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大驚:“你怎么了?不會學出毛病了吧?我說年級第一,不至于啊。”
見顏久生一臉emo,幾個男男女女靠了過來。
“顏大學霸,你這很像中邪了啊,要不要一起討論討論?”
顏久生:謝邀,我確實中邪了。
為首的那位女生扎著馬尾,眼睛圓圓的:“開玩笑啦哈哈哈,我們在說最近的靈異事件,想聽聽你是怎么想的。”
高良攤手:“問他沒用,他只在乎學習,我來聽聽。”
何初夢環手:“你能和學霸的腦子比?”
高良佯怒:“爸爸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
對某詞ptsd的顏久生更加沉默了。
一群人站在他桌前對著各種小道消息開始討論,有人說前天晚上在新區聽見了嘈雜聲,似乎與前段時間的消息能對上。
“顏學霸就住那啊,”高良轉頭問,“你那天聽到沒?”
當事人顏初允臉不紅心不跳:“沒有。”
高良還想問,這時,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短發男生站了出來,冷哼一聲:“他只知道學習,哪里管得了世間紛擾。”
“陸雍天,你是不是找事!”
高良聽不得這陰陽怪氣的聲音,陸雍天也不甘示弱:“你們別在這天天猜來猜去了,我告訴你們吧,我祖上是干天師的,最近的事情已經在找原因了,這兩天我都在跟進。”
青年說的細致,吸引了部分人發問。學生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強,不久就認定了這世界確實存在著他們看不見的東西。
在一位同學提出想要學習預備以后幫忙的話后,陸雍天將他上下打量,冷哼一聲。
“這和你們這些普通人沒關系,你們就好好躲在后面就行。”
陸雍天的座位上陸續圍著很多人,他在人群中間,高傲的像個孔雀。
一開始打開這個話題的何初夢遠遠的白了他一眼。
“顯眼包,青春期的男生都這么喜歡裝。”
轉頭卻笑嘻嘻地看著顏初允:“顏哥,你剛剛問什么來著?”
顏久生再次問道:“特別行動隊是什么?”
在陸雍天說話時,何初夢和顏初允說,她有個在特別行動隊的舅舅,最近在處理一個案件,那案件匪夷所思,以孩童失蹤為案件結局。
這已經不是用常理能解釋的現象,卻正好是顏久生前幾天遇見的。
顏久生知道,失蹤只是聽起來正常的結果罷了。
何初夢順勢坐在顏久生前排的空位上,語氣神秘。
“特別行動隊是一群特殊人才組成的隊伍,和普通組織不一樣,他們擁有一些特質的‘力量’,有點像顯眼包嘴里他家里搞的那些。你別不信,真的有這些東西存在。我前兩天還去試了試,我舅舅還說我有潛力哈哈哈哈哈。”
“不過他們不讓我亂說,剛剛我也沒和其他人講,但是想知道一下學霸是怎么看待這件事的。”
顏久生回道:“存在即合理。”
或許真如小黑所說,這個世界的另一面產生了沖突,波及到了他們。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還以為得不到認同!”何初夢補充說:“不過最近確實不安全,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顏哥你家里沒小孩吧?”
本來沒有的。
顏久生沉默許久,想再問些什么外界的消息。燙著卷的班主任拿著五三拍著教室門走了進來。
“你們一個一個的,心都收收,別討論這些有的沒的!沒幾天就考試了,你們看看世界末日先到還是考試先到!”
“都把五三拿出來,給你們布置的作業都做了嗎,上自習前我檢查檢查。”
已經被撕加被尿被丟掉從而沒有五三的顏久生猛地回過神來:“……”
請問邪神把我五三弄臟了這個理由能七天無理由嗎?
不管能不能無理由,顏久生現在都沒有理由解釋他沒有五三。
于是被一視同仁的班主任請出了教室。而被眾人圍起來的陸雍天也被請了出來。
兩人站在一起,陸雍天冷哼一聲,隨后轉過頭去。半晌,又慢悠悠轉回來。
“我說,你還記得我們上次——”
于是看見顏久生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套卷子,蹲在地上做了起來。
“……”
陸雍天剛想說的話卡在了嗓子里。
花孔雀氣紅了臉,跺了跺腳,瞪了顏久生一眼。
聽見聲響轉過頭來的顏久生:“?”
“你最好忘了!”
“什么?”
陸雍天單方面結束話題。
見花孔雀不再說話,顏久生繼續安心答題。
他倆怎么會有過共同經歷。
晚自習后,蹲在門口做了一晚上題的走讀生顏久生到了家。
高三生沒有雙休,只有單休。上周忙碌的學習換來的周六單休被打亂,顏久生只想乘著這個周日的晚上好好休息。
連今晚的學習任務都在學校里做完了。
但越走到門口,他越猶豫起來。
總覺得今晚是個不眠夜。
用鑰匙開了門,一眼就看見團子坐在門口,奶聲奶氣的喊著:“爸爸~爸爸抱抱!”
肉嘟嘟的胳膊伸了出來,團子坐在地上,屋里暖氣開著,燈光微黃,一派祥和。
但。
顏久生提著路邊買的晚飯,無法忽視團子身后,那屋內的情形。
只見他的父親此時正站在客廳中央,腳邊坐著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弟弟驚魂未定,眼里還帶著淚水,而他的父親此時正面容扭曲,張大著嘴,留著口水,被小黑束縛著。
而這邊,團子依舊伸著手,從他身上傳出的鬼氣正一步步地吞噬著顏久生的父親,肉眼可見,顏爸逐漸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這是什么作案現場。
顏久生放下晚飯,大步走了進來。
小黑見狀立刻松開顏爸,后者沒了精力,順勢倒在了顏久生的懷里。
飄到一旁的小黑感覺到青年身上的低氣壓,連忙補充道:“等等等等,是這個人先動手的!”
顏久生迅速翻了顏爸的眼皮,探了心跳脈搏。
他確認男人只是昏了過去。
然后他回頭,走幾步后將團子單手拎起,柔軟的觸感和干凈的氣息無不表示著手中的團子并沒有威脅性。
但這一幕卻又用盡全力告訴他,這團子確實剛剛差點鬧出事。
想起那晚被邪祟魘住的男人,吃著人骨的男人。
始作俑者是這邪神的同類。
或許他不應該如此放心的把他放在家里。
顏久生沉思許久,團子似乎并不理解這樣的情緒代表什么意思,他弱弱道:“爸爸……?”
顏久生將團子放在沙發上,與弟弟隔著一段距離,但弟弟看見團子的一瞬間,原本就坐在地上的他又連忙后退了一些距離。
他深吸了一口氣。
整個現場只有小黑一個能完整的說出話,于是顏久生直截了當的問。
“發生什么事了?”
連稱呼都免去了,感覺到青年憤怒的小黑結結巴巴,連忙道:“這個男的剛剛直接進來,他一看到吾神就直接撲上來,想要抓吾神,和中邪了一樣!我……我就去把他綁住了,吾神想要幫我,就……”
——就釋放出鬼氣了。
后半句話并沒說出來,但顏久生已經了然。
他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顏爸,并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鬼氣,和之前遇到的那個男人完全不同。
沒有被魘住。
有些奇怪。
一旁的弟弟這時開始抽泣:“嗚嗚嗚嗚哇,爸爸發瘋了,爸爸發瘋了——”
顏久生這才將目光放在他這同父異母的便宜弟弟身上。
父親是三年前就再婚了,第二個月就有了小孩,那這小孩,到現在至少也該兩歲了。
簡而言之,能說話了。
抱著再聽聽第二個人說法的想法,顏久生詢問弟弟。
但不管顏久生怎么問,弟弟只是單純的抽泣,甚至在看見父親沒有醒過來后轉而變成哭,哭聲越來越大。
顏久生并不懂哄孩子,哭聲又越來越大。他心下默念了幾道物理電磁學公式,在心中重新推導了一遍。
煩躁感下去了,他蹲下身子,和弟弟身高平齊。
“別哭了,說說怎么回事。”
弟弟搖頭,依舊不正面回應。
這時,一直被忽視的團子爬到弟弟身邊,伸出蓮藕般的胳膊,小手試圖去碰弟弟擦拭著淚水的手。
但他的高度明顯不夠,伸了半天也沒有碰到。
團子“呀”了一聲,圓圓的眼里滿是疑惑。
弟弟此時卻對上了他的視線,緩緩搖了搖頭。
弟弟看向團子,終于開口,卻答非所問的:“……哥哥,這是誰?”
顏久生蹙眉,只聽弟弟補充道:“他剛剛嚇到了爸爸,爸爸才暈過去了。”
弟弟又問:“是你的孩子嗎?”
顏久生:“不是。”
“但是他叫你爸爸。”
“……”
“你得,是他爸爸才對,怎么能不承認呢……不承認的話,不承認的話……”
團子察覺異樣,連忙爬到顏久生腳邊。
它無聲地做著口型,“爸爸?”
顏久生看了弟弟一眼,隨后,他便將團子抱起,站了起來。
他剛剛才發現。
對兩歲的小孩來說,眼前這個“弟弟”的身高實在是太高了。
因為一直坐著,他一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
眼前的弟弟緩緩站起身,依舊是稚氣模樣,卻長著一張讓人無法回想起來的臉。
在他站直那一刻,周邊的氣息忽然變得混沌起來。
沙發,茶幾,飲水機……熟悉的物件慢慢褪色,直到消失。被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以及熟悉的人聲。
“好香啊,好香啊!”
顏久生瞳孔微縮。
原本躺著顏爸的地方,站起了那天晚上的男人。
是那天,他看見,被血色霧氣包裹著的男人。
思維逐漸混亂,他甚至一時間想不到為什么明明有人去解決了,這個人還能夠出現在他的家里。
他低下頭,與團子對視。
兩天兩夜的塑料關系,讓他有底氣確認懷中確實是真的團子。
“不承認的話,我們怎么做交換?”
小孩的聲音逐漸飄遠,卻又若有若無的在這漆黑的區域內碰撞,恍惚猶在耳畔。
這樣空靈的感覺讓人并不好受。
懷里的團子正抓著他的外套,直直的看著遠處的黑暗。
“快承認吧,快承認吧!”
“我們做交換!我們做交換!”
男人的嘶吼與稚兒的童聲交織在一起,最終織成了詭異的聲音。
“要吃飯!要吃飯!吃完飯后變飽飽,變飽飽了抱寶寶,小寶寶抱完抱大寶,大寶寶抱完吃小寶!”
不知名的歌謠讓空蕩的區域變得更暗,除過自身的觸感其他已消失不見。
耳畔傳來拖行的聲音,顏久生后退一步,蹭過了柜子。
手邊傳來熱意——是他買回來餛飩。
所以,他現在還在家里。
該怎么離開,是走到門口還是?
這個想法在產生的一瞬間就宣告失敗,原本手邊的熱意消失,顏久生在依靠柜子的瞬間,柜子失去實體。
他轉了一圈,確定周邊不再存在物件。
是隨著時間消失的。
手上的利刃早已凝聚,敵人卻消失不見,唯一能判斷方向的腳步聲卻像是在回廊里,經歷無數墻面碰撞,拐著彎來到他的身邊。
利刃劃破黑暗,換來些許光明,但敵人藏匿于黑暗,陰冷的氣息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的——身邊。
懷里的團子突然開口。
“爸爸!蹲!”
顏久生蹲了下去,順著地面滾了一圈。
斧頭砸穿了地面,落在剛剛他站著的地方。
“爸爸,邪邪這里!”
懷里的團子正努力地伸長了小腿,顏久生順著方向摸去,指尖指向左邊。
顏久生向左邊攻去,當靈力凝成的利刃劃破空氣,他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嘴角像自行割開到耳邊,已經能夠看見內里最后一顆牙的男人被掀翻在地上。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在手臂脫臼的情況下依舊試圖支撐著自己站起來,而事與愿違,脫臼的手臂并沒有足夠的支撐力。
他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剛剛的攻擊割破了黑暗,落在了男人的腳踝處,這才導致他失去重心,摔倒脫臼。
顏久生掃走重新彌漫的黑霧,一個身影出現在面前。
褪下弟弟偽裝的小孩跑了出來,蹲在了男人面前。他轉過身,露出一張叫不出名字卻熟悉的臉。
顏久生緩了會:“……派派?”
是便利店阿姨的兒子。
那個雨夜撞在他身上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