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騎士團的內部并不安穩,這是元清在和愛德琳共事之后,所得出的結論。
以督察長伊洛克為首的騎士團體,稱得上一句蒙德的蛀蟲,只不過在這一方面,相比千年前的勞倫斯家族,他還有點不夠看。
法爾伽大團長最近有了遠征的打算,并未空出手整治這些人,但等他準備好后,為了自己離開蒙德時的治理難題,他一定會整治這群人,
再不濟,也要把領頭的伊洛克給扯下來。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很多時候,意外也會來得很突然。
元清在一次外出商談中,遇見了博士。
這位曾經在實驗室掌管自己生死的“人”,看起來依舊高高在上,用一種天才的傲慢俯視著普通人。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手下還有這么一位漏網之魚,博士罕見的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他露出的嘴巴張開一條細細線,被面具遮掩的雙眸肆無忌憚的打量元清,在看到他身上的穿著和胸口的徽記后了然一笑。
博士正想著如何完美制定自己的計劃,沒想到現成的誘餌就這么送上門來了。
他能夠記住每一個實驗體的身體狀況,自然也知道這位編號為[e-1-7]的廢品,大概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壽命了。
也就是說,元清最多只能活到三十歲左右。
而他現在已經二十多歲了,恐怕也沒幾年好活了。
博士覺得,如果自己承諾為對方增添壽命,那對方有著極大的可能,來成為自己計劃中的一環。
畢竟對他來說,有主人的酒莊和沒有主人的酒莊,顯然是后者更好一點。
這代表著他能獲得絕對的話語權。
沒有人不會為這樣的權力和財富心動,更何況是一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實驗品。
博士說不上絕對的自信,卻也不覺得對方會馬上拒絕。
至少會考慮一下,不是嗎?
“我是不會幫助你的。”
青年生硬的打斷多托雷緩緩道來的愿景,轉身回到港口的船上。
他還未走出多遠,便聽到耳邊傳來輕飄飄的一句話:
“看來你已經忘了,實驗室里頭,都給你們裝了什么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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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燈光下,精密的機械將他的顱骨打開,放入了不知名的金屬儀器。
那會監控他們的身體狀況,也會定位他們所在的方位。
即便這在嚴格規定的活動范圍中,沒有什么大用。
那時,博士的手下也曾經進言,是不是要在這一批實驗體中去掉這一流程。
但多托雷基于自己的習慣和掌控欲,將這一套全部搬過來,為每一個編號的實驗體都裝添了全套的裝置。
反正花錢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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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的腳步頓住,握緊了手里的小箱子。
他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厲聲責問:“你到底要什么?”
多托雷慢慢走進,在船上侍者防備的眼光中,慢慢來到青年面前。
依舊是那副讓人生厭的、高高在上的模樣,好似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中一樣。
“我?我不過是想要回收一些實驗數據而已。”
他的聲音稍稍壓低,只能讓元清和自己聽見:“你還不知道吧。”
“晨曦酒莊的主人,看起來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實際上,他可是在偷偷用邪眼。”
看見元清臉上愕然的表情,多托雷覺得自己剛剛被拒絕的心情都好上不少。
他毫不在意的繼續吐露:“他有多大了?我記得他兒子好像快十八了吧,那他的年齡,已經無法負擔使用邪眼的代價了。”
“只需要一根引線,一點火花,他就要……”
博士只說到這里,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后便揚長而去,好似篤定元清一定會來找他一般。
利益無法打動的人,總是會在感情上有些弱點。
就算是為了得知一點真相,或是一點解救的辦法,元清也一定會來。
只要他來,多托雷就有把握讓對方為自己所用。
——
元清沒有來。
博士聽著手下的匯報,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這樣不受控制的感覺,他總覺得自己在哪里感受過。
不過元清的態度不會對計劃產生什么影響,只不過有他的配合,會進展的更加順利而已。
多托雷早就有了完整的規劃。
他看向西風騎士團的方向,想起昨晚面見的那位督察長,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至少,他的計劃在除了元清以外的地方,都進展的很順利。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異類,他也能接受。
——
【克利普斯老爺和迪盧克少爺的車隊遭遇了魔龍烏薩。】
【兩人合力遏制了魔龍的進攻。】
【來自至冬的執行官「博士」出手殺死了魔龍烏薩。】
【克利普斯老爺死于魔物的利爪下。】
【西風騎士團聲稱這只是意外,魔龍烏薩已被制服。】
……
零零碎碎的消息傳到晨曦酒莊,被愛德琳限制活動的元清跑到酒莊門口,只等到了迪盧克和一具蓋著白布的軀體。
他曾經在得知消息后,試探地詢問了愛德琳。
一向溫和的養母讓他將此事埋在心底,不要說出去。
“這是大人的事情,小元只要做好現在的事情就行。”
愛德琳的嘴巴很嚴,沒有透露任何消息。
元清也想過去找博士,詢問這一切的真相,卻被早就有所準備的愛德琳攔在晨曦酒莊,暫時禁止了他的出行。
他也曾經嘗試過阻止克利普斯老爺的出行,將馬車的車轅弄壞,或者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和盤托出。
可元清從克利普斯口中,得到了和愛德琳一樣的答案。
大人的事情?
可他早已過了二十,已經是個成人,迪盧克和凱亞也即將迎來自己的成人禮。
“老爺!我們已經是個成人了。”
元清強調自己的年齡和身份,卻也毫無所得。
他明明白白的知道,這一切的事情,不能告訴迪盧克凱亞,也不能對別人透露一個字。
在這樣焦灼的事態下,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元清偶爾會有些奇怪的念頭——
要是自己和從前一樣有力量就好了。
可他分明是實驗體,從前也只是個普通小孩,哪里來的力量?
他看著愛德琳開始籌備克利普斯老爺的葬禮,看著凱亞冒雨趕來,和迪盧克去隱秘的地方交流后,走出晨曦酒莊,再也沒有回來。
元清被動的接受這一切,看著迪盧克退出騎士團,將晨曦酒莊交給自己和愛德琳,出門游歷。
凱亞再也不住晨曦酒莊,也很少來。
元清除了晨曦酒莊外的活動范圍,大部分是在各個國家的飯局或是城中,蒙德城的生意已經有專人料理,不需要他操心。
雨夜的那一吻成了兩人最后的親密。
元清無心去細想感情的事情,將矛頭對準了督察長伊洛克。
治不了明面上有恩的愚人眾,還治不了你嗎?
克利普斯和迪盧克的蹤跡是誰泄露,又是誰剛好掐著點到,第一時間掩埋真相,明眼人都知道這里頭有問題。
元清毫不客氣的用海勒西斯釣出大魚,順手釣出伊洛克直接一鍋端了。
當博士在蒙德境內的實驗場地曝光后,即便有著明面上的人情,也差不多抵消了。
這是元清在除了商業上的手段外,第一次在其余方面露出崢嶸。
博士在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直接離開了蒙德。
沒有執行官撐腰的愚人眾外交團隊也不過是紙老虎,灰溜溜的在蒙德縮了起來。
元清不清楚克利普斯這樣做的原因,但他會記得對方的恩情,為萊艮芬德家守好晨曦酒莊,等迪盧克老爺回來。
就這樣不冷不淡的過了三年半,凱亞大概是相通了什么,又重新跟晨曦酒莊交流起來,與元清的氛圍也開始慢慢恢復。
他對迪盧克有愧疚,卻自私的不愿意放手。
感情的事情,從來不是能夠控制的。
凱亞如此安慰自己,卻也想了足足三年。
最后,是迪盧克的一封信,將他敲醒。
【我原本以為,在我在外游歷的時候,你至少會照顧好兄長,不讓那些別有心思的人接近他。】
【看來我得加緊處理好事情,趕回來了。】
語言過于鋒利,不似迪盧克往日的風格,卻正好切中凱亞的內心。
就在從前,他因為元清被異國商人求愛的事情演了一出苦肉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
這一次,迪盧克連他進出晨曦酒莊的理由都準備好了。
他去酒莊,是為了防止那些別有異心的人接近兄長,隔絕那些輕浮的告白,保護兄長的人身安全。
如此的冠冕堂皇,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元清會在自己出勤時送上溫熱的飯食,也會在休閑時間為自己調制午后之死。
他的衣物,他在酒莊內的房間,他在蒙德城的居所,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條,自己只用好好當自己的騎士,完成自己的職責就行。
迪盧克不在的這半年,凱亞總會有一種自己已經成功的錯覺。
但錯覺終歸是錯覺,等酒莊真正的主人回來,這一切美好的幻象將被打破,迎來再一次的描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