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三更合一
斯諾德這張臉的威懾力,比一百架激光炮都管用。
紅衣主教臉上的笑容完全僵硬了。一動也不敢動,瞪圓了眼睛看著像鬼一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斯諾德。艾斯溫格上將人不是失蹤了嗎?據說幾大家族秘密搜尋都找不到人影,怎么會在拉美星??
“上,上將?”
紅衣主教不敢動,艾斯溫格上將能在頃刻間取他性命這件事他毫不懷疑。
斯諾德沒有理會他,只是看向夏爾身后臟兮兮的小姑娘。
那雙像冷冰一樣的橙金色眸子在確定寧安安然無恙后,猶如春水花開。他目光緩緩地掃視了一圈,注意到大廳內幾百幅休眠艙,“休眠的老家伙們?”
抓到兩只蒼蠅固然很重要,但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紅衣主教頭皮發麻,明明斯諾德只是吐出了幾個字,卻像是散發著寒光的刀刃扎進了他的皮膚里,他背后迅速濕透一片。
“退后。”
紅衣主教慈悲又高傲的神情像是打碎的鏡子,傲慢的姿態一去不復返,“所有人退后,都退后!”
隨著他一聲令下,身后的黑藍制服安保人員無聲對視后,齊齊退后。
空間空出一大圈,斯諾德輕飄飄翻了個身的落地,那只握著刀橫在紅衣主教脖子前的手一動不動。那輕松自如的姿態,更讓大廳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上將,能不能,把刀拿開一點?”紅衣主教扯了扯嘴角,額頭的冷汗緩緩滴落。比起其他人,這個紅衣主教顯然是見識過斯諾德的手段的。深知他的殘酷,更知道斯諾德如果在這兒把他給宰了,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斯諾德冷冽地瞥了他一眼,沒想起這人是誰。
他看向寧安,發現她一條腿走路不是很自然,眉頭皺了起來:“腿怎么了?”
“被什么東西咬了,好像傷到了神經。”
斯諾德眉頭緊緊皺起來,踹了紅衣主教一腳:“解毒劑。”
“他應該是被隔壁那只狗給咬的,沒有專門的解毒劑。”
紅衣主教挨了一腳痛的眉頭一抽,見斯諾德冷眼掃過來,立馬道,“但可以通過修復液稀釋毒素!一般藍甲09號修復液就可以稀釋毒素!”
斯諾德身上的解毒劑都給了菲利克斯,此時掐住紅衣主教的喉管:“讓他們去拿。”
“去拿解毒劑!快!”紅衣主教連猶豫都沒有,劇烈的疼痛逼得他直接大喊。
身后的安保人員迅速散開,有幾個轉頭去取解毒劑。
空曠大大廳,形成一個奇特的局面。基地的領頭boss被挾制,安保人員不敢輕舉妄動。休眠艙的人在接觸空氣后,有蘇醒的跡象。眼皮下面的眼珠滾動了幾下,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睜開眼睛的。夏爾的目光掃向有幾個明顯眉目聳動的人,嘴角諷刺的勾了勾。
這些老家伙怕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怕引起注意,不敢睜眼呢!
寧安站在原地沒有動,清晰地看見幾個人眼珠子在眼皮下面細微地滾動了幾下:“這些人怎么辦?他們應該是活的吧?全丟在這不管嗎?”
“不用管。”斯諾德當然也注意到了。
比起寧安的絲毫不知內情, 斯諾德可就太清楚這里休眠的是什么人。
這些,跟辛西婭*羅斯柴爾德一樣,都是些六百多年前的老東西。沒有找到長壽的辦法,又不愿意面對自然死亡和自然老去的老東西們,想盡一切辦法來延續自己并不值得長存的生命。想靠休眠來睡到‘永生計劃’實現的那天。
呵,真可笑。
“他們既然想睡,就讓他們在海底長眠吧。”
寧安:“啊?什么意思?”
老實說,寧安沒聽懂。什么叫想睡就長眠?
“過來。”沒聽懂沒關系,斯諾德目光掃向夏爾,審視的打量這個看起來挺難纏的家伙。聯邦最近,冒出了很多戰力非常強悍的華族,這個人估計能排到前十。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大廳自然的響起:“寧安,你還在那發什么呆?”
“哦哦。”寧安反應過來,拖著神經痛的一條腿小跑著到斯諾德的身邊。
她跟夏爾剛才已經將整個大廳的拐拐角角都檢查過了,沒找到夏爾所說的辛西婭*穆理。也沒找到什么奇怪的人。寧安擔心還在小房間的趙易之和尼爾,立即就要出去。
“嗯,等會兒。”
斯諾德拿到了修復液,遞給寧安。
寧安也沒多想,直接喝了兩管下去,腿上灼燒的感覺才慢慢消退下去。想想,她又將剩下的全都丟給夏爾。夏爾順手就接了個正著。
寧安剛才已經親自驗證過這藥劑沒有問題,夏爾猶豫了幾秒,還是拿出來喝了。
他的傷勢比較嚴重,兩只腿都受到腐蝕。雖然看起來沒有妨礙行動,其實那東西釋放的黏液對神經的傷害很大,就算是他也忍得很難受。他多喝了幾管才能行動自如。
此時夏爾看向寧安的神色緩和了很多:“欠你一次。”
他沒有謝斯諾德,只謝寧安。
因為心里清楚,如果沒有寧安,他今天難逃一劫。
寧安不在意地擺擺手,對紅衣主教說:“好了,現在帶我們去教堂吧。”
那個小房間在教堂的后面,不知道趙易之現在怎么樣了:“對了,你們有頂尖機械師嗎?找一個過來。”
紅衣主教聽到她的話,立即一眼冷冽的掃向寧安。他是害怕艾斯溫格上將,可不代表能接受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小子的指使。
不過下一秒,紅衣主教就感受到脖子上一陣刺痛。
他抬起手指摸上去,粘稠的鮮血流出來,他立即收起了高傲的神色,非常老實的回答問題:“……有直通道,就在這面墻的后面。機械師的話,我本人就是。一般的機械問題,我可以解決。”
寧安:“……”
不得不說,狐假虎威的感覺特么的爽!
寧安齜了齜牙,鬼頭鬼腦的瞥了眼斯諾德。這種抱大腿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試煉場的大草原。斯諾德空著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后腦勺,將她的腦袋轉向了大門:“走吧。”
“哦哦,好的。”
……
由于斯諾德挾持了紅衣主教,后面的事情就變得很簡單。
這個休眠大廳大概是整個基地最核心的位置。
整個基地最安全的場所,就是這里。這里沉睡的人,每一個都是幾百年前聯邦社會最具有權勢和財富的人。他們掌握了聯邦最多的資源,也是他們最先開啟了人體實驗的先河。作為偉大實驗的原始策劃人,他們在感覺到身體走下坡路時立即選擇了休眠。
為了不讓外面的人發現他們并打擾他們,這個大廳有一個獨立的運轉系統和逃生通道。除了紅衣主教能打開,整個基地沒有人能進入這里。
寧安和夏爾闖入這里全靠運氣,真的純運氣。
估計也沒有人會想到,她們會從下水道進來。并且靠玄學手段通過太平間前的迷宮。
等他們再闖出去,外面就是另一個迷宮。
“怪不得外面的路那么復雜!”
寧安想到之前那個鬼打墻一樣的迷宮,還有每個拐角處冒出來一波又一波的怪物,“這幫人還真是怕死!搞這么難的迷宮,他們就不怕自己突然醒來出不去,然后被困死在里面?”
“困不死的。”
斯諾德冷笑了一聲,“他們每個人都有直通渠道,對嗎?”
斯諾德忽然手指用力,狠狠掐住紅衣主教的脖子。他這一動手,掐得正準備秘密扣動終端控制器,讓怪物襲擊他們的紅衣主教一陣痛苦的呻.吟。“我突然想起來,”斯諾德微笑,“你叫阿瓦隆*拉扎德對吧?”
紅衣主教,或者,應該叫阿瓦隆*拉扎德頓時痛苦的掙扎了起來。
斯諾德的手指指甲沒有伸出,但他的手勁足夠輕松擰斷阿瓦隆的喉管。
阿瓦隆頓時不敢裝傻,立即承認:“是,是我。我知道一條直通路,可以不用穿過迷宮。我現在馬上帶你們過去,上將,上將你不要沖動……”
“阿瓦隆*拉扎德,拉扎德家族十一代家主的得意學生。因為天賦不錯,被拉扎德族長親自收養,從此替拉扎德家族做事。”斯諾德才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他,之前在北辰星海,他精神暴走之前去拉扎德家族旗下的醫療機構治療過蟲毒。這家伙替他體檢過。
“你偷偷拿過我的體檢報告?”
阿瓦隆哪里敢承認,他怕會立即死在當場:“沒有,真沒有!只是正規的體檢。”
……體檢報告?
等等!
寧安突然想起來,之前在伊甸園的生物資料預存庫中拿到的體檢報告。一直想跟斯諾德說這件事來著,后來都忙忘了。
她張了張嘴,正想說,突然頭頂的天花板打開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門。
只聽滋——地一聲響動,一個梯子緩緩放下來。
“從這上去,可以直通教堂。”
寧安將到嘴邊的話吞下去,抬頭看著梯子。
斯諾德踢了他一腳,阿瓦隆率先爬上梯子。
斯諾德就在他身后,第二個。寧安吸了吸鼻子,跟在斯諾德身后也上了。
……
果然,他們從梯子出來,就是教堂的大門。
富麗堂皇的教堂內部空蕩蕩的,金色瀲滟的光照著里面圣潔的雕像。里面響起了悠揚的音樂聲,似乎有人正在交談。透過透明的窗戶,能夠看到教堂內部有人正在聚會。這個教會顯然并不虔誠。不像是祈禱的地方,反而更像一個披著圣潔外衣的聚會場所。
碩大的十字架下方,一個橢圓形的缸里正游動著兩只俊美動人的美人魚。
或者,應該說是魚人獸血種。他們能夠變化獸型,讓下半身呈現魚尾,上半身維持著人形。此時正在盡情的舞蹈,展露出美麗的身形。
頭頂的彩色玻璃已經沒有了光。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預計外面已經是黑夜。教堂內部巨大的水晶燈璀璨奪目。偶爾聽見水流嘩啦啦的聲音,能感覺出海水外面有巨大的海洋生物正在游動。只有夜視能力非常強的貓科獸血種,能清晰的看見外面舞動的巨大章魚腿。
魚缸的正前面座位上,好幾個穿著紅袍的人或站或坐,旁邊還有黑袍的人侍奉,這些人正在密切的交談,仿佛響徹整個基地的警報聲不存在似的,他們絲毫不受影響的該干什么干什么。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教堂內的音樂聲戛然而止。
頓了頓,所有人回過頭來。
“嗨,晚上好。” 寧安舉起手,朝他們搖了搖。下一秒,只見一陣黑影快速閃過,一直走在寧安身側的夏爾突然暴起,猶如握著鐮刀的死神迅速在紅袍之間穿梭。眨個眼睛的功夫,無數鮮紅的血液噴濺到白色的墻壁和透明的窗戶上。此起彼伏的血液噴濺,伴隨著非常細微的利刃割破皮肉的聲音,像是一種奇特的韻律。
然后,牧師們眨了眨眼睛,伸手出去摸自己突然有點刺痛的脖子。
在摸到自己滿手的血膩,還沒來得及表現出驚恐的神色,整個人就栽倒在地。
殺人就在一瞬之間。
寧安雙目睜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夏爾,“我去!你這么強的嗎?”
夏爾跟到現在,已經沒有再跟下去的必要。既然辛西婭*穆理不在這,從教堂到外面的路他又認識。那么接下來就沒有必要一起走:“為了感謝你的解毒劑,走之前,我會盡量替你們清除障礙。”
丟下這一句,夏爾的雙手凝結出武器,轉身離開了教堂。
斯諾德意外的多看了他一眼。
對于足夠強悍的人,總是能引起斯諾德多看一眼的興趣。所幸這個華族男人也挺識趣的,斯諾德沒有阻止他離去:“寧安,快點找到你的朋友,我們必須得盡快走了。”
寧安目送夏爾離去,點點頭:“他們就在教堂后面的小房間內!”
……
寧安找到趙易之的時候,趙易之已經清醒過來。
他此時還坐在軍用床上,那只血肉模糊的生物組織的手臂,血已經止住了。此時弓著上半身,那只僅剩的完好的眼睛死死盯著尼爾,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聲企圖呵退他。
尼爾不敢激怒他,就舉起雙手以示無害。身體也站在離他三米遠的墻邊。
寧安帶人進來的時候,他倆正在對峙。
尼爾無辜地朝寧安聳肩,“我什么都沒做啊,他醒來以后就不認人——”
目光在落到寧安身后的斯諾德身上,雙目緩緩正大:“上將!!!!!”
啊啊啊啊天啊!上將居然來了!!
尼爾像個一蹦三尺高的螞蚱,激動得搓手手。白皙的臉上迅速浮現了兩抹薄紅。尼爾像只小狗一樣沖過來,但在靠近的瞬間,又發現不對。
等等,等等!
……寧安之前說找了不要錢的大佬來幫忙,該不會說的就是斯諾德上將吧?
他快速的掃視了寧安。
目光在寧安和斯諾德上將之間移動,覺得寧安的肢體動作跟斯諾德上將很熟悉的樣子。哎不是!她什么時候有這么高端的交友渠道了???
寧安沒注意到他的眼神,皺眉看向狀態又變差了的趙易之。
趙易之之前還算清醒,現在就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的那只生物組織的眼睛布滿了血絲,身上冒出的電光更密集了。仿佛隨時都要爆炸。
趙易之的情況已經是強弩之末,她皺了皺眉頭,踹了一腳自稱機械師的紅衣主教:“你不是說你能修嗎?快點修啊!沒看到他狀況很差?”
紅衣主教敢怒不敢言:“我沒有工具。”
“那你還說你能修!”
寧安記得, 這個房間內是有工具箱的。她于是迅速靠近行軍床,企圖翻找工具箱和醫療箱。尼爾和斯諾德被她莽撞的行為嚇了一跳:“哎哎哎啊!別過去!他會暴起……”
……并沒有暴起。
趙易之雖然依舊排斥別人靠近,但卻沒有像吼尼爾那樣表現出攻擊性。
寧安成功的靠近了,只是,他似乎不認識她。跟之前的親近態度差太多。尤其在趙易之的目光掃到紅衣主教阿瓦隆的瞬間,突然就發動了襲擊。
他的一只手迅速變換成了錐刺,猝不及防地刺向紅衣主教。
阿瓦隆根本不是戰斗種,遇到緊急情況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閃躲。就在他即將死在錐刺之下,斯諾德抬手擋了一下。
趙易之也不戀戰,一擊不中之后迅速沖出房間。然后消失在了甬道之中。
寧安下意識就要追出去,被斯諾德攔住了。
“別追了,再逼,他可能會報廢。”
“可他那個樣子沖出去……”寧安想說不追上他,他要是倒在哪兒死了可真就死在哪兒了,“外面還有大批的安保人員,要是被他們抓到,估計就真的成標本了!”
斯諾德捏著紅衣主教的脖子,單手將人舉起來:“告訴你基地的所有人,放行。”
紅衣主教阿瓦隆還在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下一秒突然被扼住喉嚨舉起來。窒息的感覺讓他大腦一片空白,臉迅速充血漲紅:“放!放!我立即就放!!”他一邊嘶啞的承諾, 一邊瘋狂地拍打斯諾德的手腕:“快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
斯諾德目光掃視了一圈這個手術室,這個地方讓他莫名覺得眼熟。
冷冷的將人放下,阿瓦隆立即就按響了手腕上的控制終端。下一秒,整個基地的燈光都變了顏色,室內的光由紅轉白。一直響個不停的警報聲也迅速安靜下來。
寧安心里咯噔了一下,沒想到這家伙手腕上還有東西?該不會趁人不注意搖人吧?
果然,外面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但在燈光變色的瞬間停止了前進。此時那幫人就守在門外,沒敢擅自闖入。
尼爾和寧安也迅速貼近了門的兩側,雙手凝出武器,蓄勢待發。
斯諾德毫不在意的掐著紅衣主教的脖子,似乎完全沒將外面的人放眼里:“走吧,這座基地快沉了。”
說完,他扯著阿瓦隆率先走出了房間。
進入基地之前,他就已經砍斷了基地下方的兩個支柱,順手破壞了主控室的動能循環系統和供氧系統。這座基地就算不沉底,也會因為動能的枯竭而無法在海水中維持穩定。只要幾次洋流沖擊,這種金屬制的基地早晚會散架。何況氧氣也經不住消耗。
斯諾德從來不說多余的話,寧安立即反應過來,快步跟上。
“我記得有個廢棄的辦公樓,里面有很多非常重要的資料。”寧安只來得及裝走幾本,還有三間辦公室沒搜。她一邊走一邊說,“斯諾德,你有沒有辦法叫人來?”“叫不了,我一個人來的。”
“啊?”寧安驚了,這是藝高人膽大嗎?一個人就趕來救她??
“沒事,”斯諾德突然扯住她胳膊,將人單手拎起來,然后夾在了咯吱窩里,“只要在這里面,將來都會有辦法打撈出去。人先走。”
寧安被他夾在了咯吱窩,都傻了:“???”
她自己長腿了,她會跑!!!!
“奧蘭多家的小子……”斯諾德突然抬手朝天一抓,在阿瓦隆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將天花板抓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咸濕的海水涌入通道,迅速沖擊了守在兩端的守株待兔的安保人員。尖叫聲和警報聲再一次響徹天際,海水淹沒一切。
斯諾德一手抓著寧安,一手掐著阿瓦隆*拉扎德屈膝往天花板一跳,“你自己想辦法游出去!”
“啊?”尼爾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浪沖出十米遠,“靠!”
他立即蝶泳過來,大喊:“等等我!上將,你等等我啊啊啊啊!!!”
……
與此同時,另一個大廳,塞繆爾恢復力氣后,坐起身。
雖然跟軍部打交道不多,但兩人對艾斯溫格上將的行事作風還是有所耳聞的。都知道這位跟軍部那些貴族子弟兵不太一樣,他們也沒有懷疑斯諾德說謊話騙人。
一般來說,這樣的鳥籠監獄附近,必定會就近裝配強效麻醉劑和解毒劑以備不時之需。
菲利克斯靠著從小基地生存的記憶去搜羅了附近的實驗室,果然找到了解毒劑。不管基地是在海上還是在海下,基本邏輯差不多。
他迅速將解毒劑投放到墻角的噴射槍中,對著整個大廳噴射。
“是不是這個型號的?”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能解多少毒素全看天意,“總比沒有好。”
所幸,他們的運氣還不錯。找到的解毒劑基本對癥,大規模噴灑下去,大約十五分鐘就起效了。
陸陸續續有人爬起來,一些身體素質更好的克隆體都已經恢復如初。
菲利克斯頓時不敢耽擱,轉身就走。
他們來這是來釋放克隆體的,不是來送人頭的。確定克隆體們能站起來后就沒再管他們。能幫的都已經幫了,能不能逃出這里,全看這些家伙自己的命運。
“走!”菲利克斯手一揮,率先離開了大廳。
塞繆爾跟上,連一句廢話都懶得多說。
留在大廳的克隆體們面面相覷,下一秒,全部高速移動。
轟隆轟隆的響動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伴隨著濃厚的咸濕的海水味道。以及金屬墻壁一寸一寸的裂開,大量的空間被海底的高壓給壓迫的像粉末一樣碎裂,所有人都被海水給淹沒。
菲利克斯和塞繆爾像兩只快速的游魚,迎著海浪奮力往上沖刺。
他們的身后,成百上千的游魚以絲毫不弱的速度往上沖。菲利克斯忍不住心中暢快大笑:等著吧!今天放出這么多強悍又能打的家伙,這個腐敗的聯邦世界,準備迎接來自華族的報復吧!
……不知道游了多久, 大概有一個世紀那么久。
寧安被人掐著下巴,哺入了新鮮空氣。終于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扭頭朝旁邊嘔出了自己胃里又苦又澀的海水。瑪德!剛才沖出基地的時候,腦袋被飛馳而來的金屬板砸中了腦袋,直接給她砸暈了!靠!!
“醒了?”斯諾德抬手順了順一頭濕潤的長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寧安翕了翕鼻子,鼻子里還殘存著嗆水時的酸疼。
懵懵地抬起頭,看著逆光蹲在自己身邊的斯諾德,眨動了幾下眼睛。然后緩緩睜大了眼睛,跳起來:“靠!尼爾呢?他該不會淹死了吧??”
“沒死。”尼爾平躺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無語地朝寧安翻白眼,“我活著的好吧?謝謝你還記得我。”
比起寧安被金屬板砸中腦袋,尼爾更倒霉,他被一條大鯊魚一尾巴給甩臉上,砸暈了。
倒霉大哥和她的倒霉小弟。
斯諾德瞥了眼尼爾,伸出一只手遞到寧安的面前:“走吧,你的那個朋友,在另一邊。”
“朋友?”
“那個半機械改造人。”
“哦哦。”寧安趕緊爬起來,“在哪兒?我們快過去。”
斯諾德指了指前方大片的彼岸花。
血紅色的彼岸花在月光下美得驚人。斯諾德也是第一次見這么美麗又妖艷的花朵,很驚奇居然能開得漫山遍野都是:“拉美星聲稱物產資源最豐富,果然沒有虛言。”寧安剛想說,是啊,這里的石蒜紅花真的很不錯。
突然,她感覺心臟咚咚的兩聲跳動,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寧安皺起眉頭,有些不太舒服的看向遠方。
“怎么了?” 斯諾德側過臉,輪廓在月光下猶如鍍了一層銀邊。
“不知道。”
寧安深呼吸一口氣,“或許,我需要盡快趕過去。”
說完,她轉身就走。
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拉扯著她,讓她控制不住直奔花朵蔓延的盡頭而去。
斯諾德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愣了一下。
頓了頓,才低低地罵了一句:沒良心的小姑娘!
他于是脫掉了濕透的外套丟到地上,彎腰撿起地上的被水嗆暈了的阿瓦隆,快速跟了上去。
尼爾看到這兩家伙又丟下他,真的很想罵爹。但是那人是上將,他不敢。只能憋屈的努努嘴,認命的追上去。
寧安跑著跑著,突然化作白獅在樹木之中狂奔。按照最快的路線,往墓地而去。
白色的巨大獅子在穿過一大片樹林,速度快得像一道光穿過。寧安快速翻過一座山坡,走過古戰場,成功抵達了那片墓地。從這個方向抵達這邊,要比另一邊走更快。
之前來過幾次,路都熟了。
寧安進入墓地,立即就看到了跪在石碑前方腦袋完整的耷拉下來,一動不動的仿佛已經死去的趙易之。
他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腦袋和四肢像是去了牽引力一般,無力的垂下來。腦子里嗡地一聲,仿佛一根弦被扯斷了。寧安渾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冰涼,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不會吧?
怎么會!
不可能的!
趙易之活了幾百歲,他都已經撐到這個年紀了,不可能就這樣死去!
他還沒有見到他的愛人,他還沒有聽見他的愛人說愿意嫁給他,他應該不會死的……老奶奶還在等他回家。
……
寧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繞到了趙易之的面前。
不敢碰他,怕給他碰倒了。讓他摔倒地上,整個人粉碎散架。
“你……”
寧安喉嚨里像是什么東西堵住了,出口的聲音莫名的哽咽,“你還好嗎趙易之?”
他的腦袋低垂著耷拉在胸前,后脖子像折斷脖子的天鵝。雙手無力的垂在身體的兩側,手完全的耷拉在地上。生物組織的那條腿跪著,機械骨骼的那條腿卻是斷了的。那只始終掛在眼眶上沒有掉落的眼球,已經沒有了,變成了獨眼……
他似乎感受到了吹拂在臉頰上的呼吸,那只還完好的眼睛緩緩的睜開。
他看著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寧安,忽然又恢復了清明。
他看著寧安,那只眼睛里有著淡淡的笑意。他說:“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是寧夕吧?”
“寧安。”寧安舔了舔下唇,承認了,“我叫寧安。”
“哦,寧安,是你啊……”
趙易之含著風聲的嗓音含含糊糊的,卻莫名有一種回憶的味道。他緩緩地勾了勾嘴角,因為機械骨骼的壞損,以及皮肉的腐爛,他笑起來顯得有些猙獰。
“我叫趙易之,是這顆星球的守墓人。我一直在等一個人來。”
寧安張了張嘴,想說你在等老奶奶嗎?還是在等誰?
“你終于來了。”
他聲音暗啞,“四百多年了,我等到了……”
寧安心里咚地一聲跳動,睜大眼睛。
……她蒙了。
什么意思?是在等她嗎?為什么?!
寧安不解,又覺得茫然。她不敢輕舉妄動,等待著趙易之接下來的話。
等了半天,他沒有說話。就看到趙易之艱難地動了他那只快要報廢的手,手指快準狠的插入了自己的胸腔,寧安震驚的整個身體往后仰,反應過來想要阻止他。卻見他捏碎了自己的胸腔,然后,從心臟的位置拿出了一片指甲蓋大小的芯片。
趙易之將芯片遞過來,很清醒的說,“這個給你,拿走吧。”
“!!!!”
寧安驚恐的接過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給,給我的?”
“嗯。”
趙易之點點頭,“給寧安。”
“給寧安?給我??”寧安腦子嗡嗡作響,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驚恐。她看了看芯片,又看了看趙易之,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幾百年前的人,說要把東西給寧安。
巧合?命定的?預言???
寧安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但每一種都讓她不知所措。“那,你,我……啊??”
寧安下意識的想問有沒有搞錯人,可是又覺得這種情況下這樣問很無厘頭。她吞了口口水,將芯片收入了兜里。抬起頭,趙易之的那只眼睛緩緩的眨動了幾下,然后閉上了。
他破敗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寧安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趙易之整個身體變了方向,向她的方向倒了過來。
在趙易之倒向寧安的那一瞬間,一只手從后面握住了趙易之的肩膀。一陣清風從耳邊吹過,寧安卻聽見風里包含著非常含糊的一句話。
趙易之的聲音滿含眷戀和遺憾:“請幫我告訴莉莉絲,我種的花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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