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一天
“就是那里。”
太宰治精準走到唯一緊鎖的廁所單間前,鳶色的眼底唯有銳利和鋒芒。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后讓他背了這么大的一口黑鍋!
而當他想要冷笑一聲暴力一腳踹開門鎖揪出后方的銀發男人之時,他的腳還沒抬起來前,那廁所的隔間門竟然自己被打開了。
映著太宰治略微驚訝的眼神,門扉緩緩往后拉開,隨即走到眾人視野面前的便是一道熟悉的孩童身影。
“小悠?!”
中原悠正雙手捏著手機,紅著小臉,表情尷尬無措地站在那里,手機的畫面上顯示出他正在游玩、還沒分出勝負的格斗游戲,而就算是中原中也下意識叫出他的名字,他也只是心虛地視線垂地左顧右盼就是不敢對上視線。
“你怎么在這里?”中原中也終于意識到因為太過在意那個銀發青年的行蹤,他幾乎快要忘記了自家兒子的事情,而中原悠莫名出現在廁所中也給了他很大的震驚,“你、你不是在我的房間里嗎?”
太宰治更是用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中原悠。
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孩童的身上,令中原悠看起來越發緊張地攪動著手指,低聲道:“因為大家都離開了房間,我也不想被爸爸打屁股……所以就偷偷跑到了這一層,暫時躲在這里玩會游戲。”他怯怯地看向中原中也,噘著嘴委委屈屈撒嬌,“對不起,爸爸。”
“打屁股?”坂口安吾顯然對這詞一愣,下意識看向中原中也,很是懷疑對方教育孩子的方式,而中原中也則心虛地輕咳一聲,擺擺手道:“我就是因為太生氣了隨便說說……這孩子也不能亂跑啊。”
他連忙蹲下身,將中原悠抱在懷里,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安撫,畢竟現在的小孩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憐了,眼底滿是盈盈的水珠,眼尾泛紅抽搭著鼻子,看起來真的像是被自己給嚇到了。
他手足無措地想要哄哄對方,一旁的太宰治卻忽然問道:“小悠,你一直在廁所里?有沒有看到一名銀發男子闖入衛生間?”
中原悠眨眨眼,茫然地看向他,眼底還有可憐的水光:“沒看到呀,我只聽到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沒見過有人進來。”
望著他那懵懂無辜的雙眼,太宰治慢慢收回視線,目光在廁所內部和窗戶旁邊搜索了一圈,也什么都沒找到。
“應該是跑到別處去了吧。”坂口安吾推了下眼鏡,“我們去別的地方找找。”
*
三人紛紛點頭,不過中原中也打算先把懷里的孩子送回房間,防止對方遇見什么壞人又遭遇危險。
于是,我就這樣乖乖抱著中也的脖子,安全的離開了眾人那懷疑的視線,內心終于松了口氣。
——得救了!!!
總算是得救了!!!
天知道剛才我都快要嚇死了,無奈躲進衛生間后,我的身體果然不出一會兒就恢復到了小孩子的形態,如果這時候有人進來正好看到我的模樣,那就會百分百戳穿我的身份,因此我當機立斷將大人的衣服撕碎扔進下水道沖走,然后又拿出了我一直偷偷備著的小孩的服裝穿好,就這樣裝作躲在廁所玩游戲的模樣等待著太宰治的前來。
還好坂口安吾和太宰治扯皮的時間足夠長,這才順理成章地讓我渡過了難關,不過我回憶起太宰治臨走前看向我的那個深邃的眼神,又不自覺汗毛豎起,再次感覺到這人的恐怖。
果然朝對方潑臟水是有報應的嗎?
……算了,管他呢,只要他沒有確切的證據就沒辦法戳穿我,目前我還是安全的。
我緊緊抱住中原中也的脖子,想起這段時間以來的波折和困境,就由衷有種后怕的感覺,還好,我足夠機智啊!
而中原中也似乎也以為我收到了驚嚇,原先準備的打屁股懲罰就這樣直接抵消了,甚至還溫柔地安撫著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至于后面他們翻遍整個組織也沒找到那名銀發青年的事,似乎也是變得不了了之(據我所知是這樣的),只不過是增加了組織內部的防御程度,這下想要出門就更加麻煩了。
但我目前卻有一個不得不出門的任務——沒錯,那就是關于我的同期松田陣平的事。
江戶川亂步曾經預測過的關于他死亡的預言令我惶惶不安,乃至幾天后便實在忍不住用電話取得了與江戶川亂步的聯系。
【江戶川亂步:喲~最近怎么樣,有沒有被打屁屁啊?】
一上來就提這種不愉快的事情讓我呼吸一滯,但很快,我就帶了點得意的揚眉吐氣地回復道:
【我:很遺憾,我既沒有被打屁股,也沒受到任何懲罰】
我就單單只說了這樣一句結果,然而卻沒想到,對面的江戶川亂步竟直接推理出了前因后果:
【江戶川亂步:嗯?原來如此,那么應該發生了什么突發狀況、比起打你屁股而言更緊急的事件,比如說你不小心忽然恢復了大人的身體什么的,對吧?】
我差點一口水吐出來:“……”
【我:你是神嗎??你偷看了我的劇本嗎???】
【江戶川亂步:是啊,亂步大人就是推理之神哈哈哈還不快來膜拜!】
【我:尊敬的推理之神,在下有一個請求,就是有關我的同期松田陣平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啊~腦子好累,不想動腦~】
【我:……請允許在下將五塊甜甜的草莓大福獻給推理之神,外加一杯奶茶】
【江戶川亂步:咦?好像突然間腦子又輕松了許多,那么我就來推理一下吧,嗯嗯……那個叫松田的警官最近才被調到刑事部搜查一課的對吧,那么為什么要調呢肯定是因為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同事發生了不測,他想要去復仇,而復仇的對象相當狡詐和危險,他此次前去應該是會有危險的,我猜得對不對?】
【我:!!神了!果然神了!你是怎么能夠推理出這么多信息的!】
【江戶川亂步:都說了亂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你只需要膜拜我就足夠了,道理不需要知道,畢竟你太笨了,解釋不明白】
【我:我已經開始在思考要不要燒香拜拜你了,推理之神!所以你能夠幫我解決松田的事情嗎,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并不想讓他死,為此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拜托你幫幫我吧】
這是我發自內心的最為渴望的事情,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一位同期,現在已經不想繼續失去他們了,因此就算是會暴露我的身份,就算是會面臨危險,我想要救松田的心情也絕不會改變!
或許是因為我的堅持打動了江戶川亂步,亦或者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大好人,他輕松就答應了我的請求,并開始詢問我關于松田身上發生的具體的事情。
我那段不愿意回憶的悲傷記憶被迫喚醒,逐漸說出了還在爆炸組時松田陣平親眼看見好友荻原研二死亡的故事。而江戶川亂步幾乎是一口咬定,那個可惡的爆炸犯肯定會在研二忌日的那天再次動手,如果想要挽回悲劇的話,就要提前到東京集合。
“跟亂步大人去東京玩一天怎么樣?亂步大人會照顧好你的!”
電話那邊江戶川亂步興致勃勃的語氣讓我很難懷疑他是不是想要借著探案而出去旅游,但我沒有任何拒絕他的理由,不如說他能夠親自出馬讓我非常安心。
就知不知道該如何說服中原中也,讓我跟江戶川亂步一起去東京了……
*
“哈?你要跟那個曾經就見過一面的偵探社的成員一起去東京旅游??”
果不其然,當聽我說出這個請求的時候,中原中也整個人都陷入茫然之中,完全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提出這種離譜的想法。
而我也硬著頭皮解釋道:“因為當時亂步哥哥陪我玩很有趣,我很喜歡他,感覺我們也能夠合得來……他說想去東京的游樂園,我也想去,所以就……”
面對我可憐巴巴的目光,中原中也卻連連拒絕道:“不行不行,我們跟他們可是敵對勢力的人,誰知道他把你騙出去會做些什么,而且還是那么遠的地方,我不同意!”
不得不說他的說法真是該死的正確,其實我打心底就是這么想的,如果不是因為松田的事情,我根本不想跟見過一面的人出門啊。
但盡管我心中認同他的說法,面上還要力爭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一直給你打電話,讓你知道我的位置的,爸爸。”
中原中也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心動,但還沒等他開口,太宰治的聲線便從一邊傳了過來:“孩子都這么說了,你可不能阻止他交友的想法哦中也。”
太宰治不知何時微笑站在角落里,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太過強硬可是會被討厭的哦。”
“太宰?”中原中也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瞪了回去,“我只是在關心小悠的安危。”
“控制欲過強的笨蛋父親就是這個樣子的。”太宰治聳聳肩,憐憫地看著他,“你還是真的一點都不會教育孩子啊,中也,這種時候不應該相信孩子而選擇放手嗎?”
中原中也:“哈?誰控制欲過強啊,我都是為了小悠好!”
太宰治:“嘖嘖,就這樣打著為了誰好的旗幟肆意地切斷孩子的友誼,這樣真的是正確的嗎?”
……
眼看著兩人就我的教育理念開始爭吵起來,我的表情稍顯有些古怪。
怎么回事……這兩個人一正一反一唱一和怎么就感覺這么奇怪呢?
就好像普通家庭里的爸爸媽媽因為教育孩子的事爭吵起來一樣……不行,既視感太強烈了我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旦把中原中也幻想成父親,太宰治就被我自動帶入了母親的角色!
太宰治!!母親!!!天啊這是什么恐怖的人間地獄!
我正沉浸在幻想中恐怖地搓了搓手臂,卻忽然聽到耳邊太宰治溫柔的聲音響起:“……你也是這么想的吧,小悠?”
我下意識回應道:“是的,媽媽。”
“……”
剎那間,四周一片寂靜無聲,像是被硬生生掐斷了喉嚨那般,詭異得可怕。
哦呼,我剛才說了啥??
我都不敢相信從我嘴里說出了那個詞匯,而當我心咯噔一跳,尷尬地抬起頭時,卻見太宰治正黑著臉看著我,表情是我難以形容的惡心中帶了點反胃,反胃中帶了點想吐。
而中原中也在愣了一下后倏地哄然大笑,差點笑出了眼淚:“哈哈哈哈哈,媽、媽媽?!混蛋青花魚竟然也有今天,哈哈哈這個稱呼很適合你嘛。”
無視他陰陽怪氣的語氣,太宰治斜著眼冷笑一聲,回懟道:“呵,你這位爸爸不是當得比我還早嗎?看來你的教育果然引起了小悠的不滿啊,你看看他現在都打算新認我當媽媽了,看來已經不需要了你了呢,中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別說是媽媽了,就算讓太宰治照顧我我也絕望得想死,但很明顯中原中也卻被太宰治的話術給騙到了,我看見他的臉色像是被雷劈一般震驚地瞪圓了眼睛,同時頭頂也浮現出了一連串的感嘆號:
【絕對不行!!小悠是我的兒子!!怎么可能交給混蛋太宰啊!!!!】
下一秒,我看見他認真地握著我的手,緊張道:“不就是跟朋友出去玩嗎!可以,我準了!”
……就這樣,我在中原中也一臉緊張中輕松得到了出去旅游的機會。
只是這個過程是我完全沒想到的。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在一月六日這天與江戶川亂步一起來到了電車車站,準備前往東京。
仰頭看著身邊笑著佇立在原地的江戶川亂步,我感到了尤為的安心,一位推理之神就在我的身側,仿佛一切困難都由他來撐著,我沒有半點負擔。
而也正是我在用感動的目光望著他的側臉時,四處觀察后的江戶川亂步終于將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笑盈盈問道:“所以電車應該怎么做呀,教教我。”
我:?
我看了看我剛剛到他大腿的身高,又看了看他那輕松安心的氣場,一時間無比沉默。
你確定這句話不應該是反過來的嗎??
“你沒坐過嗎?”我震驚地問道。
他理直氣壯地一攤手:“坐過,但不會就是不會,亂步大人的腦子才不會記住這些瑣碎的小事,就交給你負責了!”
還有這樣的人??
我知道天才都有一些奇怪的問題,但確實沒想到竟然還能這么奇怪。
但與理直氣壯的亂步對視一段時間,我就只能嘆了口氣,邁著我的小短腿去排隊上窗口買票,甚至連身高都夠不到窗口,只能拼命地往上跳著說出自己的目的地是東京,沒辦法,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同期陣平!
而在我上躥下跳累得不行的時候,一眨眼,亂步卻莫名消失在我的視線里,等到我好不容易找到對方,才發現他正美滋滋地蹲在地上看著街邊的商品好奇地把玩著。
“……”我努力用我的小身板將他拉起來,還沒松口氣,江戶川亂步就再次消失不見,下一次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拿著別人做好的棉花糖津津有味地吃著,然后毫不猶豫地朝我伸手,“付錢。”
我:“……”到底我是小孩還是他是小孩?!
我該不會攤上一個祖宗吧!!
我無奈地拿出錢包,正打算付錢之時,我忽然用余光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躲在不遠處的墻壁后面,還害怕我發現似的趕緊往后面躲了躲。
但我還是敏銳捕捉到了那頂黑色的帽子和顯眼的繃帶!
——果然是你們,我愚蠢的中也爸爸啊!
我嘴角一抽,感到了些許無奈,他們不會以為躲在墻壁后面我就看不見了吧,那身衣服也太明顯了!
而此時此刻,正在不斷按壓著太宰治的頭不想讓我看見的中原中也也在低聲威脅道:“嘖,別擋我的視線混蛋太宰!要是被小悠發現了你就完蛋了!”
“所以說你為什么非要來跟蹤小悠啊?”太宰治饒有興趣地調侃道,“就這么離不開自家孩子嗎,連分開一天都做不到。”
“閉嘴!我只是擔憂小悠被人騙而已!”中原中也一副護犢子心痛的表情,“也不知道那個什么亂步是怎么把小悠給忽悠走的,作為父親我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小悠涉險,一定要保護好他!”
太宰治斜眼看著他,真的很想告訴他他這簡直就像是黏人的老父親發現女兒跟一坨狗屎跑了似的神情一模一樣,中也現在還未成年就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老父親了嗎,嘖嘖嘖,小孩子的力量真夠可怕的啊。
“小悠要走了,我們快跟上!”
中原中也一壓帽子,眼底迸發出認真的鋒芒,追逐著前方孩童的身影走去。
等著我,小悠!我現在就來!!
第22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二天
自從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蹤后,我的感官就變得越發敏感起來。
當我跟江戶川亂步一同分享章魚小丸子的時候,我能夠感覺到身后傳來的炙熱的視線,當我跟江戶川亂步在道路上手牽手走路時,我能夠感受到身后傳來的炙熱視線,甚至是當我和江戶川亂步坐上新干線之時,后面傳來的視線更是沒有半分減退!
我:……
好家伙,連新干線都跟我一起上來了,這兩個人不會要一直追著我到東京吧!!
還有這視線也太明顯了,根本沒有收斂,他們不會以為我真的感知不到吧!!
好吧,但當我看向身側隨意吃著零食看起來完全沒感覺到視線的江戶川亂步時,就知道應該只是因為我受過專業訓練所以才能夠敏感感知到,一般人都會對此毫無察覺。
唉,太過優秀也是一種錯誤。
我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到底是擔心我被人拐走還是在擔心我心懷不軌……又或許,這兩個原因都有。
也因此,一路上我都如芒在背,看起來也有些坐立不安,正在吃著零食的江戶川亂步垂眸隨意看我一眼,疑惑問道:“怎么了,是零食不好吃嗎,再來一點?”
看著他將零食遞給我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我的內心無奈中卻又溫暖了一些,順手拿了些薯片塞進嘴里:“沒什么事……”
“如果是身后那兩個跟蹤的人的話,不用在意,看起來他們沒有想要接觸我們的意思。”
“噗——”我差點被薯片噎到嗓子眼,連忙干咳一聲震驚地看著隨意說出這些話的江戶川亂步,“你都發現了?!”
江戶川亂步用看智障的表情看著我:“在你跟我集合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存在了,怎么可能沒看到呢,不如說他們跟了你一路你竟然都沒發現,真是個笨蛋啊。”
我:“……”
剎那間,我身為一名身經百戰警察的自信被碎了個稀巴爛。
連沒什么武力值的亂步都能比我還早發現中原中也太宰治的跟蹤,我真是太廢柴了!
越是跟身邊的‘天才’接觸,我越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我可憐巴巴地嘆了口氣,看著面前陌生又寬廣的街道,決定從現在開始都詢問一下江戶川亂步的意見:“接下來該往哪走?”
誰知江戶川亂步卻疑惑地看著我驚訝道:“我可是連電車都不會坐的人哦,你覺得我會知道具體的方向嗎?”
“……”還沒等我臉一黑,他卻又自信地拍著我的肩膀道,“不過你確實問對人啦,就算亂步大人不知道該往哪走,但也知道現在應該去哪里!”
他挺起胸脯一指斜對面的警察局,笑盈盈道:“沒錯,首先,我們要去警察局!”
提到警察局的一秒時,我就下意識緊繃起來身體,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勁,我又不是真的港口黑手黨的人,為什么要這么緊張啊,話說我不就是警察嗎!!
“為什么要去警察局?”但我仍舊對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而江戶川亂步則看著我,臉上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因為,有困難,找警察!”
我:“……”我的媽呀這句話好有道理,我根本無法反駁!
也因此我沒有任何猶豫地跟著江戶川亂步進入了警察局,只是在心底祈禱著希望中也他們不要對此太過應激。
***
“警察局!!那個混蛋竟然讓小悠進入了警察局!!”
很好,不應激是不可能的,當看見自家孩子竟然被人拐到了警察局,中原中也立刻炸毛了,他恨不得直接飛過去炸了警察局救出小悠。
然而太宰治的手卻緊緊地拎著他的后衣領不讓他行動,甚至無奈地嘆了口氣:“冷靜點中也,他們只是進入警察局而已,小悠也沒有不愿意啊,也許他們只是因為有困難而去求助警察呢?”
“哈?怎么可能啊笨蛋,條子可是我們的敵人!”中原中也卻完全不相信,都已經腦補出了小悠被關進局子里瑟瑟發抖的模樣了,“肯定是那個偵探混蛋將小悠騙進警察局然后將小悠逮捕了,我們要趕緊去救他。”
“你現在已經徹底變成愚蠢的爸爸了,中也。”太宰治滿臉黑線地扶額,他是真不想管這么蠢的同事,“先不提沒有證據證明小悠是港口黑手黨,現在小悠才六歲啊,怎么可能被抓進局子里,你清醒一下!”
一腳踹向中原中也的屁股,確定人已經趴在地上再起不能,太宰治這才出了口惡氣般拍了拍手掌。
***
我跟亂步剛進入警察局,還沒有開始搭話,就看見警察局內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明顯是出了大問題的樣子。
這熟悉的一幕令我身為公安的血脈開始覺醒,我熟練地拍了下桌子發出巨大的聲響,然后異常兇狠地問道:“發生什么事了,開始匯報!”
或許是我此時的態度還是有那么幾分像公安的,原本人荒馬亂的警察局突然變得一片死寂靜止在原地,眾人怔怔地望著我,下意識解釋道:“總部收到了炸彈犯的預告,在杯戶摩天輪內應該藏有炸彈,我們離這里最近需要第一時間出警……不是,你們是誰啊?!”
炸彈?!
我跟亂步同時對視一眼,冥冥之中心意相通。
就是它!這就是研二和陣平遇上的案子!
“我們是公安的人。”我連忙解釋道,意識到每時每刻陣平都會受到危險,幾乎不經大腦地開口道,“現在立刻出警,沒時間了!”
“公安?”其余的人開始走動了起來,只有最開始搭話的那人嘴角一抽,“小朋友,別說公安了,你的口吻和表情很容易讓我聯想到某些混,黑的組織……警察游戲不好玩,你們快點離開這里吧。”
他似乎只是隨口一提就忙著開車去了,而我卻相當震驚地愣在原地,天啊難道臥底太長時間了連我的氣質都跟黑。道靠攏了嗎。可惡!為了臥底我到底付出了多大的犧牲,等到臥底結束后一定要讓上司給我升職加薪好好彌補才行。
“別愣著了,快走。”江戶川亂步這時順手拎著我的衣領就大步往外走,臉上浮現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離爆炸頂多還有不到十五分鐘,抓緊時間。”
“這么快?!”我也立刻嚴肅下來,都不計較被他拎出來的動作,雙腿懸空努力抬頭看他,“可是警察局的人不相信我們,我們該怎么讓他們帶上我們?”
“有什么好解釋的?”江戶川亂步自信勾唇一笑,然后直接打開一輛還沒等到駕駛員的警車,將我扔進去,隨即自己也坐在后方示意我道,“趴下。”
我跟他同時躲在后座下面的縫隙里,聽著警察上車、關門、一踩油門、確定已經順利上路之后,才默默鉆了出來。
一抬頭,正對著警察那一臉見鬼的表情。
我們對他微笑揮手:“嗨,感謝搭載~”
警察瞳孔地震:“救命,有鬼啊啊啊!!!!”
***
“那個混蛋偵探竟然把小悠扔上了警車,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與此同時,眼睜睜看著自家孩子被人拎著后頸扔進警車的中原中也眼神越發兇惡了。
拎后頸、扔、警車……可以說這三個詞把他的警惕性拉到了最高!
“像是出什么事了啊,警車出動的速度尤其快。”太宰治在旁邊漫不經心地摸著下巴思考著,但中原中也卻沒有了耐心,他直接跑到馬路上,一記飛踢將里面的人踢到副駕駛上,然后自己來到駕駛位將油門踩死。
“抱歉,緊急情況,先借用下你的車!”追蹤著前面的警車,中原中也惡狠狠地跟車主人說道。
只留下一臉懵逼的車主人震驚吶喊:“救命,有小偷啊啊啊啊啊啊!!”
***
好不容易解釋清楚我跟亂步只是搭了個順風車不是鬼后,駕駛位的警察這才總算沒有出車禍,來到了杯戶摩天輪。
這是東京最大的摩天輪,原本休息日正熱熱鬧鬧的游戲場所,此時此刻顯得異常慌亂,人群都擠在外游似乎不知所措,而三位大概是刑事部的警察似乎像是僵住一般站在摩天輪的最下方,不知道在做什么。
當我終于擠到摩天輪附近時,才聽到其中一位女警察正焦急地呼喚著電話那邊的人:“松田!現在什么情況?!”
松田?
我立刻意識到目前乘坐在摩天輪的人是誰,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跑到了女警察的身邊,搶過手機喊道:“喂,陣平,你的身手沒后退吧,上面的炸彈可以處理嗎?”
完全沒想到會有人突然插話,三名警察疑惑又吃驚地看著我,下意識道:“小、小孩子?你們是誰啊?”
我下意識回答道:“是警察!”
三名警察:“……哈?”
江戶川亂步這時用手一彈帽子,也笑盈盈解釋道:“我是輔助警察的名偵探哦,這個案子就由我們來接受了。”
三名警察:“哈?????”
見他們一臉呆滯完全被我們說暈的表情后,我終于注意到了問題所在!
對啊,我現在是小孩子的聲線,說不定陣平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可我也沒時間去解釋我的身份了,該怎么讓陣平相信我?
不知不覺中我的額頭已經冒出冷汗,對目前的狀況有些無措。
然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了電話里陣平略顯驚訝的語氣,精準喊出了我的名字:“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的聲音怎么了,難道感冒了嗎?”
“???”我顯得比他還要震驚,“你能聽出我是誰嗎?”
“當然了。”他玩世不恭的語氣里多了幾分溫柔,“自己摯友的語氣和口吻,我怎么可能認不出來,你以為我認識了你多久啊。”
陣平……
我竟然被他樸實無華的話語所感動住了!
不愧是我的摯友,懂我!
“雖然好久沒見到你有很多話想說……但目前沒時間了。”陣平的聲音里忽然充滿了鄭重,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么鄭重的語氣跟我交談,“悠,要為萩原報仇啊。”
“炸彈就交給我吧,但是犯人……就拜托你了!”
這一刻,我的內心忽然涌起了巨大的責任感,我想起了第一次進入警校時是研二率先握住了我的手,我想起了我們曾經聯手制服了犯人的經歷,我想起了我們一起在夜幕下喝酒談心的往事,一幕一回憶都幕縈繞在我心中,最終定格在了研二葬禮上的黑白照片。
淚水在我眼底涌現又迅速蒸發,我猛然一點頭,鄭重地一頷首:“交給我吧,你只需要安心解除炸彈就行!”
“一定要活著回來啊陣平……我可不想再失去另外一個朋友了。”
我聽到他輕笑了一聲,聲音透著輕松和愉悅:“真值得信任啊,悠……了解!”
我也由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然后掛斷電話后一秒鐘可憐巴巴地求助亂步:“名偵探,救我啊!!”
江戶川亂步:“?剛才還那么信誓旦旦地保證了將犯人交給你?你的自信呢?”
我回答得理直氣壯:“頭腦的思考不適合我,只能拜托你了,我可以在行動方面給你支援!”
盡管我現在也只是小蘿卜丁體型,但江戶川亂步卻沒有小瞧我,而是不知為何忽然露出笑容,低聲開口道:
“那么我的性命就交給你了哦,警察先生——”
我一愣,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對勁。
也正是在我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身后卻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轟隆——摩天輪的控制臺竟然爆炸了!
那猛然炸裂的火浪迅速蔓延,恐怖的火光幾乎要包圍江戶川亂步的身影。
剎那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條件反射一般迅速朝亂步的方向撲去。
要保護他!
我的心底只有作為一名公安以及一名朋友的……最為迫切的愿望——保護他!
第23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三天
熱浪差點將我和江戶川亂步卷入其中,還好因為我機智的一撲,將江戶川亂步壓在地上才躲過了危險的氣流爆炸。
我趴在江戶川亂步身上,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著,沒想到犯人竟然會在摩天輪的控制臺安裝炸彈,更沒想到炸彈竟然會與我們擦肩而過,還好亂步和我都沒事,作為一名時刻謹記著人民安危的公安,能夠保護好江戶川亂步,我感到由衷地慶幸和滿足。
“沒事吧?”等爆炸的浪潮徹底消失后,我這才站起身,關心地看向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卻一時間沒有言語,他難得睜開碧綠的眼睛正認真盯著人群中的一處,忽然勾起唇角,淡淡吐出一句話:“看來犯人就在這附近。”!對啊,如果不是精準定時的話,那只可能是犯人注意到了目前的情況用了遠程操縱引爆了炸彈。
我立刻恍然大悟,還不等繼續追問,江戶川亂步的身影已然快步走進了慌亂的人群之中。
我發現他目的地非常清晰地朝一個方向走去,便也快步追了上去,而越靠近一個戴著帽子的男子,我越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散發的慌亂,那是跟其他害怕被爆炸波及的游客完全不同的表現形式,而且他的左手縮進衣袖里似乎還在不安地在偽裝什么。
我腦中靈光一閃,幾乎是突然鉆出來抓住他的手腕,掀開他的袖子。
果不其然,看見了他手中藏匿的遙控器!
“是你!爆炸犯!”
我抬頭狠狠瞪向他的臉,剛想要大喊通知其他警察來制服犯人,卻在還沒開口之前被對方一把抓住手臂將我抱起,盡管我第一時間開始掙扎,但小孩子和成人的力氣根本不能比!
糟糕!我竟是忘了自己現在與成年人的力量差距,給敵人鉆了空子!
而他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喊起來:“別過來,我有人質!!”
他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小刀,鋒利的刀刃就抵在我的脖子上,左手則緊緊圈住我的腰身,讓我根本動彈不得。
我看見警察們終于注意到這里的騷亂想要上前,但都在看見敵人挾持我的時候下意識停住腳步,臉上滿是慎重和緊張。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犯人的視線也不在我身上,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畢竟我不是真的小孩子,我身體學會的格斗術已經融入了我的血液,讓我幾乎是眼睛一瞇,手肘抬起就要快準狠地狠狠擊中身后犯人的面頰——
“咦啊——!”
但卻在這時,空中忽然響起了熟悉的如同歌劇一般的咆哮之聲。
我的手臂倏地一僵,就連神色都遲疑起來,一個橘發的身影就這樣背對著太陽升在半空中,高高抬起右腿,被擦得锃亮的皮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眾人下意識抬頭望過去,就連犯人也不例外,下一秒,那仿佛覆蓋著橘色薄膜的身影便朝他臉上赫然一腳砸下——
“給我放開小悠,你這個混蛋!!!”
只聽砰的一聲,橘發少年的后腳跟狠狠擊中犯人的面頰。
瞬間被擊暈的犯人直直往后躺了下去,而橘發少年則在空中瀟灑地轉了身,一手環住我的腰身,將我抱在了懷里。
“小悠!你沒事吧,沒受傷吧,抱歉我來晚了!!”
“……”
看著中原中也那緊張又懊惱的神色,我呆滯了半晌,才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由衷地給他點了個贊。
做得好爸爸,你立大功了!!
*
犯人就此被抓住,我的朋友松田陣平的危機也解除了,當拆完炸彈后看見他完好無損回歸的身影,我終于長松一口氣,忍不住也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我們替研二報仇了,陣平。
我看著陣平在走下摩天輪后受到了那警察三人組的訓斥,像是做錯了個孩子那樣露出了無奈投降的動作,更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而還沒等我收回視線之時,我的視野內便倏地出現了太宰治那熟悉的大臉。
“看起來那個警官得救,你相當開心啊小悠。”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鳶色的眼底似乎有種將我看穿的深邃感。
我立刻被他注視得無比緊張,可惡啊太宰治,怎么我只要稍微松懈下來戒備就會被他逮個正著,他這是一天到晚沒事干凈盯著我看嗎,這有意思嗎!!
我在內心拼命地吶喊,表面上還得裝成萌萌噠的模樣瞎編道:“有人因此而得救就是很令人高興的事情啊,太宰叔叔不這么覺得嗎?”
太宰:……叔叔?
還沒等十七歲的太宰治從這個稱呼中清醒回神,中原中也便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安撫我道:“別聽他亂說,教壞小孩子!有人得救就是高興的時候,小悠沒有錯。”
“好的爸爸。”我暗戳戳得意地看了眼太宰治,然后將戰火引到了中原中也身上,“那么,話說回來,爸爸為什么會在這里呢?”
“呃……”我看見抱著我的少年瞬間僵硬住了,就好像做了什么心虛的事情目光漂移完全不敢看我。
“我,我是有任務……就順便來了趟東京,然后偶然發現了你處于危險中,就偶爾過來了,根本不是什么在跟蹤你,千萬不要多想哦小悠!”
我:“……”
不得不說,我這位爸爸是真的沒有撒謊的天賦,這一眼假的說辭到底是誰才會信啊。
“原來如此。”也就只有我能夠假裝信一下了,而中原中也果然被我的演技騙過去,大松一口氣。
這時候,一旁跟上司匯報完畢的松田陣平似乎也終于想到了我,忽然左顧右盼地尋找道:“說起來,悠去哪里了,我還沒跟他敘舊呢該不會是走了吧?”
“悠?”對這個稱呼相當敏感的中原中也眼神疑惑地看過去,開口問我道,“他是在找你嗎,小悠?”
隨著他的這句話傳遞到松田陣平的耳朵里,我看見陣平的目光立刻落在我的身上,神色忽然浮現驚訝。
一時間我虎軀一震,忽然間惶恐不已。
等等,雖然跟朋友的再會很令人感動,但是這個時機有點不對啊!
身側是中原中也懷疑探究的眼神,似乎在疑惑為什么我會跟警察有所聯系,而對中原中也身份毫不知情的陣平也蹙眉朝我這邊走來,我就這樣被兩面夾擊了!
完蛋了,就憑我跟陣平這么多年摯友的關系,就算我變成小孩子他也能夠一眼認得出來啊。
我們可是摯友,他絕對懂我!
我的冷汗都快要冒出來了,這可怎么辦,如果陣平當場戳穿了我的身份,或者表演出對我很熟悉的樣子,我臥底的身份不就完蛋了嗎!!
救命啊!!!
我正驚恐地在心底唱著吶喊,不知所措之時,松田陣平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彎腰盯著我的臉打量著。
他依舊戴著那副耍帥的墨鏡,渾身卻有了跟警校時期不同的穩重和成熟,在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之下,忽然間輕笑一聲揉揉我的頭:“哈哈這孩子長得真可愛啊,也叫悠是嗎?不過我想要找的朋友可不是這個可愛的小鬼啊。”
說完,還對中原中也點點頭:“這是你家的孩子嗎,跟你長得很像。”
我:“……”???
不是說摯友嗎,不是說再怎么樣都能認出我來嗎,怎么眨眼間就開始認定我跟一個沒有血緣的小鬼長得像了!
我怨念地暗戳戳瞪了他一眼,卻是連反駁的話語都說不出來,畢竟這種狀況才能夠打消中也他們對我的懷疑。
而我也眼睜睜地看著松田陣平頭也不回轉身離去,然后開始在摩天輪面前隨意地呼喚著:
“喂——悠!你去哪了?”
“快點出來?躲什么啊,你的朋友在呼喚你——”
眼看他都要在垃圾桶里翻找我的身影了,我差點氣到一腳踹過去,我在他心中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形象啊!
好在江戶川亂步似乎跟我心有靈犀,竟是主動走到松田陣平身邊說了兩句話,松田陣平這才停止了丟人現眼默默點點頭。
然后江戶川亂步回到我身邊,在我崇拜的視線下毫無畏懼地對中原中也伸手道:“既然你們是來做任務的,那可以走啦,我還要跟小悠繼續逛游樂園呢,你是不會阻止我們的,對吧?”
“……當然,好好玩。”看著江戶川亂步那張笑盈盈的臉,中原中也眼底就算再不善,也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語,還是咬牙切齒將我交給了他。
而江戶川亂步只又說了一句:“我們會在游樂園玩到晚上,才能出去吃飯啊,要是有人能夠提前準備好飯店的話,該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于是中原中也的眼睛就立刻一亮,二話不說興致勃勃地拉著太宰治離開了。
看著他頭頂冒出的【絕對要挑選個讓小悠喜歡的餐廳,等著我!】這句氣泡,我是打從心底地對江戶川亂步感到佩服。
好家伙,這也太強了。
連中也都被準確拿捏住了!
“我已經幫你約了那個警察,一會兒在公園深處跟你見面,你就自己過去吧。”江戶川亂步的嘎嘎亂殺還沒結束,又突然對我如此說道。
我心中早已感動到淚流滿面,下意識眼睛亮晶晶地對他開口道:“你是哆啦亂步嗎?!”
而他則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對我伸出了手。
我也充滿動容地回握住他的手。
然后——就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
“……”
他重新伸出手,理直氣壯道:“想什么呢,拿錢。”
“你去見朋友,我去拿著你的錢吃喝玩樂,大家都很滿足,對吧?”
聽著他義正詞嚴的語氣,一時間我竟覺得很有道理,當即將錢砸到他手中:“拿去,不夠再要,我有的是錢!”
江戶川亂步開開心心地拿著錢買零食去了,而我則在確定沒人追蹤后,按照約定來到了松田陣平的面前。
他依舊穿著那身黑白的西服,只不過脫去外套,正靠著墻壁懶洋洋地望著天空,口中松松咬著一根煙。
望著他的身影,我便有種落寞凄涼的感覺,忍不住朝他快步走過去,想陪伴在他身邊:“陣平……”
他愣了下,低頭看向我,下意識掐斷了還在燃燒的煙支:“你是……”
“是我。”我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他與我的視線交接,神色一點點愣住,站起身體與我四目相對:“你……難不成是……”
看著他眼底那逐漸熟悉起來的神色,我忍不住露出笑意,果然我的摯友還是能夠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我的,無論我變成什么樣。
我點點頭,肯定了他的想法:“沒錯。”
“果然是你啊。”
于是,他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爾后在我愉悅的笑容中,三兩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揉捏住我的發絲:
“——是跟爸爸走丟了嗎小家伙,沒想到竟然這么恰巧又相見了,需要帶你去找爸爸嗎?”
我:“……”
我的笑容徹底僵在嘴邊,臉色一黑。
呵呵……哈哈哈哈果然摯友什么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假的!!
第24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四天
這一刻,我終于意識到了友誼是多么脆弱,以及陣平這個混蛋的嘴說得有多么好聽,做得就有多么差勁。
我已經不期待他能夠認出我的身份,便深吸一口氣直接自我介紹道:“是我,月島悠,你的朋友。”
誰知哪怕我表達的這么清楚后,松田陣平這個人也是一丁點都沒往心里去,反而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可不是愚人節啊小家伙,不過這個笑話足夠好笑的,值得鼓勵。”
我惱羞成怒地拍掉了他還在揉我發絲的手:“誰跟你開玩笑了,真的是我!我現在這副樣子只不過是因為我被迫服下了可以變小的藥物,這才變成了小孩子,你相信我!!”
“好好好。”他一臉敷衍地勾唇痞笑著,不知為何眼神中帶著淡淡的寵溺,“這個故事真的很有意思,所以你爸爸不在附近嗎,我記得跟你一樣是橘色頭發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四處尋找著中原中也身影,是完全、完全沒把我的話語放在心上。
“……”我都快要被他氣吐血了,松田陣平,我記得他原本挺聰明的啊,怎么多年不見就變成了笨蛋了呢!
我痛心疾首,又一次深呼吸忍耐著爆發解釋道:“這是我染的頭發,我真的是你的朋友月島悠,對了,我知道你很多情報!”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背誦起他的資料:“你的生日是11月7日,畢業于警視廳警察學校初任科鬼冢班,后擔任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處理組警員,喜歡戴墨鏡耍帥,性格桀驁不馴,但意外作為警察來說還算認真……行了吧,你這回應該相信我了吧!!”
再說下去我都快要把他過去的糗事全都透了個遍了,我堅信這么詳細的情報絕對能夠讓松田陣平醒悟。
而在我的期待下,松田陣平臉上確實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卻只是傻子一般地拍了拍手掌,然后笑著問道:“看來我的資料你背得很詳細,這個年紀來說不簡單啊,所以,悠那個家伙到底藏在哪里了,是他讓你來逗我的對不對,那家伙絕對躲在角落里偷偷觀察我的表情。”
“……”這傻子,沒救了。
眼見他又開始興致勃勃地開始翻閱垃圾桶找我,我的額頭倏地繃緊青筋,再也忍無可忍地揪住他的……褲腰帶,惡狠狠地抬頭瞪向他:“所!以!說!我就是月島悠,睜大你的墨鏡看清楚我到底是誰,我不就是染了個發色嗎不就是變小了一些嗎,身為摯友你倒是給我認出來啊!仔細看看我到底是誰!!”
或許是我熟悉的神色喚起了他過去的回憶,他終于愣住了,墨鏡后的雙眼緊緊盯著我看,一寸一寸落在我的五官上。
“這種說話的口吻,和兇悍的性格……”他喃喃自語著,一把捧住我的臉不斷湊近,驚嘆道,“難不成真的是……悠?”
我尼瑪,我非要用這種口吻跟他說話這人才能看出來我是誰嗎??
我緊緊捏住自己的拳頭,強忍住揍他的欲望。
“不過光憑這一點還不能完全確認。”他忽然松開我的臉頰,認真道,“除非——”
聽著他拉長的語氣,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緊,意識到他應該是還想要考驗我,只有我通過了他的測試,他才會徹底證實我的身份。
——到底是怎樣的測驗呢?
我也同樣神色凝重地望向他,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無論他給我什么樣的考驗,我都一定要完美實現,早日證明我的身份!
而他也默默注視著我的眼睛,忽然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伸手一指我身后的天空:“快看,ufo!!”
什么?!
我猛然扭頭看向他手指的方向:“ufo?在哪里在哪里!!”
可無論我怎么尋找,都沒能夠找到UFO的影子,反倒是聽到身后噗嗤一聲憋不住的笑聲。
我瞬間意識到,媽蛋,我竟然被他給騙了!
沒等我惱羞成怒地扭過頭一頓暴揍,迎面的青年卻忽然張開雙臂,將我整個抱在懷里。
我愣愣地感受著他那溫暖的擁抱,他緊緊地抱著我,似乎發自內心地深呼吸了一口氣,爾后我耳畔輕笑著呢喃:“這個反應,果然是悠啊……好久不見。”
我:“……”
不是,這人到底是憑什么來斷定是我的啊!!怎么就這么可恨呢!!
我的拳頭都要硬了。
還好我還保持著理智,畢竟這個時候時間緊迫,還是正事要緊。
因此,在他開始詢問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時候,我便快速地將我在組織臥底的事情以及景光暴露身份我上去頂罪主動服下APTX4869等等經過全都告訴了他。
他在聽完后,雖然有些驚愕于世界上竟然有這么神奇的藥物,卻第一時間拍著我的肩膀感慨道:“原來如此,你辛苦了。”
“沒想到你不僅幫助了我替萩原報了仇,還拯救了諸伏……我為你感到驕傲,悠。”
隨著他溫暖的目光注視著我,一時間我由衷地為我的所作所為感到了驕傲,能夠拯救朋友,幫助伙伴,是一件非常溫暖的事情,就算是冒著巨大的風險,我也并不后悔。
而他也繼續對我笑了起來,一摘墨鏡朝我眨眨眼:“那現在,就應該由我來幫助你了。”
“你想要恢復身體吧,也想要跟組織里臥底的零他們溝通上吧,現在的你暴露自己太過危險,就交給我好了,由我來成為橋梁。”
他望著我,眼中有著化不開的溫柔:“我會輔佐你的,悠,你可以完全信賴我,不是嗎?”
……由陣平來輔助我?
我一愣,很快就感覺到思路被打開了。
這……大概也許八成真是個不錯的思路啊!
目前我身處港口黑手黨人身行動受到限制,但如果是陣平的話,卻可以利用情報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
APTX4869解藥……恢復成人……
這原本是我根本沒時間去想的事情,但似乎在陣平面前,一切都迎難而解了。
我由衷地眼前一亮,猛然握住他的手掌:“你說得沒錯,那就拜托你了!”
我委托給松田陣平的事情有兩項,其一便是與身為臥底的零他們聯系上,探索組織內部的情報,最好能夠偷來APTX4869的毒藥交給專業人士解毒,其二便是諸星大這個人,雖然知道他是臥底,但我至今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因此我拜托陣平去調查一下諸星大的身份背景。
在彼此交換了聯系方式后,沒經過多少交談我們便徹底分開了,我深知在中原中也等人還在附近的狀況下,與陣平接觸的時間越少對我們而言就越是安全。
臨走時,他相當不舍的又抱了抱我,以前的他可沒有這么溫柔和感性,或許是朋友的死亡讓他明白了友誼的可貴吧,這一次的交流中他也沒像警校時期那樣逗我,而是全程給予了我幫助,我十分慶幸今日能夠看見他。
江戶川亂步早就抱著滿當當的零食在公園附近等著我,對我揮了揮手,我臉上露出笑容忍不住朝他跑去,但就在我與他匯合走出公園的那一刻,忽然間,我的眼眸倏地一睜,竟是無意間看到了一個令我無比緊張又壓抑的人影。
那人一頭銀發披散在身后,戴著帽子穿著風衣,幾乎遮擋住自己的臉部,咬著煙站在一輛黑色保時捷的面前。
犀利的眼睛掃視著四周,時不時拿出手機在上面按著什么。
盡管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沒做,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危險氣場卻讓我臉色一變,猛然避開了看向他的視線。
是琴酒老大!
沒想到我竟然看見了我最不想看見的人!
我至今難以忘記曾經在他手下工作的半年生涯……那段悲催的、無奈的、被折磨的日子。導致每天我不詛咒幾句我的狗上司就渾身難受,但真正面對琴酒老大的時候,我還是莫名感到了心虛和忐忑,只想掉頭走快點遠離這里。
我總是對這個人沒轍。
可就在我躡手躡腳想要帶著亂步離開這里的時候,一聲呼喚卻猛然在這寂靜的夜晚響起:“小悠!”
我:!!!笨蛋!
竟然在這個時候叫我!
我看見中原中也大步朝我走來的模樣,而與此同時,我身后的琴酒也在一瞬間盯上了我的背影。
一時間,我有種像是身處巨型的牢籠,被大型猛獸盯上的感覺,渾身的寒毛危險地立起,差點打了個冷顫。
但我此時還能夠冷靜地分析,琴酒應該不知道我變成小孩子的事情,只是單純因為悠這個名字而看向我,因此,我努力保持鎮定,朝前方的中原中也微笑地張開了雙臂,又被他順勢摟在懷中:“爸爸。”
“走吧,我們去吃飯。”中原中也整理了下我的衣領,就這樣抱著我往飯店的位置走去。
我們逐步遠離那道冷酷的視線,直到身后的人影徹底消失,我才猛然松了一口氣。
好在,有中原中也的掩護琴酒老大他并沒有懷疑我。
這是我勝利的一小步,我感到由衷地驕傲。
*
“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當伏特加找到琴酒的時候,卻發現一向冷酷傲慢的大哥,此刻正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面容慎重而嚴肅,甚至連手上發送緊急任務的信件都停了下來。
“……我似乎察覺到了那個笨蛋的氣息。”
而面對他的疑問,琴酒也只是淡淡吐出這句話,眉眼中卻多出了幾分困惑。
“那個笨蛋?”伏特加一愣,半天沒想到琴酒大哥說的是誰,但他慢慢從久遠的記憶里找出了些許線索,大哥只有在提起百加得的時候,才會用笨蛋這個形容詞,“大哥指的是……百加得?他不是因為臥底被處死了嗎?”
“哼,臥底。”琴酒卻嗤笑一般冷哼道,慢慢收回了視線,“那家伙如果當得了臥底,豬都能上樹了,還不如相信諸星大的身份有貓膩。”
“大哥的意思是……”伏特加有些腦子轉不過彎了,“是諸星大污蔑了百加得,為了掩蓋臥底的身份才滅了口?”
琴酒卻沒有說話,而是從懷中又拿出了一根完好的香煙叼進嘴里,隨著伏特加連忙打開打火機給他遞火,他在吐出一口煙霧后便轉身冷漠離去。
“此事還需要詳細調查,如果諸星大真的是臥底的話……”
他冷哼一聲,銳利的眼神中迸發出殺意:“我會讓他為百加得的死……付出代價!”
第25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五天
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我最終還是在中原中也的護送下一路順風返回橫濱。
望著面前那熟悉的高樓大廈,我的心中第一時間浮現不是緊張而是輕松,畢竟對我來說東京實在是太危險了,相比起來港口黑手黨的生活簡直不要太輕松快樂——除了一個討厭的太宰治!
但我并不后悔這次的主動出擊,能夠救下松田陣平,替萩原研二報仇,并且得到松田陣平這個內應援助,對我而言都是巨大的欣喜和獎勵。
而我也未曾想過,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松田陣平這次竟然動作飛快,幾乎在我回到橫濱一周之后,他就主動聯系上了我。
【松田:喲,有沒有想我,悠?我可是帶來了你心心念念的情報哦。】
【我:這么快?!你已經跟零他們對接上了嗎?】
【松田:當然,我是誰啊,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忽略他一如既往不著調的語氣,我連忙將自己反鎖進房間內,確定沒有其他人,才躲在床上繼續跟他交談。
手機亮起的藍光中映出我認真的眉眼,我忍耐住心底的激動和忐忑,快速打字道:
【我:給我詳細講講,你都做了什么?】
陣平一直是個打字很快速的男人,都不需要我做什么心理準備,從他那邊就回復了一大段的信息,而且全是重點。
【松田:我聯系上了總警局,確定了關于降谷定期聯絡的時間地點以及接頭暗號,正巧昨天就是幾月一次的聯系時間,我就代替了他的下屬,開著車前往了約定好的地點,哈哈至今我想起降谷看見我的時候那個震驚的表情還感到很有意思,看起來我給他的驚嚇明顯比驚喜多。】
【松田:他還一度認為你真的死了,我跟他談起你的時候看起來他都要傷心地哭了,要不是沒辦法錄像我都想給你錄下來看看,當然,還有他知道你沒死時那驚訝的表情……】
他描寫的場景生動而有趣,我也下意識嘴角上揚,情不自禁跟隨他的話語幻想起那樣的情景——
當化名為安室透的降谷零確定沒人追蹤來到定期聯絡的地方時,不遠處就看見了靠在街邊的低調不起眼的黑車,熟悉的車牌號令降谷零內心一動,卻還是不敢有任何松懈地左右環顧著慢慢走到車前。
還沒等他敲敲車窗念出他的下屬風見裕也的名字,面前的漆黑車窗卻突然提前落了下來,并且駕駛位內露出了一位他相當熟悉的臉。
“喲,降谷。”戴著墨鏡的卷發青年就半靠在窗戶上看著他,咬著煙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個戲謔的笑容,“好久不見,哦,你現在的代號是zero對吧,還真是相當熟悉的代號啊。”
“……松田?!”盡管身為臥底的降谷零已經熟練地學會了控制情緒,但這一次他還是沒忍住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原因無他,幾年未見的同期朋友竟然就這樣大大方方出現在了他跟上面的聯絡地址上,這是降谷零完全沒有想過的!
下意識驚呼出對方的名字后,降谷零就立刻回神再次警惕地巡視四周,然后迅速打開車門起身坐到了副駕駛上。
“怎么是你,風見呢?”降谷零冷靜地開口詢問有關任務的事情,卻換來了松田陣平的不滿,“多年不見第一句話就是這句?你也太不歡迎我了吧,難得我主動要求上面將我調過來,跟你進行接應……”
降谷零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露出個嫌棄的神色:“就你?來接應我?算了吧,那我的臥底身份可能會立刻暴露,你根本不適合這個職位,下一次還是把風見換回來吧。”
“喂喂。”松田陣平也同樣一個白眼遞過去,“連你這種家伙都能夠潛入當臥底,憑什么小看我,我可比你厲害多了。”
降谷零:“呵呵,你也就是嘴皮子厲害了。”
雖然二人熟練地進入互懟模式,但很明顯,降谷零的表情比之前放松了許多,并且心情也變好了,能夠跟朋友久違地相見并且得知對方過得很好,他也由衷的感到雀躍和高興。
“哼,下次你就算是求著讓我來,我也不來了。”松田陣平冷哼道,隨意將口中還沒吸多久的煙扔到煙灰缸內,降谷零看見這一幕,心中卻一時間涌上悲哀,他知道松田之前其實并不會抽煙,直到萩原發生了意外后,才逐漸開始抽起來。
“……抽煙對身體不好。”他情不自禁地開口道,不想讓松田一直沉浸在萩原的死亡之中。
本沒想過松田會因為這句話從悲傷中走出來,然而他卻沒想到松田忽然笑了笑,附和了他的話:“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決定戒煙了。”
迎著降谷零猛然抬頭那驚愕的目光,松田溫柔地感慨道:“萩原的仇已經報了,我的心中再無遺憾……那么這煙也應該戒掉了,畢竟我暫時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還不能提前拖垮自己的身體啊。”
降谷零又驚又喜,心中泛起了一片感動,“萩原在天上肯定也是這么想的……”
說到這里,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同因為意外而死亡的另外的朋友——月島悠。
內心的悲傷倏地如同潮水般涌上來,他至今還能回憶起在諸星大腳邊那已經不成人形的被虐殺過的朋友的尸體,這讓他猛然握緊拳頭,喉嚨異常干澀起來,只能努力擠出幾個字:“松田,你知道……悠死了嗎?”
感受到松田陣平投來的視線,降谷零胸口的悲傷越來越強烈,他的手掌交疊在一起,忍不住抵在額頭上,垂著頭,不想讓人看見他現在的表情,然后一字一頓艱難地敘述著自己心中的想法:“就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了他、的尸體……他是為了幫景光被迫暴露了身份,要是我能夠再快一點的話……說不定就能……就能……”
努力偽裝鎮定的聲線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降谷零深吸一口氣,終于抬起頭直視松田陣平的眼睛:“是我沒有保護好他,抱歉。”
“是嗎……悠他……”在他的注視中,松田陣平的頭也一點一點往下面垂落,雙肩輕微顫抖,仿佛憤怒中帶著極度悲傷,“悠他已經……”
看著自家好友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降谷零的眼神更加哀痛,卻還是安撫似的拍拍對方的肩膀。
卻聽下一秒,一聲忍不住的噗嗤笑聲從松田陣平的口中傳來:“噗嗤——”
降谷零:“……?”
還沒等降谷零懷疑起是不是接二連三失去朋友導致松田陣平的精神出了問題,面前的松田陣平就突然一抬頭,嘴角勾著戲謔的笑容,張開了雙手:“surprise!”
迎著降谷零那呆住了的神色,他直接掏出了手機中的一張照片,笑著道:
“其實悠根本就沒有死,只不過是變小了而已,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降谷零:“……哈???”
【松田:哈哈哈哈那時候他一臉懵逼的表情簡直絕了,笑死我了,不過他接受真相的速度也很快,我就給他看了一張你現在的照片,他就能夠認出來這絕對是你,是不是因為你們在一家孤兒院長大,所以他記得你小時候的模樣?】
這個猜測不無道理,這也是我讓陣平第一個去接觸零的原因,我覺得比起其他人,跟我從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零更容易接受我變小了的事實,而他也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接下來呢?他有什么計劃了嗎?】
【松田:我跟他說了你的事情,他當然很激動你還活著,并且主動說要幫你竊取你服用的那個什么毒藥,也會努力晉升到黑衣組織內部跟研究藥物的人聊聊看看有沒有線索,不過恐怕會很漫長,讓你別著急。】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有多么困難,一不小心就會牽累到他,因此他能夠幫我做這些我就已經很感動了。
我立刻回復道:
【我:讓他萬事小心,量力而行,再替我感謝一下零,我能不能恢復成人就全靠他了!】
【松田:我也替你冒著生命危險去與他對接,你怎么不感謝感謝我呢,偏心!】
得,因為這件事還爭執上了。
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也順毛開始擼起來:
【我:好好好我也特別感謝你,比對他感謝多一倍怎么樣?】
【松田:那可不行,怎么也要多十倍才行】
【我:……幼稚!】
【松田:那總被我耍得團團轉的你豈不是更幼稚了?】
“……”提到這件事我就來氣,在警校的時期這家伙就總喜歡耍我玩,偏偏我還總是上當,而這個時候景光和零就會充當媽媽和爸爸的角色給予陣平正義的拳頭解救我,現在想想,那段時光還真是幸福啊。
我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可惜每個人都要長大,我們再也回不去那樣的日子了……本應該是這樣的,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隨著我變小后,擔任媽媽爸爸這個角色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中原中也無條件的寵溺,讓我險些越活越年幼,都快真成為一個六歲的小孩子了。
習慣還真是可怕啊。
【我:諸星大的事你調查了嗎?】
我突然想起這件事,又拿起手機詢問道,本以為這件事會更加困難,我都沒抱什么希望,結果松田的回答卻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松田:這個嘛簡單,現在已經基本確認諸星大是來自FBI的臥底了,剩下的就差與本人求證了。】
【我:???不是陣平,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陣平嗎,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短短一周時間就做到了我半年都沒做到的事情,我簡直瞳孔地震,難道陣平其實更適合探查情報??
【松田:哈哈你可以再崇拜我一點,不過這件事不是我調查出來了,是降谷告訴我的。】
【松田:至于降谷是怎么得知的,很簡單,因為諸星大身為臥底的身份暴露了,正在被代號GIN的男人追殺中。】
我:……哈?!
啥???????
太多信息量鉆進我的腦子,直接讓我的大腦宕機了,我整個人都傻眼了。
不是,諸星大我本來還指望著你給我透露一些組織的情報呢,你怎么先把自己給玩完了啊!
而且還是琴酒老大親自追殺……妥妥地玩脫了啊。
本來臥底的罪名就夠嚴重的了,又是派出了殺死目標概率99.9%的琴酒出馬,我是真的覺得諸星大這次恐怕要涼了。
但憑借諸星大的小心程度,怎么會暴露身份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求助松田。
【松田:他是怎么暴露的降谷自己也沒弄明白,不過他懷疑是因為他跟諸伏總在琴酒耳邊吹風才導致琴酒對諸星大的警戒心拉滿……只不過降谷是誤以為諸星大害死了你這才暗戳戳地給諸星大使絆子,但他也沒想到,諸星大……還真就是臥底。】
我:……
一時間我忍不住沉默了。
天道好輪回啊諸星大,讓你不把真相告訴零吧,這不,報應來了!!
我痛苦面具。
沒時間跟陣平詳細談了,我直接打開諸星大的短信,開門見山問道:
【我:事情我已經了解了,需要我為你進行支援嗎?】
我不由自主地望著短信感慨道,當初他替我善后讓我撿回了一條小命,而這次終于也輪到我為他幫忙了嗎,果然是天道好輪回啊。
第26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六天
諸星大的短信我并未收到,我猜測他還在緊急逃脫于琴酒老大的追捕中,心中除了替他默哀以外也沒有半點辦法。
不過現在的我也已經沒工夫去擔心他了,在我回到港口黑手黨以后,一直莫名安分守己沒給我使出絆子的太宰治如今又帶著一臉笑瞇瞇的模樣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俗話說孩子靜悄悄肯定在作妖,我敢用我的狗上司琴酒的性命起誓,這家伙絕對又想到了什么折騰我的辦法。
果不其然,太宰治用一種擔心我的口吻,開啟了他的精心計劃!
“小悠,這次出門真是太驚險了,沒想到你竟然會被爆炸犯當成人質挾持,如果不是中也及時出手你就危險了,對吧?”
我瞇起眼睛望著他眼底那泛起的精光,內心十分警惕:“……爸爸趕到得非常及時,謝謝爸爸。”
中原中也忍不住寵溺地摸了摸我的發絲,讓我無形之中又收獲了一波好感度,而這時,太宰治的話語這才姍姍來遲:“但是中也總不可能一直跟著你,你也應該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才行,畢竟我們本身就身處于危險的組織,對不對?”
我心中的預感越發強烈,而隨著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彌漫,他終于將鋪墊已久的目的說出口:
“所以說,來特訓吧,從小打好基礎面對敵人就不會處于被動了。”
“是時候該接受訓練了,小悠!”
我:“……?”
此時此刻,我的頭頂忍不住冒出了巨大的問號。
等等哥們你沒搞錯吧,我才六歲啊你就打算讓我接受特訓了,六歲不應該還在地上玩泥巴嗎!
我猛然求助地看向中原中也,祈禱對方能夠拯救我于水火之中,駁回這不正當的要求,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橘發少年那深思熟慮的模樣,中原中也一手捏著下巴,眉眼認真地點點頭,竟是相當附和道:“你說的沒錯,想當年我這么大的時候體術就已經出類拔萃了,雖然小悠不能跟我比,但也要一拳一個普通敵人才行!”
我:“……”
你是認真的嗎,你真的是認真的嗎??
我整個人都已經傻眼了,我本來以為中也算得上是這組織里唯一有良心的正常人,可是!我才六歲他就已經要求我一拳一個敵人了,一拳超人嗎!就連我本身年齡的時候我也做不到啊!!
這個組織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總之,對于訓練這件事,中原中也竟跟太宰治難得達成了同心,并且似乎中原中也還強烈支持我進行慘無人道的訓練,都要拿起筆主動幫我設計一套訓練方案了。
不過太宰治卻阻止了他:“方案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吧,這種事情我比較擅長。”
“也是。”中原中也遺憾地放開了紙筆,交給了太宰治,而太宰治則暗中遞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便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那個眼神讓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時間,我竟不知道到底是交給中原中也這個訓練狂魔訓練比較悲催,還是交給一肚子壞水的太宰治訓練比較悲催……反正未來的結果都相當悲劇就對了,啊,心已經死了。
結果不出我的預料,當看見那冗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訓練表,我就已經兩眼一黑差點暈死過去,我敢說連在警校的訓練都沒有太宰治手中的表格恐怖,這真的是一個六歲孩子該有的鍛煉量嗎??
“我會被累死的。”我偽裝出可憐巴巴的語氣,眸光水盈盈地看向太宰治,“這些真的有必要嗎,能不能減少一些呀太宰哥哥。”
但面對我這如同必殺技一般的眼淚攻勢,太宰治只對我微微一笑:“哦?這次不叫我叔叔了?”
……嘁,混蛋太宰治我就知道這家伙肯定是在為之前的事情報復我,跟一個小孩子計較是會遭到天譴的!
我內心惡狠狠腹誹道,面上卻眨眨眼無辜地開口:“我沒有叫過呀,是不是哥哥你聽錯了。”
“呵呵。”太宰治臉上的笑容越發和煦,笑得都令我感到了些許面部僵硬,而他忽然用力揉了下我的頭頂,溫聲道,“好了快點跟我去訓練吧,我可是要幫中也大幅度提升你的戰斗力哦,做好準備吧。”
這句‘做好準備’在我耳中聽來更像是‘做好去地獄的準備吧’的委婉說辭,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我瞬間苦著臉被他拉著往樓下走去,忍不住扭頭可憐巴巴地看向中原中也祈求最后對方的良心發現。
然而回答我的卻是中原中也堅毅的眼神以及為我加油一般握拳的動作,“去吧小悠,你可以的!”
“……”好的,我內心再次已死,這一次我沒有任何盟友了!
我十分不情愿地跟著太宰治來到了樓后的一片戶外訓練場地上。
第一個項目就是圍繞著場地開始跑圈,而且是酷刑中的酷刑——整整十圈!我都懷疑太宰治是不是真的想要殺了我。
而當我努力邁著小短腿往前跑去,扭頭卻看見太宰治舒服地躺在遮陽傘下,一邊喝著冰涼的汽水,一邊懶洋洋地小憩的模樣,我的拳頭終于硬了——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烈陽下我跑步跑得又渴又累,而他卻故意在我面前躺著喝水,尼瑪這是人都忍不了啊!!
而每當我幽怨地拋去視線,太宰治就及時地開始提醒我:“腳步慢下來了,還有八圈快跑快跑,這樣下去怎么能贏得了敵人!”
這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越發令我憋氣,我差點就要被這混蛋給氣死了,好在關鍵時刻,我突然眼睛一轉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
雖然中原中也說過不會插手我的訓練,但他肯定會躲在暗處悄悄觀察我的模樣,如果這個時候我裝作沒力氣摔倒可憐巴巴的模樣,說不定就能夠博得對方的憐愛停止我的訓練呢!
想起曾經中原中也溺愛孩子的種種事件,我覺得這件事還真概率很大,因此,我下定決心,眼神倏地堅毅起來,看準道路上一顆不起眼的石子就順勢假裝被絆倒,直接摔倒在地上。
“哎喲!我摔倒了!”當然,我是不可能真的讓自己受傷的,在摔倒的那一刻,我卸掉了渾身力氣盡可能大面積地接觸地面,嘿嘿沒想到吧我對假摔這種動作相當熟練,在警校的時候渾水摸魚的經驗竟然用到了,我情不自禁給自己點了個贊。
“嗚……”然后我立刻裝作疼痛難忍的樣子抱著膝蓋,開始醞釀淚水,本以為會換來中原中也無法忍受沖過來的身影,結果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最先一個箭步走過來的,竟然是太宰治?!
而他三兩步蹲在我身邊后,連看都沒看我的傷口,與我視線四目相對,然后倏地露出個笑容。
“……”還沒等我一陣惡寒打了個哆嗦時,他的雙手便已經落在了我的臉頰上,用力開始蹂躪起來。
我的臉被他揉捏的變形擠壓,直到我一臉懵逼地再也落不出一點淚水之后,他才笑瞇瞇地松開手,看向我的膝蓋,然后語氣輕松道:“哇,連紅都沒有紅,看來還可以繼續訓練,對吧?”
我:“……”
我靠毒計!妥妥的毒計!
嘁,我的計謀竟然就這樣輕松被他化解了,這家伙果然奸詐得可以啊!
我暗自撇了撇嘴,在心底翻來覆去罵了他八百遍。
“我怎么感覺你的表情似乎在罵我。”而他端詳著我的臉,又猝不及防吐出了一連串讓我驚悚的話語。
一時間我都以為我能夠看穿別人思想的能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不然他是怎么從我這個完美的無辜表情上看出那么多情緒的!我連忙穩定心情繼續裝可愛道:“我不是我沒有,哥哥你別瞎說。”
“就當是這樣吧。”他站起身重新躺回椅子上,然后戴好了墨鏡朝我做了個手勢,“你繼續跑,我先睡一會兒,跑完了叫我。”
我:“……”
我忍不住在內心為他豎起了中指。
雖然我依舊苦逼地訓練了一個小時,但也確實沒有執行那張表格恐怖的計劃,幾乎就在我疲憊得不行之時,太宰治似乎掐準了時間那般允許了我休息,我頗為意外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打著什么樣的心思,為什么突然又放過我了。
而下午的時候,他又直接將我帶到了空無一人的訓練靶場,然后交給了我一把我十分熟悉的黑手黨手/槍。
“作為一個合格的黑手黨,槍術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現在開始來訓練槍術,朝場內的靶心射擊。”
聽著他在我耳邊所說的要求,我復雜地看了看手中實打實的真槍,再次陷入沉默:“……”
不是,讓一個六歲的孩子握槍真的好嗎,不說其他的,難道就不怕開槍時無法瞄準而導致有人被誤傷嗎!
這個黑心組織究竟是如何壓榨童工的,我今日終于體驗了個明明白白。
果然有個什么樣黑心的老板,就有什么樣黑心的下屬。
不過我畢竟不是真的六歲孩子,甚至之前還學過槍法,根本不用擔心會誤傷到人,不如說我的槍術在警校內可是數一數二、與零并肩的存在,就算變成小孩子,我的槍法也是實打實的天才!
能夠有一次讓太宰治驚訝或是啞口無言的經歷,讓我內心感到愉悅和膨脹,我恨不得現在就讓太宰治明白我的槍法是有多么出眾。
但我還得提前偽裝一番,我裝得越不會槍法,之后的成果才會越顯得驚艷。
“我還是第一次碰槍,不一定能夠正中靶心啊,怎么辦?”于是我表演出了完美的演技,擔憂地看向太宰治。
而太宰治果然沒有懷疑我,只是點頭道:“沒接觸過槍的人第一次射偏很正常,凡事都要嘗試。”
嘿嘿,就等你這句話了!
我眼底快速閃過一絲亮意,終于開始抬起右臂,面對靶心而站,我的眼睛就是我的尺,當我的視線落在靶心處的時候,我便精準地預判到了子彈的軌跡。
就是這里!
我冷靜扣動了扳機。
只聽砰的一聲,子彈映我驚愕的表情猛然從槍口鉆出,一路飛馳,終于……射中了地面。
而我也同時砰的一聲坐在了地面上,驚愕地看向前方,半晌沒能回神。
我的手臂到現在還在微微顫抖著,開槍的反作用力完全令我失去了平衡,竟是將我一瞬間沖擊得往后倒去。
“……”糟糕,我完全忘記了我的力氣跟大人狀態時不一樣了!
大人時期我一只手就能夠開槍,可是現在我連槍的后坐力都承受不住!
“哦~果然是射不中呢。”就在我懊惱期間,太宰治似是嘲諷一般笑盈盈地說出了這句話。
也直接讓我的臉綠了。
不可能,我可是槍法的天才,怎么可能射不住靶子!
身為天才我絕不認輸!
“剛才是失誤,我再試一次。”我咬著牙站起身,用雙手抱著手/槍,再次瞄準靶子射去。
這一次我倒是沒有狼狽地倒在地上,但仍舊被后坐力逼得往后退出一步,方向就此偏移,又又又一次將子彈射入了地面。
我:“……”
“我再試一次!”
然而無論我怎么調試,我依舊連一次都沒有射中靶子,我的腦子宛如被雷劈過一般差點就要宕機了。不是……我,神槍手,一次都沒命中靶子???
哈、哈哈哈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定是風水不對勁。
不,肯定都是太宰治的錯!
要不然我不可能無法命中靶子!
我的眼神瞬間堅毅起來,又恢復了自信。
“差不多了呢……”而太宰治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的身影,統計了十次我的射擊成績后,他輕聲呢喃著,鳶色的眼底似乎浮現一抹精光,又很快消散。
“好啦今天的訓練就到這里吧,畢竟照你這么浪費子彈的法子,恐怕組織很快就被你吃窮了。”他一攤手,露出嫌棄又無奈的模樣,將我驅趕出了練習室,而我也再也沒有練習的機會,只能心梗地回到了房間。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手機出現了新的短信,是諸星大!
原來他還活著!!
我的眼睛猛然一亮,連忙打開了信息。
【諸星大:我不需要六歲的孩子的幫助,但我需要百加得的幫助,你能做到嗎?】
……需要百加得的幫助?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這條短信,然后將目光移動到中原中也所珍藏的白酒身上,在一瞬間的猶豫后又趨向堅毅。
冒著被黑衣組織發現的風險去幫助諸星大簡直太不劃算了,對我而言沒有半點好處,但……如果是為了救命恩人的話,我,百加得,是時候該重回戰場了!
英雄,登場!
*
東京高架橋上,一月份的天氣還相當寒冷。
我穿著一層薄薄的西裝,架著狙擊槍,站在空無一人的橋頂,冷靜地等待著諸星大的暗號。
口中含著一塊冰塊,阻止我呼吸時產生的霧氣,我反復呼吸著平復著些許緊張的心情,而當我終于在瞄準鏡中看到了那熟悉的保時捷的車型時,心中已然再無半點懼意,在車輛急速行駛的過程中,猛然扣動了扳機。
啪——
消音子彈精準正中那前排的車輪,保時捷猛然不受控制地側翻停下。
而當車門被打開時,我看見了一身黑衣眉眼明顯不快的琴酒,以及被俘虜手腕被手銬扣住的諸星大。
下一秒,諸星大猛然用手肘擊中了身后控制他的伏特加,然后高高抬起被手銬扣住的手腕。
也就是這一瞬間,我再次扣動了扳機。
第27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七天
諸星大高高抬起的手臂,便是給予我的信號。
這一瞬間,我的眼底只有那結實的手銬,而此時此刻我們都在與死神進行著賽跑,瞄準鏡對準手銬的那一刻,我便冷靜地扣動了扳機。
子彈并未辜負我的信賴,猛然從黑洞洞的槍口中射出,而在零點幾秒的急速飛馳后,又精準地射中了諸星大手腕的鐵銬。
成功了!
我對這一結果沒有任何意外,但還是下意識深吸一口氣,口中冰涼的冰塊警醒著我的大腦,讓我沒有絲毫懈怠地依舊進入瞄準狀態。
通過高倍瞄準鏡,我看見了諸星大在失去手銬的控制后就地翻滾,直接躲過了伏特加的槍擊,而他的雙腿也靈活地一掃,將還在持槍的伏特加絆倒在地。
我對這一幕并不感到意外,畢竟以伏特加的戰斗力還是很難搞定諸星大的,重點是琴酒,他會怎么做?
當我將好奇的目光落在琴酒的身上時,卻不自覺地一愣,因為此時的琴酒并未對諸星大的反抗做出回應,反而只是佇立在原地,面對我的方向而站,微風吹動起他身后的銀色長發,在額前的碎發之下,那雙銳利的眼睛竟死死地盯著我看。
先是呈現出略顯疑惑的樣子,隨即眉宇略微舒展變得震驚而懷疑。
【這種感覺,是你……】
我看見他頭頂浮現出這樣的氣泡,忍不住心臟咯噔一跳。
他難道猜到了我的身份?不可能啊,在所有人的眼里,身為百加得的我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啊!
更何況我跟他距離八百米,這么遠的位置他根本無法看見我的臉,甚至連看見槍口都是勉強,他絕對不可能斷定我的身份。
但瞄準鏡下銀發男人那忽然露出一副看見獵物時興奮愉悅的笑容卻在微微刺激著我的神經,明明他應該逮捕的諸星大就在眼皮底下作亂,明明身側的無辜車輛早已亂作一團,甚至不遠處傳來了警察的鳴笛聲,他卻依舊直勾勾地望著我,像是根本不想移開視線那般。
在八百米遠的距離中,他與我就這樣四目相對,盡管無法言語卻似乎訴說了很多。
我的心跳聲越發劇烈,緊張和忐忑在我的心中蔓延,讓我在意識握緊手中的狙擊槍,手指搭在扳機上,對準他的臉松松握握。
這一瞬間,我回想起了許多記憶,比如說當我第一次得知我將跟隨琴酒老大出任務時,害怕暴露身份,心中浮現的就是同樣的心虛。
而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口中咬著一根煙,冷漠的目光中唯有不屑:“你就是百加得?”
“記住。”他將香煙扔在地上,用皮鞋捻滅了上面微弱的火光,“我不需要廢物。”
這就是我與他的第一次初見,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覺得我是廢物中的廢物,對我沒有一絲好臉色,直到我用狙擊槍精準地在八百米外射中敵人的大腿令他輕松俘虜了敵人后,他看我的眼神才有些許不一樣。
“——在射擊上還算有天賦的廢物。”
用時一個月,他對我的評價終于改變了一些,他真的,我哭死。
而他估計也沒有想過,如今角色調轉,我也會用他難得贊嘆的狙擊天賦對準了他,他成為了我手中的獵物,只需要勾勾手指,我便能夠輕松奪取他的生命。
這一認知讓我心中無比的興奮,我不知道此時的心情到底是緊張還是激動,但我的呼吸確實急促起來,并且看著他的臉,幾乎想要不受控制地按下扳機。
但在那之前,一只氣球卻突然浮現在人行道的上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的神色一愣,忽然想起了曾經跟諸星大的約定——
【諸星大:我的部下被抓住了,我將會出現在琴酒的面前營救他,因此,最糟糕的結果就是我被琴酒抓獲。】
【諸星大:他的車輛必定會行駛過東京大橋,我的同伴也在那里,但缺少一位狙擊手輔助,只要你能夠提前趕過去,并且拿到我替你準備的狙擊槍射擊琴酒的輪胎,第一步計劃就成功了】
【諸星大:而第二步,你要替我解開手銬的限制,并適當開槍作為輔助。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當一個紅色的氣球浮現在空中時,那就是我同伴給予的信號,氣球中裝滿了煙霧彈,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百加得——】
【諸星大:那就是——射穿它!】
“了解。”我勾起唇角,瞄準鏡終于從琴酒的臉上移開,準確地落在那緩慢升起的氣球上。
砰的一聲,便聽到了扣動扳機后手中狙擊槍的聲響。
下一瞬間,原本亂作一團的馬路上濃煙彌漫,白茫茫地霸占了我全部的視野。
我看不見里面發生了什么事,同樣也不知道諸星大有沒有逃走。
但在這種情況下,狙擊手的作用已經結束,我沒有任何手段再去幫助諸星大了,剩下的就能在心底祈禱對方的好運。
“看來我的任務結束了。”我熟練地卸下了所有狙擊槍部件,并裝進了網球口袋中,確定四周沒人注意到我,便壓低帽子腳步匆匆前往了最近的一座大廈內,直奔六樓的廁所。
至于為什么是這棟樓的這層廁所,很簡單,這就是諸星大為我準備狙擊槍的地點,應該被他親自改造過,沒有任何監控。
而我只需要將狙擊槍放回原地,就可以不動聲色地離開東京,安穩回歸。
這一次,我可是又用了‘因為訓練太痛了我要離家出走’的借口,瞞天過海來到了武裝偵探社,并且在亂步的幫助下喝下白酒暫時恢復了成人身體。可以說是犧牲良多了,要快點在中原中也他們前往武裝偵探社迎接我前回去才行。
更何況,我能夠明顯感覺到,我身體又開始產生了化學反應,心臟不受控制地收縮著,感到了陣陣鈍痛,恐怕我比上次維持成人的時間還要短!
我深吸一口氣,迅速將網球袋扔進廁所最后的隔間,然后擦去所有的指紋,便準備離去。
但當我的手指剛剛觸碰到廁所隔間門時,我的心中倏地一跳,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
不安和危險包圍著我,令我隱隱意識到周遭的情況不太對,似乎有什么人正在靠近這里。
果不其然,當我的耳朵貼在門上努力傾聽時,我良好的聽力令我聽到了有腳步聲快步朝這邊趕來,而且還是兩個人。
“大哥,為什么要來這里……”
我竟聽到了伏特加那熟悉的聲音!
等等伏特加?!那大哥豈不就是琴酒了,不是,琴酒這家伙不是應該在跟諸星大斗智斗勇嗎,為什么會來這里啊!!
剎那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原本的沉穩和淡定消失不見,整個人臉都綠了。
我倒是有設想過為諸星大出手后應該會被人盯上,但畢竟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狙擊手,按理來說像琴酒老大這種boss級別的人,不應該先來追我啊,啊啊啊失算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讓我和諸星大的計劃出現了差錯,被迫憋在廁所隔間內焦頭爛額,但琴酒和伏特加已經堵在廁所大門處,讓我根本無法逃脫,更何況這里還是六樓!!
天啊,這該怎么辦?!
在心臟劇烈躍動中,琴酒危險的聲線也清晰從門后傳來:“附近只有這棟樓不需要安檢,他背著狙擊槍一定來到了這里,最有可能的藏身處就是衛生間。至于為什么是六樓……”
他冷笑一聲,輕輕推開了衛生間的門:“是我的直覺,那家伙,一定在這里。”
……
大門被推開,露出了干凈明亮的內部空間,每一個廁所隔間都緊緊鎖住,像是藏匿著不愿被發現的人影,琴酒鷹一般危險的眼眸緩緩掃過四周,在看見地面上那不太明顯的鞋印的痕跡后,終于微微勾起唇。
“——果然在這里,百加得。”
“……百加得?”伏特加滿臉問號,非常懷疑是不是百加得的死刺激到了琴酒大哥,所以才讓琴酒大哥出現了是個狙擊手都是對方的錯覺。
“大哥。”他不禁委婉地提醒道,“可是百加得已經死了啊。”
“你懂什么?”琴酒冷笑著睨了他一眼,像是要故意說給里面的人聽那般,開口道,“百加得死亡的真相只有諸星大了解,而那個諸星大還是組織的臥底,一個FBI想要偽造死亡現場還不容易嗎!再加上百加得的尸體被毀……疑點重重。”
“或許,他根本沒有死,而是換了個身份進行偽裝。”琴酒慢慢走到了最后的廁所隔間,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又以狙擊手的身份幫助了諸星大……”
“呵,用這種小手段真的以為能夠瞞過我嗎,百加得。”
他將手掌放在隔間的房門上,眼神瞇起:
“當你開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隔間的大門猛然被推開。
隨著一聲吱嘎的沉重聲響,琴酒原本愉悅的眼眸倏地一僵。
只見里面的隔間內除了落在地上的網球袋以外空空如也,哪有半點人影。
“……人去哪了?”琴酒臉色一沉,黑得可怕。
而落在后面的伏特加則往里面看了一眼,露出了猶豫又無奈的神色。
這不是根本沒人嘛!
他感覺大哥的臆想越來越嚴重了,光憑射擊就能夠猜出來是百加得了??
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果然,是大哥太過傷心產生的幻覺吧。
唉,可憐的大哥喲。
第28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八天
琴酒迅速掃視著衛生間內的情況,除了有著詭異不和諧的網球袋外,此時此刻,隔間內部結構與其他隔間完全一致,哪里有半點藏匿的人影?
這出乎意料的狀況令琴酒的眉宇緊緊皺起,迅速思考起哪里出現了問題。
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可能讓一個成年人逃跑的地方,但唯有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讓他的視線停頓了下,又覺得這么點的口無法藏匿百加得的身影,而慢慢移開。
伏特加趁機檢查了下網球袋中的情況,精神一振道:“大哥,這里裝的果然是狙擊槍。”
“這說明百加得之前確實藏匿于此。”琴酒瞇起眼睛,不快地回答道,“但他提前察覺到危險,這才逃跑了……他應該才跑不遠,你去門口堵他,我去調查監控。”
見大哥依舊一口一個百加得,伏特加心中無奈,卻也只能點頭遵守命令:“是,大哥。”
于是伏特加迅速乘坐電梯來到樓下大門進行堵人,而琴酒則痛快地拿起槍來到監控室威脅老大爺打開監控。
令他憤怒的是,似乎百加得早就預料到了他會調查監控,竟將樓內的監控完全破壞掉。
不……這么縝密的計劃不可能是百加得做的,應該是……諸星大!
這一認知令琴酒心中更加壓抑著憤怒,命令老大爺打開大門的監控,因為大門的監控相當惹眼,諸星大并未破壞,琴酒能夠準確地看見半個小時前戴著帽子的銀發青年背著網球袋匆匆走進了這棟大樓,可再也沒有青年走出來的身影。
人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琴酒眉宇壓得更深,他看著監控內來來回回走過的人群,無意間看見了一個同樣戴著帽子的小孩子蹦蹦跳跳跑出了大樓,竟隱約覺得有些眼熟,但再三確認對方橘色的頭發沒有什么印象后,又不再糾結,繼續用銳利的目光搜索下一個人影。
于是,趁機成功逃出大樓的我為自己的幸運捏了把汗,咧嘴嘿嘿笑個不停。
哈哈哈哈找不到我了吧琴酒!
恐怕你是打死也沒想到被你輕易放過的小孩子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干掉的對象——百加得吧!
不過能夠躲過琴酒的這次追擊,純粹是靠著我的運氣以及諸星大的計謀,當我還在廁所里瑟瑟發抖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時,就像是天意要幫助我那般,我竟突然恢復了小孩子的狀態,而抬頭我便看見了沒有擰上螺絲的通風管道,沒錯,那是諸星大故意留給我的。
一道靈光從我的腦海中劃過,我立刻意識到了諸星大的目的,于是我便用小孩子的身形輕而易舉地進入了通風管道,又穿上了提前準備好的衣服,然后就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出去,伏特加連正眼都沒看我一眼,還在警惕地左右張望,我悄悄在背后對他吐吐舌頭,撒歡似的跑遠了。
這就是我出逃的全過程,雖然經歷了諸多風險,卻也從琴酒老大的手掌心中全身而退。
只不過我到現在還沒明白,為什么琴酒老大一眼就認定了開槍的是我,這不科學啊!
【xxx:還活著嗎?】
突然間,我收到了一串陌生人留下的信息,看著上面的一行字,我便立刻意識到這應該是換了手機的諸星大的聯絡。
【我:托你的福,總算是逃出去了,不過琴酒為什么不去抓你,反而沖著我來了?】
【xxx:大概,他比較偏愛你,看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我:……謝謝,我完全不想要這種福分,還是還給你吧。】
【xxx:先不說了,我把地址給你,一個人過來,小心被跟蹤。】
看著他發送的定位,我壓了壓頭頂的帽子,跟隨著定位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說,諸星大對于自身位置的隱蔽性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他躲在幾乎無人的小巷里,我左轉右轉轉了好幾個圈,才總算是接近了定位的地點,而還沒等接近諸星大,我便察覺到了被不少目光盯著的氣息。
有個黑發的外國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不知從哪里躲藏著,在我緊張得左顧右盼之時,忽然出現在我面前,墨鏡下的面容相當兇狠:“小朋友,你走錯地方了,快點離開這里。”
我低頭檢查了下定位地址,一臉納悶道:“我應該沒走錯啊,諸星大是在這里吧。”
聽到我念出諸星大的名字,男人不由自主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后便浮現了諸星大熟悉的聲線:“呵,他沒有走錯,卡邁爾,讓他進來吧。”
“赤井……”卡邁爾疑惑地看著幾乎到他小腿身高的我,不知所措。
而諸星大嘴角微微勾起篤定的笑容,主動介紹我道:“給你介紹一下卡邁爾,這就是今天我們的幫手,那個被你稱贊的百發百中的狙擊手,名字叫做月島悠,是一名日本的公安。”
卡邁爾兇悍的臉上難得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剛才幫助你的狙擊手,就是眼前這個小孩子??怎么可能?!”
他這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真讓我感到有趣,我忍不住故意冷笑了一聲,然后露出了個高深莫測的表情:“沒想到吧,我可是天才,你還差得遠呢!”
卡邁爾瞬間露出了被雷劈中的震撼的表情,頭頂也浮現出了巨大的氣泡:
【六歲的孩子就是百發百中的狙擊手了嗎?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天才,我的認知實在是太少了!!】
【他說得沒錯,作為FBI,我還遠遠不夠格!!】
“……”噗嗤。
故意誘導卡邁爾呈現出更加懷疑人生的表情,我成功隱忍著笑意,走向諸星大。
他依舊是組織里那副冷靜沉穩的模樣,就算看見我胡言亂語誘導卡邁爾,也只是饒有興趣地圍觀著,但當他對上我的視線時,他對我微微一笑,主動道謝道:“今天的事情十分感謝你,百加得,要不是你分擔了琴酒的注意力,我們的逃脫計劃也不會這么順利。”
他彎下腰,對我伸出了左手:“下面來正式認識一下,我的真名為赤井秀一,是一名FBI的臥底,請多指教。”
原來他的本名叫赤井秀一,我恍然大悟地握住他的手,一時間心中有些感慨萬分,我終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但大概這應該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他的回答果然不出我所料:“臥底身份暴露,為了安全著想,我將會回到美國躲避黑衣組織的追殺。”
他稍顯抱歉地看著我:“所以,以后我就不能為你再提供組織的線索了,百加得。”
雖然這件事很遺憾,但他畢竟不欠我的,曾經對我主動施以援手就已經是他對我最大的幫助了,我擺擺手:“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你一次,我們扯平了,不用感到抱歉,你最好快點離開日本吧,琴酒他們追查臥底的速度可相當的快。”
我看見他對我露出了個真心實意地表情,主動拍拍我的肩膀,調侃道:“你也是,我感覺比起我,琴酒明顯對你更加在意啊。”
我臉色一黑,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提醒我我最不想記起的事情,果然這個家伙依舊很討厭!
“算是臨別禮物吧。”他此時站起身,手掌隨意地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黑色的小袋子,然后像是拋垃圾那般拋向我,我手忙腳亂的抓住后,正納悶看向他,卻只看見他背對著我坐上車,離去的模樣,“送給你了,怎么用它由你自己決定。”
看著他們FBI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內,我終于疑惑地看向手中的袋子。
禮物?難道他又要送我一張黑卡讓我隨便刷?
我敢說錢依舊是我心中最期待的禮物,但當我打開黑袋子后,卻倏地瞪圓了眼睛。
他的臨別禮物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驚喜十倍,只見小袋子里面裝著的,是一枚膠囊——APTX4869!
他竟然偷走了一枚毒藥交給我!!!
我的臉上笑容簡直停不下來,我心心念念的毒藥竟然就這么輕易到手了,那么只要研究出解開APTX4869的解藥,我就可以重新恢復成成人!
還有比這更令我感動的禮物了嗎?!
這一刻,我情不自禁鄭重看向赤井秀一離開的方向,緩緩行了個禮,你安心地去吧赤井!你的遺愿就由我來繼承!
我一定會找到研究出解藥的人,并且早日繼承港口黑手黨將黑衣組織一網打盡的,你安心吧!
在心中默哀了三秒鐘后,我就立刻回到了武裝偵探社,并將這好消息告訴了江戶川亂步,但我忘記了,江戶川亂步只是個偵探,他對化學并不精通啊!
因此,江戶川亂步只是一口一個我給他買的零食,然后無辜地開口道:“這件事我可幫不上什么忙,不過你可以去找社長,如果他同意了我們偵探社的與謝野醫生會盡可能幫助你哦。”
“要去正式委托偵探社嗎?”我忍不住沉思起來,現在以我的小身板無論做什么委托,偵探社都不會放在心上,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不然還是恢復成年人的身體再用錢去砸吧,這樣就差不多能成功了。
對我而言,白酒能夠恢復身體的時間越來越短了,這次也就維持了一個小時,可能下次維持的時間連半個小時都達不到,可研究解藥是目前我的第一優先事項,就算是頻繁恢復身體會縮短時間也要全力試一試。
不過在我還沒行動之前,我離家出走的行徑終于被完成任務回到房間的中原中也發現了。
“小——悠——!!”隔著老遠,我就聽見了窗外傳來的中原中也歌姬般的吶喊,隨即隨著武裝偵探社的玻璃猛然被踢碎,中原中也緊張的表情映入我的眼簾。
他一把抱住我,開始上下檢查我的身上有沒有出現傷口:“你怎么突然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了呢,肯定是太宰那個混蛋做得對不對!放心吧,我已經教訓過他了,快跟我回家吧小悠!”
隨著國木田獨步熟練地掃起滿地的玻璃碎片、并木著臉將手伸向中原中也獲得了一大筆賠償費的身影,太宰治那纏著繃帶的臉終于出現在了樓梯口處,并且滿臉黑線,相當幽怨地瞪了我一眼。
這一刻,我看著他上午還完好無損如今卻滿是繃帶的手臂,終于明白了中原中也所說的教訓過對方是什么意思。
我不禁沉默了下,然后為中原中也點了個贊。
干得好中也,我會離家出走全都是太宰治的錯!
我神清氣爽地跟著中原中也回到了組織,然后又趁著太宰治私下里欺負我的時候,再次離家出走來到了武裝偵探社。
用行動證實了‘我會離家出走都是太宰治的錯’這句話的含義,當然,我是服用了白酒變成成人后才裝作委托人的模樣進入了武裝偵探社,并將自己想要研制解藥的想法委托給了福澤諭吉社長。
本以為甩下一大筆錢這委托肯定被社長搶著接下,沒想到偵探社的社長相當有原則,在詢問我這毒藥的出處無果后,他板著臉冷淡拒絕道:“抱歉,我們偵探社不會研究來歷不明的藥物,請先告知這毒藥的來源。”
我自然是不能將黑衣組織之類的事情告訴他的,因此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而白酒的藥效只維持了十五分鐘就消失了,當我不得不在偵探社的衛生間恢復小孩子的模樣、死馬當活馬醫似的可憐巴巴看向福澤諭吉,然后用萌噠噠的語氣撒嬌請求道:“叔叔,可不可以幫我研究這顆藥的解藥啊,求求你了叔叔~”之后,我看見福澤諭吉的表情倏地一變,更加緊繃起來。
嘁,果然變成小孩子也沒用嗎。
我正遺憾地想要放棄,卻見福澤諭吉機械地扭過頭,然后立刻呼喚了與謝野晶子到來。
“研究解藥,立刻,馬上!”
雷厲風行地在與謝野晶子滿臉問號的模樣中說完這句話后,福澤諭吉又從寬大的袖口中熟練掏出了小餅干,并放在了我的手心上:“……乖。”
看著他眼底那被萌到了似的溫柔寵溺的神色,我愣了下,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道——果然,我,小孩子,超強啊!
解藥這不就手到擒來了?
賣萌果然可以統治天下!
“小——悠——啊!!!”而這時,熟悉的聲音再次從窗戶外面傳來,國木田獨步手疾眼快地打開窗戶,一道黑色的身影便猛然鉆了進來,并且一把抱住了我,“又是太宰治那家伙欺負你了是吧,放心吧,我已經揍過了,快點跟我回家吧!”
看著太宰治那黑著臉,渾身都散發著黑氣壓的身影,我的嘴角實在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第29章 變小后的第二十九天
如果太宰治就這么默默地被我欺負而從不還手的話,我反而覺得對方是在醞釀什么大的陰謀,因此當忍無可忍的太宰治臉上帶著陰森的笑容,如同惡鬼一般朝我笑瞇瞇招手時,我立刻條件反射地繃起神經,意識到這一天終于來了。
“小悠,我有點事情要問你,過來。”
我:呵呵,你看我像傻子嗎!
太宰治那一肚子的壞水在這里我都能夠感知得到,又怎么可能輕易上當!
接下來很可能得到的就是太宰治鐵拳的制裁,而我這副小身板要想從他的教訓中存活下來,路徑只有一條——快跑!!
我連忙如同腳底抹油一般快速往相反方向跑去,堅決不能被太宰治給逮住!
我確信太宰治的身體素質并不算高,我完全能夠逃脫他的魔掌,可就在我想要拐彎超速的一瞬間,我聽到背后太宰治那悠悠傳來的清晰的呼喚:“——月島悠。”
嗯?叫爺名字干嘛?
我下意識疑惑地扭過頭,卻在回過神時倏地身體一僵。
等會兒……他,剛才管我叫什么??
我是不是聽錯了??
我倏地睜大雙眼抬頭對上太宰治的視線,卻見他依舊悠閑佇立在走廊上,只是那微卷的黑發下方的臉龐上,露出了篤定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一刻我不禁遍體生寒,渾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盡管我不想去想那最為可怕的可能性,但太宰治臉上的笑容卻讓我不得不多想。
“哥哥,你是不是叫錯名字了?”我強壓下緊張,滿臉無辜又疑惑地看著他,胸腔中的心跳的躍動卻越來越明顯,“我是中原悠啊。”
他只是靜靜在原地注視著我,然后從笑盈盈的唇瓣中又緊接著吐出了幾個熟悉的詞語:“月島悠,23歲,身高176cm,體重63kg,幼年生活在孤兒院……”
當他背出我存放在警視廳的資料時,我立刻開始了瞳孔地震,原因無它,他說的每一個資料都如此的精準,似乎完全掌握了我的情報。
“長大后考上了警察學校,目前是一名公……”
而當太宰治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個嚴格保密的身份時,我的瞳孔劇烈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沖過去用手堵住他的嘴:“閉嘴!!”
也就是在我的手掌緊張扣住他的下半張臉時,早有準備的太宰治眉宇再次舒展,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完蛋了!
我立刻意識到,我的所作所為已經從側面印證了他的話語,我再也沒有洗清自己的手段。
嘖。
對上黑發少年那肆意戲謔的笑容,我的眼神則越發危險起來,這個可惡的混蛋太宰,是已經算計好了,對吧!
但他到底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過來。”腦子亂糟糟的我只能推著他往他的房間走去,我需要一個沒有人能夠打擾我們談話的地方。
而他也早就料到我會如此主動,悠悠地跟在我的身后什么話都沒有說,于是很快,我跟他就單純走進他的房間里四目相對。
曾經的我可以說是極力的避免跟他單獨相處,卻沒想到天道好輪回,反而是我迫不及待地希望跟他單獨交談。
“你是怎么發現的?”我雙手環胸,直接開門見山地詢問道,“我可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臥底,以我精湛的演技和隨機應變的智慧,肯定不可能有人能夠發現我的身份才對!你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而他的臉上也一瞬間浮現復雜和無語,疑惑道:“……你真是打從心底覺得自己毫無破綻?”
“當然!”我對我的偽裝十分自信,“就憑我現在這副惹人憐愛的外表,其他人連疼愛我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懷疑我呢,所以怎么想都是你的錯!快點解釋清楚!”
我看見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臉黑線地嘆出一口氣,攤手道:“擁有迷之自信是好事,但很不巧,我比你想象中的還要聰明一些,如果不是你太過笨蛋而誤導了我,說不定我在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問題了。”
什、什么?!
我瞬間宛如被雷劈一樣整個人精神一振:“怎么可能?!還有誰是笨蛋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罵我!”
可惡,這家伙從之前開始就一直鄙夷我的智商,沒想到發現我的身份后更是毫不留情地吐槽,我笨嗎?我笨嗎??
“是的,你是笨蛋。”太宰治毫不留情地用言語捅了我一刀,“放在六歲小孩子身上還算合理的智商讓我一開始并沒有懷疑你的身份,但之前你去往東京,拯救那個警察的一系列行為實在是太可疑了,恐怕也只有那個滿腦子都被父愛霸占了的中也才感知不到你身上的違和。”
太宰治解釋我的身份的言語太過犀利清晰,讓我根本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只能黑著臉聽著他繼續開口:
“曾經安吾他們所說的銀發的青年就是你吧,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突然恢復成年人的模樣,但對方消失的時候你正好出現,幾乎等同于石錘了,然后我就托人調查了下悠這個公安的名字,果然找到了你,也就是月島悠的資料,還有什么可反駁的嗎?”
“唔……”我捂著千瘡百孔的心臟,用力深呼吸一口氣,盡管都快被太宰治扒得褲子都不剩了,但我還是強行辯解,“你、你沒有證據!”
“證據?”太宰治不屑地輕笑一聲,“我可是港口黑手黨,不是偵探也不是警察,需要什么證據?”
我:“……”媽蛋說得太有理了我根本反駁不了。
說實話,只要太宰治將對我的懷疑告訴中原中也亦或者是森鷗外,根本不需要掌握證據,我就會被多疑的森鷗外處死當場狗帶,再無逃脫之法,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太宰治只是將他的懷疑告訴我,卻沒有提前稟告森鷗外,這對我而言便是那一線生機。
我額頭的汗水悄然滑落,盡可能地穩住他,思考逃離危險的方法:“你到底想做什么?”
太宰治給我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笑臉,然后輕巧地跳坐在桌面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我,那仿佛審判一般的眼神令我心跳再次加速:“那就讓我聽聽你的身體是怎么回事吧,又為什么會來到港口黑手黨,視你的答案,我將確定對待你的方法。”
“……”我深呼吸一口氣,沒有任何辦法妥協地講述了我之前的遭遇。
我是如何在警校畢業后接到臥底的工作的,又是如何費盡千辛萬苦成功進入了黑衣組織內圍,又又又是如何在琴酒狗上司的手下艱難度日,結果最終卻以叛徒的名義服下毒藥,變成小孩子的。
本來我只是想要簡單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景,但是種種回憶不斷縈繞在我腦子里,琴酒狗上司那冷漠的眼神,半夜非得派給我的任務,以及社畜悲傷的心緒縈繞著我,讓我不知不覺帶入了不少情感,甚至變成了吐槽:
“在黑衣組織我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干得還比牛多!”我憤怒地一拍桌子,“這也就算了,偏偏我那狗上司動不動屁大點事就讓我去做,他手下是沒別人了嗎,為什么什么都要我去干!要不是為了臥底任務,我早就尥蹶子不干了!”
我對面興致勃勃聽著我悲慘經歷的太宰治卻滿臉趣味,甚至都隨手拽過來一包瓜子,邊聽邊磕,眼睛亮得驚人:“所以你就替你朋友背鍋打算叛逃了?”
“別說這之后我確實有過這種念頭。”我拽過椅子坐上去,毫不見外地從他手中拿了些瓜子跟他一起磕著,“不過當時我沒多想,只不過是不想眼睜睜看見朋友死而已。”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畢竟之前我們的同期就已經有人死了,我也不想看見第二個……再加上景光他性格比較犟,真要叛逃了絕對九死一生,我覺得我比他存活的機會大一些。”
太宰治犀利的言語襲來:“然后你就被抓住,并且主動服下了毒藥?”
“呃……”我被他一噎,忍不住輕咳一聲,“都是意外,誰能想到是組織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追我,既然逃不了我就壯烈犧牲好了,不受那個折辱。”
“呵。”太宰治卻對我的選擇嗤之以鼻,“如果是我的話起碼能想到十幾種的逃脫方法,就算逃脫不了也會給敵人重創,所以說你還是太笨了。”
就會說大話!我才不信呢!
我瞬間對他怒目而視,而他看也不看我,又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從為了朋友甘愿犧牲這一點來看,雖然蠢了點,但跟那個小矮子還算是一類人,怪不得你這么吸引他。”
“中也啊……”我一愣,情不自禁有些感慨,如果說我心中最為虧欠一個人,那個人肯定是中原中也。
“害怕被人追蹤,我便打算逃到橫濱,正好遇見了中也就糊里糊涂被他帶進了港口黑手黨,這就是我全部的經歷了,雖然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做,但還請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中也。”我鄭重地看向太宰治,請求道,“他是真心待我,而我也是想要盡可能回饋他,這份心情沒有半點虛偽,如果可以我不想傷害他。”
或許我坦率的目光打動了太宰治,亦或許太宰治這家伙還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暴,他特別輕松的就回答了我:“好啊。”
這種輕松感讓我總覺得不對勁,而他此時也托著下巴打量著我的臉,然后慢條斯理道:“既然故事已經聽到了,我應該怎么處置你呢?”
聽著他拉長的語調,我心再次懸到了嗓子眼,面上做出一副任君懲罰的神色,實際上心中卻偷偷算計著接下來戰勝太宰治的辦法。
據我所知太宰治不擅長體術,更擅長腦力,跟我完全相反,雖說六歲孩子的力氣有一定局限性,但我可以利用周遭的任何東西攻擊他,比如說手指插他眼睛,花瓶砸他下半身,花瓶碎片劃過他眼睛等等等,呵呵,千萬不要覺得我陰險哦,畢竟這里可是邪惡的黑手黨,干什么都行!
我的腦中冒出的計劃無邊無際,各個都無法言說,而就在我等著太宰治翻臉沖上去就揍他的時候,太宰治突然一攤手,開口道:“我的成立方式就是——什么都不做。”
“……”我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又一臉懵逼地放下,“哈??”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難以理解地詢問,“作為一名合格的港口黑手黨成員,你現在不應該立刻去向首領匯報這件事嗎!你這是在玩忽職守!”
作為一個各個方面都扮演全面的臥底,我對太宰治這種摸魚的心態恨鐵不成鋼,然而太宰治卻一臉正氣地回答:“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喜歡港口黑手黨,合不合格也無所謂。”
我:“……”還能這樣??
“當然,我只是現在覺得你比較有趣,所以才暫時不打算說出口的。”他笑瞇瞇地看著我道,“如果有一天我改變主意了,說不定會立馬告訴森先生。”
我:……還能這樣???
“所以。”他瞇著眼睛看著我,里面的精光讓我總覺得不懷好意,“你得好好巴結我才行,如果我看你順眼的話,說不定還能夠幫你一些忙。”
“就比如說利用技術研究出那毒藥的解藥了,或者幫你徹底打擊黑衣組織,甚至還可以幫你教訓你的狗上司……你覺得呢?”
隨著他的話語慢慢脫口而出,即使知道這是個陷阱,我也瞬間走不動道了,畢竟他所說的話語實在是太讓我心動了!!
“你真的能幫我??”我忍不住希冀地望著他,多么希望這是美好的現實,而他則微微一笑,故意說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好嘞,不就是表現嗎!瞧好嘞您吶!
我立刻露出了職業的假笑,狗腿一般去捶打他的腿:“太宰先生,您需要按摩嗎,坐的時間有些久了吧,我替您揉揉?”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伸長腿毫不客氣地開口道:“揉吧。”
我忍下內心想要揍他的愿望,立刻上前幫他揉捏腿,而這一幕,卻剛好被前來尋找太宰治的中原中也看到了。
“小悠,這家伙又欺負你了是吧。”中原中也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兇神惡煞地往太宰治面前走去。
太宰治紋絲不動只是笑盈盈看向我,于是我瞬間擋在他的身前,攔下了中原中也的鐵拳:“等等爸爸,太宰哥哥對我非常好,千萬不要揍他啊!”
中原中也:“?你確定?”
我清楚地看見中原中也頭頂浮現了個茫然的問號,但我卻有口難言,只能投以堅定的目光,“確定!”
而太宰治則笑著揉捏我的頭,力度大到我都懷疑他要把我的腦袋揪下來:“我跟小悠關系變好了,對吧?”
“是的。”我強忍著郁悶,僵硬地露出微笑,“我最喜歡太宰哥哥了。”
“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滿意地放過了我的頭,然后忽然像是嗓子不舒服那樣輕咳兩聲道,“我怎么感覺嗓子有點干呢。”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圖,屁顛屁顛地給他倒水,“哥哥,我幫你倒水!”
太宰治扯扯衣領:“感覺有些熱呢。”
我連忙拿起扇子幫他扇風:“我幫你扇風!”
……
看著被忽悠得團團轉,卻心甘情愿忙碌來忙碌去的我,一直在旁邊觀察這一幕的中原中也終于傻眼了。
……等會,他就一秒鐘沒盯著的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小悠是被太宰那家伙忽悠瘸了嗎?!
第30章 變小后的第三十天
自此以后,我就成為了太宰治的小跟班。
說小跟班都是好聽的,用大白話講,相當于跟屁蟲。
太宰治走到哪里,我就追隨到哪里,太宰治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為了討好太宰治,我毅然決然地拿出了當臥底的毅力,不管他做什么都無條件服從他。
而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有個貼心手下的舒心程度,再加上我并非小孩子(就算我是小孩子估計他也不在意),使喚我使喚得更勤了。
“我口渴了。”
“不要水,我要飲料,去給我買。”
“這杯太冰了不喜歡,重新給我換一杯。”
“桌面上的文件拿過來,念給我聽。”
“把資料送到檔案室,給安吾,快去快回。”
……
總之,幾乎每天我都任勞任怨地聽從他的指揮,雖然我們兩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但畢竟將近十八歲的太宰治欺負我一個幼童實在是沒眼看,周遭的人都忍不住對我露出同情的視線,也似乎對我更加友善了。
但礙于太宰治是首領的得力助手,一般人不敢對他的行為進行批判,也就只有心中正義感還算強烈的坂口安吾,在接過我手中明明是太宰治應該送來的文件后,眉頭皺緊,眼鏡后的瞳孔中劃過一絲不滿。
“太宰最近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無聲地吸了一口氣,低頭看向我時目光慢慢的憐愛,“他已經墮落到欺負你這么大的孩子了,不行,我一定要當面說說他。”
望著坂口安吾推著眼鏡義憤填膺的模樣,我連忙慌亂地拉住他的衣角,雖說我同樣對太宰治的任意使喚感到來氣,但都已經忍辱負重這么長時間了,如果被坂口安吾批評一下,太宰治直接尥蹶子不幫我了,甚至將我的真正身份脫口而出那該怎么辦!
因此,我只能安撫坂口安吾道:“謝謝你哥哥,不過不用了,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不要怪罪太宰哥哥。”
我看見聽見我如此言語的坂口安吾神色微微愣了下,隨即竟又露出了一副感動得要死的表情,背對著我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你實在是太善良了,小悠。”
與此同時,他頭頂的氣泡也在此呈現:
【太宰治這么混蛋小悠卻還要幫他說話,這顆心實在是太善良了,他并不適合黑手黨,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幫他脫離苦海吧】
“呃……”我可以以狗上司的節操發誓剛才我所說的話真的是發自內心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就被坂口安吾給誤會了!
看見他兀自感動,并將抽屜里的小零食拼命往我手中塞的模樣,我只能沉默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反正只要他不去找太宰治麻煩就足夠了。
而坂口安吾的確因為我的請求沒有太斥責太宰治,只是像是抱怨地說了一句:“太宰,別總使喚小悠。”
只是這種程度的話語根本無法制止太宰治,太宰治眼底露出個戲謔的表情,明顯對此樂在其中,拍拍我的頭笑道:“他現在可是我的小奴隸哦~我想怎么命令他都行,對吧,叫聲主人聽聽?”
……呵呵,欺負我上癮了是吧!鬼才叫啊!
望著他那明顯在逗我的笑容,我磨了磨牙,恨不得內心咬上他一口,面上卻只能憋氣地扭過頭。
坂口安吾心累地扶額,及時制止了這一切:“太宰……不要教壞小孩子!”
也正因為沒有人給予太宰治鐵拳的制裁,因此太宰治使喚我的日常還在繼續,甚至到了傍晚他前往酒吧喝酒的時候,不知為何也要叫上我。
在一家名叫lupin的酒吧門前,太宰治指了指上面顯眼的牌子,叮囑我道:“你去買點下酒菜送到這里,知道該買些什么吧?”
我平日里也是喜歡去居酒屋的人,輕車熟路地點點頭:“行。”
通往lupin酒吧的這條小道,路燈相當昏暗,行人也繼續沒有,就算不是小孩子一個普通人獨自走在街道上也稍顯危險,但太宰治似乎完全不害怕我會遭遇危險,擺了擺手就讓我一個人走了。
不過我確實不曾感到害怕,再加上這附近都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基本沒有不長眼的人就在這里惹麻煩。
我走到一家露天小攤處熟練地點了一些下酒菜,因為那餐車的高度比我目前的身高還要高,我只能下意識墊腳往里面看。
或許是這副模樣有點可憐,排在我后面的一位紅頭發的路人垂眸看著我,突然開口道:“你在幫家人買東西嗎,這個年紀真了不起。”
這聲音天然帶了一些頹廢,且語調偏慢相當有特色,我忍不住回過頭,看見了燈光下青年那有些凌亂的紅色發絲,而他頗為成熟的臉上慢慢勾起笑容,對我相當溫和的微笑。
不太像是壞人,但這身氣場相當厲害,應該身手不錯。
我的危險雷達又一次開始警報,不過比起第一次面見森鷗外和太宰治的驚恐,這一次我只是感到男人實力的強悍,卻不覺得畏懼,大概是因為對方散發了足夠的善意。
“差不多,我在替人跑腿。”于是我也對他露出微笑,回以善意。
他的表情明明沒有多少變化,但只靠眼睛的弧度就顯出一副很是開心的模樣,“你做得很棒,你一個人來的嗎?”
我點點頭,拎過大包小包的盒菜,而他見我提著不少東西,臉上稍微閃過一絲猶豫,又友好的提議道:“這附近很黑,我幫你拎一些東西,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似乎很擅長與小孩子對話,盡量用哄孩子的溫和語氣與我交談,不過我也并非是一般的孩子,聽到他的提議眼前一亮,嘿,免費送來的勞動力,那感情好啊,我就不客氣地接受了。
我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謝謝你哥哥,我叫小悠,你叫什么名字啊。”
“織田作之助。”他垂在身側的手掌動了動,還是沒忍住微笑著揉揉我的發絲,然后拿起我手中大半的東西,腳步放慢與我一起同行:“你要去哪里?”
我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我要去酒吧。”
織田作之助的腳步一頓,眉宇似乎微微蹙起:“那里不適合你去。”
“可是我那狗……我的主人還在酒吧等著我。”我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可憐巴巴望著他,“拜托你,如果我回去的時間晚了一些,我會受到懲罰的。”
當然,這句話純粹就是我在瞎編,不過反正對方也不認識太宰治,讓我在外人面前抹黑太宰治一下怎么了,他都奴役我多長時間了!
“主人?”織田作之助愣了下,眉宇皺得越來越深了,這個詞應該觸發了他危險的聯想,“你跟那個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別害怕,能告訴我嗎?”
“這個……也不是不行。”而我也更是喜歡上了這種暗戳戳釋放不滿抹黑太宰治的感覺,露出稍顯苦澀的表情嘆息道:“他的手中有我的弱點,他威脅我必須討好他聽他的命令,他才能夠不引爆那個弱點……用他的話來說,我就是他的小奴隸……”
我可以用太宰治和琴酒兩個人的狗命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但是,聽著這些話的人心中產生什么樣的聯想,我就不知道嘍~
果不其然,聽完我遭遇的織田作之助手掌一緊,竟是硬生生捏斷了提著的塑料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往下一撈,才沒有導致悲劇的發生。
“……抱歉。”他的面容籠罩在月光之下,半邊臉頰表情如常,但另外半面沒入黑暗的臉頰上,竟無端冒出幾分危險的寒意,“我對你說的這個人很感興趣,很想跟他見上一面。”
他的語調依舊淡淡的,慵懶了,但頭頂氣泡冒出來的危險臺詞還是讓我頭皮發緊:
【這世界上還有這種人渣中的人渣,好在胸前的槍還有一發子彈,足夠了】
我終于意識到了不妙:“……”
等等是誰說這個人看起來很善良的很溫和的,這怎么剛說一句話就考慮開槍了?!!
此時此刻我終于意識到了喜歡小孩子的人的可怕,一言不合就要為了孩子拔槍!
但是不行啊不能讓他干掉太宰治,雖然我心里很想這么做,但我還有事情要讓太宰治去辦呢。
我的額頭還是冒出冷汗,更要命的是我們竟不知不覺來到了lupin酒吧面前,太宰治就在里面,渾然不知他的小名被盯上了。
而織田作之助這時也注意到了lupin酒吧,頭頂的氣泡發生了一些變化:
【lupin酒吧?沒想到會在這里,到底是誰?】
眼見他眼睛微微瞇起,從中流露出殺意,我火急火燎地開始補充:“但、但是!雖然主人讓我做各種事情,但他還是對我挺好的,我不愁吃也不愁穿,他還答應會幫我一些忙,我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足!你相信我織田哥哥!”
織田作之助低頭看向我,摸摸我的頭,眼底滿是憐愛:“乖。”
【小悠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我:“……”
我麻了,我說得明明都是真話,為什么不相信我啊!!
在我愁到痛苦面具之時,lupin酒吧的大門被突然打開,似乎想要尋找什么的太宰治的身影竟主動走到我們的面前。
看見我,太宰治似乎微微松口氣,又做出嫌棄的表情訓斥道:“太慢了,讓你買個下酒菜你到底要買到什么時候,我都等得無聊了。”
似乎發現我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終于扭過頭看見了織田作之助,但卻意外露出了個溫柔的表情:“織田作,你也來了。”
與他的神色正相反,織田作之助的面色呈現出一種罕見的驚訝,他的腦海里不斷回蕩著太宰治剛才的言語,然后表情漸漸凝重,最終用一種譴責的目光看向太宰治:“太宰……原來你是這種人,我看錯你了。”
太宰治:?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圈養的奴隸。”織田作之助把傻眼的我護在身后,與他對峙,“還讓他喊你主人,這種行為太差勁了。”
太宰治:“????”
沒等太宰治從一臉懵逼中回過神想要解釋清楚,隨著咚的一聲巨響,中原中也的身影竟恰巧落在了lupin酒吧面前。
而他臉上呈現出了極致的怒意,甚至蘊藏著絲絲縷縷的殺意,狠狠瞪向太宰治:“奴隸?主人?呵呵……”
他一步一步走到太宰治的面前,映著太宰治滿頭大汗的模樣,握緊了拳頭:
“混蛋人渣,你對小悠都做了什么,給我去死吧——”
太宰治:“等等,你聽我給你解釋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