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微微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虛無的黑暗。
他試圖抬起自己的手,卻只覺得空蕩一片,似乎已經無法行動。
……所以,還是沒有撐住嗎?
他,失敗了嗎?
那hagi……
松田陣平還來不及嘆息,周身的黑暗突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亮中的無數碎片。
松田陣平定睛看去,發現這些東西似乎是自己的記憶碎片……另類的走馬燈?不,不對,雖然這些畫面里都有他,但有些畫面是他沒有見過的。
所以這些是……?
似乎是終于發現他醒了,系統的聲音在整個空間里響起。
[你好,宿主。]
“系統?我在這里,是說明我失敗了嗎?”
[不,宿主,你成功了,你已經幫助世界拜托了劇情的影響,并存活了下來。你在這里,是因為任務結束后,系統將與宿主解除綁定。]
“……”松田陣平的失望與疲憊迅速消解,他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然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看來,他們真的趕上了。
“那這些東西是什么?”松田陣平再次看了看周圍漂浮閃爍著的碎片。這些碎片有的泛著淡淡的白色光芒,有的卻晦暗血紅。
[這些碎片,是無數個平行時空里的宿主。]
“真的有平行時空?”
[沒錯,也是因為無數平行時空里,宿主的執念牽動了系統的綁定機制,于是宿主獲得了掙脫“命運”,改變劇情的機會。]
他的執念……有這么強烈嗎?
而且,這是不是說明,其他世界的他們,也不太好?
松田陣平下意識看了一眼那些泛著血光的碎片,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命運早已“注定”,無論是宿主,還是千千萬萬的其他人。]
“那我又有什么不同?”畢竟,說到執念,他們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執念的,他并不認為其他人的執念會比他少。
[死亡與新生,是能夠匯集最多能量與情緒的時刻。而宿主的在每一個時空的選擇,恰巧都牽動著大量的死亡與新生,包括屬于宿主自己的那一份。]
[而且,宿主身上不止有屬于自己引動的能量,還有來自于另一個人——萩原研二的能量。]
“hagi?你是說,每個時空里,hagi的能量……最后都會來到我的身上?”
[沒錯。]
[在每一個時空里,宿主無論處于何種身份和位置,無論對萩原研二抱有什么樣的感情,最后都會因為同樣的執念,與萩原研二的能量產生共鳴。]
[同時,無數個時空里的萩原研二,死前最強烈的意念,都與宿主相關。]
[這本是近乎詛咒的閉環,卻也成為了能量的匯聚。]
[所以,在又一個松田陣平追尋著那個日期死亡后,無數個時空積蓄的能量,讓“命運”終于產生了裂縫。]
[于是,系統接收到了能量波動,出現在了宿主面前。]
未曾想到的慘烈被系統直接地呈現在眼前,松田陣平再次感受到了命運的荒謬與可笑。
他和hagi,竟然每個世界都這么慘啊,這到底是他們過于不幸,還是“命運”這個混蛋過于欠揍呢?
“那其他世界,以后能獲得類似的機會嗎?”
[宿主聽說過“蝴蝶效應”嗎?宿主已經成功改變了這個世界的劇情,成為了那一只扇動翅膀的蝴蝶。劇情一旦有了裂縫,坍塌只會變得越來越容易。]
“那可真是太好了。”松田陣平笑了下,眼里閃耀著明銳的光芒。
只要能有這樣的一個機會,任何一個世界的自己,都是不會放棄的。
而只要他們幾個在一起,那就什么困難都能夠打倒!
“系統,謝謝。”松田陣平真心實意地感謝道。
[不客氣,宿主成功之后,這個世界將會變成自主運行的世界,系統也會接收到相應的能量。]
“無論如何,還是多謝。”
[那么,請宿主做好準備,系統會將宿主的靈魂送回身體,之后宿主將不再被世界壓制,您已是本世之人。]
“等等,我能問點別的嗎?”松田陣平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宿主請講。]
“你要離開了嗎?”
[是的,系統在當前世界的任務已完成,會自行退出當前世界。]
“那,關于這個世界的事情,我是說真相,還需要保密嗎?”松田陣平一邊問著,一邊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系統的任務已完成,交易已經結束,之后的一切,宿主可以自行決定。]
“那我沒有問題了,祝你在別的世界也能成功完成任務。”
[謝謝宿主,那么,在此祝愿宿主能夠擁有更加美滿的人生——]
再次陷入黑暗中的松田陣平聽到了越來越遠的機械聲……
[宿主靈魂回歸中——]
和七年前回到這個世界時的頭暈目眩不同,這一次回到這個世界,松田陣平沒有但覺到任何不適,反而覺得一直壓在身上的重重桎梏都消失了,整個人雖有些乏力,卻十分松快。
就像是疲憊許久之后長眠醒來,雖然腦袋空白,但心底卻有一絲得償所愿的滿足。
他睜開眼睛,微微轉頭掃視了一圈安靜的四周。
他顯而易見地還躺在病房里,松田陣平轉了轉頭,確定病房里沒有人在。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外高大茂盛的樹木照進病房,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光影。
床邊掛著吊瓶,透明的液體從發青的手背注入身體,看吊瓶里沒下降多少的量,應該是才打上不久。
松田陣平手臂用力,試圖撐著自己坐起來,卻發現這具身體根本使不上力。
所以,自己這是昏迷了多久……?
不等松田陣平繼續自行探索,病房的門便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出現在他視野里的是一個拿著幾張紙,面容憔悴的半長發青年。
萩原研二輕輕地關上門,將最新出來的化驗單放在桌子上,隨后像之前做過無數次的那樣,轉頭看向病床上的愛人。
然后,他就對上了一雙鳧青色的眼眸。
溫柔,又明亮,一如記憶中的樣子。
萩原研二愣在原地,他微微睜大眼睛,下一秒,他大步來到床頭:“……小陣平?你……你醒了?”
聽著愛人發顫的聲音,松田陣平開口,干澀的嗓子勉強吐露出還算清晰的回應:“嗯……醒了……”
萩原研二手忙腳亂地按了呼叫鈴,說了這邊的情況,隨后就紅著眼睛站在了床邊,顯然是激動到有些手足無措。
他的臉上滿是倦容,但紫色的眼眸已經被欣喜填滿,微弱的水光在下垂眼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松田陣平彎下眉眼,手指努力動了動,勉強向上抬起。
下一秒,手指便被萩原研二輕輕握住,攏在手心。
“hagi……我們,成、功了……已經、咳、已經……自由了……”輕而緩慢的聲音被病床上的青年有些費力地含混吐出。
“……那真的太好了……”
浮動的水霧便迅速匯聚,濺落在松田陣平的手背上,萩原研二破涕為笑,哽咽著、不斷地重復著這幾個字。
他的小陣平……終于自由了啊……
抬手擦掉臉上的眼淚,萩原研二語速極快地阻止了松田陣平還想要說話的動作:“知道這個就已經足夠了,小陣平先緩緩,有什么等恢復過來再慢慢說吧。”
松田陣平便不再費力開口,他微微點了點頭,等醫生檢查過后,才被萩原研二扶起來,靠在床頭喝了些水。
盡管成功擺脫了劇情的壓制,但是這幾年身體的虧空卻是實打實的,松田陣平雖然感覺自己已經睡了很久,但沒醒一會兒,還是疲憊地又睡了過去。
好在這次是很明顯的入睡,萩原研二也沒有因為愛人的再次沉睡而慌亂。
想起還在為了組織的事忙碌收尾的好友,還有……直到事情結束才被告知狀況的伊達航,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拿出手機通知了幾人這個好消息。
于是,等松田陣平又一次醒來,就發現病房里換了個人。
“啊,松田,你醒了,現在感覺怎么樣?”伊達航起身接水,恰好發現病床上的人醒了過來。
他順勢拿出一個干凈的杯子,接了溫水來到病床前:“先喝口水吧?”
松田陣平點頭,伊達航便把人扶起,喂了小半杯水,隨后才把水杯放在床頭的柜子上。
“班長,hagi呢?”
“哦,五分鐘之前降谷和諸伏也過來了,然后就把萩原拉出去了,估計又是想要避開我說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東西吧。”伊達航核善地笑了笑,“你們幾個,還真是一直瞞著我搞事情啊。”
松田陣平心虛地眨了下眼睛:“班長,抱歉。”
“嘖,算了算了,我都習慣了!你們幾個,之后可要請我好好吃一頓啊!”
看著松田陣平安分地點頭,伊達航突然就笑了起來,“好了,我也是警察,所以我能夠理解,只要你們都安全地回來就夠了。倒是我要跟你們說一聲,辛苦了,歡迎回來。”
“啊,我們回來了,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