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秘方
烏炯對部落里各家的情況不算太熟悉，青闊要更了解一些。
聽說他們想打聽林巖部落的消息，青闊說道：“那你們得去問烏蕩他們幾個老人了，他們可能知道。”
想了想，青闊又道：“算了，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也想知道林巖部落的消息。”
簡莫拿著筆記本，松了口氣：“那你來問，到時候我正好記個筆記，把這些資料流傳下去。”
青闊笑他：“別緊張，族長問，部落里的老人們肯定會說的。”
簡莫拍馬屁：“說是會說，但可能問不到你那么全面。”
青闊也不知道究竟誰最熟悉林巖部落的情況，干脆邀請老人們到空地上聊。
部落里大部分人都沒怎么聽過林巖部落，聽到消息便一起出來看熱鬧。
說是老人，其實只是年紀大，獸人亞獸人們都要到了生命末期才會急劇衰老，現在走出來，看著也就是中年人的樣子。
話匣子打開，部落里的人們回憶：
“林巖部落的人跟我們不一樣，他們的壽命特別長。”
“聽說他們不怎么愛動，獸形的時候簡直跟石塊一樣，人形時還好一些。”
“要說有什么愛好？他們好像挺喜歡吃一種叫草參的根莖，要不然你們采點草參送過去？”
“我家就有草參，放很久了，我去拿給你們看看。”
……
說有草參的人回家拿了草參過來給他們看。
草參傳到簡莫手里的時候，簡莫瞪大了眼睛：“這不是胡蘿卜嗎？”
班鳴馬上接話：“胡蘿卜是什么？”
簡莫：“我們那里的一種蔬菜，吃起來有點甜甜的，不過個頭比這種草參大多了。”
草參看著也就是一根手指的大小，土黃土黃的，表皮發皺，水分明顯沒有胡蘿卜充足。
大家似懂非懂地點頭。
簡莫嗅嗅草參，能聞到一股奇特的味道：“草參的葉子長什么樣？我們附近有嗎？”
拿草參的那人說道：“這個不好形容，反正又細又短，跟地上的一蓬獸毛一樣，你們看到就知道了。我們附近沒有，得草原那邊才有。”
簡莫：“那想采的話，豈不是要去草原采？”
“是啊，反正我們這里沒有，草參個頭也不大，平時大家都懶得找。”
簡莫想想，決定還是跑一趟。
林巖部落的膠水用處真挺大，熬點備著也好。
班鳴幾個知道簡莫的打算后，黏著他：“我們也想一起去。”
簡莫提醒：“林巖部落離我們還挺遠。”
班鳴挺起胸膛：“沒事，我跑雄英部落都能一天跑個來回，去林巖部落大不了在路上住一晚。”
其他年輕人們也是這個想法：“最近都跟部落一起打獵，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自由活動了。再不出去玩一圈，打獵都沒力氣。”
簡莫看向烏炯，部落里的事，還得烏炯這個族長安排。
烏炯說道：“那就一起去。”
部落里的小崽們就在旁邊聽著，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
立即團團圍住簡莫，抱腿的抱腿，蹭腰的蹭腰：“簡莫哥哥——”
簡莫連忙說道：“這個我說了不算，得問你們阿爸阿父。”
簡莫不太想帶小崽們，對青闊倒挺感興趣，熱情邀請：“你要不要一起去？”
青闊：“我去的話，部落的采集就不太好安排了。”
簡莫看出他的心動，說道：“那就過去草原那邊采集？現在應該有挺多可吃的野菜和莖塊吧？還有蘑菇，昆蟲和鳥蛋什么的，正好我們不怎么去草原采集，突然去一次，可能會有不錯的收獲。”
這話也有道理，青闊轉身問其他人：“那我們去草原試試？”
大家一致贊同道：“去新的地方玩玩也好。”
大家都待膩了平時待的地方，商量著商量著，部落里無論獸人還是亞獸人，大部分人都想去草原逛逛。
于是，烏炯他們重新安排，最后帶了大半個部落出發。
到時候打獵或采集完，大部分人可以直接回部落，簡莫他們南下去林巖部落問問。
商量好方案后，他們一大早就出發了。
這次去草原沒什么危險，大家干脆把小崽們一起帶出去見見世面。
安布斯草原及以南的地方離得比較遠，大家全速奔跑，跑到目的地后，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一部分獸人去打獵，另外一部分獸人和亞獸人則準備采集。
簡莫拜托大家幫忙找草參。
班鳴幾個答應后，找了一圈沒找到，干脆變回獸形，原地嗅嗅。
大貓們在草原上嗅來嗅去，沒嗅出太大的成果。
其他犬科獸人受不了，紛紛變回獸形，原地嗅嗅，很快找到一堆草參。
讓簡莫意外的是，找到最多草參的不是貓科獸人也不是犬科獸人，而是在一旁跟著湊熱鬧的啾啾。
啾啾一路嗅過去，一嗅一個準。
它每次停下來，簡莫就過去扒開草叢，扒開草叢，找到底下一叢毛茸茸的葉子，用小鋤頭略挖兩下，把水靈的草參挖出來。
簡莫忍不住拍拍啾啾的屁股，表揚道：“啾啾你可以呀，干得不錯，回去之后給你吃好吃的。”
啾啾抬頭挺胸：“啾啾！”
斑啾他們羨慕：“啾啾什么時候嗅覺那么敏銳了？飛翼獸好像不是嗅覺特別敏銳的那種獸。”
青闊說道：“飛翼獸的嗅覺是一般，可啾啾饞啊，什么吃的能逃過它鼻端？”
啾啾不知道他們正在損自己，咧嘴吐出舌頭：“啾啾！”
大家一起找，筐子里的草參積少成多，慢慢變成了兩大筐。
天都黑了，大家停下腳步。
青闊：“找到這里就差不多了吧，要是不夠，明天再找一天。”
簡莫：“差不多了，這片草原估計也沒多少草參，明天我們就帶去林巖部落問問，他們要的話，明天我們再找，省得白費精力。”
青闊：“我估計他們會要，聽你們形容，他們脾氣挺好的。”
簡莫嘆道：“希望吧，找草參太累了。”
新鮮的草參比較水靈，簡莫想著，趁還新鮮，送去林巖部落算了。
多放一天，賣相可就要差許多，也沒那么誘人。
大家都沒意見。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簡莫他們就脫離大部隊，直接南下，騎著啾啾往林巖部落去。
啾啾飛得很快，太陽出來沒多久，他們就到林巖部落了。
睡在草地上的巨獸聽到動靜，緩緩伸出腦袋抬頭看他們。
見是熟悉的人，林巖部落的巨獸問：“又——是——你——們——啊？——有——事？”
簡莫說道：“我們這次來，想跟你們換膠水的配方。就是你們前幾天給我們的那種膠水。”
林巖部落的巨獸：“哦——節蝎蟲——的——蟲便——加——獸皮——就行，——不——用——換。”
說完，巨獸的腦袋緩緩垂下去，眼看又要縮成一個球。
簡莫完全沒想到，林巖部落的人這么簡單就把秘方說出來了。
他們辛辛苦苦打聽林巖部落的人的愛好，又辛辛苦苦地挖出草參，結果根本沒用到。
眼看巨獸要縮起來，簡莫連忙說道：“等等——”
這時，巨獸盔甲的縫隙里探出一個腦袋：“你們還有事嗎？”
簡莫定睛細看，發現是個亞獸人，估計是林巖部落的亞獸人。
原來他們的亞獸人就躺在獸人身上！
亞獸人說話的速度也慢，但比巨獸好多了，聽起來容易溝通許多。
簡莫連忙說道：“我們帶了草參過來，打算換配方。你們把草參拿過去吃吧。”
那名亞獸人的態度和緩了些：“不用了，草參挖起來太麻煩，你們帶回去吃吧。節蝎蟲很好找的，你去石頭下找，多半能找到。”
想了想，亞獸人又說道：“熬膠的話，用什么獸皮都行，大概九把獸皮加一把蟲便，二者熬到差不多融化了，你們拎出來一起捶打，捶成泥再熬煮就可以了。”
簡莫聽他慢吞吞地一口氣說完，連忙說道：“知道了，謝謝。草參我給你們放這兒了。”
亞獸人：“不用，我們吃草都是一片片吃過去的，吃到了就吃到了，沒吃到就算了。”
說著，亞獸人往巨獸盔甲的縫隙里一縮，再不理他們了。
簡莫和烏炯對視，兩人眼里都帶著茫然。
送上門的草參都不要，因為懶得拿，也懶得吃？
簡莫問：“現在怎么辦？你知道節蝎蟲嗎？”
烏炯：“以前看到過，見到認得出來。”
簡莫：“那我們去找找？”
正站在他們背后的啾啾跳起來：“啾啾！”
這片草原上，到處都散落著灰白色的巨石。
有些巨石是林巖部落的獸人縮成一團，有些則是真正的石頭。
他們仔細辨別后，去天然巨石上找。
沒找多久，他們就在巨石和泥土的縫隙里，找到了第一只節蝎蟲。
節蝎蟲有點像蜘蛛，但比蜘蛛要扁許多，身條細長。
感覺到了威脅，節蝎蟲撐著地面的腳“嘩”一下反過來，全部朝上，腳尖全都是烏黑的毒刺，看著就嚇人。
簡莫沉默了一下，從背筐里找出他們吃飯的長筷子，伸筷一夾，直接將節蝎蟲夾了起來：“好了，可以清掃蟲便了。”
啾啾在背后看著簡莫：“啾啾！”
節蝎蟲的蟲便小小的，黑黑的，是不規則的顆粒。
一只節蝎蟲所在的地方并沒有多少蟲便，收集完，還沒有一顆板栗大。
他們一路收集。
后面簡莫發現啾啾能夠敏銳地聞到節蝎蟲的味道，便讓啾啾帶路。
啾啾慢慢聞著，某些時候能夠在巨石上找到節蝎蟲，更多的時候則在林巖部落的廢棄洞里找到。
烏炯：“可能不是廢棄的洞，是暫時不用的洞。這個洞去年冬天的時候應該有獸用過。”
簡莫：“不會吧？這么多洞，他們用得過來嗎？”
烏炯指了指土洞的壁上：“應該是，你看這里還有新鮮的蹭痕，土壁也比較干爽。我想起來一則消息，聽說林巖部落的人沒有固定的棲息地，而是在整片草原挖了各種容身的洞，吃到哪里就休息到哪里。”
簡莫想了想：“好像我們那里也有，就是那種‘逐水草而居’？”
烏炯：“應該是了，他們跟我們不太一樣。”
簡莫：“那我們順便把節蝎蟲夾遠點吧，省得他們回洞里的時候，被節蝎蟲蟄到。”
簡莫將節蝎蟲夾出去，懷疑林巖部落的人就是懶得動，所以獸皮要是沾上蟲便，他們也會一樣熬煮，最后誤打誤撞弄出了特別的膠水配方。
他們在草原上收集了一天的蟲便。
收集完后，他們沒有回去打擾林巖部落的人，而是直接騎著啾啾回到了部落。
簡莫按照林巖部落教的方法，將蟲便和獸皮一起熬，最后熬煮出來的膠果然和林巖部落熬煮出來的差不多，用來粘東西，能粘得極為牢固。
他將獸皮換成魚鰾，再熬煮，熬出來的魚鰾膠比獸皮膠還要更好用一些。
就是其中費的時間精力不少，尤其中間捶打魚鰾和蟲便的過程，兩人換著捶，簡莫還是捶得手都腫了。
簡莫收集了兩大袋子魚鰾膠和獸皮膠，對烏炯說道：“我們把這袋膠拿去給林巖部落？熬膠那么麻煩，我看他們懶得動，他們應該會喜歡成品膠水。”
烏炯：“那我們再跑一趟。”
簡莫：“到時候順便再收集點蟲便回來。”
烏炯答應了：“好。”
兩人又帶著啾啾跑了一趟。
這次林巖部落的人對他們的膠塊表示了感謝，而后收下了他們大老遠送過去的膠。
被推出來回應的亞獸人說道：“我們每年都要用膠維修洞穴，要不然住得不舒服。有你們送的膠，我們秋天就不用熬了。”
簡莫笑：“不客氣，還得謝謝你們愿意把這個秘方分享給我們。”
亞獸人咧嘴笑：“沒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簡莫：“放在我們手里用處就可多了。”
亞獸人：“那你們用吧，能幫到你們挺好的。”
略說了幾句，亞獸人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
簡莫知道他不想再說話了，連忙說道：“那我們先回去了。我算巫醫，你們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來河畔部落找我，我一定會盡力幫忙。”
亞獸人點頭：“好。如果用得上的話。”
林巖部落的人狀態太特別了，簡莫感覺打擾他們都是一種罪過，略說了幾句，連忙告辭離開。
找了一袋子蟲便，簡莫和烏炯回到河畔部落。
他們回到部落已經又是一個傍晚，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都回來了。
炊煙的氣息彌漫了整個部落，許多人在空地上聊天。
小崽們在部落里跑來跑去，玩老鷹捉小雞的游戲——簡莫教的。
只不過相對于原版，這里包括人形小崽和獸形小崽，獸形小崽們跑得尤其快，游戲的強度高了許多。
啾啾一看到小崽們都在玩，眼睛都亮了，轉頭叼住簡莫的衣角：“啾啾！”
這個意思是它也要玩。
都已經到部落了，沒什么需要啾啾出力的地方。
簡莫將它身上的筐子卸下來，拍拍它的屁股：“行了，去玩吧，注意安全，別弄傷小崽們，也別受傷了。”
啾啾：“啾——”
啾啾用兩只后爪跑起來，三兩下就跑到小崽堆里面去了。
小崽們對于啾啾接受良好，熱情地讓啾啾當老鷹。
胖乎乎的啾啾連跑帶飛，跟小崽們玩得十分開心。
簡莫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里還有些欣慰。
部落里的人也看見了，同樣覺得好玩。
人群中的葉落看看啾啾，又看看簡莫，最后叫住簡莫：“簡莫，我跟你說個事。”
簡莫帶著笑走過去：“怎么了？”
葉落：“啾啾這兩天好像有點不對勁，你們多看著點。”
簡莫這兩天忙著做膠水，還真沒怎么注意啾啾的動靜：“哪方面的不對勁？”
葉落：“它的食物好像突然充足了起來。”
第112章 陌生啾
啾啾，實際上是只菜啾。
膽子小，性格溫和，打獵和采集技能稀碎。
簡莫和烏炯收養了它那么久，只知道它會去上南峽谷采食粉管花和去河畔部落西南的高山草甸上采食白傘菇。
對于飛翼獸這種雜食動物來說，它們必須攝入大量食物維持生命活動。
啾啾的固定獵場那么小，食物肯定不夠。
簡莫猜測，當時遇到受傷的它時，它那么瘦，也不僅僅因為掉到山洞里，沒法出去采食，多半平時就飽一頓餓一頓。
食物充足，對于啾啾來說，簡直是個難以想象的形容。
簡莫問葉落：“食物充足怎么說？”
葉落避開啾啾，小聲說道：“啾啾不是特別喜歡吃漿果嗎？前兩天，我看到它叼了一捆拇指果的藤蔓回來，在窩外面慢慢吃。”
簡莫一驚：“等會我回去看看，這兩天我還真沒注意。”
葉落：“我之前也沒注意，見到它吃拇指果后，特地觀察了一下，而后發現它每天都會帶食物回來吃，吃完后，還會把藤蔓和果殼之類的叼去旁邊的河里扔掉。”
簡莫難以置信：“它那么聰明？還會毀尸滅跡。”
葉落點頭，正要說些什么。
簡莫想想，又覺得有可能，啾啾在食物上面向來有八百個心眼子。
想到這里，簡莫坐不住了：“我回去看看。”
簡莫回到家后跟烏炯說了一聲，拿著掃帚去打掃啾啾的窩。
啾啾應該已經做得很小心了，不過還是被簡莫清掃出了許多果殼果皮和菜葉。
有一些食物，簡莫完全沒喂過啾啾，不可能是之前留下來的食物殘渣。
簡莫難以置信地對烏炯念叨：“啾啾真是出息了，在家吃一份，在外面拿一份。你說它會不會在外面找了新的家？”
作為獸醫，簡莫還真沒少聽說一只貓被好幾家養著之類的事。
啾啾要是飛去別的部落，另外找了個主人，好像也不怎么難想象。
烏炯否定了這個猜測：“不會，附近幾個部落都知道啾啾是我們養的飛翼獸，不可能再收養它。”
簡莫：“那是它自己采集到的食物？”
剛說完，簡莫覺得也不可能，啾啾還挺大方，如果是它自己采集到的食物，它會拿出來分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藏著掖著。
一看這家伙就在心虛，所以藏著吃！
烏炯：“猜不到，明天跟著它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簡莫：“也行。”
兩人像什么也不知道那樣，如常喂了啾啾。
啾啾吃得挺高興，一直伸長脖子啾啾啾。
第二天，簡莫和烏炯安排好，假裝出去采集，卻在河對岸的灌木叢里觀察啾啾。
啾啾在部落里跟小崽們玩了一會兒，離開人群，往窩里走。
小崽們習慣了，也沒多注意。
啾啾回到窩里趴了一會兒，四下觀察，確定沒人找它后，它站起來，抖了下全身的毛，助跑幾步，直接展翅飛了起來。
簡莫在河對岸遠遠看著，目瞪口呆地說道：“好家伙，它還知道裝模作樣，等沒人注意它再溜？”
烏炯輕輕拉著簡莫的手臂：“走，往旁邊躲一躲，它要過來這邊了。”
簡莫：“過來這邊干嘛？它發現我們了？”
烏炯：“不知道。”
兩人另外找了一處合適的灌木叢躲了起來。
啾啾是往河邊飛，卻沒沖著他們藏身的地方飛，而是飛到河邊的藥田里，拔了好些藥草叼在嘴里。
它叼完還知道用爪子再扒拉一下，讓藥草遮住剛剛被它拔過的地方。
簡莫：“成精了，成精了。”
烏炯：“有些獸是挺聰明。”
簡莫小聲：“我知道，我還見過，不過啾啾之前不怎么聰明啊。”
哪個獸醫工作時沒遇到過幾只可以送去上學的寵物啊？可啾啾明顯不是那塊料。
烏炯：“走，跟著它。”
啾啾叼著草藥飛了起來。
河畔部落巡邏的人都知道啾啾有時候會到菜地里幫忙趕鳥捉蟲，倒沒在意它的行為，反而看到簡莫和烏炯藏在對岸，張口想喊人。
簡莫連忙“噓”了一下，示意對方不要喊出來。
巡邏的獸人又看了他們兩眼，滿眼都是好奇。
簡莫顧不上別的了，趕忙和烏炯用人形跟在啾啾后面。
啾啾飛得很悠閑，一點都不快。
簡莫和烏炯跑起來，還算跟得上。
簡莫一路跑，感覺簡直跑出了個馬拉松，才看到啾啾落到了山腳，徘徊了一下，然后鉆到一個大山洞里。
簡莫呼哧呼哧喘著氣：“奇怪了，山洞里有什么？”
烏炯：“走近看看。”
他們躡手躡腳地走近山洞，這個時候，大口呼吸的簡莫聞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
好像不是獸人或亞獸人的味道，而是獸的味道。
簡莫和烏炯對視。
烏炯也聞到了：“野生飛翼獸的味道。”
簡莫：“我就說！好熟悉的味道！等等，啾啾來找野生的飛翼獸，難道找到了它之前的同伴？”
烏炯：“也有可能，我們去揉點葉子偽裝。”
烏炯拉著簡莫去邊上的林子里摘了一堆樹葉草葉，揉碎了擠出汁液涂在身上。
簡莫嗅著濃烈的植物氣味：“這是為了避免我們被那只陌生的飛翼獸聞出來嗎？”
烏炯：“嗯，我們進山洞看看。”
啾啾可能長期被人類養著，警惕性很低。
簡莫和烏炯摸進山洞里，它還背對著山洞口，挑挑揀揀地挑山洞最里面的漿果和莖塊吃。
簡莫眼睛適應了黑暗，看到它叼來的草藥就放在一邊。
可能聞到了氣味或者聽到了動靜，啾啾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不過沒看到緊緊貼在石壁上的簡莫和烏炯。
看完后，啾啾側坐著，繼續津津有味地吃著食物。
簡莫和烏炯趁機往山洞里面走了走，藏在大山洞的凹陷處。
以烏炯的實力，附近也沒什么東西能傷害到他們。
啾啾吃了一會，愜意地往后一躺，開始躺著吃。
簡莫看著比大熊貓還慵懶的啾啾，心中深刻懷疑，啾啾的本性是不是就這德性？
看了一會兒，兩人退出山洞商量。
簡莫：“會不會是啾啾在外面交到了朋友或者找到了伴侶？陌生的飛翼獸，還肯跟啾啾分享食物，應該沒別的理由了。”
烏炯：“等那只飛翼獸回來就知道了。”
兩人耐心地等了很久，等的簡莫都昏昏欲睡了，另一只飛翼獸終于飛了回來。
他們退到山洞的側面觀察那只飛翼獸。
簡莫很快發現了：“等等！飛回來的是不是一只公飛翼獸？我好像看到它的蛋蛋了。”
烏炯仔細觀察：“沒錯。”
簡莫驚了：“啾啾喜歡公獸？”
啾啾也是一只公飛翼獸啊！
烏炯：“也不一定就是喜歡。”
簡莫：“不是喜歡的話，一只公飛翼獸憑什么容忍另一只公飛翼獸蹭吃蹭喝？”
烏炯提醒：“你忘了啾啾叼來的藥草？”
簡莫猛地反應過來：“這只公飛翼獸受傷了？不對，它飛得挺穩，看不出受傷的跡象啊。”
烏炯判斷道：“沒很穩，它的后腿應該受傷了。”
飛翼獸的身上長著黑色的絨毛，簡莫的視力比較一般，還真看不出它受傷的地方。
烏炯嗅著空氣中的氣味，說道：“它傷口感染化膿了。”
簡莫也嗅了嗅，什么都沒嗅出來。
陌生的飛翼獸平穩落地，鉆進山洞里。
山洞里很安靜，并沒有飛翼獸的叫聲，看來啾啾跟新飛翼獸沒打起來。
烏炯說道：“進去看看。”
簡莫跟在烏炯身后：“小心點。”
飛翼獸還是有一定的攻擊性，然后那個帶毒刺的尾巴也不是白長的。
烏炯點頭表示知道，身上的肌肉繃緊了，隨時準備變回獸形。
他們直接走進去。
那只正吃著藥草的陌生飛翼獸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短促而高昂地叫了一聲：“桀！”
看起來很是防備，盯著他們的模樣像是要攻擊，又像是想逃跑。
啾啾聽到叫聲，坐起來看。
一瞬間，它爪子里的堅果都要嚇掉了，毛茸茸的臉上滿是心虛，眼睛往地下看，露出半個眼白：“啾？”
跟狗子偷吃的情況一模一樣。
簡莫都快氣笑了。
陌生的飛翼獸又警告地叫了一聲。
啾啾才反應過來，瞬間顧不得心虛，大聲朝陌生的飛翼獸叫了一聲：“啾！”
陌生的飛翼獸轉頭，對啾啾露出獠牙：“桀！”
啾啾慫得縮了一下胖乎乎的身體，簡莫有些心疼，正想讓它過來。
下一刻，啾啾看到簡莫和烏炯，馬上爬起來跑到山洞口，張開翅膀擋在簡莫和烏炯身前，沖陌生的飛翼獸：“桀桀桀！！！”
啾啾的叫聲都變了，毛也奓起來了，明顯害怕，卻又護著簡莫他們。
簡莫的心柔軟成一片，喉頭漲漲的，感慨萬分地看著啾啾。
啾啾對他們的愛真是簡單又純粹。
烏炯攬著簡莫的肩膀，同樣看向啾啾，也看向對面那只陌生的飛翼獸。
陌生的飛翼獸被啾啾吼出了飛機耳，獠牙露得更多，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
它明顯比啾啾大一圈，爪子更長，肌肉更多，看著更強壯。
啾啾卻寸步不讓，還朝對面吼：“桀！”
簡莫拍拍啾啾的屁股：“沒事，烏炯厲害著呢，別怕。”
啾啾往邊上挪開點，轉頭看他們，視線變得純良：“啾。”
簡莫又拍拍它，將它往旁邊推了推，探頭看向對面的飛翼獸：“我們沒惡意。”
陌生的飛翼獸還是很警惕。
簡莫比劃了一下，指向啾啾的下腹部，后腿根的地方，對那只陌生的飛翼獸說道：“我們看看你的傷行嗎？”
過了一會，陌生的飛翼獸好像聽明白了，猶豫片刻，收攏翅膀，也收攏威脅他們的姿勢，輕輕叫了一聲：“啾。”
他們養啾啾很久，聽到這個聲音，知道這只陌生的飛翼獸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了。
簡莫在烏炯的掩護下小心走過去。
很快，簡莫走到它跟前。
這么近的距離，簡莫已經能夠聞到濃重的腥臭味了。
這味道像拳頭打在簡莫的鼻子上一樣，沖擊得他鼻腔發疼。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陌生的飛翼獸不安地站著。
簡莫輕輕觸碰它的傷口附近，能明顯感覺到它的傷口附近帶著個鼓包。
輕輕按壓，濕潤的液體從傷口流出來——是膿液。
簡莫看陌生的飛翼獸一眼，再次確定它不會隨意攻擊，而后輕輕扒開腫脹的傷口。
傷口絲毫沒有愈合的意思，反而潰爛得厲害。
扒開后，簡莫看到了一支斷角插在里面。
他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仔細查看——真有一支斷角插在它身體里！
那么粗的一只角斷在里面，這只陌生的飛翼獸居然還有行動能力，能夠自由出去打獵。
烏炯跟著看了一眼，低聲說道：“是叉角獸的角，可能這只飛翼獸狩獵叉角獸的時候被頂了，角斷在里面。”
飛翼獸是雜食動物，有時候會狩獵動物。
可叉角獸作為類似雄鹿的大型獵物，這只飛翼獸敢去狩獵，真不是一般的勇猛。
不知道它狩獵成功了沒有，不過這個教訓可真夠慘痛的。
簡莫試著擠了一下，發現角牢牢地卡在肉里，可能還卡在骨頭的縫隙里，根本擠不動。
他不敢硬擠，收回手：“現在沒辦法弄出來，只能讓它跟我們回去做手術。”
簡莫退開一步，看著陌生飛翼獸的眼睛說道：“你跟我們回去，我們治療你。”
陌生飛翼獸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簡莫帶著烏炯又往后退了兩步，招招手，示意陌生飛翼獸跟著他們。
陌生飛翼獸還是沒動。
簡莫對啾啾說道：“啾啾，你跟你的小伙伴溝通，看它要不要跟我們回部落治療？”
重復說了兩遍之后，啾啾聽明白了，朝陌生的飛翼獸大聲地：“啾——”
簡莫他們在山洞外面等了等。
陌生飛翼獸遲疑著，最終還是跟著啾啾出來了。
啾啾出來不算，還叼了陌生飛翼獸儲存的食物一起出來，情況再緊急它也舍不得浪費任何一絲食物。
為了安撫這只陌生的飛翼獸，簡莫讓啾啾先帶它回部落。
烏炯變回巨狼，背著簡莫在地下跑。
陌生的飛翼獸到底還是跟上了。
簡莫抬頭看著，感覺它飛得很穩，穩到有些不可思議。
這么嚴重的傷，居然沒怎么影響它。
或者說，這只飛翼獸的性格太堅毅了，受了重傷，還是好好飛，一點懶都沒偷。
巨狼在奔跑的時候加快了速度，提前跑回部落。
他們得跟巡邏的獸人說一聲，讓別攔這只陌生的飛翼獸。
這只陌生的飛翼獸本來就有點應激，要是攔一下，可能會起沖突。
聽簡莫他們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巡邏的獸人高聲答應了下來：“我帶小崽們轉到部落后面去。”
烏炯點頭。
啾啾很快帶著飛翼獸飛到了部落里，還帶對方回到自己的窩里。
啾啾對自己的窩很是得意，大聲地朝陌生飛翼獸：“啾啾啾！”
這家伙尾巴翹得高高的，連簡莫在旁邊看著都能明顯感覺到它的炫耀。
陌生飛翼獸看著脾氣挺好，直接忽視了它的炫耀。
簡莫從家里拿了個新陶盆過來，給陌生飛翼獸喂水，又給它們喂之前做的魚丸。
啾啾很喜歡吃鮮美的魚丸，不知道這只陌生飛翼獸怎么樣。
簡莫將魚丸端出來后，先給啾啾喂了兩個。
這既是為了安撫啾啾的情緒，避免它覺得簡莫偏心新飛翼獸而吃醋，也是為了告訴新飛翼獸，魚丸沒毒。
果然，兩只飛翼獸都很滿意。
簡莫再給新飛翼獸喂魚丸的時候，它叼著嚼了嚼，眼睛都亮了，尾巴也不由自主搖了兩下。
簡莫則發現它滿嘴獠牙，連牙齒看起來都比啾啾的牙長而尖。
就在簡莫給兩只飛翼獸喂食的時候，班鳴他們結伴跑過來圍觀：
“簡莫哥，聽說你們帶了新的飛翼獸回來？”
“哇，這只就是新的飛翼獸嗎？它好強壯啊！”
“比啾啾大一圈！”
“這只飛翼獸要給部落養嗎？我可以給它找食物！”
大家圍著一頓亂夸。
陌生飛翼獸看到那么多獸人亞獸人在，有點炸毛，站起來張開翅膀：“桀——”
這已經是威脅警告的姿勢了。
班鳴他們不僅沒害怕，反而眼睛都亮了。
班鳴：“這只新飛翼獸的性格很好啊，我就想要這樣性格霸氣的飛翼獸，啾啾太軟，太可愛了。”
阿湖：“簡莫哥，新飛翼獸可以給我們養嗎？”
簡莫看陌生飛翼獸都快應激了，連忙拍打著班鳴他們的肩膀趕人：“去去去，別湊熱鬧！”
班鳴戀戀不舍：“真不能給我們養嗎？”
簡莫：“它愿不愿意留下來還不一定呢，你們離遠一點，別被扇了。”
陌生飛翼獸性格那么桀驁，想要馴服它恐怕比較難。
它受了重傷依舊努力飛得很平穩，簡莫心里有點佩服它，也并不想圈禁它。
并不只有勇敢的人才值得佩服，勇敢的獸一樣值得佩服。
簡莫將班鳴幾個趕遠了，想起來之后又朝他們說道：“班鳴，你幫我問問你阿爸能不能過來幫忙？我要給這只飛翼獸動手術。”
班鳴的聲音遠遠傳來：“知道了！”
簡莫送走他們之后，繼續給兩只飛翼獸喂魚丸，不過沒敢喂太多。
等會要給陌生飛翼獸做手術，還得給它喝麻醉劑，喂多了怕它在麻醉中嘔吐，引發意外。
喂了陌生飛翼獸兩個魚丸，簡莫拍拍它的腿：“別擔心，你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陌生飛翼獸低頭看簡莫一眼，猶豫了一下，學著啾啾的模樣用翅膀蹭了一下簡莫的胳膊：“啾。”
第113章 英驁
青闊他們聽到簡莫他們帶了只陌生的飛翼獸回來，都趕過來看。
剛走到簡莫家院子外面，青闊就朝里喊：“簡莫，你們帶了只受傷的新飛翼獸回來？”
簡莫提高聲音：“對！就在院子側面這邊！”
青闊幾人走到院子的側面，一眼就看見了簡莫他們帶回來的陌生飛翼獸。
青闊：“好大的飛翼獸，野生的還是別的部落養的？”
簡莫看青闊一眼，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就問到了核心：“應該是野生的，剛剛我觀察了一下，沒找到它被馴養的痕跡。”
青闊觀察了一下：“野生的飛翼獸沒有那么大的個頭和那么溫馴的性格，很少見啊。”
簡莫：“啾啾找到的，可能隨啾啾的性格。”
啾啾聽到它的名字，高興地叫了一聲：“啾——”
大家都笑了起來。
青闊：“就這么一只飛翼獸，還有其他的飛翼獸到我們部落嗎？”
簡莫搖頭：“估計沒有，我看它們也不是群居動物。”
青闊聽到這里有些遺憾：“要是能有一群就好了，我們多養幾只。我看啾啾還挺乖挺好用的。”
葉落道：“先把這只收養起來也行。”
簡莫笑：“那得看看它傷好后愿不愿意留下來？”
略聊了幾句，簡莫說道：“我想給這只飛翼獸動手術，請你們幫忙打下手。”
青闊立刻答應下來：“好，要我們做什么？”
簡莫：“幫忙遞手術器械？烏炯等會要在一旁守著，以防這只飛翼獸暴起傷人，所以我額外需要一個人幫忙。”
青闊幫簡莫打過下手，有一定的經驗。
聽到這個請求，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簡莫趁著天還沒黑，趕緊找苔蘚，交給葉落他們煮水。
等會得先給陌生飛翼獸喂帶麻醉劑的水，等將它麻翻后，才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大家各忙各的。
為了避免啾啾害怕，簡莫特地又叫了班鳴過來，帶著啾啾去外面玩。
很快，他們將煮出來的苔蘚水給陌生的飛翼獸喂下，又將昏睡的陌生飛翼獸綁起來。
等做好這些準備后，簡莫穿上新衣服，帶上新手套，用消好毒的器具給陌生的飛翼獸做手術。
現在要緊的就是把卡在它身體里的那根斷角給取出來。
簡莫用手術刀劃破傷口，還沒來得及取斷角。一劃開表皮，泥水一樣的膿液大量涌出來，帶著濃濃的惡臭，氣味一下就擴散到整片空間。
簡莫面不改色，烏炯還好一些，青闊干噦了一下，差點沒吐出來，連忙后退了幾步。
好在青闊臉上都戴著口罩，不至于真吐到陌生飛翼獸的身上。
青闊緩了一下，繼續上前幫忙，在口罩后面悶悶說道：“這只飛翼獸受傷多久了，怎么會有那么多膿液。”
它表皮下像有一只裝滿水的氣球一樣，膿液少說流了一盆，看著非常恐怖。
簡莫先將腐爛的肉給切除掉，再拿鹽水沖洗，判斷道：“起碼十天以上，要不然肉不會爛得那么厲害。”
青闊嘆口氣：“難為它了。”
簡莫認真地將這只飛翼獸皮下的傷口沖洗干凈，再慢慢剝離插在它身體深處的斷角。
這根斷角沿著骨頭插進去，幸好沒傷到骨頭。
不過斷角上可能帶有大量的細菌，所以讓飛翼獸體內的肉腐爛得格外厲害。
簡莫將那根差不多有他小臂長的斷角取出來，扔在陶盤上，繼續剝離腐爛了的肉，直到患處流出新鮮的血液，才沖洗干凈，準備縫合。
這只飛翼獸的傷口極深。
簡莫縫合的時候，用的是從秦海部落得到長尾獸獸筋。
作為天然的蛋白縫合線，縫好后，飛翼獸可以把它吸收掉，那樣就不用拆線了。
簡莫縫得很認真，一直忙到天黑，才全部縫完。
他一直低著頭，弓著腰干活，腰都快斷了，脖子也累得不行。
他站直了，稍微活動了下脖子，說道：“好了，放開它，讓它在這里待著吧。”
青闊也累得不行：“那我先回去了？”
簡莫送他：“好，辛苦了。你回去的時候，順便幫我叫班鳴他們把啾啾帶回來？”
青闊點頭：“等會我跟他說一聲。”
今天太累了，簡莫沒什么做飯的心思。
烏炯讓他先去洗澡，而后將啾啾的窩清掃了一遍，又做了魚丸蔥花面當兩人的晚餐。
簡莫吃完飯就睡了，還睡得極沉。
第二天被一陣“啾啾”的聲音吵醒的時候，他以為又睡過了頭，結果支起上半身朝窗戶外面一看。
外面黑漆漆的，連天都沒亮。
簡莫閉著眼睛往枕頭上一躺，翻身抱住了烏炯，再將長腿也擱到他身上，夾住他，嘟囔道：“啾啾它們在吵什么？難道飛翼獸也有打鳴的習慣？”
烏炯輕輕拍了拍簡莫，側耳傾聽著分辨：“應該不是啾啾的聲音，而是那只陌生飛翼獸的聲音。”
簡莫仔細辨別：“還真是，啾啾的聲音要更清亮一些。”
那只飛翼獸一直在啾啾叫，簡莫怎么也睡不著。
烏炯說道：“我下去看看。”
簡莫爬起來：“我也下去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兩人走下去，果然是那只陌生的飛翼獸在叫。
啾啾也被吵得睡不著，將腦袋靠在墻上，眼睛半睜半閉，一臉困得不行的樣子。
看到簡莫和烏炯過來，啾啾還極其人性化地嘆了一聲。
簡莫一下就樂醒了，走上前去拍拍啾啾的屁股：“你這只慫啾。”
陌生的飛翼獸看到簡莫他們過來了，更高興了，喜悅地：“啾啾啾！”
簡莫也拍了拍它的翅膀：“傷好一點了，有精神了，是吧？”
陌生的飛翼獸：“啾啾！”
叫著，這只陌生的飛翼獸還試圖拿翅膀蹭簡莫，有點不太好意思，卻又實在高興。
簡莫被它的興奮感染，拉住它，笑道：“別叫了，休息一下，別做大動作，小心傷口崩開。”
簡莫和烏炯安撫了陌生的飛翼獸一番。
這家伙非常聰明，很快就明白了簡莫和烏炯的意思，趴到一旁不叫了。
簡莫又拍了拍它，夸它幾句，打著哈欠拉著烏炯去睡回籠覺。
又小小地睡了一覺，直到太陽升得老高，簡莫才徹底清醒。
烏炯已經起床了，他下去的時候聽到院子的側面傳來聲音，走過去看，才發現部落里好多人過來圍觀受傷的飛翼獸。
這只陌生的飛翼獸傷好一點了，情緒很穩定，根本不管圍觀的人，該睡睡，該吃吃。
看到簡莫走過來，班鳴他們喊：“簡莫哥，你們給這只新飛翼獸取了名字沒？”
簡莫還真沒有：“它不一定會留下來。”
“不一定留下來也可以給它取一個嘛，要不然喊都不知道該怎么喊了。”
“就是。簡莫哥，我想到了個好名字，你說叫嗷翼怎么樣？”
“去去去，不是說你這個不好聽嗎？叫翼雄多好？”
“還不如之前那個呢！”
簡莫看他們要吵起來了，趕忙說道：“我想想。”
起名有點難，簡莫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想了半天：“要不然叫它英驁？英勇桀驁的意思。”
大家只聽明白了“英勇”的意思，不過不妨礙大家表示好聽。
班鳴：“英驁，還挺順口的，喵嗷——”
飛翼獸在一旁歪頭看著他們，毛茸茸的臉上帶著不解。
簡莫拍了拍它的翅膀：“你以后就叫英驁了。”
英驁比較聰明，簡莫喂食的時候多叫幾遍，它就知道了。
和啾啾一樣，英驁也挺喜歡他們家的飯，每次都能把飯盆里的飯吃得精光。
不一樣的是，英驁不太習慣被人養著，等它的傷口略好了一點，它就自己飛出去找食物。
簡莫再給它飯盆里添上食物，它也不碰了，最后只便宜一頓能吃兩盆飯的啾啾。
見狀，簡莫只好撤掉一個飯盆。啾啾要是再胖，估計都飛不起來了。
英驁的傷還沒好透，簡莫每天會給它換藥。
它通常在早上換完藥的時候飛到部落外面去，自主打獵或采集
英驁不太喜歡熱鬧，根本不跟部落的小崽們混在一起，更不會和小崽們玩幼稚的游戲。
它是那種看到有小崽崽都會遠遠飛走的啾。
部落里的人感覺挺驚奇，同樣是飛翼獸，英驁的性格和啾啾真是截然不同。
因為英驁不往部落里去，大家對簡莫家多散養一只飛翼獸也沒什么意見。
簡莫感覺有些可惜：“它都不吃我們提供的食物，應該養不了了。”
飛翼獸這種獸的肉挺難吃的，個頭又大，大家一般會選擇馴養，而不是去吃它。
英驁這種一看就不會受人馴養的飛翼獸，也沒法硬捉。
畢竟要是飛翼獸完全不受控制，人騎著它飛上天，它跟人同歸于盡的可能性還挺大的。
班鳴他們遺憾：“還以為部落里能多一只飛翼獸。”
簡莫：“你們想騎就騎啾啾吧，它應該不會拒絕你們。”
這個倒是。
班鳴他們高興了起來：“傍晚我們騎啾啾出去玩啊。”
簡莫很大方地說道：“只要啾啾愿意就行。”
現在部落還給啾啾提供一半食物，部落其他人騎它出去玩也是應該的。
夏季，大家都忙。
簡莫和烏炯忙著種植、采集、打獵，生活重心又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傍晚，忙了一天的簡莫一頭汗水地背著背筐回來，打算把采到的嫩葉先給啾啾送過去。
一到側面，他就發現英驁已經回來了，正蹲在那里，好像一只蹲得端端正正的貓頭鷹。
啾啾也在，背對著簡莫，正在吃著什么。
不用看，肯定是英驁找回來的食物。
聽到簡莫的腳步聲，兩大只齊刷刷轉頭。
簡莫抹了下額頭的汗水：“玩你們的吧，啾啾，我把草給你打過來了。”
啾啾高興地叫了一聲，要來蹭簡莫：“啾。”
簡莫眼疾手快地推開啾啾的大腦袋：“不許蹭我，別把你的毛粘我身上。”
夏季到了，啾啾掉毛也挺厲害，在簡莫有汗的情況下，一蹭一能粘一大片。
啾啾：“嚶。”
就在簡莫放好東西想走的時候，英驁忽然用爪子扒拉住簡莫的衣服。
英驁的力氣比啾啾大得多，簡莫踉蹌了一下，回頭一看。
英驁也愣了下，心虛地看著自己的爪子，而后將身下的一堆果子推了出來：“啾。”
簡莫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英驁，猜測道：“這是給我的？”
英驁：“啾。”
簡莫牽起衣角，彎腰將果子兜在衣服里。
這時候，簡莫發現，英驁屁股下面還有一堆果子。
難道是給烏炯的？
簡莫兜了果子往家跑，邊跑邊笑著喊烏炯：“烏炯，你在哪？”
烏炯：“廚房，怎么了？”
簡莫跑去廚房，將兜著的果子放下，拉上烏炯跑側院：“驗證一下我的猜想。”
簡莫拉著烏炯跑到英驁面前。
這只巨大的飛翼獸低頭看烏炯一眼，果然挪了挪，用爪子從屁股下面推出一堆果子，對烏炯示意：“啾。”
簡莫大笑：“好英驁！”
烏炯：“給我們帶的？”
英驁歪了歪腦袋，再將果子往烏炯身前推了推。
簡莫：“估計英驁現在致力于養我們。”
烏炯彎腰抱起果子：“謝謝英驁。”
英驁：“啾。”
兩人重新回到廚房。
這種果子呈長條形，大小和個頭都跟旱黃瓜差不多。
簡莫問：“這個要怎么吃？”
烏炯拿水洗了兩個出來，用手一掰，豎著掰開，露出里面軟軟的米白色果肉：“直接吃果肉，把籽吐掉。”
簡莫拿著咬了一口，意外發現，果肉香甜軟糯，竟然非常好吃，除了籽多一點外，沒其他毛病了。
他瞪圓眼睛：“這是什么果子？以前怎么沒見過？”
烏炯：“軟腴果，我們部落附近沒有，不知道英驁從哪摘的？”
簡莫：“這么好吃的果子居然沒有嗎？那我把種子留出來，到時候種到我們后院的山上去。它能種活嗎？”
烏炯：“不知道，沒人種過。”
簡莫：“那我明天就種下去。”
吃完一個軟腴果，簡莫意猶未盡地吃了第二個：“要不然我們問問英驁，在哪摘的果子？”
烏炯：“它可能聽不明白。”
簡莫：“說不定呢，它那么聰明。走走走，我們去問問。”
簡莫拉著烏炯重新找英驁。
英驁趴在啾啾的窩外面，閉著眼睛休息。
簡莫過去揉揉英驁的腦袋，把它揉醒。
英驁睡眼惺忪，被揉醒也不生氣：“啾？”
簡莫拿果子在英驁眼前晃了晃：“英驁，這個是從哪里摘的啊？”
英驁看清楚后，站起來，邁開爪就要助跑飛起來。
簡莫趕緊拉住它的翅膀，烏炯則伸手攬著簡莫的腰，免得他被英驁的力道帶個踉蹌。
簡莫哭笑不得：“天都黑了，明天再說。”
英驁扇扇翅膀，又退回來。
英驁可能記著這件事，第二天一大早就飛起來了，用翅膀“咣咣”敲他們的窗戶。
簡莫在睡夢中被嚇醒，一個翻身猛地坐起來，等看到外面的英驁時，都懵了。
英驁看他們醒了，長長地叫了出來：“啾——”
簡莫一個仰倒，又躺回被窩里，嘆道：“我現在覺得英驁也沒那么聰明了。”
真正聰明的啾不會一大早就把人吵起來的！
烏炯將衣服拿過來：“還行，起碼它牢牢地記住了昨天晚上的事。”
簡莫咂摸了一下：“你覺不覺得，英驁好像我們爹啊？”
烏炯：“？？？”
簡莫：“就，你讓它早上叫你，它一定會天剛亮就叫你，生怕耽誤一點事。”
烏炯搖搖頭，哪怕是他，有時候都很難跟上簡莫的腦回路。
簡莫自己樂了兩聲：“啾啾好像我們的傻兒子，天天等著我們投喂照顧，英驁像我們的操心爹，我們說什么它都記在心里。”
烏炯難得無奈：“我還不想要一只飛翼獸當阿父。”
簡莫：“沒說身份，就是性格。”
簡莫一邊說一邊樂，直將自己樂精神了：“起床起床，再不起床英驁得把我們的窗戶敲破了。”
烏炯已經穿好了衣服：“我先去喂馱馱獸，簡單吃點早飯我們就出發。”
簡莫：“拿點肉干在路上吃吧，再不出發，我怕英驁得急死。”
他們很快收拾完，帶上肉干，騎在啾啾的背上，準備出發。
英驁倒不介意背他們，只是它的傷還沒好透，而且飛起來還時不時炫技，騎在它身上，無論對它來說，還是對簡莫烏炯來說，都是一件比較危險的事情。
還是騎啾啾好。
啾啾很乖地聽從指揮，讓它飛，它就跟在英驁身后飛。
英驁一直帶著啾啾往前飛，直飛出了河畔部落的領地，飛到了甸新部落和紅猙部落的交界處。
一般部落的交界處歸屬都比較模糊，離部落中心又遠，兩個部落的人比較少過來，可采集的食物反而多一些。
簡莫坐在啾啾背上，坐得屁股都麻了，下去之后原地蹦了幾下，驚嘆地對烏炯說道：“英驁的活動范圍可真廣。”
烏炯：“活動范圍廣，它才能找到足夠的食物。”
簡莫拍拍英驁：“也是，畢竟不是家養的獸，而是要養家的獸。”
英驁：“啾。”
有英驁帶路，他們很快找到了第一株軟腴果苗。
這是一種藤蔓，爬藤的面積很大，簡莫打眼看過去，感覺方圓幾百平方米全是軟腴果的藤蔓。
它并不高產，占地面積那么大，總共也沒結幾個軟腴果。
不過也可能因為英驁才剛剛找過一圈。
簡莫和烏炯分別沿著藤蔓尋找，順便將藤蔓底下的其他野菜和可食用的昆蟲抓了。
他們耐心尋找著，收獲還不錯。
可能因為軟腴果的枝葉實在太密集了，英驁之前來摘的時候看漏了不少。
兩人在附近待了半天，摘完軟腴果，英驁還帶他們去采野菜。
這兩個覓食點里長著的可能都是飛翼獸愛吃的食物，啾啾在后面跟著，混了個半飽，一直幸福地“啾啾”叫。
簡莫有點擔心，對烏炯說道：“我們會不會把英驁的覓食點都采空了？”
烏炯：“這么多植物，過兩天果子就成熟了。”
想了想，烏炯又說道：“等明天我帶它去我常去的覓食點找找食物。”
簡莫：“這個可以，就當交換覓食點了，不然英驁太吃虧。”
他們在這邊待了差不多一天，除了中午淺淺地睡了一覺之外，一天都在采集。
采集那么久，收獲也很多。
他們回到部落的時候，人們都震驚了，紛紛跑過來圍觀：“簡莫哥，你們今天去哪里采集了？采到的食物那么多！”
簡莫一指英驁：“英驁帶我們去的。”
其他人又是一陣夸。
舟浮贊嘆：“好厲害，不愧是你們家養的飛翼獸！”
簡莫笑瞇瞇地點頭承認：“是啊，英驁非常厲害。”
英驁高冷地抬頭挺胸，接受著眾人的夸獎，尾巴卻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
啾啾在一旁將腦袋虛虛擱在簡莫頭上，為英驁高興：“啾！”
第114章 找人
英驁暫時在簡莫他們家安頓了下來，和啾啾住一起，擠不下則睡窩外面。
這大家伙的到來并沒有給簡莫他們添麻煩，反而給他們省了不少事。
起碼在兩人忙碌的時候，有英驁可以看著啾啾了。
這天早上，烏炯喂過馱馱獸回來，對簡莫說道：“馱馱獸好像快要生了。”
簡莫：“那么快？我去看看”
說著，簡莫在心里算了下日子，他們家的馱馱獸春天懷上的，到現在已經一百多天，按理來說是快要生了。
簡莫趕緊往后院的畜棚走。
他們家現在一共養了八只馱馱獸，七母一公，母馱馱獸都懷崽了，肚子一只比一只大。
簡莫走進去仔細檢查，發現母馱馱獸的肚子大得厲害，身體也有點變化，看起來確實差不多要生了。
看到簡莫過來，母馱馱獸們不安地往獸棚深處躲，躲不掉便沖出來，直朝簡莫撞去，攻擊性強了許多。
簡莫一把推開朝他沖來的母馱馱獸，輕松避開攻擊。
簡莫轉頭說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這兩天肯定會生，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生在晚上？這兩天我們晚上睡覺得警醒點了。”
去年冬天，馱馱獸就生過一次，那次挺順利。
只不過那時只有一只母馱馱獸，現在有七只，管理難度肯定不一樣。
烏炯：“沒事，我能聽到，要是母馱馱獸生了，到時候我喊你。”
簡莫點頭：“也不一定晚上生，我們先做好準備。”
在馱馱獸生產之前，兩人特地打掃了一遍獸棚，用石灰水消過毒，又把之前的干草拿走，放了新的干草進去。
馱馱獸堆里，唯一的一只公馱馱獸顯得很是不安。
簡莫怕出岔子，便將公馱馱獸送去青闊家，請他幫忙照管兩天。
膽小的公馱馱獸慘遭他的嘲笑，青闊不太喜歡這種膽小的生物，不過還是答應幫簡莫照顧。
簡莫猜得很準，母馱馱獸果然是晚上開始生。
它們生得還算順利，沒有需要簡莫插手的地方。
簡莫檢查了一下，見沒什么事，沒有去打擾它們，只是在一旁守著。
馱馱獸生了兩夜一天，第一天夜里開始生，等到第三天白天，所有的馱馱獸總算生產完了。
七只母獸一共生了四十四只馱馱獸崽，其中二十三只母獸。
獸崽加上八只大獸，這間不算大的獸棚里，一下塞了五十二只馱馱獸，直塞得滿滿當當。
這個密集程度，簡莫頭皮都發麻了。
簡莫看著這么多馱馱獸，感覺一陣頭疼：“不行，得換一部分出去，我們養不了那么多。”
牲畜興旺是件好事，不過太興旺了也不好，照管不過來。
烏炯：“那得等它們斷奶再說？”
簡莫一天都不想等了：“可以先把那只大的公馱馱獸換出去，能少一只是一只。”
烏炯：“問問青闊他們？”
簡莫搖頭：“已經問過了，他們都拒絕了，說馱馱獸膽小能生不好養，肉又難吃，養起來費神。”
說起這個，簡莫就郁悶：“他們說怕像我們家一樣，養的馱馱獸太能生，一不小心就把獸棚塞滿。”
烏炯只好說道：“我去問問別的部落，冰江部落的人應該感興趣。”
簡莫：“行，我們爭取把所有的公獸換出去，母獸他們要也可以換掉一批，爭取把馱馱獸的數量降到十只以下。”
他們家的馱馱獸都是圈養，每天要花時間割草喂獸，養多了確實有點力不從心。
好在他們家的獸多了，英驁和啾啾也會幫著叼一點草回來，幫忙減輕負擔。
簡莫猜啾啾可能是跟英驁學的，平時的啾啾可沒那么機靈。
無論如何，有英驁和啾啾幫忙，他們還是能輕松點。
這天，孟水部落有人來找到簡莫他們，說肚子疼，疼到打滾。
兩人匆匆趕往孟水部落，簡莫發現是腸子堵住了，在那邊忙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簡莫看英驁在窩外面呼呼大睡，可能白天出去累得狠了。
啾啾不在，英驁給它帶的食物放在食盆里，食盆還是滿的。
簡莫猜它可能跟小崽們出去外面玩了，也沒太在意。
直到天都黑了，啾啾還沒回來。
簡莫立刻感覺到不對，無論怎么玩，吃飯在啾啾心里都能排到第一位，它肯定會回來先把東西吃掉再出去玩。
現在它沒回來吃東西，也不回家，肯定發生什么事了。
簡莫把英驁推起來：“英驁，你知道啾啾去哪了嗎？”
英驁：“啾？”
英驁看起來也不知道，表情很是茫然。
簡莫只好放棄跟它溝通，轉身喊烏炯去了。
兩人出去外面找，還專門問了巡邏的獸人。
巡邏的獸人說下午還在，現在不知道去哪了。
簡莫：“奇怪，能去哪？該不會啾啾發現了外面有什么好吃的東西，貪吃就沒回來吧？”
烏炯：“也有可能。”
兩人正說著話，部落里有人跑過來，邊跑邊喊：“族長，簡莫，你們看到了小崽們嗎？”
簡莫揚聲：“沒有啊，怎么了？它們還沒回家？”
來人焦急地說道：“沒回，我在部落里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小崽們。”
壞了。
簡莫一下站直了，跟烏炯對視一眼。
大事不妙，啾啾好像跟小崽們一起失蹤了。
小崽失蹤是件大事。
烏炯立刻召集人出來詢問。
“我下午回來的時候小崽們還在外面的空地上玩，就沒太在意。”
“下午的時候我也看見了，好像晚霞出來那會他們就不在了，我心里還說今天怎么那么安靜？早知道當時我就出來看看。”
“我大概就是晚霞出來那會兒回來的，從回來之后，就沒看見小崽們。”
“是不是往后山去了？我回來的時候看他們在后山活動。”
烏炯又找到今天巡邏的獸人阿達。
阿達懊悔道：“我下午看到小崽們在后山活動，當時大家都回來了，附近也沒什么危險，我就轉到前面巡邏，后面沒在后山看到他們，我以為他們各回各家了。”
烏炯：“先清點一下，看都哪些小崽們失蹤了。”
烏炯還算冷靜，家長們被他的態度感染，也漸漸冷靜下來。
大家報數，最后發現，部落里一共二十三個小崽，除了小亞獸人萬靈和離塵在部落里玩過家家沒有出去之外，其他小崽全都不見了。
大人們詢問萬靈和離塵，才知道，小崽們出部落探險去了。
因為今天巡邏的是萬靈的阿父，萬靈不太敢當著阿父的面跑出去，便拉著小伙伴在部落里玩過家家。
青闊問：“他們有說去哪里探險嗎？”
萬靈和離塵搖搖頭，看起來很害怕。
烏炯蹲下來問兩個小崽：“平時你們都去哪里探險？”
萬靈小聲：“部落外面，就繞著部落探險。”
離塵同樣小聲：“我們去外面的時候，可以聽到部落里面的人的聲音，有人喊我們，我們就回來了。”
兩名小崽也很擔心伙伴們的情況，雖然害怕，但還是把話說清楚了。
青闊家的斑啾也失蹤了，他擔心又煩躁地低罵一聲：“等那家伙回來了，看我怎么揍他的屁股。”
烏炯：“將人散開，圍著部落找。”
部落的小崽們失蹤了是件大事，河畔部落整個部落都出動了，亞獸人們舉著火把，獸人們變回獸形，沿著部落往外搜尋起來。
大家邊走邊喊，希望得到小崽們的回應。
簡莫和烏炯回家，騎上英驁，打算從空中搜尋。
他們弄出的動靜那么大，如果小崽們在附近，應該聽到了并給出回應。
然而，找了一圈，還是沒有得到小崽們的任何動靜，更沒有小崽回應他們。
每個人的心都沉甸甸的，有不好的預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獸神在上”。
原本打算揍小崽子的家長，現在只希望他們能平安回來。
簡莫對烏炯說道：“啾啾肯定跟小崽們在一起，就是不知道是啾啾喊小崽們出去，還是小崽們喊啾啾出去？”
一想到這禍事可能是啾啾惹出來的，簡莫就頭皮發麻。
不過比起啾啾惹禍了的麻煩，簡莫現在更擔心啾啾的安全。
啾啾也是他們家的一份子，一想到啾啾可能出事，簡莫感覺指尖都發涼了。
烏炯輕聲說道：“應該不至于，啾啾的塊頭那么大，普通的獸根本奈何不了它，小崽們也有一定的戰斗力，真遇到了危險肯定會喊，我現在更傾向于他們惹禍了，藏在哪里不敢出來。”
“希望跟你猜的一樣。”簡莫難受地說道，“只要他們平安，惹什么禍我都能接受。”
估計部落里的其他家長也是這么想。
烏炯拍了拍英驁的背，沉聲道：“英驁，你先找啾啾，看能不能把它找出來。”
英驁出來找了這么久，大概明白了，他們正在找啾啾，長長地叫了一聲，表示答應。
小崽們的身形并不大，要是往森林里一藏，借著夜色的掩蓋，想要找到他們比較困難。
啾啾就不一樣了，啾啾體型大，味道重，要是認真找，還是比較容易找出來。
簡莫坐在英驁身上，被英驁帶著在森林上空盤旋，心中又慶幸，幸好小崽們帶了啾啾出來。
有啾啾在，小崽們更加安全，被找到的可能性更加大。
相比起責任的劃分，簡莫更希望小崽們都能平安。
盤旋了不知道多久，英驁突然長長地叫了一聲：“桀——”
這個聲音高空嘹亮，響徹森林。
它好像找到啾啾了！
簡莫精神一振，伸長脖子往下看。
過了一會兒，在回聲中，有個小小的聲音應和：“啾。”
簡莫大喜，猛地回頭看烏炯：“我好像聽到啾啾的聲音了！”
烏炯：“的確是啾啾的聲音，英驁，我們下去。”
英驁又長長地叫了一聲，帶著他們往地面上落。
這次，森林里傳出一道更清晰的“啾”聲，的確是啾啾的叫聲。
英驁俯沖向下，擦過樹枝，落到森林里的空地上。
簡莫往前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啾啾，也看到了圍繞在啾啾身旁的小崽們。
無論啾啾還是小崽們，此刻都一臉害怕，好些小崽臉都哭花了。
啾啾和小崽們同樣看到了簡莫和烏炯。
小崽們帶著哭音嗷嗷喊著沖上來：“族長，簡莫哥哥——”
簡莫伸手接住跑到最前面的小崽：“你們沒事吧？”
烏炯眼睛快速掃過小崽們，很快發現：“白盧呢？”
部落里失蹤的二十一名小崽，有二十名都在這，唯獨少了一名叫白盧的小崽。
白盧的獸形是只小白狐貍，年紀僅比最小的斑啾大一點，簡莫一下就想起來了。
聽到烏炯問，小崽們哭得更厲害了。
最大的江星哭著說道：“白盧失蹤了，我們帶啾啾來找他，沒找到。”
啾啾：“嚶。”
啾啾坐在地上，一雙眼睛向下看，眼白露出來了，耳朵也耷拉了下來，看起來沮喪又害怕。
英驁過去，舔了舔啾啾的腦袋。
兩只巨大的飛翼獸湊在一起，看向其他小崽。
烏炯詢問怎么回事。
小崽們哭著說道：
“我們下午出來捉迷藏的時候還好好的，后面白盧就不見了。”
“找了好久，也沒找到他。”
“叫啾啾來，啾啾也找不到。”
簡莫這才知道，白盧失蹤了，其他小崽害怕，偷偷喊啾啾出來，想憑借啾啾敏銳的嗅覺，將白盧找出來。
啾啾在找食物方面特別靈，找小崽就不行了。
它和小崽們在森林里兜兜轉轉，沒找到白盧不說，還迷路了。
其他家長聽到消息紛紛趕了過來。
小崽們越哭越厲害，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白盧的兩位父親沒有過多地責備小崽們，只問白盧在哪里不見的？
小崽們一直哭，哭著帶大人們去白盧走失的地方。
他們又緊張又害怕，加上天黑，已經有點不太記得了，好幾個小崽記成了不同的地方，最后大家也不知道白盧是在哪里走失的。
烏炯摸了摸哭得最厲害的小白狼舟島的腦袋以做安慰，而后變回巨狼，第一次利用敏銳的嗅覺，一邊嗅聞，一邊找白盧的身影。
其他獸人也變回獸形，努力嗅聞并呼喊。
大家都很擔心，心情也很沉重，就怕白盧被肉食動物給叼走了。
理論來說，部落周圍不會有什么危險的肉食動物，但真不好說。
白盧還太小了，真遇到危險可能大家也沒注意到。
哭聲、喊聲和火光一起在森林里晃動。
大家邊喊邊找。
小崽子們邊哭邊跟在后面。
簡莫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心里沉重又慌張。
他騎在巨狼身上，第一次希望這里真有獸神，獸神真能顯靈，幫著把白盧給找出來。
不知道找了多久，烏炯所化的巨狼忽然一邊嗅聞一邊奔跑了起來。
他跑到了一棵樹下，抬頭往四周看。
“在樹杈上。”巨狼說道，“白盧就在樹上。”
簡莫仰頭，果然在樹杈中間看到了一點白色的皮毛，心中發涼。
巨狼在原地變回人形，伸手一攬簡莫的腰，幫他站穩，而后圍上獸皮裙：“我上去看看。”
簡莫連連點頭。
烏炯敏捷地爬上了樹，在離地面十幾米的樹杈上，抱起了一只軟綿綿的小白狐貍。
“還活著。”烏炯說道，“受傷昏迷了。”
還活著就好。
簡莫狠狠松了一口氣，趕忙道：“你抱下來給我看看。”
說著，簡莫又朝林子里喊：“找到白盧了——大家別找了——”
林子里瞬間傳來各種各樣的吼聲回應：“吼——”
有人喊道：“我去通知白盧的兩位父親，他還活著嗎？”
簡莫：“還活著，受了點傷。”
林子里又是一陣欣喜的吼聲，將躲在林中的鳥獸驚出老遠。
第115章 課堂
白盧的兩位父親趕過來的時候，簡莫正在檢查白盧的情況。
這只小白狐貍已經昏迷過去了，右前爪腫得老大，能明顯看到毒蟲蟄的傷口。
應該被蟄才昏迷。
簡莫沒帶聽診器過來，只能將腦袋貼在小白狐的胸膛上仔細傾聽。
他兩位父親很焦急：“簡莫大夫，現在怎么樣？”
簡莫：“烏炯已經去采草藥了，馬上會回來。”
他們說著話的時候，天空中傳來“啾”的一聲。
大家抬頭看，只見班鳴正從英驁的背上跳下來，手里還拿著一叢草藥。
班鳴：“我知道哪里有這種解毒的草藥，特地去采了回來，簡莫哥你看用不用得上？”
簡莫伸手接過，借著火把的光芒辨認：“太用得上了，就要這種草藥。”
說著，簡莫就要揉碎給白盧敷上。
白盧的阿爸著急道：“我來。”
說著他彈出尖利的獸爪，拿著草藥揉了兩下，直接將草藥揉成碎末。
簡莫抓著白盧的小爪子：“直接敷在傷口處就行。”
敷好了草藥，簡莫幫忙簡單包扎了一下，然后對白盧的兩位父親說道：“你們先帶他回部落，等會要給白盧喝兩碗解毒的藥湯。”
白盧的兩位父親不敢遲疑，連忙抱起白盧往部落里跑。
簡莫對班鳴說道：“我也先回部落，你在這里等著，烏炯回來了你幫我跟他說一聲。”
班鳴：“你要怎么回去？”
簡莫：“我騎英驁回去。”
說著，簡莫招招手，英驁走過來，趴在地上。
班鳴擔憂地問：“簡莫哥，你行嗎？”
簡莫：“問題不大，英驁很聰明的。對了，等會兒你再幫我把啾啾帶回家，行嗎？”
班鳴滿口答應下來：“沒問題，你先忙，等會兒我找到它就把它帶回去。”
現在情況確實比較緊急，簡莫也不多說，直接抱著英驁的脖子，催英驁往部落里飛。
英驁的速度比一般的獸人要快得多，很快就飛到前面去了。
白盧的阿父看見后，調轉方向，跟在英驁后面。
他們回到部落后，簡莫立刻找出解毒的藥材煎藥。
等藥湯煎好，簡莫讓白盧的兩位父親給白盧灌下去，再次處理白盧的傷口。
這一晚上，整個部落都很混亂。
簡莫在家里照顧白盧，能聽見各種嗷嗷的叫聲。
估計各家的小崽正在被收拾。
啾啾已經回到了家，縮在窩里面，縮得可嚴實，看起來又心虛又害怕。
簡莫處理好白盧的傷口后，過去看它，它還是有氣無力地縮在窩里。
英驁有些著急，朝啾啾叫了兩聲，又朝簡莫叫了兩聲，示意簡莫趕快去看啾啾。
簡莫過去拍了拍啾啾毛茸茸的后背：“怎么了？啾啾被嚇到了？”
不問還好，一問啾啾就繃不住了。
啾啾轉過頭來，眼里帶著淚水。
淚水流下來，將毛都沾濕了。
簡莫又難受又好笑：“你這家伙哭什么？又沒人怪你。”
他看過哭泣的小貓，看過哭泣的小狗，今天又看到了哭泣的飛翼獸，再次體會了一把家長心碎的感覺：“好了好了，沒事了。”
啾啾哭得更厲害了：“嚶嚶嚶。”
簡莫拿袖子給它擦眼淚：“別哭了。”
烏炯聽到動靜走過來：“怎么哭了？”
簡莫拍著啾啾胖乎乎的身體，轉頭說道：“可能有點害怕又有點委屈。”
烏炯也過來拍拍啾啾，溫和地安慰它：“不怪啾啾。”
啾啾一屁股坐在地上，專注地哭著。
英驁蹲在一邊，表情挺震撼，估計沒想到啾啾能哭得這么厲害。
簡莫看看啾啾，又看看英驁，難受又想笑，只能拍著啾啾安慰。
烏炯安慰了啾啾一會，問白盧的情況：“白盧怎么樣了？”
簡莫：“灌了兩碗解毒的湯藥下去，應該沒什么大事，我已經讓他家抱回去了，半夜要是有什么事就過來找我們。”
都在同一個部落，喊一聲就聽見了，白盧沒什么留在他們家或者小診所的必要。
烏炯點頭：“今天應該大家都嚇到了。”
簡莫：“誰說不是？要不是你聞到了白盧的味道，今天大家非得急死。”
烏炯：“運氣好。”
簡莫：“小崽子們有點欠教育了，得教一教。”
烏炯：“部落也正商量這件事，還沒想到辦法。”
簡莫想了想：“你覺得開個小課堂怎么樣？就每天傍晚在部落的空地上開，也不拘固定的老師，跟安排巡邏一樣，每天安排一位老師，教熟悉的東西。”
烏炯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像可以。”
簡莫：“就當掃盲小課堂了，另外安排專門的人給小崽們做思想方面的教育，比如你，青闊和德江幾個，我看你們都挺合適。”
烏炯幾個在部落里都挺威嚴，小崽們也怕他們，對他們的話多半能聽進去。
簡莫解釋了一下“課堂”、“老師”、“掃盲”等幾個烏炯沒聽過的概念。
烏炯琢磨之后，說道：“我先跟他們商量。”
簡莫點頭：“要排班的話，可以把我也排上，我可以教一些通識，順便看有沒有對文字或對醫藥感興趣的小崽。”
簡莫一直不確定是否要干擾獸人亞獸人們的文明進程。
他在一個文明的社會中長大，非常順暢就接受了學習等概念，并且整個社會都有學習方面的共識。
然而獸人社會并沒有。
他熟悉的那種文明是否會讓這里變得更好，他也不確定。
河畔部落的人過得挺好。
孟水部落的人過得挺好。
對于林巖部落的人來說，他們也過得不錯。
烏炯明白簡莫的顧慮：“一步一步來，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先把眼下的問題解決再說。”
簡莫：“我也這么想。”
在烏炯去跟其他人商量之前，白盧醒了過來。
這只小狐貍還挺堅強，看到簡莫先笑，露出還沒有長完全的小米粒牙，奶聲奶氣地喊：“簡莫哥哥。”
簡莫抓起他腫著的小爪子查看：“現在感覺怎么樣？爪子疼嗎？頭疼嗎？”
還不能變人形的小狐貍搖著腦袋，咧嘴笑道：“不疼。”
簡莫揉揉他的小腦袋：“太好了。我再看看你的傷口，順便把今天的藥換上啊。”
小狐貍點頭：“好嗷。”
真是乖巧又可愛的小家伙。
在換藥的時候，簡莫問小狐貍：“你昨天怎么爬到樹上了？捉迷藏？”
小狐貍搖頭，將記得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他昨天被毒蟲咬了，用舌頭舔過之后還是很疼，他去找藥，還跟舟島說過。
找藥的時候，他越來越困，怕在路上睡著被野獸叼走，他就爬到樹上去睡了。
為了遮掩，小家伙還特地鉆到落葉下面藏起來。
簡莫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小狐貍的確聰明，可惜小白狼舟島有點不靠譜，把小伙伴的拜托給忘了。
不過弄出動靜也好。
要是這次沒出事，部落里的人可能還不知道小家伙們會跑出去外面玩，下次真出大事就來不及了。
簡莫摸摸小狐貍，以示安慰。
烏炯和部落里的人很快就商量好了。
大家都覺得，能把小崽們聚起來教一些東西，對他們有好處。
實在不行，能看著他們，不讓他們亂跑也好。
于是，平時只需要吃喝玩樂的小家伙們喜提了一門課程。
這比挨揍更讓他們難過。
一群小崽湊在一起唉聲嘆氣。
江星：“早知道我們就別出去外面玩了，現在就不用上課了。”
和風氣哼哼：“就不應該帶太小的崽子出去。”
斑啾：“不小。”
和風捏捏斑啾的后頸：“你還不小，你都不能化形。”
斑啾轉頭咬和風的手腕：“我很快就可以了。”
江星：“要是我跟班鳴哥他們那么大就好了，就不用上課了。”
說到這里，小崽們又是一陣嘆氣。
啾啾什么都不懂，但坐在一旁陪小崽們嘆氣：“嚶。”
情緒價值拉滿，怪不得小崽們那么喜歡啾啾。
簡莫在旁邊看得好氣又好笑，不過沒去管小家伙們的互動。
課都上了，就讓它們抱怨一下吧。
部落里才二十三名需要上課的小崽，人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全了。
更別提還有跟著湊熱鬧的人。
他們部落里設立了課程，沒有任何一名小崽可以逃過不說，連上課開小差都會被在邊上圍觀的大人們揪出來。
這課上得小崽們郁悶之極。
大人們教導小崽們的時候，教的都是一些常識，比如辨認可以吃的動植物，在野外遇到危險如何逃生，如何辨認方向等。
都是一些小常識，部落里幾乎人人都知道。
小崽們不樂意上課，簡莫在旁邊旁聽倒聽得挺開心。
好些常識他是真不知道，一般人也不知道他不會，根本沒人會跟他說。
現在跟著小崽們蹭課，簡莫真學到了不少東西，對這個世界也更加了解了。
河畔部落的變化引起了附近幾個部落的好奇。
孟水部落的人專門過來參觀。
——他們部落最大，消息最靈通，還很敏銳。
帶隊過來看的就是他們的族長云攏。
云攏看著端端正正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崽們，贊賞道：“你們這個辦法好，既可以避免小崽們亂跑，也可以教他們一些東西。”
烏炯：“簡莫提出來的，你們部落要開嗎？”
云攏摸摸下巴：“開吧，現在不教，等帶著小崽們出去打獵的時候再教就太費勁了。不過我們沒有經驗，能不能過來你們這邊多看兩天，學一下。”
部落里教的都是一些常識，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東西。
烏炯直接答應了下來：“你們不嫌麻煩的話，盡管來就是了。”
云攏笑瞇瞇：“不麻煩，我們可以每天跑個來回。對了，今天怎么沒看到簡莫大夫？”
烏炯：“在家。怎么？”
云攏：“聽說之前柏枝和雨起兩個部落的人過來了你們這邊？”
柏枝部落是獸人的獸形像山雀的那個部落，雨起部落的獸形則像兔猻，在旁邊偷聽他們聊天的獸人亞獸人們都想起來了。
烏炯點點頭，示意云攏趕緊說，別扯那些雜七雜八的。
云攏笑瞇瞇地說道：“我們想組個商隊出去外面巡視，也打探一下外面的消息。簡莫大夫要不要一起來？路上應該能遇到不少病人，學到不少秘方。”
烏炯意外：“今年那么早就出去巡視？”
云攏：“還行，這個季節出去沒那么冷，更方便一些，也不會耽誤秋天的打獵和采集。”
烏炯想想：“這個我們要商量一番。”
云攏：“行，我們也再問問別的部落。好多年沒組隊出去了，出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什么新鮮事。”
第116章 利齒部落
簡莫聽說孟水部落組商隊的事后，十分好奇：“他們不是第一回組商隊出去吧？”
烏炯：“嗯，他們每年都會出去，有時候單獨去，有時候會拉上其他部落一起。”
簡莫越發覺得可行：“聽起來是已經成熟了的組隊模式啊。”
烏炯：“這倒是，他們基本每年出去都能學到一些東西。他們的房子就是學別的部落建的。”
簡莫不知道還有這事，他第一次見孟水部落的房子時，還驚訝了一番。
結果居然是跟別的部落學的？
看來出門的收獲應該不小。
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簡莫說道：“要是部落沒什么事，我想去一趟。”
烏炯猜到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先跟云攏說一聲，到時我們一起去。”
簡莫振奮：“那我收拾一下，看看這趟出門要帶什么。”
不僅簡莫想去，部落好多人都想出門，尤其年輕的獸人亞獸人們。
大家長期待在部落里，并沒有太多的娛樂活動，也沒有什么新鮮的事情，都快憋瘋了。
烏炯他們商量一番，決定額外抽十個人出來，一起出去。
有伴侶的人擔心抽簽抽不到一起，干脆不抽，于是，抽簽的基本就剩下年輕人了。
抽簽的年輕人當中，班鳴成功抽到了外出的簽，他的好兄弟阿湖沒抽到。
班鳴拿著抽好的簽，興奮地問青闊道：“阿爸。我能邀請阿蒙一起去嗎？”
青闊：“你能請到是你的本事，反正部落不介意。”
阿湖幾個攛掇：
“你去喊嘛，多好的機會，要是成了，路上可多了好多相處的時間。”
“就是就是，說不定你能喊到呢？孟水部落的人不是說要帶大家一起出去嗎？”
“快去打動阿蒙的阿父，讓他松松口。”
班鳴禁不住大家的攛掇，真去喊了，也真成功了。
成功后，他得意地回來和好友們報喜。
阿湖幾個沒抽到簽的人還以為他會失敗，沒想到他居然就這么成功了，不由哀嘆這家伙的運氣好。
班鳴不管基友們的想法，天天在家里倒騰，將積攢到的衣物配飾全都拿出來，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
青闊長得好看，班鳴不犯二的時候也是翩翩少年郎，打扮好了，頗讓人驚艷。
簡莫沒參與到部落年輕人們的活動中，他正為出門做準備。
他們先得處理馱馱獸的事，照顧這一大群馱馱獸的吃喝不是簡單的事，更別提灑掃什么的，要出門，肯定不能將它們都托付給其他人管理。
兩人聯系了冰江部落的人，打算將馱馱獸換給冰江部落。
冰江部落的大塊頭族長扛英親自過來看，確定他們這批馱馱獸不錯后，而后很爽快地將他們家大部分馱馱獸都換走了。
簡莫家現在只留六只哺乳期的母獸和兩只才出生的母小獸，數量重新回落到了八只獸，他們的壓力一下就小了很多。
看扛英將小馱馱獸都裝在木板車上，驚了：“你們什么時候弄出車來了？還是四輪的？”
扛英憨厚地笑笑：“最近一段時間，從別的部落傳來的，我們看挺好用的，就做了幾輛。你們要嗎？勻一輛給你們。”
簡莫看著沒什么技術難度的車，婉言謝絕：“還是不用了，不過這車挺好用的。”
扛英：“是啊，要是沒有木板車，我們就要走回去了。”
扛英用粗大的手將馱馱獸哐哐往木板車上拎。
馱馱獸們擠在一起瑟瑟發抖，可能因為數量足夠多，互相支撐，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嚇死的獸。
簡莫盯著馱馱獸：“我記得你們是不是有別的飼養馱馱獸的方法？”
扛英：“是啊，我們都把馱馱獸放生到山谷里去，想吃了就去山谷打，想喝奶也直接過去擠。”
將馱馱獸裝完車，又在上面蓋上草簾子的扛英回過頭來一笑：“養在部落里太費神了。”
簡莫默默看了眼剩下的馱馱獸，這些家伙養起來確實費神，耗了他們不少時間。
冰江部落的人走后，簡莫請青闊過來。
剩下的這些馱馱獸，簡莫打算托付給部落照顧，用布料和馱馱獸奶當報酬——留下的六只母獸都在哺乳期，部落的人直接擠就可以了。
青闊看著簡莫家的馱馱獸養殖大業從發展到壯大，大概知道要怎么照顧這獸，也不用簡莫多說。
略聊了幾句馱馱獸的事，兩人聊起這次出門的事宜。
青闊詢問：“你們要帶什么東西出去換？”
簡莫掰著手指頭數：“肥皂、紙張、玻璃和潤唇膏，我們決定把啾啾和英驁都帶出去，它們挺能背的。”
青闊笑：“英驁確實挺能背。”
簡莫為啾啾說話：“啾啾也挺能背。”
青闊：“說起來，你多帶點膏脂出去，那個最受歡迎。”
簡莫琢磨了一下：“潤唇膏？我們剩下的潤唇膏不多了，要是靈貓尾巴草做的草藥膏，估計競爭不過孟水部落的藥油，他們那個藥油驅蟲止癢的效果太好了。”
青闊提醒：“是潤滑膏。每個部落都少不了的。”
簡莫一下反應過來，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是正經的大夫，不推銷這個。”
青闊嘖他。
簡莫他們很快就把東西收拾好。
除了河畔部落，孟水部落的人還拉了紅猙部落和正赤部落的人一起。
整個隊伍五十多個人，算是支非常龐大的商隊。
大家獸形各異，不過都挺能背，背上背著大包小包也不耽誤他們趕路。
跟其他人比起來，簡莫他們要算負重最少的那一類了，啾啾和英驁幫著分擔了一部分重量。
看到啾啾和英驁，大家都很羨慕，不免打聽飛翼獸要怎么養。
飛翼獸的馴化難度比較大，以前也有人騎飛翼獸過來跟他們打交道，只是遠沒有簡莫家的啾啾和英驁靈動，吃得又多，飼養難度大，大家就不太感興趣。
簡莫表示理解，同樣是飛翼獸，天寧部落的達拉就沒啾啾和英驁聰明。
不過要說怎么養，簡莫還真不知道，他家啾啾和英驁是天生聰明，他沒怎么操過心。
大家聊著天趕路，交流到了不少消息。
孟水部落的人趕路相對較慢，不過趕了一天路，里程還是很可觀。
傍晚的時候，一行人抵達利齒部落。
他們要在利齒部落停留兩天左右，方便附近的部落過來換東西及交流情報等。
簡莫沒直接跟利齒部落的人打過交道，不過種了來自他們部落的蔥。
利齒部落的人就對簡莫熟悉多了，紛紛興奮地表示早聽說過他的大名，一直想認識他一下。
簡莫倒不知道自己的名頭已經傳得那么遠了，見利齒部落的人興奮，簡莫說道：“以后你們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可以來河畔部落找我，我看我們兩個部落離得并不算遠。”
利齒部落的人表示：“要是有需要，我們一定跑一趟。簡莫大夫，聽說你會做手術是不是？”
簡莫點頭，又提醒：“做手術的時候比較少，大部分時候還是用藥物治療。”
利齒部落的人：“那你的手術是不是可以給人喂一種藥，直接讓人睡過去，做手術的時候就不痛了。”
簡莫又點頭。
利齒部落的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興奮地交頭接耳。
他們說話的速度有點快，簡莫沒聽清他們在說什么。
就在簡莫疑惑的時候，一個青年獸人忽然將大腦袋湊了過來：“這樣的話，你能幫我們打個不痛的耳洞嗎？”
簡莫：“啊？”
有人問了，利齒部落的人一下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們部落都有打耳洞的傳統，就是松魯手藝不好，給人打的耳洞太痛了，我都不敢找他。”
“松魯還算好，巴布給人打的耳洞才叫一個痛。”
“說起來就氣，上次我打耳洞，耳朵爛了一個月，等耳朵好了，耳洞也合攏了。”
利齒部落的人期盼地看著簡莫：“簡莫大夫，你不是有那種麻醉劑嗎？可不可以把我們麻醉了再打耳洞？”
“要多少報酬？多點也行。”
簡莫皺起了眉：“拿麻醉劑來打耳洞，這也太浪費了。”
利齒部落的人：“要不你少給我們吃點麻醉劑？只要不那么痛就行。”
簡莫：“就算不用麻醉劑，耳垂這個部位，打起來也不會太痛的。注意消毒，后面應該不會發炎。”
利齒部落的人根本不信。
簡莫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不愿意松口將麻醉劑耗在這種小事上。
他這次帶出來的麻醉劑不多，后面的情況不知道怎么樣，也不知道麻醉劑夠不夠用，肯定不能浪費。
簡莫的態度很堅決。
利齒部落的人低聲商量一番，最終說道：“簡莫大夫，要不還是你幫我們打耳洞吧？松魯和巴布給人打耳洞實在太痛了。”
簡莫看著他們：“我沒給人打過，不確定就一定不痛。”
利齒部落的人：“那我們愿意賭一把。”
簡莫想了想，覺得也行：“你們不介意就可以，報酬的話，用你們的蔥頭來換行嗎？”
利齒部落的人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我們明天就去采，你想的話，也可以跟我們出去一起采。你們不方便帶，我們給你送到河畔部落去。”
簡莫大喜：“那就這么說定了，我準備一下，你們先找個人試試，感覺還行，其他人再找我打。”
那個將大腦袋湊到簡莫面前的獸人立刻舉手：“我可以，我愿意第一個試試。”
簡莫點頭：“那我先拿東西，你叫什么名字？”
那獸人咧嘴一笑：“巴布。”
簡莫：“……那個給人打耳洞打得特別痛的人？”
利齒部落的人哈哈大笑，紛紛控訴：“就是他！”
巴布：“我們的手藝是差了點，這次好好學學。”
簡莫嘴角抽了抽：“也行吧。”
這次簡莫帶了一小罐高度白酒出來，就是用面果蒸餾的白酒分裝的，喝是挺難喝，消毒效果還不錯。
他專門找了根中號的金屬針，放到鍋里煮著消毒，而后將酒精倒到布片上，仔細擦拭巴布的耳垂。
巴布被冰涼的酒精刺激得齜牙咧嘴。
在幾米之外圍觀的人紛紛開口：“怎么樣？疼不疼？”
巴布：“不疼，冰冰涼涼的，還有點辣。”
圍觀的人：“怎么會辣，蔥水嗎？”
戴著手套和口罩的簡莫正專注地消著毒，聞言說道：“不是蔥水，是酒精。你們要是沒有酒精，以后用濃鹽水擦拭，也有一定的消毒效果。”
巴布點頭表示知道了。
簡莫連忙捏住他的耳朵：“你別動。”
巴布直板板地躺在凳子上，也不知道簡莫在做什么，就感覺簡莫一直揉他耳朵，揉得還挺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感覺耳朵好像被什么東西掐了一下。
他瞪大眼睛，簡莫已經將手上的金屬針收了回來，又順手將巴布準備好的骨耳釘掛他耳垂上。
“好了。”簡莫說道，“這兩天你別碰耳垂，也別將耳釘取下來，過幾天，耳洞應該就算成了。”
巴布難以置信地瞪圓眼睛：“這樣就成了？！”
簡莫：“嗯。你們以后幫別人打耳釘也可以用這套流程，操作的時候記得消毒，尤其耳釘，一定要用開水煮過消毒，要不然很容易感染發炎。”
其他人在旁邊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就行了？”
“也太簡單了吧，那誰之前打耳洞的時候哭得山洞都快塌了，好幾個人一起涌上去才按住他。”
“我當初打耳洞要不是為了面子，也挺想跑的。”
大家還沒討論出結果，已經有人忍不住越眾而出：“簡莫大夫，能幫我也打一下嗎？”
簡莫點頭：“可以。等我把巴布的另一只耳朵打完就給你打。”
簡莫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將巴布的另一個耳洞打好了。
他將打耳洞的金屬針丟到鍋里煮著，換了另一雙手套，取了新的布片，將酒精倒在新布片上，給打耳洞的獸人消毒。
躺在凳子上的獸人有點緊張，身體都在繃著。
簡莫專注地消毒，等消完毒，取出鍋里煮過的金屬針，略微晾涼一些后，咔咔兩下，就給獸人打了兩個耳洞。
可能因為身體向亞獸人靠攏，他的視力比之前更好，手也更穩。
按理來說，打耳洞得先在人耳垂上標記兩個點，確保左右對稱。
他現在不用標記，也不會失手。
給第一個獸人打耳洞時，簡莫準備好一會，給第二個獸人打耳洞，他幾個呼吸間就弄好了。
有人忍不住在旁邊說道：“好家伙，比我撒泡尿還快。”
周圍人紛紛表示贊同。
第二個獸人很滿意，試圖摸摸耳垂，被簡莫制止，讓一定要洗干凈手，最好用肥皂洗完手后再抹，要不然容易紅腫發炎。
說著，簡莫還順便推銷一下他們部落的肥皂，大家都表示等會就去換。
有了前兩個成功的案例，接著，大家紛紛躺在凳子上，請求簡莫幫忙打耳洞。
簡莫來者不拒。
打耳洞不怎么麻煩，比做手術輕松多了。
又輪到一個獸人的時候，對方提了個新要求：“簡莫大夫，可以幫我多打幾個耳洞嗎？”
簡莫：“多少？”
獸人：“一邊打三個。”
簡莫提醒：“打那么多耳洞，會比打一個耳洞疼，風險也會大一點。”
獸人堅強道：“沒事，我能忍。”
簡莫也不是沒見過打多個耳洞的人，對方說能忍，他就打了。
獸人們個子高，耳朵也大，一只耳朵打三個耳洞不是什么難事。
不過這次簡莫提前標記位置，確定兩邊對稱才打。
這次也打得很完美，兩邊對稱且不疼，打耳洞的獸人表示非常滿意，連謝了簡莫好幾次。
簡莫見他那么高興，心里也挺高興。
忙了一晚上，簡莫實在累了，只好說剩下的第二天再打。
大家自然答應。
簡莫幫了不少人，利齒部落的人特地給他和烏炯空了間房子出來。
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要睡在外面。
幸好現在天氣熱，睡在外面也挺舒服，只要做好驅蟲工作，甚至比睡屋里更舒服一點。
當然，對于簡莫來說，有屋子他還是寧愿睡屋子。
簡莫今天都在幫人打耳洞，剩下的雜事是烏炯做的。
簡莫抱著他的脖子：“啾啾和英驁怎么樣了？”
烏炯：“喂過了，把它們放到了大營地那邊，班鳴幾個會幫忙看著點。”
簡莫蹭了蹭他的下巴，迷迷糊糊地說道：“辛苦了。”
烏炯拍拍簡莫的后背：“睡吧。”
當晚他們睡了個好覺，因為很久沒出門，路上有點累，第二天簡莫還起晚了。
他晃悠悠地去吃了個早飯，找到烏炯，和烏炯一起找別的部落的人交流信息并交換貨物。
不多時，有人看見了他，過來找他打耳洞。
他便去利齒部落專門給他準備的屋子，找好工具，開始幫人打耳洞了。
昨天收了一波蔥，簡莫估計吃不了那么多蔥，今天他開始收布料、金屬等比較輕便的物資，到時候托利齒部落的人一起幫他們送到河畔部落，不會耽誤路上的行動。
難得有人專門幫忙打耳洞，基本每個人都愿意用這些比較珍稀的物資，換簡莫幫忙打耳洞。
白天過去了，晚上簡莫想休息一下，沒想到晚上來找他打耳洞的人更多了，連班鳴幾個獸人亞獸人都過來了。
簡莫皺了皺眉，對班鳴幾個說道：“你們是貓科獸人，內外耳那么靈敏，戴耳釘會影響打獵的。”
班鳴幾個：“又不是天天戴，想戴的時候才戴，再說，耳釘多帥啊！”
簡莫：“嗯？今天白天發生什么事了？”
班鳴：“就你不是給山盾打了六個耳洞嗎？今天他變獸形的時候，耳釘還在耳洞上。”
河畔部落另一個獸人擠上來：“簡莫哥，你是沒看見，山盾他的獸形有點像德江，巨大的獅形，牙齒很長，耳朵尖尖的，一轉耳朵，左右各三個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的天，太帥了。”
班鳴：“他轉動耳朵的時候，在場的所有獸人亞獸人都忍不住看他。”
另一個獸人：“他的獸形本來就很帥，肌肉結實流暢，不過和他一樣帥的獸人很多，他一戴耳釘，氣質立刻就不一樣了。”
簡莫站在原地，起碼聽他們說了五分鐘那個打了六個耳洞的獸人有多帥。
這些家伙是真被迷住了。
見簡莫沉吟，班鳴給他捏肩膀：“簡莫哥，你就幫我們一下嘛，大不了我們玩完這段時間就不戴耳釘了，讓它自然長回去。”
簡莫還沒松口。
班鳴又賊兮兮地表示：“簡莫哥你幫我們打耳洞，我們拿今天換到的好東西當報酬。”
簡莫禁不住他們糾纏，最終答應下來。
本地獸人亞獸人確實有裝飾自己的習慣，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這群家伙沒敢左右各打三個耳洞，就打了兩個。
兩個還行。
簡莫麻利地干完活，有點好奇他們要拿什么東西當報酬。
班鳴他們把盒子找出來，原本想交到簡莫手上。
看著簡莫的臉，他們猶豫了一下，說道：“簡莫哥，我們還是給族長吧。”
簡莫疑惑。
年輕人們帶著盒子飛快地跑了。
不一會，烏炯拿了個盒子走進來：“剛剛一個小亞獸人塞的，說給你當打耳洞的報酬。等回部落后，他們會另外給報酬。”
簡莫挺好奇里面裝著什么：“我看看。”
打開來看，里面放著一根精美的小皮鞭，漆黑，細節很完美，就是很短，看起來不太正經，像某種特殊用品，而不是日常使用的工具。
簡莫：“……”
烏炯：“……”
簡莫冷靜地合上盒子：“等我回去找他們家長告狀。”
烏炯點頭：“我明天找理由揍他們一頓。”
第117章 菌粉
簡莫在利齒部落幫人打了一天的耳洞，打得自己都快麻了。
他實在受不了，跟烏炯說道：“不行，明天我要跟你們去采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還想見識一下，別的部落有沒有什么特色植物。”
烏炯：“好，我們一起跟人說一聲。”
他們在這里已經待了一天一夜，想打耳洞的人基本都打完了。
聽說簡莫想出去采集，利齒部落的人一口答應下來，表示會帶他去部落領地內植物最豐富的地方看看。
簡莫十分期待能在利齒部落找到什么，一大早就起來了。
他和烏炯出去外面的時候，大部分人也精神抖擻地做好了準備。
難得可以看看別的部落的情況，大家都很感興趣。
利齒部落希望能換些有用的東西回來，并不吝于展示部落的實力。
他們選了身手最厲害的獸人和亞獸人帶隊，帶著大部隊往劃定的野外走。
簡莫和烏炯一起，頭頂盤旋著啾啾和英驁。
啾啾昨天沒看見簡莫，有點想他，飛一會就要“啾啾”下來，跟簡莫貼貼蹭蹭。
除河畔部落外，別的部落的人都沒看過這樣乖巧的飛翼獸，一時間很是驚奇。
有人試圖摸摸啾啾。
啾啾一點都不怕生，誰摸都會把大腦袋湊上去，看起來友好極了，大家都挺驚喜。
利齒部落的人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介紹兩邊的動植物。
這里離河畔部落不算特別遠，植物其實都差不多，特色植物不算多。
走著走著，簡莫眼尖地看到了落葉下長出了幾朵蘑菇。
他蹲下來扒開落葉，只見這種蘑菇通體嫩黃，傘蓋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白色粉末，看起來像糖粉。
準確地說，整朵蘑菇看著就像雞蛋布丁撒了糖粉，極其誘人。
簡莫忍不住叫住前面帶隊的利齒部落的人：“這種蘑菇能吃嗎？”
利齒部落的人過來看了一下，肯定地點點頭：“能吃，就是好吃又難吃。”
簡莫懷疑自己是不是聽不懂獸人語了：“什么叫好吃又難吃？”
其他人看過來，也一頭霧水的樣子。
利齒部落的人被大家注視著，為難道：“我也說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很奇怪的味道。你們要是好奇，采回去嘗嘗就知道了。”
簡莫確實好奇：“那我采點。”
利齒部落的人：“我們幫你一起采吧。”
說著，他喊了一聲：“大家幫忙采點敷粉黃傘菇，簡莫大夫要——”
話音未落，四面八方傳來回應聲：“呼吼——”
可能因為這種蘑菇的味道比較奇怪，附近沒什么人采，他們一會兒就找到了好些新鮮的敷粉黃傘菇。
大家把它兜過來放到簡莫筐里，很快將筐子裝滿了。
簡莫連忙表示感謝，又讓大家暫時別采了。
啾啾聽到動靜過來湊熱鬧，先把鼻子湊近筐子，深深地嗅了一下，而后啪嗒啪嗒，撒開腳丫子跑了，過去跟英驁貼貼。
簡莫看它這樣，心里不由懷疑，這種敷粉黃傘菇是不是真的難吃？
連啾啾都不喜歡的食物，味道就不太妙了。
不過，采都采了，簡莫高低得嘗嘗這菇究竟是什么味道。
回到部落后，他找出他們的金屬鍋，決定炒一鍋試試。
一般來說，蘑菇炒肉總不會太難吃。
他專門切了點好吃的獸肉，打算大展身手。
班鳴他們過來湊熱鬧，在簡莫剛將蘑菇放下鍋的時候，就有人說道：“我好像聞到了一點奇怪的味道。”
“我也聞到了，看起來不太妙的樣子。”
“不會吧？以簡莫哥的手藝，應該難吃不到哪里去。”
簡莫在一旁板著臉大火炒著蘑菇和肉：“還沒炒好呢，不許說喪氣話。”
大家覺得有道理。
然而隨著鍋里的肉片和蘑菇升溫，氣味越發不妙。
簡莫炒著炒著，自己也沒信心了。
為了去除不妙的氣味，簡莫特地多炒了一會，然而沒有半點用處。
眼看蘑菇都快炒干了，簡莫只好把這道菜盛起來。
簡莫端著盤子，看向左右問道：“有誰要嘗嘗嗎？”
大家齊刷刷地搖頭，只有烏炯面不改色地拿了兩雙筷子出來：“我先嘗。”
烏炯嘗完，簡莫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多半不會好吃，于是也吃了一口。
蘑菇確實鮮美爽滑，偏偏又帶點異味，讓人想噦，果然又好吃又難吃。
簡莫皺起眉頭：“這敷粉黃傘菇的味道好奇怪，難道是大家沒吃慣？”
利齒部落的人：“我們吃這種蘑菇起碼吃了上千年，就沒見有誰吃慣了的。”
簡莫：“那因為沒洗干凈蘑菇傘蓋上的粉末？洗干凈了可能就會好一點？”
利齒部落的人不贊同：“洗干凈更難吃，連鮮美的味道都沒有了。”
云攏慢條斯理地嚼著蘑菇，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記得有些部落會用這種蘑菇燉煮某種鳥肉，等燉煮到中途，會把蘑菇夾出丟掉，剩下的鳥肉煮好之后味道一絕。”
利齒部落的人接話：“我們部落也有這個傳統，只是今天沒打到那種鳥。”
打了六個耳洞的山盾立刻說道：“我知道哪里有那種鳥，馬上去抓。”
簡莫趕忙叫住他：“天色都晚了。”
山盾咧嘴一笑：“沒事，我們經常晚上出去。再說，我都知道它在哪了，去打回來也不麻煩。”
簡莫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客套，周圍好奇的人們紛紛接話，表示想見識一下這種神奇的鳥。
幾個部落的人一起組成隊，跑去外面打鳥了。
沒讓簡莫他們多等，人們又跑了回來。
有手腳麻利的人快速殺鳥褪毛，將一盆處理得干干凈凈的鳥肉送到簡莫手上：“簡莫大夫，給你。”
簡莫只好又讓人生起火，準備炒鳥肉。
大家接著圍觀，剛好灶火也可以當作篝火用，順便聊天消食了。
都是炒敷粉黃傘菇，大家很快發現，這種蘑菇和鳥肉一起炒出來，味道就是不一樣。
之前的怪味完全不見了，只剩鳥肉鮮美的味道。
簡莫先炒再燉煮，等湯汁收得差不多，在利齒部落的人的指揮下將蘑菇夾出來，再大火收汁。
很快，鳥肉燉好了，烏炯還是第一個品嘗。
簡莫觀察著他的神色，剛想問這鍋鳥肉的味道怎么樣，烏炯夾了一塊滑嫩的腿肉，遞到簡莫嘴邊。
簡莫默契地咬住，瞬間，鮮美濃郁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開。
居然非常好吃。
簡莫感覺很是驚奇。
大家看著他們的神色，紛紛表示要品嘗。
簡莫分了筷子：“這種鳥的味道是不是本來就不錯？”
邊上有利齒部落的人吃著鳥肉，含糊地說道：“那倒沒有，我們剛剛抓到好幾只鳥，都在邊上放著沒煮，你要是再煮一次，嘗嘗就知道了。”
簡莫難以相信真是敷粉黃傘菇讓鳥肉變得好吃，便道：“那我試試。”
有人很快提了剛處理好的鳥肉過來。
簡莫將鍋里的鳥肉盛起來，讓大家端到一旁吃，而后洗干凈鍋，再炒一鍋鳥肉。
新炒的這鍋鳥肉，在炒的時候簡莫就已經感覺不太對勁了。
鍋里的鳥肉看著有點發柴，味道也有點腥。
簡莫硬著頭皮按照之前的步驟，堅持把鳥肉做出來。
等出鍋后一品嘗，不用別人說，簡莫自己都感覺不對勁。
這鳥肉又柴又硬，跟上一鍋完全不一樣。
簡莫懷疑：“是同一種鳥嗎？會不會弄錯了？”
周圍人：“就是同一種鳥，鳥毛還在這呢。”
簡莫有點難以理解，同一種鳥肉，只是放的配菜不同，做出來之后味道居然差那么大。
難道因為敷粉黃傘菇里面有什么物質跟這種鳥肉發生了反應？
簡莫盯著鍋里的肉，忽然說道：“還有敷粉黃傘菇嗎？”
山盾：“有啊，采了那么多。”
簡莫：“再給我拿點過來。”
鍋里的鳥肉已經煮好了，不過不妨礙簡莫加上蘑菇后回鍋。
他挺好奇，現在再加蘑菇會不會好吃。
在把洗干凈的敷粉黃傘菇倒進鍋里之前，簡莫突然想到刮掉粉末的蘑菇會更難吃。
他靈機一動，連忙制止將蘑菇往鍋里倒的人：“等等，我們這次不放蘑菇，就放上面的粉末進去試試。”
他要求，大家也沒什么意見，紛紛拿匕首出來，把蘑菇傘蓋上那層白色的粉末刮下來，倒進鍋里。
加入蘑菇上的這層粉末之后，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鳥肉燉著燉著又變得軟爛，香味也起來了。
等大火收汁過后，簡莫再夾了一塊品嘗，絲毫嘗不出之前發腥發硬的樣子。
簡莫嘆道：“沒想到真正起作用的是上面這層粉末。”
烏炯：“難吃的是蘑菇。”
簡莫：“我估計是，也算是相生相克了。”
利齒部落的人吃了這么多年蘑菇，都沒想到，蘑菇的粉末還有這個作用。
簡莫還拿這種粉末炒了別的肉，炒出來的味道也不錯。
看來這種粉末能使肉變得鮮美滑嫩。
這對于經常食用纖維粗大的肉類的他們來說，還挺有用的。
“真是可惜了，浪費了這么多年。”
“有一段時間外面的敷粉黃傘菇特別多，那時候我們怕它妨礙別的蘑菇生長，只要見到了就會踩死，沒想到這蘑菇能做嫩肉粉用。”
“我就說每年有商隊過來都能帶來點別的東西，以后要把敷粉黃傘菇收集起來了。”
大家都表示，以后見到這種敷粉黃傘菇，就把它傘蓋上的粉末刮下來。
簡莫笑道：“你們要是刮了這粉末，去河畔部落的時候，給我帶點？到時候我跟你們換其他東西。”
云攏：“我們孟水部落也要。”
紅猙部落和正赤部落的人也紛紛表示，到時候可以拿這種粉末去他們部落換東西。
利齒部落的人滿口答應下來，部落里多一種特產，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
天色已晚，大家幫著簡莫他們收拾鍋和食材。
簡莫見眾人幫著把敷粉黃傘菇上的粉末刮下來，卻要把蘑菇扔掉，連忙說道：“先別扔，放到空地上晾干，明天我帶走。”
周圍人疑惑：“這個蘑菇不是沒用了嗎？那么難吃，你們還帶回去干嘛？”
簡莫說道：“我看能不能帶回去種，要是我們那里能種活，平時就能用到新鮮的菌粉了。”
大家看看蘑菇，不太理解。
簡莫倒覺得可行，他們部落和利齒部落的氣候差不多，隔得也不遠，這里能長出來敷粉黃傘菇，他們部落應該也能。
只要把蘑菇帶回去，多半有孢子存活下來。
簡莫人緣好，好些人都愿意聽他的。
他說想要，大家就幫忙曬去了。
反正晾一晚上就干得差不多，也不麻煩。
簡莫和烏炯回臨時住處睡下，第二天早上早早起來，準備趕路。
他們已經在利齒部落待了三個夜晚和兩個白天，起床就要重新出發了。
這幾天，大家互相交流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換到了許多貨物，對接下來的行程也期待了起來。
簡莫同樣如此，這次的行程會路過雨起部落邊上，他還挺想看看那群大兔猻的部落，順便拜訪一下肥啾們。
烏炯說兩個部落有情況，這次他們正好驗證一下。
簡莫出去外面洗漱的時候，大部分人都起來了，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啾啾也起來了。
這家伙跟利齒部落的小崽們玩到了一起，看起來玩得非常開心。
簡莫喊它：“啾啾！”
啾啾懶洋洋地揮了下翅膀算打招呼：“啾。”
簡莫拿肉干：“過來吃早飯，英驁呢？”
啾啾慢吞吞地走過來，又慢吞吞地叼走肉干嚼嚼嚼，表情叫一個安詳，像根本沒聽明白簡莫的話，更不會回答。
這家伙好像耳聾了的模樣——
簡莫猜到了什么，朝不遠處的班鳴喊道：“班鳴，你們早上是不是喂過啾啾什么？”
班鳴直起腰：“啊？早上我在外面捉魚，看啾啾挺想吃的，就喂了它一點。怎么了？不能喂嗎？”
簡莫深吸口氣：“能是能。還有其他人喂過嗎？”
隨著簡莫的喊聲，周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明白了什么。
同為河畔部落的老獸人江頭說道：“我早上吃莖塊的時候它蹲在一邊，我給了它一點。”
孟水部落的牙正說道：“我吃烤肉的時候，它過來用翅膀蹭我，我就喂了它一條烤獸腿。”
正赤部落的老族長巖敦眨了眨小眼睛，說道：“我們剛剛喝過肉粥，它用爪子扒拉我們，我們就給它喂了一碗。”
紅猙部落的晶火遲疑：“我們吃東西的時候，它撒嬌，我們沒頂住……”
簡莫看向啾啾。
啾啾無辜地歪了歪腦袋：“啾？”
烏炯走過來，揉了揉胖啾的肚皮，冷靜指出：“早上我看英驁也喂了它。現在肚皮已經鼓起來了。”
騙吃騙喝了一早上的啾啾假裝沒聽到：“啾。”
第118章 二次割傷
大家想趁太陽沒那么大的時候多趕點路，很快就收拾好準備出發了。
利齒部落的人出來送他們，特地對簡莫說道：“簡莫大夫，等敷粉黃傘菇曬干，我們再幫你連同其他物資一起送到河畔部落去？”
簡莫點頭：“好，辛苦你們。”
利齒部落的人紛紛表示：“沒事，謝謝你幫我們打耳洞。”
簡莫笑道：“下次有需要可以再來找我，沒事也可以來我們河畔部落玩。”
簡單話別，獸人們變回獸形，亞獸人們將行李捆在獸人們身上，又爬到他們背上坐好。
商隊再次出發。
啾啾和英驁在天空中盤旋，有時候飛到商隊前面，有時候跟在商隊后面。
今天他們要經過山明部落和凡并部落兩個部落，趕到雪腳部落休息。
這些部落都是簡莫沒怎么聽過的部落，他沒任何意見。
一路上，他都在看兩邊的風景。
越往山明部落走，簡莫越體會到了山明部落和利齒部落的不一樣。
利齒部落的領地內有好幾座高山，擋住了水汽，山明部落明顯要旱一些，好些山上都沒長樹，光長草了。
山明部落的水資源比較匱乏，植物的多樣性較少，景觀有點千篇一律。
簡莫看著看著，很快就審美疲勞了，趴在巨狼身上昏昏欲睡，并慢慢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聽到有人喊他。
他以為到了目的地，抬頭一看，太陽并沒有升高多少，他看起來也沒睡多久。
整個商隊的人都停了下來，后面有人正追他們，邊追邊喊：“簡莫大夫——”
簡莫剛開始時以為是利齒部落的人，很快意識到，好像不是。
追來的人獸形有點像長頸鹿，不過脖子沒長頸鹿夸張，只是相對較長。
這一點特別之處，已經足夠簡莫將他們跟其他部落的人區分開來了。
巨獸們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邊跑邊喊：“簡莫大夫，等一等，我們來找你看病。”
簡莫大聲詢問：“是急癥嗎？”
巨獸們好像沒聽明白，大聲自我介紹道：“我們是蒙安部落的人，聽說你醫術特別好，就想過來找你看看。”
有人喊道：“那你們離得可真夠遠的。”
巨獸們：“是啊，我們昨天上午就出發了，趕到利齒部落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我們只好在后面追。”
說著話，巨獸們總算跑到了他們跟前。
巨獸們身上還坐著亞獸人。
簡莫聽了他們的話表示理解，再次詢問：“誰生病了？我看看。”
都已經跑過來了，蒙安部落的人聽到這話，卻難得猶豫了一下。
簡莫感覺不太對勁，正想進一步詢問。
坐在巨獸身上的其中一位蒙安部落的亞獸人伸手將頭上包裹著的布揭開，簡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突然聽到身后傳來齊刷刷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簡莫不解，定睛細看，才發現那位亞獸人露出來的是一張支離破碎，疤痕增生的臉。
從這名亞獸人姣好的臉型和精致的五官來看，他沒毀容之前，一定是個大美人。
正是因為這種殘酷的對比，周圍人才忍不住發出驚訝的聲音。
亞獸人不太明顯地瑟縮了下，而后說道：“想看病的是我，我想治臉。”
商隊的其他人好奇地豎起耳朵。
簡莫轉頭看了一眼，揚聲說道：“云攏族長，巖敦族長，火猛族長，你們帶人先走吧，我們等會跟上來。”
三個族長都沒意見。
烏炯對河畔部落的人說道：“你們也先走，等會兒我們再跟上來。”
江頭幾個應下：“我們到前面等著。”
商隊又開始出發，等人離開后，簡莫才檢查那名臉受傷的亞獸人的情況。
亞獸人仰著腦袋讓簡莫看自己的臉：“我叫貝崖。”
簡莫笑笑：“我叫簡莫，這是我的伴侶烏炯。”
貝崖閉了閉眼睛：“我知道。”
簡莫放柔了聲音：“臉怎么受傷的？”
貝崖：“前年夏天出去采集的時候，不小心撞上橫角獸，被拖了很遠，臉被各種東西劃了。回到部落后，臉一直流膿，等到秋天，天氣涼了，傷口長好后，就滿臉都是疤。”
說著話，兩行淚水順著貝崖的眼角流出來。
簡莫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這么嚴重的傷疤，太難治了。
檢查了好一會，簡莫問道：“除了臉還有沒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貝崖搖頭。
簡莫惋惜地輕聲說道：“臉上那傷我可能沒辦法治，過了太久了。”
貝崖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整個人顯得很絕望：“你已經是附近幾個部落中醫術最好的巫醫了，真的不行嗎？”
簡莫不知道該說什么：“抱歉。”
簡莫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位看起來很是絕望的亞獸人，轉頭看巨狼一眼。
巨狼蹭蹭簡莫，趴下來。
簡莫手腳并用地爬到他背上，朝貝崖揮揮手。
巨狼背著簡莫，跑了起來，追上大部隊。
大部隊的人大概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并沒有人討論貝崖的事情。
隊伍一下變得沉默。
簡莫他們離開很遠，貝崖還呆呆地坐在原地目送他們。
貝崖的同伴扶起他：“我們也回去吧。”
貝崖沒有說話，一個獸人同伴走過來，變回巨大的獸形，趴下來，讓大家將貝崖扶到自己背上。
大家收拾了東西，調轉方向，往蒙安部落走去。
跟簡莫他們那隊人一樣，蒙安部落的隊伍同樣沉默。
走了好一會兒，背著貝崖的巨獸感覺到身上沾了什么，毛發濕漉漉的。
他原本以為貝崖在哭，等走出幾步，他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才意識到那些液體可能是貝崖的血。
巨獸停了下來，轉頭看了一眼，而后震撼地發現，貝崖在拿刀子割臉。
巨獸又急又氣：“你在做什么？！”
貝崖抬起死氣沉沉的眼睛和巨大的獸頭對視，沒有說話，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
巨獸伸出頭，準確叼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動，并從喉嚨里發出聲音，呼喊其他人。
蒙安部落的人很快趕過來了，看到貝崖臉上的傷疤被割開了一小半，同樣感到震撼且生氣。
有個亞獸人生氣地抱住貝崖的肩膀，搶過他的匕首：“你不要命了？”
貝崖的眼淚流下來，低著頭：“我情愿再傷一次，再疼一次，也不想滿臉傷疤，別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
臉受傷毀容對于貝崖這樣驕傲的亞獸人來說，打擊是致命的。
盡管大家都不介意，也不覺得他臉上的疤難看，但他過不了心里那關。
同伴們知道他心中的郁結，不好再說什么了。
亞獸人扶起貝崖，無聲地嘆了口氣，對巨獸說道：“我們再去追簡莫大夫吧。”
貝崖的傷得那么厲害，現在還在流血，確實只能再跑一次。
巨獸點點頭，背上貝崖和亞獸人，重新邁開腳步，往簡莫他們的隊伍追去。
簡莫他們的隊伍跑得并不快，蒙安部落的人一會兒就追到了。
這次沒等簡莫開口問，蒙安部落的人急忙說道：“簡莫大夫，貝崖的臉受傷了，你快看看。”
簡莫：“傷哪了？”
這么近的距離，簡莫聞到了血腥味，依照血腥味的濃郁程度，估計貝崖得傷不輕。
簡莫擔憂地朝天上飛著的英驁和啾啾招手，示意它們落下來。
英驁先落下來，簡莫趕緊從它背上的背筐取出口罩、手套和醫藥箱，穿戴好后，朝貝崖跑去。
烏炯變回人形，圍上獸皮裙，跟在簡莫后面。
很快，簡莫就站到了蒙安面前，看到了他重新割開的傷疤，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貝崖垂下眼睛低聲問：“簡莫大夫，這個是新傷口，能治嗎？”
商隊的其他人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
沒等簡莫拒絕，正赤部落的老族長巖敦不忍心，幫著說話：“簡莫大夫，你幫忙想想辦法嘛。”
其他人在震驚過后也紛紛幫腔：“就是，簡莫大夫你幫幫忙。有什么要我們做的，你盡管吩咐。”
大家一起期盼地看向簡莫。
簡莫也想幫忙，無論如何，貝崖的傷口都要處理一下。
簡莫定了定神，說道：“先去河邊，生火燒水，我先把傷口清理好。”
大家齊刷刷地應了，背上人，調轉方向往河邊走去。
一到河邊，河畔部落的人立刻張羅著，取下大鍋燒開水，準備給簡莫打下手。
簡莫讓人拿手術器械去消毒，又認真地跟貝崖談話。
簡莫對貝崖說道：“你臉上的傷太嚴重了，治療后，情況可能好轉，也可能更糟糕，我沒法保證效果。”
貝崖：“這個情況已經最糟糕了，就算再糟，也只是一樣糟，不可能更糟。”
簡莫點頭：“你有心理準備就行。現在有兩個方案，一個是把你剛剛割傷的地方縫合起來，讓它能更好地愈合。另一個則是把所有已經形成的傷疤割掉，重新縫合，讓它再愈合一遍。不過，新長好的傷口還是可能留疤。”
貝崖：“我都能接受！”
簡莫看向蒙安部落的其他人，其他人表示：“我們也都沒問題，無論結果怎么樣，都謝謝你。”
簡莫：“那就準備手術吧。”
說著，簡莫對云攏幾個族長說道：“你們可以先趕往雪腳部落，我和烏炯料理完這邊的事再去追你們。”
云攏：“不急，我們可以陪著等一等。”
巖敦：“就是，讓我們留在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們還可以幫幫忙。”
情況緊急，簡莫沒法過多勸說，便朝他們點點頭，忙活去了。
河畔部落的人很快燒好了開水，簡莫配了麻醉劑，讓人將麻醉劑煮出來。
同時，簡莫請大家在河邊搭了個簡單的手術床，然后親自鋪床，將相關的器械消毒好。
為了避免感染，也為了避免巨大的視覺沖擊給人留下心理陰影，簡莫準備好后讓其他人離開。
大家都聽從了。
陽光下，貝崖坐在病床上，視死如歸地喝完了略微放涼的麻醉劑，而后陷入了昏睡之中。
簡莫深呼吸幾下，調整好心態，從旁邊的鹽水中撈出消毒過的長尾獸獸筋，準備手術。
簡莫特地找了最小號的器械，還將又粗又長的獸筋劈成了好幾股，仔細切掉貝崖已經長起來了的傷疤，認真幫他重新縫合。
多虧了簡莫現在的身體素質已經向亞獸人接近，眼神很銳利，手也很穩，彌補了一部分器械的不足。
簡莫做手術做得很認真，很快就進入了專注狀態。
簡莫在這邊做手術的時候，其他人在河流下游焦急等待。
等了一會兒，有人開口道：“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話匣子打開，其他人開口：
“以我們的能力，還是在這等著吧，別添亂就算幫忙了。”
“我倒覺得，簡莫大夫那里我們幫不上忙，給那個亞獸人找一些能治療傷疤的草藥倒是可以。”
“這個我們部落有，紅巖草的祛疤效果就挺好的。”
說祛疤效果好的是紅猙部落的人。
他怕大家不信，專門拉上河畔部落的人：“你們記得太巖嗎？之前太巖背上長膿瘡的時候找簡莫大夫治過，割開皮膚擠了好多膿出來，現在他的傷已經好了，看不出任何疤了。”
河畔部落的人想起來了，點點頭。
紅猙部落的其他人說道：
“太巖游泳的時候我看過，確實沒有疤痕了，要不是你們今天說起，我都忘了他做過手術。”
“可能小崽恢復得好，不過紅巖草也沒什么壞處，可以問問簡莫大夫，能不能給貝崖敷。”
“就是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紅巖草？”
“有，我早上看到過。”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蒙安部落的人一邊感謝一邊焦慮。
最后，在幾個部落的商量之下，大家決定出去找紅巖草。
他們在這里等著總感覺心里不舒服，要是能去找找藥草幫幫忙，心里就好受多了。
除了紅猙部落的人外，其他人都不認識紅巖草。
于是，在商量之下，大家分成十一隊人，除了留一隊人在營地中看守之外，其他十隊人都由紅猙部落的人帶著，往四面八方去找紅巖草。
貝崖陷入了昏睡中，并不知道許多人都在為他的傷而努力著。
簡莫認真給貝崖做著手術，盡管頭昏眼花，腰酸背疼，也絲毫沒有停歇。
貝崖臉上的傷疤很多，大傷疤小傷疤疊在一起，簡莫為了盡可能保留他的組織，做得很細致，花費的時間也很多。
手術從上午做到了下午，期間沒有任何人過來催促，也沒有任何人圍觀。
等最后一處傷口縫好，簡莫直起腰對烏炯說道：“手術做好了，非常成功。”
烏炯：“今天真是辛苦了，你太厲害了。”
簡莫在口罩下露出笑容：“還好，只希望我們今天沒有做無用功。”
他們把手術器械收好，在一旁等待貝崖醒來。
等了一會，烏炯讓簡莫休息，而后喊其他人過來。
貝崖已經做完手術了，其他人過來也沒關系。
不一會兒，大家紛紛趕了過來。
簡莫掀開貝崖臉上的布，給蒙安部落的人看貝崖的傷口。
貝崖臉上的傷疤全都被割掉了，傷口用白色的半透明獸筋縫合，顯得傷口非常細致平整，針腳細密，出血量很少，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蒙安部落的人一看就能看出簡莫在其中花費的心思，連忙對簡莫表示感謝。
簡莫疲憊地擺手。
等吃完東西略休息了一下，紅猙部落的人拿出紅巖草給簡莫看。
簡莫之前沒怎么關注祛疤方面的消息，聽紅猙部落的人這么說，同意了：“等貝崖的傷口長幾天，收口了再讓他敷這種草藥，確保萬無一失。”
紅猙部落的人高興地答應了：“都聽你的。”
簡莫感慨地說道：“大家辛苦了。”
眾人回應道：“你最辛苦，這次多虧了你。”
蒙安部落的人更是說道：“簡莫大夫，你太好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簡莫：“不客氣，到時候貝崖的臉好了，給點手術費就好。”
蒙安部落的人表情更加輕松：“應該的。”
第119章 老朋友
在簡莫他們的精心照料之下，貝崖很快就醒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去摸臉上的傷，簡莫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雙臂，對他說道：“別摸，防止感染。”
貝崖緊緊盯著簡莫：“我臉上的傷——”
簡莫：“做過手術了，比之前好一點，你想看一看嗎？”
貝崖抿了抿嘴，眼里露出渴望的目光。
簡莫看著他，判斷他的狀態。
判斷了好一會，簡莫將手中的鏡子拿給他：“你照一照。”
這是一面手工磨成的金屬鏡子，跟現代的鏡子比起來要模糊一點，不過比起水，這種金屬鏡子要清晰得多。
他們部落也有玻璃鏡子，長途奔波之下，玻璃鏡子太容易碎了，他們就沒帶過來。
貝崖拿著鏡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舉到了眼前。
鏡子清晰地照出了他的臉龐，也照出了臉上的傷痕。
簡莫說道：“手術很成功，應該能恢復得不錯。大家幫忙找了紅巖草，等傷口不滲液了，我給你敷上。這兩天，我再做些減張貼，給你貼上。”
貝崖眼睛紅了。
簡莫溫和地將手中干凈的布料遞上去：“別哭，弄臟了傷口容易發炎。”
貝崖點頭，眼淚流得停不下來：“謝謝簡莫大夫。”
簡莫：“不客氣，你這兩天盡量不要說話，也別做什么表情。”
貝崖連忙點頭，抿著嘴唇，用布料吸眼角的淚水。
說著話，貝崖還是忍不住一直照鏡子，盡管他現在的模樣跟完全沒受傷之前比起來，還是有些糟糕，可比之前滿臉疤的情況好太多了。
他沒想到自己的臉還有這么細膩平整的一天。
今天給貝崖做手術耽擱的時間太長了，他們沒辦法趕到任何一個部落。
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在野外露宿，留在原地休息——這里靠近河邊，方便打水。
蒙安部落的人也留了下來。
簡莫親自和烏炯騎著啾啾往回飛了很遠，在山上找了些熟悉的樹，剝了樹皮內的那層軟膜出來，打算給貝崖做“減張貼”。
減張貼類似膠布。
像臉上這樣細嫩的皮膚，哪怕傷口初步愈合了，新長出來的肉芽等也沒辦法完全對抗傷口兩邊皮膚的張力，所以哪怕看起來好得差不多了，傷口還是會因為張力變得更寬。
減張貼就是人為提供一個力，將傷口兩邊的皮膚拉攏，讓拉扯傷口的張力抵消，免得疤痕增生。
一般來說，等蛋白縫合線稍微被吸收，就可以貼減張貼，而后等傷口處的新生組織能對抗周圍的張力，才能去掉減張貼。
貝崖對容貌十分重視，簡莫希望他們能多做一點，讓他的傷口愈合得盡可能好一點。
簡莫他們帶了熬的膠過來，不過帶得不多。
他們從沒試過用膠水貼在人的皮膚上，簡莫也不確定膠水弄到人的皮膚上會不會導致過敏之類的。
人臉上的皮膚太細嫩了，簡莫不敢直接上臉，便將膠水糊到樹皮上，打算用膠水將樹皮貼到手臂內側的皮膚上。
烏炯看著他的動作，在他往手臂上貼之前，搶先一步伸出胳膊：“我來。”
簡莫抬頭笑了一下：“還是我來，我好好感受一下這個過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
烏炯聽他這么說便不再堅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們及時取下來。”
簡莫點頭：“好，我不用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烏炯湊過去，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腦袋。
他們在這邊忙碌，今天有其他人做了飯，給他們送了一份，還給兩只飛翼獸各送了一份。
簡莫經常調侃啾啾胖，實際上，啾啾要背著東西飛來飛去，運動量非常大，出來之后不僅沒胖，還瘦了點。
英驁倒不缺食物，它習慣自己出去打獵采集，每天都能吃得飽飽的回來。
它愛操心，不讓它照顧啾啾，它反而不習慣。
因此，看到啾啾吃英驁的食物，簡莫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打擾兩只啾的相處。
今天大家都累了，晚上收拾了一下營地，大家很快跟自己部落的人一起睡著了。
營地里鼾聲四起。
貝崖躺在伙伴們身邊，睜著眼睛看了很久的星星。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簡莫恢復意識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手臂內側貼著的樹皮。
盡管樹皮已經貼了一晚上，但還是清涼平整，他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也沒有紅腫瘙癢之類的。
他驚喜地摸了摸，感覺有用。
烏炯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手臂，判斷道：“膠水變成硬塊了。”
簡莫：“是會這樣，畢竟生物膠，干掉之后不怎么柔軟，不過能用就行。”
烏炯：“要怎么取下來，硬撕？”
簡莫搖頭：“用酒精試試，酒精不行的話，再用油試試，實在不行，我把它泡熱水里撕，硬撕的話，估計會連一層皮一起撕下來。”
烏炯去取了酒精來，將酒精倒在干凈的布片上，然后擦拭簡莫的手臂。
簡莫想的幾種方案都沒用上，酒精對付他手臂上的膠水就已經夠用了。
經過一番嘗試，手臂上用樹皮制作的減張貼很快就取了下來。
簡莫的手臂皮膚還是很平滑白皙，沒什么紅腫起泡的跡象，連印子都不明顯。
確定這個方案能用之后，簡莫拿著剩下的樹皮和膠水，找到貝崖：“我把減張貼帶來了，等會兒就要趕路，我們先把減張貼給貼上，免得路上貼太麻煩。”
貝崖點頭，乖乖坐在簡莫身前，配合簡莫的動作。
簡莫另外要了一口陶鍋，在邊上生起了火，隔水溶膠。
在融化膠水的時候，簡莫拿了剪刀和樹皮，對著貝崖臉上的傷口仔細裁剪樹皮。
減張貼需要一定的長度和寬度，得仔細配制，最好能根據不同的傷口裁出合適的大小。
簡莫做的這些東西大家都沒見過。
大家對這些東西還挺其實還挺好奇，不過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過來圍觀。
所有人都默契地做著手頭的事情，將貝崖當作一個普通人對待，一些跳脫的年輕獸人們今天也格外體貼。
貝崖沉默地仰著臉。
簡莫溫柔地在他臉上操作著，很快就將所有減張貼弄好了。
他臉上的傷口實在太多，減張貼疊在一起，起碼占了百分之七十的面積。
貼上后，貝崖的吃飯說話都會受影響，不過他本人并不介意這種影響就是了。
減張貼只要不臟、不脫落、不造成過敏，就不需要更換。
畢竟是帶膠的東西，更換容易對傷口造成二次撕裂。
簡莫觀察著貝崖的臉：“暫時好了，你回去之后注意休息，飲食也要清淡，最好保持心情愉快，減張貼應該能維持七到十天，不掉，你別動它，掉了的話也不用管。”
獸人亞獸人們的愈合能力還是十分強悍，一般來說，三天就能愈合得差不多了，七天到十天之后，不貼減張貼也沒太大的關系。
人類的身體素質要弱一點，一般要貼兩三個星期。
貝崖點頭。
簡莫笑了笑：“那你回去好好養傷，等減張貼掉了之后，我們應該也差不多回到河畔部落了。到時候，你最好過來復查一下。”
說著，簡莫將筐子里的紅巖草給貝崖：“這是大家幫忙找的紅巖草，有一定的祛疤作用，等減張貼掉了之后，你可以搗爛了敷臉上。敷的時候注意，要是出現紅腫就別敷了。”
簡莫一件件事細致地交代好。
等說完，他在心里過了一圈，感覺沒什么遺漏的了，才對貝崖笑道：“好了，你們回去好好休養吧。”
貝崖拉著簡莫的手腕：“我想跟你們走。”
簡莫意外：“路上太奔波了，不利于傷口的愈合。”
貝崖：“跟著你，不出事。”
簡莫聽明白了，想了想，感覺也是，貝崖要是跟著他們，萬一出了什么事，他們就可以及時作出應對。
不過，他不是隊伍的負責人，能不能讓貝崖跟，還得看負責人才行。
云攏早就關注著他們這邊的狀況，接收到簡莫求助的眼神，云攏走過來：“跟著走也行，不過得有人背。”
蒙安部落的獸人中立刻站了一個人出來：“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留下來陪貝崖一起。”
蒙安部落的其他人幫腔：“我們帶了食物，跑得也很快，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熱心的巖敦族長再次開口：“我也覺得貝崖跟著我們好，受了這么厲害的傷，還是在簡莫大夫眼皮子底下安心一點。”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簡莫也沒什么意見，笑著說道：“那就跟著吧。”
為了保護貝崖的傷口，簡莫特地給他找了頂大帽子，又找出了一卷干凈的布料，讓他戴好帽子，再將布料蒙在臉上遮蓋陽光。
對于現在的貝崖來說，防曬是第一位的。
貝崖一點都不嫌熱，遵照簡莫的囑咐，牢牢戴上帽子裹上布料，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蒙安部落的其他人先回去，他們得回部落報告消息，免得部落里的人擔心。
簡莫他們這支商隊則重新回到規劃好的路線，朝雪腳部落出發。
他們原本計劃用一天的時間抵達雪腳部落，因為在路上耽擱了大半天，遲了一天才去雪腳部落，抵達雪腳部落的時間比他們想象中要更早一些。
下午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他們就到了。
雪腳部落坐落在雪山腳下，部落里有一個巨大的湖。
這個湖有點綠松石的顏色，看起來極為漂亮，湖岸的雪山也令人挪不開目光。
雪腳部落的房子也跟其他部落的不一樣，他們的房子有點像吊腳樓，可能因為這里的水太多了，陰冷潮濕，住在地面上不舒服，得架起來才干爽。
雪腳部落的景色是陌生的，里面等著的人卻是簡莫熟悉的。
雨起部落的大兔猻們和柏枝部落的肥啾們打聽到簡莫他們要過來，都在這里等著。
只是，這兩個部落還是合不來，一見到簡莫，兩個部落的人就炸毛，紛紛要求簡莫去他們部落，而不是去對方的部落。
為此，兩個部落的年輕人們當著大家的面吵了起來。
大兔猻們看著肥啾們：“你們那里連正經的房子都沒有，只有個窩，去你們那干嘛？”
肥啾們瞪圓了眼睛，憋了一下：“可你們掉毛！”
大兔猻們：“你們的飯也不好吃，光吃一些果子蟲子！”
肥啾們：“你們掉毛！”
大兔猻們：“你們還有往人頭上拉屎的歷史。”
肥啾們氣得胸脯都鼓了起來，憤怒跳腳：“那是歷史！你們現在就掉毛！”
肥啾們轉頭看向簡莫：“簡莫大夫，你也不想一去他們部落就吃一嘴毛吧？”
第120章 馬桶
在肥啾們和兔猻們的期盼下，簡莫端水端得很平穩：“今天我們跟部落里的人一起出來，不好脫離大部隊行動，下次再去你們兩個部落吧。”
肥啾們和兔猻們齊齊撇嘴，對簡莫這個十分官方的說法有點不爽。
簡莫笑道：“這兩天我們都會在這里，有空找我們玩啊。”
肥啾們和兔猻們都答應了。
簡莫他們在雪腳部落里安頓下來，看得出來云攏跟這個部落很熟，雪腳部落安排他們安排得很盡心盡力。
雪腳部落的人聽過簡莫，再加上烏炯是河畔部落的族長，于是雪腳部落的人特地將他們安排在一間臨湖的吊腳樓里，推開木窗戶就可以看見波光粼粼的湖和遠處的雪山。
在小樓里待了一會兒，簡莫還發現了一扇小門，推開小門可以出去外面的臺子，在臺子處坐著看湖看雪山看天空。
簡莫坐在這個小平臺中吹風，滿眼都是驚艷：“他們也太會享受生活了吧！這風景真好。”
烏炯：“他們部落的風景的確好，不過物資相對差一些，他們這里沒有那么多動植物，大部分時候都以魚為食。”
簡莫：“理解，畢竟那么大的湖，周圍又沒什么森林草原之類的。”
簡莫說完看著遠方的風景，還是忍不住：“可這里也太漂亮了。等等，你看看這個平臺夠不夠結實？”
烏炯幫著檢查了一下：“還行，怎么？”
簡莫立刻拉著他的手臂：“那你快變回獸形，我想躺在你身上。”
烏炯滿足了簡莫的愿望，變回了巨大的白狼。
簡莫將鞋子一扔，手腳并用地爬到他身上，在他脖子處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躺下來，然后往他的長長的毛里埋了埋，喟嘆道：“真爽，烏炯，我好愛你啊！”
巨狼轉過頭，用嘴巴輕輕碰了碰他的額發：“我也愛你。”
簡莫抱住他的腦袋一陣亂蹭：“忽然感覺真幸福。”
他們躺在這個小平臺上慢慢地看著風景，天空中的云被風吹著變幻出了各種形狀，腳下的湖也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波濤。
這里很寧靜，卻并不單調，簡莫看得津津有味，并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直到被烏炯喊起來，簡莫發現天已經黑了。
雪腳部落的人喊他們出去吃晚飯。
等他們出去，雪腳部落的人帶他們去一個巨大的廳里。
簡莫還以為會在外面的空地上開篝火晚會，見狀有些驚訝。
雪腳部落的人笑著告訴他：“晚上風太大了，在外面吃飯，不習慣的人容易被吹得頭疼。”
簡莫感嘆：“你們太細心了。”
雪腳部落的人：“都是經驗。”
進去大廳里，簡莫聞到了一陣陣食物的香味，一眼掃過去還發現好多人圍著火爐正在烤火。
現在雖然是夏天，但雪腳部落一入夜，氣溫就變得很低。
對于沒穿夠衣服的人來說，還是烤火比較舒服。
商隊在雪腳部落歇腳會支付報酬，其中包括大量的肉類跟來自各個部落的食物，今天聚餐吃的就是這些特色食物跟雪腳部落的魚。
簡莫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過去幫忙。
大家都知道他的廚藝很好，并不拒絕，相反讓出了一個相對中間的位置，讓他可以施展手腳。
簡莫看了一眼：“咦，這個粉末是敷粉黃傘菇的粉？”
孟水部落一個獸人說道：“是啊，特地從利齒部落帶的。這種粉末用來煮獸肉很好吃，不知道煮魚肉的效果怎么樣，我們正打算嘗試一番。”
簡莫：“棒！”
鍋里燉著魚，大家說今天要煮的魚太多，煎起來太麻煩了，燉就方便多了。
他們燉魚的醬料很特別，是一種用果子釀出來的醬。
雪腳部落的人還拿了一點給簡莫品嘗，簡莫用手指沾了一點，感覺酸酸咸咸的，有一種發酵過后特有的鮮味和果香味，嘗起來有點像酸梅醬跟黃豆醬的結合。
簡莫瞪圓了眼睛：“這個醬也太好吃了吧？！”
雪腳部落的人驕傲地挺起胸膛：“這是我們專門去野外采集的，釀制的時候精心挑選過，只要最飽滿鮮美的果子，挑出來之后還拿雪水洗過，又在陽光和風最好的日子里晾干。”
簡莫有心想跟他們換這個醬方子或直接換醬，只是不好在這個場合下說，于是便又夸了幾句。
雪腳部落燉的魚和肉都很好吃，還有一些本地特色的野菜，煮成湯之后，有一種奇特的鮮味。
簡莫吃得很滿意，他很少在本地吃到這么具有特色而又美味的食物，嘗著確實令人食指大動。
大家分成好幾堆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簡莫在旁邊聽著，聽到了不少之前從沒聽過的消息。
他們這邊都是族長和族老，不僅交流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還交流天氣和獵物分布之類的，并試圖根據天氣和獵物分布等信息推測今年的情況。
簡莫聽得贊嘆連連，獸人世界要是愿意分析這些的話，聽起來也挺科學的。
相對于其他說得頭頭是道的人，簡莫對這些并不熟悉，也不會分析，只是聽過就算了。
要是他多種兩年地，這些消息還有用。只是今年他才第一年種地，也不熟悉植物的生長規律，聽了這些也白聽。
烏炯神情凝重，倒是真交換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大家一直聊到很晚才各自回去臨時住所休息。
簡莫早困得不行，眼皮子都快黏在一起了，一回到臨時住處，簡單洗漱了一番就滾到床上去了，他還特地往里面躺了躺，留出大量的位置給烏炯。
要是沒什么特殊情況，大部分時候，簡莫都更愿意跟烏炯的人形一起睡。
一覺睡到大天亮，簡莫睜開眼睛的時候，躺在床上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泊，一時有點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外面有人喊他：“簡莫哥，快起床，雨起部落的人過來找你啦。”
簡莫一聽就知道是班鳴的聲音，定了定神朝外面喊：“來了。”
他起床穿好衣服，又簡單洗漱了一番才打開門出去，沒想到一開門就看見了雨起部落的族長祁明。
祁明微笑著問道：“昨晚睡得好嗎？習不習慣我們這邊地方？”
簡莫笑笑：“挺習慣的，跟伴侶在一起，好像在哪里都挺習慣。”
祁明：“那就太好了，我們今天過來想邀請你去我們部落參觀，順便幫我們檢查身體，可以嗎？”
簡莫有些意外，不過并沒有拒絕：“當然可以，我跟烏炯說一聲。”
商隊要在雪腳部落休息兩天，方便附近的部落過來交換消息并換取物資。
因此，除了身上有任務的人之外，大家都可以自由活動，只要能確保安全，不去什么危險的地方就行。
雨起部落自然安全，簡莫還想看看他們的部落究竟是什么情況，因此并不介意跑一趟。
班鳴在后面舉手說道：“簡莫哥，你要找族長嗎？我去喊他。”
簡莫：“辛苦了，問問他有沒有空，沒空的話，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要是都沒有我就去雨起部落了。另外，再幫我把貝崖喊過來吧，我看看他的傷今天怎么樣了。”
班鳴一口氣答應下來，趕緊跑去詢問。
簡莫轉頭朝祁明笑笑：“麻煩等一下了。”
祁明頗有風度地笑了笑：“沒什么問題。”
班鳴去了一會兒，貝崖先趕過來。
簡莫拉著貝崖坐下，戴上手套和口罩，先查看他臉上的傷口。
可能因為年輕，也可能亞獸人的身體素質本來就非常不錯，簡莫看的時候，貝崖臉上的傷口已經收口了。
這邊的天氣比較冷，貝崖的傷口沒有任何紅腫化膿的跡象，要是維持這種恢復情況，想必等徹底長好之后，疤痕一定會很淡，甚至沒有疤痕。
簡莫高興地又檢查了一下他臉上貼的減張貼。
減張貼也好好的，并沒有造成過敏紅腫什么的。
簡莫對貝崖笑笑：“恢復得很不錯，繼續保持注意防曬，飲食清淡，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看看。”
貝崖不敢說話，只能用力點點頭，看向簡莫的眼神充滿感激。
簡莫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回去吧，明天再來找我。”
貝崖又點頭，站起來走了。
祁明也聽說了貝崖的事，不由贊嘆：“簡莫大夫，你醫術真好，心也善良。”
簡莫擺手：“都是應該的。”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班鳴帶著烏炯回來了。
烏炯還拿了一個小籃子，里面裝著用葉子包起來的烤魚，烤肉和一小罐莖塊湯。
烏炯先跟祁明打招呼，而后說道：“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吃點東西我們就出發。”
簡莫高興地看著烏炯：“你跟我一起去？”
烏炯點頭。
祁明看著他們兩人之間的奇特氛圍，有些羨慕。
班鳴絲毫沒有意識到，就在一旁傻樂。
簡莫拜托祁明先等一等，然后開始吃東西，吃著的時候順便問啾啾和英驁的情況。
烏炯說早上已經喂過了，兩家伙在湖上面飛了好大一圈，玩得挺高興。
祁明親自來接他們，他們肯定不可能坐飛翼獸去雨起部落。
簡莫問：“把它們留在雪腳部落可以嗎？”
班鳴見簡莫為難，在旁邊自告奮勇地說道：“啾啾和英驁交給我們吧，我們帶它們出去玩。”
也行。簡莫點頭：“那你們看著點，尤其啾啾，別讓啾啾跟雪腳部落的小崽靠得太近，就怕玩興奮了，雙方沒輕沒重，會出小岔子。”
班鳴也答應了：“我們帶啾啾和英驁出去外面玩，正好阿蒙還沒騎過啾啾，我可以讓阿蒙騎一下嗎？”
簡莫笑著答應下來：“可以呀，只要啾啾不反對，我就沒什么意見。”
班鳴擼起袖子：“這個肯定沒問題，我都跟啾啾混得那么熟了，這點面子它總不至于不給我吧？”
得到允諾后，班鳴一溜煙跑了。
祁明看著班鳴的背影：“你們部落的年輕人真活潑。”
簡莫：“還好。感覺你們部落的年輕人們更活潑一點。”
能跟肥啾們吵起來的大兔猻，就別說別的部落的年輕人活潑了。
簡莫吃完早餐簡單收拾了一下餐具，準備跟祁明去雨起部落。
雨起部落來了好幾個人，看起來都是比較穩重的青中年人。
等簡莫這邊準備好，大家變回獸形，在前面帶路。
簡莫騎在巨狼身上，看他們沿湖走了一段，然后走山路，看到的地方漸漸和雪腳部落的風景不太一樣了，綠樹更多，天氣也更暖和，不由感到有些驚奇。
雨起部落離雪腳部落的人住的地方并不近，他們跑了很久，直跑到太陽都升高了，總算到了雨起部落。
可能因為同在一片地方，雨起部落的樓也是吊腳樓，只是他們的吊腳樓坐落在山間，在綠樹掩映下，顯得格外精致和原生態。
有小兔猻在房頂曬太陽睡覺，見到有人過來，圓滾滾的小兔猻張開嘴巴，打個大大的哈欠，露出尖尖的牙齒和粉色的舌頭，看起來跟現代的貓沒什么區別。
簡莫的手心一下就癢了。
有只小兔猻看到來人，還站起來，伸長脖子看了好一會，很快認出了人群中的阿父，高興地：“喵嗷——阿父！”
叫著，小兔猻邁著短腿朝他們跑過來，跑到附近的時候直接一跳，想跳到一只大兔猻的背上。
奈何這小家伙笨手笨腳，根本沒跳準地方，在離大兔猻的背有半米的地方掉了下去。
大兔猻轉頭一叼，準確叼住了小家伙的后頸，而后輕巧地放在自己背上。
小家伙十分高興地用腦袋蹭了蹭父親的背：“阿父阿父！”
大兔猻幫著舔了舔毛，目光很溫和，沒有任何一絲責備的意思。
簡莫總算明白為什么兔猻們為什么那么活潑了，雨起部落的人真寵孩子啊。
祁明說道：“到了。”
獸人們隨著他的話，變回人形，圍上獸皮袍子。
祁明轉頭朝簡莫和烏炯笑笑：“歡迎你們過來。”
簡莫：“謝謝，你們部落真漂亮。”
祁明聽了這話，肉眼可見地高興了起來，笑得更真誠：“謝謝，要帶你們參觀部落嗎？”
簡莫：“可以的話，那就更好了。”
祁明：“這有什么不可以？跟我來。”
祁明帶著他們在部落里轉悠，給他們介紹部落里的建筑。
雨起部落也是一座擁有上千年歷史的部落，里面的有些建筑非常老，還翻新修補過。
簡莫看著他們建筑的模樣，又是一番贊嘆。
參觀完部落外面的建筑，祁明帶他們回家，參觀家里。
祁明家里也很整齊，不過最讓簡莫意外的是，他們的吊腳樓里居然有類似現代的馬桶。
馬桶！
在小肥啾們生氣時報復性地往人身上拉過屎的時代，兔猻們已經有馬桶了。
簡莫十分震撼，這雨起部落的生活也太文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