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清早sayhi
時念和時煜要搬來和他們一起住？
林窈聽到夏聽南這個決定, 第一反應就是抬眼去看時念，眼底不自覺暈染雀躍的期待。
可是時念卻拒絕了。
“夏阿姨，這不太好, 我們住在這會打擾你們，還是我們自己去外面找房子住。”
“這有什么打不打擾的, 就是多兩雙筷子的事……”
夏聽南話還沒說完，林窈就急著說, “是啊，時念你留下來嘛。”
她去扯時念的手, 指尖勾住時念的衣袖，輕輕地。
仰著頭著急又懇求地盯著時念。
夏聽南坐在對面, 實在是沒眼看林窈這幅熱切懇求的表情。
她那張小臉, 就快把‘求求你、留下來’幾個字刻上了。
明明不想讓林窈接近時念。但現在, 反而越來越近。
時念視線感受著林窈手指勾在自己衣袖上, 輕輕的扯動。
她無法忽略林窈熱忱又真摯的目光，思忖后點頭：“好吧，謝謝叔叔阿姨還有林窈，以后打擾了。”
“太好了。”少女瞬間笑了出來。
她眼里心里都是時念。
只要時念能留下來, 她就可以更近距離的呆在時念身邊。
不但能慢慢地修改自己一家最后的結局, 還能順便維護劇情, 不讓自己的蝴蝶效應影響了男女主的主線劇情。
只是，林窈唇角的笑還沒維持兩秒。
時煜放下筷子，低沉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清冷：“時念在這里就好, 我還是搬去外面住。”
林窈眼角眉梢的雀躍歡喜明顯一頓。
這才想起……從剛才開始到現在, 她就一直只顧黏著時念, 差點忘了還有時煜這個人。
對哦，如果時念留下, 時煜也要跟著留下。
林窈偷偷抬眼，目光悄悄瞥過去打量時煜。
少年臉上一如既往的散漫寡淡神色，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
果然還是那副清冷疏離，不近人情，高冷BKING的做派。
“你一個人搬出去住？那更不行，多不安全啊。”
夏聽南生怕他多想，畢竟這兩個孩子從前也是天之驕子，現在忽然沒了爹媽，還要住在別人家，萬一生出寄人籬下的想法就不好了。
“你就放心住下，把這當自己家。你和時念是姐弟，姐姐在這，弟弟當然也得在這，哪有分開的道理。”
時煜的視線，忽然涼涼地朝林窈瞥了過來。
林窈沒想到他正跟她媽說著話，會突然朝自己看來。
少女躲避不及，被迫撞入那一片黑邃深沉中。
“林窈覺得呢。”時煜忽然開口，“我該搬出去，還是留下來。”
他聲音更低，目光更沉，“我在這，會打擾到你嗎？”
林窈：“……”
他干嘛突然在餐桌上，當眾問她這種問題啊。
他留不留下來，關她什么事。
不過，要是依照林窈說，她巴不得時煜搬出去，留下時念跟她開開心心每天一起上學放學最好了。
可時家畢竟剛剛才遭遇那種事，小姑娘是很善良的，心里再煩時煜這時候沒事找事，也說不出當面傷人的話。
林窈抿了抿唇，慢慢低下腦袋，不想看他。
“不打擾，我媽都說了多個人多雙筷子，留下來吧。”
時煜隔著桌子，目光一錯不錯落在那個埋著的烏黑發頂上，不甚明顯地勾了勾唇角。
夏聽南：“我就說吧，沒人會覺得打擾的。這樣，趕快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們去看房間。”
……
晚餐后。
夏聽南安排時念和時煜住下。
林家的房子跟時家的格局是一樣的，都是四室二廳二衛的設計。
但因為林家人少，所以當時買好房子裝修的時候，就把其中一間房給拆掉了，改成現在三室二廳二衛的格局。
所以時念就只能跟林窈共用一間臥室，而時煜則單獨住客房。
夏聽南幫時念一起整理房間的時候，林雄拿了新的床被出來，在客房準備鋪床。
結果時煜主動接過了活。
沒一會兒，就把他自己的床鋪好了。
這倒是讓林雄意外了。
時家從前的條件，比他們家好多了。
林窈都被他們夫妻倆寵成了小公主，幾乎什么家務都不會做，沒想到時家的孩子，做家務做得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床鋪得又快又整潔。
林雄見時煜基本不需要自己怎么幫忙，三兩下就把房間打掃出來了。
他笑著拍了拍時煜的肩：“可以啊時煜，你阿姨還總說現在的年輕男孩子都不會做家務，生怕又又以后嫁出去要受苦。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們現在的男孩子，也不是全都不做家務的嘛。”
“阿姨的擔憂是對的。”
時煜擺放好桌上最后一本書，就像是不經意地語氣，聲音清淡。
“實際上，大多數男生，連掃把倒了都不會扶一下，可能比林窈還嬌氣。我只是恰好會做家務而已。”
林雄：“什么，還能這樣的啊？”
從小就是學徒，習慣了吃苦的林雄不能想象，比自己女兒還嬌氣的男生是什么樣的。
難道真是他平時在修車廠里泡多了，不了解現在年輕人的風氣？
也對，想想現在偶爾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新聞，有的男生都不像男生了，林雄忽然開始擔心自家女兒今后的婚姻大事。
林雄：“那個……這邊差不多了，叔叔想起還有事，先過去了……”
時煜：“恩，您慢走。”
時煜看著林雄走得急急忙慌的背影，頎長清冷的身軀往后靠在桌邊，手撐在桌沿，不知在想什么。
等了一會兒，他垂下眼眸，聲音低啞若有似無。
“怎么辦，還是不想放手。”
*
隔壁房間，林窈和時念的床已經重新鋪好了。
就很簡單，在旁邊加了一床被子和新的枕頭，以后時念就睡林窈身邊。
“時念，書桌的話明天你叔叔就去買了搬回來，就放這里，你看怎么樣？”
夏聽南拉著時念看擺放書桌的位置。
林窈這間房挺大的，幸好還能多放一張書桌。
時念：“我都可以的阿姨。”
夏聽南：“行，我知道你從小就懂事，但是有什么缺的一定要跟我和你叔叔說。實在不行，跟林窈說也行。對了……我給你們轉點零用錢。”
時念：“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時念堅決不要，說什么都不能接受。林家對他們的幫助已經太多了，再要夏聽南給他們零用錢，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夏聽南無奈，只能作罷。讓時念先趕快去洗澡，累了一天了，好早點休息。
時念一走，夏聽南把林窈拉過來，“他們倆身上沒一點錢不行，既然時念不肯要，以后媽媽每周多給你一些零花錢，你負責在學校請他們吃飯。”
林窈：“我請他們吃飯？”
也就說，她每天都可以，在外面吃了？
“好啊。”
林窈抿著唇偷笑。
“媽，你不是說讓我離時念遠點嗎？怎么現在又讓我請他們吃飯，又同意她留在我們家？”
還跟她睡一起呢。
夏聽南撇了撇嘴：“你媽再不樂意，也不是黑心肝的人。人家都那樣了……除了吃住在一起，你平時在學校還是要安心搞你的學習，能保持距離就保持吧，我這顆心總是很不安的，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媽……”林窈抱住她：“你放心吧，你這回做的決定一定是對的。就不說時念靈不靈了，好人有好報的。”
正說著，夏聽南手機響了，“等一下，有信息……哎呀，智學的考試成績出來了。”
聽到智學的考試成績，林窈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夢里……夢里關于自己的這一段經歷，她記得的。
她去參加智學的考試，受到了蕭寧的刁難，然后在考場上崩潰痛哭，考試失利。
可是……可是那天在考場上，時念和時煜恰好都在。
她沒有心理崩潰。
最后的考試成績應該是——
夏聽南：“又又，你數學考了145分啊！補位考試第一名，直接被錄取了！”
林窈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成績，都怔住了。
原來……原來她正常發揮，竟然能考到145分。
就算對自己的數學很有自信，林窈也沒到，總分150分，她能在智學拿到這樣的一個接近滿分的高分。
夏聽南看看林窈，又看看旁邊已經鋪好的雙人床，忍不住懷疑：“難道……時念真的開過光？她不但不會害你，還會幫你？”
林窈沒說話。
她總不能說，時念就是書里的主角，以前自己總是倒霉就是因為有這么粗的大腿不會抱，還老作對。
這一晚，夏聽南和林雄兩夫妻回了房，都沒睡著。
一個擔心女兒以后找的老公連家務都不會做，累壞自己寶貝。
另外一個，則是在深刻反省，過去那么多年，難道真是被那個神棍老和尚給騙了？要是沒給又又灌輸那么多討厭時念的想法，她女兒會不會過得更好。
*
第二天早上，手機鬧鐘準時響了。
林窈的意識已經醒了。
她知道該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餐去上學，否則就要遲到了。
但奈何，眼皮就是睜不開。
掙扎了好一會兒，在鬧鐘不知道第幾次響了之后，她才勉強撐著床起來，半瞇著眼，迷迷糊糊地往洗手間去。
清晨的陽光從客廳外的落地窗戶灑進來，寒流過去，天氣終于漸漸暖和，就連外面的鳥叫也顯得應景又歡喜。
廚房里，夏聽南在忙碌著，時念早就在一旁幫忙了。
鍋里的水剛燒開，揭開鍋蓋，蒸騰的白氣就直直往上冒。
夏聽南連忙往里面下面條。
時念則在旁邊給她遞上調料碗時，一抬頭，晃眼看到外面有個穿著白色云朵睡裙的女孩，睡眼惺忪地‘飄過’。
見林窈要去的方向，是洗手間。
想到現在里面的人應該是……
時念下意識開口：“誒，又……”
“時念，幫我把那邊的油瓶遞過來。”夏聽南沒回頭，手懸在半空催她。
時念看看外面已經沒了人影的地方，想了想或許是自己過度擔心了，洗手間門又不是不能從里面上鎖。
她回頭拿了油瓶給夏聽南，幫著她繼續做早餐。
……
另一邊，林窈迷迷糊糊走到洗手間外面。
她像往常一樣，站在洗手臺前面，瞇著眼睛按經驗摸到自己的牙刷，然后又摸到牙膏，把牙膏擠在牙刷上。
小姑娘拿著擠好的牙刷，正準備刷牙，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上廁所。
對哦，得先上廁所。
她甚至沒放下手里的牙刷，就這么握著，迷迷糊糊低著腦袋去摸旁邊的廁所門把。
纖白的手指才剛剛摸到門把，好像都沒用勁，洗手間的門就輕易地從里面自己開了。
可惜，林窈腦子漿糊成一團，根本沒發現異常。
她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下一秒，挺翹的鼻尖撞在了一堵溫熱有力的肉墻上。
“唔……”林窈兩手捂上被撞得酸澀的鼻子，身體往后退，腳剛好踩在濕滑的門檻上，差點滑倒。
面前的始作俑者無聲往前一步，攬住了她的腰。
林窈腦子里朦朧的瞌睡瞬間被嚇走了。
她睜開那雙濕漉漉的眼，才看清剛才鼻尖撞上的，是時煜近在咫尺壁壘分明的胸肌。
那片流暢的肌理線條上，甚至還有她剛才牙刷戳上去，留下的牙膏印。
時煜低低冷冷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
“林又又，你刷牙刷到哪來了。”
“這里像牙齒么？”
林窈：“……”
林窈腦子短路了整整兩秒，才又驚又顫重新抬起頭。
看著這個忽然從自己家洗手間里冒出來的，赤躶上半身黑發微濕的少年。
她小嘴張了張，使勁推開他。
“時煜……你……你混蛋！耍流氓！”
第22章 他是狗
餐廳里, 已經擦干頭重新換了身衣服出來的時煜，正忙前忙后幫夏聽南端早餐。
林窈坐在桌子上，雙手托腮, 雖然沒有把不高興完全寫在臉上。
但那雙漂亮的眼瞳卻來回不停地緊跟著時煜，眼珠子烏黑明亮閃動著光澤。
毫不掩飾地表現出, 她現在一定正使勁罵時煜，罵得很精彩的內心戲。
“行了行了, 不就是在洗手間門口碰到了嘛，多大點事兒啊, 你牙膏還不是弄人家時煜身上了……”
夏聽南將剛熱好的牛奶放在林窈桌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沒受傷的那邊腦袋。
“人家時煜又不知道你賴床要什么時候起來, 總不能等著你不洗頭吧, 怪他干什么……”
林窈鼓著臉：“媽, 我又不是怪他這個, 是他……”
“阿姨，沒關系的，剛才是我嚇到林窈了。”
時煜雙手墊著毛巾，端出了剛做好的面放在夏聽南坐的位置上。
夏聽南：“哎呀, 沒有……哪有什么嚇不嚇的, 又又她是故意拿你撒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打小有起床氣，別在意……”
“……”林窈手托著腮，腮幫子鼓得更兇了。
她哪是起床氣, 她明明就是被時煜氣得。
夏聽南：“好了, 你們倆趕快坐下, 幫忙了一早上了，快吃飯。”
夏聽南覺得時念和時煜實在太懂事了。
早上林窈還在睡覺, 他們就早起一個幫忙做飯，一個幫著林雄做家務，看那架勢就是平時經常做事，不像是臨時學的。
“馬上好，你們先吃。”
時煜還在廚房里弄最后一樣早餐。
夏聽南就拉著時念和林雄先落座。
沒一會兒，時煜將最后烤好的面包端出來，放在了林窈面前。
他穿著淺灰色的衛衣，黑色的短發微微濕潤，柔順的劉海搭在額前，眉眼顯得清晰而深邃。
少年骨節分明好看的手指，將餐盤稍稍往林窈面前撥了撥。
“你的，給。”
林窈看到面前的全麥吐司：“……”
她才不想吃他遞過來的東西呢。
而且……憑什么他們能吃好吃的鹵肉面，她就只能啃面包喝牛奶啊。
以前家里只有他們三個人的時候，爸媽還會陪她一起吃健康餐。
現在因為多了時煜和時念兩個人，變成她看著他們四個人吃了。
林窈又偷瞄了瞄其他人碗里熱騰騰的面湯，有些怨念地拿起桌上的全麥吐司，小小地啃了一口。
咬下去的瞬間，她那雙還盯著時煜表達討厭情緒的鹿眼，驚訝地慢慢睜大。
面包……下面……抹了黃油？
林窈下意識往切好片的面包下面看了一眼。
心臟砰砰砰跳得極亂，快得不行。
真的有黃油？！
林窈又仔細地確認了一遍自己沒看錯，下意識第一反應就是抬頭去看坐在對面的時煜。
他手正拿著黑色的筷子，挑起碗里細長的面條，面湯上蒸騰起的白氣將他五官上的凌厲深邃都模糊得溫柔了些。
時煜的手長得很漂亮，是那種骨節很好看，又十分修長的。
他挑面的動作，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竟然讓林窈覺得都賞心悅目起來。
“又又，別看了……這面你吃不了。”
一旁的夏聽南抬頭看到林窈‘眼巴巴’看著時煜，誤以為自家閨女是在饞時煜那碗面。
夏聽南：“趕快吃你自己的，別老偷看人家時煜……”
林窈小臉刷一下紅了：“……”
什、什么啊，她才不是在偷看時煜。
對面傳來一聲不太清晰的、似有若無的低笑。
林窈抬起眼看過去，卻只看到時煜依舊面無表情吃著碗里的面，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就像剛才是聽錯了一樣。
但林窈知道，她肯定沒聽錯。
時煜就是在笑她。
本來因為吐司后面被偷抹了黃油，稍微讓林窈對時煜有點小小感激的心，都被那聲低笑給驅散了。
時煜這個人就是最討厭了。
林窈低頭又咬了一口自己的面包。
嗚……雖然不感動，但好吃。
*
吃完早餐，林窈和時念、時煜一起拿上書包準備上學。
“時念、時煜，你們先下去等一下，又又馬上就下來。”
臨出門前，夏聽南拉住林窈，一看就是要單獨‘訓話’。
等看著時念和時煜進了電梯下去，夏聽南才把林窈拉到一邊：“又又，到學校以后你得機靈點，時念和時煜都是自尊心很強的人，中午放學的時候你一定要主動喊他們吃飯知道嗎？”
林窈：“我主動？”
主動叫時念肯定沒問題。
但是主動叫時煜嘛……
“你聽話。媽昨天問過了，時煜是松口把他爸還在開發階段的那款人工智能軟件賣了，才還清了所有的欠債……這兩個孩子啊，這幾天心情肯定都不好，你多帶著他們一點……”
夏聽南說完，看到電梯上來了，就把林窈也送進電梯。
什么？
林窈回頭看電梯門外跟她揮手的夏聽南，還在狀況外。
時煜……把時叔叔開發的那款軟件賣了？
可是時念之前明明還說過，為了留下父母的心血，時煜寧愿退學，也要親自守護。
但最終，他卻選擇親手賣掉叔叔和阿姨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
她心情莫名有些悶。
一出電梯，就看到單肩背著書包，正低頭按著手機，正靠在單元樓門口等她的少年。
時煜似乎沒發現她來了，眼尾垂著，手指按在手機上顯得那么的漫不經心又隨意。
林窈腦海里忽然冒出了那天，在派出所，時煜低頭轉賬的那個落寞的背影。
那時候的時煜，他的心情是什么樣的呢？
“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忽然，時煜磁性低冷的聲音傳來。
林窈回神，發現時煜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抬起頭，眼瞳微斂，漆黑深邃的眸子正朝她看來。
林窈：……
心跳突然加速，有種被抓包的慌。
“什、什么看著你……我哪有看你！”
她聲音不由提高。
時煜瞇了瞇眼，深邃又冰冷瞳孔收縮了幾分，語氣散漫。
“從剛才吃飯你就在偷看。”
“林又又，你偷看了好幾次。”
一針見血，簡直不給小綠茶面子。
“……”林窈臉燙得嚇人，有種被看穿的難堪。
她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就不該心疼時煜，就不該覺得他可憐。
看吧，時煜明明這么強大，他才不孤獨不落寞呢，他永遠都是這幅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無所謂的態度。
好像從他的視角看，她永遠都是那個被抓包的笨蛋。
“是啊，我看你了。怎么了？我礙著你了？是不是又要嫌我煩了？”
就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憶，林窈瞬間炸毛起來。
她剛才竟然還想過要跟時煜好好相處，以后要多關心他。
可她看時煜根本不需要！
“好啊，以后我不看你，你也別看我。覺得我煩的話，除了在我爸媽面前，我們倆誰也別跟誰說話，在學校也要裝不認識……我不會找你說話，你也不要找我說話，誰先破戒誰就是小狗！”
少女又委屈又忿忿的語氣爆發。
“時煜，說實話，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你，你最討厭了！”
林窈說完推開時煜，一溜煙往外跑。
被她推開的少年，身形微頓，后背撞在單元的鐵門上，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響聲。
鐺——
再抬頭，林窈的背影已經跑遠。
時煜垂下沉靜而淡漠的墨ῳ*Ɩ 瞳，盯著剛才被她嫌棄拍掉的右手指尖。
少年指尖磨了磨，臉色逐漸沉冷下去。
*
林窈跑出很遠，才發現不對勁。
誒？時念呢？
林窈拿出手機想找時念，才看到時念早就發了微信過來。
時念：【史老師這邊突然有急事找我，我先去學校了】
時念：【對了，讓時煜送你，路上小心哦】
林窈：……
上學的路早就走習慣了，她才不需要時煜送。
而且他們倆剛又鬧翻了。
不過為了時念不多想，林窈還是回復了好。
不一會兒，林窈先到了班上，看到時念不在她松了口氣。
不然她沒法解釋，為什么沒和時煜一塊兒到校。
林窈坐到座位上，抽出練習冊剛準備刷會兒題。
坐門口的同學突然叫她，“班長，有人找你。”
林窈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那道身影——
是邱雪兒。
……
這個時間點，正是早上到校，人流最多的時候。
在邱雪兒的要求下，林窈在他們這層樓找了個人最少的走廊轉角，單獨跟她談話。
邱雪兒先遞上一個粉色的保溫杯，“林窈，這是你的杯子，忘在班上了。”
“哦。謝謝。”林窈接過，聲音卻平平的。
邱雪兒從沒有聽過林窈這樣的語氣。
林窈平時總是又乖又軟，說什么都會溫聲附和，很少有這樣冷淡的時候。
她一時有些不習慣，小聲說：“林窈，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其實那天我是因為太……”
“沒有，我沒生你的氣。”林窈抱著自己的保溫杯，很認真地偏頭想了想，搖頭說，“從一開始，我就沒生過你的氣。”
她有很認真的反思過。
畢竟當初，自己所有的那些友誼，都是靠偽裝完美人設得來的。
邱雪兒那時候會那么容易，就不相信自己，說不定也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展現過真實的一面。
交朋友怎么可以不真實呢。
所以她從來沒怪過，也沒生過邱雪兒的氣。
“真的？那我們還是一樣可以做好朋友……”邱雪兒高興上前想拉住林窈的手，卻被林窈抱著保溫杯，避開。
邱雪兒：“……林窈？”
抱著保溫杯，低著眼眸的少女，垂下的纖長睫羽扇了扇，蓋住了眼底難過的情緒。
“抱歉，不能了。”
她聲音好低、好輕。
雖然她也很想回到從前，回到每天跟邱雪兒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上下學，在學校里挽著手到處都是她們身影的那個時候。
但是那一天，被她心里以為最好的朋友質疑。
沒有人相信她的那一刻的感覺。
林窈覺得，自己可能很難會消化忘記。
不是好朋友了，也不是仇人，對她來說，邱雪兒只能是一個普通的同學。
“林窈，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啊？你明明說不介意的，你說不生我氣，為什么又不能跟我和好？”
“抱歉。”林窈聲音還是軟軟的，但態度并不改變。
“你……”邱雪兒情緒有些激動。
“其實我也沒有對你不好啊，只是那一次而已……我已經來找你了，林窈……那一次就不能算了嗎？”
邱雪兒其實知道自己不對的，她知道是她先不相信林窈，才有了現在這樣的結局。
可是她已經習慣了。
從以前到現在，不管哪一次，林窈都是特別好說話的，他們之間如果有摩擦也是林窈先說對不起。
所有人都說林窈的性格最好了，甚至好得有點沒脾氣，以前邱雪兒只要撒撒嬌、求求林窈，她什么都會答應的。
從小學到高中，邱雪兒因為性格開朗活潑，她有過很多朋友。
但……但其實，只有跟林窈相處的時候，才是她最放松最不需要多想的時候。
因為林窈永遠都會包容她所有的情緒起伏。
但為什么……為什么這一次不一樣了……
林窈聽著邱雪兒的這些話，她想了想，抬起頭，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邱雪兒：“抱歉雪兒，我沒有討厭你，是真的。但，不能做好朋友，也是真的。好朋友是不應該第一時間就懷疑對方的。”
不能第一時間懷疑對方啊……
可是邱雪兒想到自己那時候，就是第一時間懷疑了林窈。
甚至連找林窈問一句，關心一下林窈是不是有別的原因才說那番話，都沒有考慮。
她就是看到大家都那樣說林窈了，就覺得林窈好像確實太小氣了。
后面……后面那些莫名其妙的明顯造謠的八卦在班上傳播的時候，也就只有班長和幾個平時專注學習的同學出來說了兩句不要造謠，其他人反而湊熱鬧一樣將那些話發到論壇上。
而自己呢？
邱雪兒想。
她明知道后來的傳言越來越惡意曲解，是假的，卻在知道林窈已經掉到13班不可能再回來之后，根本不敢在班上幫她仗義執言。
甚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那些謠言散播。
忽然發現林窈轉身要走，邱雪兒下意識拉住她。
“等一下林窈，你等我一下，我……”她不想失去林窈這么好的朋友。
她還想解釋，還想……還想糾纏再試試。
“邱雪兒，我要回去上早自習了，你放手吧。”林窈聲音更溫柔了，還輕輕地掰她的手。
可是邱雪兒卻覺得這樣的林窈好冷。
“不，林窈你先讓我說清楚，我知道那天不相信你是我的……”
邱雪兒正激動解釋著，忽然看到林窈臉上表情明顯一僵。
就連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手腕，也有明顯的僵硬顫抖。
邱雪兒：？？？
她不明所以，順著林窈明顯睜大、逐漸透露出錯愕神情的視線看去。
一轉頭，就看到穿著淺灰色衛衣身材修長好看的時煜，冷著那張英俊深刻的拽臉，從他們13班的后門出來，直直朝她們這走來。
林窈那張昳麗的小臉，頓時像打翻了五彩顏料一樣慌亂起來。
而時煜的臉上乍一看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漠然，但卻又透出一股說不出生人勿近的冷。
邱雪兒還沒搞清楚什么情況，就看到時煜走過來，單手扣住林窈的手腕，不費吹灰之力地把林窈從她手里搶了過去。
邱雪兒：“誒，林……”
冷著張拽臉的少年垂下眼眸，“有事？”
邱雪兒縮了縮脖子，“沒、沒事。”
然后就看到林窈在時煜手里掙扎了一下，掙扎不過反而被少年又多了一只手按在腰上。
最后小姑娘只能拿手捂著臉，怕被人看到似的，滿臉羞憤嬌嗔地被時煜給帶走了。
邱雪兒：……
難道……論壇上那張校服蓋臉圖的女主角，是林窈？！
*
時煜把林窈強行帶到了一間無人的教學實驗室。
他打開前門，將林窈拽進去，才轉身關上大門。
趁著時煜松手，林窈立刻往后門跑。
誰知才跑出一步，就被時煜從后面攔腰抱了回去。
他要干什么！他放開她！他肯定是想報復！
林窈還記得自己剛才放過的狠話，在心里發慌的掙扎，卻不敢張嘴。
最終，她被時煜抱了起來，放在課桌上。
小姑娘就那樣抿著嘴唇，用眼神抗議著，被他禁錮在課桌和他的雙臂間。
他雙手撐在她左右，看著她慌張害怕的小臉，慢慢地俯身靠近。
“林窈，我們談談。”
林窈就像抓到把柄了，“誰先說話誰是狗……”
“對，我是狗。”
沒想到時煜回答得更干脆。
他那雙冰冷漂亮的墨瞳，異常深邃地盯著她，就像是一個黑洞，要把她吸引進去。
林窈聽到時煜的聲音。
低而沉。
“現在可以談了吧……又又。”
第23章 換座
林窈的呼吸瞬間就凝滯了。
因為從沒想過, 有一天時煜竟然會向她示軟。
就像是最冰冷漠然的人，在她面前摘下了高高在上的清冷面具，主動朝她俯下身、彎下了腰。
少女的一只手無措地抓在桌沿, 另一只手抱著保溫杯，手指收緊。身體下意識往后坐了坐, 垂下眼不去看他那雙異常深邃的黑眸。
她聲音輕輕地，“你……想談什么。”
“談今天早上, 讓你生氣的那件事。”時煜聲音很沉，壓著眉眼, 認真看她。
林窈：“讓我生氣的事？”
她想了想。
“你是說，早上你不穿衣服從浴室里出來, 害我鼻尖……鼻尖……”
林窈飛快抬眼, 眼神掃過少年現在穿著衣服的上半身。
他肩膀寬闊平直, 淺灰色的衛衣將他的身形襯托的削瘦挺拔, 有種說不出的松弛慵懶勁兒。
而且現在，他靠得好近。
她又立刻低下頭，小聲說，“鼻尖撞到你胸口上的事……”
聲音越說越輕, 臉也越來越紅。
林窈才不想承認, 現在回憶起來, 她鼻尖上竟然還殘留著不小心撞到那塊硬邦邦又有些溫熱肌理的酸脹感。
見她臉紅，時煜難得沒起惡意的逗弄。
“不是那個。”他偏頭專注地盯著她的臉看了好幾秒，才低沉著聲音認真說, “是今早, 你說嫌你煩那件事。”
煩……
——‘我礙著你了？是不是又要嫌我煩了？’
——‘覺得我煩的話, 除了在我爸媽面前，我們倆誰也別跟誰說話。’
——‘在學校也要裝不認識……我不會找你說話, 你也不要找我說話。’
林窈想起來了，當時她好像因為生氣應激說了這番話。
但她還是越想越氣，“可我也沒說錯啊，當時就是你嫌我……”
“我從不會嫌你煩。”
他漆黑的瞳孔一錯不錯盯著她逐漸驚訝的表情，聲音低啞。
“只是為了把你趕走……不想你牽扯進來。”
“的確是用了最簡單有效，但也最愚蠢的辦法。”
“抱歉。”
時煜說完，松開了撐在她身旁的雙手，薄薄的眼皮垂下，頂著那張寡淡冰冷的酷臉，別開眼。
他不輕易向人低頭。
林窈是第一個。
早上的爭吵，讓他看出她還是對上次的事很介意。
大概是真的傷了她。
所以，想說清楚。
至少，在這件事上說清楚。
不讓她誤會自創。
林窈愣了兩秒，才從時煜剛才的話里回過味來。
“你……你剛才那樣……算是在跟我道歉嗎？”
少女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偏著頭，歪著脖子去看他的臉。
乖軟的鹿眼亮晶晶的，緊盯著時煜那張偏過去的不給她看的冰冷側臉。
林窈很努力想從時煜臉上看出一點端倪。
但實驗室里沒有開燈，拉著窗簾有些暗，除了落在他額前的陰影，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脖子彎得更多些。
聲音也不由地放軟，輕輕的、乖乖的問，“時煜，你剛才那樣是不是在跟我道歉嘛，你是不是也覺得你當時兇我兇錯了，嗯？”
下頜線不自然繃緊的少年回過視線，眸光對上她偏著腦袋正歪頭看他的可愛模樣。
少女的眼神乖乖的軟軟的，帶著閃爍的期待。
他低低嗯了聲。
“哦，你道歉了，時煜你先跟我道歉了……是你輸了，我要拿手機錄下來，你再說一遍……”
林窈一時高興地忘了形，一只手去摸手機，一只手拿著保溫杯就要順便撐著課桌往下跳。
卻沒注意到她坐的這張課桌是個跛腳的，被她整個身體的重量撐著一邊，身下的課桌突然發出哐當幾聲響。
林窈手跟著錯了一下，哐當——
手里的保溫杯砸在地上，她整個人也跟著往下滑差點摔下去。
時煜眼神一沉，攔腰把人直接抱起來，冰冷散漫的視線落在她還驚魂未定的小臉上。
少女的唇瓣微微張開喘著，嬌艷欲滴。
想要更近一些。
咬破那片嫣紅。
“好險……”
林窈回頭看了眼那個哐當當倒在地上的桌椅和保溫杯，嚇得連忙用兩只手把時煜的脖子錮得更緊。
“要是摔下去肯定痛死，幸好被你接住了……”
她驚魂未定，只顧著微微喘氣，沒發現抱著她的少年視線從她嫣紅的唇瓣上移開。
他眸色漸暗，臉色也愈發的冷。
是啊，好險。
差一點就抑制不住，想把這朵小綠茶揉碎在指尖。
那樣，她會被嚇得抖著身子一顫一顫的哭吧。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時煜喉間滾了一下，垂下的眸色更加暗沉。
“站好。”
時煜又恢復成了那副寡冷淡漠的樣子，剛剛將林窈穩穩放到地上后，立即冷漠地松開手。
一刻也呆不住，不能碰她。
他轉身就走。
“等一下時煜……”
林窈追上去，想抓他的衣袖，“剛才的道歉再說一遍嘛，我還沒錄上，再給我說一次……”
回答她的，是時煜頭也不回的關門聲。
“砰——”
林窈：“……”
這個人怎么那么小氣啊，道歉只愿說一遍就算了，還繃著那張臭臉。
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似的，給誰看嘛。
“不說就算了，真是小氣鬼。”
*
林窈回到班上，發現時念已經在位置上了。
時煜正站在她們那排座位的走道上，低聲跟時念說著什么。
林窈很自然地走過去。
“時念……”她輕輕叫時念的名字，又準備順便也招呼時煜好了。
畢竟，他都先道歉了嘛。
林窈決定以后相處的時候就大度點，暫時不跟時煜計較。
林窈勾起笑靨，“時……”
但少年卻無視她，直接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林窈：“……”
看著時煜走回教室最后一排，隨意地拉開椅子坐下，從抽屜里拿了本書立在桌上，遮住他大半張看不清情緒的臉。
林窈有種說不清的，覺得自己被時煜針對的錯覺。
“林窈，怎么了？”時念發現她站在走道上發呆，輕輕扯她胳膊。
林窈又看了眼后面莫名其妙總覺得在發脾氣的某人，坐到座位上后，還是想不明白問時念：“剛才……時煜他看到我了吧？他肯定看到我了。”
“剛才？”時念愣了愣，回憶一下剛才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剛才其實沒有特別注意時煜，不知道他看了誰。”
時念剛才在想史老師跟她說的那個事。
她現在正在犯愁，剛才看到時煜也是想跟時煜商量。
但……她怕時煜不同意，所以繞了半天，也沒說出口。
林窈沉默。
連時念在那么近的距離下都沒注意到時煜的情況，也許，時煜也沒注意到她呢。
也是，他才剛跟她道歉，怎么會故意針對她。
肯定是她想多了……
“好了好了，所有人都回到座位上安靜下來，我有重要的事宣布。”
就在這時，史迪分進來了，站在講臺上大聲地敲著講桌。
被他這么一鎮壓，班上哄鬧的情況瞬間好了許多。
“咳，是這樣，這學期開始咱們班要搞一個幫扶活動。顧名思義，就是成績好的同學幫扶班上成績差的同學。”
“大史，你在開玩笑吧，我們班有幾個成績好的同學！”
“就是，你不會要年級倒數第二，輔導年級倒數第一做作業吧哈哈哈哈……”
班上又是一陣哄笑。
“都嚴肅點！我在說正事！”
史迪分又把講臺敲得啪啪作響。
“這是學校為了你們備戰高三前，最后一個學期安排的幫帶活動，成績差的同學可以學習成績好的同學身上的優點，成績好的同學可以在幫助解答中查漏補缺，總之每個班都必須認真落實。你們知道，我最看中的就是班級團結，這種幫扶活動有利于咱們班的同學之間相互了解，所以每個人都必須積極參加。”
史迪分大概說了一下幫扶規則，班上成績第一的同學，配對幫扶全班倒數第一。
成績第二，去幫倒數第二，以此類推。
剛好13班的學生人數是雙數，完美綁定。
史迪分把班上所有同學前幾次統考的成績，加在一起，取了個平均分，按排名投屏到前方。
好家伙。
哪怕時念和林窈她們這一次的分班考試交了白卷，幾次全校統考的成績取平均分下來。
她們倆的成績都是一騎絕塵，分別位列全班第一和全班第二。
林窈看到自己是全班第二，就是去幫扶全班倒數第二的同學。
她順著名單往下看，一直掃到倒數第二的名字——時煜。
時煜竟然是全班……也就是年級倒數第二！
她回頭，不可思議地眼神掃向最后一排的時煜。
但時煜卻沒有看她。
他似乎是興致缺缺地倚在座位上，漫不經心轉著手里的筆，甚至都沒抬頭往前面看一眼。
林窈：“……”
她慢慢轉回身坐好，還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林窈總覺得時煜從剛才回來以后，就說不上哪里怪怪的。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倒數第一那個名字吸引了。
不對，倒數第一是校霸祁硯野？
倒數第一是祁硯野！
林窈又一次驚喜的回頭，這一次她沒看時煜，亮晶晶的鹿眼就顧著偷瞄坐她們后排的祁硯野。
小姑娘甚至還在偷笑。
祁硯野是倒數第一，時念是正數第一。
這么說，一幫一扶，就是時念和祁硯野綁定了。
天啊，不愧是劇本大神，還有這么好的助攻？
“喂，你看什么。”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低氣壓，帶著濃重不爽的沙啞嗓音。
是祁硯野！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林窈的視線，剛才還趴在桌上睡覺的祁硯野，竟然抬起了頭，單眼皮不悅瞇起，緊盯著林窈。
“沒、沒什么。”
林窈立刻回頭，坐得筆直端正。
媽呀，校霸好可怕。
他看她的眼神像能把她塞進抽屜里爆揍一頓。
林窈不停安慰自己：沒事沒事，劇情大神已經開始發力了。只要時念和校霸能組成幫扶小組，校霸很快就會化為繞指柔保護時念完美開啟后續劇情。
可是她沒發現，身旁的時念看到那份名單，輕輕蹙起了眉。
時念低頭，手指扣住書本的頁腳。
史迪分：“好了，一對一幫扶，以后兩個人的成績就要合在一起取平均值了。當然，考卷上的分數不變，這是你們的素質評分。有沒有努力教、有沒有努力學，老師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想素質評分不過關，就都別給我混。知道嘛！”
史迪分話音落下，全班又是一陣哀嚎。
素質評分是他們三中專門搞的一個額外考核，不及格倒不會影響最后的高考畢業。
但是會影響他們被加練跑圈，還有承擔班上的清潔掃除等各種體力活。
簡而言之就是，素質分不達標的人，就算是校霸，也要被大史和體育老師壓著去跑圈。
史迪生：“好了，為了大家能更好的相互幫助，你們就按照這張表格上的配對重新換座位吧。相互幫扶的同學，以后就是同桌了。”
林窈聽到自己不能跟時念坐同桌，有些不情愿。
“時念，我還是想跟你坐一起……”她眼巴巴看時念。
時念臉色有些不自然地，感受著身后傳來的那道如有實質的視線。
她勉強笑了笑：“那……我坐后面去，讓時煜坐我這個位置，我們還是坐得很近？”
她和祁硯野組成一隊坐的話。
時煜就是和林窈坐。
時念如果坐到后排，剛好坐林窈的正后方。
林窈驚喜點頭：“好啊。”
時念站起來，朝后面時煜招手：“時煜，林窈就不換位置了，你過來坐我這里。”
然而，教室最后一排的少年卻沒應答。
他掀起眼皮，看著臺上的史迪生，冰冷漠然的聲音：“老史，我不同意這樣換座。我不跟林窈組成一對。”
他話落，全班瞬間安靜下來。
林窈回過頭，不明所以看著神色平靜寡淡的少年。
她的直覺沒錯，時煜剛才就是在針對她。
史迪分：“你不跟林窈組隊，那你想跟誰一隊？”
反正時煜都倒數第二了，只要不找祁硯野，班上誰都有資格輔導他。
史迪分對這個管的倒是不嚴。
時煜的目光淡淡掃過班上其他人。
林驚濤那些人，史迪分是肯定不會愿意的。
時煜垂眸：“隨便，反正不是林窈就行。”
嚯，看來煜哥是真不喜歡他們小班長啊！
第一天分班的時候，明明還幫小班長說話呢，怎么回事啊？
班上好多同學都在嘰嘰喳喳討論。
時念覺得時煜過分了，正要說什么，被林窈拉住。
林窈搖頭：“沒關系。”
她猜她知道時煜為什么要針對她了。
是因為剛才跟她道歉，越想越覺得后悔丟臉了吧。
哼，真是小氣，她也不想跟他坐呢。
只有林驚濤，覺得自己掌握了核心機密，一邊摸著下巴一邊砸吧著嘴，不停地來回看時煜和林窈的表情，總覺得這里肯定有大學問。
“行啊，那就隨便，我看看。”史迪分也不為難時煜，目光在講臺下掃了一圈，找到了一個成績比時煜高出不少，還表現得雀躍積極恨不得舉起手來的同學。
史迪分：“那就周語薇吧，我看周語薇很愿意幫助你。”
“謝謝史老師。”
都不給時煜考慮的機會，周語薇就抱著書包主動坐到時煜旁邊的空座上。
時煜臉色沉冷得難看。
很難不懷疑，史迪分是在故意整他。
正想起身離開，前方祁硯野冷硬不羈的聲音傳來：“我也不跟時念一組。”
全班嘩然。
臥槽，還能有人不喜歡時念的啊！
時念眉心蹙得更緊，手指悄悄捏在一起。
史迪分受不了了：“你們一個個的干什么啊，你又要跟誰一組啊？”
祁硯野抬起頭，露出鋒利的牙齒，單眼皮上挑，帶了點壞笑，“我跟林窈一組。”
全班同學：！！！
時煜臉色瞬間陰沉。
林窈：……
轟隆——
她感覺一道旱天雷從她腦袋上劈了下來。
第24章 抱住他
林窈心臟猛地一縮, 哆嗦著舉起手，“史老師，我……我不想……”
她不想跟祁硯野坐一起！
她才不要！
但‘不要’兩個字還在林窈嘴巴里顫巍巍的打轉, 身后仿佛是座狼磨著后牙槽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音，就冷颼颼飄了過來。
“怎么, 林同學不愿意幫助我？”
呵、呵呵……
林窈咽下苦笑，回過頭對著挑眉盯著她的校霸, 擠出自認為已經足夠乖巧，實際比哭還難看的笑, 搖頭。
“怎……怎么可能呢，我很……愿意啊。”
不敢說不愿意。
她回頭看祁硯野那一眼, 仿佛在他背后看到了那種烏云密布、在血紅色的天空中電閃雷鳴的特效場景。
林窈立刻轉過頭。
再多看祁硯野一眼, 她就要覺得自己心臟負荷不住了。
史迪生：“行了行了, 既然林窈沒有意見, 那就這樣安排。時念，你就跟倒數第三名組隊吧。”
時念的輕輕點頭，幾乎是微不可察的嗯了聲，“好。”
身后, 祁硯野單眼皮挑起, 視線落在前方時念的背影上。
他勾了勾唇, 嘲諷地嗤笑了一聲。
時念默默低下頭。
林窈這個時候才有點后知后覺發現情況不對。
原著里，祁硯野明明就是男主，時念是女主, 他們倆應該是很自然就會互相吸引, 走到一起的。
可現在林窈卻覺得, 祁硯野看起來似乎是對時念不太喜歡。
而時念對祁硯野，好像也是在刻意避開。
她看看時念, 悄悄靠過去，小聲問：“時念，你和祁硯野是不是有什么……”
“喂，還不快坐過來。”
祁硯野從后面叫林窈，下巴側了側點向他旁邊的空座，鋒利的眉眼壓迫性十足，明示等著林窈下一步動作。
不，那哪是在等她。
簡直是在警告，如果她再慢一點，就擰斷她的脖子。
林窈心里苦，咬了咬唇瓣垂下腦袋，以最快的速度抽出書包。
連跟時念道別都不敢，就從前面的座位搬到了后面一排。
她是為了保命。
但落在旁人眼里，就不是這回事了。
“哇……祁硯野對林窈好像很特殊啊。”
“第一次見他主動讓別人坐他旁邊。”
“班長也很積極啊，搬到祁硯野旁邊的動作那么快，感覺像是在雙向奔赴。”
“林窈好可愛啊，她低頭坐過去的樣子好像那種小情侶，我有點磕到了。”
這些話，盡數傳入坐在最后一排的時煜耳里。
時煜冰冷的眼神中，看到前面的小姑娘哆嗦卻乖巧的，坐好在了祁硯野身邊。
剛才那一刻，主動把精心照料的小綠茶推出去的做法，好像成了諷刺的畫面。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看了一會兒，本來就算不上好看的臉色更加陰沉。
“時煜、時煜……”
身旁，周語薇掩不住欣喜的聲音傳來。
“以后我們就是同桌了，你有什么問題平時都可以問我。對了……這個……”
周語薇忽然從書包里拿出一件衣服，“你的校服外套，那天我忘了還給你了。”
她聲音甚至還刻意提高了。
周圍好多同學本來都站起來在換座位，聽到這句話全都帶著八卦眼神吃驚回頭。
煜哥的校服外套居然在周語薇那？
這么說，之前論壇上那張緋聞照片的女主角，就是周語薇？！
原本已經有過辟謠，說時煜跟那個女生根本不熟。
但如果那個女生是周語薇的話……怎么能叫不熟？
就連坐在前面的林窈，聽到周語薇的話也回過頭去。
時煜的校服！？
她悄悄捏緊了雙手，緊張地盯著后面的情況。
校服竟然是被周語薇拿走了。
她拿走校服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是自己掛上后門門把的？
她會不會把自己給捅出來？
雖然很抱歉，但這一刻林窈想到的不是別的，而是周語薇萬一趁機報復，揭穿那天和時煜在一起的女生就是自己怎么辦。
學校里傳緋聞很麻煩，和時煜扯上關系很麻煩，萬一被請家長或者被老師說教也很麻煩。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去破壞原著中的CP。
她已經不走綠茶女配路線了，希望周語薇這個原書中的惡毒女配這時候千萬別作妖，別拖她下水。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時煜只是偏眸，抬眼掃了下周語薇手里的校服。
“哪來的。”
他說，全然沒了平時的散漫隨意。
周語薇：“什、什么哪來的，就是……就是那天你給我……”
“我問你，哪來的。”
時煜嗓音低冽冰冷，又重復了一遍。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周語薇覺得眼前的時煜陌生的可怕。
雖然除了那一次之外，他平時對她也是這樣淡淡冰冷的態度，但那種冷和現在這樣幾乎面無表情，連眼神都沒有真正落在她身上的冷然漠視全然不同。
周語薇被時煜眼底的冷漠嚇到了。
她嚇得想哭。
“我……我就是在教室后面的門把上看到的，衣服掛在那，我就撿回來……”她眼淚瞬間涌了出來，終于還是不敢撒謊，哭著說出了真相。
“撿的，扔了吧。”
時煜說完，視線掃過前方已經轉回頭去的某個身影，臉色更沉。
他忽然起身走出教室。
史迪分：“喂，時煜，你回來！上課呢，你去哪！”
時煜連頭也沒回，“訂校服。”
史迪分：“你……”
周語薇抱著校服外套，怔愣地看著就這么離開。
忽然間覺得，自己的糾纏好像成了一場笑話，她‘哇’一聲撲在桌上，哭了出來。
……
林窈聽著后面傳來的女孩子的悲戚哭聲，慢慢低下了腦袋。
她突然想到，如果她沒有覺醒，是不是也會變成周語薇這個樣子。
被嫉妒和欲.望糾纏，扭曲得猙獰、滿目全非，不惜撒謊或者講大話去造謠、欺負、霸凌其他人。
林窈不確定。
但她知道，周語薇就是她現在的警醒。
作為書中的反派，她們倆最后的結局都是差不多的。被當眾揭穿真面目，受人唾棄，最終連累家人，全家都沒有好下場。
她不能走跟周語薇一樣的路。
林窈悄悄偏頭看旁邊的祁硯野。
還好，校霸又恢復了平時上課就睡覺的‘好習慣’，沒再刁難她。
看來剛才，只是祁硯野心血來潮的意外。
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林窈發現，祁硯野除了自己睡覺，根本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這讓她稍稍松了口氣。
只要校霸能一直不理她，坐在校霸身邊的問題就暫時不大。
她只要再找到機會，撮合時念和祁硯野多接觸就好了。
林窈：“時念，走，我們吃飯去。”
聽到下課鈴響，林窈高興關上書本，準備跟時念一會兒出去下館子。
誰知，埋頭睡了一早上，好像怎么睡都睡不醒的隔壁校霸，卻在這個時候抬起了頭。
祁硯野頂著那張雖然黑發略微凌亂卻依舊帥氣的臉，單眼皮耷拉著，懨懨地看著積極起身的林窈。
目光又狀似不經意劃過前面正收拾文具的時念，舌尖抵了下唇角，勾起笑：“吃飯？好啊，一起。”
正蓋上筆蓋的時念，指尖一抖，筆尖劃過她的掌心，黑色的墨跡染開。
林窈：“一起的意思是？”
她是不是聽錯了。
“一起就是一起。”
祁硯野用看笨蛋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第一次意識到他親自挑的這個新同桌，好像智商不太夠的樣子。
“走吧，吃飯。”
祁硯野率先起身，林窈哪敢說不啊。
她只能寄希望在時念的身上，偷偷看時念。
可時念居然一反常態什么都沒說，只是抿了抿唇，跟著起身。
林窈：“……”
就算……就算她想撮合時念和祁硯野，但她也不想跟校霸坐一桌吃飯。
再美味的佳肴，要是對著祁硯野那張像是能吃人大白鯊的臉，她也咽不下。
可惜事與愿違。
不過一會兒之后，林窈、時念、祁硯野就坐在了學校外，人氣最旺的一家小炒店的四人餐桌上。
老板似乎跟祁硯野很熟，上來就招呼，還是專門給他留的座。
周圍人看到三中這位校霸紛紛側目，但礙于祁硯野那又拽又狂又冷冰冰的氣場，除了他們剛進來偷看了一眼，都只敢低頭吃飯，沒人敢再多偷看一下。
祁硯野把菜單扔在餐桌上，抬起那張桀驁帥氣的臉，盯著坐在對面的時念。
“想吃什么自己點，這頓我請。”
他漆黑的瞳孔里有什么情緒在涌動。
時念沒說話，也沒伸手拿面前的菜單。
祁硯野周身的氣壓更加冷凝了。
林窈就算再遲鈍，這個時候也感覺到餐桌上的氣氛不對。
她聲音有點顫，有點軟，小聲說：“其實也…ῳ*Ɩ …也不用請客……大家各……各付各的就行了。”
她幫時念給！
林窈發誓，短期內她都不想撮合時念和校霸在一起了。
祁硯野這個人簡直就是人形大白鯊、人形座狼，氣場好可怕。
“那怎么行。”祁硯野雖然是對著林窈說的，但那雙狂妄又冰冷的黑瞳卻沒有從時念低垂的小臉上移開，“我祁硯野說話從來算話，和某些不念舊情只會用一張嘴哄人的騙子不一樣。”
他舌尖抵著后牙，這才抬起冷冽的單眼皮，淡淡掃過林窈。
“還是？林同學覺得，我沒資格請客？”
“……”林窈嚇得呼吸凝滯。
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都快被祁硯野身上莫名溢出的冷肅嚇得崩出來。
雖然不知道祁硯野為什么這樣。
但一個人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不想被刀……
“嘿，好巧啊，原來你們也在這吃飯啊！”
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林驚濤和時煜，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他們身后。
林窈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回頭，漂亮的鹿眼就撞進了少年陰晴不定、似乎莫名沉冷的瞳孔中。
她眼睫顫了顫，眼眶里的酸澀感更重了。
“時、時煜……”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小姑娘忽然伸手勾住了時煜的衣袖。
她嚇得腿軟，剛想站起來找時煜求助，就不受控地直直跪下去。
眼看林窈就要給時煜拜個早年。
少年修長好看的雙手，穩穩接住她。
時煜垂下眼簾，看著就這么撲進他懷里，還紅著臉的少女。
林窈：“……我……我剛腿軟。”
雖然很丟臉，但第一次有了抱住浮木莫名安心的感覺。
第25章 林窈被拐走了
“腿軟就坐下。”
時煜冷淡的聲音響起, 大手卻仔細拉著林窈手臂，把她送回座位。
看她坐穩 ，時煜才松手。
隨意從旁邊抽了張椅子過來, 直接坐到了林窈和祁硯野之間。
“拼個桌啊，硯哥。”
林驚濤打了個招呼, 也笑嘻嘻坐到了林窈對面。
這樣一來，最后的座次成了時念坐林窈左邊, 林驚濤坐林窈對面，祁硯野坐林窈右邊。
而時煜和林窈擠著坐在桌子一側, 正好夾在她和祁硯野中間。
林窈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時煜，心里有點發怵。
剛才看到時煜那瞬間生出的抱住浮木的安全感, 都被他那冷冰冰的一張臉情澆滅了。
什么嘛。
以為來了救星, 結果他和祁硯野一樣。
一個冷的像冰塊, 在她旁邊散發著莫名的寒氣, 像能隨時凍死她。
一個兇得嚇死人，好像她說錯一句話，就能立刻擰斷她脖子。
林窈拉著椅子，小心翼翼抬起來往旁邊挪, 想離時煜遠點, 靠時念更近些。
“去哪？”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椅背。
林窈動作一頓, 低頭，視線順著扣在自己椅背上那只骨節分明、修長的手往上，對上的是時煜略顯散漫瞥來的一眼。
林窈嘴唇張了張：“不……不去哪……就是怕你太擠……”
時煜：“我不擠。”
林窈：“……”
時煜：“坐好。”
林窈：“哦。”
她又乖乖坐下了, 位置不但沒成功往時念那邊多移動半分, 還因為時煜剛才往回拉那么一下, 坐得離他更近了。
林窈甚至能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那道熟悉清冷的木質香氣。
祁硯野挑了挑眉, 看了眼明顯是來給林窈撐腰的時煜。
再看向右邊，已經嬉皮笑臉開始跟時念搭訕的林驚濤。
他視線最后落在對面臉色看不出任何變化，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一切的時念臉上。
校霸嘴角扯出一個不算友善的冷笑，“我好像沒答應要跟你們拼桌。”
“別這樣啊硯哥，大家都一個班的。”
林驚濤以為祁硯野針對的是自己這個‘外人’，笑著說：“煜哥來找念姐吃飯，我也是念姐幫扶的對象，就讓我加個座唄。 ”
說起來也是湊巧。
13班倒數第1、2、3名都湊齊在這桌了。
林驚濤就剛好是那個13班的倒數第3，現在正是時念的新同桌。
林驚濤說完見祁硯野好像也沒反對，就自來熟地拿起桌上的菜單，殷切遞給時念。
“念姐……來，你看看菜單，喜歡什么盡管點，這頓我來請。”
再怎么說，也是未來的當紅偶像。
林驚濤沖時念咧嘴笑時，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眉眼舒展，揚起一個干凈爽朗充滿元氣的笑。
時念拒絕：“不用了，我們……”
林驚濤：“要的要的，你現在是我小老師嘛，我肯定要讓你吃好。對了，我記得上次跟你和煜哥吃飯，喜歡點涼拌雞和牛蛙是不是？老板，來個涼拌口水雞，再點一個石鍋美蛙，還有這個蒜蓉粉絲蝦，都來一份。”
口水雞、石鍋美蛙、蒜蓉粉絲蝦！
林窈本來垂得低低的腦袋，瞬間抬了起來。
林驚濤好會點菜，這些菜簡直全都點在她和時念的共同喜好上。
而且，不用她掃碼付費的話，她媽也不會知道他們今天吃了什么，回去更能蒙混過關了。
想到待會兒就要上來的口水雞、石鍋美蛙、蒜蓉粉絲蝦，林窈抿了抿唇，開始期待。
誰知林驚濤才剛把菜點完。
“吱——”
祁硯野突然酷著一張臉起身，身下的座椅因他起來的動作，在地板上劃拉出刺耳一聲。
原本人聲鼎沸的餐廳瞬間安靜下來。
大家都一臉驚恐回頭看他，傳說中這位校霸初中時曾因為打架太狠、把同學打到住進了ICU差點退學。
他不會是要在餐廳里干起來吧。
但祁硯野只是眼底混雜了一些桀驁嘲諷，漆黑的眼死死盯著時念念：“這么了解你口味，很熟？”
時念呼吸一滯。
她知道祁硯野什么意思，聲音放輕了些：“祁硯野，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
“你說呢？”祁硯野冷硬的聲音打斷她，唇角勾起一抹更加明顯的諷刺，“不能。”
“……”
時念手心捏緊。
她當然知道不能。
祁硯野那樣的人，那樣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放下從前那些事。
更不可能原諒她。
時念垂下眼眸，不再說話了。
她告訴自己，是她欠了祁硯野的，他說什么都是對的。
看著時念又恢復成一副無所謂的，不和自己爭辯的態度，祁硯野桀驁的黑眸瞇了起來。
他無聲地冷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半分鐘后，時念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也站起身，追了出去。
桌上瞬間就只剩林窈、時煜，還有林驚濤三人了。
林窈愣了愣，不明白祁硯野跟時念怎么回事。
他們是關系好像跟書里說的不一樣？？？
感覺怪怪的，又有哪里不對。
“他們為什么會這樣？”她下意識問時煜，“要不要出去看看。”
這時菜上來了，老板熱心地把菜給他們擺好在桌上，美味四溢。
時煜抽出一雙筷子，拿熱水燙了以后遞給她，眼神卻微涼，“要么留在這吃東西，要么自己追出去問。”
林窈：“……”
她看看時煜遞上來的筷子和滿桌的美食，再想想祁硯野那張嚇人的帥臉，搖頭。
“我才不去呢。”
少女接過筷子，又怕又慫的表情。
時煜都不去管的話，林窈是不敢輕易追出去的。
她一邊吃東西一邊安慰自己，反正祁硯野和時念是書里的男女主角。
說不定他們倆一起出去，是觸發了劇情，去推動感情線了。
但林窈很納悶，之前也沒見時念跟祁硯野說過話，時念轉學過來后從來沒聽過她和祁硯野認識的傳聞。
為什么剛才他們倆的對話，卻是那樣的？
“祁硯野也太可惜了，突然走了，這么多好吃的都吃不到。”
林窈心疼地夾了口菜，只能辛苦辛苦自己了。
她把石鍋牛蛙送進嘴里，唔，有點燙，但是超滿足的。
時煜瞥了眼小姑娘很快就吃得鼓起來的腮幫子，眼神里有種難得的愉悅。
時煜：“祁硯野看到牛蛙會反胃，對蝦過敏，討厭涼拌菜。如果我是他，也會走。”
林窈：“什么？！”
世上居然還有如此不懂美味之人。
林驚濤著急拍腦袋：“遭了，那我全點他雷點上了，難怪校霸剛才臉色那么難看。”
林窈卻突然察覺出不對。
林窈：“你怎么知道祁硯野不喜歡吃涼拌菜，對蝦過敏，還有看到牛蛙會反胃？”
她轉頭看著時煜。
“對哦。”林驚濤也被她的話點醒：“煜哥，你什么時候這么了解祁硯野？”
時煜沒搭理林驚濤的問題，只是側過臉來，目光落在林窈那張巴掌大的小臉。
少女的臉上有著強烈的求知欲和明顯的好奇。
就好像，她很在意很在意祁硯野。
時煜聲音都是冷的：“怎么，很關心這個問題？”
林窈不疑有他點點頭，一臉在意：“是啊，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嘛？祁硯野真的不喜歡這些東西？”
她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在原書里沒有提及的細節和背景故事。
她從來不知道時煜了解祁硯野，書里也沒提過祁硯野的忌口喜好。
時煜盯著小姑娘明顯靈動起來的雙眼。
他的眸色逐漸沉黑。
“不告訴你。”
時煜冷冰冰說。
*
林窈發誓再也不理時煜了。
她連那滿桌美食都沒吃完，鼓著腮幫子就氣沖沖從餐館里跑了出去。
不說就不說，她還不想聽呢。
她以后再也不要聽時煜講話了。
林窈滿心都是時煜有多討厭的情緒。
她跑出餐館后心里還是悶得難受，不喝點奶茶根本壓不下去。
她不敢去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買奶茶，拐了幾個彎，想到后面街人少的地方去。
“林窈。”
忽然，身后有個人叫她。
林窈回頭，看到同樣也穿著他們學校校服從巷子口走近的人影，臉色微怔：“周語薇？”
周語薇擠出一個說不上是好看還是難看的笑容，第一次用歉意的眼神看著她：“林窈，你……能跟我走一趟？有個人想見你。”
“什么人？”林窈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我才不去……”
周語薇看著她身后，“抱歉，你不去也不行了。”
林窈驚覺回頭，才發現身后不知什么時候，早已有幾個穿著隔壁學校校服的男生逼近。
林窈：“……”
……
林窈被迫跟著周語薇走了。
看著走在前面的周語薇，她心里慌得發顫。
記得原文里，有一段關于周語薇的描述。
周語薇是富二代，家里有錢，但因為是女孩從小不受父親待見，被打壓長大。所以后來性子就越來越偏激極端，在學校里靠著撒錢的本事，對所有喜歡時煜的女生動手。
她這樣一路追著時煜到大學，終于踢到了鐵板，得罪了真正的主角團，下場慘烈。
可是現在距離周語薇到大學踢到鐵板，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而林窈自己也不是主角團的人，周語薇這個惡毒女配要跟她這個綠茶女配相煎，她好像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姑娘下意識就覺得自己這次一定危險了。
她第一時間去摸手機，可手還沒摸到，就被后頭跟著的男生發現，過來搶走了她的手機。
林窈：“把手機還給我……”
周語薇回頭看見，臉色沉下來，壓低聲音說：“你別亂來，只是帶你去見個人，沒有別的事。你不要節外生枝……”
林窈眼里包著淚，都快哭出來了。
到底是誰在亂來、節外生枝啊？
什么叫帶她過去見個人，沒有別的事？
沒有別的事，會不讓她用手機嗎？
她是笨蛋才會相信。
周語薇看起來，就是為了時煜，來找茬的。
林窈一邊覺得自己遭了無妄之災，一邊順著她的話術哆嗦著勸。
“周語薇，我不去見那個人行不行？我想回去了……我保證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都上課了，萬一史老師和時念發現我不在，說不定會找來。你讓我回去吧……”
提到時念，周語薇臉上好像有了一些遲疑。
林窈注意到了，立刻說：“時念擔心我，時煜也會知道的。你……你喜歡時煜，你不會想讓他知道這件事的是不是？”
女孩子都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她不信周語薇會不在意，自己在時煜心目中的形象。
可惜，周語薇在幾秒的遲疑后，就只是回過頭認真地看著她說：“林窈，你別廢話了。待會兒到了，也記得只管點頭少說話，走吧。”
林窈勸不動了。
周語薇說的這樣煞有其事，難道還真想讓她相信，是別人想見她？
沒一會兒，周語薇就把她帶到了五中學校后面的一片舊居民區外。
那片小區是比較老的居民區，現在住在那里的基本都是附近租房住的學生，平時這個點，小區樓下根本沒幾個人。
周語薇把她帶進了一家破舊的小賣部。
那是一家開在小區里的小賣部。
前面是賣東西的，后面是一個開間，里面放張舊沙發，有幾個穿著五中校服的男生正在里面看電視、打游戲。
察覺到外面有人來了，坐在最中間被眾星拱月捧著的，染著墨藍發色的少年抬起眼。
“你就是林窈？”對方看了過來，頭上暖色的燈光打在冷白色的皮膚上，五官清雋好看。
少年唇角微微牽引，對著林窈笑。
林窈呼吸都瞬間停頓了，“……”
沒想到，周語薇不是隨便編造的理由。
真的有人要見她。
而且，眼前的這個人，竟然還長得異常好看。
一張尤其陰柔漂亮的臉在墨藍的發色襯托下，對著她笑的時候，讓林窈覺得心跳隨時都要停跳一拍。
比起時煜那種清冷冷的類型，林窈其實更吃這種無害又漂亮的男生類型。
可林窈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更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見他。
“是，我是林窈。”她忍不住問：“……你又是誰？”
藍發少年有些意外林窈竟然真不認識自己。
他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發現她不似作假，才笑著說：“我啊，我是沈朝聞。”
林窈：“沈……朝聞？你是沈朝聞！”
小姑娘的聲音瞬間就透出惶恐害怕。
剛剛還覺得對方漂亮無害到讓人想親近，要一飽眼福的想法，頓時都被打得稀碎。
他竟然是沈朝聞……是那個隔壁五中的校霸沈朝聞！
在原書里因為喜歡時念，愛而不得發起瘋來，差點連祁硯野都傷了的病嬌陰暗批反派沈朝聞！！！
看到林窈嚇得快哭出來的表情，沈朝聞那張臉倒是笑得愈發好看，“抱歉，用這種方式把你弄過來。”
“聽說你跟時念是最好的朋友，怎么樣……我們也認識一下吧。”
林窈：……
不，她才不想跟沈朝聞認識。
她想回學校，她想回家。
*
下午第一節課快結束的時候，時煜才上樓。
餐館里的不歡而散后，時煜去籃球館打了一場球。
本來是正常的一場球，但因為眼前總是不經意閃過那朵小綠茶各種嬌嗔委屈、淚眼汪汪的面孔。
最終，罕見被對手搶斷了兩次后，連球都打不下去了，時煜出了球場去校外的奶茶店打包了一杯多啵啵和芋圓的奶茶，這才回到學校。
他臉色依舊沉冷，只有上樓的時候不經意垂下眼眸掃到手里的那杯奶茶，才緩和幾分。
就在時煜剛踏上最后一層臺階時，一道身影從走廊轉角沖了出來。
是時念。
時念看清時煜的臉，著急的語氣。
時念：“時煜，原來你在這，我找你半天了……”
時煜：“怎么了？”
“快，快跟我走。”時念想起來更重要的事，拽著他就往樓下走，“又又……又又被沈朝聞抓去他們五中那個小賣部了，快跟我……”
她話還沒說完，身旁的人影就像離弦的箭飛了出去。
時念：“……”
第26章 她不要時煜了
小賣部內。
林窈看著沈朝聞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你要干什么……”
林窈往后退, 心跳得亂七八糟，無措又害怕地警惕盯著一步步逼近的沈朝聞。
“說了啊，想跟你認識一下, 手機給我。”沈朝聞那張臉笑起來真是漂亮又無害，朝她勾了勾手指, 連聲音都是悅耳好聽的。
要不是林窈知道沈朝聞是書里的病嬌陰暗批大反派，她就信他的話了。
“沒有……我沒帶手機……”
“是嗎？”沈朝聞似乎是不信的挑了挑眉。
“是啊, 我……”
“沈哥，她手機在這。”剛才沒收了林窈手機的那個男生, 把她的手機拿在手里搖了搖，撩起門簾送了進來。
林窈憤而回頭, 紅了一圈的鹿眼忿忿不平地看向對方。
他怎么可以這樣！
沈朝聞明明不知道她帶了手機的, 干嘛要出賣她, 太過分了！
被林窈眼紅紅瞪著的黃毛少年, 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地上。
臥槽，這小姑娘紅著眼回頭瞪他的樣子，不但不兇, 還覺得怪委屈可憐的。
黃毛連忙把手機遞給沈朝聞, 就避著跑出去了。
他居然莫名其妙心虛。
沈朝聞看了看手機, 遞給林窈：“解鎖。”
“不、不解。”林窈把眼一閉，臉偏向一邊不看他。
她才不要給他解鎖呢！誰知道他要用她手機干什么。
沈朝聞倒是愣了一下。
他盯著眼前偏過頭閉著眼，緊緊咬著下唇, 看起來好像很倔強很堅定, 實則怕得睫羽都在打顫的林窈, 靠近她耳邊壓低聲音：“不解的話，以后每天放學去三中門口蹲你。”
林窈瞬間睜大了眼直視他,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你、你別太過分！”
她睜眼的瞬間，沈朝聞正好拿著手機屏幕對著她臉。
擦——解鎖成功。
“謝了。”
沈朝聞勾唇笑得很好看，像揉小狗一樣抬起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坐回沙發上。
“剛才騙你的，我沒興趣欺負你這種乖乖牌。”
林窈：……騙、騙她的？
這個人好過分，他怎么可以拿這種事開玩笑。
沈朝聞沒管她，拿著已經解開的手機，窩在沙發上，那雙長腿就隨意的架在前面的茶幾架子上。
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搗鼓什么，按了半天后，突然抬起那雙琥珀色的眼盯住她。
沈朝聞臉色不悅：“你沒有祁硯野好友？”
林窈一副聽錯的表情：“什么？”
她應該有嗎？
沈朝聞手指還在上下翻動再次確認，更挑剔的語氣了：“也沒有時煜的微信。”
林窈：“……”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么啊。
她為什么要有祁硯野和時煜微信？？？
終于，沈朝聞把她微信翻了個遍，沒見到自己要找的那兩個人，漂亮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原本氣氛還很正常的小屋子里，瞬間陷入某種壓抑氣氛。
旁邊早就熟悉了沈朝聞性格脾氣的男生，都不敢玩游戲，也不敢看電視了，默默地放下手機調低了音量。
沈朝聞抬起眼，沖站在林窈后面的周語薇笑：“你找到我說，她是時念最好的朋友。為什么手機里，連一個時煜和祁硯野的聯系方式都沒有？”
“周語薇，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我沒有……沈哥，我怎么敢騙你。”
周語薇心尖一顫，被沈朝聞這個笑嚇得腿都軟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林窈她……她真的跟時念關系很好，她還幫時念擋過磚塊，你看她額上還有個疤沒消就是證據。”
沈朝聞瞥了林窈一眼，“你這樣的身板，還能幫人擋磚塊？”
似乎是不信。
但偏了偏頭，目光卻瞥到她額前那還沒好完的傷疤。
林窈根本沒空理會沈朝聞的質疑，她回頭，又驚又氣瞪著周語薇。
周語薇剛才帶她過來時那樣的表情，她還以為周語薇也是受脅迫或者是被逼的。
沒想到，竟然是周語薇主動找到沈朝聞出賣的她？
她們好歹是同學，她怎么能做這種事！？
但林窈都還沒質疑，周語薇就等不及說。
“只要你抓她，時念肯定會讓祁硯野過來的，不過……”周語薇想到了什么，擔心地說，“你沒跟我說過你也要對付時煜，這件事跟時煜無關……”
沈朝聞挑眉冷冷瞥她：“你廢話太多了。”
周語薇語滯：“……”
沈朝聞：“把她送出去。”
他下巴點了點周語薇，下頜線是真的流暢完美，但那張陰柔冷白的臉也是真的的沉冷下來。
其他人都起身，默契地帶著周語薇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瞬間，小屋子里就只剩沈朝聞和林窈。
沈朝聞朝她招手，“你過來。”
林窈的手還緊緊抓著她身前那張單人沙發的椅背，要不然她怕自己會腿軟地直接跌坐到地上。
“我不……”小姑娘咬著唇，紅著眼，眼淚在眼眶里要掉不掉，拼命搖頭。
沈朝聞陰沉下臉：“別讓我說第二次。”
林窈：“……”
但她依舊死死抓著沙發椅背，一動都不敢動。
沈朝聞還是第一次碰到像林窈這種，看起來膽子小得像鵪鶉，但卻敢跟他當面對峙的。
妖異少年微微抬起下頜看她，側臉線條流暢漂亮得不行，墨藍發色下的那雙琥珀色的眼卻愈發陰冷，就像是這世上顏色最漂亮但也最劇毒的蛇。
“林……窈。”
他故意放慢了語調，重咬念出她的名字。
“知道上一個不聽我話的人，最后是什么結果嗎。”
林窈哽咽，想到小說里沈朝聞的設定，雙腿越來越打顫發軟。
小說里沈朝聞就是跟祁硯野搶奪時念，最有競爭力的反派男配。
原文里提過，沈朝聞是那種從小到大想要什么就能輕易得到什么的貴公子，唯一的一次碰壁便是在時念和祁硯野那里。
他也是因為這樣才發現了時念的與眾不同，從此認定了時念，從他們高中時期一直到后來的大學成年，都和時念、祁硯野糾纏不休。
記得原小說里有提過，得罪過沈朝聞的人，往往全都沒有好下場。
據說就連當初時念被迫轉學到他們三中，也跟沈朝聞有關。
林窈越想越心里越怕。
如果沈朝聞真的盯上了自己，那她這個炮灰女配肯定隨意就能被他捏死。
她還想好好念書，好好高考，好好上大學。
她怎么會那么倒霉，偏偏被沈朝聞盯上呢。
“什、什么結果，你以為我不知道什么結果啊！我哪里敢不聽你的話……又不是我自己不想動，是我……是我腿軟、我腿軟走不動路我才不動的，你嚇唬我干什么……”
巨大的委屈從少女的胸腔里崩了出來，她再也憋不住了。
林窈使勁忍了好久的眼淚都不爭氣地涌了出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抱著沙發椅背哽咽著哭出來。
“你不動……是因為……腿軟了？”沈朝聞挑眉。
他那張故意沉著嚇唬人的俊臉，在聽到眼前少女哭腔里帶出的巨大委屈時，略顯意外。
沈朝聞偏頭，琥珀色的眸子盯著林窈哭紅的臉，似乎是在辨別真偽。
等了許久之后，他突然沉下臉，站起身，上前強硬地扣住了林窈的手腕，
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委屈吧啦的小姑娘低頭看到她被他抓住的手腕，更想哭了：“你干什么？”
“我從來不信這種話。”
沈朝聞看著她，冰冷挑剔的眼神里有濃濃的嫌棄。
“你這樣的演技我看多了。除非你證明給我看，你真的站不穩。”
說完，他扯過林窈的手腕，將她強行拽離沙發。
下一秒，哭得已經淚眼模糊的少女，腿一軟，可憐地摔向冰冷的地板。
……
……
小賣部外稍遠點的籃球場內。
周語薇正將幾張百元大鈔，硬塞進另外幾個五中的男生的手里。
她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就像是解決了一塊沉重的心病。
但是想到最后臨走前林窈看自己的眼神，她又覺得心像空了個窟窿。
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是……可是誰叫林窈跟時煜那樣親近，他們還被拍下那樣的照片。
時煜的校服，甚至蓋在林窈頭上。
周語薇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小賣部。
她剛才看到沈朝聞專門喊人送了什么東西進去，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
沒關系的……周語薇讓自己不要亂想，別去擔心林窈。
沈朝聞那個人雖然睚眥必報，很不好惹，但是他從來不打女生。林窈膽子又小，只要能嚇得她連夜轉學，這件事就結束了。
“喂，周語薇，你這些錢我們不要，拿回去。”
剛才沒收了林窈手機的黃毛，把錢塞回給周語薇，嫌棄地看著她。
“沈哥不缺錢，他只想收拾隔壁校霸，教訓時煜也行，但我們不欺負女生。你那點伎倆，我們都看穿了，沒意思。”
旁邊的人也附和，“是啊，周語薇，人家那小姑娘得罪你了吧。故意把她帶過來見沈哥。”
他們說的，是昨天周語薇突然找到沈朝聞，說隔壁學校那個叫林窈的女生和時念關系好，騙林窈過來，肯定能把祁硯野引出來。
五中的人都知道，沈朝聞跟祁硯野有奇恥大仇。
本來，沈哥是想找個機會把時念弄出來，再借由她釣出祁硯野。
可自從時念轉學前鬧出的那件事后，她就變得很警覺，輕易騙不出來。
正好這時，周語薇主動找過來。
時念最好的朋友，繞是繞了點，但比起騙時念，那個叫林窈的小姑娘又軟又乖確實是更好唬的目標。
可誰也沒想到，周語薇的情報錯得太離譜了。
小姑娘手機里既沒祁硯野聯系方式，也沒時煜聯系方式……什么最好的朋友，連時念真正最在乎的兩個人聯系方式都沒有，完全是浪費他們時間。
“你們不要就不要……”周語薇懶得管自己有沒有被這些人誤會。
反正，她就是很差勁就對了。不要緊的，只要讓林窈被嚇得轉學，時煜身邊就又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忽然，兩道熟悉的人影一前一后出現在了周語薇的視線內。
時煜率先出現在小賣部外面，而時念則因為體力比他更差，稍遠落在后面。
周語薇臉色陡然變得慘白，連忙躲到黃毛身后。
時煜，他怎么親自來了……
*
時煜趕到五中那群逃課的學生最喜歡混集的小賣部外，意外的，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據他所知，這里平時總是聚了一些人抽煙，但現在一個人都沒有。
時煜臉色冷到極致，推開小賣部的門，走了進去。
“吱呀——”
在他推開門的瞬間，屬于少女的熟悉啜泣聲，隱隱從小賣部里面那間屋子里傳來。
時煜瞇起眼，眸底劃過危險冷肅，下頜線繃緊，快步進去。
小賣部里掛著隔檔的簾子被挑開，當看到里面的林窈時，他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你……都怪你……你嚇我……都怪你……”哭到上氣不接下氣背對著門簾的小姑娘，正坐在破舊的單人沙發上，抱著三杯奶茶邊哭邊嘬。
沈朝聞就半蹲在她面前，認真地勸著哭成淚包的林窈，甚至沒注意到門口有人進來。
他琥珀一樣漂亮的眸子里都是無奈：“我剛才不是接著你了嘛。也沒真摔著啊……我身邊沒有說真話的人，第一次碰到你這樣的。”
“你還說……我都說了我腿軟了就是真的腿軟，你身邊沒有說真話的人怪我嗎……”
她又嘬了一口奶茶，哭腔更濃重委屈，“還有，奶茶你也買錯了，我明明讓你買多啵啵的，你都沒加啵啵，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啵啵……”
“……”沈朝聞漂亮的臉上出現一秒的表情停頓。
林窈的嫌棄太真實了。
他從來不喝奶茶，還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啵啵。
時煜進來后，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隔壁五中那個乖戾難搞的沈朝聞，竟然半蹲著，低聲哄著眼前的女孩。
剛才內心深處那些快要陰翳黑化的焦躁擔憂，都在見到林窈安然無恙的瞬間散去。
但少年眼底的陰鷙，卻一點都沒消散。
他眼睛漆黑且涼，無聲地掃過屋內的兩人，嗓音低冷喊她：“又又……”
聽到時煜聲音，抱著奶茶的小姑娘愣了愣，回頭。
好像是呆住了，沒想到時煜會出現在這。
沈朝聞看到時煜慢慢站起來，他眉眼染上陰冷挑釁，警惕地盯著時煜，剛才那些難得無奈勸著林窈的耐心都盡數收了回去。
時煜根本沒分一點眼神在沈朝聞身上。
他只盯著林窈，一步步走近，到她身旁半蹲下來，視線與她平行。
看著她哭紅著眼咬著唇好像滿臉都是委屈，時煜眼底的陰鷙都快被融化了。
他修長的指尖下意識地擦掉她眼睫上掛著的淚，低聲哄，“別怕又又，我帶你回去。”
他的手，想要握住她。
但林窈卻像是嚇傻了一樣，下意識往后一縮，避開了他的觸碰。
就在這時，時念追了進來。
“又又，你沒事吧……”掀開門簾，時念甚至氣都沒喘勻，跑得太快差點也腿軟跪在林窈面前。
但時念只顧著看坐在沙發上眼眶發紅的少女，想要檢查林窈有沒有哪里受傷。
“你快讓我看看，有沒有哪里……”
下一秒，剛剛還怔怔看著時煜毫無反應的林窈，就拋開奶茶，撲進了時念懷里。
“嗚時念，我好怕、我好怕啊……”
她沒有握住時煜伸過來的手。
她甚至沒有跟他說話。
她沒有忘掉，時煜冷漠的，一次次推開她冷冰冰的樣子。
“他們都欺負我，我好想你……”林窈緊緊抱住了時念。
捂不熱時煜，她就只捂時念好了。
她想，她不需要時煜了。
第27章 林窈：我不喜歡時煜
下午第三節課是史迪分的課。
史迪分進了教室站在講臺上往下一看, 發現第四大組竟然硬生生給他空了四個空座出來，頓時來了火氣。
好哇，逃課都逃到他這來了。
史迪分：“時念、林窈、時煜還有周語薇呢？他們四個去哪了！”
長期上課不準時的時煜也就算了。
其他三個人, 尤其是林窈和時念還是他親自選出來的班長、副班長，竟然帶頭缺席。
講臺下無人回答。
大家又不會上趕著出賣同學。
祁硯野這時候, 剛好被史迪分過大的音量吵醒。
他露出幾分不耐煩的表情，換個姿ῳ*Ɩ 勢抬手蒙住耳朵, 準備繼續睡。
“祁硯野！你起來回答我的問題……”
史迪分哪能放過他，本來就煩祁硯野每次上課囂張地睡覺。他直接走到祁硯野課桌旁, 拿手里的三角尺拍桌子。
三角尺把桌子拍得啪啪作響。
祁硯野再能睡這時候也睡不著了，抬起那雙酷冷的單眼皮, 滿臉不耐：“干什么, 大史？”
史迪分：“你跟我說, 林窈和時念她們上哪去了？為什么不在班里！”
祁硯野就像聽到什么愚蠢的問題, 舌尖抵著牙，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才開口，“怎么，她們去哪跟我有什么關系？我需要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一個是你的幫扶小老師, 一個是你……是你……”史迪分聲音卡殼。
他也不好當著這么多其他同學面, 把時念和祁硯野當年那點關系點出來。
史迪分干脆不提那一茬, 低聲說：“林窈現在是你的小老師，對小老師多關心一點，趕快拿手機出來問問。”
祁硯野：“不好意思, 沒有她的號碼。”
史迪分：“……”
也是, 他居然忘了, 林窈那孩子看起來那么乖，剛跟祁硯野坐同桌估計根本不敢社交。
“看看吧, 成天垮著張臉，連你小老師都不找你要電話。”史迪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祁硯野，回頭就準備去盤問林驚濤。
剛好這時，身后傳來動靜。
“史老師……”
時念出現在教室門口。
她的手被林窈緊緊抓著，林窈的眼眶紅紅的，就只顧著拉著時念不放。
她們身后，是臉上帶傷、神情清冷，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時煜。
“你們幾個還知道回……”史迪分轉頭就想罵人，結果看到林窈好像哭過的小臉，已經準備好的重話又說不出來。
“去去去，先去外面走廊上罰站，我等會出來。”
林窈和時念、時煜一起到走廊上罰站。
但她不知道，換了平常史迪分讓時煜到外面，時煜已經拿起書包，直接離開了。
但現在，時煜一反常態，認罰站在林窈旁邊。
小姑娘悄悄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時煜。
她低了低腦袋，往旁邊挪了挪，默默地離時煜更遠。
林窈以為自己的動作很小，沒人注意。
但她并不知道，在她悄悄挪動的時候，她身邊靠著墻站的少年，薄薄的眼皮往下耷著，臉上神色微頓。
時煜看見了林窈往旁邊悄悄挪開的小動作。
本以為小賣部時，小姑娘是太害怕才會本能抱住時念，避開他的觸碰。
但現在她好像連站在他旁邊都不敢了。
時煜眼眸垂了下去，眸底一片沉靜如水，只有嘴角的傷口扯動時，心口像是被刺扎過。
時念感覺到林窈往自己身邊靠近，以為她害怕，小聲詢問她還好嗎。
林窈搖搖頭，想說自己沒事，但其實她腦子里一片空白。
林窈還是懵的。
她想起就在不久前發生的一切——
她被時念找到后，只想趕快離開那里，可沈朝聞似乎不想那么輕易就讓他們走。
后來……后來沈朝聞就被時煜揍了。
那些跟在沈朝聞身邊的男生都趕了過來，把他們團團圍住。
林窈那時候更怕了，她以為沈朝聞都給她買奶茶了也許沒有那么壞，沒想到他真的和書里寫的一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陰暗病嬌大反派。
沈朝聞居然要求時念給他當女朋友。
如果時念不答應，就不放他們走。
太過分了！簡直就是個大渣男！
林窈看著時念被沈朝聞為難，又想到自己剛才被沈朝聞騙在那耍弄的過程，眼睛酸得要命，低著頭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
見她哭了，時煜的臉色沉冷難看到了極點，已經沒有任何和沈朝聞斡旋的必要，兩人起了正面沖突。
后來也不知道沈朝聞是怕了時煜，還是怎么的。
大概是突然覺得這樣鬧下去沒意思吧，竟然又放他們走了。
林窈現在想起來還后怕。
她記得書里還有好幾次，沈朝聞在校外攔下時念逼她交往的事，后面上了大學還有糾纏。
林窈拉緊時念的手，輕輕說，“那個沈朝聞好嚇人，你以后要離他遠一點。”
本來正在安慰林窈的時念，神色明顯一頓。
“……”時念一時感動的說不出話，就覺得心里好暖。
膽子那么小又慫的小姑娘，冷靜下來后第一反應卻是擔心她。
“我知道的又又，你也是……以后不要一個人落單。”她緊緊握住了林窈的手。
時念在心里決定，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掉沈朝聞這個隱患，不能讓沈朝聞再嚇到林窈。
就在這時，史迪分安排好了里面的同學，從教室里走了出來。
他看著站在走廊上的三人，板起臉：“說吧，到底怎么回事，誰先說。”
……
……
幾分鐘后，史迪分從時念口中大致知道了整個事件。
“又是隔壁五中的……他們學校也真是的，跟他們投訴過幾次了，從來不管事！”
史迪分知道是五中的學生找麻煩后，對自己班上的學生就只剩下維護憐愛了。
他就說嘛，雖然時煜平時愛上課就來，不愛就不來，但從不在外面惹是生非。
時念和林窈就更不用說了，標準的好學生。
都是五中那邊，管不好自己的學生，還來招惹他們學校。
“行了，我會跟五中那邊的老師談。”
史迪分不想為難他們，正準備揮揮手讓他們進去，突然——
“對了，剛才說林窈是被他們騙過去的？他們怎么騙你過去的？”
林窈腳步微頓。
時煜和時念都朝她看來。
林窈，“……”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提過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就在這時，有道身影從拐角的樓梯上來。
是剛剛回來的周語薇。
周語薇似乎沒想到會在走廊上撞見這么多人。
她看到正在詢問林窈的史迪分，又看看站在對面的其他三人，臉上劃過慌張驚訝的表情。
林窈這么快就跟老師告狀了嗎！
還當著時念和時煜的面揭穿她！
周語薇面色蒼白：“史老師、時煜，你們別聽她的，我沒有……”
“是五中那邊的學生隨便編了個理由騙我過去，我自己沒有警覺，才會被他們騙了。”林窈輕輕軟軟的聲音，打斷了差點自曝的周語薇。
周語薇瞪大了雙眼，又怔愣又不敢置信地看向林窈。
林窈居然撒謊了。
她竟然幫她撒謊了……
可是在場的都是人精。
時念和時煜根本不信林窈會自己被騙。
如果真的是她自己被不認識的人騙了，剛才在小賣部就不會哭得那么委屈了。
至于史迪分，就更不信了。
他當了班主任多年，又不瞎。
“林窈，你確定沒有其他人參與這件事？”
史迪分看了眼旁邊表情惶恐，已經自曝一切的周語薇，低聲說。
“雖然愛護同學沒錯，但老師第一天就說過，絕對不允許在我們13班出現任何校園霸凌。如果有人敢跟校外的學生聯合欺負我們的人，老師一定會追究到底。”
“是，沒有……”
林窈不再看周語薇，收回視線，低頭盯著自己交錯在一起的手指。
“只是五中的人騙我過去，跟其他人無關。”
因為林窈沒有當場告發，剛好下課鈴響了，史迪分也不再多說什么讓他們回教室。
林窈跟在時念后面要進教室，時煜的聲音從后面響起。
“周語薇，欺負了人，就這么算了？”
少女回頭，看到時煜堵住了正想要偷偷離開的周語薇。
平時見到時煜總是難掩愛慕的周語薇，這時候卻拼命低著頭，不敢看時煜。
“時煜，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我在說什么，要不要問問林窈。”
他聲音很冷，冷得連一點溫度都沒有，似刺骨的風在周語薇臉上扇過。
其實剛才是怎么回事，誰都看得出來。
只是林窈心軟，沒有在史迪分面前直接把這件事捅到臺面上。
畢竟那樣，周語薇就一定會退學了。
周語薇的心理防線已經快崩潰。
她一開始其實也沒想那么多，她就是想報復一下林窈，她知道自己做錯事，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憑什么時煜要對林窈那么好，憑什么大家都對林窈那么好。
林窈：“不用了。”
沒人想到，林窈軟綿綿的聲音，會在這時候響起。
她這句話卻是對著時煜說的。
小姑娘臉上甚至還帶著客氣的笑，溫溫柔柔跟臉色冷沉的少年說：“時煜，謝謝你啊。但是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決，不用你管的。”
又禮貌又客氣，可其中透露出的卻是疏遠距離。
像是有第二根無形的刺，扎在了少年心口。
時煜眸色漆黑且涼，看著林窈對他客氣一笑后，她就直接對周語薇說：“你在這等我一下，我有事找你。”
林窈說完，跑回教室，跟時念說了什么后又從里面拿了個粉色的保溫杯出來。
“好了周語薇，跟我走吧。”
她從頭到尾，都沒再看過時煜一眼。
一直到，拿著保溫杯的少女，和周語薇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身后，時念從教室里出來：“時煜，我們談談。”
時煜回頭，才發現。
他已經在這站了許久。
*
學校實驗樓的天臺。
林窈跟時念說過后，單獨把周語薇帶到了這。
上了天臺，風很大，沒有一個人。
周語薇惶恐地跟著林窈走了一路，見她最后居然把自己叫到一個這樣偏僻的位置，冷笑：“怎么？把我帶到這，是想對我做什么道德上的審判嗎？”
“我就知道，剛才你在下面故意不說，就是想在時煜面前裝好人裝圣母是不是？還是你想PUA我，讓我心懷愧疚，讓我以后都不敢跟你搶時煜！”
嘩啦——
一整瓶水，迎面潑在了周語薇臉上。
林窈小臉繃得很冷，靜靜地看著周語薇被水潑了之后的怔愣錯愕反應。
周語薇吃驚地看著她手里的保溫杯，“你……你敢潑我，你敢拿水潑我……”
“是啊，我敢潑你。為什么不敢呢？”
林窈并不覺得自己過分，乖軟的聲音染上委屈。
“我潑你都算輕的……你做的那些事，向五中的人出賣自己班上的同學，你覺得我不該潑你嗎！”
她根本就不想管周語薇。
周語薇做的事太壞太惡劣了……
可同樣也身為書里的惡毒女配，林窈深知在自己沒覺醒之前，似乎一直被一只說不出的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她前行。
就好像她媽媽，之前總是會強烈的反感時家，甚至會無意識的在數次的教育中，把時家當作假想敵灌輸進她的腦子里。
還有她也是一樣。
一直都把時念放在對立面，當作假想敵。
時念很強很優秀，如果她可以把那種慕強的情緒，轉變為自己學習上進的動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林窈知道，在覺醒之前，她的情緒其實都是偏激的。
慕強反而變成了嫉妒、不客觀、狹隘的去看待一個人。
長此以往，她會變成書里原本那個被嫉妒扭曲，最終下場凄慘的綠茶女配，也就不奇怪了。
林窈不知道周語薇是不是也是一樣。
但是當她看到周語薇面目扭曲、被嫉妒蒙蔽雙眼的時候，下意識會有種同病相憐、兔死狐悲的感覺。
所以，她決定給周語薇一次機會，罵醒她。
周語薇抹掉臉上的水，崩潰地哭了出來：“我……我……你以為我想出賣你嗎！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五中那些人，他們以前都欺負我！可是誰讓你……誰讓你要跟我搶時煜……你這樣的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懂時煜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林窈神情微愣：“我……什么時候跟你搶時煜了？”
天臺的風很大，樓梯口，一道高挑清冷的身影走了上來。
剛剛結束一場談話的時煜，心情并不好。
但他更放不下單獨和周語薇離開的林窈，獨自跟了上來。
時煜站在門前，恰好聽到的就是周語薇歇斯底里的控訴。
“你還裝！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親眼看到你把時煜的校服掛在教室后門，我不說就是不想讓大家知道你和時煜的關系，你還不是喜歡時煜……”
時煜眉心輕微蹙起，冷淡而不耐。
小姑娘的性格很好，但他不是。
他漫不經心推開天臺那扇鐵門，就要上去。
下一秒。
林窈軟糯好聽的聲音從天臺上飄了過來，“不對哦，你完全弄錯了。”
“……我一點也不喜歡時煜。”
她甚至很認真地又強調了一遍。
“一點都不。”
時煜搭在鐵門上的手指，磕噔，撞了一下。
指骨生生泛疼。
第28章 真香效應
周語薇：“你……你少騙我, 你怎么可能不喜歡時煜？我明明看到你拿著時煜的外套，那天論壇上的照片也是……”
林窈：“那是因為我著急去攔住他，不想讓他退學。”
“退學……”周語薇懵了。
她從來沒想過, 時煜竟然想過要退學。
時煜根本沒表現過想退學的意思。
可是——
周語薇：“你為什么會知道時煜想要退學？你還說你不是關注他、喜歡他……”
“我只是關注時念呀。”林窈態度真誠，“對我來說, 時念才是我想要關心的那個人。時煜的話……”
她停頓了一下，認真想了想。
時煜的話, 根本不需要她去關心吧。
他從來都是冷眼旁觀、漫不經心的，有本事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她怎么看他, 對他來說其實并不重要。
就像他明明也跟她認真道歉了，也說明了并不是真的煩她, 可林窈就是覺得, 時煜好像并不像他說得那樣。
他偶爾會對她好, 是看在小時候鄰居的份上, 或者是看在時家出事時他家幫過他們很多的份上吧……
林窈能明顯感覺到，時煜偶爾看她那種冷淡疏離的眼神，是明顯想要對她避而遠之的意思。
想到這，少女垂下了烏黑的眼眸, 輕輕地說。
“時煜的話……對我來說只是時念的弟弟。我很珍惜時念這個朋友, 因為不希望時念退學, 才會去幫她努力挽留時煜。”
“對我來說，他就只是好朋友的弟弟而已。”
天臺的風突然變得很大，喧囂的風兒卷起她的話, 聲音在空氣中吹散擴大。
林窈的話音剛落, 突然就聽到天臺那邊的樓梯口傳來動靜。
“鐺”的一聲。
像是有什么東西撞在了鐵門上。
她奇好奇地探頭過去看是怎么回事。
樓梯口的鐵門關得好好的, 嚴絲合縫，一動不動。
沒有看到任何人推門進來, 也沒看到鐵門晃動的跡象。
林窈又不在意地收回視線，心想也沒人上來，大概是風吹的吧。
剛好周語薇錯愕的聲音傳來，“你說得都是真的？你……只是因為時念，才會關心時煜。”
“嗯，是呢。”
林窈收回視線，認真地想了想回答。
“但是我還是覺得你的想法不對哦，就算我喜歡時煜，那又怎么樣？難道除了你，其他人就不可以喜歡時煜嗎？”
周語薇就像抓到了把柄：“好啊，我就知道你也喜歡時……”
“不是啦，都說是打比喻。”林窈有點著急。
“是說如果。如果我喜歡時煜，或者有其他人喜歡時煜，就不可以嗎？誰都有資格決定自己喜歡誰吧，不管是其他人，還是時煜他自己。”
周語薇一時語塞：“……”
她當然知道林窈說的是對的，但她怎么可能承認。
她……她不要失去時煜。
周語薇：“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根本就不懂我和時煜之間的關系。”
“我是不懂啦。”林窈點點頭，她從沒聽時煜提起過周語薇的事。
“但我至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很美好的事，而你卻因為喜歡去傷害其他女生。仔細想想，換了你是時煜，你會喜歡這樣的自己嗎？”她對她眨了眨眼，昳麗的小臉上是單純又無辜的表情。
周語薇簡直決定林窈是在故意裝純挑釁自己。
但她看似普通甚至有些過分美好單純的話，卻直擊周語薇心底。
是啊，會喜歡這樣的自己嗎？
還會喜歡嗎？
周語薇被林窈的靈魂提問打擊，陷入深深地自我掙扎中。
那是她本來就深深惶恐的，一直不敢去面對的問題。
她變成了最討厭的那類人。
連她自己都不會喜歡上她自己。
她忘了當初，她是怎么喜歡上時煜的……
“不會……不會的，時煜才不會不喜歡我……你根本就不明白，時煜當初對我有多特別……”
“他肯定是喜歡我的……”
“他一定會喜歡我……”
周語薇一點點蹲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因為被林窈一針見血擊中內心的恐慌，而破防地啜泣痛哭。
她哭得很傷心很傷心。
就像是多年前，那個被霸凌欺負的女孩，也這樣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
林窈眼神有幾分恍惚，仿佛看到了當年打自己。
她心里悶悶的，明明可以不管，卻莫名生出同病相憐。
林窈走過去，靠近周語薇蹲了下來，輕輕拍上她的肩頭，聲音軟軟的。
“好啦……別哭啦，再哭得話，明天你到學校就會變得很丑，會被我比下去的。”小姑娘聲音又乖又軟，就像是溫暖的熨斗，撫平了那些被傷害過的痕跡。
“我……我才不會比你丑！”周語薇哭著抬起頭。
她本來是想反駁林窈的，可是抬眼看到林窈正歪頭仔細地看著她，乖巧的鹿眼里透著關心，她酸嗆的內心就有種被什么東西緊緊擁抱住的溫暖。
“嗚嗚……”周語薇忍不住伸手抱著林窈，大哭出來。
“我不要你管我，我不要你關心……你管我干什么……嗚嗚嗚……嗚嗚……”
天臺上，風更大。
女孩壓抑的哭聲，漸漸放開，徹底發泄出來。
……
……
林窈終于知道周語薇為什么會那么在意時煜。
原來周語薇生活在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富貴家庭。她從小除了錢，什么都缺，父親打壓，母親厭煩，性格變得不自信而古怪。
進隔壁五中時，周語薇明明外表出眾，被評為校花，學校里卻誰都可以為難她。
有人沒錢了，就找她‘提款’。
有人嫉妒她長得好看家里有錢，就特意欺負。
“我第一次見到時煜，是在高一的期中考試。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又一次被人攔在了學校外，不把錢全交出來就不讓我進去考試。他們把我的書包扔進雨里，把我推在地上，我向旁邊路過的同學求助，那些人都怕得立刻跑開。”
“我絕望得很，認定這個世界不會好了，不會有人管我的，就像我的父母一樣……可是那個時候，時煜出現了。”
那個雨天，黑發黑衣的少年打了一把很大的傘出現在了巷子口。
他甚至都不用動手，只是說了兩句話，那些圍著她身邊的小混混就惶恐地跑開。
時煜沉默地幫她撿起了地上的書包，塞到她懷里。
“你不知道，他就算是在幫我，也是那副清冷難以接近的樣子。從頭到尾，時煜只對我說過一句話……”
“他說，讓我去考試。”
明明只是一句很平靜很普通的話，但對周語薇來說，卻成了她灰暗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
“后來，我就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時煜。我覺得他幫我，一定也是因為對我有好感，所以更熱烈的追求他，甚至……甚至主動學會用錢去收買那些可以收買的同學。”
“我……我以為只要我在學校里變得受歡迎，做出改變，就可以追上時煜。可是他卻跟我說，他有喜歡的人了。”周語薇垂下頭。
林窈嗓子有些發緊。
她想起來那天在樓梯口，撞見周語薇跟時煜表白的那次。
當時時煜說過的話……
不過轉念，林窈就覺得自己多想了。
傻子都知道，時煜那時候是在故意禍水東引，惡作劇說得話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你說的對，時煜有權利喜歡任何人，其他人也有權利喜歡他。我現在做的事，和當初我最討厭的那些欺負霸凌我的人，其實根本沒區別。我自己都不像我自己了，難怪別人不會喜歡我……”
周語薇抬起頭，看她。
“林窈，我真的很討厭你。可能是因為你身上有一種我從來沒有過的，那種被愛包圍的溫暖吧。你不明白，沒有被愛過的人，根本不懂該怎么去正確地愛一個人，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但是，我竟然只能謝謝你，謝謝你今天罵醒我……你知道你這樣有多討厭嗎！”
周語薇說著說著，哭著笑了出來。
從小就沒被關心過的孩子，缺乏愛的關懷，忽然被一個自己最討厭的人拿一瓶水潑了，告訴她，她做錯了。
多么好笑啊。
可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告訴她，什么是錯什么是對。
沒有人。
“好啦，我知道是我討厭了，不說你了，別哭啦。”林窈終究還是不忍心，遞上了紙巾。
她輕輕怕了拍周語薇的腦袋，用那雙濕糯的眼緊緊盯著她，生怕她再掉眼淚。
周語薇本來覺得自己可憐。
但抬眼看到林窈巴掌大的小臉上掛著一點點揪心，她突然有種自己被幼稚鬼安慰的荒謬感。
“我才沒哭，我才沒有沒有……”周語薇拿腦袋撞林窈。
“哎呀……”
林窈一下子沒蹲穩，往后面倒下去。
連帶著周語薇也被她拉著，一起滾到地上。
“林窈，你干什么帶倒我，害得我鼻涕都糊臉上了……”
“對不起對不起啊，我給你紙……”
“討厭，都怪你……”
“抱歉抱歉……”
“嗚嗚嗚……”
天臺上鬧了一場的結果就是，她們下一節課遲到了。
幸好下一節是自習課。
林窈要從天臺上離開的時候，周語薇突然神秘兮兮湊過來。
“對了，我給你說個秘密。”周語薇很自然靠過來，挽住林窈胳膊，很熟絡地樣子。
林窈看了看抓著自己右邊胳膊的周語薇：“……”
她怎么一點兒也不見外。
林窈：“什么事？”
周語薇：“就是關于時煜的……我跟你說，時煜肯定有喜歡的女生。”
林窈心里一緊。
“喜歡的女生？你知道是誰？”
時煜的CP應該還沒出現才對，周語薇怎么會知道的，難道她也覺醒了？
林窈更緊張看她。
周語薇：“我不知道啊，我都是猜的……”
林窈提起的心，這才放下。
她就說嘛，時煜的CP大學才出現呢，周語薇要是現在知道就不對了。
周語薇：“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時煜喜歡的女生，一定就在我們學校。知道嗎？他拒絕我的時候說漏過，那天幫我，只是因為他不喜歡看到那些人霸凌同學。”
“他說，他喜歡過的女孩，被人這么欺負過。”
林窈看著周語薇認真回憶的樣子，纖長的睫羽忍不住顫動。
“你說……時煜幫你，是因為他喜歡過的女孩也被人這么霸凌過？”
“是啊，時煜自己說的。”周語薇湊得更近，“對了，你不是說你跟時念關系很好嘛，你有沒有聽時念提起過時煜喜歡誰？那個女生到底是誰啊？”
林窈怔怔地看著周語薇。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周語薇看著她一臉懵然的樣子，“算了，看你這樣也沒開竅，肯定不知道什么叫喜歡。走啦，回教室了。”
……
……
一整個下午，林窈都陷入在一種失神的情緒中。
她腦海里，不停浮現的，是周語薇剛才說得那句話。
還有……
小學那一次，她本來要去參加匯報演出，卻被攔在了活動現場外面。
她被其他小朋友推倒在地上。
媽媽專門給她精心打扮的小蜜蜂妝和衣服，都被弄臟了。
他們班最喜歡欺負人的三個男生，笑她跳舞不好看，不讓她上臺去。
那一天，也一樣下著雨。
然后，本來發高燒感冒，說好了不會來現場看匯報演出的時煜，卻不知為什么出現在了會場外面。
他把傘塞進林窈的手里，就沖那群人沖過去。
和他們班最高最胖的三個男生打在了一起。
“林窈。”
放學鈴響起的時候，時念正打算回頭叫林窈一起回家。
旁邊的祁硯野先一步曲起手指，敲響了林窈的桌面。
“喂，小老師……跟你說話。”
林窈回過神看著祁硯野，還有點恍惚。
直到看到旁邊已經收拾好書包，想叫她，卻因為祁硯野搶先一步，而略顯窘迫的時念。
她才回過神：“什么事？”
祁硯野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個二維碼遞給她，“掃一下。”
林窈：“掃？”
“是啊，省得大史說，我連同桌聯系方式都沒有。”祁硯野單眼皮一耷，“怎么，不愿意加我微信？”
怎么敢說不愿意！
林窈連忙拿出手機，掃過祁硯野的聯系方式。
滴一聲，好友加上。
祁硯野偏頭看了眼旁邊神色不明的時念，笑著對林窈說，“你現在跟她關系很好？”
林窈抬頭看了眼時念，又看了眼祁硯野。
想到之前纏著時念、要逼時念交往那隔壁的藍毛沈朝聞……明明祁硯野才是正宮好不好。
對哦，必須趕快把劇情掰正回來。
林窈努力擠出友好的笑：“是啊，我跟時念是好朋友，要不然你也跟時念加下好友。”
時念：“又又，我……”
“不用了，我們早就加了好友。”祁硯野撇了下嘴。
林窈愣了愣，心情卻忽然放松下來。
雖然祁硯野那個意思是，時念是副班長，他才加的。
可他是誰啊，校霸誒，怎么會因為時念是副班長就加微信。
林窈聞到了愛情的酸臭味。
官配果然就是官配，這么快就私下加上好友了，看來她不用再擔心劇情的問題。
可是祁硯野下一句話，林窈就笑不出來了。
祁硯野，“地址剛才發給你了，這個周末你來我家，陪我補習。”
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差點在教室里炸鍋。
臥槽，校霸居然邀請林窈周末去他家？
他們才認識多久啊，進展這么快。
林窈臉轟一下紅了，什、什么？
“等一下，我為什么要陪你……”
祁硯野：“不想陪也可以，反正我們倆以后共分，我考0分的話你自己看著辦。”
林窈沒想到祁硯野居然那么惡劣。
更生氣了。
可祁硯野還沒完。
他靠近了林窈一些，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出一個讓她震驚的消息：“周末給我補習的人，是時念。你們關系那么好，你不來，等著她被我欺負吧。”
林窈眼紅了：“……”
好過分！
怎么會有這么過分的人！
但是……為什么時念會給祁硯野補習！？
教室最后排，時煜坐在座位上，眸色沉沉看著不遠處那一幕。
他旁邊的座位，剛剛哭過一場回來的周語薇，雙手撐著臉，一臉姨母笑看著前方。
“時煜，你快看你快看啊，林窈跟祁硯野是不是有火花，他們倆靠得好近哦。”
周語薇被林窈罵醒以后，突然就覺得追著人談戀愛真的賊沒意思。
談戀愛不如磕CP。
時煜雖然很好，但他心里明顯沒有她。
她欣賞時煜、感激他，就和她現在也覺得林窈可愛、喜歡林窈一樣，那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她沒見過陽光所以貪戀的溫暖。
“難怪林窈說她不喜歡你，我之前還以為她在騙我呢……你說林窈是不是喜歡祁硯野那種類型的啊？”
坐在一旁的少年，忽然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周語薇嚇了一跳，“你……你干什么……”
據她所知，時煜從不在學校干欺負同學、霸凌的事。
但她怎么覺得，時煜看她的這個眼神，像要刀人。
“怎么樣才肯換同桌。”
他冷冽低沉的聲音。
“你去跟大史說，不想跟我坐了，條件隨你開。”
第29章 一對一輔導
林窈拉著時念一起回家, 她走的飛快，像后面有鬼在追。
路上，時念小聲說：“又又, 祁硯野他……”
“時念，我們走快點, 我媽剛發微信讓我快點回去。”林窈沒在意時念說什么，拉著她回頭看了眼跟在他們身后的時煜。
少年高挑清冷的身形在狹長的巷口被夕陽拉得長長的, 身后的火燒云讓他整個人都陷在背光的陰影中，臉上神色不明。
只有那雙漆黑深邃的眼, 好像一直落在她身上。
林窈假裝看不見連忙轉過頭去，拉著時念小跑起來。
落后他們一段距離的時煜, 看著前面明顯飛奔起來的少女
一個非常清晰的意識浮現。
林窈在躲他。
……
林窈的確在躲時煜。
倒也不是說躲, 就是不自在, 不知道該怎么跟時煜相處了。
她本來毫不在意的, 就覺得自己不理時煜就可以了，反正她有時念就很好。
可是周語薇跟她說完那個‘秘密’后，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下午心神不寧，靜不下來。
時煜有過一個喜歡的女孩, 那個女孩還在學校受到過同學的欺負霸凌。
林窈不敢想那個女生就是自己。
這世上在學校受過委屈的女孩子多了。
一切都是巧合。
可是放學的時候, 祁硯野剛拉著她加完好友, 時煜就拿著書包起身，站在教室門口等她和時念。
那瞬間，林窈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慌亂。
她只能拼命告訴自己。
時煜在書里是有他自己的CP的, 他喜歡的女生還沒出現。
她這樣的惡毒綠茶女配, 絕不能胡思亂想。
林窈就這樣藏著亂糟糟的思緒, 拉著時念一起跑回了家。
剛進家門。
“又又、時念、時煜，你們回來了, 快進來洗手吃飯。”夏聽南，“還有又又，你過來，快看看這是什么……”
林窈以為她媽那么急讓她回去是干什么呢，原來是從智學給她領了教材講義回來。
三大本厚厚的書，一本例題講義、一本習題冊還有一本錯題集。
夏聽南：“你補位進智學，下周就要去上課了。我問過老師，他們現在剛上完前三節的講義，你自己抓緊時間看看，把前面的課程都補起來。”
林窈點頭，快速地打開把智學的講義掃了一遍。
不愧是智學，講義編得真好。
林窈最ῳ*Ɩ 擅長的就是數學，她本來以為自己補位考試考了145分，在智學上課應該會游刃有余。
但看了智學編的教材，才發現給補位考試出題的老師，還是饒了他們一命。
想要跟上智學的教學進度，她需要更努力才行。
林雄：“好了，你們都過來吃飯吧，吃完了再看。”
林窈先放下書，洗手吃飯。
晚餐又是林窈吃健康餐，他們其他四個人吃正常的飯菜。
幸好今天中午林驚濤點了一桌美食，雖然有點遺憾沒吃完，但林窈算是過了嘴癮。
林窈一邊回味午飯的牛蛙、涼拌雞、蒜蓉蝦，一邊飛快吃完自己的健康餐。
她擦了擦嘴角，放下碗筷，“你們慢慢吃，我先進去了。”
林窈說完抱起教材，就溜回了房間。
時念抬頭：“林窈還沒吃多少呢，營養夠嗎……”
“沒關系，這些都是我專門給她配的營養餐，營養肯定夠的。”夏聽南，“而且那孩子，就是喜歡數學。現在急著進去，是去鉆研智學的講義了。”
時煜不動聲色抬眸，如水的目光落在林窈起身后空掉的座位上。
那里放著一副碗筷，碗筷前專屬于林窈的三份健康蒸菜，并沒有動多少。
少年垂下眼。
夏聽南：“可惜又又對數學的興趣，要是能分一點在物理上面就好了。之前物理老師每次都找我談話，也不知道你們班上新的物理老師會怎么樣。”
時念：“阿姨你別擔心，雖然我們是13班，但師資配置和其他班是一樣的，我們的物理老師也很不錯。”
時念和林窈之前在一個班時，就很關注林窈。
她清楚夏聽南為什么會著急林窈的物理成績。
可以說，林窈過去幾次考試能排名在年級前50，靠得主要就是語數外三科的成績。
本來主課好，只要副科不太差，總分就不會特別難看。
但林窈離譜就離譜在，她的物理尤其跛腳。
滿分100的物理試卷，她長期發揮在30分的實力，超常發揮也就50分，嚴重拖了后腿。
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夏聽南：“唉，怪我，你看她爸爸都能修車物理應該不差的，可能是遺傳了我。我上學的時候物理就不好，可惜又又不喜歡文科，只能選物理類。我都給她找了好幾個物理班了，什么名師都找過，一點起色都沒有。沒辦法，只有逮著數學提分了。”
林雄見夏聽南又開始焦慮了，安慰：“沒關系，有個總來我那修車的老板說，他兒子成績也不好。找了個什么老師一對一補習，進步很大，我到時候問問怎么聯系。”
夏聽南也只能嘆口氣點點頭。
其實林窈跟她說過，時念這幾天幫著她查漏補缺了語文和英語，受益良多。
可惜時念選的是歷史類，物理上面實在也幫不上忙了。
就在這時，坐在對面的時煜輕輕放下筷子。
時煜：“阿姨、叔叔，不如讓我給林窈補習物理。”
夏聽南：“你？”
林雄也愣住：“……”
時煜好像除了會做家務這個優點外，就沒有學習好這個優點吧？
就算林雄這種不怎么混家長圈子的，去幫林窈開家長會的時候，都聽說過時煜是全年級倒數幾名。
他怎么給他們家閨女補習物理啊！？
“不用了時煜，你不適合……”
夏聽南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好像不禮貌，會傷了時煜的自尊。
她連忙找補：“不，阿姨的意思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看你長的這么好看、身高也高、還懂事，你可能更適合做別的，但是幫林窈補物理這個嘛其實可以找更專業的老師……”
“阿姨，你放心，我物理成績很好。”
時煜淡淡的語氣，但聲音低沉認真，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夏聽南尬住了：“阿姨……阿姨沒有質疑你的意思，但這個……”
“對呀，我剛才怎么沒想到……”
時念被時煜的話一提醒，突然露出欣喜的表情。
“阿姨，就讓時煜給又又補物理吧，時煜他高一就拿了物理國一，他教又又絕對比外面所有的老師加起來都好。”
夏聽南、林雄：什么……
物理，國一？
全國前50？
時煜……？
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像。
時念：“忘了跟你們說了，時煜高一就拿了物理和計算機國獎第一，早就有資格保送京大。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三天兩頭不去學校，學校那邊也不在意，說是怕他影響其他同學的心態。他平時就在我們家公司里待著，參與軟件開發。”
林雄手上的筷子掉了。
夏聽南嘴張了張，又張了張。
不但有物理國一，還有計算機……難怪時煜從前不去學校，時默和宋荔都從不說什么。
他們在家長群有聽過那種大牛的傳說。
據說學校會擔心提前拿到名額被保送名校的學生，回到班上影響其他好學生的心態。所以，私下多少會勸那些學生少往學校去。
沒想到，傳說竟然是真的。
還就坐在他們面前。
夏聽南恢復鎮定：“時煜，不好意思啊，阿姨剛才誤會你……”
“沒有關系，夏阿姨。”時煜聲音體貼又低柔，“我說晚了，應該早點告訴你們，這樣您就不用擔心林窈的物理成績。”
夏聽南：“……”
哎喲，多懂事啊，時煜這孩子成熟穩重又通情達理，難怪成績那么好。
真是越看越喜歡。
夏聽南越來越覺得，小時候給又又算命的老和尚是個騙子，說話就是不靠譜。
夏聽南：“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
“不麻煩，我反正也沒事干。”
少年站起身，冷淡精致的眉宇鋒利，但語氣卻禮貌客氣。
“阿姨叔叔吃完去那邊看電視休息吧，這些碗我來洗。以后每天，我會專門抽空替林窈補習物理，你們放心，林窈的物理成績很快就會有進步。”
時煜說完，端起他和林窈用過的餐具，轉身先進了廚房。
夏聽南和林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實在是沒想到看起來散漫淡漠的時煜，這么能干。
林雄連忙站起來，要搶著跟時煜洗碗，最后卻被時煜禮貌送出了廚房。
而夏聽南這邊。
得了時煜的保證，一顆心終于有了著落。
她拿著手機，特別想法朋友圈分享這種喜悅。
天啊，拿了國獎第一的大神，一對一給她女兒補課，這是什么福氣啊。
又又說得對，多幫時家就是有好運。
唯獨時念，歪頭不解地看著在廚房里忙碌的時煜背影。
她還以為要勸呢，他什么時候變這么熱心一說就聽了？
*
林窈還不知道時煜在外面，已經快把她媽和她爸都給買通了。
小姑娘一個人坐在書桌前，認真地研究著手里的智學教材。
她拿出草稿本，把第一節的講義全都跟著做了一遍。雖然有難度，但是她認真做下來，做完以后，卻有種茅塞頓開的暢快感。
只可惜，這種暢快感并不能保持很久。
因為林窈該做物理作業了。
每一天的物理作業，都是拖到她把學校所有科目作業全都做完，就連給自己額外加的課外練習也做完，才會不情不愿打開。
第一題，很好，會做。
第二題，好像……會一半。
第三題，有點熟悉……
林窈拿著筆，攤開卷子，在旁邊的草稿紙上認真的勾勾畫畫。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這個圖的受力分析到底應該怎么畫啊？
下一題的靜電場為什么怎么分析都分析不出來。
世界上為什么會有物理這么難的東西。
林窈捉筆的手指不由收緊，物理不好只要其他科目成績多考一點，應該也沒關系吧？
她又開始回避了，逃避地想把卷子收起來。
“這題不會嗎？”
一個慵懶磁性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從她頭頂傳來。
林窈整個人愣在當場。
她盯著物理卷子都快盯出重影來的眼眸輕輕眨了眨，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去。
是時煜……他什么時候進來的？
換了一身黑色衣服的時煜，出現在她身后。
少年好像剛洗過澡，微濕的黑發從他額前落下，遮擋住部分眉眼。
漂亮深刻的五官被他們頭頂的燈光切割成幾份，雙眼藏在額發的陰影里。
林窈：“你……”
夏聽南：“又又，剛才時煜在外面敲門半天了，里面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就幫他開門進來看看。”
林窈回頭，這才發現她媽就站在門口正握著把手。
可是……為什么她媽要幫時煜開門？
林窈：“我剛才做題太投入了，媽，你跟他……”
“什么他，以后時煜就是你物理老師，叫老師。”夏聽南走過來，還招呼林雄跟著搬了張椅子進來，放林窈身邊。
夏聽南，“時煜，你坐啊，以后我們又又就辛苦你了。”
林窈不明所以看著她爸和她媽對時煜過分感激的笑容。
什么情況？
時煜語氣很淡，但卻異常禮貌：“阿姨，林窈很聰明，教她不會很辛苦。”
林窈：“媽，你們在說什么啊？什么老師、什么教我？”
“對哦，還沒告訴你。”夏聽南說出那句暴擊，“原來時煜高一就拿了物理和計算機的國獎雙一，他早就可以保送京大了，根本不用參加高考。”
夏聽南拍拍林窈肩：“閨女，物理國一比外面的培優老師還厲害，你好好跟時煜學啊，聽話。”
生怕打擾了時煜和林窈，夏聽南拉著林雄就出去。
從今晚開始，時煜和給林窈補習的時候，時念就去時煜房間學習。
這間房，只留給他們倆。
林窈整個人都怔怔地坐在座位上，無法從夏聽南的話里回過神來。
她握在手里的筆，無意識掉在桌上，轱轆轱轆就往下滾。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接住了那支筆。
時煜將筆重新放回林窈桌上，筆尖剛好指著她剛才不會做的拿道題。
林窈雙眼濕漉泛起水汽，呆愣愣的看著時煜深刻漂亮到過分的臉，湊近自己耳邊。
他垂眸，略微偏頭，“現在教你。”
“林窈同學。”
第30章 偽裝
“什、什么林窈同學……干嘛這樣叫我？”
“你說呢。”
時煜深深看她一眼, 拉過林雄專門搬進來的電腦椅，在她身邊坐下。
林窈只覺得眼前的時煜陌生到了極致。
怎么說呢……
他說要‘教她物理’后，就坐到她身旁。
神色怠懶地抽過她剛剛做了一半的那張物理試卷, 認真掃了幾眼后，又拿著剛才被他接住的那只筆, 在上面勾了幾題。
“這些都是不會的？”他偏眸，漆黑的眸色看著她。
聲音是那種磁性好聽到能讓耳朵酥麻的程度。
林窈：“……”
她有點拿不準了。
時煜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他真的要教她物理嗎？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好說話？
可是他……
“你真的拿了物理和計算機國獎第一？什么時候拿的？”她沒回答他的問題, 反而是忍不住確認道。
“嗯，高一拿的。”
時煜沒管她好奇的眼神, 先把卷子放到一邊，攤開右手。
“把物理書和學校配套的練習冊給我一下。”
林窈不情不愿哦了一聲, 從書包里把自己的物理書和練習冊拿出來, 一起給他。
心里想的卻是主角團果然很超模, 以為成績最差的時煜, 竟然都那么早就拿到了國獎。
可是很奇怪，他既然都拿了國獎第一，早就可以保送京大。
為什么原書里時煜卻留在學校，最后還考了他們那一屆的物理類狀元？
林窈納悶。
只能歸咎于劇情大神對主角們總是偏愛的, 反而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他們這些反派配角走。
幸虧她現在已經覺醒了。
抬眼, 正好看到時煜正在翻看她的物理練習冊。
她突然想起來——
“啊, 等一下……先別看……”
遭了，她怎么忘了自己最新那張綜合測試篇錯得有多離譜，時煜這個人那么討厭, 被他看到肯定會笑話她的。
少女著急忙慌撲上去想伸手遮掩,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時煜一只手將練習冊稍稍舉高, 偏眸掃過，另一只手順勢就接住朝他撲上來的林窈。
身下的電腦椅因為突然承受了另外一個人的重量, 椅背向后晃了晃，往后壓倒。
林窈嬌嬌軟軟的身子都撲在了時煜懷里。
甜美乖軟的香氣被凜冽的木質氣息包裹。
時煜修長好看的手掌扣在她腰上，流暢漂亮到不行的下頜線因為被她壓著往后仰倒的姿勢，顯得更加清晰鋒利。
空氣都靜謐了半秒。
直到少年清冷散漫的眸子閉了閉，眸底的漆黑被深藏的克制壓下去。
“林窈，起來。”
他輕輕拍了拍她。
“不要，你先把練習冊還給我！”
林窈耳尖也紅了。
她當然知道，現在這樣撲在他懷里的姿勢有點尷尬。
但比起尷尬，林窈更怕丟臉。
時煜這個人嘴又毒說話又難聽、總是一副高冷BKING的姿態。而且她也不傻，早就看出他明里暗里避著自己，生怕跟她沾邊一樣。
林窈很有骨氣的，他不想沾邊，她更不想理他呢。
要不是夏聽南親自開門讓他進來，她都不會給他開門。
物理國一親自輔導又怎么樣……雖、雖然的確很香就是啦，但她也不是不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提升成績。
林窈越想越憋悶，鹿眼泛起一層委屈的霧氣，使勁在時煜懷里拱了拱，伸著手去搶被他舉高的練習冊。
“別亂動。”時煜聲音低低的，帶著些微啞，按住她。
“我讓你把練習冊還給我……”
“坐好就還你。”他右手扣著她肩，把她從懷里扯開了些。
林窈將信將疑，兩只手撐著座位扶手，慢慢從他身上滑下去。因為太過緊張只顧著盯著時煜怕他耍詐，結果差點絆一下。
時煜的手，適時出現在她手邊，讓她扒拉住。
林窈有點驚魂未定地扒著他手臂，坐回座位。
“喂，我坐好了，練習冊呢。”
她擔心他會耍她。
沒想到他真的爽快地、毫不猶豫就把練習冊遞了過來。
甚至貼心地，幫她把本子都合起來。
林窈：“……”
很神奇，這次竟然這么好說話。
林窈一把奪過物理練習冊，還沒塞進書包。
時煜：“第一題公式套錯，第二題算掉了平方，第三題受力分析圖畫錯，第四題N極和S極判斷錯誤，第五題電表不會看……”
林窈：什、什么？
她拿著物理練習冊的手指顫巍巍地抖了抖，不可置信回頭。
就看了一眼而已，他怎么就全記住了。
時煜目光沉靜盯著她驚詫錯愕的小臉，“第一題到最后一題，一共答對了兩題，其他全因為各種原因錯……”
呀呀呀，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給他看到她的練習冊他一定會嘲諷。
看吧看吧，這不就來了！
“你干什么，我不想聽！知道你厲害，我知道我物理就是很差，我是笨蛋可以吧，不許說了……我不想聽你說……”林窈有點應激，抬手捂著耳朵，紅著臉沖他喊。
見時煜張口似要說話，她怕聽到他高高在上、輕飄飄說出什么讓她內心不堪、自尊受損的話，顧不上捂耳朵，又氣急敗壞伸出手去捂他的嘴。
討厭。
她最討厭時煜這樣。
好像他做什么事都無比輕松，全世界沒有能難倒他的。
而她做不到就是她笨、她不如他，她已經受夠了這樣。
可惜林窈兩只手才剛交疊著貼到時煜唇邊，就被他的大手扣住，扯了下來。
時煜把人重新按回了座椅上，俯下身，兩手撐在她身側，漆黑的眼認真盯著小姑娘寫滿嬌俏羞憤的臉頰。
他喉口微動了動，微啞質感的低音。
“物理不難的。”
“林窈同學很聰明，一教就會了。”
林窈：“……”
他、他居然會哄她了！？
時煜最好別太犯規，他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嗎？靠這么近在她耳邊低哄，夸她聰明什么的，她是真的會信以為真上頭的。
“我……我當然知道自己聰明，才、才不需要你說……”林窈推開他，整張臉爆紅著，別開眼睛根本不敢和時煜對視。
“不是說要上課嗎？還不快點。”
完全忘了，剛才是誰應激的時候，自暴自棄說自己笨。
小姑娘從脖子到耳根再到耳尖全都被染成了粉紅色的，鹿眼濕漉漉、水汪汪的，看起來就像是快要熟透的水蜜桃。
時煜眸色更沉，心底的某個深處想要把眼前乖乖軟軟的小綠茶騙回家，關在精致囚籠里的想法，變得愈發濃重。
快要不能好了。
尤其是，天臺上聽到她認真又端正的語氣，說著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只把他當好朋友弟弟的時候。
時煜就只想立刻把小姑娘騙回去關起來，看著她無助地撲進他懷里，哭得顫巍巍地掛在他身上，好像她的眼底心底全世界都只有他。
最后哭累了也跑不了，只能無辜地窩在他懷里，任憑他抱著，吻去眼角的淚慢慢睡去。
周而復始，她的世界只有他。
可是不行。
時煜知道，如果那樣，只會徹底嚇跑林窈。
他的小綠茶是嬌生慣養、精心呵護、在愛里長大的姑娘。
她喜歡溫柔、陽光、積極，害怕像他這樣的擁有極端、強烈、偏執占有的人。
那樣乖軟的她，根本無法承受他心里那些連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的陰鷙獨占欲望。
內心那股想要強占她，把她鎖起來不讓任何人接近的嫉妒就快把他逼瘋。
所以，必須先懂的克制隱忍著。
然后展露出最完美的一面，不要嚇到她。
她會喜歡上他的。
哪怕她喜歡的，只是那個虛假的他。
時煜早已復過盤，從前是他想得太簡單，以為不靠近，不暴露出他想要把人強制獨占的一面，就不會弄壞她。
把人嚇跑得不償失，等她年齡再大點也不遲。
可今天天臺上的那件事，讓他第一次窺見了小姑娘的內心。
原來他的小綠茶，心里一點都沒有他。
更何況，她身邊還有祁硯野、沈朝聞、林驚濤出現，今天在班上跟林窈說過話的顧輝、肖凱、宋紫姍、周語薇也虎視眈眈。
甚至就連時念，也靠得太近了。
有很多人要跟他搶他的小綠茶。
時煜不喜歡。
他太善妒了。
少年扣在扶手上的修長五指收緊，指骨微微泛白。
那是他的小綠茶，誰也摘不走。
時煜勾了勾唇，溫和而壓抑的聲音：“嗯，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
……
林窈實在是有點太震驚了。
對她來說，數學是砍瓜切菜一樣簡單，那物理就是無字天書一樣難。
可是現在，時煜竟然能把平時對她來說難得看都看不懂的物理，講得深入淺出、明析詳實，十分好理解。
她好像突然長腦子了，本來一團漿糊的、連一點概念物理都沒有的腦海里，慢慢的多了一些關于物理的基礎理解。
而且時煜今晚還尤其耐心，態度堪比金牌客服。
不但不像以前那樣，偶爾吐兩句冷淡毒舌的話，還一反常態夸了她好幾次。
就是說，不管這夸獎是真是假，都夸得林窈身心舒暢，小臉粉撲撲的，眉眼都彎了。
“這幾道例題你晚一點再抽時間做一遍，明天在學校有空的時候把這兩章先預習，看不懂也不要緊，主要是這幾個公式要背住了。例題先做這幾道就可以。”
時煜低著頭，隨手在物理書和練習冊上給她勾了勾鞏固和預習的范圍。
頭頂的燈光打下來，他偏長的睫羽在深邃的眼窩下打上了一層鴉黑的陰影，鼻梁挺直，嘴唇薄薄的，神情看著有些嚴肅。
林窈看他的側臉，不由走神。
真的好像那種嚴格的老師哦。
剛才那個溫柔好說話的時煜果然還是她的錯覺，他就是那個高冷散漫、難以接近的人。
“好了，今天的補習結束。”
“啊，就這樣？這么快就不講了？”
林窈第一次覺得自己那根名為物理實為不通的腦筋，好像要開竅了。
她收回之前不稀罕物理國一補習的大話，現在只覺得真香，稀罕得不得了。
林窈甚至在想，如果她物理成績也能提高的話，最后高考要摸一摸京大也不是不可能。
“今天差不多就這樣，再多不好消化。”
時煜關上書。
過猶不及。
他并不想讓林窈學得太累太辛苦。
何況，每一天都能和小綠茶擁有單獨的補習時間，細水長流才是最好的。
“消化……”林窈卻反而被時煜的話刺激到了，下意識低頭，摸了摸肚子。
不提這個詞還好。
一提起來……她發覺今晚的晚飯好像都消化完了。
糟糕，晚飯只吃了一點，好餓啊。
“換件衣服，我帶你下樓吃面。”時煜起身，神色自若對她說。
林窈驚訝地抬起頭：“什、什么？吃面？”
他怎么敢的啊，現在都快晚上9點了，這個時候他帶她下樓吃面，夏聽南女士會鯊了他的！
林窈：“我媽不會答應的。”
時煜：“會的。”
他答得無比篤定，將筆扔進她筆袋里，抬手很自然地用修長的五指揉了揉她額發。
“是今天認真聽課的獎勵，快點出來，我在外面等你。”
林窈怔怔地看著時煜打開門走出去的黑色背影，她抬手，摸了摸腦袋。
額發上，還有他指尖殘留的余溫。
今晚的時煜，溫柔得不像話。
*
二十分鐘后，林窈和時煜坐在了他們學校附近最有名的一家面館里。
她看著老板端上來的牛肉面，整個人都還挺恍惚的。
沒想到時煜只跟夏聽南說一句，要帶她到學校門口的書店買點物理補習需要的輔導書，夏聽南就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還笑瞇瞇地給時煜塞錢，生怕錢不夠，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這就是物理國一的魔力嗎？
林窈看著時煜面前空著的桌子，“你不吃嗎？”
時煜，“我不餓。”
林窈，“……”
她懶得管他了，拿起筷子，抱著湯碗，默默地低頭喝了口湯。
林窈軟軟的聲音，悶悶地從面碗里傳出來，“可是我也不會感激你。你別忘了，我今天中午是因為誰才沒有吃好飯。”
中午林驚濤點了那么多好吃的，就因為時煜氣她，讓她連美食都顧不上跑了出去。
小姑娘跟自己說，才不要因為時煜突然變的好說話一點，便產生動搖。
“我知道。”時煜漆黑的眼盯著她，一錯不錯，“白天是我不對。”
林窈：“咳咳咳……”
她猛嗆了幾下，沒想到時煜會突然道歉。
林窈一邊接過時煜倒的水，一邊回憶起了今天周語薇在天臺上跟她說的‘秘密’。
難道……不是她想多了。
時煜突然對她這么好，不但一反常態給她補習，帶她出來吃面，還給她道歉……是因為，他喜歡過的那個女孩子，是自己？
“咳……”
林窈好不容易緩下來，實在是忍不住開口用軟軟的聲音問。
“時煜，你……為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好啊？你不會是……有什么原因吧。”
面館最里處靠角落的這個位置，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靜謐。
穿著黑色衛衣的少年，大概沒想到小姑娘會問這種問題。
他沉默了兩秒，抬起薄薄的眼皮，眸色看不出情緒。
“算好嗎？”
“……不、不算嗎？”
“不算。”時煜直勾勾地望著她，漆黑的瞳孔里隱匿著暗潮涌動，“還可以更好，想看嗎。”
林窈：“……”
他、他干嘛用那種眼神看著她，難道他真的喜歡她？
林窈深吸口氣，覺得呼吸都變得有點困難了，心跳聲砰砰亂響。
林窈：“我……我不……”
“騙你的。”
時煜喉口動了動，低沉而冷淡的聲音，不想嚇著她。
“是感謝你和夏姨、林叔，謝謝你們幫了我和時念。”
林窈松了一口氣。
她就說嘛，時煜這個人怎么會莫名其妙對她好，果然是因為感謝他們家。
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是因為喜歡自己，她也沒有因此得罪官配CP。
林窈：“沒關系啦，其實我和我爸媽……”
時煜：“又又，你的面快糊了。”
他不想從她嘴里聽到那些客氣的、要和他劃清界限的解釋。
林窈果然更關心吃的，聽到時煜提醒，連忙低頭認真吃面。
她很高興，只要確認時煜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就好了。
林窈一邊吃面，一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