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舊世界酒吧
精心準備的禮物得到了預想的效果,『旗會』五人連帶著湊熱鬧的空一同陷入了歡喜的情緒中。中原中也在極度震驚之后也終于緩過神來,按下暫停鍵的派對回到了原有的熱鬧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除了空以外,其余六人紛紛陷入了亢奮的狀態(tài),即便是相對冷靜的中原中也也在兩杯酒下肚后露出了酒蒙子本性,大呼小叫的樣子一度讓空幻視起溫迪來。
漫長的歲月讓空習慣了孤獨,卻從未厭棄過熱鬧。但比起融入熱鬧之中,更多時候他像一個旁觀者,嘴角噙著笑容,靜靜將世間的悲歡離合看在眼中。
此刻他便端著一杯飲料,獨自坐在吧臺邊,笑看著一群人以某個未知的賭注拉著中原中也比拼臺球。
熱鬧的氛圍浸潤了小小的酒吧,最終連空也被氣氛所感染,主動加入了比賽之中。
“如果我贏了,獎品能歸我嗎?”空半開玩笑的問。
只聽“啪”的一聲,球桿以一個完美的角度與精準的力度撞在了白球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白球飛旋著在球桌上騰挪,在絕妙的計算下不斷反射,擊中了本被判定為“絕對不可能打到”的黃白九號球,并將之送入袋中。
“漂亮!”
“這種球職業(yè)比賽里也見不到吧!”
“新王者的誕生!”
“真是遺憾啊中也,你的連冠結束了!”
驚嘆聲紛紛響起。
“沒想到空你的水平這么好!”公關官嘖嘖稱奇:“我就說你怎么一直在吧臺那邊看著,感情是強者的矜持啊!”
空:“...啊?”
他舉著一根球桿愣在原地,表情微妙:“我還沒打呢...”
『旗會』眾:“......”
“獎品就不必給我了。本機只是遵循了搜查手冊——在向人類打聽消息之前,應先通過交流的方式與目標拉進距離。現在我們的關系已經得到了加深,可以把注意力放在任務上了。”
陌生的男中音像是平靜湖面上扔下的一枚炸彈,直接炸翻了整間酒吧。多年黑手黨生涯培養(yǎng)的戰(zhàn)斗習性讓一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已先一步對著聲音來源做出了攻擊。只有空保持著基本的淡定,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聲音來源——穿著藍色西服,約莫一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站在臺球桌邊,五官帥得很刻板印象,仿佛是從大眾腦海中搜集了關于“帥”的看法后歸納總結并平均化得出的結果,屬于哪哪都很好看,但沒有特別出彩,特別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像是一張過于標準的建模臉。
唯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這張建模臉獨一無一的表情風格:面無表情,卻不是面癱或高冷,更像是死板的正經,甚至給人一種臉部每一寸都在用力的感覺。鋼琴師的武器,細長的鋼絲線從四面八方將他團團圍住,像是漫畫封面上會出現的,被絲線纏繞的美型主角。
只看構圖,這的確如同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如果忽視被男人以君王加冕時高舉權杖般的姿勢握在手中的球桿的話。
一者結合在一起,只讓人覺得滑稽又詭異。
這是什么喜劇片拍攝現場嗎?
空習慣性的在心中發(fā)出吐槽,可惜喜劇片下一秒又切換成了驚悚片。
阿呆鳥的武器,一把巨大砍刀帶著破空聲,鋒利的刀口直接對準了男人的脖頸。
但預想中的血濺三尺并沒有出現,男人在這一刻表現出極佳的反應力,他迅速側頭避開了這一擊,又如同掐著時間般閃開了冷血從背后襲來的攻擊。
“真是精彩,居然只身鉆進黑手黨的巢穴,看來有備而來啊。”鋼琴師吹了一聲口哨:“戰(zhàn)斗系的異能者么?”
他嘴上說得輕快,可操控鋼琴線的手卻半點不敢放松。鋒利的琴線割破男人的皮膚,滲入血肉之中。
明明是如凌遲一般的傷害,男人卻不見任何表情的變化。最滲人的是,被割破的皮膚,乃至頸部都不見血液的蹤跡。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鋼琴師驚訝道。
回答他的是男人毫無情緒波動的自言自語:“表皮接觸超出負荷,自衛(wèi)程序啟動,采取逃脫行動。”
話音剛落,他忽然橫向旋轉起來,如同按下開關后瘋狂轉動的齒輪,堅韌的鋼琴線在兩端拉力的施加下竟生生斷裂。
“本機并非可疑人物。”他在高速旋轉中保持著平靜的語氣:“我叫亞當,歐洲刑警組織的刑警。”
亞當停下旋轉,動作平穩(wěn)地從口袋中取出黑色徽章,像幼兒園小朋友高舉獎狀對家長炫耀一般,將徽章在『旗會』與空面前展示了一遍。
空:“......”
室內的氣氛猝然凝固。
沒想到是半個同行啊。
因為村瀨警官的原因對警察一職觀感極佳的空頓時迸發(fā)出強烈的樂子人心態(tài)。若不是真的很破壞氣氛,空實在很想配合地喊上一句:警察叔叔,我是良民,和這些混黑的不是一路人。
“警察?”縱然是表面上情緒最穩(wěn)定的公關官,也在聽見這個名詞時露出了危險的表情:“歐洲的警察先生貌似對橫濱抱有錯誤認知呢。以為警察就可以隨意闖入,然后活著回去么——中也!”
公關官發(fā)出了呼叫召喚物一般的吶喊,黑著一張臉的中原中也在召喚聲中從天而降,拳頭重重砸向亞當。
眼看即將遭殃,亞當卻在此刻露出異樣的興奮——如果說他眼中閃爍的光芒可以用“興奮”稱呼的話。但亞當的語調的確出現了明顯的上揚,連帶著嗓音也響了不少:“中也先生,我是來保護你的。”
“...什么?”中原中也的拳頭生生剎停在距離亞當不到一十公分的位置,他愕然地望著眼前的古怪男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隨之冒出:這人在耍我吧?
可這一剎那的停頓,卻已經給了亞當足夠用來反應的時間——在中原中也詫異的目光中,他宛如古典小說中走出的騎士,朝著中原中也單膝跪下,低下頭,擺出最謙卑、最尊敬的姿態(tài)。
“...我是在看求婚演唱么?”
空聽見阿呆鳥發(fā)出了喃喃自語。下一刻,他、外科醫(yī)生,以及『旗會』剩余的三人不約而同做出了同樣的舉措:他們從口袋中取出手機,將鏡頭對準亞當與中原中也,默契地按下了拍攝鍵。
“等會就發(fā)給太宰君。”
空聽見阿呆鳥興奮的說。
空:“......”
我是不是也該拍一張?
就在空認真思考的時候,中原中也終于從震驚狀態(tài)下回過神來,發(fā)出崩潰的咆哮:“你們在干什么!你這家伙又在干什么!”
“中也先生,我是來保護你的。”亞當又認真的重復了一遍:“本機是由異能工程師沃爾斯通克拉卡夫博士制造的第一型自主思考計算機——亞當·弗蘭肯斯坦。本機來到這里,為的是逮捕試圖殺害您的暗殺者保爾·魏爾倫。”
聽見這個名字,中原中也臉色驟變:“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
“具體細節(jié)涉及機密。”亞當道:“中也先生,本機向你提出申請,借用你半個小時時間,對任務內容進行單獨敘述。”
說話間,空注意到亞當的目光似乎若有若無在自己身上拂過。
是錯覺么?
空想。
面對他的神情,中原中也自然毫不猶豫選擇了拒絕。
“你突然闖入這里,目睹了我們的戰(zhàn)斗方式,又突然說是來保護我的——就算這是真的,我們又怎么相信你不會對背后的歐洲勢力泄露港口黑手黨的情報?”中原中也聲音冷冰冰,滿是懷疑與防備。
“中也先生的意思本機理解了。”亞當認真的點了點頭,就在中原中也以為他接受了自己的態(tài)度時,有什么東西猝不及防從亞當的胳膊肘里射出,用之前鋼琴師戰(zhàn)斗的方式如出一轍將中原中也纏繞住。
那并非是纖細鋒利的鋼琴線,而是特制的鋼絲,鋒利不足,韌勁與堅固度比鋼琴線更強。
亞當迸發(fā)出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速度,一把將中原中也夾在腋下,沖破窗戶飛了出去,留下六張茫然的年輕臉龐。
“...中也被搶走了呢。”公關官喃喃道。
“要聯(lián)系太宰君嗎?”阿呆鳥笑嘻嘻地說。
“我覺得還是繼續(xù)喝酒吧。”鋼琴師淡定的提議。
于是這個提議迅速得到了『旗會』全員的一直認同。他們瞬間將“中也被當眾搶走”這個至關重要的事扔到了腦后,一群人重新圍在吧臺邊,美滋滋地開起了品酒大會。
空:“......”
他總是因為自己過于正常,有些跟不上奇葩們的腦回路。
現在難道不是應該先擔心一下中也的狀況么?
...好吧,仔細想一想,似乎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以中也的戰(zhàn)斗力來看,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一下這位行事作風非常特殊的亞當刑警先生吧。
但習慣性的,空還是點開了『原神』系統(tǒng)的委托頁面。來之前最新的委托任務還是要求他參加派對,像這樣中途出現變故的特殊情況,委托一定會產生變化,或者更新新的任務。
『阻止魏爾倫——任務獎勵:2000閱歷、150000日元、150原石,角色“中原中也”好感度+100,等級上限開放至四十級』
魏爾倫?剛剛亞當提到的不就是這個名字么?
一股難以言喻的悚然從心底蔓延,空無意識打了寒顫。鬼使神差下,他打開『元素視野』。無形的波紋四散,面積不大的酒吧迅速在空的大腦中構成了元素力繪制的3d地圖,屋內七個人影一動不動,相比起之前的混戰(zhàn),一切顯得十分安逸。
...七個人?
空陡然睜開眼睛,驚恐地看向第七人所在的方位。
——酒吧最內側靠近洗手池的位置,不知何時站著一位年輕男人,悄然無聲間與黑暗融為一體,如一副靜默的肖像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