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結局)我們幾個人好好過
就這樣,林歲安和時逾深再次共處一室,一同生活了很長時間。
直到某一天。
“勤佑出事了。”
李言神色凝重地對時逾深說。
“我知道了。”時逾深的表現卻頗為淡定。他很清楚,此時焦急并無太大用處。
勤佑的事情毫無征兆地被曝光,令人猝不及防,引起了一片恐慌。眾多大佬都受到牽連,紛紛尋找公關,試圖與他劃清界限。
就在幾個小時前,勤佑因突發心臟病,經醫院搶救無效離世。隨后,一系列刺眼的標簽如潮水般涌現,占據了網絡熱搜,久居不下,前十個熱搜都與勤佑密切相關。
“知名慈善家竟是個嗜血惡魔”
“商業大佬們的私密生活揭秘”
“資助生賣身求上位”
……
這些詞條如此刺眼,如此赤裸,仿佛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直刺人心,讓人不忍直視。
“找技術部刪除視頻,讓公關部壓下熱搜。”
助理對下屬下達指令。
技術部人員無奈地回應:“視頻和新聞都是在境外發布的,地址十分隱秘,很難突破防線刪除。”
“那就想辦法!”
幾大公司陷入混亂,如無頭蒼蠅般團團轉。由于這些不利消息的曝光,好幾個集團的股價遭遇了連續跌停。
“勤佑這事,是有人故意針對我們。”
“真倒霉,死了還留下這些爛攤子,擺明了就是要陷害我們。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和他有交易。”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能請律師解決了,盡量撇清關系。”
……
時逾深被公安暫時扣留,時江請來了最頂尖的律師為他辯護。
時江匆匆趕來找時逾深。
“現在正值風口浪尖,我覺得還是先把你送出國避避風頭吧,暫時就不要回來了,等這波熱度過去,沒什么事了,我再安排你回國。”
時江已然為他做好了打算。
時逾深沉默不語。
“到底是誰干的?”
過了許久,時逾深才緩緩開口。
時江有些惱怒,他重重地錘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太陽穴的青筋微微跳動:“我要是知道是誰干的,那些東西還會在嗎?”
時逾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走不走,有區別嗎?反正這事,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真假并不重要,你知道這幾天公司的股價跌了多少嗎?最近我們還有大工程要做,資金鏈都快斷了,急著要找銀行貸款補缺。”
時江的臉色十分難看,“我要是破產了,你就會變得一貧如洗,變成一個窮光蛋,到時候看你還怎么囂張。”
說完,時江甩門而去。
兩周后,時逾深才被從警局保釋出來。
林歲安不見了
江沉帶林歲安走了。
江沉對著林歲安笑,凌厲的雙眼皮上挑,他說,“哥哥。”
林歲安緩緩地睜開眼,似乎前一秒,還有什么冰冷的液體,注射過他的血液里面。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抽了下。
江沉摸了摸他的臉,問道:“你還記得,你長得像爸爸,還是像媽媽一點嗎?”
林歲安在很認真的想著,回著江沉,“除了嘴唇以外,我長得不太像我媽,比較像我爸一點,但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我也記不得他長什么樣了,家里連張照片都沒有。”
“是的,你長得比較像你爸爸。”
江沉很深的屏住了一下呼吸。
“你為什么要把我帶到這里來。”
林歲安問道。
“我不帶你走的話,你要繼續跟那個混蛋男人在一起,你想繼續當牛做馬跟他呆一塊?”
林歲安的頭腦很是昏沉,他搖了搖頭,很努力的從艱難的思緒之中抽離了出來,“不想,我不僅要照顧他,還得去養一個孩子,太累了。”
“他總是打我罵我,很不客氣,我不知道招他,惹他什么了。”
林歲安又說道:“我想不清楚,他跟別人生的小孩,憑什么要我養。”
江沉將他擁在懷中,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哥,以后不會再有人干涉到我們了。”
“我會對你好的。”
在這幾天,江沉跟他說了很多事情。
原來,江沉和幾年前死掉的白允是異父異母的兄弟。
白允的父親長了一張好臉,但是為人不行,早些年倒插門跟江沉的媽媽好上了,兩人也就順理成章的重組了家庭。
但是后面白允的父親整日游手好閑的,又愛賭博,欠了不少的債,江沉的媽媽跟他過不下去日子了,便提出了離婚。
江沉的媽媽在給白允的父親還清了賭債以后,白允父親就帶著白允凈身出戶了。
在此期間,江沉的母親為了不再跟白允的父親再扯上任何的關系,便讓江沉跟白允斷絕了所有的了聯系。
但是江沉和白允感情深,即使江沉的母親再怎么阻攔兩人見面,江沉也還是會和白允在私底下來往。
漸漸地,江沉對白允有了一種超越過親情的情感。
因為白允的父親戒不了賭癮,越賭還越大,欠的債也就越來越多了,所以白允為了幫父親還債,只能被迫輟學,半路下海。
白允自尊心強,再加上江沉被他母親管的嚴,所以欠了錢以后,也沒敢跟他提一嘴錢的事情。
也就是在這時候,白允遇到了一個人。
勤佑。
他跟那些倒霉的少年一樣,被勤佑偽善的嘴臉給騙了,自從踏進這條道以后,便就是不歸路。
白允抽不開時間去和江沉約會,江沉便沒了安全感。
他每天都想見到白允,于是在某天,他偷偷摸摸的去跟蹤了白允。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發現了白允見不得人的秘密。
他沒碰過的美好少年,堪稱白月光一樣的存在,如今卻背著他,變成了一個被千人騎,隨意糟蹋的臭婊子。
當晚,江沉就跟白允吵了一架。
白允為了不耽誤江沉,放了狠話,跟他吵了一架。
江沉也是第一次動手,打了白允。
白允被打的耳膜破裂,差點聾了,但他不怪江沉。
江沉知道白允的難處,于是回家后跟母親要起了錢,但他一次性不能要那么多,不然的話,母親會起疑心。
他的生活費也是有限的,根本還不起這無底洞。
江沉起了殺心,想把白允的父親給殺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父親,他曾經那么美好的“哥哥”,他的親人,他的愛人,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后面,江沉使了手段,讓白允的父親意外死亡了。
白允雖然對他的父親不滿意,但得知了對方死亡后,也還是哭的很傷心。
江沉對于白允的表現,很是不滿意。
他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著白允,為什么這個人渣死了,你還要這么難過,你不應該開心嗎?
白允趴在他的胸膛里哭了,說著,自己都知道了。
直到是江沉殺了他的父親。
他哭,是因為江沉殺人了。
再后來,白允想要逃脫勤佑的掌控,答應了他最后一場交易,也就是給時逾深當情人。
正當他以為合約結束后,能夠全身而退
但沒想勤佑貪得無厭的嘴臉越張越大,還想繼續利用白允為他做事。
白允不得已再次落入勤佑的魔掌,但是對方并沒有打算給他留活路。
就在白允打算與江沉私奔時,勤佑利用了一場意外,讓他出了車禍,從此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白允去世后,江沉得知了這個消息后,精神失常瘋了。
江沉的母親只好把他送到了市里最好的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在精神病院里,江沉遇到了跟白允長得很是相似的林歲安。
江沉就把林歲安當成了白允。
出院后,江沉的精神才恢復了正常,他開始查找林歲安的一切資料還有信息。
到了后來,他怎么也無法想象,這個同為他精神病院的病友,竟然能夠跟自己扯上這么大的聯系。
原來,林歲安跟白允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所以林歲安跟白允才長得這么相像。
些年林歲安的父親走后,林歲安也就跟了他的母親姓,而白允則是他們父親跟外邊的小三一塊生的。
后面小三跑路了,就把孩子丟給了他們的父親。
白允也因此跟著他的父親,來到了江沉的家里,重組了一個新的家庭
是一個很冷的冬天,距離林歲安離開時逾深,已經有半年之久了。
林歲安跟著江沉生活,逐漸也熟絡了彼此的生活。
林歲安裹著一條厚厚的圍巾,搓了搓手,呼了口白氣,說道:“下雪了。”
“怎么了,你想出去看雪嗎?哥。”
江沉問道。
林歲安繼續說道。
“我出生的時候,是在一月,一個很冷很冷的天,那天也下雪了。”
“可是除了那一年外,我再也沒有看到過雪了。”
他的表情有些遺憾。
江沉抱緊了林歲安,將他摟進了懷中,親了親他的鬢角,回道:“我知道有個地方,看雪特別的漂亮,過幾天我帶你去看看,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好。”
江沉將氧氣瓶給了林歲安,說道:“多吸幾口,免得高反了。”
林歲安點了點頭。
他跟著江沉一塊上了山。
江沉拉著他的手,始終都沒放開過,兩人就這么從山底,一塊慢慢地一步一個腳印,上了山。
“山上,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到時候出了事情怎么辦?”
林歲安不免關心了起來。
江沉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林歲安聽著這句話,不免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的錘了一下似的,有種感到的險少的刺痛和驚愕感。
他們在雪山的民宿上呆了幾天,而就在他們下山的時候,經歷了一場雪崩。
巨大的雪球從天而降,越來越大,江沉將林歲安推了出去,獨自一個人卷入冰冷的雪中。
直到昏迷前,林歲安的耳中還一直還縈繞著江沉的那句話。
你長得像你的爸爸,還是你的媽媽呢?
哥,你長得漂亮,是因為你是你爸爸和媽媽最愛時生下的小孩,所以你才這么好看。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林歲安看著那個病態而又高大的少年,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他與雪球融為一體,直到不見
他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再次醒來。
眼前出現了一張溫柔而又干凈的臉,男人對著他笑,“你醒了。”
林歲安睜了眼,望著眼前的男人,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他們曾經認識過,還有過一段很深的羈絆。
“你是。”
林歲安問道。
沈抹對著他說,“你不認識我了嗎?”
“可是我還是依舊記得你很深啊,歲歲。”
沈墨的話語之中,多了幾分嘆惋,有股無可奈何,卻又心疼的感覺。
聽的林歲安的心,一揪一揪的。
林歲安恍惚,想著,他又記不起誰了。
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沈墨看著不像是個壞人,對他也很好。
沈墨跟林歲安講起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們是一對伴侶,在外國領了結婚證,是一對合法的夫夫。
林歲安一開始還不信,直到后來,沈墨拿出來他們的結婚證,他才信了。
沈墨又拿了一張病例出來,說是林歲安因為受了刺激得了失憶癥,所以才不記得他了。
說著,沈墨掉了眼淚,將他死死的摟在了懷中,哭的眼睛都紅了。
林歲安選擇相信了沈墨,嘗試著去接受他。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年的安逸生活后,林歲安有了身孕。
沈墨帶著他去國外的一家私人醫院,做了全方面的檢查。
醫生說,這個孩子大概率是保不住的,因為在那之前,他已經流過一次孩子了,還拋婦產過一個孩子,身體素質已然變得非常差勁,不再適合生孩子。
林歲安這才知道,原來他肚子上那一道丑陋的傷疤,是為了生小孩才留下的,不過,他以前既然生過小孩
那現在這個小孩,又在哪里呢。
沈墨沒跟他講過,也沒提起過一句。
從醫院回來以后,沈墨明顯看起來有些不開心,但是出于為林歲安的身體考慮,他只好讓醫生盡快去安排手術。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林歲安為了盡好一個愛人的職責,從后邊抱住了沈墨的腰身,去安撫著對方,“沈墨,對不起。”
聽著他的抱歉,沈墨卻反問了回去,“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呢。”
“我不知道。”
林歲安說道。
他還是問了句,“醫生說我以前有過一個小孩,那他現在在哪里?”
沈墨頓了下,才回道:“他死了。”
“死了。”
林歲安不知怎么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悲傷了起來。
他什么也不記得,什么事情,都要靠沈墨說。
其實他也不知道,沈墨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是自己現在只有沈墨一個人可以依靠,他不信沈墨,還能去信誰呢。
“是的,他死了,歲歲,以后不要再提起孩子的事情了,好不好。你生不了,我們以后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就好了。”
聽完沈墨的話后,林歲安翻了身。
他心里難受,卻又不想跟沈墨說。
手術安排在后天下午的第一場。
沈墨特意叮囑他,在手術前的二十四小時內,不準吃任何的東西,也不能喝水。
林歲安裹得嚴嚴實實的,跟個鵪鶉似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即將手術的前兩個小時,沈墨的家四周,被一輛又一輛的車,包圍的嚴嚴實實。
林歲安再次見到了那個男人,時逾深。
只不過這次,他再次忘了那個男人。
興許是因為醫院的看病檔案,留下來了記錄,再加上他的體質過于特殊,所以時逾深才靠著這一點信息,將林歲安找到了。
時逾深一見到沈墨,就特別的生氣,對著他瘋了似的拳腳相加。
林歲安只聽到時逾深對著沈墨大吼大叫的,“他是我的人,你竟然敢碰他,還讓他懷孕了,沈墨,我真殺了你。”
沈墨趴在時逾深的耳邊很輕的說了句,林歲安聽不見,但從口型上來看,是那三個字。
林歲安的眼淚,唰的一下,從眼眶里流了出來,他上前攔住時逾深的手腳,大喊著,“你別打他。”
“我不打你,那你能跟我走嗎?”
時逾深一把將沈墨甩到了后邊的桌角邊,只聽到一聲巨響后,沈墨倒了下來,在地上吐了幾口血出來。
時逾深看起來像是急壞了,他一把拽住林歲安的手臂,往自己這里拉了去,“你就算失憶了,也還是會愛上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更別說愛上一個曾經那么傷害過你,表里不一的人,可就算是這樣了,你也不會愿意留在我的身邊,留在孩子的身邊,去愛我們。”
林歲安被他的力氣拽疼了,剛剛勸架的時候,小腹被挨了幾下,此刻抽疼痙攣的厲害。
林歲安捂著小腹的位置,蒼白著臉,對著時逾深說道:“孩子,那個孩子,原來是你的”
時逾深紅著眼眶,里邊閃了不爭氣的淚光,就那樣盯著林歲安看去,“對,你還想殺了他,就跟之前一樣,想殺了我。”
“你怎么能忘了我,還把他也給忘了。”
林歲安扶著墻根,緩緩地彎了腰身,他早已全身無力。
到了醫院的時候,林歲安和沈墨,都被送進了急診室。
林歲安倒是沒什么事,但是沈墨卻受了比較嚴重的傷。
因為在打斗的過程中,時逾沈推了沈墨一把,導致他的后脊背撞到了桌角的位置,正好傷了那里的神經,導致了下半身不遂,這輩子可能都要靠輪椅度過余生了。
時逾深堅持要帶林歲安離開,但是他怎么也不肯走。
“沈墨是我的老公,我不能丟了他一個人走。”
“你們結婚了?”
時逾深不愿相信。
林歲安點了點頭,說,“嗯,我跟沈墨結婚了。”
時逾深這才很深的嘆了口氣,語氣飽含無奈,“那你要怎么樣,才能跟我回家。”
林歲安說,“我不能離開沈墨。”
“行。”
時逾深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和妥協,他咬緊了牙關,才勉為其難地從喉腔內擠出了幾個字眼出來,湊成了一句話,“那我們幾個人,以后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