快:“難道說你想起來沒被改變的事了?”
“如果你指的是萩和我都會死于爆炸,我想起來了。”松田陣平嘖了一聲, 看了眼萩原研二,對方露出個討饒的表情。
“我的話內容大差不差。”萩原研二說:“只是有了倒計時重新開始的記憶。”
松田陣平冷笑:“是啊, 可不是大差不差嗎,畢竟某個人剛畢業不久就被炸沒了。”
萩原研二心虛閉嘴。
降谷零微微皺眉:“如果你們想起來了,那班長……還有hiro豈不是也恢復記憶了?其他人會有記憶嗎?”
如果記憶恢復只在他們幾人之中還好,若是其他人也有了記憶,那才是亂套。
“我試探過當時和我一起在拆彈現場的隊員。”萩原研二摸著下巴:“問了好幾個,大家都沒特別的反應, 大概是沒印象的。”
降谷零松了口氣,但還是不解:“那你們來找新一做什么?”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我們懷疑柯南和工藤是一個人, 所以才來看看他有沒有恢復記憶。”
“看起來是恢復了, 不然小降谷早就被揍了。”萩原研二接話。
降谷零朝他們翻了白眼:“我就知道你們剛才是故意逗我。”
他回身想繼續敲門,才發現門已經不知不覺開了條小縫,工藤新一正幽幽地盯著他。
“新一。”降谷零想起自己剛才一激動把人猛親一頓, 稍微有些心虛:“我們能進去嗎?”
工藤新一拉開門, 青年板起那張姣好清俊的面容, 唇緊緊抿著,一副不茍言笑的嚴肅模樣, 但耳朵尖上的紅完全沒有褪去。
大人們一眼就看出他此刻完全是色厲內荏,都默契地沒有提剛才的事,生怕多說一個字就被一起打包丟出去。
“我就是柯南。”他開門見山道:“前段時間,有自稱來自未來的人找到我,希望我能回到過去拯救因公殉職的你們。”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道:“果然是這樣,我就說小新和柯南醬在某些地方簡直一模一樣。”
要說不同點還是有的,工藤新一的行事風格更加張揚,用松田陣平的話來說,是個愛出風頭的小鬼。
但在涉及到案件和生命時,又會靠譜得讓他們有時也忍不住依賴對方。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調笑:“所以,當初的未來,你們兩個真的在戀愛?”
工藤新一抓了抓耳朵:“是……是啊。”
“果然。”松田陣平嘖了聲:“我就覺得你們兩個的氛圍不清白。”
從小就喜歡粘在一塊,警校的時候也對降谷零更特別。
“我回到過去的時候,似乎也影響到了零,所以他有了一些未來的感情和記憶。”工藤新一說道,試圖讓降谷零的名聲變得好一點。
不過那兩個人并沒有在意這件事,萩原研二摸著下巴道:“雖然曾經是戀人,但這幾年小降谷和小新關系卻不怎么好呢。”
“沒有不好,只是見面不多所以不太熟。”降谷零為自己挽尊:“我早知道柯南和新一是一個人,反而拿不準怎么交流,所以才被新一防備了。”
“所以還是關系不好。”松田陣平挑眉:“我們和工藤很熟,他有一次還抱怨過,有一個金發的警察每次見面說話都有些莫名其妙。”
降谷零:……
他被打擊得有些發灰。
工藤新一在旁邊笑出聲,被人攬進懷里捏臉:“你還跟著取笑我。”
“我沒有在取笑你。”工藤新一道,他看著降谷零臉上帶著被好友聯手擠兌的無奈和氣惱,彎起唇:“只是零看起來很開心。”
降谷零怔住。
他攬住工藤新一的手緩緩收緊。
剛剛還輕快的氛圍驟然變得滯澀,萩原研二拉住想要說話的松田陣平,用目光示意對方暫時保持安靜。
他們知道,降谷零和工藤新一之間有著他們不曾知曉的過去與羈絆,偶爾也會出現現在這樣讓人無法插入的感覺。
“我確實很開心。”降谷零低聲道,他神色復雜,眸光微閃:“你救了他們,改變了那可怕的過去,現在的一切都比我想象中要美好無數倍,我從未想過我還能再和他們相見。”
工藤新一臉上剛露出笑容,又聽他道:“但是你真的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工藤新一道,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
“即使你親手抹消掉柯南的存在?”降谷零盯住他:“作為柯南時交到的朋友,作為柯南時產生的羈絆,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存在。”
他說得凝重,手臂肌肉繃起,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才克制住痛苦的顫抖。
但被他拉著的人卻只是眨了眨眼,露出恍然的神色,而后哈的一聲笑開。
“你在說什么啊,零。”工藤新一往前一步,雙手輕輕拍在他臉頰上,讓他與自己對視:“江戶川柯南出現的原因你不是早就清楚了,自然也應該明白這個身份本來就不該存在。”
那雙藍眸清澈堅定,從未存在任何退縮:“柯南能交的朋友,能獲得的羈絆,我作為工藤新一同樣能夠擁有,那些珍貴的回憶我也好好地記在腦海中,我并沒有失去什么。”
降谷零呆呆地看他。
“零總是為我考慮太多。”工藤新一道:“不管是當初想要逃走,還是現在。”
他松開手,挑眉露出個有些嘚瑟的笑:“光是想到零這么愛我,就忍不住開心起來,根本不會難過的。”
降谷零被他說得好氣又好笑,伸手想要敲一下對方的腦殼,最后還是在那柔軟的發絲上輕輕揉了揉。
“你總是這樣。”
工藤新一狐疑地看他一眼:“我就當你在夸我了。”
“咳咳。”旁邊傳來松田陣平刻意的打斷:“看起來你們是談完了,那我們來探討一下,什么叫抹消了江戶川柯南的存在?”
他們犧牲得早,還不知道組織的存在以及工藤新一曾因為被喂藥而變成小孩子。
工藤新一額了一聲,看松田陣平一臉不好惹的樣子,總覺得如果說出來,肯定會被拉著教育一通。
他默默往后蹭了半步,目光瞥向降谷零,發現對方看起來對這場面喜聞樂見,根本不打算阻止。
以前為了破案做得稍微稍微出格一點,只有降谷零念叨他,看現在的趨勢,怕不是會被好幾個人圍起來說。
工藤新一咽了咽唾沫:“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像有人敲門,我去外邊看看。”
他一溜煙跑掉了。
松田陣平又去看降谷零:“聽你們剛才的意思,死的不止我們兩個?”
“小陣平,不要說得這么直白嘛。”萩原研二道:“怪不吉利的。”
松田陣平推開他:“……第一個死掉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降谷零嘆了口氣,他對每一個好友死亡的原因,以及當時的痛苦都記得清清楚楚,即使他們還活著,也很難說出口。
還沒組織好措辭,工藤新一就一臉嚴肅地探頭望著他們:“零,我被黑/手/黨老大劫持了。”
降谷零被他嚇了一跳,轉頭望去,看到一個人仿佛用什么東西抵著工藤新一的后腰,慢慢走進來。
看清來人的臉,幾個人緊張的表情松下去。
“hiro,你別嚇我們。”降谷零道,伸手把小男友拉到自己身邊:“你用什么劫持的新一?”
“bjd娃娃。”諸伏景光攤開手,迎著同期復雜的目光坦然道:“我現在的身份有幾個奇怪的愛好,反而更好發揮。”
他還有些遺憾:“其實我還定制過和柯南很像的,但太像了,如果被人看到,哪天把新一抓給我就糟了。”
說完,他才問:“我直接叫你新一沒問題吧。”
盡管早就知道好友在外人設,降谷零還是忍不住吐槽:“話是這么說的,但還是有點過于奇怪了,公安這邊偶爾還能聽到有人吐槽你。”
諸伏景光聳了聳肩:“希望他們以后看到我不會太驚訝。”
“班長應該也快到了吧。”萩原研二說:“咱們幾個難得湊在一起,要不吃個飯慶祝一下?”
他促狹地道:“就當做是慶祝小降谷和小新重新在一起。”
“我們又沒分過手。”降谷零反駁,他想牽工藤新一的手,結果對方似乎又想起剛剛在門口的那個吻,捂著臉躲到一邊去了。
第97章
幾個人圍坐在工藤新一家的餐桌旁, 那餐桌坐下六個人也綽綽有余,只可惜冰箱里空空如也。
“我又不太會做飯。”工藤新一移開目光:“便利店或者餐廳都很方便。”
對工藤新一來說,做飯這種事自然不在他的偵探修行中, 當然如果硬要他做, 也不是不能吃, 但有那個時間,能做很多別的事情。
“還真是和以前一樣。”降谷零無奈道:“我不在你身邊就胡亂吃些東西。”
工藤新一眨巴眨巴眼,露出個無辜的表情。
作為柯南過了兩年,人總會成長變化, 他早就與16歲的自己不太一樣,只不過先前大家不知道他就是柯南, 所以變回去后還要再扮演一下曾經的自己,現在這里的人都清楚他的身份,便沒那個必要。
而且交往了一段時間,他對于用大號身體來和降谷零賣萌,雖然偶爾還是會覺得羞恥,但也算得心應手。
降谷零:“……每次都這樣蒙混過關。”
他挽起袖子, 仔細檢查了一遍冰箱里的存貨:“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買菜。”
“我想吃檸檬派。”工藤新一立刻道:“我好久沒吃了。”
降谷零無奈道:“飯后再吃。”
今天人多, 他說了幾個菜名, 大家都沒有異議。
“我這個身份不方便和你去買菜。”另一位大廚朝他聳聳肩:“你自己去?還是讓新一陪你。”
沒想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立刻一左一右把工藤新一按住:“我們還有話要問新一,讓自己去。”
松田陣平扭頭看向諸伏景光:“你直接過來,應該也有很多事想問這小子。”
工藤新一在他們手里掙扎兩下:“景光哥的事我也不清楚, 問我沒有用的。”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降谷零, 不料對方只是帶著笑看他們胡鬧, 而后晃晃手機:“班長說他要到了,我讓他和我一起去。”
工藤新一:!
零擺明了是想讓他自己接受審問, 太過分了。
向來記仇而且有仇當場就報的工藤新一磨了磨牙,眼睛一轉就有了靈感,安分下來,乖巧道:“你們問吧,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
松田陣平抖了一下:“看多了這小子臭屁的表情,突然這么乖讓人有點受不了。”
“但這樣才像柯南醬嘛。”萩原研二饒有興致地戳了戳工藤新一的臉:“我就說小新的性格和柯南醬不一樣,原來還沒到時候。”
工藤新一眼神微微飄忽。
其實要是沒有琴酒那一棒子,恐怕他永遠都不會變成柯南的性格……就算是工藤新一小時候,都沒像柯南那么撒嬌賣萌無所不用其極過。
萩原研二看出他的不自然,托著下巴笑瞇瞇問:“所以在我們死后都發生了什么,小新能告訴我們嗎?”
在他旁邊,松田陣平適時擺出兇神惡煞的表情:“快老實交代。”
工藤新一半月眼:“你們在這里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的審我嗎?”
不過他還是仔細想了想:“其實我不認識你們,只從別人或者零的口里聽說過,有關內情知道的也不詳細,但你們都有記憶,應該也不需要聽我再說一遍。”
他說得也有道理,事情的經過肯定還是本人更清楚。
松田陣平把目光移向諸伏景光:“所以你之前是怎么回事?”
“我和zero進了一個組織臥底,因為一些原因,我的臥底身份被發現,為了保住信息,才……”諸伏景光聲音停頓一秒,有些含糊道:“自殺。”
“誒——”
“哈?”
兩個同期發出震驚的聲音。
“你是笨蛋嗎,居然自殺!”松田陣平略顯暴躁,但他很快平復了心情,皺起眉:“什么組織,你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我臥底的組織在九年前就已經被各國一起聯合端掉了。”諸伏景光略顯復雜地往工藤新一那看了眼,他現在有了記憶,自然意識到柯南那時候聯系的人是特工,甚至見到了幼年的赤井秀一。
看來當初赤井秀一說的話是真的,他是別的國家派來的臥底……可諸伏景光不能賭那個可能性,他的手機中有太多致命的消息,如果泄露,到時候喪命的絕不止他一人。
“至于現在,我都混到這個地位了,沒人希望我是臥底。”他聳了聳肩。
說到地位,幾個人臉上都有幾分異色。
事情還得從皇龍組和獅口會的沖突說起,那時候諸伏景光化名綠川光,潛入到其中進行渾水摸魚,結果因為干得太好得到了老大的提拔和重用,而后兩幫沖突愈發激烈,并且在某天發生了械斗,死傷慘重,連獅口會當時的會長都命懸一線。
巧合的是,這個會長沒有兒女,培養的二把手在械斗里去世,兜兜轉轉加上一些各方配合以及各種因素的疊加,把諸伏景光推了上去。
那次械斗讓兩邊都元氣大傷,諸伏景光算是接了個爛攤子,但他后邊有官方在,而且這種快沒了的幫派,再清洗一波,又塞了幾個小臥底,很快便掌控起來,吞并了皇龍組。
臥底手里的幫派自然不會再進行什么傷天害理的買賣,諸伏景光一邊整改手下的經營場所,一邊積攢實力。
那些扎根長久的老牌幫派不能動,但近期新型的那些團體,還不是一個個手到擒來,結果臥底了九年,他也算是成了一方大人物,還是在道上名聲很好的那種。
諸伏景光對此表示:。
上頭和他保證,等他再干幾年,就可以找借口把位置讓給他培養了多年的另一個臥底,從這些事情中抽身。
“以后說不定還能參加景光哥金盆洗手的儀式大會。”工藤新一感嘆了一句。
諸伏景光扶額。
“景老爺是自殺,班長應該就是車禍?”松田陣平想了想:“零既然能和你戀愛,應該是沒出什么事。”
“零他……”工藤新一抿了下唇:“確實還活著,但一直沒有擺脫這些事,甚至他對于赤井先生的厭惡也有很大一部分來源于景光哥的死亡,直到組織覆滅才稍微放下。”
“你們把組織解決了?”諸伏景光眼前一亮。
“沒錯。”工藤新一道:“公安,FBI,CIA等各國組織聯合,將組織剿滅,各成員死于決戰或被逮捕。”
“你呢。”萩原研二突然開口,他彎起眼:“就算是現在,你也剛滿19歲,是怎么摻和進這么危險的事里的?”
他這么一提,諸伏景光也突然想起什么:“你說的銀色長發的邪惡女巫……難不成是琴酒?你說他想用你試藥,你被卷進來是因為組織的研究?”
被自己曾經編過的話打回來,工藤新一心想人還是不能隨便亂說,他撓了撓臉頰:“對,不過試藥是我瞎說的……”
他本來想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可剛剛聽過他與降谷零談話的萩原研二卻沒那么好打發,立刻將幾件事聯合起來:“剛剛小降谷說你抹消了江戶川柯南的存在,也就是說七歲的江戶川柯南真的存在過,而且還與他相識。”
若不是柯南曾經穿越過去和他們見面,萩原研二可能無法做出這般離譜的推論,但現在卻覺得很有可能:“那個叫琴酒的人給你喂了什么藥,讓你縮小成七歲的樣子。”
工藤新一后腦劃下一滴冷汗,他不擅長面對這樣的情況,打著哈哈道:“差不多吧……都是過去的事了。”
本來他是想把話題引到零那邊的,怎么莫名其妙又轉回來了。
零什么時候回來,救一下哇!
第98章
大概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 門鈴聲響起。
工藤新一忙不迭地去開門,但門口站著的人卻讓他吃了一驚:“赤井先生?”
他頓了兩秒,意識到什么, 低聲道:“你的記憶也恢復了嗎?”
赤井秀一點頭。
“我認為有必要當面和你道謝。”他道, “你做了很多。”
說完, 又笑著摸了下工藤新一的腦袋:“截拳道學得不錯。”
工藤新一想起自己仗著經驗欺負小時候的赤井秀一,伸手捂住臉:“別笑我了。”
“是誰……哇,赤井君?”萩原研二從他后邊探頭出來:“我記得你好多年前就回英國了。”
小時候他們與赤井秀一見過,柯南離開后, 對方依舊在日本留了一段時間,和他們的關系維持在一個認識, 但不是特別熟的程度。
“最近剛巧在日本。”赤井秀一答道,他的目光從走出來的幾個人中掃過,落在諸伏景光身上時,微微一頓:“好久不見。”
諸伏景光朝他笑了笑:“有機會一起出去喝一杯……帶著zero一起。”
“就算沒有你的事,我和他也不是能坐下喝一杯的關系。”赤井秀一搖頭。
工藤新一心想,沒錯, 當初慶功宴的時候,因為話不投機, 他瞧著零很想借酒裝瘋把酒瓶子砸在赤井秀一頭上。
……要是當時只有他們兩個人, 指不定就真砸了!
“降谷零不在?”赤井秀一又問。
“零去買菜了。”工藤新一道。
赤井秀一沉吟兩秒:“不在也好,我來找你除了道謝外,也是來給你提醒, 雖然組織被滅亡, 但某些國家的高層注意到了他們的研究, 你作為曾經的受害者,還以柯南的名義活動過, 如果有人查到你,不要露出破綻。”
“你是指那個藥?”工藤新一的眉頭猛地皺起:“那些資料我明明叮囑過必須毀掉。”
“各國都抱著小心思,不過他們擁有的資料太過殘缺,大概研究不出什么。”赤井秀一的綠眸沉沉:“畢竟就算是當年的組織,對APTX4869的研究也不過進行到初期,把它當做毒藥使用的人也想不到會有別的功效。”
“讓宮野先生他們注意一些。”工藤新一皺眉說,但很快,他背后一涼,突然意識到什么,小心往后瞥。
果然,后面三個人正嚴肅地盯著他。
“赤井先生,你是故意的嗎?”工藤新一虛弱地控訴一聲,換來對方饒有興趣的挑眉。
很好,百分百是故意的。
這簡直就是恩將仇報!
赤井秀一丟下這個炸彈后告辭離開,只留下工藤新一自己面對愈發灼熱的目光。
“當做毒藥用是怎么回事?”松田陣平把他抓回來,摁在椅子上。
“也沒什么。”工藤新一往后靠了靠,絞盡腦汁:“當時我撞見了琴酒的交易現場,被抓了,所以……”
“琴酒可不會留活口。”諸伏景光沉聲道,想起曾經的事,他身上的氣息沉郁:“我知道他的名聲,疑心極重,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面對前組織成員,實在是想不出該怎么狡辯,工藤新一只能老實交代:“APTX4869是組織研發的一款藥物,他們想要達到的最終效果暫且不提,當時能達到的功效是讓人返老還童,身體縮小成七歲左右的模樣。”
他聲音很輕地補上后半句:“不過只是萬分之一的概率,組織并不知曉,大多數時候只把它當成不留痕跡的毒藥來用。”
松田陣平伸手扯他的臉:“這么重要的事你剛才不說,要不是那個赤井秀一把事情點明,你就打算瞞著我們?”
“反正都過去了。”工藤新一嘀咕:“沒什么說的必要……”
音量在兇惡的目光中逐漸降低。
“怪不得小降谷總說要多看著你。”萩原研二嘆了口氣,他伸手摸了摸工藤新一的頭發:“什么事都扛在自己肩上很累,小新還小,可以多依賴些我們。”
工藤新一反抗:“我不小了。”
為了加強可信度,他撇過頭咕噥:“我都有男友了,比你們成熟多了。”
一句話戳了在場三個人的心。
降谷零和伊達航拎著菜回來的時候,房子里鬧成一團,工藤新一一個人哪里跑得過三個,打也打不過,被可憐巴巴地壓在最下面,見他回來,眼前一亮,艱難地伸手求救:“零,快救救我。”
他頭發都要被搓成雞窩了!
“你們幾個欺負他干什么。”降谷零趕忙把人從包圍圈拉出來:“多大人了還這么幼稚。”
“你就護著他吧。”松田陣平陰陽怪氣:“剛剛他為了脫身,可是把你的事都賣給我們了。”
降谷零回頭看著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整理頭發和衣服的手一頓,他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以前只有在柯南時才會露出的可憐表情:“我不說的話,他們總是撓我癢癢。”
他紅著耳尖,低下頭扯了扯降谷零的袖子:“你會站在我這邊吧,零哥哥。”
用工藤新一的體型撒嬌,殺傷力巨大。
降谷零的面色空白了一瞬,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擋在對方前面了。
“有什么沖我來。”他堅定道:“一打三罷了,你們在學校的時候可沒贏過我。”
松田陣平:“胡說,當初明明就是我贏了。”
伊達航笑著看他們鬧,作為四個人中去世最晚的那個,他參加過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葬禮,盡管因為保密原因沒再收到諸伏景光的消息,可連掃墓時都從未見過,他心中也隱隱有了猜測。
如今看到大家都在,實在太好了。
吃完晚飯,幾個人湊在一起聊天,降谷零這才問:“你和他們交代了我什么事?”
“比如剛見面的時候你總是裝壞人嚇我。”工藤新一把口中的檸檬派咽下去:“還有你一次打三份工,一天只睡四個小時。”
他笑瞇瞇地繼續說:“在波洛咖啡廳打工的時候很受女高中生歡迎,被親切地稱呼為小安室之類的。”
降谷零捏了下他的臉:“怎么什么都說。”
“誰讓你把我自己留下來的。”工藤新一理直氣壯:“做這種事就要有被報復的心理準備。”
“那你做好被我報復回去的準備了嗎?”降谷零挑眉,報復兩個字說得很輕,卻讓工藤新一一下子紅了臉。
松田陣平在不遠處&著啤酒,搓了下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他倆肉不肉麻。”
感覺聊個天眼神都要拉絲了。
萩原研二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小陣平這種萬年單身的人是不懂的,你可不要去打擾他們。”
“說得好像你談過似的。”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我閑著沒事去當電燈泡干嘛。”
他又用胳膊肘捅捅另一邊的諸伏景光:“你知道降谷零談戀愛是這種樣子嗎?”
諸伏景光搖頭:“zero以前也沒戀愛過。”
三個單身人士面面相覷。
“可惜了我的那些小裙子,柯南醬沒辦法穿了。”萩原研二撐著臉唏噓:“明明款式都很好看……小諸伏,你那是不是有定制的柯南娃娃?”
“這不太好。”諸伏景光婉拒:“zero在這方面比檸檬都酸,你們要是想養,我可以推薦幾種別的。”
降谷零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我聽得到你們說話。”
第99章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 諸伏景光的身份比較敏/感,只能單獨離開。他走前拍了下降谷零的肩膀,和好友對視片刻后, 道:“沒事了。”
降谷零愣了愣, 看著好友的笑容, 目光又劃過另外幾人。
暖黃色的燈光灑在他們身上,一切美好得不太真實。
“嗯,沒事了。”他微微彎起唇,輕聲道:“已經全部結束了。”
其實在抓到炸彈犯后, 在組織的剿滅后,那些黑暗中的痛苦與踟躇都被他埋在心底,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已經能用懷念的語氣講述曾經的過往。
但工藤新一給了他一個更好的未來,就像在一切結束后,對方推門進來,分明透過那層層面具看清了他的本質,但依舊笑著對他說出了聲騙子。
被那樣堅定的少年承認了, 也許證明他做的一切并不是錯誤的,他再次有了知曉他真實的伙伴, 擺脫那些黑暗的束縛, 有了重新向前的動力。
大概是看出他那目光轉來轉去,最后又落在工藤新一身上,諸伏景光聳了聳肩:“祝你幸福……雖然和我當初想的不太一樣, 但至少沒有犯罪。”
想起降谷零警校時被驚嚇的模樣, 他悶笑道:“你加油。”
降谷零回神, 無奈道:“別笑我了。”
他當年發現柯南其實是工藤新一的時候,確實很慶幸, 后來轉念一想,工藤新一也和自己差了12歲,差點就臨陣逃脫……好吧,是已經臨陣逃脫,被氣惱的小偵探揪回去的。
“我可是真心為你加油的。”諸伏景光挑眉,臥底老大當久了,鳳眼一挑,還頗有些似笑非笑:“你現在和新一重新在一起,對其他人來說可是個猝不及防的大消息。”
降谷零表情一僵。
確實如此,甚至連之前獲得過的工藤夫婦的認可都沒了,他們現在聽沒聽說過自己都不一定。
諸伏景光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下:“我該走了,希望上頭能早點把我調回來。”
他也想近距離圍觀好友戀愛。
其他人都走了,工藤新一才問:“你今晚回去嗎?”
當初他們戀愛的時候,兩個人都住在工藤家的宅子里,連哈羅都一起養在這兒。
想起那只小白狗,工藤新一還有些思念:“明天你搬回來,把哈羅帶來,正好最近沒事,我可以幫你溜它。”
“你就只想著哈羅。”降谷零捏捏他的下巴,看了眼天色:“確實晚了,我的房間現在能住嗎?”
工藤新一點頭。
降谷零想到剛才與諸伏景光的談話,清了清嗓子:“我們的事……我之后會和家里說,應該沒什么問題。”
他早就知道自己對柯南的心意,所以這么多年,已經把家里人都擺平了。
工藤新一唔了聲,似乎剛剛才想到這個問題:“過去被改變后,老爸老媽那確實要重新說,他們現在不知道在世界哪兒里旅游,等我打電話說一聲。”
雖然變回了工藤新一,可之前與降谷零相處的方式太根深蒂固,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有意見的。”
降谷零抓住他的手腕:“你還把我當小孩?”
那雙下垂眼微微瞇起,降谷零彎腰湊近他,像是在舌尖盤旋兩圈后才曖/昧含混地叫著:“柯南哥哥?”
被22歲的降谷零翻舊賬固然社死,但被31歲有了記憶的降谷零翻舊賬,那就不但是社死的問題了。
工藤新一背后一涼,他訕笑兩聲:“這么多年的事,你怎么還記得這么清楚。”
“誰讓我小心眼。”降谷零捏他的臉:“我不但記著你讓我叫哥哥,還夸了好幾次曾經的我比現在可愛,你是真覺得可愛,還是單純覺得那時候的我容易被你哄得團團轉。”
工藤新一振振有詞:“零那時候又喜歡臉紅又愛哭,當然可愛了,而且我哪里哄你了,我和你說的大部分都是實話。”
降谷零微微一笑:“所以你更喜歡那時候的我?”
“你怎么連自己的醋都吃。”工藤新一嘟囔了一句,真誠道:“我那時候把你當弟弟,不然怎么會讓你叫我哥哥。”
這小騙子又在詭辯。
降谷零也不是真的糾結這個問題,伸出手指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很晚了,去休息吧。”
“你明天還要上班?”工藤新一問。
學生有暑假,上班族可沒有,降谷零道:“雖然只剩公安一份工作,但也不能懈怠。”
他對待工作一向認真,甚至稱得上嚴厲。
工藤新一給他鼓了鼓勁,被人拉過去輕輕在唇邊親了一口。
“晚安吻。”降谷零說得理直氣壯。
至少這個吻在工藤新一的接受程度中,他抹了把臉,像是想把一瞬間在白皙肌膚上泛起的紅暈抹掉似的,飛速道了聲晚安,頭也不回地跑掉。
這么久了,小男友還是親一口就害羞,果然之后還是得每天多親幾次。
降谷零把自己的獎勵計劃安排得滿滿當當。
*
作為一名公安警察,風見裕也一直很崇拜自己的上司,在他看來,能文能武能下廚的降谷零除了工作時候過于嚴格外,基本沒什么缺點。
家世好、脾氣好、英俊多金年輕帥氣……好吧,盡管在他看來31歲并不算大齡,但也頂不住總有人八卦,條件這么好的男人為什么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實不相瞞,風見裕也也好奇過這個問題,甚至借著某次一起吃飯,氛圍正好時詢問過。
那時的降谷零沒有責備他的冒犯,將杯里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帶著淡淡的思念:“我在等一個人。”
風見裕也在腦子里腦補出了數個虐戀情深的故事,直到今天,所有故事像被摔碎的玻璃一般在他腦海中變得支離破碎。
他是按照降谷零的信息,開車來這里接他上班的,偶爾降谷零也會因為提前工作而隨機刷新在各個地方,風見裕也還算習慣,但今天這個位置比較特殊,是在工藤家那。
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工藤新一,擁有這種踩著警察的響亮名聲,想來哪個警察都不可能不知曉對方。
風見裕也一開始覺得只不過是媒體夸大宣傳,嘩眾取寵,實際接觸過幾次后,卻意識到對方確實有真材實料,幫警方破過的案子資料摞起來能有幾個人那么高。
甚至連嚴厲的降谷零都對工藤新一贊賞有加,即使他們兩個的關系并不好。降谷零自己的說辭是他在當臥底的時候不小心得罪過工藤新一,但這也得罪的太過分了。
如果說正常狀態下的工藤新一是個仰著頭的驕傲貓貓,喜歡出風頭,有幾分矜持,翹著尾巴在人群里走來走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卻又不讓人摸,那遇到降谷零的工藤新一就是直接炸毛,不表露出明顯的敵意,可警惕戒備,只要稍有異動就會轉身逃走或者給他一爪。
“我們的關系沒有你說得這么差,會改善的。”降谷零對他的形容非常不滿。
風見裕也其實不太信,他私底下覺得說不定是貓狗不和之類的原理,但現在他信了,降谷先生果然無所不能,不知不覺就改善了兩人的關系,甚至可以借宿在工藤家里,在門口和工藤新一平和的說話,幫忙整理衣領,然后親一口……
等等!
風見裕也在駕駛座猛地支棱起來,腦袋狠狠撞在車頂,呻/吟著捂住頭。
改善了,但是不是改善得有點太過了啊降谷先生!!!
第100章
因為昨天沒有開車, 降谷零才叫風見裕也來接自己。
他和小男友告別后,轉身上車,風見裕也還保持著扭著脖子的僵硬姿勢, 聽到他的聲音, 才仿佛卡帶的機器人一般, 滯澀地轉過頭來。
“早上好。”降谷零道,知道對方肯定看見了什么:“你剛剛……”
話還沒說完,風見裕也猛地道:“我剛剛什么都沒看到!”
降谷零眉梢一挑。
他在下屬中很有威嚴,盡管一句話不說, 風見裕也已經開始汗流浹背:“其實看到了一點……您正在和工藤新一交往嗎?”
剛剛那些是只有戀人才能做的行為,就算風見裕也想往親戚長輩之類的關系上想, 也沒辦法欺騙自己。
降谷零倒像是沒看出他沉重的心情般爽快地承認了:“沒錯,我在和新一交往,之后會搬到這邊來住。”
風見裕也瞳孔地震,不由自主地吐露心里話:“同、同居……明明上次見面的時候看起來關系還很差。”
“上次見面已經是兩個月前了,而且我和新一的關系一直都不差。”降谷零糾正他,手指在前邊敲了敲:“該開車了。”
難道之前只是看著關系不好?
風見裕也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質疑, 但他頂著降谷零的目光,也不敢再問, 努力清空大腦, 踩下油門。
結果因為總想著這件事,上班的時候犯了不少小錯誤,被嚴厲地訓斥了一頓。
“你居然剛剛才被罵。”一個同事見他垂頭喪氣的從辦公室出來, 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降谷先生今天的心情不錯。”
要是平時, 犯第一個錯誤時就該被人擰眉提醒了。
風見裕也不確定降谷零是否打算公開戀情, 一肚子的話不能說,只能把苦都咽回去:“應該是。”
畢竟馬上要和男友同居, 心情肯定很好。
風見裕也還是沒想通,明明降谷零每天都在上班加班,到底是什么時候哄好了那個名偵探,還談了個戀愛。
不過他才被訓了一頓,也不敢在工作時間亂想,索性先把這些事拋在腦后。
降谷零正對著文件發呆,昨天的事好像一場夢,讓他忍不住頻頻看向手機,想看看新一有沒有給他發消息。
可惜一天都快過去了,聊天欄里空空如也,連個標點符號都沒給他發。
要不是手機里有聯系方式,降谷零真覺得自己在做夢了。
快要下班的時候,手機終于震動了一聲,他飛快拿起來。
【出門遇到了案件,大概要晚一點才能回去。】
降谷零:……
他一直挺直的背彎了彎,像只垂頭喪氣的大狗,但很快又坐好,回復:【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發來一串地址。
降谷零收拾收拾準備下班,出門時還遇到下屬和他打招呼:“降谷先生,有什么新任務嗎?”
“沒有。”降谷零道,他和善地朝下屬笑了笑:“工作辛苦了,早點下班回去休息。”
一直到降谷零的身影消失,周圍一圈人的眼睛都還睜得很大。
“剛剛好像聽到降谷先生說早點下班。”一個人喃喃道:“最近肯定是熬夜太久,出現幻聽了,我得去醫院開點藥。”
“降谷先生是下班了嗎?”另一個人問。
“真的是降谷先生,不是哪個人易容的吧。”有人驚道:“快檢查一下信息有沒有被拷貝走!”
他說得過于有道理,震驚中的公安們手忙腳亂地開始查看電腦。
“那個確實是降谷先生。”風見裕也站出來:“慌慌張張地像什么樣子,只不過是今天降谷先生心情比較好罷了。”
只字不提自己之前表現得還要更夸張。
工藤新一還不知道自己的歸來差點讓公安們以為上司被掉包,他正和警察們交流得到的線索。
這是個還算簡單的案子,作案動機和手法很容易便被識破,但犯人有恃無恐,威脅他們說自己早就留了后手,在他們找不到的地方放了炸彈。
對于米花町里人均有炸彈這種情況,工藤新一早就習慣了,他皺眉思索片刻,目光在犯人身上轉了轉,轉頭和身邊的高木警官低聲說了幾句。
高木警官有些驚訝:“真的嗎?我現在就通知人過去。”
不過他還沒拿出手機,一道聲音從封鎖線外傳來:“你說的是這個東西嗎?”
穿著銀灰色西裝的人越過封鎖線走進來,將手里的裝置舉起來:“不巧,我剛剛路過的時候聽到了滴滴噠噠的聲音,順著找過去就發現了這個東西,順手拆掉了。”
看守現場的小警員后知后覺地阻攔:“等等,這里不能隨便進。”
結果還被那人回頭不輕不重地說了句:“被閑雜人隨意闖進來,在工作方面實在有些懈怠。”
小警員下意識站直了:“非常抱歉!”
說完他才意識到不對,自己為什么要和隨意闖進來還教訓他的人道歉。
工藤新一走過來,拿過他手中的炸彈翻了兩下:“在公園靠近噴泉的長椅下找到的?”
“對。”降谷零攤開手:“放在貓包里。”
地點和包裝都被人點明,犯人不甘心地放棄抵抗。
“工藤君,這次也多謝你的幫助了。”高木警官走過來,他總覺得站在工藤新一身邊的人有些眼熟,那頭金發和蜜色肌膚太獨特,見過應該不會忘記才對。
他在記憶里翻找了半天,終于從某個角落翻到了這個人的存在:“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不懷好意的公安!”
降谷零和工藤新一的表情同步地一僵。
“不懷好意?”降谷零問。
“你之前鬼鬼祟祟的就是很可疑。”工藤新一輕咳一聲:“我也只是上次和你吵了幾句,被高木警官撞見后,才和他提了一下。”
他說完,又轉向高木,解釋:“當時是我誤會了。”
高木有些茫然地嗯了聲,他反應得比較慢,只覺得這兩個人氣氛有些奇怪,明明是三個人在交談,他們卻眉來眼去的。
然后工藤新一又轉過來,有些不自在地道:“以后你們可能也會經常遇到,介紹一下……他是降谷零,我們正在交往。”
哦原來是男朋友……
什么朋友?!
高木猛地往后仰了一下。
他這會兒還在驚訝工藤新一居然喜歡男性,過了兩秒意識到不對。
就算降谷零長著張娃娃臉,看起來十分年輕,但能當上公安,地位似乎還不低,年齡絕對比工藤新一大了不少。
他們兩個之前還關系不好呢。
高木的目光從震驚漸漸轉向擔憂,但礙于當事人在場,沒辦法直接勸導,只能試圖用目光警示工藤新一。
都走到交往這一步了,之前真的不是不懷好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