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靈魂與錨點
“我每次都感覺自己被逼到了絕望的邊界, 就差那么一點點!眲㈠厣斐瞿粗负褪持副犬嬃艘幌,“就差那么一點點我就要徹底崩潰,但我活了這么久, 那‘一點點’的路我還沒走完。”
他說著,又伸手抹了一下眼淚。
劉瀚秦已經是鬢角花白,他將近五百歲的人生即將走到盡頭。
而此時他正站在自己小女兒的墳前。
奇跡沒有發生,這個孩子并沒有好起來, 她還是死了。
“她會有更好的來世嗎?”劉瀚秦詢問身后站著的袁安卿。
“我不敢保證,但我知道,此生的痛苦在她重新擁有記憶, 重新想起一切之后會變得不值一提!痹睬鋵㈠卣f,“就像沙漠里的一顆黑沙。”
“我也是一樣?”劉瀚秦問袁安卿。
“對, 你也是一樣!痹睬潼c頭。
當書本足夠厚時,那一頁的悲歡離合便算不了什么大事了。
但袁安卿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們走不出來, 也不可能走出來。就像他知道劉瀚秦臨近崩潰的那“一點點”距離其實已經走完了,而屬于劉瀚秦的那一頁很快就要畫上句號了。
袁安卿看著劉瀚秦佝僂的背影,他沒有提醒, 他知道自己的勸慰是沒有用的。
“我先走了。”袁安卿對他說, “我們以后再見!
劉瀚秦回頭瞥了一眼, 他扯了扯嘴角:“以后再見。”
這個以后是此時還是下輩子,亦或是經歷無數輪回,當劉瀚秦的這一生成為他靈魂中薄薄的一頁紙時……
它們的區別很大,但本質上似乎又沒什么不同。
反正他們還會見面的。
濁就跟在袁安卿身邊, 直到離開都沒有跟劉瀚秦多聊一句。
“他好倒霉誒。”到了墓園門口, 濁才輕聲開口, “我還以為縫合怪失去記憶作為劉瀚秦存在之后會好起來!苯Y果這不是更糟糕了嗎?
“會好起來的。”袁安卿拍了拍濁的肩膀。
他現在看起來更加冷淡,更加超脫, 只有面對濁時才會像過去那樣,多出幾分不那么明顯但鮮活的情緒:“他會成為世界首富,皇帝,最耀眼的明星。他什么都會失去,也什么都會擁有。”
濁重重地嘆了一聲,他能夠理解袁安卿說的,但他無法切實的去體會那種情緒,他只覺得袁安卿說的東西真的很大很大。
濁牽住了袁安卿的手:“他們走的時候你都沒有哭過!
不止劉瀚秦,畢竟袁安卿和劉瀚秦的交流并不算多。
白天離開的時候袁安卿同樣沒有哭,亞人的壽命普遍要比人類短許多,所以他們更早走向終結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
“白天離開的前一天,我們倆去找他聚餐了,記得嗎?”袁安卿問濁。
白天老早就退了休,他和自己的老婆也有了后代,而伴隨著孩子的長大,白天更多參與的是家庭聚會。
袁安卿和濁也去參加過他們家的飯局。
怎么說呢,濁很喜歡那里的氣氛,而袁安卿也不討厭。
一個溫馨平和的家庭會讓人覺得舒適放松,哪怕袁安卿和濁并不是白天家庭里的一份子。
那天袁安卿單獨邀請白天時,濁察覺到了不對勁,白天自己大概也有所預感。
他們那天聚會也就一個多小時,而白天和濁也聊了一個多小時,期間袁安卿也沒有保持沉默。
而那天回去之后,白天安排了很多事,見了很多人。
第二天濁就收到了白天離世的消息。
袁安卿反應不大,但濁還是掉了眼淚。濁沒有經歷過多少分離,他還沒法正確地處理這種情緒。
按照濁的設想,所有人都不要有變化,所有人都維持原狀是最好的。
可是所有人都在變。
“他們只是暫時換了個身份去過另一種生活!痹睬洚敃r摟著濁的腦袋對輕聲安慰他,“他們還會回來的,帶著對你的記憶。”
濁想要把自己擠進袁安卿的懷里,但他的塊頭太大了,袁安卿沒法完全容納他。
袁安卿等了濁很久,直到濁憋出來一句:“可等他回來的時候,關于我的記憶就只有很少很少了!
這種感覺就像他的朋友忽然要去一個他無法接觸到的地方度過余生,而他們最終相見只會在暮年,自己的定位也會從“好友”變成“曾經的朋友”。
濁不喜歡這樣。
袁安卿知道這種狀態下的濁并不理智,自己也不能要求濁在這種情況下理智,所以他只是陪著濁。
這期間濁無比黏袁安卿,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貼在他身上,想要從袁安卿身上尋找慰藉。
而在一年后,袁安卿察覺濁的狀態更好了一些后,他領著濁去往了自己創造的那些世界。
他讓濁忘記此刻的身份,靜靜地去體會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分別。
袁安卿給予濁的人生很平淡,不偏激,沒有夸張的大起大落。
只是平凡。
而在那些世界出來之后,濁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當中,這些世界與曾經弄出來的那些滿足戀愛幻想的世界完全不同。
濁沒有做過真正的普通人,他似乎真正地剖去了那些形象的文字描述,真正地沉浸其中。
曾經濁以為自己真的很懂,他是操控欲望的怪物。而且他學什么都很快,他也喜歡看書。
書里那些形象至極的比喻曾讓濁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甚至他說出來的話也挺像那么回事。
可真當濁自己沉浸在那些情緒當中時,濁想不起那些形容,想不起那些比喻,他胸腔里面的情緒爆炸開來擠占全身,他只想哭或者笑,或者麻木地自己待一會兒,什么都不想。
“我很抱歉你無法留下他。”袁安卿當時又將比他高了許多的濁攬進懷里,“但你也不能留下他,他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你也是,濁!
那時候濁蜷縮在袁安卿的懷里,他感覺自己被平和的愛意包裹。這種愛意能讓濁心中那狂風驟雨一般的情緒瞬間平和下來。
因為濁知道自己生命中還有永遠不會變的那部分。
像是被新生兒攥在手中的毛毯,那是這孩子的安撫物,哪怕成年,哪怕垂垂老矣,但只要把頭埋進去,依舊能夠獲得安寧。
然后袁安卿毫不意外地被濁吃掉又吐出來了幾回,還被濁抱在懷里好好地揉搓了一番。
袁安卿安慰他:“想開點,起碼陳嬌他們幾個救世主還在,而且他們大概率不會死亡。”
“陳嬌越來越討厭了!睗徉洁欤八近一段時間跟個活石頭一樣,只知道喝茶嘆氣!
陳嬌和另外兩個救世主一般都是組團出現的,哦對,他們大多數時候不出現,除非別人主動找,不然他們不可能主動挪窩。
而這三位救世主之間的交流已經上升到了神交的程度。
只是眼神的你來我往,隨后他們便各自明白了些什么,要么搖搖頭,要么點點頭,要么嘆氣。濁甚至搞不懂他們嘆氣到底是覺得舒服還是在遺憾什么。
“你每次去的時候陳嬌會額外給你準備零食。”袁安卿提醒濁,“如果陳嬌意外死亡的話,你肯定也會哭的。”
濁垂頭,他覺得自己這樣有些不成熟,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不過你哭起來還蠻好看的。”袁安卿又說,“我特別想舔一舔你的眼淚。”濁的眼淚不是咸的,硬要說的話,濁的眼淚屬于純凈水的范疇。
正在沉思的濁緩緩睜大雙眼。
隨后一段時間,濁落淚特別頻繁,一點小事就開始傷春悲秋,然后掉眼淚。
一開始袁安卿還以為是濁沒從狀態中走出來,直到有一次他看見濁一邊流淚一邊照鏡子,他的手還掀起自己的衣服。
“袁安卿,這樣太過頭了。”濁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樣說。
袁安卿:……
在他呼吸混亂的同時,濁發現了他。
濁一點也沒有自己的YY世界被撞破的驚恐,他跑過去拉著袁安卿的手就往自己胸膛上貼。
再然后的事態發展就如同濁所期盼的那樣,袁安卿狠狠地‘欺負’了他。
濁全程都在假裝抗拒,但在最后他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救世主摟進了懷里。
“袁安卿?”濁在反應過來之后輕聲喊。
“嗯?”袁安卿全程在他懷里沒有變換過姿勢,“怎么了?”
“你在這個世界上輪回了多少場呀?”濁問他。
“很多很多!痹睬錄]有給個確切的數字。
“那,假如,我是說假如啊。”濁又念叨,“白天要再次輪回的話,你能找到他嗎?”
袁安卿抬起頭與濁對視:“有件事我可能沒告訴你。”
“嗯?”
“他老婆和他嚴格意義上算一個人!痹睬湔f。
“?!”原本還有些混亂的濁蹭一下就睜開了雙眼。
“伴侶關系是一種特殊的,由契約和感情共同維護的關系,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人這一生最長久的糾葛與陪伴!痹睬浣忉,“所以往往兩方都是同一個靈魂的撕裂。”
濁震驚了:“誒?那那些親密關系混亂的呢?”
“像季禪那種?季禪本身其實是新生的靈魂,他們每個二代劣等分化體都是新生的靈魂,而且這世上新生的靈魂不少,所以他們找不到對象是很正常的!痹睬淅^續解釋,“如果此時他們愛上了完全獨立的另一個個體,那么很大概率會變得像我們這樣!
“至于那些舊有靈魂的感情糾葛……”說到這里,袁安卿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曾經一個人上演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故事里有二十多個參與其中的個體,他們都是我。我被我自己傷害,我‘深愛’我自己,我厭惡我自己。”
“而切切實實成為故事中的每一個人后,我會去真正地理解各類情緒,最后歸于平淡。”袁安卿拍了拍濁的角。
“像陳嬌他們那樣的平淡?”
“我比陳嬌他們還是要活潑一些的!痹睬錄]去做活石頭,他還在過平凡普通的生活,相比其他救世主,他簡直活躍得不可思議。
“你不要跟陳嬌他們比!”濁說,“誰都比陳嬌他們活潑!
“那你希望我能活潑成什么樣?”袁安卿問他。
濁想了想,如果袁安卿每天和自己一個性格……濁打了個冷顫:“你這樣也蠻好的,有時候太活潑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袁安卿笑了:“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忽然變得特別活潑,你就不愛我了?”
“怎么會!”濁睜大眼睛,“我才不會不愛你!
“但如果你的話和我一樣多,我會捂住你嘴巴的!睗岜е睬,一邊輕蹭一邊說,“雖然我捂你嘴巴,我還是很愛你的!
他話剛落,嘴巴就被袁安卿給捂住了。
“嗚嗚嗚!”濁試圖掙扎,他擺動著上半身,然而袁安卿緊緊貼著他,就是不肯松手。
濁又不敢動真格,他只能嘗試躲避。
最后他幾乎是背著袁安卿在床上轉了一圈,床單全亂了,袁安卿的手依然死死捂在濁的嘴巴上。
濁不動彈了,只有尾巴還會晃一晃。
袁安卿瞥了濁一眼,對上濁幽怨的眼神之后他松開了手。
濁:“你唔!”
袁安卿的手又重新捂了上去。
濁:“……”他把袁安卿給舉了起來,反復搖晃。
而他在看到袁安卿臉上的笑容之后便停下了激烈的動作。
他緩緩轉動袁安卿,想觀察袁安卿蔫壞的笑容。
原本還在跟濁逗樂的袁安卿:……
濁那雙猩紅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瞳仁縮成一條線,他打量著袁安卿的每一寸。
這種打量裝飾品一般的視線很容易讓人恐慌,而總是會在某些時刻顯露他作為怪物的本質。
“看夠了嗎?”袁安卿問他。
濁忽然問:“你可不可以不要變老?”
“可以!痹睬涞幕卮鹕踔翛]有猶豫。
“誒?”濁有些意外,“我以為你必須經歷蒼老和脫離誒!
“我已經蒼老過很多次了!痹睬涮嵝阉,“雖然我肯定會脫離,但我也能回來!
“回來?回到這個身體里?”濁問他。
“嗯,所以我工作的時候這個身體就由你替我保管了!痹睬溆檬种篙p敲了下濁的角,“你要不要?”
“要。!”濁拔高嗓門,“我會把你的身體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你是指這里?”袁安卿戳了戳濁腹部的位置,濁腹肌收縮繃緊,隨后又放松。
濁誠懇道:“我還可以把你的身體放嘴里,你可以躺在我的舌頭上,我的舌頭很軟哦!睗釓堊熘噶酥缸约旱纳囝^。
袁安卿看了一眼,隨后也伸手進去戳了一下。
濁的舌頭往后縮,他又說:“也可以躺在舌頭下面,我用舌頭蓋著你的身體。”
有些嚇人,但也有些溫馨。
袁安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濁的形容中體會出溫馨的,但他覺得自己喜歡那樣:“隨便你,怎么樣都好,我只希望和你靠在一起!
“你工作的時候我去哪兒呢?”濁問他,“我是要等你下班嗎?救世主下班得多久?”
“不用等我下班,你可以去我創造的那些世界看看。”袁安卿眼中仿佛有點點金色的星光溢出,“成為各式各樣的人,成為漫山遍野的花,或者一顆佇立千百年的樹。”
“像你一樣?”
“像我一樣!
袁安卿想要濁陪在自己身邊,但他并不想徹底困住濁。
“如果我變了呢?”
“你不會變!痹睬渲徽f,他很篤定。
袁安卿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的身體沒有蒼老,哪怕走到了轉換的那一天。
那一天袁安卿依舊只是坐在陽臺上凝望天空。
他們換了好幾套房子,但裝修都大差不差。
那時袁安卿端著新口味的汽水抿唇嘗了一口,隨后迅速地將汽水挪開,眉頭也皺了起來。
“不好喝?”濁問他。
“你嘗嘗。”袁安卿并沒有直接回答。
濁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隨后臉就皺了:“呸!為什么有股咸酸味!現在的人到底是什么破口味嘛!”
袁安卿嘆了口氣。
而濁又迅速地握緊了他的手,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
“你知道我不會死的吧?”袁安卿問濁,“我甚至不會有一個閉眼的過程!
“我緊張!睗嵴f。
“你怕我忽然變成淡漠的救世主?”袁安卿問他。
濁沒有回答。
“我不會的,我從一開始就是袁安卿!痹睬鋵λf,“我的第一個人格就是袁安卿,而后所有的經歷豐滿的都是袁安卿的靈魂!
“我不會變得冷漠。”袁安卿覺得以自己如今對旁人的態度,這樣的話好像沒有多少說服力,“其實我現在的性格和初始的人格也沒有區別。”
他的萬億次地從心中燃出烈火,而這烈火無數次將他的人生燃燒殆盡,也無數次地被熄滅。
在無盡的希望與失望過后,留下的并不是絕望,畢竟絕望也是一種情緒,也曾無數次涌入他的心頭。
麻木地過完這一生,半途結束生命,這些袁安卿都是做過的。
無數人生的堆砌,無數轟轟烈烈,無數貧困潦倒。
那些最洶涌的,最純粹的情緒碰撞在一起,那一瞬間,曾經的撕心裂肺變得不過如此。
而在這些山呼海嘯天崩地裂之后,袁安卿好像又變回了曾經那個自己。
此時此刻只在乎一件事:“誒?濁,你看那是星星還是飛機?”
袁安卿的聲音是從濁身后傳來的,濁微愣了一下,他面前的袁安卿還維持著溫柔又無奈的表情。
而他轉身,那里有另外一個袁安卿。那個袁安卿黑色的發絲無風而動,發尾宛如煙塵一般,飄散入空中。
那雙金色的眼瞳,只是對視就讓濁感到心悸。
這是救世主。
而這位救世主正一手指著天空,糾結著一個毫無意義大概也不會產生任何深遠影響的問題。
“我看看。”濁扒著陽臺,沖袁安卿指的地方看去,“那個是飛機!
“果然,我就說它好像在動。”袁安卿沖著天空眨巴眨巴眼。
他倆盯著飛機瞅了好半天,直到周邊其他窗戶漸漸熄滅時,袁安卿才開口:“被嚇到了?”
濁緩緩點頭:“有點!
“還害怕嗎?”袁安卿問他。
“不知道,你親我一口先!睗狳c了點自己的臉頰。
袁安卿湊近吻了上去,他們之間接觸到了,而且只是一吻,濁卻覺得袁安卿剝離了自己層層的肉身,碰觸到了他的靈魂。
濁抖了一下:“哇!”
“喜歡嗎?”袁安卿問他。
“很喜歡!”濁點頭,“而且你好像更好看了。”
袁安卿笑了下:“那你還想要我的……我的身體呢?”他的語氣一轉。
原本躺在椅子上的那個軀體已經消失了。
“在我嘴里,你要我變成原形張開嘴給你看看嗎?”濁在發現袁安卿轉換的第一時間就把對方的身體放嘴里了。
袁安卿:“……你是不是在舔那具軀體!
濁緩緩移開視線:“你說了身體送給我的。”好不容易可以盡情地舔了,濁當然不可能繼續矜持。
“等我要回到那個身體的時候你必須把我弄干!而且不能繼續再舔!痹睬浜芟矚g濁和自己的親密接觸,但濁舔他基本都是本體舔的,那條大舌頭卷著他,跟把他甩進滾筒洗衣機沒區別。
“誒?!”濁皺眉垂下眼簾,看起來特別失落,特別可憐。
“不行就是不行!”袁安卿伸手抓住濁的角。
濁又叫了一聲,隨后他眼睛睜得更大了。
以往他的角是沒有什么感覺的,結果救世主狀態下的袁安卿一捏上去,濁尾巴都快豎起來了。
“那你也去感受一下吧!痹睬湔f。
“感受什么?!”濁現在只覺得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顫,快要站不穩了。
“被舔遍全身,當然,還有更多的。”袁安卿壓低聲音湊近濁的耳畔,“你很喜歡對吧?”
濁牙齒舌頭都快捋不直了,但他還是努力憋出來了一句:“喜歡!”
無論是此時此刻的感覺,還是袁安卿的態度,他都好喜歡好喜歡。
“我也是!痹睬湔f。
……
終點和起點是同一個地方。
無限大和無限小是一樣的東西。
當靈魂被擠占豐滿,他便會變回最初的模樣。
規則告訴了那個紅色大怪物很多很多東西,有些的怪物無法理解,有一些又讓怪物陷入深思。
而規則永遠不會著急,他只是在享受著二人相伴的每一刻。
就像此時,在崇山峻嶺間,一座沒有長樹的光禿禿的“高山”格外顯眼。
“高山”搖晃著腦袋,他似乎很愜意。
“你又要帶我去上班了嗎?”他詢問。
站在山頂的人說了些什么。
“那你等等,我要先把你的身體裝進我的肚子里。”紅色“大山”傾倒而下,這時候它那被云層遮住的部分才顯露出來。
那是個長了角的紅色大怪物。
紅色大怪物手腳并用地在地上轉了幾圈,隨后蜷縮著躺下。
它塞滿了那片山谷。
高山圈圍起來的地方似乎成了他的床。
此刻夜已經深了。
似乎有一團金色的星云從紅色“高山”上升起,那團星云中裹挾著無數亮眼的東西。
像是浩瀚無垠的宇宙,又或是微觀世界中塵埃與原初生命的模樣。
星云里還有一顆紅色的星星,被裹挾在最中間,如果星云有身體的話,那大概是胸腔?
這片星云停止了上浮,像是某人在離開某個地方時想起了什么。
隨后星云的一部分再次落下,落在紅色“大山”的頭頂上。
星云從浩瀚宇宙中俯下身,親吻了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