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毛角獸
金拓部落的人挖墻角沒挖成功，帶著燒木炭和制作熔爐的技術，高興中帶著些沮喪地走了。
青闊為了表現部落的熱情，原本想派人去送一送，不過一問，部落里大家都不愿意。
金拓部落的人走得太慢了，急性子的大貓大狗們根本受不了。
相比起去送人，獸人們更愿意去打獵。
這幾天都挺暖和，外面的雪化了不少，露出了枯黃的草地。
獸人們說這種天氣已經可以出去打獵了，多半會有獵物跑出來吃草。
簡莫也聽說了獸人們想出去打獵的消息，同樣在部落憋得不行的他問烏炯：“現在都有些什么獵物？我記得一些吃草的獵物已經遷徙到南邊了吧？”
烏炯：“小型獵物還在，還有一些生活在高山上的獵物也還在，我們去采蜜塊的時候不就在山上看到過那些毛角獸？”
簡莫立刻想了起來：“那為什么我們不捉？如果能捉到新鮮的獵物肯定要比吃凍肉好啊。”
烏炯：“它們跑得很快，還特別能跑，厲害的能直接跑上一天一夜。在山上，獸人們的獸形未必有它們靈活，在山里跑的時候還容易摔下山。”
簡莫沒想到這點：“那好像有點危險？”
烏炯：“打獵也沒特別容易的時候，你說得對，吃新鮮的獵物總比吃凍肉好，我們得趁天氣好，再補充一批肉。”
簡莫：“那你們要去嗎？”
烏炯：“去吧，明天我跟他們商量。”
大家已經很久沒有出去打獵和采集了，一聽說可以出去，部落里壓根沒反對的聲音。
于是，大家準備了一下，打算一塊出門。
簡莫沒想到亞獸人也可以出去，有些擔心：“不是說獵物們都特別厲害？而且冬天，野獸也缺少食物，會比平時更加暴躁吧？我們跟著去，會不會拖后腿？”
青闊：“沒事，他們只是帶我們到山上。到時候他們去打獵，我們在山上采集就行。”
簡莫放下了心：“那行，我也要去。這時候山上有什么？”
旁邊的葉落說道：“可以吃的東西多了，我們可以采集苔蘚和菌菇，有一些菌菇會直接干在山上，往年的時候采到過，今年可以再去看看。”
舟浮湊過來：“其實還可以挖土里的莖塊，上面的藤蔓干掉了，莖塊可不會壞掉。現在挖出來，肯定要比我們家里儲存的莖塊新鮮。”
青闊看簡莫的眼睛亮了起來，笑道：“還有枝頭殘余的果子和土里的蟲子，都可以采集。”
簡莫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越聽越心動，恨不得立刻就出發。
出門的時候，他還特地將兩個大背筐疊在一起，免得等會兒出去采集到了很多食物不夠裝。
烏炯接過他手里的背筐：“冬季確實食物稀少，應該用不到兩個這么大的背筐。”
簡莫推著烏炯的肩膀：“我不管，反正背筐又不重，我們帶著，有備無患。”
大家出發前照例在空地上集合，簡莫高高地坐在烏炯身上，轉頭往四周看。
部落里八成的人都出來了，包括一些老人和小孩。
看來大家都憋壞了，迫不及待地想出去散散心。
點齊人后，獸人們很快就變成獸形跑了起來。
外面寒風烈烈，稍微跑了一會兒，簡莫就感覺耳朵和鼻尖都很冷。尤其鼻尖，因為鼻子從面部中間凸起，鼻尖迎風而立，簡直要被凍硬了。
他不得不將獸皮帽子往下拉了拉，又將獸皮大衣拉上去捂了捂，盡量將所有裸露出來的皮膚都捂上，只留下眼睛看路和嘴巴呼吸。
盡管如此，他還是冷得門牙都疼了。
他轉頭往四周看，亞獸人都盡量將身上的部位變回獸形——他們沒辦法整個變為獸，不過可以將耳朵、眼睛、鼻子等局部獸化為獸記。
很明顯，獸化的部位要抗寒得多，大家看起來精神奕奕，哪怕冷得臉頰發紅也并不顯得狼狽。
“冷嗎？”巨狼轉過頭擔憂地看著簡莫，“你趴下，趴下會暖和點。”
簡莫松開捂住嘴巴的手，笑了笑：“還行。”
巨狼：“冷的話你跟我說。”
簡莫點頭。
巨狼轉過頭后，簡莫趴在他身上。
他的體溫傳過來，捂著之后暖和多了。
簡莫把兩只手也塞到他毛發之下暖著，慢慢就緩過來了。
部落附近沒什么值得打的獵物，他們一直要到部落的邊緣，到那些高山之上。
趕了半天的路，太陽快居中的時候，他們總算到了某座山脈的其中一座山上。
烏炯對簡莫說道：“我們要上山去打毛角獸，你跟部落的其他亞獸人在這里采集，不要落單，這個季節落單很危險。”
簡莫認真答應下來，又說道：“你們也要小心，能打到獵物就已經很好了，安全第一。”
兩邊告別后，獸人們去打獵，亞獸人帶著小崽們去采集來。
簡莫混在其中，被小崽們簇擁在中間，說要聽他講故事。
山上又干又冷，陸地上覆蓋著冰雪，腳下的石塊也不穩當，一踩咕嚕嚕往下掉，簡莫實在沒心情講故事，擺擺手對小崽們說道：“回去再講，現在大家注意安全。”
原本走在簡莫身側的小貓斑啾看了簡莫一眼，輕手輕腳地跑到前面去了：“簡莫哥哥，我幫你探路，你跟著我的腳印走。”
其他小崽一看這種情況，立即你追我趕地跑到前面去了：“簡莫哥哥，我們也幫你探路。”
青闊喝止：“都不許跑！慢慢走，給我走到中間去。”
青闊一出聲，小崽們立刻不敢調皮了，都規規矩矩地在人群中。
簡莫摸了下鼻子。
青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跟小家伙們一起走到中間去，安全一些。”
簡莫點頭：“好。”
小崽們包括小獸人和小亞獸人，無論什么性別，小家伙們都要學習采集，為日后的獨立生存打下基礎。
部落的大人們在帶小崽們出來的時候都教得很認真詳細，簡莫在一旁跟著學，也知道了不少知識。
他們采集的食物種類也很雜，從冬眠的昆蟲到小型動物，從苔蘚到菌菇再到一般的莖塊、堅果、鮮果等。
只要能吃的，大家都會盡量采回去，哪怕一些不那么好吃的食物，大家也不會浪費。
簡莫他們沿著山脊一直走，風吹得他頭有點疼，不過收獲是真的多。
光是苔蘚，他就采集了半筐。
葉落說這種苔蘚很好吃，盡管比較老，但有一點甜味，吃起來也比較鮮美，比一般帶苦味的野菜要更好吃，用來配烤肉非常不錯。
簡莫聞了聞，也聞到了好聞的香氣，不過確實很粗糙，他估計放到地球上，只有反芻動物才消化得了。
不過沒關系，少量吃一點，用來補充纖維和維生素也挺好的。
顧及小崽們，大家走一段，休息一段。
簡莫感覺今天的采集過程還算順利，起碼不像之前那么累。
他們一直往半山腰走，偶爾能聽到獸人們長長的嚎叫聲。
獸人們叫起來還挺恐怖的，簡莫猜測他們用這種叫聲驅趕獵物，所以聽起來格外具有壓迫性，聲音也非常響亮。
青闊側耳聽著這些聲音，說道：“他們今天的收獲應該不錯。”
葉落：“這個季節，能有毛角獸吃吃也挺好的。”
青闊：“我也這么覺得，都已經冬季了，能吃飽就挺好。”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簡莫從他們的笑容中猜出，毛角獸的味道可能會比較一般。
不過這個季節，有鮮肉吃確實挺好的。
他們儲存在家里的肉，因為晝夜溫差比較大，肉白天會稍微化凍，晚上又會凍上，現在已經沒那么新鮮了。
盡管有些肉儲存在山洞里，狀態會稍微穩定一點，但最終還是比不過鮮肉。
有鮮肉吃挺好的。
難得出來一次，大家在野外一直待到下午，太陽靠近山頂的時候，才相互吆喝著傳遞信號，互相呼喊著要回去。
獸人們過來接人。
簡莫看著一隊大貓大狗從山脊奔跑下來，幾乎每只大家伙身上都背著龐大的獵物，一看收獲就非常不錯。
大家的心情也很好，毛茸茸的臉帶著喜氣，連豎起來的耳朵都顯得精神了些。
亞獸人們帶著小崽們爬到了獸人們的背上，爬到獸肉前面。
簡莫也爬到了巨狼身上，伸手抱著巨狼的脖子，身后則是捆起來的毛角獸。
毛角獸十分巨大，幾乎遮蓋了巨狼半邊身體。
簡莫有些擔心，在巨狼耳邊小聲問道：“會不會太重？”
背太重了對脊椎不太好。
巨狼轉頭，眼里帶著笑意：“沒事，還背得動。”
簡莫伸手摸了他的鼻子一下，鼻尖溫暖干燥，好像還行：“累了要休息的時候你跟我說，我下來走一段也行。”
巨狼：“好。”
他們在最后面說這話的時候，狄芽已經馱著青闊、斑啾和毛角獸跑了起來。
狄芽身后則是班鳴，他馱著單身的葉落和毛角獸，看起來也沒多吃力。
其他獸人的情況也差不多，都跑得比較輕松，也跑得很快。哪怕是下山的路，也沒對大家的速度造成任何阻礙。
反而簡莫觀察了一會兒，感覺兩邊的景物“咻咻”倒退，下山的時候也會帶來一種失重感，有點不太舒服，便抱著巨狼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皮毛里，閉上了眼睛。
他們回到部落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今天部落里大部分人都出來打獵了，獵物比較好分，直接兩家或三家分一只獵物就行，三兩下就分完了。
烏炯家和青闊家分一只大的毛角獸。
他們直接扛去河邊，用刀把毛角獸清理出來。
班鳴手里拿著刀，自告奮勇地給毛角獸剝皮：“現在有了金屬刀，剝起皮來可太順利了。”
青闊：“你先把肉割兩塊下來，我們回去做飯，你們繼續在這里處理剩下的獸肉。”
班鳴：“也行，阿爸，你們今天想吃哪塊？”
天已經黑了，簡莫的眼睛沒辦法轉為獸瞳，視力相對較差，看不清毛角獸的模樣，只得問道：“哪塊肉比較嫩？”
班鳴用刀背一指：“那就是背上這兩條了。”
簡莫：“要不然就割這兩條？我們炒著吃，等過兩天沒那么新鮮了，肉也就不好吃了。”
班鳴立刻答應了下來，麻利地將肉割好后，卻拿在手里沒遞出去。
他看看他阿爸，又看看他阿父，輕咳一聲：“都這么晚了，我們兩家要一起吃嗎？”
一直乖巧蹲在旁邊的小貓斑啾眼睛一亮，抬起圓圓的腦袋看簡莫：“喵嗷，一起吃？”
青闊拍班鳴的腦袋一下：“你占簡莫做飯好吃的便宜！”
簡莫笑道：“一起吃吧，我做飯，大家可以幫忙打下手。”
班鳴和斑啾立刻歡呼起來。
第52章 肉腸
時間太晚了，簡莫專門點了兩盞油燈，方便做飯。
昏黃的油燈下，青闊快速切著肉。
簡莫則磨調料粉，準備配菜。他沒吃過毛角獸的肉，不過聞味道，應該比較腥，需要多放點調料粉腌制。
青闊在旁邊看著，說道：“你這邊的調料粉應該是整個部落最全的了。”
簡莫看了一下架子上的一排調料粉，難得沒反駁：“還真可能。主要是我自己收集了些，烏炯出門的時候會幫我帶，你們看到了也會幫我帶，日子久了，積攢的品種就多了。”
青闊：“調料粉在在你手上才會發揮出最大的用處，給別人有點浪費了。”
簡莫笑：“你們跟我關系好才這么說。”
青闊：“跟你關系沒那么好的時候，我也是這么想的啊。毛角獸的肉要怎么做？”
簡莫：“干鍋炒，我把石板燒熱了快炒，然后一直留在石板上熱著。”
這種品質的獸肉，估計要下重料猛火炒才會好吃些。
簡莫做飯很快，等烏炯他們處理好肉，用陶缸將肉抬回來的時候，他這邊的飯就做得差不多了。
今天晚上一共六個人吃飯，他和青闊做了五菜一湯，分量都很大，不過有三個成年獸人，應該吃得完。
關于毛角獸的菜一共有兩個，除了干鍋毛角獸肉外，他還做了腌菜毛角獸內臟煲，此時也放在火塘上咕嘟咕嘟地煮著。
班鳴一進屋便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簡莫將燙好的碗筷端出來：“那你得多吃些，別剩菜。”
班鳴擼袖子：“嘿嘿，你也太小看人了，有我在，還有吃不完的時候？”
大家圍坐在火塘旁，連小貓斑啾都有一個小碗，里面裝著味道不那么重的肉餅。
班鳴第一筷子便夾向干鍋毛角獸肉，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后，他呼呼吹著氣：“好吃！簡莫哥，不愧是你的手藝，這是我嘗過的最好吃的毛角獸肉！”
簡莫將信將疑地也嘗了一口，毛角獸的肉質纖維很粗，咬起來很難嚼，有點不入味，不過腥味等異味壓下去了，鍋氣也上來了，確實不算難吃。
青闊：“簡莫你這手藝真是絕了，估計做什么都好吃。”
簡莫謙虛地說道：“也沒有，有些菜我就做不好。”
簡莫在聊天的時候，用眼睛的余光觀察著烏炯的表情。
火塘里有火光，他們就沒點油燈。
烏炯的臉半隱入黑暗之中，他控制著眉頭沒皺起來，臉上的表情卻不太愉快。
可能獸人們嗅覺敏銳，他在某種程度上對食物的要求又格外高些，所以不太喜歡毛角獸的肉。
簡莫就說，他們之前去采蜜塊的時候，為什么看到了那么多毛角獸，他也從沒試圖去捉過。
原來不太喜歡啊。
簡莫看著烏炯試圖強行將肉咽下去的樣子，心里有些好笑。
簡莫往左右掃了眼，見班鳴他們沒注意這邊，忽然挪動肩膀朝烏炯靠近，低聲說道：“難吃就給我。”
烏炯同樣低聲：“不用。”
簡莫笑著從他碗里夾走毛角獸的肉：“我覺得毛角獸的肉還可以，你吃點其他的吧。”
沒等班鳴他們反應過來出言調侃，簡莫已經夾走肉坐正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烏炯坐在昏暗中，耳朵忽然有點紅。
青闊發現了，什么也沒說，班鳴幾個是真沒發現。
班鳴還對簡莫說道：“簡莫哥，你們部落的筷子還真挺好用的，用慣了想夾哪塊夾哪塊，比直接用手抓方便多了。”
狄芽：“手抓燙手。”
班鳴：“對！用勺子挖又沒辦法夾到自己想要的菜。”
簡莫：“你們喜歡就行，多吃點。”
六人把五菜一湯都吃完了。
湯足飯飽，班鳴抱著肚子同樣鼓起來的小斑啾跟簡莫告別：“簡莫哥，你做飯真好吃。我們先回去啦，下次你們也來我們家吃飯。”
青闊揮手：“你們趕緊回屋待著吧，外面冷，不用送。”
斑啾在班鳴肩上晃晃小尾巴：“簡莫哥哥再見。”
青闊一家很快離開。
簡莫看院子里放著的兩大缸肉，對烏炯說道：“這肉好像也還行，明天看看怎么處理？”
烏炯看了一眼，沒有反駁，不過針對他那句“肉還行”也沒有多贊同的意思。
簡莫笑著推他：“走走走，先洗澡睡覺，今天出去一天，真是累死了。”
烏炯：“你先洗。”
簡莫沒拒絕：“那你給我多提點水。”
昨天晚上的時候，因為心情比較愉快，簡莫看兩大缸肉還比較順眼。
等第二天早上起來再收拾的時候，簡莫聞到腥味，就感覺有些難處理了。
烏炯不愛吃這個肉，他感覺一般，也沒多喜歡。
這么多肉，不知道得吃到什么時候去？
難道要換給別人？可部落里家家都分到了毛角獸的肉，誰家會換啊？
簡莫有些惆悵。
在空地上曬太陽的時候，青闊知道他的想法，對他說道：“你不是說可以做成臘肉嗎？做成臘肉應該會好吃些。”
簡莫：“估計不太行，太瘦了，沒有油脂，做成臘肉可能會缺點香味。”
其他人聽說簡莫不知道該怎么做毛角獸的肉，感覺有些稀奇，紛紛提出建議：
“炸成肉塊？魚塊都能炸，肉塊肯定也沒問題！”
“好像腌成咸肉也行，想吃的時候薄薄片幾片下來，用來配莖塊吃還挺好吃的。”
“我覺得用鹽水煮也還行。”
“哈哈哈，你家不是出了名的不挑食嗎？這個法子對簡莫這種廚藝特別好的人估計不行吧？”
簡莫謝過大家的建議，拱手道：“我還是做成肉腸吧。”
他這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青闊：“什么肉腸？”
簡莫：“你們之前不是做過嗎？就是把肉塞進腸衣里，做成肉腸。”
青闊疑惑地問道：“那不就是臘肉？你不是說不想做成臘肉嗎？”
簡莫搖頭：“不是臘肉，是肉腸，我得先把它做成肉糜，調味后再灌到腸衣里去。”
簡莫之前想說淀粉腸，后面一想，現在淀粉那么珍貴，哪有多余的淀粉可以讓他做成淀粉腸？還是多放點肉，做成純肉腸吧。
大家閑著沒事，聽說有新鮮的吃食，來了興趣，紛紛表示想圍觀。
簡莫干脆帶著他們回家，打算拿肉去處理。
簡莫：“光靠手切，實在有點難切，我想帶著去石臼那里，直接舂成肉糜。雖然有點難背，但比在家里切好多了。”
青闊看他把肉裝到背筐里，說道：“這有什么難的？我這就叫班鳴過來幫忙背。”
青闊走出去外面喊了一嗓子，班鳴很快帶著年輕獸人們過來幫忙背肉了。
簡莫看人多，特地去山洞里取了之前凍好的肥肉過來。
他之前想用這些肥肉煉油，一直忙著，也沒來得及，現在正好拿出來做肉腸。
大家簇擁著簡莫到石臼那邊，問：“接著要怎么辦？”
簡莫看了一下：“先把石臼洗干凈。”
不用簡莫動手，身邊的人立刻去裝了水過來，麻利地用干草刷洗干凈了石臼：“然后呢？”
簡莫：“然后把肉放進去舂成肉糜。”
其實這一步驟手打也可以，但是手打起來太麻煩了，還不如直接拿到石臼這里來。
簡莫將筐子里的肥肉和瘦肉拿出來，放到石臼里面，又往里面倒了果酒和調料粉：“直接舂就可以了。”
過來圍觀的獸人們自告奮勇：“簡莫哥，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們來。”
年輕獸人們有的是力氣，很快就踩著大木桿，一下下舂著里面的肉。
簡莫拿了根大木棍站在旁邊，他們每舂一次，他就將大木棍探進去，翻動里面的肉一次。
翻動的時候，主要講究眼明手快，配合默契。
大家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表示都會了，于是安排人跟簡莫輪換。
翻動的時候，一直揮舞著木棒，簡莫的手都快發麻了。
現在有人替換，他正好樂得別人幫忙。
舂了一會，簡莫示意大家停下，然后將洗干凈的手伸進去，將肉糜里面的筋膜撿出來。
毛角獸的肉纖維很粗，里面的筋膜也很多，他一會兒就撿出了小半盆。
青闊探頭看了眼：“這些要丟掉？”
簡莫舍不得：“給啾啾吃吧，啾啾應該不嫌棄。”
青闊：“養只飛翼獸挺好的。”
撿完筋膜之后，簡莫請其他人繼續舂。
很快，底下的肉塊就變成了細膩的肉糜，抓都抓不起來的那種。
簡莫用大勺子將肉糜舀到木盆中，然后放到雪里降溫，接著舂第二批肉。
其他人配合默契，很快繼續舂。
簡莫則取了腸衣過來，請大家幫忙清洗，刮去油脂，然后把肉糜灌到腸衣里。
后面，他家的腸衣不足，其他人還從自家取了腸衣過來送他。
這些都是人們做習慣了的事情，做起來并沒有太大的困難。
很快，一批批肉糜變成了一根根純肉腸——簡莫沒怎么舍得放淀粉。
青闊看著這些粉色的肉腸，問道：“然后呢，拿去曬嗎？”
簡莫笑著說道：“不，用不著曬。煮熟之后，凍上就可以了。”
青闊有點難以想象：“這樣不會壞嗎？而且為什么要煮了凍上？”
簡莫其實也不太清楚，根據他的經驗，肉腸煮了凍上會好些。
他只能說道：“先試試嘛。”
于是，大家將大鍋搬出來，生火現場煮肉腸。
肉腸一根根地投入沸水之中，很快就煮到凝固，變成了簡莫熟悉的粉色肉腸。
簡莫撈了一根出來，輕輕切開。
因為放了肥肉的緣故，肉腸切開之后具有油亮的光澤，輕輕捏一捏，汁水溢出來，帶著肉類特有的香味，聞起來還挺好聞。
他嘗了一口，肉腸的味道居然還挺熟悉，尤其里面椒蕊粉的味道，讓肉腸變得有點像黑椒肉腸。
非常好吃。
簡莫吃得眼睛都亮了。
他還以為這輩子估計都吃不上肉腸之類的食物，沒想到這么快就吃上了，還比他想象中更為鮮美彈牙。
其他人觀察著他的表情，忍不住問：“怎么樣？”
簡莫回過神，笑著說道：“大家嘗嘗就知道了。”
他將煮熟的肉腸分給大家，大家也不客氣，直接吃了起來：
“咦，跟我想的不一樣，一點都沒毛角獸肉那股塞牙勁了。”
“都已經舂成肉糜了，怎么可能還塞牙？不過倒挺彈牙的，沒想到肉糜也能彈牙，汁水也好多。”
“很香啊！你們不覺得它特別香嗎？其他做法的毛角獸肉沒這股香味吧？”
“真好吃，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怪不得要花那么大力氣來做這個肉腸。”
“這個吃法真新鮮，簡莫你還有別的吃法嗎？”
“我家也得做點，真香，都不像毛角獸肉了。”
簡莫聽他們這么說，讓他們隨意做。
反正做的整個過程大家都在圍觀，他也沒藏私。
青闊看著簡莫說道：“這個真好吃，大家保密一下做法，盡量別傳到別的部落去？”
簡莫點頭：“我沒意見。”
大家也紛紛答應下來。
附近幾個部落雖然都相處得挺好的，但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秘方。
秘方越多的部落越富庶，確實不應該傳到別的部落去。
簡莫無所謂，都聽部落的。
大家嘗完后，他給每個參與制作肉腸的人分了幾根，然后收起來。
兩大缸肉變成兩大缸肉腸，看起來誘人多了。
可惜他的椒蕊粉只剩一小半，得抽空趕緊去其他部落換一些。
大家幾乎做了一天的肉腸。
晚上，簡莫對剛回來的烏炯神秘地說道：“今天給你做點新的吃食。”
烏炯已經聽人說了：“肉腸？”
簡莫笑：“你消息怎么那么靈通？不過晚上不吃煮的了，炙烤著吃。”
他們好久沒單純地吃炙烤的食物了，簡莫將大石板放在火塘上方，在上面涂抹上獸油，然后將準備好的獸肉、肉腸、莖塊等放在上面烤。
這種吃法比較簡單方便，可以邊烤邊吃，輕易不會放涼。
肉腸已經煮過了，烤起來最快，只要稍微烤出虎皮就可以吃了。
簡莫專門將之前削好的簽子找出來，串了一根肉腸遞給烏炯：“你快嘗嘗，跟我們平時吃的烤肉完全不是同一個風味。”
烏炯輕輕咬了一口——彈牙的口感，豐腴的味道，爆漿的汁水和香中帶一點椒蕊辣味的感覺完全在他口腔中爆開了。
他看著肉腸：“毛角獸的獸肉？”
簡莫略有些得意：“怎么樣，這么做出來好吃多了吧？”
烏炯又嘗了一口：“非常好吃。要是早知道這個吃法，部落里的毛角獸估計要被吃絕了。”
簡莫高興地接著給他烤肉腸：“我就知道你喜歡，快多吃兩根。”
簡莫將烤好的肉腸放到烏炯那邊的石板邊緣，免得被烤焦。
肉腸烤出虎皮后，香味就出來了，一個勁往人鼻子里面鉆。
這時，簡莫忽然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
他一開始以為是烏炯，很快反應過來，烏炯不會咽口水。
他抬頭看向窗臺那邊，果然看到了幾顆毛茸茸的腦袋，腦袋的主人似乎也發現他看過去了，連忙一縮脖子，藏到了窗臺下面。
不用說，肯定是部落里的小家伙們過來圍觀了。
簡莫站起來，走到門外，看見江星和幾個小家伙正蹲在外面，便朝他們招手：“進來吃飯。”
小崽們連忙搖頭：“簡莫哥哥，不用了，我們家里做了飯的。”
部落里食物不是那么充足，在別人家吃飯不太禮貌，大人們都不讓小孩去別人家吃飯，尤其不許他們再到烏炯家蹭飯。
簡莫看他們這樣，笑著說道：“你們家的飯多半沒做好，先過來嘗嘗我們家的飯。”
小崽們原本想拒絕，不過烤腸的味道實在太香了，他們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簡莫揉了身邊小孩的腦袋一下：“今天你們家長都幫我做肉腸了，進來嘗點，不會挨罵的。”
小崽們小聲道謝：“謝謝簡莫哥哥。”
將小崽們帶進屋后，簡莫將簽子頂部的尖尖折斷，然后才串了肉腸遞給他們：“有點燙，慢慢吃。”
小崽們再次道謝，雙手抓著肉腸吃了起來，好像一只只小松鼠。
簡莫知道他們因為拘謹才會這樣，臉上依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小崽們吃完就回家了。
簡莫挺喜歡投喂小崽們，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家長們紛紛找上門來，說想學做肉腸。
簡莫納悶：“昨天我做的時候，你們不都在幫忙嗎？看完全程，你們應該會啊。”
舟浮苦著臉：“我們也覺得我們會，一大早就帶著材料去石臼那里做了，沒想到做出來的味道跟你做出來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簡莫想了想：“放肥肉了嗎？沒有肥肉滋潤，肉腸不太好吃。”
舟浮幾個連連點頭：“放了。”
簡莫：“是三肥七瘦嗎？”
昨天他做的時候心里有數，抓著肥肉往獸肉堆里放就行，忘了提醒大家這個具體的比例。
果然，舟浮幾個大眼瞪小眼，他們還真沒注意這事。
簡莫又道：“肥肉有點異味，我之前用香料和鹽粉給它焯過水后才凍上，你們用的肥肉可能沒焯過水，所以味道可能不太一樣。”
簡莫一口氣說了好幾個細小的知識點，都是亞獸人們之前沒注意到的地方。
說完之后，頗有些口干舌燥的簡莫跟他們說道：“現在應該沒太大問題了，你們按我昨天的步驟做就行。”
亞獸人們連連點頭，又去忙活了。
簡莫以為沒什么事了，也去做自己的事情。
沒想到下午，亞獸人們又找上門來了，這次帶著做肉腸的材料：“我們做出來的肉腸怎么做也沒你家的味道好，要不然直接拿材料跟你換吧？”
簡莫沒想到他們從制作到放棄的的過程那么快，遲疑：“我們家也沒那么多肉腸啊。”
亞獸人們立刻道：“那我們給你打下手，你再做一點嘛。”
簡莫：“……”
亞獸人們都想好了：“要不然你出技術，我們出材料，再做一批肉腸，做好之后，我們一邊一半？”
簡莫覺得這樣有點占便宜，沒有答應。
亞獸人們軟磨硬泡，纏著他答應：“怎么會占便宜？要說占便宜也是我們占便宜。”
“就是，簡莫你做的那個肉腸太香了，饞死我們了，再做一批嘛。”
簡莫最終還是沒能頂住勸說：“那我出香料和技術，到時候你們聽我指揮。”
亞獸人們歡呼起來，表示毫無問題。
簡莫的廚藝比部落里的亞獸人們高太多了，同樣的制作方法跟流程，他指揮制作出來的肉腸就是好吃了不止一個檔次。
最后大家都來請他幫忙制作肉腸，直至他的香料粉消耗一空，部落里制作肉腸的風潮才暫時停下。
簡莫積攢的肉腸達到了一整個山洞，因為數量太多，他甚至沒辦法用大缸裝，只能在山洞底下墊上干草，把肉腸放到那邊去。
就是那么多食物，放在那么遠的地方，簡莫不放心。
簡莫揉著手腕對烏炯說道：“我已經托部落的小崽們幫我在山洞那邊巡邏了，不過還是不太保險，我在想，要不要帶著肉腸去別的部落換一批物資回來？”
肉腸雖然好吃，但也不可能天天吃，一口氣吃上一年。他們消耗不了那么多肉腸的。
烏炯點頭：“想換什么？”
簡莫有些惆悵地說道：“優先換香料粉跟蜜塊粉吧，這幾天做肉腸，香料粉都快耗光了，椒蕊粉更是一點都沒了，必須得盡快補充一批了。”
烏炯：“那我們先去孟水部落換，他們那里物資豐富。”
第53章 故人
簡莫家的肉腸實在太多了，放在家里壞了可惜。
他們最終決定打算背去孟水部落，跟孟水部落的人換東西。
肉腸算是他們家的私人財產，換東西的時候，也是他們自己去換。
兩人最終決定帶飛翼獸出去。
飛翼獸飛得高，背得多，飛過去孟水部落還快，比烏炯背著肉腸方便。
正式出發那天，一大早，簡莫給飛翼獸整整一盆肉腸當早餐，還搭配了馱馱獸奶做奶酪剩下的乳清和苔蘚菜干等，讓它美美地吃了一頓。
飛翼獸一邊吃早飯一邊啾啾啾地唱歌，看來對這頓飯非常滿意。
盡管已經吃飽了，簡莫和烏炯將肉腸放到它背上的時候，它還是忍不住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使勁往后背看，鼻頭輕輕聳動著，口水還從嘴巴兩邊掉下來。
簡莫輕拍了它的肥屁股一下：“怎么那么沒出息？”
飛翼獸：“嚶。”
簡莫只好又抓了一把肉腸，遞到飛翼獸嘴邊：“含著慢慢吃，吃完就沒有了啊。”
飛翼獸重新高興起來，“啾啾啾”地用腦袋蹭著簡莫。
簡莫大驚失色，就怕它把口水蹭到自己身上，一個勁地往后躲。
飛翼獸還惦記著他手上的肉腸，將大腦袋湊過來追。
一個躲，一個追，兩人互動了好一會兒，才以飛翼獸將肉腸吃到嘴里而告終。
烏炯拍拍飛翼獸的脖子：“我們準備出發。”
飛翼獸一扇前腿的翅膀：“啾——”
他們直接往孟水部落飛去。
因為特征非常明顯，孟水部落巡邏的人老早就看見他們了，也沒有阻攔，反而熱情地揚手打招呼：“簡莫大夫，烏炯族長，你們來了？今天帶了什么好東西過來？”
簡莫大聲說道：“吃的——打算過來你們這里換點調料——”
巡邏的人更高興了：“那你們快落到空地上，我這就去通知部落的人！”
孟水部落的族長云攏聽到消息很快帶著人過來了。
這位有著狐貍眼的族長依舊笑瞇瞇：“好久不見，聽說你們跟金拓部落換了不少金屬，恭喜你們啊。”
烏炯：“你們部落老早就有許多金屬了，我們不過才剛剛換了些，沒什么值得恭喜的。”
云攏拍著烏炯的肩膀：“你們部落發展得越來越好了嘛，怎么不值得恭喜？來來來，你們在這邊擺攤，我已經讓人通知大家了，你們需不需要幫忙？”
簡莫不跟他客氣：“要是能給我們生一堆篝火就好了，我們用來烤肉腸。”
云攏已經聞到香味了：“這些肉腸不是熟的嗎？”
簡莫：“是啊，不過生火烤了更好吃。”
孟水部落本來就有些跟簡莫交好的人，聽說有好吃的，云攏又沒反對的意思，大家熱情地抱了柴火過來，在他們擺攤的地方邊上生了一堆火。
簡莫和烏炯本來就帶了木簽子，現在有火，他們直接用簽子串好肉腸放在火上面烤。
明火烤出來的肉腸烤得更快，三兩下就爆出了虎皮，同時油脂跟肉類混合起來的香味更是飄得老遠。
在場的都是嗅覺敏銳的獸人亞獸人，聞到這股香味，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簡莫笑盈盈地拔出匕首，將烤好的肉腸切成段，放在大陶盤上，然后托著陶盤，示意想吃的自己拿。
大家也不跟他客氣，直接伸手各拿了一塊塞進嘴里。
烤肉腸一入嘴，烤得噴香的腸仔爆出油脂，又香又燙，跟大家之前吃過的任何食物都不一樣。
孟水部落的人驚訝了：
“這是什么做的？怎么以前從沒嘗過這種味道？”
“我以前也沒吃過這種口感的食物，你們部落是來了新的獸嗎？”
“好吃啊！簡莫大夫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
簡莫笑瞇瞇地挑選著他們的問題回答：“不是新的獸，是新做法。”
云攏吃著肉腸：“你們想換點什么？布料？獸肉？獸皮？”
簡莫搖頭：“都不是，我們就想換點調料。除了鹽粉不收外，其他調料都收，最想要的是椒蕊粉和蜜塊。”
另一個亞獸人道：“哎，有點可惜，我家的椒蕊粉剛剛發霉了，丟了一批。明香樹的樹皮你們要不要？”
明香樹的樹皮是另外一種調料，簡莫感覺有點像桂皮，但味道比桂皮要沖。
簡莫點頭：“要啊，燉肉的時候用得著。”
那個亞獸人立刻道：“我回家去拿。”
看有人回家拿調料去了，其他人紛紛跟上，他們擔心肉腸太受歡迎，簡莫這邊的肉腸很快就換完了。
反正調料嘛，家里有就多用點，沒有就少用點，實在沒有，還可以出去外面采一些。
先換點好吃的肉腸要緊。
簡莫換調料換得還挺順利。
他們這里沒有固定的價格，都是互相看雙方商品的成色，稍微商量一下就能換了。
很快，簡莫就換到了大半筐各種香料，他心心念念的椒蕊粉也有一大包。
就在他跟一個亞獸人換香葉的時候，他聽見烏炯在旁邊喊了一聲：“閔當哥。”
簡莫很少聽見烏炯叫誰哥，有時候會叫青闊和狄芽為哥，大部分時候都是無稱呼狀態。
烏炯突然喊人哥是一種比較稀奇的狀態，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面前站著一個高個子亞獸人，長相有種凌厲的美感，看著挺帥的，就是眉眼間帶著幾分疲憊。
簡莫多看他幾眼，覺得他跟河畔部落的好些人眉眼有點像。
可能有親戚關系。
簡莫朝這位名叫閔當的亞獸人笑笑，快速跟那位亞獸人換完香葉，將托盤遞上去：“閔當哥，快嘗嘗。”
閔當打招呼：“烏炯，簡莫大夫。”
烏炯：“你們最近怎么樣？”
閔當露出了點笑容：“還好，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慢慢好起來了。我來換點肉腸回去吃。”
說著，閔當遞上一個用草莖編織成的軟袋子：“這是我之前采集到的椒蕊，你看看能不能換？”
簡莫接過袋子，還沒打開就能聞到袋子里面飄出來的撲鼻香味，打開來一看，椒蕊非常干爽，保存得很好。
他輕輕用手一捏，椒蕊就應聲而斷，更濃的香味飄了出來，熏得簡莫想打噴嚏。
簡莫驚喜道：“這椒蕊的品質真好，全部換成肉腸嗎？”
閔當點頭：“放我這里也沒什么用。”
簡莫沒察覺到他的言外之意，隨口道：“品質這么好的椒蕊，那我得給你一筐肉腸。閔當哥，讓烏炯給你扛去？肉腸有點重。”
烏炯：“你一個人在這里換可以嗎？”
簡莫隨口：“這有什么不行的，都跟孟水部落的人那么熟了。”
旁邊等著換肉腸的人聽到他們的話后起哄：“就是，我們又不會吃掉簡莫大夫。”
想到什么，簡莫朝烏炯笑笑，微微湊近他耳邊小聲說道：“放心，我不會被他們挖走的。”
烏炯點頭：“那我送過去。”
閔當道謝：“謝謝你們，辛苦了。”
簡莫抬頭笑：“應該是我們謝謝你才對，這椒蕊的品質太好了。閔當哥你等等啊，我把這個袋子給你空出來。”
閔當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不用，送你了，這樣的袋子我家里還有很多。”
簡莫朝人笑笑：“你手好巧，那我就不客氣啦，我真的好喜歡這個袋子。”
既然是烏炯叫哥的情分，確實不用太客氣，說不定以后還會有很多打交道的時刻。
簡莫這么想著，催促烏炯快將肉腸給閔當送過去，他自己則留在這里繼續換香料粉。
最想要的椒蕊已經換到手了，他換肉腸的速度慢了下來，主要換帶甜味的各種粉末。
就在簡莫忙碌的時候，烏炯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個半大的小孩。
真是半大的小孩，比江星大點，又比班鳴他們要小，看起來大概像地球的初中生，個頭比較高，身材卻很瘦弱，戴著一頂大大的獸皮帽子，兩眼無神，看著沒什么活力。
獸人和亞獸人都有著獸性的一面，可能有些人會比較沖動暴躁，但絕不會有這種病懨懨的狀態，除非是生病了。
簡莫的手頓住了，用眼神詢問烏炯的情況。
烏炯說道：“這是閔當哥的崽子，名字叫燃塢，是個小獸人。”
居然是個小獸人，簡莫的眼神更驚訝了，對上小孩無神的眼睛，簡莫笑笑：“很高興認識你。”
小獸人燃塢開口，聲音有點沙啞：“簡莫大夫。”
說完之后，又說道：“我沒生病。”
簡莫招呼他坐，又塞了一根剛烤好，還沒來得及分成塊的肉腸過去，彎著眼睛說道：“嘗嘗我們做的肉腸，我先給其他人換一下香料，我們等會再聊。”
燃塢看起來挺有禮貌，雖然有點有氣無力，但在原地站了一下，還是道謝后接過肉腸，然后坐到旁邊去了。
簡莫用眼睛的余光掃了他的身影，只見他坐下來，兩條腿細得跟麻桿一樣。
這小崽肯定出了點問題，就不知道是生理方面出問題，還是心理方面出問題？
簡莫一邊跟其他人交換香料，一邊琢磨著等會兒要怎么開口問。
這批肉腸實在受歡迎，很快就有人第二次過來，帶著從家里搜羅出來的香料，打算再換一些。
簡莫手忙腳亂地跟人交換著，很快就換完了。
云攏原本想過來跟他們聊幾句，看到燃塢也在，溫和地笑著打了打招呼，然后刻意讓出空間給他們聊天。
簡莫看旁邊有些局促的燃塢，笑道：“外面有些冷，要不然我們找個避風的地方？”
燃塢點點頭：“跟我來。”
簡莫看他愿意開口了，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燃塢沉默了一下，搖搖頭。
簡莫看烏炯，烏炯有些無奈地遞來一個眼神。
看來烏炯也問不出來，簡莫心想，這小崽的嘴可真夠緊的，不過他狀態不對，肯定哪里出了問題。
燃塢很快帶他們到拴著飛翼獸的地方。
一般沒人過來這邊，且有飛翼獸擋著，確實是一個避風又方便說話的地方。
簡莫看燃塢一眼，這小崽還挺機靈的。
簡莫沒直接跟燃塢說話，而是對烏炯說道：“你把我們換到的香料搬過來吧？”
烏炯點點頭，很快走了。
打發了烏炯之后，簡莫對燃塢說道：“我是大夫，有什么事真的不能對我說嗎，你阿爸他們應該很擔心你。”
簡莫的眼睛很溫和，燃塢跟他對視了一會兒，輕輕將頭頂的帽子摘下來。
他頭頂稀稀疏疏，竟然露出了一大片頭皮。
簡莫愣了一下，這長相俊秀的崽竟然年少脫發！
怪不得那么沉默。
第54章 走親戚
作為一個成年人，簡莫將想法收斂得很好，在少年看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嚴肅和認真。
燃塢看了他兩眼，默默地把帽子又戴上了，耳朵有些紅。
顯然，少年對自身的情況有些自卑。
“等等。”簡莫叫住燃塢，“我可能需要看一下你的獸形，根據你的獸形來判斷你現在的情況。”
這下，燃塢更猶豫了。
簡莫拍拍燃塢的肩膀，輕聲說道：“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沒關系的。”
燃塢看著他，似乎判斷他值不值得信任，過了好一會，才指了指飛翼獸后面：“我去那邊變。”
簡莫點頭：“去吧。”
燃塢很快借著飛翼獸的遮擋變回了獸形。
那是一只狐貍，全身的毛幾乎都是銀白色，只有眼睛處的毛發有一點黑斑。
跟一般的狐貍不同，他的個頭盡管也大，卻顯得非常瘦弱，身上好像就剩一把骨頭架子。
他乖巧地蹲坐著的時候，身上有股難言的憂郁。
簡莫還是第一次在誰的獸形上感受到憂郁，這么一只憂郁的小狐貍，看起來更可憐了。
跟簡莫猜測的一樣，他人形時的頭發出了問題，獸形時的毛發也出了問題。
毛發比頭發更糟，也更加稀疏，甚至能看清楚底下偏粉的皮肉。
飛翼獸真是好奇，頂著兩個大眼珠子朝狐貍看過去。
狐貍受不了它的目光，咧嘴露出獠牙，有點兇。
飛翼獸一下就慫了，轉過身去：“嚶。”
狐貍看向簡莫。
簡莫的表現更加嚴肅認真，走上前去檢查狐貍的情況。
過了好一會兒，簡莫說道：“我手頭上沒有工具，沒辦法查出更多，不過你肯定營養不良，毛發很粗糙，毛發的根部很脆，全身還沒什么肌肉，看著狀態不是太好。”
燃塢看他那么嚴肅，似乎好受了些，沙啞地問：“我掉毛就是因為那個營，營養不良？”
簡莫按了按燃塢的爪子：“目前不確定，不過你狀態那么差，肯定要先從補充營養開始。從今天起，你得多吃一些。你在吃飯上有困難嗎？會有不想吃，吃不下，吃完還吐之類的情況嗎？”
簡莫嘴上問著，卻想到了以前救助的流浪貓狗。
他救助過好多流浪貓狗，基本各有各的問題，有一些跟小狐貍一樣，掉毛掉得厲害。
流浪貓狗掉毛的原因也五花八門，被外力弄掉了的、得了皮膚病掉的、得了其他病掉的……生理和心理因素都會導致它們掉毛。
其中也有半大的小貓小狗，它們掉毛還可能因為生長過程中，上一批毛已經要換掉了，下一批毛還沒長出來，在這個階段遇到了問題，該長出來的毛沒長，就會掉得格外厲害。
簡莫不知道小狐貍是什么情況，獸人和獸也不太相同。
他現在腦子不太清晰，得回去之后才能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問題。
簡莫跟小狐貍交流了幾句。
小狐貍已經說開了，接下來就頗有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簡莫看他原本的性格也沒有很沉郁，可能只是生活出了變故，狀態才不太好，心中稍微放松了些。
雙方交流完，簡莫告訴小狐貍：“現在最好的情況就是你正經歷換毛期，因為某些原因，新毛長得不是很順利。我估計其中有食物攝入不足的原因，你先試試多吃多睡，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情況會不會好轉。”
小狐貍點頭，不過看起來有些失望。
簡莫接著說道：“我現在手頭上沒有藥，回去給你配了藥再送過來。”
有些藥物可能只是安慰劑效應，不過對于心理出了問題的病患來說，安慰劑也很好用。
簡莫跟小狐貍一一交代完，說得有些口干舌燥，接著說道：“有些事情我要跟你家長交代，可以嗎？”
他也就是走個過場，例行問一下，沒想到對面的小狐貍輕輕搖了搖頭：“簡莫大夫，可以不要跟我阿爸他們說嗎？他們已經夠心煩了，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簡莫抬頭：“他們不知道你在掉毛？”
小狐貍：“我沒讓他們知道，我平時都用人形，戴著帽子他們看不出來。”
聽到這里，簡莫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只能拍了拍小狐貍的腿。
懂事的孩子確實容易多有想法，也容易出問題。
簡莫說道：“那我先回部落配點藥物，過兩天再來找你，或者讓烏炯來找你。”
很快，簡莫和烏炯告別孟水部落，騎著飛翼獸往河畔部落飛去。
飛了一段距離，簡莫朝烏炯打聽：“燃塢家是什么情況？燃塢看著很瘦，閔當哥看起來也很累，兩人的狀態不太好。”
烏炯抱緊懷里的簡莫：“閔當哥的伴侶去年打獵的時候不慎被頰獠獸圍攻了，身受重傷，養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來，前腿卻瘸了。”
簡莫：“啊？”
烏炯：“孟水部落的人其實有照顧他們，不過，他們家作為頂梁柱的獸人瘸了，家里肯定比不上其他家庭。”
簡莫知道為什么燃塢的狀態那么糟糕了，家里出了重大變故，可能還面臨著物資不足。
這個懂事的少年多半把種種心事壓在心里，要是物資不足，可能也會將食物悄悄謙讓給兩位父親。
在身心壓力都很大的情況下，他掉毛好像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回到部落，簡莫還一直在想燃塢的事情。
他把之前做的馱馱獸奶酪取出來，又從所剩不多的蜜塊中取了一半出來，然后還拿了肉干、肉腸等若干肉制品，并一堆做茶飲的草和樹皮，打算充當藥物給燃塢送過去。
在打包好的時候，簡莫又在想，燃塢的狀態已經那么糟糕了，真的是區區食補就能幫助他恢復過來嗎？
哪怕救助一只小貓小狗，單純改變食譜，效果也不太大。
想到這里，簡莫收回手，喊旁邊的烏炯：“你之前說，閔當哥是你阿爸的哥哥的孩子？”
烏炯點頭。
簡莫：“實際上，閔當哥應該算你哥哥？這已經是很近的關系了，就跟狄芽一樣？”
烏炯：“對，我小時候，閔當哥他們還帶我玩過。閔當哥的伴侶出事后，我也去送了幾次物資。”
簡莫對他們的關系心里有數了，忽然提到：“你們這里有走親戚的習慣嗎？”
烏炯一愣。
簡莫解釋道：“在我們那里，這種關系很近的人都算親戚，有時候會去親戚家做客，住一段時間也是很常見的。”
烏炯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讓燃塢過來住？”
簡莫：“燃塢可能需要脫離那個環境，調養一番才能好起來。不過我也沒法保證，現在沒什么檢查手段，只能先排除掉最有可能的問題。”
烏炯聽明白了簡莫的意思，想了想：“我明天過去接燃塢到我們家住一段時間？”
簡莫點頭，解釋道：“我是覺得燃塢有點可惜了，他的問題對獸人來說也是很嚴重的問題，要是沒辦法調理好可能對他一生的影響都會很大。”
烏炯拍拍簡莫的肩膀，又攬著他，用額頭貼著他的額頭：“你怎么這么好？”
簡莫伸手抓住烏炯的手腕：“主要是看那崽太可憐了，我們的物資又充足，就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要不是物資充足，我應該不會發這個善心。”
烏炯又貼了貼他：“我明天去把燃塢接過來，再安排個空房子給燃塢住。”
簡莫：“那就太好了，我也不太習慣家里有陌生人。”
烏炯：“剛過來的時候，你是不是也不怎么習慣跟我住？”
簡莫抬眼跟烏炯對視，彎了彎眼睛：“你當時已經搬到一樓去了，又禮貌又體貼，還俊美，我就是不習慣，也只得勉強克服一下了。說起來，你明天確定能把燃塢接過來嗎？”
烏炯：“問題不大，閔當哥也很擔心燃塢的情況。”
崽都瘦成這樣了，哪怕不知道他脫毛，家長也不可能不擔心。
只是有沒有說破的問題。
簡莫：“那我明天先把燃塢要住的空房子收拾出來。”
烏炯：“我跟你一起收拾，收拾完了再去接人，還得提前跟部落里的人說一下。”
簡莫提醒：“既然這樣，要不然你跟班鳴他們說一下，讓他們不要亂說話，要是能帶燃塢一起玩就更好了。”
烏炯點頭：“他們在正事上知道輕重。”
第二天一早，烏炯就接人去了。
中午，烏炯駕著飛翼獸，帶著燃塢回到了部落。
簡莫沒想到他們回來得那么快。
燃塢從飛翼獸上下來的時候，還殘余著乘坐飛翼獸的新鮮感，眼里也多了幾分好奇，少了點死氣沉沉的感覺。
看來離開熟悉壓抑的環境確實有用。
簡莫揚手跟燃塢打招呼：“燃塢。”
燃塢離開孟水部落之后則顯得有點靦腆：“簡莫哥。”
簡莫笑笑：“快過來，我們回家喝茶。”
簡莫態度很熱情，看起來有點自來熟，不用燃塢多費心思，兩人自然而然就親近起來了。
燃塢松了口氣。
簡莫帶著燃塢和烏炯回家喝甜甜的椒蕊飲，然后找出肥皂，請燃塢洗了個熱水澡，先去休息，傍晚再過來吃飯。
燃塢看起來很乖巧，一切聽從安排。
簡莫看他那么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
等燃塢離開后，簡莫問烏炯：“今天去接人的情況順利嗎？”
烏炯：“挺順利，閔當哥說，等過兩天，他送一批物資過來。我答應了。”
看來這位亞獸人也是要強的人，簡莫：“這也行，到時候我們少收點，意思一下。”
烏炯點頭：“這兩天我多打點獵物回來。”
第55章 采樹汁
燃塢很勤奮。
簡莫覺得他身體比較弱，需要多休息。
他卻總是跟在簡莫身后幫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清掃獸棚、澆水、施肥、撿柴火等。
簡莫從沒跟這么安靜乖巧的少年相處過，如果一開始是因為同情，那現在則純粹喜歡這少年了。
晚上，簡莫躺在巨狼身上，玩著他的耳朵：“明天你們是不是要出去打獵？要不把燃塢一起帶上吧，老讓他圍著家里轉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巨狼聲音低沉：“他的身體好些了？”
簡莫：“肉眼看上去好一點了，雖然還是掉毛，但冬季毛長，稍微扒拉一下能遮住不少。”
燃塢的獸形隨他阿爸閔當，也是河畔部落的常見獸形。
河畔部落有十來位狐形獸形的獸人，紅狐、白狐、花狐都有，燃塢要是跟著出去，應該挺好融入的。
巨狼的耳朵一抖，從簡莫手里抖出來：“明天我問問他。”
簡莫又捉住狼耳朵：“那你問問，他要是不想去，你勸一下。”
巨狼沉默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簡莫也跟燃塢說了這件事。
燃塢看起來有些緊張，不過還是鼓起勇氣答應了下來。
簡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烏炯他們都是你的長輩，沒關系的。”
燃塢緊張而期待地用力點了點頭：“謝謝簡莫哥。”
部落里的年輕獸人都這么喊簡莫，燃塢在這里待了好幾天，也跟著改了稱呼。
簡莫收回手，笑著鼓勵道：“那早飯多吃點，免得等會兒打獵沒力氣。”
燃塢的阿爸閔當是河畔部落出去的亞獸人，河畔部落的青中年獸人們跟閔當都挺熟，對燃塢也很照顧。
盡管燃塢現在變成了禿毛小狐貍，也沒有任何人對他露出異樣的神色。
大家都很溫和，對小狐貍笨手笨腳的打獵行為沒有任何意見，還耐心地指導他相關的狩獵技巧。
燃塢的阿父腿受傷后就沒跟部落的人去打過獵了，燃塢作為少年獸人，原本應該去打獵，后面又瘦又掉毛，對打獵這種事有種本能的抗拒。
孟水部落的人體貼他家遭受了重大變故，一直沒叫他們，只是打獵回來部落分獵物的時候依舊算他們一份。
燃塢沒怎么受過訓練，打獵技巧不太行，漸漸就更不敢去了。
來到河畔部落后，在長輩們的鼓勵下，他慢慢倒放開了。
河畔部落的總體氛圍偏輕松，燃塢來了一段時間后，融入了整個部落。
這天，簡莫背著落葉從山上下來，遠遠看見班鳴他們圍著燃塢在說話。
燃塢看起來有些緊張，搖了好幾次頭。
簡莫擔心他們欺負燃塢，遠遠地笑著叫他們：“班鳴，你們來找燃塢玩嗎？”
“簡莫哥！”幾個年輕的獸人跟簡莫打招呼。
班鳴說道：“我們在邀請燃塢出去采樹汁，這段時間就是采樹汁的最佳時候了，燃塢說太晚了，有點擔心出去不安全。”
阿湖有些興奮地補充：“樹我們都物色好了，好幾棵生長得正好的大樹，今年我們一定能采到最好的樹汁。”
簡莫意外：“什么樹汁，我怎么沒聽說過？”
班鳴說道：“簡莫哥你才來部落沒多久，沒聽說也正常。樹汁就是紫心樹的樹汁，一種飲料，可好喝了。”
獸人語的表述還挺清楚，簡莫根據他們的話猜道：“是樹的汁液嗎？”
班鳴點頭：“對，就是那個。我們在樹皮上割道口子，就能收集樹汁了。夜里的樹汁最為清甜甘冽，白天一曬就不是那個味道了，所以我們才會在一年之中夜晚最長的這段日子采樹汁。”
阿湖說道：“其實夏天的時候晚上采樹汁也不太行，夏天的時候，樹汁的味道跟餿了似的，完全不是那個味。”
簡莫聽到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介紹，越聽越好奇，忍不住說道：“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我也能去采嗎？”
班鳴立刻點頭：“當然，簡莫哥你要是愿意，等我們出發的時候來喊你。”
簡莫笑道：“那你們記得啊，我在家里等你們。”
簡莫說要去，燃塢也想跟著去。
部落里其他人聽見了，都表示好久沒去采樹汁了，可以去試試。
于是，當晚的小規模行動變成了大半個部落的集體活動。
簡莫坐在巨狼背上，挎著一個草莖編織的挎包，有種夜游的興奮感。
樹汁也不是每一種樹都能采，只有紫心樹的樹汁才會有甘甜清冽的味道，其他樹的樹汁要么發苦，要么有毒，并不能用來喝。
他們要去的紫心樹林離部落有一段距離，獸人們變回獸形跑著去，燃塢變成的狐貍也混在其中。
他的個頭比一般的狐貍要小一圈，最近調養得好，禿掉的部位已經開始長毛。
只是大部分毛發還沒來得及長出來，他身上的毛長短不一，斑斑駁駁，看著不是很好看。
盡管如此，他那興奮的身姿和偶爾忍不住的嚶嚶叫，都顯得他心情很好。
身旁的青年獸人們也很興奮，時不時還回過頭來跟他互動。
簡莫伸手抱著巨狼的脖子，臉上露出笑容。
河畔部落真挺好的。
獸人們的速度很快，月亮剛從山那邊升起，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
亞獸人們從獸人們身上下來，獸人們則變回了人形，穿上獸皮袍子，拿上木釘子和接樹汁的木筒，呼朋引伴地劃分了樹林的地盤。
簡莫和烏炯去東邊的林子，葉落跟他們一起。
走到一棵大樹前，葉落抽出金屬刀，稍微刮了一下樹皮，將樹皮刮平整，然后將樹皮按“丫”字型取下了一大條，把木筒釘在取走樹皮的下方，等樹汁流下來。
他的動作太利落了，簡莫目不轉睛地盯著，眼里帶著贊嘆。
葉落一回頭就見簡莫在后面盯著，忍不住笑：“你那是什么表情？”
簡莫：“你動作好利落。”
葉落將手中的刀拋起來又接住：“這刀比較好用，要是以前用貝殼刀，剝起樹皮來就沒那么輕松了。”
簡莫：“這樣就可以了嗎？”
葉落：“要撿兩片葉子蓋在木筒上面，免得灰塵和小蟲子之類的掉進去。”
林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落葉多，隨便撿兩片平整寬大的落葉擦一擦，蓋在上面就可以了。 葉落：“看，這樣就行。”
簡莫感覺學會了，拉著烏炯去另一邊安裝木筒。
他挎包里的木筒挺多，不過為了不給紫心樹帶來不可逆的傷害，他們頂多每棵樹安裝一個木筒。
這樣，等木筒取下后，紫心樹受損的部分很快就會愈合，明年還能再來采樹汁。
兩人分工合作，一開始是簡莫剝樹皮，烏炯釘木筒。
過了一會兒，簡莫累了，剝樹皮的工作就轉到了烏炯手上。
烏炯的動作更加利落，幾個呼吸就能處理好一棵樹。
簡莫估計，就算沒有金屬刀，他的速度也不會慢到哪里去。
林子里的笑鬧聲傳出了老遠。
過了一會兒，大家都安裝好了木筒，于是獸人們再次變回獸形，亞獸人們爬到了獸人們的背上，大家準備回去。
等明天清晨，太陽升起來之前再來取這些木筒。
簡莫很少夜里出來活動，回去的時候他趴在巨狼溫暖的背上，抱著巨狼的脖子，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了。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巨狼也睜開了眼睛。
簡莫一下想了起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取樹汁了？”
巨狼：“嗯。”
簡莫便從腳邊扒拉獸皮袍子過來：“快快快，穿衣服，準備出發。哎，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在你背上睡著了？”
巨狼：“是，不過睡著的不止你一個。我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
簡莫伸手抱住巨狼毛茸茸的脖子：“啊，有你實在太好了。”
巨狼轉頭用下巴蹭了他的頭頂一下，沒有說話。
兩人很快穿好了衣服，準備出發。
部落里好些人都在空地上等著了，燃塢也在，看到他們出來，燃塢有些興奮地揮了揮手：“簡莫哥，烏炯哥。”
這崽看起來跟普通的少年已經沒什么兩樣了。
簡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起得好早。”
燃塢：“我聽到外面有動靜就起來了。”
部落里的人陸續過來，大家手里都提著一個空桶，準備等會兒用來裝樹汁。
簡莫也提了水桶過來，比起一般人手中的空桶，他手里的水桶格外大一些。
青闊走過來笑他：“提這么大一個空桶，等會兒萬一連一半都裝不到，你豈不是會很失望？”
簡莫：“那倒不會，提個大點的桶，免得撒出來嘛。”
燃塢跟青闊打過招呼之后在旁邊說道：“我安的那些木筒給簡莫哥，應該不會一半都裝不到，我安的木筒挺多。”
大家看少年認真的表情，都笑了起來。
人到齊了，獸人們便變回獸形出發了。
這次要去收獲，他們跑得比昨晚還快一些。
清晨有些冷，簡莫心里卻火熱。
他從沒喝過樹汁，在地球上也沒有，還挺好奇樹汁的味道。
在無盡的期盼中，他們抵達了昨晚采集樹汁的紫心樹樹林。
抵達目的地后，大家依照昨天晚上采集的地盤，各自去回收自己親手安裝的木筒。
燃塢說收集到的樹汁要給簡莫，三人就一起行動。
等到了樹下，簡莫看向昨晚安裝好的木筒。
這木筒大概有五百毫升水杯那么大，輕輕揭開上面的樹葉，里面已經滿滿當當地裝著清亮的液體，應該有五六百毫升。
樹汁散發出一陣清甜甘冽的香氣，很清新。
簡莫托著木筒，等烏炯拔出木筒壁上的木釘，小心翼翼地將木筒取下來。
他正要往水桶里倒，烏炯托著他的手腕：“樹汁可以直接喝。”
簡莫：“真的？那我來嘗嘗味道。”
簡莫微微仰起頭，舉起木筒往嘴里倒了一口樹汁。
樹汁接觸到舌尖，口感冰涼，味道清冽微甜，有點像薄荷水，味道卻沒薄荷水那么沖，比薄荷水好喝很多，清甜之中有一種奇特的香味。
居然非常好喝，比他喝過的任何飲料都要好喝。
簡莫眼睛都亮了，舉起樹汁讓烏炯也喝：“味道很不錯。”
烏炯：“要是味道不好，大家也不會折騰。”
簡莫笑了，月亮出來之后才來采集樹汁，太陽出來之前又要將所有的樹汁回收，確實挺折騰的。
烏炯也沒對嘴，喝了一口之后遞給燃塢。
燃塢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大口：“好喝！”
烏炯：“多喝點，這個是河畔部落的特產。”
燃塢拿著木筒，用力點頭。
紫心樹流出的樹汁挺多，最終簡莫帶來的水桶裝滿了大半。
他有些擔心里面的樹汁會晃出來，爬到烏炯背上時，特地將木桶綁在身前，伸手護著木桶。
沒想到烏炯跑得非常平穩，這么遠的路，樹汁一點都沒晃出來。
他們回家，吃了早飯。
簡莫看著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大半桶樹汁：“這要怎么保存？”
烏炯：“拿去外面陰著的地方凍上就行，想喝的時候鑿一塊下來。”
簡莫：“解凍后跟現在的口感一樣嗎？會不會沒那么清冽了？”
烏炯：“多少會？所以現在要多喝些，喝不完再凍上。”
簡莫立刻拿三人的杯子，又滿滿地倒了三大杯：“來來來，我們都趕緊喝，別浪費了。尤其是你，燃塢你多喝點。”
燃塢抿嘴，點點頭。
簡莫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滿足地喟嘆了一聲：“說起來，我們那里也有一種比較相似的飲料。除了喝之外，我們還會用來煲雞。”
烏炯大概知道雞是什么，聞言說道：“等會兒我去打只好吃的鳥回來。”
簡莫立刻道：“那就看你的了，我去采點新鮮的調料，晚上我們可以煮鳥湯！”
烏炯：“我等會兒帶燃塢去。”
哪怕冬季，外面也有比較新鮮的調料，簡莫拉著青闊去采了調料，順便請他們到家里吃晚飯。
這段時間沒少麻煩他們家，簡莫心里有點不太好意思。
晚上，簡莫用樹汁煮了鳥湯。
用樹汁煮出來的鳥肉味道確實格外清甜，蘸著新鮮的調料吃，有種完全不一樣的鮮美感覺。
大家一邊吃肉一邊喝湯，都很滿足。
班鳴揉著肚子說道：“簡莫哥你手藝太好了，我要跟你學一學，等和阿蒙成為伴侶之后做給他吃。”
簡莫有些意外，笑道：“好啊，你要是愿意，隨時過來學就是了。其實我做來做去也就是那些菜，不難的。”
班鳴掰著手指頭數：“那可不一樣，你這邊煎、炒、蒸、炸、焗、烤，哦，還有白切，花樣太多了，我都記不住。”
簡莫笑：“那你就學最常用的那些花樣。”
燃塢：“我也學。”
簡莫：“學學學，只要你們愿意學，我都教，不收你們的學費。”
大家笑起來。
燃塢在河畔部落確實成長了不少，連獸形都大了一圈。
他兩位父親隔幾天會來看他一次，每次看到他的變化，閔當的眼圈都有點紅。
這天，燃塢的兩位父親又來看他。
他們除了給簡莫和烏炯帶了兩大筐肉之外，還特地帶了一包椒蕊。
簡莫：“你們也太客氣了。”
閔當眼圈又有些紅：“應該的，謝謝你們照顧燃塢。”
說著，閔當圈住燃塢的肩膀：“我們都沒想到，燃塢能好得那么快。”
燃塢很乖巧地靠在他阿爸的肩上，還抱了一下他阿爸。
簡莫看他們這樣，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燃塢本來就沒什么大問題，只是恰好處于生長得最快的時候，飯食又沒跟上，所以出了點小問題，多吃點飯，多曬曬太陽就好了。”
閔當：“要是沒有你，我們就算知道這個道理也很難幫他調理過來。”
簡莫不想繼續說燃塢的問題了，說了也徒增傷感。
他看向燃塢的阿父歲埃：“說起來，我還沒看過你的手，能看看你的手嗎？”
歲埃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手上一直纏著布條，簡莫也不知道歲埃到底是什么情況，只知道他的前腿出了點問題，換到人形就是手出了問題。
歲埃明顯對他們已經很信任了，聞言二話不說把手上的布條展開。
緊接著，簡莫就看到他缺了的大半個手掌，心里知道沒辦法了。
這種肢體的缺失，就算放到地球上都不一定有什么辦法，更不要說獸人社會。
簡莫輕輕搖了搖頭。
歲埃早知道這個結果，也不怎么沮喪，反而笑著說：“能好到這個地步我已經很滿意了，之前我還怕整只手都留不住，沒想到只缺了半個手掌，剩下的兩只手指還能做點事情。”
簡莫將他的手放下：“挺好。”
歲埃并沒有再次纏上布條，見簡莫望過來，他解釋道：“我之前擔心你們看了會害怕才纏上，這兩只手指有用的。”
閔當和歲埃沒有多留，看過兒子之后就準備回去。
孟水部落離他們部落不算近，歲埃還是個殘疾獸人，要想趕回去不容易。
他們必須得盡早出發，要不然入夜了會有危險。
簡莫和烏炯出去送他們，歲埃變回獸形，他的獸形有點像犀牛。
因為左前腿殘疾，他那條腿只是輕輕地點在地上。
等伴侶爬到身上后，他轉過頭朝簡莫他們點點頭，背著伴侶奔跑起來。
三條腿奔跑的姿勢不太好看，有點一瘸一拐的，可他依舊跑得很快，背著伴侶也背得很穩當。
這個獸人緩過來后，依舊展現了身為一個人的擔當。
簡莫目送他走出老遠，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
燃塢更是一直看著兩位父親的背影，久久不愿意離開。
烏炯用手攬著簡莫的肩膀：“我們也回去吧。”
簡莫：“好。”
說著，簡莫輕輕拍了一下燃塢的肩膀：“走吧。”
燃塢吸吸鼻子：“嗯。”
兩位父親來看過之后，燃塢的心情變得更好了，雖然還有點小感傷，但看起來狀態更積極。
回到屋子里后，他搶著去清掃飛翼獸的窩，說這事他做就可以了，讓簡莫和烏炯休息。
簡莫對烏炯說道：“燃塢看來挺喜歡我們部落的，我也挺喜歡他，有點舍不得讓他回去了。他在我們部落看起來積極快樂多了。”
烏炯：“我想想辦法。”
簡莫以為他就隨口說說，也沒多問。
沒想到過了幾天，烏炯告訴簡莫，閔當一家人決定搬回河畔部落，以后就在河畔部落安頓下來。
簡莫瞪大眼睛：“還可以搬家嗎？！你什么時候和他們談的？”
烏炯點頭：“我昨天出去那么久，就是專門去了孟水部落一趟。閔當哥本來就是我們部落的人，只是和歲埃成為伴侶之后搬到了孟水部落生活，現在他們愿意，我們部落也愿意，跟孟水部落談談就行，沒什么不可以的。”
簡莫：“那談好了嗎？”
烏炯：“談好了。云攏他們沒什么意見。”
簡莫舍不得燃塢，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是真的高興：“那就太好了，我也覺得，換一個環境可能對他們來說更好。”
河畔部落的人很快知道了閔當一家人要搬回部落，都挺高興。
尤其青闊和葉落他們這批跟閔當一起長大的人，聽到消息后，連著好幾天將部落里空著的房子打掃修整了一番，還拿出一些物資放到了房子里。
青闊對簡莫說道：“閔當以前是我們部落最厲害的亞獸人之一，他跟著歲埃去了孟水部落，我們郁悶了好久。”
葉落在旁邊笑：“有一段時間青闊私下里可沒少罵歲埃。”
青闊：“要是誰拐走了你，我也會罵他的。”
葉落：“那你私下里罵罵算了，反正我聽不見就當不知道了。”
青闊嘆口氣：“沒想到后面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其實搬回來也挺好的，歲埃是孟水部落最厲害的獸人之一，腿傷了也不太要緊，雖然不方便追擊獵物了，但防守還是沒問題，狄芽他們已經說好了，到時候一起帶著他去打獵。”
簡莫：“真好。”
青闊道：“等春天來了，我們再一起搭把手，幫他們家把房子建起來，日子就好過了。”
河畔部落這邊都很歡迎閔當一家。
孟水部落的人聽到消息后卻很不好受：
“部落對他們那么好，他們卻搬到河畔部落去了，真沒良心。”
“就是，族長你怎么答應他們搬走？說出去，對我們部落的名聲多不好？”
“看來河畔部落要興起了，也不知道我們部落會不會衰落？”
“我還是想不明白，我們部落那么好，為什么歲埃他們要搬，明明他們沒有打獵的能力，我們也會將食物分給他們一份。”
大家都不滿，圍著云攏念叨，雖然沒有直接說要說法，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云攏威嚴地看向說話的人，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詢問：“要跟河畔部落的人開戰嗎？”
大家吃了一驚，躲避云攏的視線：
“好像也不至于。”
“就一個殘疾的獸人，燃塢那孩子身體也不好，沒必要吧？”
“我也覺得，沒什么大矛盾，沒必要開戰。”
“他們走的時候還給了部落好些物資，對部落好像也還行？再說，閔當本來就是河畔部落的人，搬回去……也不怎么奇怪，”
云攏看著他們，嚴肅地說道：“河畔部落的崛起已經擋不住了，既然沒決定開戰，那就不要說那些酸話，避免不必要的摩擦。”
大家垂頭喪氣：“是。”
云攏平靜地看著眾人：“這片土地足夠大家一起生活，重點是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比較別人的生活。我們部落發展得好不好，只取決于我們部落，不看其他部落，這也是我們部落能發展起來的原因。以前我們只要專注自己的部落，發展起來了，以后依舊會發展。”
大家的士氣上來點了：“是！”
第56章 床品
早上，簡莫打著哈欠去后山上，打算掐一種名叫筋草的草。
這種香料有種奇特的香氣，用來煎蛋非常好吃。
這兩天又下過雪，后山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
簡莫提著鋤頭的木柄，暫且將鋤頭當成登山杖，一腳深一腳淺地撐著上山。
來到他在半山坡開出的梯田前，他用鋤頭將土壟上厚厚的枯草扒拉開，底下果然長出了嫩黃的筋草。
只是天氣太冷了，筋草長得不多，看起來稀稀拉拉的，長起來的也就長著兩三片葉子。
簡莫檢查了一下，沒舍得將筋草拔下來，便用手掐筋草的嫩葉。
掐完后筋草還會長，下次想吃還有。
簡莫將掐下來的筋草放在旁邊的籃子里，直起腰的時候，剛好看見青闊、葉落和閔當三個人走在部落的小道上，正朝他這個方向遠遠走來。
三人第一時間發現了他，葉落朝他揮揮手，笑著打招呼。
簡莫撐著鋤頭問道：“你們這一大早的，去哪了？”
葉落舉了舉手上的籃子：“去溪露家換菌菇去了。”
溪露的阿爸曼遠特別擅長找菌菇，部落里也只有他們家一年到頭都儲存著菌菇。
閔當也舉著籃子笑問：“簡莫，你要菌菇嗎？我多換了些，分你一點？”
簡莫擺手：“暫時不用了，我們今天早上吃筋草煎蛋。”
青闊驚訝：“你的筋草種出來了？”
簡莫：“種出來了，就是長得一般，可能還是要春天才能長好。”
寒暄了幾句，三人很快順著部落里的小道離開，簡莫則提著籃子回家。
說起來，家里剩下的幾個鳥蛋還是秋天的時候采集到的，吃完這批鳥蛋，恐怕他們就要到春天才能再次采集到鳥蛋了。
早飯過后，簡莫在家里干雜活，青闊上門拜訪，他還有點奇怪，打過招呼后笑著問：“找我有什么事啊？”
青闊：“是這樣，這段時間我們不是把部落里的空房子給收拾出來了嗎？其中有好幾間破敗的房子已經修整好了，看起來還不錯。你之前說想要建個空房子接待上門求助的病人，我就想問問你，要不要先用著這批修整出來的房子？”
簡莫眼睛一亮：“我去看看，現在一共有幾間房子？”
青闊：“四間，我家附近有兩間，鴻秋家附近一間，舟浮家附近一間。舟浮家附近那間在河邊，也是最大最整齊的那間，你看看要哪間？”
青闊一說，簡莫就想起來了：“是不是那間房頂上長了草的房子？”
青闊擺手：“已經沒有草了，連房頂上的石頭我們都稍微換了一下，縫隙里也刷上石灰了，看著可整齊了。”
簡莫：“那我等會兒去看看。”
青闊：“行，看了之后跟我說，我們再去布置一下。”
簡莫感慨：“辛苦大家了。”
青闊：“不客氣，部落里有個專門看病的地方是好事，你要什么直接跟我們說，我們盡量弄好一點。”
手上的雜活沒什么要緊的，簡莫想了一下，干脆直接去看空房子。
他還挺好奇那幾間廢棄房子收拾得怎么樣了。
很快，簡莫就確定四間空出來的房子都修整得不錯，舟浮家附近那座房子確實是狀態最好的房子，里面的空間很大，窗戶正對著河邊，從窗戶看出去，能看見河流跟河對岸的森林。
哪怕冬天，也能看得出來這邊風景很好，要是夏天，望出去肯定滿目綠意。
簡莫第一眼看見這房子就喜歡上了。
哪怕重新建一座房子，估計都沒有這座房子那么符合他的心意。
簡莫去跟青闊說，就想要河邊這座房子。
青闊立即表示，會再幫忙打掃一番，也會往里面添加一些器具，問他有沒有什么想法。
簡莫也不客氣，拿木板將想要的布置畫了下來。
房子只有一層，確實要好好規劃一下。
部落里馬上要收拾出一家小小的獸醫院，大家都很好奇，沒少過來圍觀。
哪怕現在根本沒病人，也沒有啟用，里面空蕩蕩的，除了放著一些木架子，架子上放著一些獸皮褥子之外什么也沒有，大家還是很喜歡這附近晃悠。
青闊對此表示，冬天太無聊了，大家都沒什么事做，只能隨便找點事。
小小獸醫院的地址確定下來后，烏炯搬了一些硬木回來，打算給獸醫院做批架子和柜子，方便簡莫放東西。
簡莫蹲在他身邊看他片木頭：“這是什么樹，這股木頭香真好聞。”
烏炯：“嘉嘉樹，你蹲遠一點，免得木屑崩到你。”
簡莫往旁邊挪了挪，又摸了一下木頭：“干的，你是不是提前準備好了？”
烏炯：“之前想打一批柜子放在二樓給你用，就在秋天的時候把木頭給砍下來了。”
簡莫轉頭看了眼院子里堆著的木頭：“你砍了好多。”
烏炯：“林子里還有，沒全部運回來。”
簡莫心頭一動，對烏炯說道：“要不然你給我做張床吧？”
烏炯：“床是什么？”
簡莫：“就是睡覺的地方——”
話一說出口，簡莫有點卡殼，還真難以形容床是什么，他們現在睡著的地板也是睡覺的地方。
簡莫想了想，干脆跑回屋里拿了塊木炭出來畫給烏炯看：“就是這么一個搭著木板的架子，鋪上被褥就是床了。我們那里喜歡睡在床上，感覺比睡在地板上要好一些。”
二樓的地板雖然不怎么潮，但到底沒有床來得舒適，他每次躺下去，都覺得有點別扭，只有睡巨狼身上的時候好一些。
不過巨狼身上不那么平整，睡起來其實也沒有正兒八經的床舒服。
簡莫說道：“床有一定的高度，睡起來比較舒服。”
烏炯認真看過之后點頭：“不難，我先把床做出來。”
簡莫高興道：“那我先準備褥子跟被子。”
自從簡莫正兒八經地幫人看病之后，他手上就再沒缺過材料。
后面有了金拓部落送來的金屬，他的存貨更加富足，哪怕手上缺點什么也可以拿材料或金屬去換。
現在他想做被褥，干脆換了一大批獸毛回來。
因為用某個獸人的毛做被褥實在太奇怪了，他換的獸毛是馱馱獸的毛。
大家對馱馱獸的毛喜愛程度一般，他用幾張獸皮和一批肉腸直接換了一大堆。
他將換回來的馱馱獸毛先挑選一遍，然后放到筐子里用肥皂洗干凈，鋪到空地上壓上木條晾干。
陽光與寒風讓獸毛變得干爽蓬松，也更加輕軟。
這個狀態的獸毛就可以用了。
簡莫將獸毛收回去，挑了個好天氣，開始做被子。
他先將這些獸毛平攤在布料上，鋪出一定的厚度后，再在上面罩一層布料，然后用線在布料上均勻地縫出格子，確保每一個小格子里面的獸毛數量都差不多。
部落里相熟的亞獸人們過來幫他一起縫，閔當也過來幫忙。
大家都沒想到還能做這么精致的被子出來，一邊做一邊贊嘆。
青闊：“這樣做出來的被子又輕又暖，確實比獸皮好一些。”
簡莫笑笑：“還沒有那么悶，也好清洗。”
說起這個，青闊就不太贊同了：“這不好洗吧？里面的獸毛那么多，一沾水就重得要命，而且也不好曬干，估計得曬好幾天，說不定里面的獸毛還會發霉。”
大家紛紛點頭，按照他們的生活經驗，這種大被子應該不怎么好洗。
簡莫解釋：“這個只是被芯，外面還要罩一層被套，洗的時候只把被套拆下來洗就行，不會整個一起洗。”
閔當：“被套？”
簡莫：“對啊，再用布做一層套子，用的時候，把被芯包在里面。要是覺得被芯有點潮了，到時候放在陽光下曬一曬，打一打，不用整個下水洗。”
青闊若有所思：“這個聽起來倒還行。獸皮太重了，可以給小崽們蓋這樣的被子。”
簡莫：“對。布料的被套還透氣吸汗，蓋被子更加不容易感冒。”
簡莫越說，大家越心動，紛紛表示要跟他學做被子。
他干脆帶著大家做了兩床大被子和兩床大被套出來，被芯和被套的四個角還縫了繩子，套好后再將繩子一綁，里面的被芯就不會亂跑了。
大家全程跟下來，對怎么做被子心里就有數了。
他們這邊做好被芯的時候，烏炯那邊的床也做得差不多了。
礙于物資缺乏，他們的床沒使用金屬釘子，全都用榫卯結構，床架子做好之后，再一拼接組裝就算完成了。
簡莫過去看，感覺這床和現代的床區別不大。
硬要說有點區別，那就是他不知道怎么弄到木漆，也沒有植物油，這木床的木頭直接裸著，沒刷油或漆防蟲防蛀。
不過問題不大，以后弄到了再補也行，現在可以暫時湊合用著。
床做好那天，簡莫專門用布料細細地擦了好幾遍，然后曬好的被褥抱回來，鋪在床上。
被套和床單之類的，他懶得繡花或染色，都是純色，帶著一點亞麻色，鋪在木床上，和木地板以及石頭墻很搭，看著跟現代化的床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簡莫撲到床上，在柔軟的床上打了個滾，聞著被套上淡淡的肥皂味，滿足地嘆了口氣。
太不容易了。
這套床品真舒服，比獸皮被褥舒服太多了。
簡莫擁著被子，又打了個滾，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烏炯已經變成了巨狼，睡到了旁邊。
簡莫順著床爬到他身上，捏捏他的耳朵，趴在他身上：“床都已經做出來了，你怎么還睡在下面？”
巨狼：“床上睡不下，剛好在邊上守著你。”
簡莫哭笑不得：“不用守著，你上來跟我一起睡。變人形就行。”
巨狼轉頭看他。
他親了親巨狼的臉頰：“真的，上來睡吧，要是不一起睡，做那么大的床實在浪費了。”
巨狼變回人形，伸手抱住他：“好。”
簡莫趴在烏炯的胸膛上，直接接觸到他的皮膚，臉有點紅，避開視線不去看他：“你快穿睡衣，要是不習慣，穿條褲子也行。”
太大了，簡莫感覺還沒做好準備。
簡莫轉過頭，再次避開烏炯的視線。
烏炯放開他：“我找條褲子。”
簡莫：“那我在床上等你。”
說完話，簡莫哧溜一下，鉆進被子里，往下埋了埋。
埋了兩秒，他又從被子里面探出頭，看向在墻角的木箱前找衣服的烏炯。
此時，屋內的油燈光芒朦朧，將烏炯的身體全照出來了。
烏炯的身體線條非常優美，可能因為需要捕獵，他身上倒沒有太大塊的肌肉，而是內斂的，充滿著爆發力的肌肉。
簡莫的耳朵發燙，忽然想起了以前有個同學看帥哥時，表示只要足夠帥，同性也可以的觀點。
他現在就想喊一聲，哥哥，我可以。
要是烏炯的話，好像確實沒什么不行。
男色誘人啊。
第57章 蔥蒜香
跟巨型犬科動物睡一張床與跟一個大男人睡一張床的感覺截然不同。
無論是對方灼熱的皮膚，規律的呼吸，還是生理反應，都令人難以忽視。
往常習慣賴床的簡莫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醒了，他松開扒在烏炯身上的手和摞在烏炯腿上的小腿，往后面弓了弓身體，小心地往床下挪。
烏炯的手緊隨其后追了上來，攬住他的腰，帶著困意地問道：“怎么了？”
簡莫的心跳又在加速，怦怦跳動的心臟令他有點難受。
他頓了一下，悄悄深吸了口氣，才拿開烏炯的手：“沒什么，我去上廁所，你睡吧。”
說著，不等烏炯回答，他趕忙下床，蹭蹭蹭地跑了。
等走到了門外，被冷風一吹，他身體的那股燥熱才下去，整個人稍微恢復了正常。
盡管如此，他還是不敢馬上回去，而是站在外面等徹底冷靜下來，才慢吞吞地進屋。
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大好青年啊。
簡莫自嘲地搖搖頭，一想到某些事情，頓時又有些口干舌燥，只得出去再站一會吹吹風。
天邊出現了魚肚白，晨星只剩三兩顆。
現在天亮得晚，既然已經開始亮了，那就可以做早飯了。
簡莫沒再上樓，而是扒開火塘里的灰燼，將底下埋著的火炭翻找出來，又抓了把枯葉覆蓋在上面，一下一下地吹著火炭。
火炭表面的白灰被吹開，火星沾上枯葉，升起一縷青煙，接著整把枯葉都被點著了。
他伸手挑了一把小枯枝放在枯葉上，等枯枝也點著了，再往里面加粗大的木柴。
直至此時，早上生火完畢，可以把水罐放在上面燒著，再烘熱石板，準備做早飯。
就在簡莫忙碌的時候，外面有人喊他：“簡莫——”
“誰啊？”簡莫答應了一聲，走出去看，只見舟浮正站在外面的路上。
舟浮朝他揮揮手：“部落里來了換腌肉的人，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就在空地上。”
簡莫看了一眼天空，愣了：“現在？”
舟浮：“對啊，他們昨天晚上就到附近了，只不過不好來打擾我們。今天早上我們起來生火做飯，他們看到炊煙，知道我們醒了就過來了。”
家里確實好幾天沒弄新鮮吃食了，簡莫想了想：“你等我一下，他們的腌肉要換什么？”
舟浮：“布料之類的吧？我剛剛看了一下，他們好像什么都收。他們的腌肉可好吃了，你喜歡做飯，應該也會喜歡他們的腌肉。”
簡莫：“我上樓拿。”
簡莫將火塘上的石板挪開，匆匆上樓拿布料。
烏炯穿好衣服過來：“有人過來部落里換腌肉？”
簡莫：“對，我去看看。”
烏炯：“我跟你一起去。”
簡莫笑了：“就這么點事，哪用得著兩人一起？”
烏炯接過他手中的布料：“想跟你一起。”
兩人一起下樓，舟浮就在門外等著，見到他們一同出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笑得頗為奇怪。
簡莫問：“怎么了？”
舟浮露出個成了家的亞獸人的專屬神秘微笑：“沒事。”
簡莫秒懂，輕咳一聲：“我們趕緊的吧，要不然換肉的人都走了。”
舟浮：“放心，沒那么快。”
他們一起到空地上，部落里已經來了好些人。
大家圍著兩個陌生人，正在筐子里挑選著什么，簡莫猜里面應該有腌肉。
簡莫快步走過去。
部落里的人見是他，笑著跟他打招呼，并讓出位置，讓他上前。
簡莫一一回應，順勢走到了最前面。
低頭一看，他卻沒看見腌肉，而是看到了一塊塊米黃色的肥肉。
沒想到腌肉是腌肥肉。
換肉的亞獸人笑瞇瞇地推銷：“簡莫大夫，要哪一塊，或者我給你挑一塊好的？”
簡莫抬頭：“你認識我？”
亞獸人笑：“剛剛大家告訴我的，我沒認錯吧？”
簡莫：“沒有，厲害。”
亞獸人的笑容更大了，看簡莫沒挑選好，干脆從筐子里拿了一塊最為肥厚的肥肉出來：“這塊怎么樣？”
簡莫看著那一塊比手掌還大的肥肉，可能因為經過腌制，肥肉的表面還有些發皺，無論如何都跟他認知中的美味腌肉沾不上邊。
他有些猶豫。
亞獸人誤會了他的意思，直接抽出一把骨刀，薄薄片了一片肥肉下來：“你先嘗嘗，看看喜不喜歡，喜歡的話再換。”
簡莫：“啊，謝謝。”
亞獸人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不客氣，你快試試，我們家的腌肉在附近十幾個部落里都挺有名氣，嘗過的就沒有不喜歡的。”
那么夸張？
簡莫捏著那塊肥肉，不知道該不該品嘗。
舟浮他們在旁邊幫腔：“對啊，匡寧家的腌肉確實非常好吃，可惜我們總是猜不到秘方。”
名為匡寧的亞獸人爽朗地笑：“你們要是都能猜到秘方了，那還能叫秘方嗎？”
大家一起看向簡莫。
簡莫來這里這么久，不像之前那么講究，也不好浪費食物，他心一橫，直接捏起肉，小小地咬了一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片腌肉一點都不膩，也不腥，反而有一種獨特的濃香，閉上眼睛的話，他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在吃類似黃油之類的食物。
等等，這香味里面好像有種似蔥似蒜的香氣！
好像不是錯覺，確實有！
多嘗了一口后，簡莫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腌肉里面放了類似蔥蒜的香料。
簡莫的眼睛亮了，天知道他想找蔥蒜找多久了！
他將剩下的腌肉分給烏炯，看向匡寧：“你們是不是用了某種我們這里沒有的調料腌制了腌肉？”
匡寧并不意外，笑問：“你嘗出來了？”
簡莫點頭：“非常特別的香味。”
匡寧：“那是我們部落附近的特色香料，就是因為加了這種香料，我們的腌肉才成為附近幾十個部落中最受歡迎的腌肉。”
這口吻，一聽就知道對方不會隨意透露秘方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問，簡莫將種種念頭在心里轉了一圈：“那先換點腌肉吧。”
簡莫回頭，烏炯順勢把手里拿著的布料遞過去。
匡寧稍微檢查了一下，問道：“換這五塊腌肉怎么樣？”
簡莫看匡寧挑出來的五塊腌肥肉，有些心疼，真貴。
不過他實在喜歡蔥蒜的香氣，便點頭，先換回去嘗嘗，等以后找到了那種香料，就自己做了。
換完腌肉，簡莫和烏炯提著肉回家。
簡莫問：“匡寧他們不是我們部落附近的人吧？”
烏炯：“他們的部落叫秦海，在冰江部落隔壁。”
簡莫算了一下：“那還真夠遠的，離我們這里起碼有三天路程？”
烏炯：“他們跑得比較快，應該用不著三天，不過確實挺遠。”
簡莫想了想：“那他們那里的地形地貌是不是跟我們這里完全不一樣？特產也不一樣吧？”
烏炯投來疑惑的目光。
簡莫晃了晃用草莖穿著的腌肉：“他們的腌肉里面放著的這種獨特香料，生長的地方肯定跟我們這里不一樣，要不然早傳播過來了。”
簡莫向來喜歡收集這些香料，烏炯聽到他問也沒覺得有多奇怪，只是說道：“我也不太清楚，等這幾天，黑夜最長的時候過去，我陪你去看看。”
簡莫：“好啊，總感覺有一段時間沒出門了，在部落里憋得慌。”
回家后，簡莫抽刀切了兩片腌肉下來，打算等會兒放在石板上炙烤。
他不確定腌肉烤熟之后味道怎么樣，沒敢切太多。
沒想到，腌肉烤熟后呈一種半透明的色澤，香味很濃，除了有蔥蒜香味之外，還有一點奶香味。
簡莫原本想著烤點腸當早飯，見狀干脆煮了莖塊。
他將莖塊分成兩份，和烏炯一起就著烤腌肉吃。
腌肉的滋味非常香濃，和莖塊一起吃，使莖塊的口感變得更加柔滑，嘗起來確實非常不錯。
簡莫眼里露出驚艷之色，他還以為這里沒什么美食，沒想到隨便一個亞獸人出手，就讓他知道什么叫小看了天下英雄。
烏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喜歡，便說道：“你喜歡的話，等會兒我再去換一些。家里還有挺多閑置的布料跟獸皮，都可以用。”
簡莫不反對了：“換吧，等會兒我把淀粉找出來，我們晚上烤道美食吃。”
簡莫很久都沒烤面包之類的食物，主要淀粉太珍貴了，他這里所剩不多，不好浪費。
今天難得換到了腌肉，他的饞意一下就上來了。
吃過早飯，他去后院拿了凍肉回來，腌制過后放到石板上慢慢炙烤。
淀粉則加馱馱獸的奶和成面團，然后又把肉塊和腌肉碎混合起來，再包進面團里面，放到石板上烘烤。
烤到兩面金黃，簡莫把餅放到盤子里，招呼在院子里做木工的烏炯進來，趁熱嘗嘗這餅。
簡莫特地泡了兩杯茶，和烏炯一起坐到窗前的桌子上，非常有儀式感地招呼：“快嘗嘗。”
烏炯拿起餅，輕輕咬了一口。
餅的表皮很酥香，里面則是滿滿的肉餡，因為放了鮮肉和腌肉，肉餡非常油潤，帶著誘人的肉汁。
在肉汁中，又有一股奇特的香氣被烘得浮了上來，令人食指大動，卻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吃了一口又一口，仔細品嘗這種味道。
烏炯眉毛微動，看起來非常喜歡。
簡莫端端正正地拿著餅，也嘗了一口。
里面熟悉的蔥蒜香味瞬間俘獲了他的味蕾。
就是這個香味！好吃！
簡莫吸吸鼻子，忍不住又大口咬了一口餅。
他就說，肉還是跟蔥姜蒜之類的調料最配，其他無論什么，好像都差了點。
看來那個叫秦海的部落，他們必須去一趟了。
第58章 大葉蒜
聽說簡莫想去秦海部落，跟簡莫交好的獸人紛紛過來他家。
青闊表示：“秦海部落很冷，比這里還要冷，冬天過去那邊挺遭罪。”
舟浮一本正經地在旁邊補充：“他們那邊風特別大，說能直接把人刮跑。你們多穿點衣服吧，簡莫你跟緊族長，不要真被刮跑了。”
簡莫聽他們這么說，手上的手術刀都快拿不穩了：“哪有那么夸張？”
葉落難得表示贊同：“還真有，他們那地方跟我們這里不一樣，都是矮山跟高原。”
簡莫到現在對獸人語也沒完全理解，聽到“高原”兩個字，他還跟葉落確定了一下，確實是他想的那個高原沒錯。
他忍不住說道：“就隔著三天的距離，兩邊差別居然那么大嗎？”
青闊：“不是三天的距離，是我們部落的獸人們奔跑趕路，跑三天的距離。以我們部落獸人們的速度，這已經很遠了。”
也有道理，簡莫點頭，認真說道：“那我會好好做準備。”
葉落看簡莫將手術刀之類的器具全都找了出來，放進獸皮包里，問道：“你這次去還要順便給秦海部落的人治病？”
簡莫：“差不多，聽說秦海部落挺大的，多半有生病的人，我把器械和藥物帶上好一些，有備無患嘛，反正也不重。”
葉落伸手摸了摸他的獸皮袋子，轉頭問閔當：“閔當做的吧？”
簡莫手中的這個獸皮袋子是處理過的真皮，紋路特別細膩，顏色也是一種很漂亮的棕褐色，看起來跟地球上的現代提包沒什么區別，還有一種粗獷的酷感。
獸皮袋子打開之后，里面的分區也特別細，方便簡莫放各種各樣的器械跟藥物。
這個獸皮袋子一看就是閔當用心做的，收到之后，簡莫十分感動，特地給閔當家送了一大籃子肉腸、奶之類的作為感謝。
閔當收下食物，又給他做了好幾個小包過來。
現在簡莫手里好用的小包特別多，收拾東西也特別方便。
大家在邊上看著，不免羨慕，話題慢慢就轉到了怎么做獸皮小包上來。
簡莫收拾了一番，烏炯又安排好部落的事宜，趁著冬天沒什么事做，他們第二天就乘著飛翼獸出發了。
飛翼獸有一段時間沒跟他們出門，顯得非常興奮，一直在啾啾叫。
簡莫不得不摸著它的脖子安撫它，讓它少叫幾聲，免得嗆了風。
秦海部落離他們河畔部落確實非常遠，哪怕飛翼獸全速直線飛行，他們也是第二天下午才到。
他們從上空往下看去，可以看到秦海部落所在的地方都是矮山。
因為冬天，高原上只有一望無際的雪，高原和矮山的分界不太明顯，反正都很平，景色看著非常單調。
這里確實很冷，還有種孤寂的感覺。
秦海部落的人沒建房子，都住在山洞里。
矮山腳下，可以看見他們挖出來的一個個山洞，洞口緊窄黝黑，看著像山的一個個小眼。
簡莫在空中略微數了一下，在山正面數出了三百多個山洞，山背面的山洞他則暫時沒辦法數。
看來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大的部落。
不過，這個部落的領地肯定不如他所看到的荒蕪，要真一片荒蕪，絕對養不起那么多人口。
頂多冬天萬物凋零，他看不見那些繁茂的植物而已。
簡莫他們遵循著獸人世界的禮貌，指揮著飛翼獸在離秦海部落幾百米的地方停下。
這里上下一白，單調得很，秦海部落巡邏的兩個獸人早看到他們了。
見飛翼獸落到地上，其中一個巡邏的獸人跑過來，遠遠就開始喊：“你們是河畔部落的人吧？”
簡莫：“對——我們想來交換東西——”
秦海部落的人熱情道：“那你們快過來，孔奮已經去喊族長了，很快就會出來。”
簡莫和烏炯牽著飛翼獸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雪地里，雪估計已經下了好幾天，不像剛落到地上的時候那么松軟，上面有一層薄薄的冰殼，踩著比較費力。
走了一會兒，簡莫就有點氣喘吁吁了，這還是烏炯在旁邊拉著他，借了點力給他，確定他不會摔倒的結果。
簡莫感覺外面很冷，他被厚厚獸皮裹著的身體卻還是冒汗，熱氣蒸騰出來，在他的帽子和臉上的特制口罩上凝結出冰霜。
秦海部落巡邏的獸人過來時看了他好幾眼，好奇地問道：“你臉上戴的這些是什么？外面部落的時興東西嗎？”
簡莫將臉上的簡易茶色墨鏡取下來，氣喘吁吁地說道：“這個是為了保護眼睛的，口罩等這是為了保護皮膚，太冷了，免得被風吹得皸裂。”
他面前的獸人是懂非懂地點點頭：“你們外面的好東西真多。走，先跟我去我們部落的議事山洞吧。”
簡莫和烏炯聽了，又跟著一通走。
好不容易走到議事山洞前，他們將飛翼獸拴在山洞外面，小心走進去。
山洞的洞口小小的，里面卻是又寬又大，干爽溫暖，進來之后連風聲都小了，安靜得很，跟外面完全是兩個世界。
簡莫悄悄喟嘆一聲，見識過外面的惡劣世界之后，才知道這個山洞實在是太舒服了。
秦海部落的獸人招呼他們在石頭墩子做成的椅子上坐下：“我們族長很快就過來了。”
他話音未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從山洞外面鉆進來。
簡莫下意識抬頭看去，來的是一個非常壯實的大塊頭獸人，身體的上半身好像是個敦實的三角形，哪怕厚實的獸皮袍子也掩蓋不住鼓鼓囊囊的胸肌。
來人一進來就自我介紹：“烏炯族長，簡莫大夫？我是秦海部落的族長舒廣，我們在孟水部落見過一面。”
烏炯站起來跟舒廣碰了一下肩膀，又抱了抱他：“我記得。”
舒廣高興地說道：“沒想到你們會來，歡迎你們。”
簡莫：“我們想換些香料。”
舒廣：“那也歡迎你們。走，我帶你們去山洞先住下，然后問問部落里的人有沒有多余的香料，要是沒有的話，等明天帶你們出去外面挖。”
簡莫沒想到這位族長那么熱情：“太謝謝你們了。”
舒廣爽朗地笑道：“客氣什么？一點香料而已。”
舒廣帶著他們往空置山洞走的時候，問了不少外面的事情。
烏炯都認真答了。
這里地廣人稀，交換信息不容易，舒廣挺重視他們帶來的各種信息。
他們一路走，秦海部落其他聽到消息的人跑過來看他們。
可能冬天太無聊了，也可能部落里來個外人不容易，大家都很熱情，還幫忙拿東西。
簡莫一路跟秦海部落的人聊著，很快變得口干舌燥。
等他們走到空置的山洞的時候，山洞里已經生起了篝火，山洞一角的土臺子上也鋪了厚厚的獸皮。
舒廣介紹：“我們這里不比你們下面，直接睡地上會受不了，睡床能稍微隔絕寒氣，睡上面舒服一些。你們可能會有點不習慣，不過最好不要睡地上。”
簡莫笑：“我也喜歡睡床，你們太體貼了。”
舒廣：“照顧客人嘛。來來來，先烤火，喝點茶水。我們這里的茶水跟下面也不一樣，里面放了明葉，你們看看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就給你們換白水。”
大家一頓聊，很快就拉近了距離。
有獸人和亞獸人帶了肉過來，在山洞里烤著招待他們。
簡莫嘗著肉，確實嘗到了蔥蒜的香味，還挺香的。
他翻找出肉腸和面果糕，烤著招待秦海部落的人，也得到了秦海部落的人的一致稱贊。
大家都挺開心。
第二天一大早，簡莫估摸著天剛亮，舒廣就帶著人過來山洞外面詢問他們是否起來了，又邀請他們出去挖香料。
秦海部落里大家都沒多少可用來交換的香料，舒廣說要帶他們出去現挖，他們想要多少就挖多少。
簡莫沒想到這次的行程那么順利，謝過秦海部落的人之后，簡單洗漱完，戴好墨鏡面罩之類的，跟著他們出發了。
秦海部落的獸人們在外面變回獸形。
他們的獸形有點像熊，冰江部落的獸人獸形也有點像熊，看來這兩個相鄰部落的人獸形都差不多。
不過，秦海部落的獸人獸形毛發顏色更淺，個頭更大，四只腳掌看起來簡直像四只小船，有利于他們在雪地上奔跑。
跟簡莫想的不太一樣的是，秦海部落的人對肉的需求沒那么高，比起無肉不歡的大貓大狗們，這些熊熊們反而更喜歡植物性食物。
大家在雪原上奔跑起來，引得大地一陣震顫。
熊熊們跑得很快，簡直像橫沖直撞的炮彈，因為身體很敦實，他們跑著，身上的肉和厚厚的皮毛有點彈起來，形成肉浪的感覺。
簡莫好奇地觀察著他們，看了一會，又看向烏炯變成的巨狼。
巨狼夾雜在其中，像閃電一樣在雪原上疾馳，身姿比熊熊們更矯健，跑得也更漂亮。
簡莫抱緊了些，將臉貼在巨狼脖子上，眼里露出點驕傲。
他們跑了不知道多久，身邊的景色已經從雪原變成一堆矮山。
可能因為風大，也可能這里本身下的雪就沒那么多，矮山上的枯草、灌木和地面裸露了出來。
跑到某個地方時，舒廣一聲令下：“到了，我們就在這里采集吧。”
于是所有人停了下來，秦海部落的獸人們將身上的獸皮袋子拱到地上，原地化為人形，再取出衣物穿上。
烏炯也一樣。
簡莫簡直不知道該往哪里看，只能視線向下看著地面。
舒廣走過來：“走，我帶你們采集大葉蒜。”
簡莫點頭：“辛苦了。”
舒廣爽朗地笑道：“小事，不用客氣。”
秦海部落的人陸續散開，各自采集去了。
舒廣也帶他們往前面走：“大葉蒜還挺好認的，葉子特別寬大，就算葉子枯了，也能一眼就看出來。”
說著，舒廣一指前方：“看，前面就有一株。”
簡莫隨著舒廣的視線看去，果然看見一株葉片大得像粽葉一樣的植物，正伏趴在地上。
他們走上前去，簡莫將枯黃的葉片攏起來，滿滿地握了一大把。
可能已經過了生長的季節，簡莫手底下的葉片很粗糙，邊緣還有些鋒利，葉片比一般的野草更為粗硬。
舒廣說道：“春夏的時候，我們會吃大葉蒜的葉子，這個季節只好挖它的根了。”
簡莫點頭，從背筐里取出金屬小鋤頭：“就這么挖嗎？”
舒廣多看了他的小鋤頭一眼，點頭：“這么挖就行，你試試。”
簡莫掄動著鋤頭，三兩下就把邊上的泥刨開，然后看到了底下細細密密的根須，這根須跟蒜須也沒什么兩樣，頂多更粗更長。
簡莫默默為把它翻譯成大葉蒜的自己點了個贊。
這玩意真的好像蒜。
挖開泥土的時候，簡莫發現底下的泥土還挺松軟，看著也比較肥沃，跟他想象中的戈壁場景不太一樣。
怪不得秦海部落能發展得那么大，這里真是好地方。
大葉蒜的根須很多，想要把它完整地取出來并不容易。
簡莫挖了一會，有點喘了，烏炯接手，接著掄動鋤頭，將整個大葉蒜挖出來。
舒廣：“這些根須都可以吃，不過吃的時候要少放一些，不經過特殊炮制的話，根須很苦，放多了，所有食物都會變苦。”
簡莫站起來，還沒喘勻氣，突然聽到他這話，整個人不由愣了一下：“啊？”
舒廣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嘗嘗就知道了。
簡莫看著大葉蒜，伸手掐了一段根須，剝去沾有泥的外皮，輕輕咬了口里面的芯子，而后瞬間被一股苦辣味席卷了整個味蕾。
大葉蒜的根須既苦且辣還沖，直接讓簡莫吃出了痛苦面具，他皺著眉，趕緊轉頭呸呸呸。
烏炯立刻將木筒遞過來，示意他喝水，漱漱口。
簡莫將根須給烏炯，連漱口了好幾次，才苦著臉說道：“真的好沖好苦。”
舒廣說道：“所以做飯的時候要少放一點，煮過之后，苦辣味會少一點。”
簡莫：“真沒想到。”
舒廣：“那還挖嗎？”
簡莫猶豫了一下：“挖吧。”
舒廣在旁邊來：“來來來，我帶你們找下一株。你們這鋤頭看起來真好用，比我們的石頭鋤頭好用多了，能借一下嗎？”
簡莫將鋤頭遞給他：“我們跟金拓部落換的金屬做的。”
舒廣：“我們也聽過金拓部落，以前還想換東西，可惜他們要的東西太多了，還看不上一般的東西，后面我們換了兩把刀就沒再換了，反正湊合著用吧。”
簡莫：“確實，能用就行。”
舒廣帶著他們繼續挖大葉蒜。
山坡上的大葉蒜還挺多，走幾步就能遇到一株，他們一路挖過去，用了半天時間挖到了大半筐。
就是外面實在太冷了，又冷又干，在外面打了半天，簡莫的手部皮膚就脫水變硬，感覺跟樹皮一樣，人也快被凍出了鼻涕。
簡莫估計自己在外面再待一會，可能就會感冒了，于是提出要先回去。
舒廣很友善地帶他們重新回到了部落，還給他們拿來茶水：“我們這里確實比較冷，你們多喝點茶緩緩就好了，在這里多住幾天也行，聊聊天挺好的。”
簡莫吸著鼻子：“謝謝你。對了，舒廣族長，我這次帶了工具跟藥物過來，你們部落要是誰身體不舒服，可以過來找我。”
舒廣：“那太好了，我等會兒就跟他們說。”
簡莫認真說道：“我盡量幫忙看看，不過不一定能治好。治不好的話，我不收取任何物資，要是治好了，可能就要收取一定的物資，彌補醫藥的損耗。”
舒廣連連點頭：“應該的，沒問題，我會跟他們說。”
第59章 妙招
人年紀大了，總容易出點小問題。
這個世界的人們也是如此。
簡莫說不舒服的人可以過來看看后，他們這個暫居的山洞白天就沒有空著的時候。
秦海部落出去外面換腌肉的匡寧回來，見大家都跑去簡莫所在的地方看病，很驚訝，特地拉住相熟的亞獸人：“簡莫大夫真能看好病？”
“能啊。”那個亞獸人給他展示自己的腿，“你知道我的腿一到冬天就疼，這兩天經過簡莫大夫敷藥之后，現在好多了。”
匡寧看著他還殘余著草藥痕跡的腿：“真有效啊，那他收了什么東西？”
“他說想要動物毛，我給了他兩筐塔塔獸的毛，他還給我還回來一筐，所以也就是一筐塔塔獸的毛。”同伴說完之后，建議，“你手上不是一直長東西嗎？要不趁這個機會讓簡莫大夫給你看看？”
匡寧猶豫了一下：“那我去找他看看。”
匡寧拉著伴侶去簡莫他們住的那個臨時山洞找他。
只見平日里冷冷清清，根本沒人來的山洞，現在站滿了人，匡寧差點擠不進去。
人群中，烏炯正在山洞的一角給人換藥。
匡寧進去之后一路跟同族打招呼，又跟烏炯打招呼：“烏炯族長。”
烏炯點了下頭：“簡莫在里面。”
簡莫手里正拿著一根木針，給一個小亞獸人扎手指。
他小時候積食被奶奶這么扎過，這段時間撿起來，給好幾個小孩試了試，效果不錯，他就把這個治療方法給撿起來了。
除了扎針外，他這段時間還撿起了不少治療方法，都是邊摸索邊治療，對人未必有用，不過一定沒有大的壞處，那就可以嘗試了。
他用的是煮過的一次性木針，小亞獸人被他抓著手指，想躲不敢躲，腮邊掛著兩行淚水。
看到匡寧來了，小亞獸人抬頭看了一眼，又看著簡莫：“簡莫大夫，你輕點好不好？”
簡莫溫和地說道：“好，那寶寶勇敢一點，別掙扎好不好？我很快就弄好了。”
小亞獸人用力點頭：“簡莫大夫快點哦！”
簡莫麻利地在小亞獸人手掌的指關節處扎了幾下，放出組織液和顏色發黑的血珠，又擠了幾下：“好了。真是個勇敢的寶寶。”
小亞獸人大大地松了口氣，揚起了笑臉。
簡莫將手套脫下來，在筐子里找了一下，從一個獸皮包里取出三顆用枯葉裹好的消食丸：“今天晚上吃一次，明天早上和明天晚上各吃一次，應該就好得差不多了。這兩天飲食清淡點，別吃太多肉，尤其別吃腌肉。”
小亞獸人的阿父連連點頭：“謝謝簡莫大夫。”
簡莫摸了一下小亞獸人的腦袋，重新戴上手套：“不客氣，回去吧。”
匡寧看邊上沒有其他人等著了，坐到簡莫對面的椅子上：“簡莫大夫。”
簡莫彎起眼睛笑了一下：“你回來了呀？”
匡寧點頭，又感慨：“我才出去了幾天，部落的變化真大。”
簡莫：“應該還好？你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匡寧挽起袖子：“這兩年老長疙瘩，撓的時候有點癢，不撓的時候還好。”
簡莫看向他的胳膊，上面果然有小疙瘩。
疙瘩紅色的，頂端有個小點，他手臂上也有撓過的痕跡，一道一道的。
疙瘩這個問題很多只是反映出來的表征，真正造成長疙瘩的原因五花八門，在地球上還可以通過各種檢測來排除，在這個世界就真的很難了。
仔細查看后，簡莫想了想：“你說這兩年老長疙瘩，那么以前是不長的嗎？”
匡寧連連點頭：“對，以前不長，就前年夏天忽然長了起來。剛長的那會兒一長一大片，連臉上都有，后面就好一點了，就身上會長，臉上偶爾才長，不過一直沒下去過。”
那有可能是激素的問題，也有可能是食物的問題。
簡莫想了想：“前年夏天你們是不是忽然找到了一種新食物？”
匡寧一下激動了起來：“對對對，我們找到了軟刺果。難道是軟刺果的問題？可大家都吃，其他人也沒什么問題，就我吃完之后一直長疙瘩。”
簡莫：“人跟人是不一樣的，你可能對這種果子過敏。你現在還吃這種果子嗎？”
匡寧有點不好意思：“這種果子的殼可以用來去腥，煮肉的味道不錯。”
簡莫：“那有可能確實是這種果子的問題，你先停一段時間，別吃這種果子，到時候再看看。”
匡寧：“就這么簡單？”
簡莫：“先試試，也不一定，看看我們的運氣怎么樣？”
說著，簡莫從筐子里拿出一塊用葉子包著的肥皂：“這兩天你要是洗澡的話，可以用這個東西洗，沾水后抹在身上，然后一直搓身上，搓完之后用清水洗干凈就行。”
匡寧：“哦，好的好的。簡莫大夫，我要給你什么嗎？”
簡莫抬頭笑笑：“給我兩塊腌肉吧，那個就行。”
匡寧：“我馬上給你拿！”
簡莫原本只想在秦海部落多留一天，給大家看看病，沒想到第三天他還沒能走。
這么大一個部落，大家身上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
牙疼，皮膚病，老寒腿，睡不著，掉頭發……大部分簡莫其實解決不了，只能略微緩解一下。
盡管這樣，秦海部落的人還是很滿意，對他非常感激。
第三天下午，簡莫給找過來的人們看完病之后，特地拉著烏炯找到秦海部落的族長舒廣，告訴他，暫時沒有病人了，他們準備明天回去。
舒廣這兩天還找簡莫推拿過，緩解了腰痛的問題，對他很是感激，連連表示，明天送他們。
簡莫婉拒，說他們坐飛翼獸回去，不用送。
飛翼獸的食譜跟秦海部落的人差不多，這兩天秦海部落的人吃一份就給飛翼獸吃一份。
這家伙吃著百家飯，難得混個肚圓，還挺開心的，每天都跟秦海部落的一群熊崽崽混著玩。
簡莫看飛翼獸已經能夠很好地收起爪子和尾巴，沒有傷人的意思，且秦海部落的熊崽崽們也很敏捷，不會被飛翼獸傷到，便教育他們玩的時候小心一點，沒再管了。
現在雙方已經初步處下了感情，相處得還挺好。
簡莫看過飛翼獸后，回到了臨時居住的山洞，清點這幾天收集到的物資。
每個病人他收的物資都不算多，堆在一起卻很可觀，明天回去可能要辛苦啾啾那家伙了。
就在簡莫和烏炯整理物資的時候，外面有人喊他們：“簡莫大夫，烏炯族長？”
簡莫聽聲音有些耳熟，直接朝外面喊道：“我們在，直接進來。”
進來的卻是匡寧。
匡寧滿臉興奮：“簡莫大夫，我長疙瘩果然是軟刺果的原因，這兩天沒吃軟刺果的果殼，身上已經不長新的疙瘩了，原有的疙瘩也消得差不多。”
簡莫站起來：“那太好了，我看看。”
匡寧立刻擼袖子給他看：“你看，疙瘩已經變得很小了。”
簡莫看匡寧的手臂皮膚變得平滑，原本的小疙瘩已經消退到了雞皮疙瘩那么小且身上沒有了抓痕，估計不太癢了，也很為他高興：“你可能真的是軟刺果過敏，以后盡量別吃了。”
匡寧：“我一定不吃！這兩年折騰死我了，老是癢癢的，還不好看。”
簡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地安慰。
匡寧放下袖子，目光炯炯地對簡莫說道：“簡莫大夫，你們這次過來不是想要大葉蒜嗎？我知道怎么去掉大葉蒜里面大部分的苦澀味！”
簡莫意外地看著他。
匡寧笑道：“你幫我治好了這個毛病，我也沒什么別的好謝謝你的，就想教你這個。”
簡莫：“這個是你的秘方吧？”
匡寧：“沒事，只要你不告訴別人就行。你們跟我去我們的山洞里，我教你們？”
簡莫猶豫了一下，他確實很喜歡大葉蒜的香味，現在能有這個機會也實在不容錯過，便答應了：“好啊，謝謝你。”
匡寧：“不客氣，走走走，去我們山洞里坐坐，正好請你們吃大葉蒜烤肉。”
匡寧帶著簡莫和烏炯回到自家的山洞里。
他雖然和一位獸人結為伴侶多年，但至今還沒有崽，兩人過著二人生活，生活得還挺輕松。
他們的山洞也是干凈又整潔，還特別大。
簡莫一進去，就看見山洞的墻壁上掛著布料做裝飾，裝飾品上還有各種繡出來的花紋，忍不住說道：“你們的山洞真好看！”
匡寧立刻要從墻上取下布料：“送你們。”
簡莫忙攔住他：“哎，這怎么行？”
匡寧：“這是我們用腌肉從別的部落換的，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去換一次就好了。墻上掛著布料雖然會被煙氣熏到，但熏了之后拿去洗洗就行，比熏了山洞要好，山洞熏了就真的好難處理了。”
簡莫為他的生活智慧點贊，不過堅決謝絕了：“確實。不過你不用給我們，我們家也有好多布料，等回去之后我找出來裝飾一下。”
匡寧看他真的不收，也不強求，就欣賞地說道：“我喜歡把山洞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住的地方漂亮，人的心情也好。”
大家三兩句話拉近了距離，匡寧帶他們到火塘邊坐下，去外面找出凍肉：“我們家的肉有一部分是腌制過后再凍，取出來烤的時候特別入味，也特別好吃。”
簡莫豎起大拇指：“我有時候也會這樣。”
匡寧眉開眼笑：“是吧？有時候想烤不用解凍，直接放到火上烤，烤出來的汁水特別多，也很鮮嫩。”
匡寧的伴侶接過肉放在石板上烤著，匡寧則找出個洗鍋，又拿了一把凍上的大葉蒜根進來。
匡寧對簡莫展示了一下：“這些大葉蒜根我們也是洗過之后再凍上，我習慣用的時候再處理，那樣它的香味會濃一些。要是處理完了，放一段時間，它的香味就會少很多了，不知道為什么？”
簡莫道：“是揮發。處理完之后不用，它里面帶有香味的物質就跑到空氣中了，基本算跑掉了。”
匡寧沒太聽懂，笑著說道：“反正就是要現做現用。其實想要去掉里面的苦味也很簡單，只要拿油炸就行。炸到金黃酥脆之后把大葉蒜的根撈起來另外用，油就不要了，大葉蒜根的苦澀味全都在油里面了。”
簡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匡寧笑了一下：“就是這么簡單。這里還有個小技巧，在炸大葉蒜的根的時候，要切碎了洗一遍，要不然會炸得發苦，變成另一種苦味，那個苦味沒辦法用油去掉。”
簡莫：“炸焦了會苦。”
匡寧：“對！”
炸大葉蒜的根沒什么技術含量，只要洗干凈切碎，放到油鍋里耐心地炸就行。
炸著炸著，果然滿洞飄香，那濃郁的蔥蒜香味非常誘人。
匡寧邊炸邊看：“天氣暖和的時候我們會在外面炸，天冷就沒辦法了，只能在山洞里湊合一下，不過炸完后，打開窗，散散味就差不多了。”
他們的山洞也有窗戶，跟河畔部落之前一樣，都用一塊大木板擋在窗戶前面，就算關窗了。
見炸得差不多了，匡寧將大葉蒜的根夾起來，放到一個石舂里，然后加了一把粗鹽，趁著里面還滾燙，直接碾碎碾成粉末：“看，這就是我們平時用的大葉蒜香料了。”
簡莫接過他撩起來的香料粉，用手指蘸著嘗了一下：“真了不起，這果然是我熟悉的香料粉。”
匡寧眉開眼笑：“是吧，還可以加其他香料，配起來后味道更好。吃烤肉時，用來蘸肉，味道更是一絕。”
簡莫朝他豎起大拇指，佩服地說道：“學到了。”
第60章 面條
腌制過的肉在石板上烤得滋滋冒油，肥的部分稍微卷曲，變得透明，瘦的部分則焦黃發硬，整片烤肉冒出濃郁的香氣。
簡莫看著眼前的烤肉，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真的好香。
匡寧不太熟練地用筷子給大家分肉：“你們這筷子真好用，這樣就不怕燙手了。快，趁熱沾點大葉蒜粉，味道更好。”
簡莫：“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匡寧：“快嘗嘗！”
簡莫擔心肉太咸，只夾著肉輕輕沾了點蒜粉。
蒜粉被油脂粘在烤肉上，非常均勻，簡莫咬了一口，瞬間肉汁、油脂、蒜粉的香味一齊在口腔中爆發出來，好像在口腔中開了場交響會一樣。
簡莫被燙得嘶嘶呼氣：“好吃！好鮮！”
匡寧：“這是我最喜歡的吃法，再來兩塊，一口氣吃蒜粉烤肉吃到飽，然后喝一杯冰冰涼涼的甜葉茶，真的好爽。”
簡莫：“對，你們這里的甜葉茶也好喝，我回去的時候帶點回去。”
匡寧立刻道：“我家就有，等會給你包點。”
簡莫豎起大拇指：“滿足了，真的滿足了。”
匡寧是那種對朋友非常熱情的人，等吃完烤肉，他還真從家里將所有的甜葉搜羅出來，塞進大筐子里，讓簡莫和烏炯帶上。
簡莫問：“你全給我了，自家怎么辦？”
匡寧：“這有什么，部落里那么多人，等會隨便找誰家換點就行。”
簡莫笑：“那我不客氣了。對了，這把刀給你。”
說著，簡莫抽出隨身攜帶的金屬刀：“謝謝你的招待。”
匡寧沒想到他會給自己刀，有點懵，推拒了一下不敢收：“這也太貴重了。”
簡莫笑著將刀塞到他手上：“沒事，我回部落再打一把，你也不要跟我客氣。”
匡寧推不回去，又實在很想要這把金屬刀，最終還是收下了，眼睛亮晶晶地說道：“那你下次再來我們部落，我跟你分享美食！”
簡莫：“好啊，下次見！”
簡莫和烏炯一共在秦海部落待了四天三夜，回去的路上又用了兩天一夜。
整個出門的過程用了差不多十天。
他們一回到部落，大半個部落的人都來看他們。
青闊說道：“還以為你們要到春天才回來。”
簡莫難得聽出了人的陰陽怪氣，笑著攬住青闊的肩膀：“那不能，再不回來，我們想念部落都要想念得睡不著了。”
斑啾在旁邊“喵”了一聲，用長長的尾巴勾簡莫的小腿：“簡莫哥哥，我們也想你。”
簡莫彎腰抱起這只大了一點的長毛貓，笑道：“那要跟我們回去看看我們換回了什么好東西嗎？”
斑啾：“喵嗚，要！”
簡莫他們帶了兩大筐大葉蒜的根須，一大筐甜葉和若干布料、獸皮、腌肉、石頭等。
幸好根須和甜葉都不重，要不然從這么遠的距離把東西背回來，啾啾非累倒不可。
簡莫將東西一一拿出來給大家看，又特地將已經炸好磨成粉的大葉蒜粉打開來給大家聞：“這個就是我們想找的香料，你們聞著是不是特別香？”
大家聞了，齊齊開口：“香！”
葉落說道：“確實很好聞，你們這一趟真沒白去。”
簡莫：“我也這么想。”
部落里的人在他們家跟他們聊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簡莫特地邀請青闊一家、閔當一家和葉落留下來吃烤肉，蒜粉炸出來后，香味會慢慢揮發掉，放久了就沒那么好吃了，不如跟朋友們趕緊吃完。
正好簡莫他們好些天沒回來，家里的食材所剩不多，大家回家拿了菜肉過來，一起燒烤。
簡莫則在后山割了點筋草，又蒸了些淀粉面皮，打算用來配烤肉吃。
簡莫專門看了一下燃塢的情況，又讓他在院子里變回獸形。
這個掉毛小崽已經基本恢復正常了，雖然毛還沒有完全長起來，但能看到許多新冒出來的小絨毛，想必過一段時間，他就能徹底擺脫掉毛的困擾。
簡莫看過后，欣慰地對燃塢說道：“恢復得不錯，繼續保持，今天也要多吃一點。”
燃塢有些靦腆：“謝謝簡莫哥。”
隨著身體好轉，燃塢的心理問題也解決了大半，除了有點靦腆之外，跟其他獸人少年區別不大。
閔當也向簡莫道謝：“多虧有你，我們的日子才能好起來。”
簡莫揮手：“不說這些了，走，進屋吃肉！”
盡管在秦海部落和在路上都吃過大葉蒜粉烤肉，簡莫對大葉蒜粉烤肉的興趣依舊半點都沒降低。
大家將石板架在火塘上，圍著石板坐了下來。
簡莫招呼：“快快快，開吃。”
青闊：“那也要等肉熟了再說。”
簡莫：“很快就熟了。對了，我們這次去秦海部落，我把我的小刀送出去了，這段時間部落要是打制刀具，再給我打把新的吧？”
冬天閑著沒什么事做，部落里的熔爐一直開著，只是簡莫沒怎么過去那邊干活了，都是部落里的獸人們在干，德江負責協調，青闊偶爾也會去看。
青闊答應下來：“行，不過你們得給斑啾爪子那么大的金屬塊作為報酬。”
簡莫在山洞里儲存了足足一百筐金屬還沒怎么用過，壓根不在意這點支出，豪爽道：“沒問題，你們自己看著取。”
說著，簡莫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夾肉吃了。
唔，烤得金黃的肉蘸上蒜粉就是好吃，香！
吃完肉再吃點鮮嫩的筋草，味道更是絕了。
簡莫吃了兩塊純肉，夾了一張半透明的淀粉薄餅，卷上烤肉和筋草，再塞進嘴里又是完全不同的風味。
有肉有淀粉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簡莫吃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他不僅自己吃，還給旁邊的烏炯卷。
周圍人投來揶揄的目光他也完全不管，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和烏炯談戀愛了，照顧自己的戀人怎么了？
青闊：“這蒜粉的味道確實好，怎么吃都好吃。”
簡莫：“對，等我處理好之后分你們點，吃烤肉什么的在上面撒一點，味道一絕。”
大葉蒜的處理方法算是匡寧家的秘密，簡莫答應他要保密，沒辦法將這個秘方交給其他人，不過處理好后，分其他人一點還是沒問題的。
青闊：“那我就等著了。你們不在的這幾天，我們家挖了點毛根，等會我也給你送過來。”
簡莫：“毛根真是好東西，等休息兩天，外面的雪化一點后，我們也要去挖毛根。”
聽他們說到毛根，閔當忽然說道：“我在孟水部落的時候看過另一種粉，用來做餅也很好吃。”
簡莫一下來了興趣，問道：“什么粉？”
閔當比劃道：“好像是從一種很小的種子里面磨出來的粉，我們家沒換過，不過我有個朋友換到過。嘗起來味道跟毛根淀粉有點區別，不過口感差不多。”
簡莫：“種子？我們部落有那種種子嗎？”
閔當遲疑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等明天我去孟水部落問問？”
簡莫連忙擺手：“不用了，太麻煩了，我就問一下。”
閔當笑：“沒關系，這段時間也沒什么正事。正好有一段時間沒去孟水部落了，我回去看看朋友。”
燃塢抬頭：“阿爸，我也想去。”
青闊：“要不等我們兩天，我們也要去一趟孟水部落換東西。”
大家說著說著，商量起去孟水部落的事宜。
簡莫搖頭說不去了，剛剛回來，他們需要休息一下。
大家便表示可以幫他們帶東西，簡莫也不客氣，一連說了好幾樣東西。
吃過飯，大家還留下來幫他們在屋內外清掃了一下，收拾整潔了才告辭。
簡莫和烏炯則燒水洗澡。
秦海部落對他們還挺好的，不過在外面怎么也沒在自己家舒服。
他們需要洗個澡，在溫暖柔軟的被窩里好好睡一覺。
出去一趟再回來，簡莫發現家里家外真是都有好多事情。
他和烏炯一忙起來，很快就把閔當說過的那種粉給忘到腦后了。
直到這天，簡莫和烏炯挖毛根回來。
簡莫趴在巨狼身上，哪怕到了部落，還在玩他的耳朵。
巨狼好脾氣地任他玩，只是耳朵癢了的時候，厚實的耳朵就會“咻”一下往后貼著頭皮或者從簡莫手里彈出去。
簡莫伸手去捉耳朵，捉到后繼續等巨狼躲，然后繼續玩，樂此不疲。
他玩得挺開心，臉上一直帶著笑，捉到了還要親一口狼耳朵。
就在簡莫笑著一口上去，輕輕咬住巨狼的耳朵不許他躲的時候，眼睛的余光突然看見家門口站了一個人。
簡莫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見他跟巨狼的打鬧，有些尷尬地坐直了身體。
來人是閔當。
閔當說道：“你們回來了？我從朋友手里換了點之前說的粉，你們看看是不是你們想要的？”
簡莫都已經將這件事拋到腦后了，聞言有些愧疚地說道：“太謝謝你了，你等一下啊，我將毛根卸下來就過來看。”
閔當笑著說道：“不急，你慢慢下來。”
簡莫從巨狼身上滑下去，小跑著跑到門口，見閔當的嘴唇凍得有些發青，忍不住說道：“這么冷的天，下次別在外面等了。你讓人給我們帶個話，我們回來就知道找你了。”
閔當：“沒事，天快黑了，我猜你們也快回來了。”
簡莫麻利地打開門請閔當進屋坐：“你先坐一坐，暖和一下，我們馬上就來。”
閔當過去幫忙卸毛根：“真不用客氣，我也不怎么冷。”
好不容易收拾完，簡莫請閔當到窗前的桌子邊坐下，又給他倒了茶水：“這一天天的，太忙了。”
“理解。”閔當從背筐里將一個小袋子拿出來，“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粉。”
簡莫打開布袋，里面是一小袋灰黃色的粉，看著挺細膩的，確實像面粉，聞著有股植物特有的香氣，還帶有淡淡的苦澀味道。
這里的植物少有人工培育的植物，而自然生長的植物多少帶點獨特的氣息。
簡莫輕輕倒了一點粉，放在掌心里嘗了嘗。
粉其實有點像綠豆粉之類的味道，雖然有點苦味，但不是那種奇怪的苦味，嘗著很不錯。
閔當觀察著簡莫的神色：“這種粉弄起來比較麻煩，喜歡的人不是很多，我朋友家就剩這些，你要的話我再幫你打聽。”
簡莫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太辛苦了。等我們吃完這袋粉，嗯，這袋面粉，我們自己問問。”
閔當：“粉，面粉我不知道誰家有，不過，這個面粉是秦海部落產的，你要的話，到時候可能直接去秦海部落取會更方便一些。”
沒想到居然是秦海部落的產物，不過看他們那里有一大片草原，好像也不奇怪。
簡莫點頭：“好，要的話我們就跑一趟，你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太謝謝你了。”
閔當：“不客氣，順手的事情。”
閔當說完話就要回去，簡莫心里過意不去，硬給他塞了一大罐大葉蒜粉和一大塊肉，讓他提回去吃，給燃塢補補身體。
等閔當離開，簡莫還是忍不住拿出面粉看。
烏炯已經放好了毛根，見他一直看來看去，問：“要用這個面粉做點什么嗎？”
簡莫有好多想做的，想了又想，他最終道：“要不我搟點面條吧？”
烏炯：“怎么搟？我給你打下手。”
簡莫對搟面條不是很熟，只能依照他記憶中的辦法，加水和面，然后讓烏炯反復揉面。
揉好面后，簡莫找了個比較直溜的木柴出來，用烏炯的金屬刀削光滑，然后做成搟面杖，把面團搟成片，再切成小條。
烏炯看著面：“真神奇。”
簡莫越做越覺得這就是記憶中的面條，心里越興奮：“這只是第一步，神奇的在后面呢。我先來做個好吃的面鹵。”
要說好吃的面鹵，那肯定是肉了。
吃了那么多頓烤肉也該吃點燉肉了，簡莫專門去后院凍獸肉的地方，挑了三肥七瘦的一塊肉回來，先焯水，然后加上調料粉，放到石鍋里慢慢燉著。
為了配這段面條，簡莫還掏了家里僅剩的腌菜出來，炒好后放在一邊存著。
又趕夜路去后山挖了筋草，作為蔬菜，等會配面條吃。
烏炯看他屋里屋外來回忙碌，明白他確實很重視這頓面條，也跟著他一起忙，甚至還去鄰居家借了鳥蛋回來。
這頓晚飯他們吃得特別晚，感覺部落里大半的人家都睡著了，他們才開始吃晚飯。
簡莫掏了兩個陶湯盆出來，先放獸油、貝肉粉、椒蕊粉、蒜粉等調料，然后舀了兩勺面湯，分別加進兩個大碗里。
加完面湯后，他撈起面條，均勻地分到兩個大碗里，再往每個大碗放了一大勺燉好的肉，又放腌菜和一個切開的溏心鳥蛋，一小把嫩黃的筋草。
簡莫小心端著面碗：“走，我們去桌上吃。”
烏炯：“好。”
簡莫還特地將油燈給端了過來，又將架子上的干花也搬下來放在桌子上，儀式感拉滿，然后才開始準備吃面條。
面條一入口，又燙又滑又勁道，滿滿的面香裹著湯汁，跟他在這里嘗到的任何食物都不太一樣，反而和地球上的鹵肉面像了八成。
簡莫在面湯的滾滾熱氣中一眨眼，眼淚啪嗒一下就掉到了面湯里。
烏炯走過去，輕輕攬著他的肩膀：“想家了嗎？”
簡莫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掉眼淚：“我以為我不想的，反正我親人都已經不在了，其實還是挺想的。這面條跟我在我們那里吃到的好像啊。”
烏炯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湊過來用額頭貼了貼他的額頭。
簡莫自己先緩過來：“沒事，就是忽然有點想家。回不了家，吃碗面條也挺好的，真好吃。”
這種精致碳水在地球上可能算不了什么，在這里就是頂天的美食了，比各種獸肉珍貴多了。
簡莫推推烏炯：“你也吃，真好吃。”
烏炯夾了一筷子面到簡莫碗里：“好，你多吃點。”
簡莫吸吸鼻子：“我夠了，你快嘗嘗我們的面條。”
簡莫面帶期待地看著烏炯。
烏炯夾了一筷子面，嘗了嘗，很認真地給出評價：“好吃，面條爽滑，鹵肉軟糯，筋草清新，配著有點酸的腌菜，吃起來的感覺非常奇特。”
簡莫：“你再喝口湯，吃口面，喝口湯才爽。”
烏炯端起碗喝了一口湯，熱熱的面湯咽下去，他喟嘆一聲：“舒服。”
簡莫說道：“是吧。感覺食物的最高境界就是撫慰人心。”
說著，簡莫也端起碗喝了一口面湯，然后說道：“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