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樓有四層,以白色為主基調,站在樓前抬頭打量,能看到陽臺邊緣綴滿鮮花,藤蔓灑下來,顯得寧靜美好。
沈思沫為她打開門,進了一樓客廳,歐式吊燈垂著,墻上還有許多名畫。許相宜垂眸,看著對方為自己拿了毛茸茸的拖鞋,
這個場景,分外眼熟。
“要參觀一下嗎?”
“不要!
沈思沫笑,看著墻上掛鐘指向十點:“你先坐會兒吧,我去做飯!
“我不餓!
對方無奈回頭:“我餓!
許相宜并沒有打量人家住宅的習慣,所以此刻的她坐在沙發上,懶懶躺著,一點動靜沒有。她看著廚房門半掩,只露出女生的一點身影,打量了一會兒,便起身。
沈思沫連圍裙也沒換,就著一身旗袍,認真挑著蝦線,有種詭異的和諧感。許相宜靠在外邊的墻上,靜靜盯著廚房內女生的動作。
“餓了?”她連頭都沒回一個,卻早就發現了許相宜。
“無聊而已!迸鷱街弊哌M廚房內,看著人又利索將蝦去了殼,意有所指:“你廚藝不錯!
對方謙虛:“只會些家常菜而已!
“你明天開歌友會,不用早睡?”
“你放心,”沈思沫看她一眼,“我身體特別好!
許相宜踩著拖鞋無所事事,想轉身回沙發上瞇一會,卻被她叫住。
“過來,幫我系一下!
女生從門后勾了條圍裙,純黑的,與她那艷紅旗袍倒是挺相配。許相宜猶豫幾秒,還是走過去,從她手心扯過繩子,
“嚓嚓”,打了個死結。
而后拍拍手,微微彎了嘴角:“好了。”
看破不說破的沈思沫一句話沒說,看著女生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她心情也愉悅起來——
只要她高興就好。
很快幾道簡單的菜上桌,兩人面對面坐著,出奇安靜。
“我家是不是出事了?”
許相宜意外先開口,對方聽后神色沒什么變化,回道:“沒什么,挺好的!
“嗯,看來是出事了!
“?”
沈思沫安撫她:“別自己嚇自己,想太多要抑郁成疾的。”
“你和我講實話,”許相宜放下筷子,飯也不吃了,很嚴肅:“我不會告訴別人!
沈思沫沒忍住笑,心想你還能告訴誰。
“真的沒事!彼舱松裆,“就算真有事了,我也會護著你的!
“畢竟我們是同學,得互幫互助,對吧!
許相宜瞥她一眼,扒拉幾口飯,沒胃口了:“我今晚睡哪?”
“樓上房間隨便挑,”她話鋒一轉,“當然,如果你想和我同床共枕!
“也不是不可以!
沈思沫細嚼慢咽,咽下一口萵筍,正托頭看她。
許相宜筷子“啪”一放,轉身上樓。
“慢點啊,等等我!鄙蛩寄娙伺芰,飯也沒吃完就緊跟上去。
二樓有三個房間,最中間為沈思沫平時住的。這時候許相宜才后知后覺:“你家就你一個人?”
沈思沫道:“是啊!
“你家人呢?”
“我自從工作之后就搬出來住了,這房子是我自己買的!彼裘,“打聽這么清楚,想在這長住嗎?”
許相宜扭頭就走,“啪——”一聲,她隨便挑選了一間房,隨即狠狠叩上了門。
頓時一片安靜。
“許同學,開個門吧!边@棟房子真正的主人此刻在門外笑著“哀求”,“你說,你不和我道謝就算了,怎么還沖人發脾氣呢?”
“發脾氣也行,你能不能把門打開,當我面發!
過了許久,“吧嗒”一聲鎖開了。沈思沫動了動手指,一碗切好的水果便憑空出現于她手心。她進屋,變戲法似的將它遞給許相宜。
“睡前吃點水果!
“對身體好。”
她看著許相宜有點困意,便最后說了句:“東西基本上都是新的,有別的需要隨時來隔壁房間找我。”
“晚安。”
說完她退出了房間帶上門,屋內僅剩許相宜一人。
女生坐在椅子上,揉揉眼覺得有點乏力,洗漱完后便躺在床上不動,頭埋進松軟的被窩里,滿腦子都是許嚴那通電話。
肯定有蹊蹺。
“相宜啊,今天受驚了嗎?...別怕,先住那里!
“沈家不會待你差的。”
“幾天之后我會來接你。”
許嚴常年沉穩,打這通電話時卻不知所云,說話磕磕絆絆。背景音也有點噪雜,伴隨著些許說話聲,像被綁架威脅。
但他和沈思沫都不肯告訴自己事實。
她煩得將自己卷進被子里,許久,呼吸聲漸漸平穩。
她進入夢鄉。
第三天,許是因為心里壓著事情,她醒得很早。六點多太陽剛升起,許相宜就洗漱完下樓,見沈思沫坐在餐桌旁無趣地用手指點著桌面,見樓梯有動靜,她抬眸看來。
“早上好!彼姷皆S相宜總是笑容滿面。
“來吃早飯!
許相宜看著桌上非常健康的兩個煎蛋一碗牛奶,還有幾片里脊,量不是特別多,這點倒是挺符合她心意的,
她早晨一般沒胃口,啃幾口就不吃了。
“你得早點出門吧。”
“有什么可急的!彼敛辉谝猓骸俺酝炅藥臀掖钜路?”
許相宜大發慈悲地點頭了。
沈思沫房間內干凈整齊,衣柜里的每一處都井井有條。她靠在衣柜旁,歪頭看許相宜:“幫我挑挑!
“這個吧!迸钢粭l黑色旗袍,上邊畫著藤蔓,暗綠色纏繞。
“不行,太暗了!
“這個呢。”許相宜勾了件金色長裙,縫著的亮片閃閃,耀人奪目。
“再配件同色系的羽紗披肩!
她挑了兩件在女生身上比對:“應當挺配的!
再一抬眸,卻發現沈思沫壓根就沒看她精心挑選的衣服,而是眸中帶笑,靜靜看自己。
“......就這樣吧!彼龑⒁路訉Ψ缴砩希疤舨怀鰜砹!
沈思沫穩穩接了,她道:“就這套吧,你審美和我差不多,不會差的!
—
接近上午十點,洋樓外停了輛車子,是主辦這次歌友會的團隊來請人。
“走吧!鄙蛩寄砗靡獛У臇|西對許相宜說道。
“一起走?”
“怎么,你嫌棄我嗎?”
許相宜看著浩浩蕩蕩一群人,陣仗太大了。若是被人看見自己從這位當紅大歌星的車上下來,說不準要被編造成什么樣。
于是她想著等會去找張雨寒,便擺手:“我自己過去就行!
沈思沫低了眼,似乎很傷心:“我們是很見不得人嗎!
“???”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走,肯定是嫌棄我!
“唉,都沒心情唱了!
許相宜微笑,心想這位大明星,你是要鬧哪出。
此話一出,她后邊等著的團隊可慌了。她們也幫著沈思沫說話:“這位小姐就和我們一起走吧!
“也圖個方便,是不是。”
許相宜深呼吸一口氣,
“行,走。”
街中心本因那件殺人案冷清很多,等到沈思沫要開歌友會這天,卻是人滿為患。
賣報小童吆喝著:“賣報賣報——”
“今日當紅歌星沈思沫于舞樂門登臺獻唱,戲樓殺人案仿若已是過去...”
車子正好開過戲樓,許相宜往外瞧一眼,看見戲樓里里外外都被查封,閑雜人等不可進去。不少警察圍著這塊地,正互相交談著。
“看什么呢?”身旁人突然來一句。
“看鬼!
沈思沫不知想到什么,笑著接道:“看鬼好啊!
許相宜涼颼颼瞥她一眼,沒說話。
由于歌舞廳正門早被人圍得水泄不通,所以團隊繞了路,從基本上無人知曉的后門進去。但即使這樣,隔著大老遠,還是能聽見大門那喧嚷之聲:
“什么時候進場啊?”
“哎,沈思沫來了嗎?”
“聽說她前幾天去學校了,她去干什么啊?”
各種聲音交織,門口的服務生攔著不讓進去:“大家稍安勿躁,歌友會下午才開始,早上還不能進場的!”
休息室里,許相宜坐在沙發上看著沈思沫化妝。女人底子極好,五官精致端正,美得很有攻擊性。
化妝師正夸她:“沈小姐,您皮膚真好。”
“用的哪家雅霜?”
沈思沫答非所問:“我倒覺得許小姐的皮膚不錯!
“長得也漂亮!
化妝師回頭瞧了一眼,也夸贊:“美人都和美人玩。”
“許小姐也是國色天香。”
“你好,有沒有做明星的打算?”這時候,一名身著綠色旗袍、燙著頭發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而來,她看著許相宜誠心問。
沈思沫冷冷:“你挖人挖到我這來了?”
對方愣了下,隨即賠笑:“哪敢啊。原來是您的人,怪我沒有眼力見!
“我只是看許小姐生得實在美麗,問問而已!
沈思沫不再理她,那人見了忙去端茶倒水,高跟鞋“噠噠”作響。
“你出去吧。”
女生終于開了口,卻是意在讓她離開。
對方只能退出門外,走前意味深長看了許相宜一眼,輕輕合上門。
結果下一秒,剛才還散發冷意的沈思沫卻道:
“許小姐。”
“有沒有做我舞伴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