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一直相信你會跑出去!卑肷沃,裴問青再次用艱澀的語氣和我說,固執的重復,堅信這個答案能夠成為既定的事實,而不是帶著假設意味的幻想。
他這副模樣太像陷入了夢魘之中,我逃不出去這件事仿佛成為他走不出的迷宮,他的思維在迷宮之中打轉,找不到出口。
“我倒不這么覺得!蔽业托α艘宦暎哪樤谖已壑凶兊醚饽:,我亂七八糟的腦子似乎在淋漓的血肉中恢復一點功能,驀地想起某些事情,卻又在瞬息間歸于平靜。
有道聲音在阻攔我,關上了那道閘門。
“你平安……坐在這里。”裴問青嗓音沙啞,“這樣就很好了!
“也是!蔽易谏嘲l上,東倒西歪,沒什么余力地回答他。一片沉寂后,我開口問道:“裴總,你為什么要追求我?”
這個問題在裴問青來找我的第一天,我就問過了,現在提起來,實在像是沒話找話。
更別提,他的追求在我看來,更像是老古董交朋友,他高中那會兒大概是高嶺之花類型的,人又嚴肅,朋友這個詞匯壓根沒有出現在他的字典里。
我又再次費勁動了動生銹的腦子,最后總算在犄角旮旯里翻出來一點線索。
還是裴問青那個omega父親的原因。裴問青高中那會兒大概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什么樣的行事方式似乎都要經過許可才能做。
在這種近乎變態苛刻的要求里,裴問青的交友行為仿佛一塊被他來回犁過的地,一點石子都沒留的同時,連土也沒了,只剩下空氣。
簡稱孤僻。
不過這些全是從顧寒聲還有我媽那兒聽來的,具體情形其實我壓根記不清楚。
他和我交流時的態度,太像成年后希望擁有一個摯友的感覺。
大概是話題跳躍度的確有點太大,裴問青有些愣神,而后轉過頭凝視我。
夜色里,他的眼神閃爍,我一個錯眼,險些在他的眼睛里看出幾分深情。
壞了,怎么看誰都像是情種?
我在他的視線之下,轉頭瞥了眼呼呼大睡的顧寒聲,在心里松了口氣,又轉頭回望裴問青,總算正常不少。
裴問青衣領的薰衣草香氣淺淡,若有似無飄進鼻腔,他聲音低沉:“?傊皇菦]有意識到而已。”
我該意識到什么?我符合大部分單身人士的擇偶條件?
這種蠢話我都懶得說第二次。
“是嗎!蔽亦托σ宦,歪了歪頭,離他身上薰衣草味更加近了。若有似無的困意重新席卷上頭,我在朦朧的視野內看見裴問青抬起了手。
食指微屈探出,其余四指緊張彎起收攏。
那是一個探索的手勢。
他大概覺得我意識開始模糊,于是當著我面做小動作。
我也沒想直接戳破他。我沒臉沒皮性格蔫壞,他臉皮薄會尷尬。
一旦他開始尷尬,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活像要全身炸毛,那還是不干蔫壞的事比較好。
我假裝睡著,試圖打探他探索的意圖;秀敝,我能感受到他的食指在順著某個紋路劃過。
皮膚在注視他的動作,我沉默地感受,忽地反應過來他在描摹我的臉。食指在眉頭虛空撫過,最后長久停留在眼下。
裴問青發出一聲嘆息,收回了手。
我決定睜開眼,然而他下一步的動作逼我重新裝睡。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穿過我的腰間和膝間,將我徹底打橫抱起。
手臂在腰間的位置很微妙,再往下一點我可能就要憋不住笑了。
不過重點不在這,重點在我一個近一米九的alpha,被另一個alpha公主抱了。
強調身高可能因為這是alpha的毛病,所有alpha都會把自己的身高刻在墓碑上。
裴問青我不清楚,他看著不像那種人,但敢公主抱我,我感覺還是有點自己的傲氣的。
他抱著我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腳步很穩,手也很穩,壓根不打顫。
我現在知道我自己到底瘦成什么樣了,大概真的只剩一副骨架子了,才能讓他輕而易舉抱起來。
接下來立馬把好好吃飯列進日常。
腦子里在跑馬,眼皮倒是安穩蓋住了眼睛里的沉思。裴問青抱著我上樓,最后沒有猶豫打開了一扇門。
他把我放到了床上。
被子上有點很淡的香氣,洗衣液的味道。
是我的房間。
他能那么熟練找到我的房間,老實說我挺疑惑的。
一步都沒有遲疑。
我記得他才來我家第二次,就這么熟練,的確有點奇妙。
他給我貼心蓋上了被子,還掖了掖,謹防我受凍。
身側傳來下沉的感覺,他坐在了床邊。我能察覺到他正在注視我。
我裝睡的技巧都是失眠時試圖欺騙自己練習出來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裴問青溫熱的呼吸落在我的頰側,他離我越來越近,最后抵在了我頸間。
“你……”他的聲音沙啞,隱約能聽見一點哽咽。
我被嚇了一跳,險些沒繃住。
“快點記起來吧……”他發著抖說,一滴濕潤的淚水落在了頸間的肌膚上,我的心臟忽然抽動一下,連呼吸都下意識停了一拍。
我不清楚他是否發現我的異樣,我只能裝作一無所知。
需要記起什么,我一無所知。
我的記憶沒有斷開,一切都是連貫的,我并不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
那么想起來這件事就是無稽之談。
好想突然睜眼問他我到底忘記了什么,愿世間不再有謎語人。
但我還是閉著眼睛,活躍跳脫的思維在他身上帶著的薰衣草氣息中昏睡過去。
什么都聽不見了。
53
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一睜眼,顧寒聲蹲在我的床邊,像條狗打量我,見我睜眼,嚇了一跳。
“你沒死啊老祝!
“你是不是有病!蔽铱攘艘宦,緩緩從床上坐起身,靠在床頭,企圖讓頭暈目眩的感覺逐漸平靜。
低血糖又低血壓,感覺要再次昏睡過去。
“你真的病西施啊,臉白成這樣,別真死了!”
顧寒聲估計是看見我鬼一樣的臉色,大驚失色,腳下打滑沖出房間,幾分鐘后,端著一杯糖水回來給我。
這是他廚藝的最高境界,熱水泡糖。
“陛下快喝吧。”顧寒聲太監似的把杯子湊到我唇邊,緊趕慢趕硬讓我喝了一口。
那緊張的樣子,的確怕我突然死了。
喝了口熱的,稍微沒那么頭暈,我盯著他問道:“你蹲我床邊干嘛?”
“難得看你睡那么熟。”他誠實道,“裴問青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我一覺醒來已經大中午了,摸到你房間,你睡姿跟躺板了一樣,嚇得我差點要打120!
“你還沒被打死真是福大命大。”我有氣無力道,他也就對我說這種話不會挨打,換他哥得被追殺十條街。
“你和裴問青為什么走那么近了,如實招來。”顧寒聲踢開拖鞋盤腿坐在我床上,架勢唬人,我要不回答估摸著下一秒就要掐我脖子了。
“你這話昨天已經問過了,還問?”我無語道。
顧寒聲認真道:“哥們好奇,不行嗎?”
“行行行。”我敷衍塞責,在開口回答時,手機鈴聲先響了,陌生號碼,來電提示是醫院。
我盯著手機屏幕,一臉茫然。
醫院為什么要給我打電話?
顧寒聲湊過來看了眼我的手機,指指那串號碼,說:“趙醫生電話,你不接?”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默默接通了電話:“喂?”
“祝先生,您好久沒來復查了,想問問您近況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