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看著孤舟道祖的眼睛,更正了一下自己的解讀。
不是‘你們好丟人哦’,而是‘你們進劫數了?/你們有病?’。
雖然孤舟師祖一個字都沒說,但秋意泊覺得就是這個意思,以他洗劍峰翻譯機戰無不勝從未失手的履歷而言,孤舟師祖就是這個意思。
漱玉道君大約是看懂了孤舟道祖的意思,不禁低眉淺笑。衛導本來想吱個聲,但看見看見自家的金主大少爺叫了一聲‘師祖’就躥過去了,那態度、那神情,活似是老鼠見了貓,也就閉嘴了,畢竟燒的也不是他的錢——如果‘師祖’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的話,那應該就是爺爺?
怎么兩個看著年紀相差不大的人就成了爺爺和孫子的輩分了。
他們這群有錢人的關系真復雜啊!
玉簫在漱玉道君手中挽了一個漂亮的花,他走向了孤舟道祖,笑問道:“孤舟,你怎生來了?”
孤舟道祖淡淡地說:“順道。”
漱玉道君揚眉:“怎么了?”
孤舟道祖自修至合道后,輾轉與三千世界,追尋劍之極致,后成造化后也依舊如此,不太能在本界見到他,他特意回來,難道是有什么大事發生?
“劍斷了。”孤舟道祖平淡無奇的丟下三個字,無視漱玉道君與秋意泊震驚的眼神,他看向秋意泊,秋意泊一愣:“漱玉師叔你先拍著,我帶師祖去看看。”
漱玉道君和孤舟道祖也是幾千年的好友了,聞言與秋意泊道:“一會兒說。”
秋意泊點了點頭,拉著孤舟道祖就走了。
衛導不明所以:“哎?就這么走了啊?”
他還以為至少聊半小時呢,結果兩分鐘就完了?虧他還說了讓大家休息半小時呢!
劍修斷劍,絕不是什么小事,漱玉道君也沒了玩笑的心思,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沒想到衛導一拍板,大吼道:“快快快別休息了,開工開工!云漱玉你給我憋著啊!你就這個態度!情緒保持住!”
漱玉道君瞥了他一眼,衛導更興奮了,干脆自己扛上了攝像機:“快——!開工——!”
……
秋意泊這頭火急火燎地拉著孤舟道祖就往自己的煉器室去,順道把泊意秋叫上給孤舟道祖弄個會診。瀾云境雖然開放給劇組拍攝,但實際上劇組能去的地方不足瀾云境的百分之一,煉器室這么要緊的地方自然不會開放給他們,一出了人的視線,秋意泊就把孤舟道祖摁上了霞影:“師祖,你就別走了,坐著,坐著。”
孤舟道祖倒也沒拒絕,端坐在了霞影上。等他兩到煉器室的時候,泊意秋已經到了,他見到孤舟道祖的一瞬間就說:“怎么回事?你不是說師祖斷劍了嗎?!”
孤舟劍是他的本命劍,到了如今要更上一個境界,那就是孤舟道祖的道心,就是普通和人打架弄斷了,孤舟道祖少說也是一個重傷。太如今看他氣息穩健,不太像是重傷的樣子。
話是這么說,泊意秋手上卻沒有落下,指揮著霞影將孤舟道祖放到塌上,主打一個一步都不讓他多走,和秋意泊一左一右的給孤舟道祖把脈。不摸還行,一摸兩人都有些愣,秋意泊小心翼翼地問:“師祖,您修為又精進了?已經到了以心為劍的地步了?”
泊意秋鄙視地看了秋意泊一眼,這不是師祖早就做到的境界嗎?他很干脆地說:“師祖,孤舟劍到底是怎么斷的?拿出來看看。”
孤舟道祖看著神情凝重的兩人,眼中浮過一絲如浮云一般的笑意:“不是我。”
他一手一拂,一柄純黑斷劍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那劍甫一出現便帶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氣,耳邊仿佛有金戈交鳴之聲驟然而生,滿室充斥著那凜然又沉重的劍意,若是一個修為稍低一些的修士在此處,定然連氣都喘不過來。
秋意泊和泊意秋一看到那把斷劍就知道誤會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但凡面前不是孤舟,換個其他什么人,他肯定削對方一頓了。
——嚇死他們了。
秋意泊和泊意秋心里臟話刷屏。
孤舟道祖的聲音如同瀚海碎冰:“不錯的劍,可惜了。”
孤舟道祖能一口氣說七個字,可見這把劍的品階。
秋意泊無奈地道:“我知道是好東西……師祖,平時您不愛說話也不妨礙什么,這種事情您就多說幾個字,實在是嚇得我們不輕。”
泊意秋:“就是就是!剛剛長生傳音跟我說您的劍斷了,嚇得我手都在抖!”
孤舟道祖眉間微動,“我未曾受傷。”
他們兩人應該能感知到才對。
秋意泊沒好氣地說:“關心則亂。”
孤舟道祖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我不會有事。”
兩人也不知道說什么,畢竟師祖就是師祖,真把孤舟師祖弄煩了,說削他們就削他們,說削哪條腿就削哪條腿,不動真格的情況下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秋意泊他們只好換個話題,一人拿起一截斷劍,打量著斷口,泊意秋說:“劍是好劍,可惜材質一般,應當是有所奇遇才有如今的威力……”
“這樣恐怕就不是材質上的問題了。”秋意泊接著問道:“師祖,您在哪里得到這把劍的?光修劍身沒用,神韻已傷,不修好這一點神韻,接回去也是徒留一把破銅爛鐵罷了。”
孤舟道祖淡淡地說:“萬厲絕地。”
秋意泊&泊意秋:“……?”
他依舊是平淡的,但在秋意泊他們眼中,孤舟道祖眼中好像是閃過了一抹促狹之色:“鬼魅叢生之處。”
兩人:“……”
修不好,告辭!
緊接著兩人就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便聽孤舟道祖淡淡地說:“事不宜遲。”
一道漆黑的裂縫陡然張開了,雖說穿梭道界的隧道都長這樣,但那是因為道界與道界之間是混沌海啊!那地方就跟宇宙差不多,就是黑漆漆的一片!然而面前這個隧道雖然也是黑的,但那透露出來的氣息就讓秋意泊和泊意秋頭皮發麻。
秋意泊:“不不不我還有事讓長安去吧師祖!”
泊意秋:“啊啊啊師祖你看這個地方這么危險,讓長生去吧他比我厲害!再厲害的地方也用不上三個道祖一起啊!”
“一起。”孤舟道祖:“不礙事。”
兩處的時間流速不同,去那兒百余年回來也不過是一盞茶、一炷香罷了。
他還有點喜歡那個地方,等過去了讓他們兩想個辦法將那處煉制成秘境——他們兩不就擅長這個?
兩人只覺得后領子一緊,孤舟道祖并未動手,可就是有一股巨力拽著他們倆的衣領把他們兩往那什么萬鬼叢生之地里拖,兩人不自覺地就想跑,可等到孤舟道祖平淡的一眼掃來,兩人又像是被戳了洞的氣球,有氣無力地被推了進去。
冤孽啊!
……
半個小時后,三人又出現在了煉器室里,孤舟道祖看不出來什么,還是那副老樣子,秋意泊和泊意秋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看著蔫巴巴的,兩張臉一個比一個白。
不怕是一回事,但是個人都經不住各種‘奇形怪狀’的鬼突然從想得到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啊!那萬厲絕地里還有個鬼修道祖,是絕地的意識凝結而成,進去就對他們展現出了極大的惡意,仗著地主之便把他們給分開后,裝過孤舟、秋意泊、泊意秋,動不動就演一個‘孤舟的頭顱出現在了柜子里’,‘秋意泊的衣袖一掀開只剩下枯骨’,‘泊意秋提著不知道是秋意泊還是自己的腦袋出現’之類的劇情。
對于孤舟而言,管他是什么,殺了就是,殺不了的就是真的秋意泊和泊意秋,而對于他們二人而言……那就是純粹的懷疑人生。
秋意泊捏了一把泊意秋:“你是真的吧?”
泊意秋也捏了一把秋意泊的胳膊:“你他媽是真的吧?”
孤舟道祖不禁看了他兩一眼,秋意泊和泊意秋同時領悟了他的意思:兩個廢物。
“……”
孤舟道祖拿出了一塊純黑色的玉佩,那玉佩仿佛有什么吸引力一般,將整個隧道都吸納了進去。孤舟道祖頷首,罕見地夸了他們兩一句:“不錯。”
劍也修好了。
兩人松了一口氣,好用就好,他們現在希望孤舟師祖拿著他剛剛得到的秘境趕緊走,他折騰起來實在是太可怕了。
正在此時,三人同時有所動——是漱玉道君的傳音。
【長生,長安,孤舟可無恙?】
秋意泊回應了一聲沒事,漱玉道君的聲音便變得輕松了起來:【來看熱鬧。】
秋意泊和泊意秋異口同聲地道:【什么熱鬧?】
漱玉道君笑道:【大概是……有個不成器的弟子在劇組腳踩三條船被發現的事情?】
【就這?】
【不止,他們現在打起來了。】漱玉道君好整以暇地道:【整個劇組的人……嗯,都在。】
秋意泊:【……?】
【應該是瞞不住了,或者……你想個好辦法?】漱玉道君笑嘆道:【長生,我明明也按照你的方式來調-教宗門了,怎得他們都不聽話呢?】
【難道是因為他們不是劍修的緣故嗎?】
凌霄宗的弟子聽話,是因為弟子份例對劍修而言真的很重要,而合歡宗的弟子不聽話……
秋意泊:【師叔,要不你直接說劍修都窮,而你們合歡宗不夠窮得了。】
泊意秋:【我們劍修就是很窮的,連師祖都給您當過護衛,沒什么不好說的。】
孤舟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