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雙更合一
“它在說什么?我怎么好像聽到人聲了?你碰到什么了,它居然又響了……”尼爾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好奇地盯著寧安手里的東西。
“不知道。”寧安皺著眉頭,將這東西上下翻看,沒看出什么名堂,“居然還有電,真神奇。”
兩人在岸上擺弄,水下的大海怪在吃完紅章魚后又沉入海底。
傳感器的聲音又突然消失了,藍色的燈驟然熄滅。又恢復(fù)成黑乎乎的金屬疙瘩一個。寧安皺著眉頭擺弄了好久,將能按的按鈕都給按了一遍。紅燈亮了一秒,熄滅。
“怎么回事?又突然失靈了?”
“不清楚!睂幇哺杏X這對話,剛才已經(jīng)進行過一波,“怎么感覺有別的人在控制這東西?”
“不可能啊,這都四百多年前的老古董……”尼爾接過來搗鼓了幾下。上次這玩意兒他就打開過,這次再試試。不過他也一樣,一點用沒有。
“壞了。”尼爾將東西還給寧安,“時靈時不靈。”
寧安確定東西不會再亮,又裝回背包。
海面的波瀾一層疊著一層,飄在海面的打撈船只翻的翻,碎的碎,孤島附近的海域死傷一片。
他們撈上來的休眠艙沒來得及運走,被雇傭兵和錫伯納爾的學(xué)長們給殺了個干凈。孤島上早已是一片血色,現(xiàn)在第一軍死傷大已經(jīng)是其中最小一件事,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里。離開這里以后怎么跟上級和主星那幫貴族們交差才是他們后面最大的問題。
現(xiàn)場休眠艙差不多,確定無漏網(wǎng)之魚后。寧安立即找到學(xué)長群,在群里宣布立即撤離。
衛(wèi)斯理還蹲在山頂?shù)男盘査?看到消息直接叫來了飛行器。
飛行器在高空中盤旋,衛(wèi)斯理弄來一個擴音的設(shè)備,對著設(shè)備吹了一聲幽長的口哨。只見下方正在各處發(fā)光發(fā)熱的刺頭兒們瞬間從戰(zhàn)斗中抬起頭,然后火速往信號塔的位置靠攏。
“兄弟們,走了!”衛(wèi)斯理吼了一嗓子,直接從半空跳入飛行器中。
下一刻,飛行器卷起颶風(fēng),強大的氣流掀翻了地皮。卷起海島上的砂礫,地面上本就受傷的人東倒西歪,錫伯納爾的學(xué)長們一個個跳向飛行器。
就在他們撤退之際,剛沉入海底的巨大海獸突然發(fā)出尖嘯,干擾了所有設(shè)備的運行。飛行器在半空中踉蹌了幾圈,開始不受控制往下墜。
“哎哎哎!這水里到底什么東西?”
衛(wèi)斯理駕駛著飛行器,幾次試圖擺脫干擾都沒成功。
“不知道。 卑査箍聪蚱渌。他們都是第一次來拉美星,地址是尼爾給發(fā)的,F(xiàn)在尼爾不在這架飛行器中,“尼爾呢?尼爾那家伙攢的局,他人跑哪兒去了?”
“對啊,尼爾這家伙呢!”庫拉亞擦掉武器上的血液,在機艙里找人。
找了一圈沒看到銀發(fā)的小子,反而見西利亞蹲在墻角。這家伙因為全情戰(zhàn)斗,身體的戰(zhàn)意沒有退去,還在興奮的發(fā)顫。他臉上的肌肉也在興奮得細微地抽動,看起來格外變態(tài)。
庫拉亞:“……” 要不是這家伙是他學(xué)弟,真的多看一眼都是蹲大牢的種子選手!
此時的尼爾正趴在寧安身邊的玻璃窗上,皺著眉頭觀察下面的恐怖大章魚……那是大章魚吧?他也不確定。觸須的形狀比較接近章魚這種生物,但腿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這下面有幾只這種東西?腿這么多?”
“一只!睂幇彩窃诤5子H眼看到過模糊全身的,臉色比尼爾還難看,“這東西的體型非常大,有半座島嶼那么龐大。它怎么突然間發(fā)瘋了?”
“等等!那東西該不會是追著我們跑吧?”尼爾發(fā)現(xiàn)不對,雖然信號被干擾了,飛行器的定位有問題。但他們還是會朝著一個方向飛的。這玩意兒始終在他們的視線下方……
“寧安,那東西在跟著咱們!!”
“別吵,我知道!”寧安當(dāng)然也知道,但這不是正在飛呢嘛!
“快,快啊!下面拿東西越有越快了!!”尼爾頓時大驚失色,不懂這玩意兒怎么就逮著他們這一架飛行器追,“它快追上了!已經(jīng)追上了!”
就見海平面下方,數(shù)十根黑黢黢觸須伸長,正在試圖纏住機身。
“我靠寧安!你提速,你提速。。
尼爾快嚇死了,這玩意兒渾身長滿黏液,感覺被沾到會腐蝕金屬外殼。
“別吵!已經(jīng)提速了!!”
寧安也慌啊,她的駕駛技術(shù)本就不熟練,現(xiàn)在還給她搞這緊急情況。尼爾在旁邊不停的催,寧安情急之下原地一個垂直拐彎。結(jié)果后面一架飛行器來不及轉(zhuǎn)彎,直接撞上。
轟隆一聲撞擊聲,兩邊飛行器內(nèi)的人都東倒西歪。后面那架飛行器直接整個頭部癟了進去,然后歪歪扭扭地向下砸去。寧安和尼爾扶著腦袋從一陣晃蕩中爬起來。飛行器在低空盤旋了幾圈,又穩(wěn)穩(wěn)地懸浮在了海平面十米以上的高度。
沒破,也沒沉。
“……我靠,這架飛行器你從哪兒弄來的?” 尼爾感覺十分驚奇,“這么強的抗撞擊能力?”
寧安也驚了,斯諾德給她的這架飛行器質(zhì)量也未免太逆天了。
“后面那架直接被撞報廢?等等,后面那架上是誰?”
尼爾也趕緊去看。
“我勒個去!是學(xué)長他們。 蓖甑傲,把學(xué)長他們給撞海里了,“快點撈人!”
……以我方最高火力痛擊我方隊友,不愧是她。
寧安好尷尬,開啟了AI托管模式。打開了艙門,準備從上面丟梯子下去。
結(jié)果她人剛一靠近海平面,才露頭而已,下面正在卷著落水人員的觸須像是突然有了目標。嫌棄地甩了卷著的獵物,像監(jiān)獄里勞改犯朝鐵柵欄外伸手那樣吵寧安伸過來。
就在它即將夠到寧安的那一瞬間,她速度躲開。結(jié)果觸須追著她躲閃的方向伸進了機艙。
寧安:“???”
哎不是?這玩意兒是追著她來的嗎?
尼爾也發(fā)現(xiàn)了:“寧安,你身上有什么東西嗎?它好像沖著你來的!”
“我不造啊!我也很慌。。 睂幇沧箝W右閃,就是不讓這玩意兒抓到。但這東西渾身的黏液確實有非常強的腐蝕性。滴到機艙內(nèi)部的地面,都給金屬底板灼出深深的洞。
“不行啊,這玩意兒腐蝕性太強了,繼續(xù)任由它在機艙亂成,儀器和儀表盤都要被它給溶了!”
尼爾急得跳腳,“要不這樣吧,寧安你出去?”
“滾!”出去個蛋她出去!這飛行器是她的好吧!“你咋不出去?”
“我出去也得管用才行。
尼爾雙手成爪,急速起跳,給這觸須一爪子。
但這東西的皮膚堅硬得堪比游金,尼爾這么強的抓傷力,竟然只在它的表皮留下一道不算深的傷痕。然后這傷痕在短短一分鐘內(nèi)就迅速愈合了。
“嗯???”尼爾驚了,“是我太菜,還是這玩意兒太強?”
“就是你太菜啊,快來幫我!”
這觸須速度快,恢復(fù)力又強,還伴隨強腐蝕性。寧安的皮膚不小心被黏液濺到,直接灼燒出一塊黑洞。這種疼痛很直接反應(yīng)在神經(jīng)上,有些干擾寧安的速度。
“哦好!”
尼爾沖上去,然后,被這觸須一鞭子給打飛出去。
“傻叉菜雞!尼爾你這個傻叉菜雞!”寧安抓都抓不住他,一點忙都幫不上,還得她去救他。寧安身體扭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企圖躍出機艙的同時腳勾住邊緣,然后抓尼爾。
但尼爾已經(jīng)像個死沉死沉的炮彈去炸海了。
寧安艱難地躲過觸須的攻擊, 低低地罵了一句。然后轉(zhuǎn)頭,跳下了飛行器。
當(dāng)寧安的身影消失在飛行器機艙后,涌入機艙的觸須就很快的追著她離開了飛行器。尼爾浮在水中,旁邊是被寧安不小心砸下來的學(xué)長們。他們在掉入海里的前一秒是慌的,等發(fā)現(xiàn)海中的這個大家伙對他們不感興趣,直奔寧安去。就坦然了。
此時看著寧安像一枚炮彈砸進海中,一個個目眥盡裂的搖頭晃腦拒絕:“我草!我草草!你別下來!你這個家伙你別下來啊啊啊啊啊……”
然而他們喊的再大聲,也不如寧安砸入水的水花聲音大。
笑死,寧安一下來,這海底立即就跟開水燒開了似的。咕嚕咕嚕的冒起了水花,所有的學(xué)長們齜牙咧嘴的四肢刨水,爭先恐后的往四散逃開。寧安在海底扒拉了幾下剛冒上來,還沒來得及喊,就被不知道誰一腳蹬在屁股上,又沉了下去。
瑪?shù)!這群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家伙!!
要不是貓科動物天生會水,她剛才被人踹那一下都能溺水。寧安整個陷入了海水中,一睜眼就是黑乎乎的龐然大物。這家伙沉在深海,觸須長得已經(jīng)超越了正常閾值。
尼爾那個沒義氣的家伙不知道哪兒去了,她明明是來救他的,結(jié)果一個兩個全跑了。
她咬著牙,奮力地在水里扒拉。
原以為剛才那么兇猛的海怪會在自己落入它的主場時,毫不客氣地給她來個穿心涼。結(jié)果寧安在水里狗刨了半天,這家伙突然溫順下來。數(shù)十根黑乎乎的觸須像盤結(jié)的蛛絲網(wǎng),飄飄蕩蕩地懸浮在寧安的四周。海底的大家伙一點一點的上浮,帶動海底的沉積物也上浮。
海底火山灰彌漫開,清澈的深海頓時變得渾濁。
寧安在渾濁的海水中看到了一雙黑乎乎的全瞳眼睛。那東西與寧安對視的一瞬間,瞳孔的光波動了。
嗯???
以為自己眼瞎,寧安又去看,只有模糊的一片。連眼睛也沒有。
……不是,她是不是蠢?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管這大章魚是不是剛才眼神波動?快逃命才是首要!寧安四肢用力蹬水,但無論她往哪個方向蹬,都好像盡頭是黑色觸須。
救命啊,這玩意兒纏上她了……救老命啊啊……
寧安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水里亂劃,得虧她身體素質(zhì)夠硬。肺活力強。這要是前世,她一分鐘的憋氣肺活量,早就淹死在海里了。寧安各個方向找不到出路,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時。觸須牢籠的外面,尼爾和衛(wèi)斯理幾個學(xué)長正在無聲地砍觸須。
其中,紅頭發(fā)的大二學(xué)長西利亞就像一盞明燈,在昏暗的海水中格外顯眼。
寧安在極力想要掙脫束縛時就在想,怪不得海上救生衣和救生圈都選橘紅色,這玩意兒在海里是真的顯眼。西利亞不知道干了什么,激怒了這只脾氣頗為溫順的大海怪。讓這只本來不具備攻擊性的大海怪突然出離的暴怒。它盤結(jié)在一起的觸須驟然解開,在海底張牙舞爪的亂揮。
過大的體型讓它隨意一個動作都會引發(fā)海底渦流,攪動的海水滾動。無數(shù)的煙塵從海底不斷上浮,寧安不幸被其中一只觸須給擊中,整個人向下怒沉幾十米。
而就在寧安快要窒息的前夕,她看到了超大體積海怪最下面的東西。
——一具已經(jīng)快要跟礁石長在一起的人形生物。
那人趴跪在海下,背部以上是超大海怪。海怪的觸須也是從背部往上生長。
這個!這個形態(tài),跟羅來福一模一樣!
羅來福就是下面還維持著本體犬科動物的原來模樣,背部長滿了觸須!羅來福的口水也有腐蝕性,它們該不會經(jīng)歷了一樣的生物實驗吧??
寧安心口驟然一震,想到這東西追著自己不放,難道是因為自己背包里的傳感器?
她回過神,快速取下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拿出傳感器。
因為海水的阻隔,水下其實聽不見聲音。但此時此刻,傳感器的一排藍色的燈全部亮起。在這幽暗渾濁的深海中顯得醒目又聚焦。寧安試探地將手里的東西丟出去,果然,觸須追著那傳感器就卷了上去。
在觸須搶到傳感器之前,寧安用盡全力一擺尾,又抓回自己手中。
果然,觸須又追了上來。
它在追傳感器!
寧安立即明白了。她懷抱著傳感器拼盡全力的往上游。然后選擇了一個方向就開始埋頭苦沖。
她這邊一旦離開,下面躁動的大海怪就迅速追上。尼爾等人陡然失去攻擊目標都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趕緊追:“寧安這狗屎一樣的事故體質(zhì), 至今沒死掉真的是運氣好!”
大概是人拼命的時候都會創(chuàng)造奇跡,寧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逃出來的。等她一口氣浮出水面,精疲力盡地爬上岸,已經(jīng)是幾百海里外的一個小土丘上。這座島不到一百平,說是島,不如說礁石。大型礁石。寧安像條死貓條攤在其中一個大礁石上,眼睜睜看著海底的陰影將整個小海島包圍。
……不管怎樣,總算是游上岸了。
寧安抱著傳感器劇烈的喘息,伸手捋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fā),濕噠噠的翻了個身。
太陽照著雙眼,刺眼又奪目。小型島嶼的四周,海水像水上樂園的造浪器一樣一層一層的往上堆疊。無數(shù)觸須伸出了海面,那只巨大的海獸企圖爬上海島。但它的身體似乎害怕陽光,強烈的光照在它的皮膚上,聞到一股烤焦的蛋白質(zhì)味道。
寧安瞇著眼睛斜睨了過去,正等著這玩意兒的下半部分露出海面。
但她等了很久很久,巨大的海獸都快把這個小型島嶼給箍碎,那大東西也沒有露出它下面的身體。
“為什么?”寧安喘夠了爬起來,懷里的傳感器一排藍色的燈至今沒有熄滅。
滋啦——
滋啦——滋啦——滋滋滋——
噪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寧安盤腿坐在小型島嶼的最高頂點,聚精會神的聽。
如果那大家伙追這個東西,是不是代表它也有一個?
斯諾德曾說過這種東西是相互傳感器,一部分讓動物吞食,另一部分由人操作。寧安想到大家伙肚子下面的那個跪趴的人形, 難道那個人形就是傳感器的另一部分擁有者?
寧安心里又不好的猜測,她非常不希望往這個方向去想。但按照正常邏輯就是會走向這個方向。
下面那個人,極有可能是華族軍事基地的,并且跟羅來福熟悉。
羅來福是個非常聰明的狗,智商高到脫離了犬科動物的大部分習(xí)性。它排外且認生,能輕松差使它的就只有那幾個人。而寧安知道的那幾個,其中有幾個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歸路。奧利維亞被肢解,尸體藏在威伊思城圣路易斯大教堂的圣母雕塑肚子里。羅浩尤在四百多年前被他的親外公摔死,而羅來福的另一個主人,天狼軍總長羅城燁,雖然傳說身死,但其實是下落不明。
寧安深吸一口氣,她絕對、絕對、絕對不希望下面跪趴著的那個人形是羅城燁。
不要說羅城燁代表了什么,拋開他天狼軍總長的身份和榮耀,若只是單純作為寧安的養(yǎng)父,寧安也根本接受不了他會以這種扭曲的形態(tài)沉眠在這片深海。這是羞辱!這是莫大的羞辱!!
滋啦滋啦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模糊的信號越來越詭異。
大概持續(xù)了十分鐘,又一次聽見了模糊的呢喃和奇怪的囈語。
那種聲音不像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來,更像是一種意識的具象化。寧安不知道這種意識的具象化要怎么才能讓電波發(fā)出聲音,但這一刻,她又一次聽見了電波在說話。
它在說:“家……我要回家……回家……我要回家……”“家……”
“回家……”
……
寧安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捏緊,一點一點的擠出鮮血。
她沒聽出聲音是男是女,也確實潛意識里沒有聽見過這種聲音。抱著一絲僥幸下面的人形不是羅城燁,寧安將傳感器丟在海島。轉(zhuǎn)頭一個猛子扎入了海中。
這片海域由于這只大家伙,海水越來越渾濁。寧安憋了一口氣迅速下潛。
大海怪只對海洋生物有攻擊性,它似乎懂得區(qū)分海洋生物和獸人類。如果不激怒它,它對獸人類是非?v容的。寧安擦著它的觸須一直下沉一直下沉,沉到了最下面,終于看到了最下面像參天巨樓的支點一樣跪趴在海底深處的人形生物。
看不清,寧安按了光腦的電燈。
光腦擁有很多輔助功能,除了全系網(wǎng)絡(luò)和通訊,還能照明和錄像。其實跟藍星時代的手機很像,但功能更齊全。此時一束非常細的白光穿透渾濁,直直地照在了那人形生物的身上。
寧安游到那東西的跟前,靠得越來越近了。
海底那人形生物似乎害怕被人看見,在發(fā)現(xiàn)有人靠近,就開始整個往泥沙中沉。
寧安看它半邊身體都快沉入海底,趕緊迅速靠近。但可惜,即使靠得近也看不清這人形生物的樣子。它渾身長滿了水生寄生物,藤壺布滿了整片臉頰。只能透過身形看出是個高大的男性,身高腿長。且他的肢體像是早已經(jīng)礁石化,無法改變姿態(tài)。
讓人揪心的一幕還是發(fā)生了,這個人形生物的身上穿著軍綠色的軍裝。
在經(jīng)過四百多年海水的浸泡, 其實已經(jīng)腐爛分解了不少。但僅剩的料子還能窺見過去的樣子。這是一套華族特戰(zhàn)區(qū)的軍官制服。海底的水生生物和海星長在他身上,仿佛他已經(jīng)與這個海洋融為一體。寧安看見他肩膀上的肩章被一顆藤壺寄生,因為被寄生,所以維持了肩章原來的模樣。
費盡全力只摳下來這顆藤壺,連帶布料一起拽了下來。
胸中的氧氣在一點點減少,寧安沒辦法繼續(xù)在海底逗留。只能抓著藤壺迅速上浮。
等她終于再次爬上海島,那包裹者海島四周的黑色觸須已經(jīng)沉入海底。像是被寧安的舉動給驚嚇了,黑影也在漸漸變小。寧安渾身滴水,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上岸。腿腳的沉重讓她體力不支,她走了幾步就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寧安就這樣仰躺在礁石上,舉著手里的藤壺對著陽光細細打量。
綠底黃星,兩星一穗。中將級別。
寧安的心臟咚地一聲沉了,整個人墮入冰窖。
……下面的大家伙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四百多年的天狼軍總長,羅城燁。
他變成了這幅鬼樣子,被人沉入阿丹特海域的深海。從阿丹特海域漂流到克萊蒙特海域,寧安不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的折磨才會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蛘,他被改造成這副模樣的時候有沒有記憶。
她想,應(yīng)該是有的。
畢竟羅來福的記憶沒有受到損傷,經(jīng)歷同樣實驗的羅城燁也應(yīng)該一樣。
那為什么他現(xiàn)在的樣子似乎是沒有記憶的。
是怎么忘記了?
因為漫長的歲月和孤獨讓神志喪失喪失了記憶嗎?
不知道。
沒有經(jīng)歷一樣的事情,沒有人能知道緣由。
他這樣不人不鬼地漂流在海底,身體都化作了無法動彈的礁石。他的身體不能見陽光,只能活在水下。寧安不敢想象如果換成自己,該有多絕望。一個人孤獨的隱藏在深海的廢墟中,徘徊在家門口四百多年卻一直沒有找到回家的路,寧安只要想一想都感覺到窒息。
她不受控制的想到了羅來福,想到了奧利維亞。
羅來福變成了怪物,日復(fù)一日的襲擊著海底基地和曾經(jīng)背叛的人。而奧利維亞則從一開始就被人給肢解了,尸體在圣母雕塑的肚子里,也同樣在等他歸來。
夫妻二人就這樣隔著一灘海域,互相等待了四百多年。
滋啦——
滋滋滋——滋滋滋——
“家……”
被寧安丟在島上的傳感器還在響,聲音依舊模糊不清,但卻很執(zhí)著。
“家……回家……我要回家……”
……
他忘記了一切,唯一的執(zhí)念就是回家。
寧安揉了揉酸澀的鼻子,緩緩坐起身,“羅總長,找到你了,我會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