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夜與蕭濯經常鬧出動靜,潘英光是聽墻角就不知道聽了多少次。
從前他是嫉妒,是想要借機搶奪,可現在,他只剩下徹骨的恨。
怪不得他那么容易被凈夜吸引,他和暮云重根本就是一個人。
即便是換了一副皮囊,換了完全不同的性格,可對潘英,卻依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潘英好恨啊,那個說光是想想與男人做那種事就惡心的殿下,居然在蕭濯的身邊,做得那么歡。
“暮云重,我真想一片一片剮了你。只有死人,才最聽話。”
凈夜聽到這話,竟然笑了出來。
雖然還是那種軟綿綿的聲音,可他說話的語調和節奏,全是暮云重的影子。
軟綿中,帶了一絲陰狠,每一個字雖是笑著說的,可卻讓潘英不寒而栗,頭皮發麻。
“你給我提供了一個思路,咱們且瞧著吧,潘大將軍將來一定會死得轟轟烈烈。”
潘英有片刻兒的愣怔,隨即他緩過神來,想著暮云重恨他才是應該的。
暮云重恨他,證明還記得他,而且記得很深。
“好啊,我不怕死。”潘英輕呵了一聲,他抬眼慢悠悠地看著凈夜,從上看到下,最后潘英幾乎是輕佻著開口道:“你等著,早晚有一日,我要同你快活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死也值了。”
不得不說,潘英這雜碎,成功惡心到凈夜了。
凈夜這胃里翻江倒海,他直沖著潘英,就一股腦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潘英微微蹙了蹙眉,他拿出手帕,甩了甩身上的殘汁。
他倒不介意被凈夜弄臟衣服,他只是臉色陰郁地看著凈夜:“換了一副皮囊,你還是沒變,提起我,你還是這么惡心。”
蕭濯原本跟江南巡撫談話,這會兒他聽到動靜,察覺不對勁,竟也急匆匆趕了過來。
見凈夜吐了,他連忙拿出手帕給凈夜擦嘴。
湯大人見狀,也連忙道:“快去叫醫官。”
凈夜擺了擺手,表示不必。
蕭濯冷冷睨了一眼潘英,隨即沖著凈夜身后的蕭凜和納其納多吼道:“都是死人嗎?尤其是你蕭凜,本王有沒有叮囑過你,要看護好小主子?”
蕭凜垂眸:“屬下知錯。”
凈夜拽住了蕭濯的手臂道:“你吼他做什么,不干他的事。”
湯大人這時也看著一身臟污的潘英,連忙道:“來人啊,扶潘大將軍回去,換一件衣服。”
其實湯大人是想給潘英解圍,任誰都看得出來,蕭濯要把火撒到潘英身上。
可潘英卻不知死活地站在這,死死盯著凈夜,不肯移眼。
蕭濯擋在凈夜身前,若眼神能殺人的話,潘英怕是早已被千刀萬剮了。
“本王有沒有同你說過,若你再敢多看他幾眼,本王一定將你的眼珠子摳出來。”
蕭濯握緊了刀柄,他手背青筋暴露,似乎下一刻就要和潘英動手。
還是湯大人解圍,擋在潘英跟前道:“王爺,還是玉王爺要緊。”
湯大人也沒敢多看凈夜,只隔空關切道:“玉王爺,您身子無大礙吧,咱們江南府衙的醫官雖不及宮里太醫,可也是妙手仁心,給您請個平安脈如何?”
凈夜悶聲說了一句多謝,隨后才勾了勾蕭濯的袖口道:“王爺不是說要帶我出去透透氣嘛,咱們現在便去吧。”
蕭濯冷冷掃了潘英一眼:“潘大將軍,若是再敢多靠近本王的人一步,本王一定不會客氣。你好自為之吧。”
蕭濯說罷,便牽起凈夜的手離開了府衙。
潘英站在原地愣神,湯大人似乎在一側勸了他幾句,可說了什么,潘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蕭濯帶著凈夜去觀音廟那邊的時候,倒是問了凈夜一嘴:“他同你說什么了?”
凈夜輕呵一聲:“他說,他想一片一片剮了我。”
蕭濯神色一凜,他護緊凈夜道:“你放心,他不會有這個機會的。本王不會讓他得意太久。”
凈夜想起蕭濯在天書上的結局,便也握緊了蕭濯的手道:“潘英不好對付,你當年殺了其他三大輔政大臣,已經惹了眾怒。潘英功勛卓著,若沒有切實的證據將其擊垮,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了。”
凈夜說到此處,忽然好奇道:“聽聞王爺當年,連殺三位輔政大臣,囂張跋扈得很。可是,以我對王爺的了解,王爺并非沖動之人,為何當年那般行事?”
蕭濯將凈夜攬在懷里,一字一字,仿佛蘊了萬千雷雨:“因為他們該死。”
凈夜滿心好奇:“恩?他們做了何事,惹怒了王爺?”
蕭濯似乎不想多說,可他見凈夜如此,也不忍心拒絕,只好道:“以后時機到了,再同你說吧。我現在只后悔,當年只外放潘英去了邊境,不僅沒弄死他,還讓他立了功。當年,我就該連他一道殺了。”
凈夜與蕭濯再去泡溫泉池的時候,兩個人都仰靠在巨石邊上,誰也沒說話。
之后的歡悅,似乎也是順其自然。
蕭濯狀態不錯,倒是凈夜頻頻走神。
蕭濯扳正他的臉,故意用了一下力,凈夜叫了一聲,一只手按在蕭濯肩上,忍不住道:“王爺,你干嘛啊。”
蕭濯將眼前人攥得緊緊的,挑眉開口:“你今日心不在焉,全不似昨日熱情。”
蕭濯想了想,隨后問道:“所以,還是不想告訴我,潘英同你說什么了嗎?”
凈夜這才抬眼看著蕭濯:“王爺想知道?”
蕭濯又使了一下力,凈夜覺得蕭濯在故意逗他,便錘了一下他的肩:“王爺怎么這么壞?”
蕭濯笑出聲來:“算了,你若是不想提潘英,咱們不提他便是。”
大約是看凈夜狀態不佳,蕭濯只與他在水中鬧了一次,便回房休息。
凈夜如往常一般,背對著蕭濯,窩在他懷里。
翌日一早,凈夜和蕭濯醒來后,便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蕭凜帶著納其等人,就在城郊候著。
凈夜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他才拉開車簾,將納其叫到身邊,與他耳語了幾句。
納其聞言,勾了勾嘴角,道:“主子放心,屬下一定辦好此事。”
凈夜點頭:“你快去快回,盡快追上來。”
納其策馬離開之后,凈夜才拿出食盒里蕭濯給他買的小包子,他一邊小口小口地吃,一邊想:“潘英得意太久了,是該先讓他付出點代價了。”
蕭凜是兩日后才接到消息,他同蕭濯稟告道:“王爺,聽說潘英那邊出事了。說是他在街上采買時,被人迷暈,那伙人沒殺他,只在他后頸刻了一行血字,聽說那字用藥水淋過,怕是這輩子都去不掉了。”
蕭濯這才像是有了興致,他側首問道:“刻了什么?”
蕭凜道:“濫殺無辜者,不得好死。”
蕭凜說罷,便又道:“聽聞此事發生之后,潘英決定留在江南府兩日,誓要把罪魁禍首揪出來。王爺,咱們要不要查查,是何人這么神勇?”
蕭濯看了一眼坐在馬車上同納其納多說笑的凈夜,忽而眉尾上挑,道:“不必了,本王大致猜得出來。”
蕭濯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道:“原本本王不打算讓那狗賊回京。”蕭濯越想越覺得有趣,索性笑出聲來:“不過這么有趣的事,不讓京中的同僚看一看,實在是可惜。去同咱們的人說,不必攔著潘英,讓他回京述職吧。”
蕭濯極少外露情緒,蕭凜也跟著笑了出來:“是。”
凈夜看起來也很開心,今夜他們住在臨時搭建的棚子內,納其給凈夜準備了點果酒,還特意在井水里冰過,喝起來涼爽極了。
凈夜素來忌口,這些日子身子骨養好了一些,不再喝藥了,蕭濯便許他可以喝上一些。
凈夜而今這酒量不比從前,喝點果酒,竟還上了臉,他一張臉紅撲撲的,人也搖搖晃晃,不過腦子卻是清醒得很,他先是跟納其納多碰杯,之后又要拉著蕭凜喝,最后他轉過頭,撞進蕭濯懷里:“王爺,您陪我喝。”
蕭濯見不得他這副醉醺醺的可愛模樣被旁人敲見,便將人摟在懷里,湊到凈夜耳邊道:“知道你這幾日高興,不過這酒,還是別喝了,你醉了。”
凈夜抓著蕭濯的衣領,搖了搖頭:“我沒醉,我清醒得很,我狀態也好。”
凈夜說完,就往前蹭了蹭,還特意抓住蕭濯的手去按他的,然后笑吟吟地說:“不信你摸摸,你看看我現在狀態是不是老好了?”
凈夜這個舉動,嚇得周圍所有人都不敢抬頭。
納其更是干脆背過了身去。
連蕭濯都一臉寵溺地笑了,他知道凈夜這是真的喝醉了。
若不然,他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話。
蕭濯將人整個都護在懷里,眉眼間的笑意掩飾不住,道:“好好好,本王知道了,咱們不在人前說這種話。”
凈夜還是揪著蕭濯的衣領,他往上一點,湊到蕭濯耳邊道:“那不讓他們聽,也不讓他們看,王爺帶我去清靜一點的地方。”
“我只給王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