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出于謹慎考慮, 白婧雪兩人還是在門外站了許久。
呂清妍蹲在門邊揪著腳邊的草,而她邊上已經禿了一片,白婧雪輕輕靠在墻上, 看似假寐實則悄悄看著呂清妍。
門被打開,洛念殤從中走了出來。
呂清妍還是挺關心魔尊的, 咻的一下躥起來, 著急問:“她好了沒?”
洛念殤輕輕點頭,她將那些手都收了回去,只是衣服有些慘不忍睹,儲物戒里倒是有可以換的衣服, 但在這個靈力失效的地域也只能對著戒指干瞪眼。
德高望重了這么久, 洛念殤雖然不說但還是挺注意形象的,她不自在的捏住衣服兩邊, 嘴唇抿得更直。
白婧雪觀察到她的小動作,她略微一猜就明白了洛念殤的想法, 只是如今這蒼溪肯定到處都是她們三個的通緝令,回去太危險。
可惜這邊沒有針線,不然也能幫個忙什么的。
不一會兒又從屋內出來一個人, 來人是救治魔尊的妖怪少女。
她心情愉悅的笑笑, 忍不住揶揄:“沒想到還是個魔修,半妖之身卻是靈修, 又與一個魔修相愛, 倒是有意思!
少女伸出手, 笑得燦爛:“我叫曲穎,很高興認識你們。”
這態度改變得太快, 明明之前還要拒絕救治,現在卻如此熱情。
白婧雪幾人面面相覷, 最后是白婧雪盯著那伸出來的手,隨后握了上去:“白婧雪,很高興認識你!
掌心相握的瞬間曲穎突然愣住,臉上表情不斷變換,最后變成了小心翼翼的激動:“知道手機嗎?或者火車?”
這個世界沒有握手禮,于是曲穎有些猜測。
白婧雪和呂清妍同時一驚,呂清妍激動起來:“你也是穿的?”
聽到穿這個字,曲穎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她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失望,才在此刻遇到幾個老鄉。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霎時曲穎眼眶盈滿淚水,大喊一聲:“老鄉!終于見著老鄉了!”
白婧雪和呂清妍意外之余又挺欣喜,呂清妍這樣的活潑性子自然與曲穎有聊不完的話題。
而白婧雪不太愛說話,因此在一旁聽著。
既然都是穿越者,話題里自然有穿越方式,讓人意外的是曲穎的穿越方式和白婧雪的一模一樣,也是看病之后回家然后落水,再醒來時已變成一只山雀。
不過她借的尸身是一只已經成精的山雀,倒是省了不少事情,要不在這資源匱乏的蒼溪,她可能到死都是一只雀。
這座山后有一條很小的溪流,曲穎和白婧雪幾人坐在溪邊的石頭上聊著,而洛念殤在守著魔尊。
“你說她們是洛念殤和仇映曦!”
曲穎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她先是被男主的英年早逝震驚,隨后又被魔尊和劍尊的關系震驚,而且女主竟然是半妖!
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發現一切不是幻覺之后忍不住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隨后敬佩的看著白婧雪兩人:“你們真厲害,這才是穿書者該做的事,不像我,穿來之后就一直在躲避追殺。”
白婧雪眉頭一皺:“誰在追殺你?”
說起這個曲穎就很是郁悶,她對著空氣咬牙切齒揮了幾拳,又憋屈道:“無論好妖壞妖都是蒼溪國的禍害,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就是因此而死,但自我占據這個身體之后似乎連花神也驚動了,不得已我只能跑來這個地方,然后想法設法拔除了這里的神像。”
溪邊有許多碎石頭,曲穎撿了一塊丟進溪水里,噗通一聲濺起晶瑩水花,隨后便是曲穎的唉聲嘆氣。
“唉,明明是花神讓我穿越過來的,卻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我真是弄不懂。”
捕捉到關鍵信息的白婧雪耳朵微微一動,追問:“你說是花神讓你穿越的?沒弄錯嗎?”
曲穎也覺得奇怪,點頭之后皺眉:“你們不是一樣的嗎?那時她還讓我許愿。”
白婧雪與呂清妍對視一眼,顯然兩人的腦海中都沒有類似的記憶。
呂清妍搖搖頭,“我們好像沒有,你許的什么愿望?”
本來活潑的曲穎在這時的笑容卻很是苦澀:“我許的愿望是我想要活下去!
白婧雪還想問些什么,見曲穎神色恍惚于是住了嘴。
她是個擅長觀察別人情緒的人,猜測是曲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假裝不知道然后轉移話題,這是她最常用的辦法。
想到洛念殤衣服上破的洞,白婧雪詢問:“你這里有沒有針線?”
沒想到曲穎真的會有,白婧雪借了針線找到洛念殤。
洛念殤一直守在魔尊邊上,現在正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喂到魔尊嘴邊,見魔尊嫌棄凝眉,她又將湯勺送到自己唇邊輕輕觸碰,隨后又伸到魔尊唇邊,木訥道:“不燙。”
藥不燙但是魔尊的臉一下就燙了起來,她不斷思考: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
或許是察覺自己的想法太戀愛腦,魔尊清醒過來一口喝了藥。
很奇怪,本來苦澀的藥湯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難以接受。
雖如此,魔尊還是被逼出了淚水,她抬眼看著洛念殤,模樣十分可憐,看著倒不像是魔尊,像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
洛念殤端碗的手一緊,她莫名覺得魔尊這個樣子很熟悉,于是她又伸了一勺觀察,最后驚恐發現魔尊的神態舉止與自己的首徒洪纓重合。
這個發現讓洛念殤的手一抖,那碗藥湯摔了下去,好在洛念殤身手矯健救了下來,不然就得重新煎了。
魔尊見她這不小心的模樣忍不住擔憂:“你怎么了?”
洛念殤淡淡看著碗里棕褐色的藥湯,“沒什么?”
魔尊見對方如此還想追問,又想著自己如此是太過熱情,容易惹人懷疑,于是強行壓下自己的擔心,伸手搶過藥碗一口喝干。
喝完后就有點想吐,魔尊忍不住自嘲:“之前試了多少藥都沒吭聲,如今竟如此嬌氣,呵!
洛念殤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事,魔尊之前是做過藥奴的。
她想安慰對方,可想了許久也找不到詞,若是學習話本里邊的做法又怕和上次那樣惹惱了對方。
魔尊沒發覺洛念殤復雜的心理,她深吸一口氣,又抬頭望向門外,如此才看到在門前傻站著的白婧雪。
魔尊忍不住呼喚:“你站在那做什么?你化為人形應該沒問題的!
白婧雪才不是因為這個,她總覺得剛才若是出聲就有當電燈泡的嫌疑,但由于原著給的初印象太過深刻,她還是不信這兩人有奸情。
不過氣氛真的很奇怪啊。
白婧雪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站在離門近離她倆遠的地方說:“尊上衣裳破了,我會點針線手藝,想著幫忙補補!
因為洛念殤那處破洞是腋下,又被刻意遮擋,所以魔尊沒注意。
但是她怎么就覺得不爽呢?
洛念殤倒是沒想那么多,她點頭道謝:“那就麻煩了!
剛要伸手解開外衣的扣子就被魔尊攔住。
洛念殤看著按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十分不解,卻見手的主人笑著:“我這人不喜歡欠債,尊上既然幫了我這次,那我就要還回來,不如就將這針線之事交給我。”
那種曖昧的氣氛又來了,白婧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然后腳趾開始不自覺摳地,緊接著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靈魂開始神游天外。
終于洛念殤的一句話將她拯救:“如此也好,能將針線給我嗎?”
后面那一句是對白婧雪說的,白婧雪將針線交出去然后低著頭退至門邊:“那我先走了!
看著逃也似離開的白婧雪,洛念殤不太理解,她將手中的針線放在魔尊夠得著的床上,又帶著淺淺驚奇:“你會這個?”
那當然不會,但魔尊想著這東西應該很簡單,不就是在這邊扎進去從另一邊穿出來,誰不會呢。
魔尊驕傲一哼,“當然會,你將衣服給我!
飛速逃離現場的白婧雪又找到了呂清妍兩人,她們在聊著一些前世的事情,白婧雪來時正好聽到呂清妍說娃娃。
白婧雪明白對方說的娃娃是什么,前世她做過一個給呂清妍當生日禮物,對方很珍惜,特意買了個展示盒放著,從來不讓人碰。
兩人聊得太歡快,也沒注意到白婧雪的到來。
只聽呂清妍有些懷念的說:“其實我還挺想念那個娃娃的。”
曲穎拍拍呂清妍肩膀:“再做一個唄,我那邊有些材料,但可能沒有前世那樣多的種類!
呂清妍似乎有些心動,想了很久還是遺憾的說:“不了,太麻煩了,前世婧雪為了這個娃娃扎了許多次手指。”
白婧雪輕輕一笑:“你想要的話就不麻煩!
突然出現的聲音將兩人嚇到,曲穎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和窗邊的班主任一樣走路沒聲!
白婧雪自動忽略了她的吐槽,只問:“所以能給我看看布料嗎?你想要什么我能和你換!
呂清妍高興跳起來抱住白婧雪,“婧雪婧雪。”
見對方高興得語無倫次的模樣,白婧雪笑:“我知道!
突然被忽視的曲穎渾身上下都不得勁了起來。
第122章
空無一人的大殿中, 百里昭坐在那把唯一的黃金椅上,但這富麗堂皇的一切并沒有讓她高興,眉間的愁怎么也化不開。
抬頭仰望, 這宮殿上掛著不少花神的畫像,喜怒哀樂各色都有。
在神明未曾顯跡時, 這些畫像對她來說就是枷鎖, 如今神明顯跡,這無形的枷鎖變成了有形,她有了恐懼。
“咚咚~”
盡管叩門聲輕緩還是讓百里昭不快,她隨手將桌上的硯臺丟了出去, 又不偏不倚砸在墻上, 哐當一聲響,地面也多了一堆墨跡。
“朕說了不要打擾, 腦袋不要了嗎!”
“母皇,是我!
聽到大公主的聲音, 百里昭煩躁的情緒才下去一點,她有些疲憊的說:“進來吧!
門被推開,門口站著的人赫然就是大公主, 她站在晨光里迎著嘰喳的鳥雀聲, 百里昭看著,恍惚間認錯了人。
總是回憶舊人是不對的, 好歹做了那么久皇帝, 百里昭恢復清醒冷笑一聲:“怎么?又想說什么?”
大公主早就習慣了母皇這樣的態度, 說到底她也不是母皇的親生女兒,為了皇位這些都能夠忍受。
大公主行了一禮, “母皇近日煩憂,女兒來為您捏捏肩!
百里昭不耐揮手, “不用這套,這套用在你父皇身上可行,用我身上可不行,如果真想替我分憂,不如想個對策替我解決這件事!
見百里昭提起父皇,大公主不敢再說什么,她很識趣的閉了嘴。
蒼溪的國姓是從百里昭開始才是百里的,百里昭年幼進宮,和死去的先帝可以說是青梅竹馬,等到百里昭成年后立馬就做了皇后。
因為她貪玩,而百里家又溺愛她,所以不像其他官家小姐那樣規矩,百里昭見過許多食不果腹的人將自己最后的口糧上供給花神。
也見過大雪紛落而下遮蓋路邊的神像,衣不蔽體的乞兒會將神像邊上的雪清理干凈,隨后將自己最后一件衣服披在神像身上最后凍死在雪地里。
因著這些原因,百里昭在幼時就對這位花神保持著懷疑的態度,因此在小有權力之后她試圖改變這種情況。
可因為她屢次冒犯花神,先帝對她日漸厭惡,最后不止想要廢后還想干脆將她從世間抹去。
不過最后的結果是百里昭贏了,先帝在位時間極短,被自己的皇后親手送上了西天。
百里昭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就越來越感受到花神信仰的恐怖,神的權力威脅到她的皇權。
越想心情越糟糕,百里昭揮手打發大公主:“別在這礙我的眼!
大公主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還是乖乖退了出去。
大殿中又只剩下百里昭一個人,殿上懸掛的神像搖動起來,百里昭抬頭上望,最后閉了眼。
她終于還是向花神祈禱。
在這一刻,殿上懸掛的那些神像全都看著底下的百里昭笑了起來,像是滿意發生的一切,又帶著淡淡的嘲諷。
山林里不同時節才會開放的花朵卻在同一時間結出了花苞。
白婧雪在底下看著,拉著看新奇的呂清妍就回了房里。
一只麻雀從枝頭飛下,落地時化作曲穎的模樣。
她站在白婧雪身邊神色驚慌:“大地有開裂的跡象,和你們所說的邪神很像。”
白婧雪點頭安撫她:“我們知道了。”
房里洛念殤和魔尊面對面坐著,白婧雪和曲穎的對話她們自然是聽到了的,只是沒想到邪神的污染會突然擴散。
雖然蒼溪不在倚劍宗的保護之下,但發生在眼前的事情洛念殤沒辦法不管。
她拿起桌上的劍就要去救人,卻被魔尊拉住手腕。
“不要沖動!
洛念殤冷靜下來重新坐下。
將兩人互動看在眼里的白婧雪倒是覺得非常驚奇,洛念殤表現得似乎太過聽話。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白婧雪點頭同意:“邪神力量突然加強肯定有原因,找出原因削弱信仰才是最好的!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邪神生長,等對方暴露毀滅的那一面之后再將落難的蒼溪國人拯救出來,如此一切都好。
但是她們沒有靈力,勢必不能將所有落難之人都拯救,這樣一來這個方法就顯得太過殘忍。
洛念殤肯定是不會同意這個辦法的,她之前靠近皇室就是想從領導者入手,如此或許能夠改變。
魔尊明白洛念殤的為人,其實像這樣良善的性子與修真界格格不入,但不能說這樣的性格是錯。
如果洛念殤的性格不是這樣,那她早就死在了那一次又一次的試藥中,又如何會在這里。
氣氛有些沉悶,魔尊狀若輕松的一笑:“若想不傷人的話便同那百里昭說上一說,又或者直接把這個皇朝顛覆再換個聽話的掌權者!
“如此就能慢慢拔除此地的花神信仰,必要時還可以立新神!
說出新神兩個字時,魔尊的眼睛直直看向洛念殤,在洛念殤眼中出現疑惑時又扭頭避免對視。
白婧雪看著兩位大神的互動只覺得氣氛又尷尬起來,不過魔尊說的辦法她還是認同的。
幾人打定主意之后就想再潛入皇宮去看看百里昭的想法。
幾人的討論并沒有避諱曲穎,聽到這個計劃的曲穎似乎有些擔憂,但在場眾人她是最弱的,并且剛認識不久也沒什么話語權。
她靜悄悄離開了房間,隨后又去了那條小溪邊扔石頭。
平常她無聊或者情緒不好的時候就是這樣調解,等到心情好上一些就會拍拍屁股回去睡大覺。
不過這次不會像平常那樣了,因為有人打擾。
“不開心嗎?”
白婧雪的聲音總是這樣輕而溫柔,可再仔細聽又透露出一點疏離。
曲穎又被嚇了一跳,不過這次她無力吐槽了,重新撿了一塊石頭扔了出去,水花濺起時似乎帶走她的部分壞心情。
臉上重新有了笑容的曲穎邀請白婧雪一起坐下。
白婧雪婉拒后又說:“有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說。”
這些天的相處已經讓曲穎明白,眼前這個人根本就是很別扭。
從白婧雪的身上,曲穎偶爾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也在反思,然后覺得有些時候自己做的不夠好。
就像現在這個時候,如果是以前的她也會別扭至極的說自己沒什么,但現在她覺得過去的事情說一說也沒關系。
曲穎轉頭看著那條小溪,聲音悠然:“你倒是心細,我確實不高興!
白婧雪:“為什么?”
曲穎低頭看著從自己腳邊路過的螞蟻,“老實說,我對你們嘴里的神明還存有感激之情,所以在聽到你們想要消滅她時,內心還是有些波瀾!
這倒也是白婧雪在意的話題,她穿越過來可沒有任何有關神的記憶。
還不等白婧雪提問,曲穎就繼續說了下去。
“對不起,明明這種情緒很不應該才對,有時候我也在想或許是我認錯了人呢!
曲穎的情況和白婧雪很像,同樣是絕癥同樣是車禍落水,也同樣是在落水前提了分手,甚至前世的曲穎長相都和白婧雪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家庭還算幸福,因此對生的執念很重。
落水失去意識之后,曲穎再次醒來發覺身旁淹沒而來的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柔和的白光。
白光里有一位抱著花束身著古裝的女子,女子面容雖普通但曲穎總覺得不能直視。
那位自稱二丫的人從懷中抽出一朵花遞在她掌心,說話時還帶著回聲,是在笑著的:“現在的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是來履行約定的,我們又見面了!
曲穎很懵,“你認識我?”
二丫點點頭,“嗯,我的時間有限,現在你可以向我許下一個愿望!
曲穎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也有可能是死前走馬燈,于是她苦笑著:“我想活下去!
神明似乎對此感到困惑,“你只想要這個嗎?”
曲穎點點頭。
曲穎的愿望實現了,她確實活了下來,但剛醒過來的她不懂蒼溪,所以傻愣愣在大街上游蕩,總覺得一切新奇。
在路過一尊抱花神像時,她忍不住表達自己的感謝,卻在雙手合十的瞬間被神像的神光灼回了原形,于此也開始逃亡生涯。
白婧雪靜靜聽著,最后確定那個神就是二丫,而且是有她們之間記憶的二丫。
這樣來說,會不會是二丫將她們給接到這個世界來的,但二丫不是在萬年前就已經死去了嗎?
白婧雪有些弄不明白,突然她靈光一現,但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或許接近真相。
這個世界的神能不能穿越時間和空間呢?
那有可能是萬年前的二丫去她們那個世界將她們兩個帶了過來。
就算這個猜想不對,但是有一點還是具有參考價值,那就是她的思維太過固定,下意識按照時間線思考問題。
那邊曲穎說了一大堆,傾訴完了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她站了起來伸懶腰,“好啦,雖然復雜,但我管不了你們,走了。”
白婧雪目送她離開,隨后徑直去找了洛念殤。
洛念殤認真聽完她的敘述以后略微沉思,隨后點頭:“神的權能似乎有這么兩項!
第123章
白婧雪蹲在樹上查看情況, 地面沒有繼續開裂,而那些花朵也沒有繼續繁榮,就只是保持異常剛開始的樣子。
另一棵樹上蹲著呂清妍, 靈力消失后她爬樹爬得有些艱難,倒不是說對方體力差, 只是樹太高了。
白婧雪往下一看, 隨后向呂清妍伸出手:“變回原形,我帶你!
正打算自己爬下去的呂清妍眼睛一亮,她迅速變回小狗模樣然后跳到白婧雪懷里。
白婧雪順手要摸她的腦袋,可呂清妍直接伸頭去蹭白婧雪的掌心。
掌心微癢, 白婧雪笑笑, 隨后變回原形將小狗叼了下去。
落地時兩人一前一后化為人形。
附近草葉響動,顯然是有人靠近, 呂清妍一早就聞出了魔尊的味道,跑過去扒開草叢, 果然看到一臉嫌棄的魔尊往這里趕路。
呂清妍歡快揮揮手,大喊道:“尊上!”
魔尊正煩惱著擋路的草葉枝條,突然聽到呂清妍的喊聲便抬頭一看, 隨后加快腳步往上走。
來到空曠處時, 魔尊拍拍身上沾到的草葉,隨后伸手往頭上試探, 摘去能摸到的葉子。
整理的過程中魔尊嘴也沒閑著, 一直在嫌棄:“這鬼地方, 比魔界都還麻煩,煩死了!
呂清妍也幫忙摘去草葉, 整理差不多后才問:“尊上去城中有什么發現嗎?”
魔尊不再偽裝成二公主,而是易容成一個不起眼的樣子混入城中。
城中除了白婧雪幾人的通緝令之外還掛上了二公主的通緝令, 這次的通緝令更為詳細,就連原形都給畫了清楚。
魔尊看著通緝令上長了六條手的洛念殤,忍不住上手撕了一張藏在袖子里。
現如今她從袖子里邊取出那張通緝令小心展平,給呂清妍兩人展示:“你們是不能進城了,除此之外,城內張燈結彩,聽人說是要舉辦祭典,祈求神明臨世!
見呂清妍想要湊近看,魔尊默默收了通緝令,小心卷起后塞進衣袖里。
她展示的時間太短,呂清妍都還沒看清楚,但看沒看都沒事,總結來說就是她們身份暴露得更加徹底。
“祈神大典嗎?”
魔尊看著突然出現的洛念殤,點頭笑道:“是的,但自百里昭執政后,這一年一度的祈神大典就被廢除,雖然聽城內老人說這次的規模遠沒有被禁之前那么熱鬧,是小辦!
白婧雪默默聽著兩人對話,思索一番后出聲詢問:“兩位尊上有這位皇帝的信息嗎?”
洛念殤/魔尊:“自然有”
兩人也被這份默契驚訝到,于是對視一眼,最后還是魔尊開口:“你說!
洛念殤搖頭,“不,還是你來,我不擅長!
這樣推來推去的也沒意思,于是魔尊接下了這份差事。
她將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說了出來,在最后加上自己的評價:“百里昭是愛民的君主,也是這個國家最不信神的人,沒想到這次她竟然會重啟祈神祭典,我還沒想明白。”
白婧雪聽完倒是覺得若對方真的毫無顧慮的虔誠神明,那就不可能小辦,甚至為了彌補之前對神明的虧欠會辦得更濃重才對。
或許百里昭心中還有許多顧慮?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談一談或許能有成果。
想起之前在電視劇里看的那些,皇家祭祖祈神之類的大事皇帝都會親為,如果蒼溪也是一樣的話,或許能在大典上把百里昭抓過來。
越想越覺得可行,白婧雪忍不住提議:“大典上百里昭是否會親臨,我們能不能將她劫到這里來?”
魔尊聽到便回答:“自然是可以。”
這樣的話就能按照白婧雪所想的辦法行動,只是她們都被通緝,要想個辦法混進去才行。
白婧雪想了一會兒,再次抬頭時發現魔尊在小心翼翼擦臉,魔尊的臉隨著這樣的動作逐漸顯露出來。
這場面倒是給白婧雪提供了靈感。
為什么不讓魔尊給她們易容,然后她們也能輕易回到城里。
想到這一層的白婧雪趕緊提議:“我們可以在大典上抓住百里昭,只是要混進城里的話還需要尊上幫忙易容!
好不容易將臉上粉末之類的東西處理干凈,魔尊聽到白婧雪如此一說,心里稍有怒火。
她將擦臉的手帕隨手一扔,皺眉微怒:“你不早說,早知道不擦掉了。”
嘴上雖然如此抱怨著,但她還是親自為白婧雪兩人易了容,她拿著銅鏡放在白婧雪腦袋前面。
“睜眼看看,還有需要改的地方嗎?”
魔尊也只是友情提問一下,白婧雪看著銅鏡中那張陌生的臉,左右轉頭看看,沒有發生任何問題。
白婧雪自然是很滿意的,她誠實夸贊:“尊上的易容術很完美!
聽到如此評價,魔尊微抬下巴,眼里幾分驕傲:“你說的不錯,現在還剩一個!
說完催促著白婧雪離開,隨后眼神落在抱著劍靠樹的洛念殤。
想起兩人立場,魔尊故意收斂很多,就比如說現在,她對洛念殤說話的語氣冷淡許多:“尊上來吧。”
這區別對待如此明顯,洛念殤心下不適,她握著劍的手突然一緊,隨后又松開,最后老老實實坐在魔尊面前。
因為曲穎房子里的光線不夠,所以魔尊便是在外邊易的容。
被易容的人坐在被整齊砍斷的樹墩上,然后仰著頭任由魔尊發揮。
如今洛念殤坐在這,卻莫名覺得幾分緊張,于是就多了很多小動作,就像現在這樣,忍不住去摸劍鞘上的紋路。
魔尊見她遲遲不抬頭,忍不住出聲提醒:“可以抬頭了。”
如此劍尊才放棄自己的小動作聽話仰起頭,隨后慢慢閉上了眼睛。
魔尊拿著刷子看著閉目仰頭的洛念殤,對方如此乖巧的模樣是少見,惹得魔尊的注意力也開始不集中起來。
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燙,魔尊知道是該冷靜的時候了。
她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終于不再那么緊張。
冷靜過后她便伸手在洛念殤臉上動作,或許是粉塵飛揚的原因,洛念殤會凝眉一會兒又松開。
在洛念殤再一次皺眉時,魔尊終于忍不住抹了上去。
食指指腹在洛念殤皺起的眉毛上輕輕撫過,感受著眉毛隨著撫摸的動作輕輕舒展,恢復成它原有的樣子。
突然覺得有些燙手,魔尊像是做賊一樣縮回自己的手指,又強壓嗓音中的顫抖解釋:“這邊結塊了,我用手指抹平。”
這樣的事情本來不需要解釋,魔尊這樣的行為只能稱得上是欲蓋彌彰。
但還好是洛念殤,所以她的不正常沒有被發現。
洛念殤聽得對方如此說,還忍不住交待:“無事,如何方便如何來,你不用向我解釋那么多!
這不是說在這段時間里,可以對洛念殤的臉為所欲為。
魔尊的理解就是這樣的,所以她的臉忍不住就更熱了幾分。
剛才給白婧雪兩人易容簡單多了,如今到了給洛念殤易容的時刻,她卻總是生出一些別的想法。
就像現在這樣看著緊閉雙眼的洛念殤,她的視線會不由自主往下,最后停留在嘴唇之上。
平日里洛念殤的嘴唇總是抿著,看上去很不好接近,可褪去這層偽裝之后就會發現這個人其實可愛得很。
鬼使神差的,魔尊又將食指伸向那緊閉的唇,順著唇角涂過去,又用同樣的方法涂下嘴唇。
涂抹的膏狀物體很濕潤,冰冰涼涼的觸感倒是挺舒服,可莫名的,洛念殤覺得這種行為很曖昧。
感覺自己逐漸偏遠的思緒,洛念殤趕緊回神,她忍不住唾棄自己,明明對方只是正常幫忙易容,也能想到那一場意外荒唐中去。
兩人各懷心思,都認為自己是那個趁機占便宜的人,由此感到慌亂甚至于有了幾分愧疚,在這情緒下竟還深藏著竊喜。
魔尊縮回手,看著洛念殤涂抹口脂后變淡的唇色,有些滿意。
反正做都做了,魔尊對內心的想法還是坦誠一些,她直接將刷子放在一旁,全程用手涂抹。
在這過程中,洛念殤的耳朵隨著她的動作越來越紅。
這一次的易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難,魔尊擦擦額間汗水,然后伸手捏著洛念殤的下巴仔細端詳,可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她縮回手沉思一番,最后明白了問題出在哪里。
雖然洛念殤面容已經變得平凡,但要命的是她這面癱的表情實在太過標志性。
魔尊雖輕視這凡間皇帝,但她可不認為百里昭庸碌到察覺不到。
想到這里,魔尊忍不住出聲:“笑一笑!
洛念殤聽話照做,只是她笑得挺僵硬難看,如此一看倒是有幾分提線木偶的感覺。
這樣笑的話不是更加顯眼了。
魔尊頭疼了一會兒,最后給出建議:“太假了,想想高興的事再試試能不能笑出來?”
聞言,洛念殤又忍不住皺眉,沒過多久,她輕輕笑了起來,那張冷漠的臉瞬間溫柔起來。
魔尊內心一動,又反應過來:“可以睜眼了。”
將銅鏡放在洛念殤面前,魔尊還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你剛剛想的是什么?”
洛念殤將頭低下,輕聲道:“這是秘密。”
因為想的是你。
第124章
易容過后的幾人大搖大擺進了廩城, 進入之后才發覺大街小巷的門窗上都貼上了花朵窗花,一簇簇的什么顏色都有。
頭頂也是,戶與戶之間串了繩子, 繩上吊著許多花燈籠和彩帶。
路邊擺放著的神龕上也擺滿了花朵,擦得比往常更亮。
白婧雪與神龕之中的神像對視, 這一次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看來她們的行為還沒有被神明發現。
然而這些裝飾還不是全部,仍舊有人爬上屋頂將繩子拋到對面那家的屋頂去,會有人接住繩子然后找地方固定。
這樣一來,這邊的燈籠準備準備也能掛上了。
白婧雪身處鬧市, 這祈神大典就和前世的春節一樣熱鬧。
抬頭去看掛燈籠的那些人, 耳朵一動卻聽見了不同尋常的聲音,聽上去像是瓦片移位。
下一秒, 那房頂上掛繩子的人就從屋頂上掉了下來,地面上那些看熱鬧的人尖聲驚叫著四散, 生怕被摔落的人砸中。
白婧雪只覺危急,情急之下將身邊的小攤子踢了過去,這小攤子上賣的都是一些柔軟的布料緩沖了力道, 再加上屋子不高, 掉下的人才無礙。
很快摔落的男子就被團團圍住,白婧雪趁著他們都在看熱鬧的間隙離開原地融入人群, 隨后在人群之中準確找到了呂清妍。
呂清妍跑過去想要抱起白婧雪轉上幾圈, 看見白婧雪警告的眼神后才放棄自己的打算, 只是撒嬌似的拉住了白婧雪的手,笑著夸贊:“婧雪你真厲害。”
還真是會捧場, 但吐槽歸吐槽,前世自卑的自己真的有被這一句接一句的夸獎改變。
白婧雪輕輕握緊了些, 之后抬頭在人海中找尋魔尊兩人的身影。
這里太熱鬧,她們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群沖散了。
呂清妍吸吸鼻子,但這次很遺憾沒能聞到魔尊兩人的位置。
知道呂清妍可以通過嗅覺識破偽裝之后,魔尊覺得易容術不太安全,于是又進行了改良,而這里氣味太雜,也影響了呂清妍的發揮。
不過那兩人不用擔心,一個半妖之體強得可怕,另一個就是行走的毒藥,還不如擔心一下惹到她倆的人。
這是同白婧雪單獨相處的好時間,呂清妍內心的小激動無以言表。
但她也沒忘記必行的目的,那就是擄走皇帝百里昭,隨后和她好好談談,若是對方執迷不悟那就一個手刀砍暈,再讓魔尊易容成百里昭的樣子,想辦法削弱這個國家的信仰。
后面那簡單粗暴的方式是魔尊想的,若不是她嫌治國麻煩,她連前面的步驟都會省掉,直接一招偷天換日。
“花神大人保佑!
“花神大人,保佑我兒高中!
“花神大人,保佑我仕途順利。”
祈禱之聲,聲聲入耳,可身處在如此虔誠的環境中,白婧雪只覺得內心煩亂。
她伸手輕輕揉了太陽穴,這才感覺好一些,搖搖頭后,她拉著呂清妍的手穿過一群又一群虔誠的信徒,最后擠到了最前方。
這是廩城的中心,而往常的波濤洶涌的人海此時卻成了一灘死水,那些人就這樣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得很低。
看著他們參拜的方向,那里有新建起的花神像,云鬢邪簪手抱花束,面容柔和眼神慈愛的垂視著下方。
這一次的禱告聲整齊了許多,但說的卻是白婧雪聽不明白的話語。
白婧雪抬頭看著邪神像,隨后拉著呂清妍離開了這會讓她們顯眼的地方。
躲進了一家布莊,平?腿诉M店都會有人熱情詢問接待,可現在在那柜臺后的掌柜對著桌上的花神尊像虔誠參拜著,口中念念有詞。
寬敞的店鋪但采光不夠好所以有些昏暗,店內各種顏色和材質的面料整齊擺放著,這些色彩倒是驅散了些許壓抑。
可掌柜的淺聲低吟又讓氣氛變得詭異。
白婧雪忍不住和呂清妍對視一眼,雖然不認同這個國家的信仰,但在這種情況下,白婧雪覺得還是先離開。
才邁動腳步,白婧雪就發現那掌柜的身體上冒出一絲絲死氣。
白婧雪停下腳步,她走過去一看才發現這位掌柜面容慘白嘴唇無色干裂,看上去是幾日未曾進食的樣子。
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本著救人的心思,白婧雪就要用客人的身份開口,卻感覺到一股陰冷不懷好意的視線。
順著直覺看過去,掌柜所參拜的那尊神像正用滿含笑意的眸子盯著她。
明明神像的眼珠已經轉動,可掌柜雙手合十緊閉雙眼,竟是一點也沒發現。
感覺腦海一陣刺痛,白婧雪趕緊閉上眼睛,可這一舉動讓她在自己的意識中再次見到了邪神。
白婧雪并不慌張,她只是冷冷盯著對方。
邪神將白婧雪上下打量,忍不住嗤笑:“又見面了,偽善者!
白婧雪并不介意對方對自己的稱呼,她毫不客氣的說:“我可不想見到你,邪神。”
邪神故作傷心,扭捏著:“不想見到我?你忘了萬年之約了嗎?”
和她們定下萬年之約的人是二丫而不是邪神,這一點白婧雪都認得清。
或許是因為在意識中,即便白婧雪不開口,邪神也能聽到白婧雪內心的聲音。
她笑了,笑得眼角淚水奪眶而出,又伸手將那淚水擦去。
邪神拿出一枝花,然后握著花莖旋轉,那黃色的花瓣便化作殘影,像是前世她玩過的那種小電扇。
或許是轉得太快,又或者說那片花瓣本身就要落下,總之它飄飄搖搖落在邪神腳下。
邪神將手中花朵扔掉,又盤腿懸了起來,“到底要怎樣,你才會明白我同二丫是一個人。”
白婧雪也干脆坐地上,她閉著眼睛不愿看二丫那張臉上出現那么多不屬于她的表情,“你為何這么想證明你和二丫是同一人?我的意見真的那么重要?”
邪神被問住了,她不屑的哼了一聲,“并不重要,只是你們對我的人性部分如此執著,讓我生厭!
說著說著,邪神的面部表情便猙獰了起來:“因著那么一個懦弱的家伙,害得我變成這樣,還要不斷躲避你們這些螻蟻!
邪神忍不住將懷中抱著的花束全部折斷,隨后扔在地上不斷踩踏,這樣倒是一點神明的樣子都沒有。
白婧雪聽著她泄憤的聲音,忍不住眉頭一皺。
在她的觀念中,神明應當是威嚴喜怒不形于色,像這種動不動就破防的邪神總讓她幻視熊孩子。
感知到白婧雪的想法邪神忍不住惡狠狠瞪了過去,可這樣的行為無非是印證了白婧雪剛才的想法,她只能恨恨收了表情。
但想到蒼溪的女皇也已經信仰她,到時候她只要將這整個蒼溪國吞噬,自己也能恢復部分力量。
有了力量,她就能將那些被分割出去的能力全都拿回來,她早就觀察過來,除了在洛念殤身上的氣運有些棘手,但其他權能的獲得者都比較弱小。
先將那些弱小的人殺死,再去找洛念殤拿回氣運,如此她就能恢復實力,將這個已經發展得不錯的世界再次毀滅。
白婧雪忍不住皺眉,因為她聽到了邪神的心聲有些忍不住自己內心的吐槽之力,但她根本不用忍,因為邪神也聽見了她的心聲。
不過邪神也不怕,她在這蒼溪駐扎許久,可以說有些信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保住的,如果不是她需要休養,她會直接出面將百里昭換掉。
另外頻繁出現也會引起靈魔兩界的注意。
但現在休養夠了,也被人給盯上了,再謹小慎微也沒用。
氣運都落在洛念殤身上了,若不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有異,這位狠人老早就該飛升成神,如今她氣運加身,就算這個世界有問題,她也能取代自己成為神明。
所以邪神是真的害怕了,這些日子才會有那么多的動作。
因此,在蒼溪這個地方是她殺死洛念殤的最后機會。
本來不該和白婧雪說這些,可不知道為什么,看見白婧雪兩人就總想同她們說上兩句,有時候甚至想讓她們理解。
這樣的想法太過幼稚,也不符合一位神明該有的模樣,所以她什么也沒說。
她看著閉目的白婧雪,隨后身影逐漸消散,只剩聲音回蕩。
“白婧雪,你會是下一位見證者。”
“我們來玩一個游戲,等我恢復神身,你在下一個時代來阻止我,呵呵,那一定很有意思。”
白婧雪睜開眼睛,她并未感到緊張或者憤怒,因為她聽到了邪神的哀戚。
但哀戚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徹徹底底的瘋狂。
白婧雪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對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憎惡。
要想讓這位不愛人的神回心轉意,似乎沒有任何辦法。
白婧雪輕聲一嘆,回到現實時發現那掌柜已經暈倒在地面上。
白婧雪趕緊在店內尋找食物,可卻什么都沒找到。
“不用找了,他已經死了!
呂清妍的聲音適實制止了她的著急,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撲通一聲有人從外面摔了進來,腦袋磕在門上,隨即昏迷。
而本來好好的地面突然開裂,裂縫直接到了洛念殤腳邊,又停了下來,隨后又慢慢合了上去。
第125章
被沖撞開的洛念殤兩人尋找白婧雪等人無果, 最后直接兩人行動。
因為魔尊是激進派,所以她臨時改變了主意,不打算等百里昭出宮再抓, 而是想直接去皇宮里邊將人逮住。
等到兩波侍衛換班時,魔尊趁機敲暈兩個人, 隨后直接換上了侍衛的衣服。
一下得手的魔尊十分得意, 她忍不住向身后的洛念殤炫耀:“你看我的身手還不錯!
話音未落,那被敲暈的兩人就刷拉睜開眼睛,隨后就要驚恐大喊,幸好洛念殤眼疾手快補了刀。
感覺失了面子的魔尊咳嗽兩聲, 裝成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淡定道:“嗯, 走吧。”
可別看她表面淡定,但是內心已經在摳夢幻城堡了。
那侍衛醒過來的時機剛剛好, 直接打斷了她的得意,讓一切戲劇化起來。
魔尊覺得下次想要展示能力還是直接用毒吧, 這東西才是她擅長的。
皇宮也不同往常那樣,如今宮墻上都掛滿了花朵,一路上看見的宮女頭上都簪了花, 倒是比往常熱鬧不少。
不過兩人可不是來看熱鬧的。
魔尊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這一停差點讓洛念殤撞到她的背上。
感覺距離過近,洛念殤又慢慢退后兩步保持距離。
因為魔尊剛好轉身, 所以她退后的動作也被瞧了個全。
魔尊心下不爽, 心想這人避自己還是像避蛇蝎一樣。
但想想自己是魔尊, 對方是劍尊,一起行動本來就是挺異常的事, 而且劍尊大人竟然還聽她的胡來。
魔尊想問的就是這個,“尊上就這樣同意我的計劃, 不怕搞砸嗎?”
洛念殤搖搖頭,她抬頭瞅了魔尊一眼,隨即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如故:“不怕,你的方法我有計算過,沒有問題。”
“而且有我在,不管如何都不會弄砸,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隨心所欲。”
魔尊一怔,雖然洛念殤并未抬頭,但這句話中暗藏著的強烈自信還是將她震住。
愣怔一瞬后,魔尊看著她笑,“不愧是你。”
如今的感覺倒是讓魔尊回想起之前,兩相對比下差別實在太大。
之前,她當上魔尊后便避免不了與劍尊沖突,只是她不愛惹事也不愛出門,就愛待在魔宮里,因為她如此擺爛,所以沒有獲得前兩任魔尊那樣的結局。
那時她沒認出這是那位勸自己修魔的仙子,只清楚對方是她年幼時的神明。
但經歷太多磨難,神明從未庇佑她,因此她對這位神明挺有意見,又見識了不少陰險狡詐道貌岸然的靈修,于是她不再相信世間真有那么正直的人。
理所當然的她以為這位劍尊,也是一個人前人后不同樣的沽名釣譽之輩。
所以在被人偷走毒珠路上碰上洛念殤時,她也是沒說兩句就忍不住拔劍,并且一開口就是老尼姑的辱罵。
可現在這三個字再沒有從她嘴里出現過。
因她逐漸發現了,這一位是真的很愛世人,并且在年幼時還受過許多苦,也突然發現對方或許并不高冷,只是她太強人們只能仰望。
記憶中那個持劍的冷冰冰神明雕像突然變得鮮活起來。
雖然說開了太多馬甲有些抱歉,對方收了那么多徒弟結果沒一個是真的,但魔尊在偽裝身份與她相處時發現。
這個從前只會修煉的人會坐在房頂靜靜看著院子里的人嬉笑打鬧。
在魔尊的某一個回眸中,她撞見了洛念殤眼中的笑意,很溫暖但消失得也很快。
她發現原來神明也是孤獨的。
年幼時那些對神的祈求,只是為了自己的欲望,如今她已不再弱小,魔尊總在想自己能夠為自己的神明做些什么呢?
可這個問題她一直沒有找到答案,但她會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送給洛念殤,就比如說那可遇不可求的氣運。
也會為一句預言而心驚,擔心對方走火入魔受到世人唾罵,會因擔心對方的身體而睡不著覺。
可這些擔心,神明聽不到。
魔尊看著眼前人,她忍不住向上緩緩伸手,眼看著就要摸到臉上卻突然停住又繼續往上,將那頭盔上沾到的雜草撿去。
“有草葉,好了,我們繼續走。”
洛念殤看著對方若無其事的背影,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臉頰,方才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魔尊會摸上來,結果沒有。
內心有小小失落,不過洛念殤還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百里昭殺了先皇之后就將后宮解散,只留下關系之前關系還算不錯的一個妃嬪,那個妃嬪身體不佳,沒過幾年也就去世了。
因為上位的手段太過狠辣,所以先皇的兄弟也被控制或者誅殺,這宮里就只剩下大公主二公主以及百里昭。
后來女兒長大分府別住,這偌大的皇宮就成了百里昭一個人的。
平常她會批閱奏折批到很晚,可現在的百里昭看著手中折子卻無從下筆,她心中困惑不解。
于是屏退了身邊所有人,一個人漫步在皇宮里。
走來走去她就來到了當初關押犯事妃嬪的地方,如今宮內沒有任何妃嬪,這一處便也同其他許多處一樣落了鎖。
百里昭在門前止步,不由想起從前,之前她便是被關進了這里,差一點這里就成了她的墳墓。
可她不想死,也固執認為自己沒有錯,不認命的她坐上了如今這個位置。
上位之后她想了許多辦法,不準建花神廟宇又或是扶持新的信仰與舊信仰抗衡,可一旦她動作就會激起百姓反抗。
和那種部分反抗不同,是舉國上下都反抗。
沒辦法,百里昭只能放棄然后放緩自己的行動。
比如先取消某些祭典,再暗暗削減神像數量和廟宇的數量。
可這樣太慢了,她沒有那么長的生命用來等待一個結果。
兩個繼承人,大公主有才能野心但骨子里非常信任花神,二公主無能只知討好她。
百里昭這些年越過越痛苦,所以一向堅強的她會找到二女兒傾訴,因為她知道自己能在這兒獲得虛偽的認同。
可現在,她自己也矛盾起來了。
魔尊看著一個人溜達的百里昭有些意外,她以為對方身邊好歹會有侍衛保護,雖然有侍衛和沒有差不太多。
任務似乎過于簡單,魔尊忍不住不滿意,不過這也不是該任性的時候。
魔尊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拔出刀直接挾持了百里昭,低聲威脅:“別動,再動我就割斷你的脖子!
百里昭的傷感和迷茫在刀面的寒光中消失了徹底,她十分疑惑,這段時間她太過倒霉,倒霉程度都快趕上她差點被先皇殺掉的那時候了。
百里昭很快冷靜下來,她開口詢問:“你是誰?不知道這樣做是誅九族的大罪嗎?”
魔尊將刀上抬,那冰冷的刀面就抵在了百里昭的下巴上,她輕蔑道:“九族?不好意思還真沒有,要是你想和他們認識,我手起刀落送你下去!
魔尊將渾身上下都換了一遍,嗓音自然也是陌生的,因此百里昭并未發覺她那逃走的“二女兒”如今又回來了。
洛念殤靜靜走到百里昭面前,直接說出必行目的:“皇上如今也是花神的信徒嗎?”
百里昭不知她們是何人,但能夠穿越守衛森嚴的皇宮來到這里,這能力可不是一般人。
為了保命她并不急著回答,想著先弄清楚兩人的態度,萬一她回答得不對對方一刀下去她就什么煩惱都沒了。
努力穩定心神,百里昭冷靜開口:“你們來此就為了問這個?問了對你們有什么好處?”
對方恢復鎮定的速度如此快,洛念殤倒是挺欣賞,“對我們并沒好處,但你們的花神不值得信仰。”
這下百里昭明白了兩人的態度,讓她沒想到的是在這個國度里還有不信仰花神的人,如此她心中恐慌竟褪下一點。
百里昭并未表現出其他情緒,依舊冷靜詢問:“為何?”
不等洛念殤回答,魔尊嘲諷著:“因為她不是什么花神,而是一個真真切切對世人充滿憎惡的邪神,她會給你們帶來毀滅!
百里昭皺眉,“可我不知道你們身份,也沒有證據證明你們說的話是真實,我如何相信你們?”
想了想,洛念殤走到旁邊的水井邊然后往下看了一看。
這動作讓百里昭的心咯噔一下,她總感覺下一秒她就會被兩人丟進井水中。
可她想象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洛念殤只是打了一桶水上來,然后將臉上涂抹的那些東西都擦掉。
百里昭終于認出了人,“你是那只妖怪!
洛念殤一本正經糾正:“我是半妖!
其實半妖也好,妖怪也好,對于百里昭來說都是一樣的。
她心下疑慮,心思已經轉了很多遍,一遍擔憂自己會成為妖怪口糧,又奇怪對方要是想說服她就不該擦去偽裝。
像在等一場懸而未決的審判,時間也被拉得很長,長到百里昭受不住。
然而,那個稱自己是半妖的美麗女子只是伸出手:“我是倚劍宗劍尊洛念殤,是一名靈修,想請皇上離開蒼溪國看看。”
“你會知道,我有能力幫你做到任何事。”
明明洛念殤的聲音那么冷淡,可百里昭就是感覺自己被蠱惑了,然后不自覺的點點頭。
第126章
距離祈神大典還有七天的時間, 這足夠讓百里昭離開蒼溪到外面去看上一看。
百里昭本想要將大公主叫過來,讓她暫代國事,可這個行為卻被魔尊制止。
讓大公主暫代國事太過引人注目, 魔尊提議先稱病,再派幾個心腹死死守住寢殿的門, 她們也就離開這幾天而已, 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百里昭細細想過,隨后同意。
她喚來自己幾個心腹,單獨交代:“朕會宣病出去幾日,任何來客不見!
臺階下的幾個侍衛瞬間跪下, 齊聲道:“遵命!”
細細交代完一切, 百里昭就回到寢殿內,在床邊一陣摸索感覺到不同聲音后, 她將腳下的那塊地板打開,入目赫然是一條密道。
百里昭拿起枕邊的夜明珠, 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密道,她順著陡峭的臺階一步一步往下,最后一直往前。
密道通往皇城外, 而在密道口處洛念殤和魔尊已經等待了不少時間。
看著月上枝頭, 魔尊雙手抱胸,右手食指不耐煩敲打自己的左手胳膊, 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有人鉆出來, 魔尊忍不住出聲:“她該不會耍我們吧!
魔尊有這個懷疑也正常, 如果她是百里昭,有兩個別國來的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說她們是來拯救蒼溪, 還要求跟她們走一趟。
怎么想都覺得有問題,來歷不明的怪人躲開也沒問題。
但百里昭連這密道都告訴她們了, 又不像躲她們的樣子。
洛念殤盤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月光輕柔撫上她的臉頰,現在的洛念殤倒要比天上的月亮更加皎潔。
她將念雪劍橫放在腿上,聽得魔尊的抱怨后她伸手輕輕撫摸劍鞘上的紋路,又安慰魔尊:“別急,她會來的。”
魔尊等得心煩,若是旁人在此她就要耐不住脾氣陰陽怪氣兩句,可惜對著洛念殤她陰陽不起來。
像是為了回應洛念殤的話,下一秒那本來平坦的草地突然被一只拿著夜明珠的手從下頂開,百里昭爬了出來。
雖然身著便裝,但是那密道越走越狹窄,百里昭的頭發和衣物都有些臟亂。
終于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百里昭貪婪汲取了許多,最后緩過神來才對兩人說:“走吧!
洛念殤買下了一輛灰撲撲不顯眼的馬車,并且主動攬了趕車的活兒。
于是車廂里就剩下了魔尊和百里昭。
百里昭對魔尊是有些懼怕的,畢竟當日她離死亡就差那么一點點,不過對方的易容術確實很厲害。
魔尊無聊玩著自己的頭發,可眼睛卻不時往車廂外瞟。
因為時間緊迫,馬車的速度非?,所以馬車的車簾就會被奔馳過程中的風吹開,趁著這機會往外看就能看到洛念殤的背影。
百里昭的眼神在魔尊和車廂外的洛念殤之間逡巡,旅途中太過無趣,百里昭自然要找點事做。
如今這兩人的關系倒是挺讓她好奇的,于是問道:“二位看上去倒像一對眷侶!
這話精準吸引了兩人的注意,趕車的洛念殤脊背不覺僵直,卻當成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繼續趕車。
魔尊覺得是自己的小動作被人發現才會突然有這么一句,忍不住瞪大眼睛反駁:“誰說的,我們可是敵人。”
百里昭迷惑了,哪有敵人這么親密的,她之前還觀察到那姓洛的女子想要扶著這位脾氣不大好的姑娘上車呢。
雖然仇姑娘沒注意,從遠處直接略過洛姑娘的手兩步跳上了車鉆了進去,洛姑娘只能偷偷縮回手。
百里昭覺得或許是自己老了,所以很多東西已經跟不上時代,又或者她整日悶在皇宮,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開始淺薄起來。
看著花容月貌的魔尊面染紅霞,百里昭又覺得或許是小姑娘面皮太薄,這車上三人除了她都武功高強,百里昭十分識相的轉移話題。
“仇姑娘芳齡幾何?”
魔尊心情平復下來,不過這個問題她還得仔細想想,最后數著手指算了算,有些不確定的樣子:“很久沒算了,五百歲以上肯定有了。”
百里昭驚得瞪大眼睛,隨后猜測道:“仇姑娘也是妖怪?”
魔尊覺得有些好笑,蒼溪的環境實在是太閉塞了,凡間帝王都能與仙家溝通,也能簡單分辨妖怪靈修以及魔修。
不過像魔尊這種的,他們還是很難分辨出來的。
看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魔尊也就不笑話她了,不過反正無聊,還不如將這人的知識面擴充一下。
魔尊將一只腳曲起來踩在凳子上,又將手放在那腿的膝蓋上,這姿勢要是嘴里還叼了一片草葉就是活脫脫一土匪。
百里昭還以為自己的話觸怒了對方,暗中吞了口水,不過她的擔心是多余的,魔尊只是想換個霸氣的姿勢而已。
“我可是正正經經的人!
魔尊為百里昭解釋了很多外面的事情,比如凡人可以求道,又比如靈修和魔修的區別以及如今已經沒落的妖怪勢力。
她所講的每一件事都是百里昭從來沒接觸過的,她一直在自己的圈里掙扎,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消除花神的信仰。
可跳出這個圈子,她才發現世界很大,她們這種實在過于渺小。
然而魔尊的聲音還在繼續,只是帶了幾分驕傲:“如今靈界最強的宗門是倚劍宗,其中他們的劍尊老祖是如今修真界最強的人物,稍微差那么一點點的就是魔界的尊主!
介紹其他時魔尊都說得很具體,這兩個卻沒有說名字,百里昭終于打斷:“請問劍尊和魔尊名諱!
魔尊等的就是這一句,她挺直身板笑:“劍尊姓洛名念殤,而那位魔尊名為仇映曦!
百里昭琢磨過味來,“這么說來你們就是?”
魔尊很滿意對方臉上的表情:“如你所想的那樣。”
百里昭只覺得自己太陽穴一陣突突疼,當然她也沒有相信,這個謊話簡直漏洞百出。
若按她說的,魔尊與劍尊應該是不死不休的關系才對,怎么會如此平和曖昧。
魔尊還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百里昭眼里成了騙子。
她仍在樂呵呵說著一些其他的事情。
馬車行了三日,洛念殤等人終于出了蒼溪國境。
靈氣充盈全身,天氣也非常好,魔尊高興跳下馬車隨后頂著陽光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洛念殤摸摸馬兒,似乎在對它耳語著什么。
魔尊一看,忍不住湊上前:“你這是送了它一場造化。”
洛念殤沒有反駁,淡淡說著:“這幾天多虧它不眠不休跑,我領它入道也算是補償。”
魔尊笑了。
將馬從馬車上解開,魔尊使壞一拍馬屁股,馬兒受驚后便狂奔向前很快不見了蹤影。
百里昭看著空空的馬車,愁得皺起眉毛,此處仍是叢林,若是沒有代步的工具該怎么辦。
洛念殤沒管她們,她將念雪往天上一扔,隨后念雪見浮在空中。
在百里昭還在苦惱疑惑時,洛念殤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將人拎上劍。
魔尊本想自己飛行,可見此狀況又來了莫名其妙的醋意,于是她也飛身踩在了念雪劍上。
但念雪劍本來就不長,擠三個人就過于勉強了。
洛念殤不解看著魔尊,但她并未驅趕,而是在儲物戒中掏出了一把扇子輕念一聲“去”。
扇子越變越大,最后變得能容得兩人站立其上。
洛念殤拎起百里昭往那扇子上一丟,轉頭就對魔尊說:“可以靠近一點,不然危險!
魔尊還以為會被批評一頓,沒想到她什么也沒干就已經達成了目標,忍不住懵了,愣愣點頭然后靠了過去。
意識到距離夠近后,魔尊又想悄悄退后,可剛退半步她又把腿了回來。
百里昭這么大歲數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被人在高空扔來扔去就算了還要看著罪魁禍首眉來眼去。
但她只是一個凡人,該忍就忍了,否則對方收了妖法,她從這里掉下去估計會摔成一堆血水。
念雪劍和扇子同時往前移動,白云在身旁飄過,有種自己在當神仙的錯覺。
看著看著,百里昭就看見了下方的天塹,那是一座高山,因為太高,山頂上有常年不化的雪。
這座高山矗立在這,隔斷了蒼溪與外界的所有交流。
但現在,這曾經高不可攀的大山就在她的身下,而她很輕松的就從山頭飛過。
百里昭說不上是什么心情,她只是在想,或許之前仇映曦說的那些話不是謊言。
感覺到靈力越來越濃郁了之后,洛念殤停了下來,隨后她雙手一撕,眼前的空間直接裂開一條縫隙。
時間太緊迫,洛念殤直接使用空間術法將幾人帶來了熟悉的倚劍宗。
看著突然出現在天上的劍尊,倚劍宗上下齊齊跪下齊聲大呼:“恭迎師祖回宗!”
洛念殤直接緊張起來,只是輕輕嗯了一下。
再然后她直接帶著魔尊和震傻了的百里昭來到了她所住的地方。
在她們離開后,弟子們竊竊私語。
“師祖身后那是魔尊?”
“師祖帶魔尊來干什么?”
“難不成是魔尊終于想通投降了?”
“不會吧,仇映曦生性狡猾,這一定是她的詭計!”
眾弟子猜測不斷,只有佘雨微拿著紙筆眼冒精光,嘆道:“死對頭的愛情,嘖,靈感又來了。”
第127章
洛念殤和白婧雪商量過, 四人碰面之時就將各自發生的事交流了一番,白婧雪說的自然是邪神的計劃。
幾人商討過后,決定讓白婧雪和呂清妍留在蒼溪穩住局勢, 另外也是想著或許邪神會再來找白婧雪。
事情和她們料想的差不多,邪神真的來找了白婧雪, 當然這一次是慌的。
她再一次潛入了白婧雪的精神世界, 隨后憤怒大喊:“洛念殤呢!”
白婧雪看她氣成這個樣子,忍不住警惕,只冷冷回答:“跑了!
其實洛念殤跑了也只是遺憾,畢竟對方得了氣運, 各方面都會很幸運, 但是讓邪神無法接受的是百里昭也不見了,那可是她恢復力量的關鍵道具。
邪神抓狂一會兒后又冷靜下來, 她想好了對策,雖然這樣做會縮減她能恢復的實力, 但總比沒有好。
遲則生變。
想好后,邪神冷冷看向白婧雪,最后又忍不住想要和她聊聊。
“其實你也很奇怪, 你身上有我給的賜福, 可我不記得我有給過你!
白婧雪一愣,不太明白對方在說什么。
不過邪神繼續解釋:“你的火焰還有呂清妍的空間跳躍都有我賜福的痕跡, 真是奇怪!
邪神自己也想不明白, 白婧雪和呂清妍對她來說是個十分不穩定的因素, 如果沒有她們的話歐陽灞才會是順風順水那個。
按照她原來的安排,歐陽灞會將她散落的能力全部收集回來, 然后等時機成熟她就會回來拿回能力。
而歐陽灞這種小人角色最容易對付,這是邪神千挑萬選出來的。
可現在計劃完全被打亂, 洛念殤這樣的角色要比歐陽灞麻煩一萬倍,且對方的實力完完全全靠的自己。
邪神看著白婧雪的眼神都危險起來,她當然是憤怒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白婧雪和呂清妍,如果沒有她們,萬年前她的轉世也不會選擇自裁,如果不是她們突然來到這個世界,那么歐陽灞就能順順利利成為天下第一。
她只要殺了歐陽灞,就能回到全盛時期,然后再次毀滅這讓人作嘔的世界。
白婧雪感覺到了她反復翻騰的各種情緒,這些情緒太過激烈,有時還夾雜著幾段記憶的碎片。
白婧雪努力保持清醒,以便自己能夠看到那些記憶中的事情。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她再次看見了二丫的臉,不,二丫沒有那么大,這是邪神。
記憶中的邪神十五六歲的模樣,但渾身沒有一塊好肉,她蜷縮著身體蹲在臟污房間的角落里,隨后門被打開,她像一只牲口一樣被人拖了出來。
“你看這丫頭如何,生辰八字大兇,之前又受了不少苦,死了絕對能變成厲鬼!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仔細打量著奄奄一息的邪神,隨后滿意一笑:“不錯,就她了,多少靈石!
畫面一轉是漫天花海,邪神仍穿著那件臟破的衣服,她躺在姹紫嫣紅中,身上那些青紫痕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邪神發覺自己的記憶被窺探,她終于停下了那些不甘和胡思亂想,忍不住嘲諷:“怎么?知道了我的過去,偽善者你會怎么做?”
其實白婧雪知道的,邪神成長的代價是受苦,每一任都在受苦中更加強大,所以得知這些并沒有驚訝的意思。
對方對自己的敵意很大,但是白婧雪理清了一些東西。
邪神在滅世之后會轉世,然后再受一遍前世的苦楚成長起來,最后人性被滅神性逐漸蘇醒。
這樣的話,邪神也是不斷的輪回著自己的痛苦。
如此,不是在折磨自己?
聽到白婧雪的心聲,邪神忍不住冷笑:“想知道為什么嗎?”
白婧雪很是誠實的點頭,她不誠實也不行,這邪神老是鉆她識海中,她只要一想邪神就能知道。
“不告訴你!
白婧雪再次覺得這位邪神是個幼稚鬼。
雖然被人說了幼稚,但邪神一點也不惱怒,反而開心的笑了出來:“什么都告訴你了,萬一你殺了我怎么辦!
白婧雪毫不相讓:“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你能被徹底抹除,這也是你能提供的信息。”
邪神一窒,“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不知道呂清妍是如何能受得了你的!
這一下可戳到了白婧雪的雷點上,她表情一下就變得不好看,忍不住斥道:“從我的識海中滾出去!”
突然被罵的邪神愣過之后就是大怒,“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白婧雪笑了,她一字一句道:“你以為這里是誰的識海。”
在邪神驚訝的目光中,白婧雪越來越高越來越大,邪神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隨后這座高山抬起腳朝她踩了過來。
邪神沒有躲過直接被踩滅,但這只是邪神神性的一縷,就算沒了也不算什么損失。
煩人的蒼蠅終于不在耳邊嗡嗡,現實中的白婧雪睜開眼睛。
“婧雪你醒了!邪神她沒對你做什么吧!”
白婧雪下床穿好鞋,搖頭道:“沒有,倒是她被我傷了!
呂清妍坐在床邊,見她走路行動都正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十分懼怕熟睡的白婧雪,生怕對方再也醒不來。
如此,她真的就是孤身一人了。
白婧雪喝完茶潤喉,轉頭發現呂清妍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己,忍不住問:“有心事?”
呂清妍笑笑,“嗯,我在想該怎么永遠和你在一起!
這種肉麻的話呂清妍向來是張口就來,前世的白婧雪因此社死了很多次。
但現在還好,房間里邊只有她們兩個人。
白婧雪又重新坐到床上,這個位置離呂清妍很近。
“等邪神之事落幕,你的愿望可能會實現。”
呂清妍干勁滿滿,“那我們一定會成功的,畢竟洛念殤可是女主角,又有天命加身。”
真是一個樂觀的小狗,不過白婧雪是一只悲觀的小貓,在結果未確定時她相信一切可能性。
于是忍不住說:“萬一失敗了呢?”
呂清妍眨眨眼睛,突然就趴在白婧雪的腿上,“那我就和婧雪死在一塊,下輩子我還能糾纏你!
白婧雪莫名覺得這話像冤鬼纏身。
不過呂清妍沒看到白婧雪糾結的表情,她繼續說著一些有的沒的,“方欣方月漣的靈魂都能留在墳墓旁邊,那么我們應該也能,這也算長久在一起!
井底的方欣無聊得連性子都變了,做鬼可沒那么行動自由的。
白婧雪不知道這只小狗每天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會這么快樂。
忍不住揉揉呂清妍的腦袋,“到時候以你的性子估計會無聊到瘋掉,然后變成怨鬼!
聽得白婧雪打趣自己,呂清妍將自己翻了一個面,這樣她就能垂眸看著自己的白婧雪對視。
白婧雪突然覺得視線燙人,她伸手想要遮住呂清妍的眼睛卻被呂清妍擋開,于是只能轉移視線。
“有你在怎么會無聊,高中的時候我就喜歡看著你發呆,窗邊的你勝過那段時光中的一切。”
白婧雪終于忍不住捂住對方的嘴,她實在不明白這家伙語文以前都可以不及格的,現在竟然變得如此能說會道。
愛情還能人小嘴抹了蜜嗎?
啊,真是太尬了,好在這里邊沒看到其他人。
雖然這么說,但白婧雪心頭的欣喜還是大于尷尬的,見被捂住嘴的呂清妍眨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模樣,白婧雪慢慢松手然后又按了回去。
“你先答應我不能突然說這些話!
呂清妍瘋狂點頭,于此白婧雪才放心松開自己的手。
覺得有些熱,呂清妍不再躺著撒嬌,重新坐了回去。
坐著坐著她又覺得不太熱了,于是又躺回了白婧雪腿上。
呂清妍就這樣看著白婧雪,然后開始傻笑起來。
白婧雪忍不住捏住她的鼻子,“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啊!
因為被捏住鼻子,這三個說的調調很是奇怪,白婧雪見她老毛病又犯,忍不住就是無奈。
雖如此,她也沒再去捂呂清妍的嘴巴。
白婧雪看著房間墻壁上掛著的花神像,忍不住說:“洛念殤教的方法倒是有用,估計邪神不再敢來了!
呂清妍一聽激動壞了:“那太好了,我總擔心你睡過去就醒不來了!
這幾次睡著醒來時呂清妍都守在床邊,原來對方的目的是這樣。
白婧雪心中一暖,“怎么會呢!
“也是,婧雪最厲害了,是我想太多!
沒說兩句又開始夸,白婧雪無奈一笑:“我是不是該封你為情話女王?”
呂清妍笑得眼睛彎彎:“情話女王不該是你嗎?”
白婧雪疑惑,皺眉不解:“我?”
前世與白婧雪接觸過的人都說她是個毒舌,平時不開口,但要是誰得罪了她一開口就精準戳人肺管子。
情話女王這四個字,說實話還真配不上。
白婧雪笑:“你這是拿我開心呢!
呂清妍搖搖頭十分認真的開口:“你還記得我被家里趕出來后你對我說的那句話嗎?”
然而不用白婧雪回答,白婧雪記不記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呂清妍記得。
那時的白婧雪對她說:“你不是十一分之一,在我這里,你是唯一!
那天好像飄了很大的雪,可呂清妍一點也不冷。
第128章
梨花凋落, 鋪了一地的香,現在這個季節正是梨花開放的時節,所以它的出現不是因為邪神臨世。
不過也怪, 邪神每次作亂時盛開的花里都沒有白色。
白婧雪站在梨樹下伸手接過一片花瓣,又將花瓣吹落, 讓它落葉歸根。
這里是城外, 白婧雪兩人在等著洛念殤她們回來,再往前看是一座墳山,本來青綠的山體因為鮮花的盛放點綴上各種色彩。
本來應該在田地中勞作的人都跪在地上朝著路邊的小石像跪下,然而他們已多日不曾進食, 不斷有人暈倒在地面上。
白婧雪也嘗試著救人, 可遭到了其余村民的瘋狂反抗,甚至不惜自殘。
不過在暈倒第三個之后她終于坐不住了, 直接走過去將人全部打暈,強硬喂了些湯水。
正扶起一個小朋友準備喂時, 白婧雪發現小女孩的眼珠子在動,于是放下湯碗輕言:“醒了?”
或許是警惕的緣故,女孩沒有回應。
白婧雪一笑, 忍不住想要逗弄對方:“沒醒, 看著細皮嫩肉的,不如生吃補上一補!
說完還捏了捏女孩的臉, 滿意道:“肉質不錯!
小姑娘不過三歲, 也聽過爹娘說近日城里出了妖怪所以要請花神出面, 如今聽到白婧雪說要吃她,立馬不裝了開始拳打腳踢。
玩笑顯然開得太過分, 小姑娘嘴一扁就放聲大哭,眼淚珠子一直往下淌, 往她暈倒的父母那邊掙扎:“娘親救我!”
白婧雪的衣服被她一踢踢臟了,好在為了偽裝她換掉了慣常穿的白色衣服,換成了灰藍色的布衣,被踢上一腳也不必心疼。
呂清妍正在處理另外的村民,她聽見動靜往白婧雪那邊看,見那小孩對白婧雪又是踢又是鬧,于是她走過去像拎雞仔那樣拎起女孩。
“她嚇你呢,我們是人!
好說歹說才把這丫頭哄好,見孩子冷靜下來,白婧雪將袖里紅彤彤野果放在女孩小小的掌心。
女孩同樣餓了那么兩天,好不容易有點吃的東西,直接往嘴里塞了進去然后又酸得吐了出來。
白婧雪還挺不好意思,但是這滿城的人都只管拜神去了,她們想吃東西只能挖挖野菜采采野果再去打個獵什么的。
這野果她以前吃過,酸度還能接受,但現在看來是她的口味有問題。
白婧雪又在袖子里掏掏,發現已經沒了,如今湯也沒了,不如上山再打只野雞什么的,反正以她現在的身體素質是輕而易舉。
不過,把這么小的小孩放在原處又不放心,思慮過后,白婧雪決定將這小女孩帶上山。
本來以為會廢一番周折,沒想到孩子點頭同意了,這安全意識真是不夠。
白婧雪搖搖頭,看著呂清妍將小女孩抱起來。
上山之后就能看到連在一起的墳墓,墓碑多是木刻的,有些墓碑因為年代太久只剩下埋在地里的那一截,而有些干脆就沒有了,只有隆起的土包證明著有人在此地長眠。
這些估計是附近那些村民的祖墳,若是富裕人家不會是這樣的。
白婧雪只是看了兩眼就想離開。
“可以停一下嗎?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的奶奶。”
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如此懂事,白婧雪停下腳步將女孩從呂清妍懷里抱了過來:“好啊,你認得在哪里?”
女孩點點頭,隨后伸出小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墳墓,從墓土和木碑看來,這座墳的年歲不大。
白婧雪將女孩放下,對方就邁著兩條小短腿跑到了那處,然后摸摸立在墳前的那塊木頭,童真的聲音在山林間回蕩。
“奶奶,妞妞來看你了!
“妞妞要告狀,爹娘不給我飯吃還打我!
“嗚嗚嗚!
眼見著小丫頭又掉眼淚珠子,白婧雪忍不住蹲下擦去小姑娘眼角。
這座墳墓上也長出了很多野草,風一吹草葉輕輕搖動沙沙做響。
小丫頭哭了一會兒吸吸鼻子,她走動兩步去拔墳墓上的野草,可那些草葉太過鋒利,她那么用力一定會受傷。
白婧雪將她抱了起來,然后又交給身后站著的呂清妍,在懷中重量消失之后,白婧雪蹲下身處理墳上的雜草。
小丫頭看著白婧雪說:“大姐姐原來是好人,花神是壞神。”
這還是她們來到蒼溪聽到的唯一一句本地百姓對花神不敬的話,雖然是通過孩童之口。
看著還沒被污染的孩子,呂清妍忍不住笑:“為什么會這么想呢?”
小丫頭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爹娘整日拜她,還拉著我一起,我餓得哭他們也不再管我了!
小丫頭越說越委屈,“他們不是說神是救我們的嗎?”
呂清妍揉揉她的腦袋,一方面驚訝這孩子思維和表達非常清晰,另一方面她在這里當了這么久的過街老鼠,而這些憋屈都是邪神給的,因此聽著有人說邪神壞話那自然不會阻止。
她擺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對!這是一個壞神!所以我們要打倒壞神!”
這個時候,白婧雪已經拔完了墳上的草,盡管處理得很小心但手掌還是沾了泥土,她看著掌心的泥沉默了一會兒。
倒不是她嬌氣,而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很久沒有如此臟過。
在大學期間,呂清妍是跟著她回過家的,父母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倒是沒擺什么臉色,只是她回來了也需要下地干活。
白婧雪倒不覺得有什么,拿起鋤頭就要和父親出去挖地,但她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挖幾下就忍不住喘氣。
這時父親就會停下揮舞的鋤頭回頭,用著滿是嫌惡的眼神和語氣:“干這點活都不行,別人家的女娃都不像你這樣嬌氣。”
然而這一次也不例外,耳邊那些刺耳的話語天上過于灼熱的陽光以及一個麻木的自己,這是過去人生里她的每一個夏天。
她的反駁只會換來拳腳相加,所以選擇閉嘴,計劃著在畢業之后快點遠離這個家庭。
可這個夏天似乎不太一樣,有人奪過她手里的鋤頭扔在一邊,然后拉住她的手往外拽。
夏風中,白婧雪抬起頭看到呂清妍生氣的側臉,直到這時她才突然發現,這人是讓學校束手無策的叛逆份子。
白婧雪慌了,她很怕對方沖動,于是將另外一只手放在對方手腕上,往日平淡的表情終于出現裂痕,泄露出主人的慌亂與祈求。
“清妍,你別沖動!
發現自己把白婧雪嚇到之后,她將表情一收,又開始嬉皮笑臉起來:“放心啦,我和他打起來的話會受傷吧,到時候婧雪會傷心的!
白婧雪聽她這么說才安心,而或許是因為外人在場的原因,白父也沒有做出任何阻攔。
于是呂清妍拉著她在田間小道上奔跑,驚飛了草叢間歇息的螞蚱也驚起了菜園的飛鳥。
白婧雪跑了這么些距離實在累了,但她沒有喊停,在奔跑的過程中她離家越來越遠,仿佛在此刻她已經逃離。
可身體實在不堪重負,她只能出口喊停:“清妍,我跑不動了!
于此,呂清妍才停止了自己的奔跑,她轉頭看著白婧雪因為過度而紅的臉蛋,忍不住心疼,于是蹲身拍拍自己的肩膀:“上來吧,我背你!
這是在村里,如果呂清妍背著她到處走,不出一天這消息就能被村口情報站的老太們傳回各家。
于是白婧雪退后一步,堅定拒絕:“不要,我們就這樣走吧。”
呂清妍見此也不強求,她重新站起想去拉白婧雪的手,這時她才發現對方掌心有泥土,正好附近是水田,水還挺清澈。
呂清妍隨身帶了紙巾,她從中抽出一張就要往水田里去。
白婧雪嚇了一跳,大喊一聲:“別動!”
呂清妍停下動作。
白婧雪將她拉開,然后指著這水田邊上那條黑黢黢的小蟲說:“有水蛭。,下邊有口水井,我們去那里。”
呂清妍好奇看著那一動不動的小蟲,剛才她沒注意手就伸在這蟲子上面,還好白婧雪反應得快。
不過比起好奇,呂清妍更多的還是心疼,她沉默跟在白婧雪身后不一會兒到了那水井處。
將紙巾打濕,呂清妍仔細擦干凈白婧雪手上那些污漬,心疼說:“日后還是不要回來。”
白婧雪靜靜看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心疼她已經習以為常的事情,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讓她不太適應,甚至有些逃離想法。
她在想,自己真的配得到一個人如此的愛嗎?我又能給對方帶來什么?
從小到大的環境讓她有了這種想法,所有的好都需要代價,所有的好都需要償還,不然她會覺得不安。
然而斟酌許多詞句,白婧雪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倒是對方先一步給了承諾。
呂清妍抬起頭,笑得比這日頭還要燦爛:“我不會讓你的以后還有這些東西的!
白婧雪垂了眼眸,她笑了一聲:“傻瓜!
“唉!你怎么又說我傻瓜,雖然是事實也不要說得太多,不然和傻瓜在一起的你眼光是有多差啊!
跟白婧雪在一起久了,呂清妍也學了幾分說話的技巧,這樣一說倒是讓白婧雪心情明媚起來。
她張開手,在這個人閑話多的地方,擁抱了她的愛人。
第129章
倚劍宗還是同從前那樣井然有序, 弟子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并不知道這個世界面臨著很嚴重的變故。
另外倚劍宗的護宗大陣有些松動,倚劍宗高層研究之后發現了原因。
那時師祖為了弟子出行方便改變了兩座山峰的位置, 于此便影響了陣法,但此山是師祖挪動, 要想搬回去也得經過師祖同意。
為此倚劍宗高層以別的秘法維持護宗大陣的穩定, 靜靜等候師祖歸來再做決定。
聽了此事的洛念殤也沒想到這一層,但陣法精妙,稍有一點不對就會有影響,思來想去她親自動手將山峰挪了回去, 又吩咐掌門解決弟子出行的問題。
交代好一切后, 洛念殤才想起自己帶回了兩個人,轉頭一望, 發現眸中難掩震驚的百里昭。
移山填海這樣的神通對于一個凡人來說確實震撼了些。
白婧雪暗道自己思慮不周,將人給嚇到了, 不過這樣對方也能相信她有能力去解決任何事。
不一會兒就有內門弟子領著百里昭離開,而掌門似乎有話想說,但眼神卻一直往魔尊那兒瞅。
這眼神如此明顯, 魔尊也是個明白人, 于是當場就離開了此地,雖然這么說不好, 但這敵人的大本營她已經熟得像是自己家了。
洛念殤一直注視著她, 直到對方的背影完全消失這才回頭, 眼中溫情不見又恢復往日寒霜。
“什么事?”
掌門恭敬道:“回師祖,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們去了地府仔細查看, 但一直不知如何前往地府之下的空間,之后按您吩咐定期清理的不入流書籍中發現一本的故事與現實尤為相似!
白婧雪眼波微動:“是那叫佘雨微的弟子所寫的話本子嗎?”
掌門點頭承認, 隨后從袖子里取出了那本書籍:“就是這本,我們按照書上的提示靈魂出竅偽裝死亡,便被帶入了地府之下的空間。”
直到這時,掌門還是不敢相信,因為地下的空間并不陰森,反而和他們所處的世界一模一樣,只是那里的時間仿佛被按上了暫停鍵,空中飄蕩著許多被封印的靈魂。
掌門按著書中的方法給自己下了同樣的封印,然后悄悄飄蕩到了倚劍宗,察覺這里的時間是應是停滯在師祖下山撿到貓之前。
但他們沒待太久就被發現,抬頭之時天空像畫在玻璃上一樣,而著玻璃逐漸裂出一個小口,從小口去看能看到另外一片陰沉的天空,一聲驚雷從縫隙中滲入,徑直劈向他們。
要不是他們反應快,或許已經被劈得灰飛煙滅了。
洛念殤接過掌門遞過來的書籍,粗略翻看后心中有些思索,她將書本合上仔細感受,睜開眼后有些驚訝。
這本書上的氣息和邪神給她的感覺很是相似。
察覺這點后洛念殤不敢大意,將整本書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因為和白婧雪交換了信息,她心下有了一個猜測,將書小心合上之后咻的消失來到了佘雨微所在的牢房。
洛念殤到的時候佘雨微還在睡覺,但對方眉頭緊鎖口中囈語不斷,將身體縮成一團。
“對不起,對不起!”
睡夢中的佘雨微猛然坐起,隨后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等她回過神時才發現洛念殤站在面前,她一向懼怕師祖,但此刻卻反常的哭著:“您還活著,這一切都是夢,真好!
洛念殤能看到人的命運,可以前佘雨微的命運清晰可見,如今卻蒙上了一層迷霧。
其實也不止這一個,可能是因為邪神的影響,每個人的命運都變得模糊起來。
洛念殤見對方愧疚慶幸又哭得出不了聲的模樣,忍不住詢問:“做了什么夢?”
或許是洛念殤的氣場太過強大,佘雨微十分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把擦了眼淚戰戰兢兢說:“夢到我和您在交戰,您不敵我落敗!
“還好只是一個夢,我說呢!我這樣普通的人怎么能打過您!
洛念殤沉默不語,她發覺佘雨微身上的氣息和邪神太過相似。
她蹲下來,努力放柔聲音和佘雨微對話,“你準備給她一個什么結局?”
看著自己的新作出現在洛念殤手上,佘雨微也顧不得什么夢了,她可是被倚劍宗重點關照的人物,倚劍宗的那些長老們對她三令五申,說不能再寫這些觸怒師祖。
結果這又被抓了,也不知有什么樣的懲罰在等著她。
她很沒骨氣的投降了,哭喪著臉說:“師祖我錯了,我保證這次封筆,然后絕不再犯!
覺得只是這樣不夠真誠,佘雨微還想舉起手給自己來個毒誓,洛念殤制止:“停,先回答我的問題。”
佘雨微心下惴惴,老老實實交代結局:“能殺死神明的只有神明自己,從前是,現在也是。”
講到自己的故事,佘雨微也沒那么緊張了,要不是洛念殤在身前,她可能會興奮得手舞足蹈,如今倒是平靜坐著,只是眼里閃著光。
只聽她繼續:“這是神給自己的結局,也是神曾經想要的生活!
佘雨微覺得自己的自說自話在洛念殤那里一定很可笑,回神后她尷尬笑著:“師祖,你相信我,我會改過自新的!
洛念殤拍拍佘雨微的肩膀,輕嘆著說:“那你的夢不會成為現實!
面前一下只剩一片冰霧,而霧氣很快散去,洛念殤消失在原地。
再次回到掌門面前,洛念殤打斷對方行禮吩咐:“將所有出現邪神氣息的人都找出來保護好!
掌門:“是!
洛念殤伸出手,她發覺自己身上也有,只是比較淡,但現在也有加深的痕跡,或許是邪神在采取什么動作。
如今還是快些將百里昭帶回去,另外這些事也得和魔尊商量下。
感覺到魔尊在她房前的院子里,洛念殤突然想起有一些還沒驗證。
之前她總覺得魔尊很多時候和她的首徒洪纓很像,再加上這次魔尊易容成二公主的事,心下總有些懷疑。
閉眼再感知,發現她收的徒弟都在院子里待著,同時魔尊也在。
證明自己心中猜想的方式很簡單,只需要念下一個“靜”或者一個“定”字。
洛念殤莫名有些緊張,她在想若真是她猜想的那樣,那是為什么呢?
有個答案在心里,但她也不敢確認,生怕是自己想多。
若是結合兩人身份做出更合理的解釋,那應該是魔尊悄悄潛伏在她身邊獲取情報,又或者是為了伺機殺了她。
洛念殤突然有些煩躁,一是因為感覺自己被戲耍,二是不解魔尊的目的。
各種情緒糾纏著她的心,導致她不知往哪個方向思考。
最終她深呼吸一口,告訴自己結果不一定是她想的那樣。
于是她閉目沉思良久,不知下了多少勇氣才說出那一句:“定!
魔尊還不知危險降臨,她將自己的作品都使喚到了院子里想親自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
才檢查到一半,識海中的小劍就一亮,隨后她便動不了。
看著突然出現在庭院中的洛念殤,魔尊大腦直接一抽,心下的慌亂絲絲縷縷最后匯聚成汪洋大海。
這里可全是她的分身和傀儡,而她剛好在檢查兩個傀儡于是恢復了自身與它們的聯系,這下直接全定了。
雖然不能動,但嘴還是能說話的,魔尊看著面色越來越沉的洛念殤欲哭無淚,她艱難出聲:“我說,她們和我沒關系,你會信嗎?”
洛念殤拳頭握得死緊,她是有想過洪纓就是魔尊,但是她沒想過她所有徒弟都是魔尊。
雖然她的徒弟各有各的奇怪,但洛念殤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甚至每個人的武器都是她親手煉的。
可現在,現實給了她一個迎頭痛擊,她那么多徒弟竟然都是同一個人。
洛念殤松開手,語氣含怒:“這樣,好玩嗎?”
魔尊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妙,得快點逃!
可一個“定”字把她所有的路都給堵死了,洛念殤每一步向前都讓她的心臟狂跳不止。
怎么辦!怎么辦!感覺會死,她不想死得那么憋屈!
然而在看到魔尊驚慌的表情后,洛念殤停了下來,瞧上去有些可憐。
“仇映曦,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蠢!
魔尊呼吸一窒,趕緊否認:“沒有!”
洛念殤抬起眼睛:“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是為了殺我嗎?”
魔尊很是心疼,可話在喉嚨里上下就是說不出口,只是咬著牙說:“不是!”
洛念殤不明白了,她輕嘲一聲:“那是為什么?能告訴我嗎?魔尊大人。”
這是魔尊從來沒見過的樣子,她雖然喜歡捉弄洛念殤,但從來沒想過讓她傷心。
最終她還是閉著眼睛說出口:“因為我愛你。”
洛念殤睜大眼睛不敢置信:“什么?”
說出來后好像放松多了,魔尊也不管對方怎么想閉著眼睛大聲又說了一遍:“我說,洛念殤,我愛你!
這次終于聽清,洛念殤被這句話震住久久不能回神。
此時的魔尊發現自己的身體又能動了,她立馬化作塵煙消失在院中,離開時也不敢去看洛念殤的眼睛。
等洛念殤回過神時,庭院中只剩下失去控制的傀儡。
第130章
夜幕深沉, 唯有蟬鳴。
白婧雪和呂清妍兩人還未入睡,明天就是祈神大典,所以兩人有些睡不著了。
最近邪神安靜得可怕, 沒有其他任何動作,可越是平靜白婧雪就越是心慌, 她總覺得事情已經在往糟糕的方向發展。
可地面的裂縫沒有擴大, 不像萬年前那般場景,這證明百里昭已經被勸服,本來以為邪神會想辦法讓大公主繼位。
但是什么也沒有。
墻上掛著的花神像很是慈祥,白婧雪輕聲一嘆。
再一抬頭, 邪神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對方倒是一點不客氣, 笑著揮手打招呼:“嗨!
呂清妍脾氣急躁些,她警惕的護在白婧雪身前, 隨后罵道:“你這神經病又要干什么!”
花神絲毫不在乎這些敵意,她聳肩擺出一副無奈模樣:“和你們聊聊天而已!
白婧雪:“清妍, 先坐下吧!
呂清妍對著邪神揮了揮拳頭,似在威脅,隨后坐回了自己本來的位置, 但眼睛一直盯著邪神, 生怕對方會做出些什么。
有客來到,白婧雪下意識的就想倒茶, 又突然覺察到這次的客人是無形之物。
于是她縮回伸向茶壺的手, 靜靜詢問:“你想聊什么?”
邪神被她的動作逗笑, 又想起自己沉睡了那么些年,醒來后也沒有自己的□□也有些感慨。
不過醒來意味她的仇恨和她的責任繼續開始, 但她也不想解脫。
邪神一笑,“想問一下你這個偽善之人一些問題!
頓了頓, 邪神又說:“你不覺得人只有在生存都很惡劣的情況下才不會傷害別人嗎?”
白婧雪并不覺得。
燈籠里的蠟燭忽明忽暗,房內一時寂靜。
寂靜過后,白婧雪搖頭:“不,人天生就會為了自己傷害別人,不管生存環境如何都是這樣。”
邪神沒想到對方的思想比她還要激進一些,忍不住放聲大笑,隨后吐槽:“這樣來看,你來當這邪神會比我當得好!
呂清妍聽了不太樂意,忍不住反駁:“她才不會想當邪神!
邪神笑夠停了下來,她嗤笑一聲:“邪神也不是想當就當的!
或許是覺得屋內太暗了,邪神皺眉,那墻壁上掛著的神像就散發出點點光芒,再然后屋內其他燈籠都亮了起來。
白婧雪被刺激的眼睛瞇了一下,但邪神似乎被這燈火取悅,心情更好。
“我并不想當邪神,另外我深刻明白人就是如此,所以我并不會對他們抱有某種期望。”
白婧雪的聲音平靜卻充滿力量,讓人明白她說的這些話全是出自真心。
邪神沉默了,她在房間里飄了兩圈,最后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
她站在光里,面容柔和,仿佛與那個充滿憎恨和毀滅的她毫不相干。
隨即低頭淺笑,“那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和你一樣!
邪神一愣,隨后失笑:“偽善者,你不是要拯救世界嗎?”
白婧雪沒有立刻回答,她看了一眼呂清妍,對方仍在戒備的看著邪神,看著看著,白婧雪的眼底就多了幾分柔色。
她輕笑一聲,“因為我是白婧雪,所以我想拯救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帶給我許多美好,我不想讓洛念殤魔尊這些美好的人消失,更重要的是!
白婧雪停下沒說了,因為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對她和呂清妍友善得過分。
邪神明白了,她笑笑:“你的格局似乎有些小!
白婧雪沒反駁,直視著邪神的眼睛發問:“邪神,你有自己的名字嗎?”
難得如此平和的對話,仿佛老友敘舊。
邪神沒有影子,也沒有名字,但她曾經有過名字,但在漫長的仇恨中浮沉,她已經忘了自己叫什么。
記憶太過痛苦,沒有任何一分溫情,她恨了那么多年終于將討厭的世界毀滅,然而這并不是解脫,再睜眼時,荒廢的土地上又煥發出新的生機。
她又看見了曾經的自己,衣衫襤褸被人欺凌。
可她做不到保護,只是加深了自己的憤怒,看著無能為力的自己再一次經歷那樣悲慘的事情,于是再次怨恨這個世界。
她只有在二丫詛咒別人時或是心生怨恨時才能附身而上發揮神力,這與她原本的生活軌跡一致。
但是到了二丫這一次卻出了意外,外來者的到來打亂了邪神成長的必定軌跡,并利用玄天宗分離自己。
邪神的靈魂帶著部分神力不斷輪回已經解脫,而如今頂著邪神名號的她倒像是被本尊剔出來丟棄的雜質。
想到這里,邪神自嘲道:“你總說我和二丫不是一人,但事實上邪神的更替只是記憶的消散,靈魂和□□卻是同一個,所以要說名字,你也可以叫二丫!
邪神說這個也只是為了逗弄白婧雪,可惜對方沒被她的行為激怒,只是好好坐在那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
沒看到想看的戲,邪神忍不住撇嘴,又不懷好意的笑著:“敢不敢與我賭一把?”
白婧雪:“不敢!
被打斷施法的邪神忍不住發怒,又逐漸冷靜下來,她冷笑一聲消失在這一間小小的房間里。
威脅因素離開,白婧雪心中那種不妙的感覺卻愈加濃重,隨后咚的一聲,呂清妍的頭與桌面相撞。
白婧雪心中著急,可伸出手還未觸碰,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睡意來。
她努力想要抵抗睡意,卻發現越掙扎睡意就越濃,最終她也和呂清妍一樣倒了下去。
但趴在桌上時,白婧雪還有模糊的意識,她看到邪神去而復返,聲音得意:“睡吧,夢醒后就什么也不剩了!
白婧雪張開嘴想要說什么,可最終還是陷入了黑暗,而意識如同落入深水不斷下墜。
邪神見兩人被困在她的夢魘中,忍不住高興。
掌權者的信仰她已經拿不到,就算扶持一個新的皇帝,但新帝的信仰哪里比得上執政多年的百里昭。
另外這一開始就是一個障眼法,她的目的從來不是女帝的信仰,而是白婧雪和呂清妍,為此還經常同白婧雪聊天,誤導對方。
白婧雪和呂清妍身上有她的賜福,雖然記憶中她并未做過這件事,但她只需要眼前這可以被利用的現實而已。
邪神不太理解,因為兩人身上的賜福太強大,降下這樣的賜福甚至會影響神明本身。
不過正好,只要將白婧雪兩人獻祭,她也能短暫恢復恢復全盛時期的力量,除掉洛念殤后她就能安心回收她的能力。
蒼溪的百姓這幾天的虔誠祈禱讓她恢復了小部分實力,她才能將失去靈力的兩人拉入夢魘。
如此,只需靜靜等待,終于清晨的第一抹陽光透過窗照進屋內,但很快這絲陽光被徹底遮擋。
花藤將白婧雪所在的房子包了嚴實,于是房內又陷入了黑暗。
洛念殤領著百里昭站在蒼溪國境外。
然而此時的蒼溪已經變成了一片花海,但這些花并不是從地底鉆出來的藤蔓上開的。
洛念殤看到蒼溪中央,也就是皇宮所在地長出一棵入云的大樹,那些藤蔓便是從那樹上垂下來覆蓋了整個蒼溪。
巨樹頂部長有一朵巨大的花,洛念殤從那花里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百里昭面如死灰,若說之前的她還存有疑慮,如今這花海泛濫的場景讓她徹底相信,花神果然是邪神。
她崩潰跌坐在地,失神喃喃:“沒了,什么都沒了!
洛念殤施法將百里昭保護起來,“不,你的百姓還在,我會將他們拯救!
說完就要踏入蒼溪,可又停住往右側方一個地方看去。
草葉搖動,一只兔子從中鉆了出來。
洛念殤看著逃跑的兔子,眼中閃過不悅,她轉身飛向遠方的巨樹。
或許是邪神已經成熟需要靈力,蒼溪境內靈力充盈無比,不過對洛念殤來說這樣正好。
百里昭也只能選擇相信,正在她擔憂蒼溪未來時,魔尊從草叢里走了出來。
那日她逃跑后又悄悄折返了回去,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擔心對方。
回去時已是夜晚,庭院里那兩具傀儡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
而洛念殤在喝酒。
一壺接著一壺,但洛念殤強悍的身體素質導致她如何都醉不了,圓桌上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酒壺。
洛念殤每喝完一壺就往上擺一個,最后那酒壺堆得太高,魔尊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臉。
“仇映曦,你又戲耍我!
魔尊嚇了一跳,她有一種自己已經被發現了的錯覺,本來想腳底抹油,但又是一陣酒香,對方又揭開一瓶喝了起來。
魔尊沒有離開,她偷偷守了洛念殤一夜,所隔的也不過是一堵墻罷了。
然而邪神臨世,之后的幾天里洛念殤一直忙碌,而魔尊總是躲在各種角落里偷偷看她,又隨著她一路回到了蒼溪。
百里昭看著突然出現的魔尊嚇了一跳。
因著倚劍宗弟子給她說了太多有關魔尊的壞話,百里昭有了警惕。
可魔尊滿心滿眼都是洛念殤,根本不在意其他。
她能感覺到洛念殤這次的對手異常棘手,二話不說就飛了過去。
在飛行過程中,天上突然飄起了雪花。
雪落之處會蔓延出冰晶凍住一切。
魔尊知道這是洛念殤的攻擊,她正要施法防御,卻發現飄落的雪花紛紛避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