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管家呆愣愣的,顯然也懵了:“這、這……”
“到底怎么回事?!”三角眼一瞪眼睛:“說!”
管家找了半天才重新找到自己的舌頭,呆愣愣地說:“那、那天晚上,哦,就是婚禮前一天晚上,跟著小明出海的人自己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封信,問他什么也不說,只說這封信要交到小姐手里。”
“小姐看到那封信之后就傻了,然后就把自己一個人悶在屋子里,哭了一整晚,誰也不許進去。她那段時間精神本來就不大正常,時好時不好的,當時反應那么大,我們更是什么都不敢問,連靠進房間都膽戰心驚的。”
“后來第二天的婚禮上,小明一直沒出現,小姐她也沒有穿婚紗。她那天看起來狀態很糟糕,又不肯讓別人靠近,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懸崖,跳了下去。”
管家似乎因為回憶這些非常痛苦,說一些就要停一下。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接著說:“后來小姐跳崖后,和小明一起出海又回來送信的人要離開城堡回老家去,臨行前我反復問了幾次才問出來,小明其實是去找了小花,也是留在了小花那里沒有回來。我以為、我以為……”
“我明白了!”夏陽說:“所以你以為小洛接到的信說的就是小明背叛了小洛,所以你才說小洛是因為被小明拋棄才跳的崖!”
管家手捂住眼睛,聲音略微帶著些哭腔:“我沒有想到,我家小姐到最后都不知道真相!我家小姐……被騙的好苦啊!”
他這話說的傷感,一時間在場的玩家們都十分動容。
“我就知道,我早就該提醒小姐的!是我的錯啊!”管家聲音哀慟:“以前小花小姐來城堡拜訪的時候就經常和小明眉來眼去的,我當時就應該提醒小姐的!當時我只念著小花小姐和我家小姐是好朋友,就一直忍著沒說,現在看來,我糊涂啊!”
“等一下,”玩家們很快抓到了重點,白毛男疑惑地問:“小花和小明眉來眼去的?”
“是的啊!”管家嘆氣。
白毛男神色復雜:“所以說在婚禮之前,小花和小明就已經……”
“所以說那個小花,表面給人家送結婚禮物,背地里卻在勾搭人家未婚夫?”小a義憤填膺:“這個小花也太茶了!”
礙于可能也存在于這間屋子的女鬼,玩家們沒有多說話,但是看神色,大家想的都差不多——這三個人,一個是學黑魔法的戀愛腦瘋子,一個是吃著軟飯還出軌撩騷的鳳凰男,還有一個是表里不一勾引別人家未婚夫的綠茶,總結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人。
事情發生了反轉,玩家們各有各的反應。夏陽發現楚澤依然站在窗邊,于是走了過去:“學長,你怎么看?”
楚澤身子微微側向窗子,目光望向下面的黑色玫瑰園,搖搖頭,沒說話。
夏陽目光疑惑,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于是又扭頭看向宿元禹,就見宿元禹就乖乖巧巧的站在楚澤旁邊,一副“這游戲進展到哪管我什么事”的樣子,顯然也沒什么要說的。
身后傳來玩家的討論。
“第一個任務不是說要查明事情原委嗎?我們現在發現了這個故事的隱藏情節,是不是就完成第一個任務了?!”
“對啊!這可不就是第一個任務嗎?!”
“哈哈哈沒想到這么順利!”
“就是!”
……
玩家們一個個面露喜色,都默認這倒霉游戲終于完成一部分了。
被玩家們圍在當中的管家提高聲音:“看大家這么開心,我也很高興啊!我們給諸位賓客準備了豐富的茶歇,諸位如果不想繼續查看了,可以回到屋子休息一下,也可以去餐廳就餐!”
“可算松口氣了!”有玩家說:“解決了一個任務輕松多了,走走走,吃飯去!”
“可不是么,走走走!”
……
玩家們都朝外涌去,夏陽轉回頭,好奇地問楚澤:“學長,你是不是不認可他們說的啊?”
楚澤沒肯定,也沒否定,只是說:“你不覺得有點太順了嗎?這么重要的日記偏偏一找就能找到,用黑魔法加了限制的日記,連房間都沒出就找到了咒語。一些都這么順理成章,但也過于順理成章了。”
夏陽撓撓頭:“好像是有點,而且我總覺得好多事情都還沒有得到解釋。”
陳靜本來還想再在房間里看看,但看大家都走了,也只好來找楚澤他們,看楚澤在看窗外,問:“是窗外有什么嗎?”
“對哦,學長你一直在往外看什么啊?”夏陽反應過來,探著頭也往外望去。
小洛這房間的窗戶也剛好對著黑色玫瑰園。從窗戶望出去,樹籬分布的形狀仿佛一朵嬌嫩的黑色玫瑰,正中央的雕像上,少女手撫心臟,正忘我而陶醉地唱著歌,只是她身上的污垢殘忍地破壞了那美感,讓人心驚。
這景象看著怪讓人不舒服的,楚澤轉回目光:“我們走吧。”
夏陽:“哦哦。”
四個人走出小洛的房間,其他賓客已經走遠,只剩下一個女仆還木偶似的站在門口,等待所有賓客離開后去關門。
楚澤忽然在她面前停住腳步。
女仆目不斜視,仿佛看不見眼前的人。夏陽一看見她就想起前一天晚上被這人舉著掃帚追的激情往事,緊張地往楚澤身后躲了躲。
楚澤卻沒有半點恐懼,平靜地問:“小洛小姐并不是殉情,對嗎?”
明明是個問句,可是卻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女仆沒有搭話,僵硬的臉部肌肉沒有半點生機。
片刻后,兩行淚從她空洞的眼睛里緩緩流了出來。
“學長!”夏陽看到這一幕,眼睛頓時瞪得溜圓:“她她她她她哭了?!”
“噓!”陳靜此時出意料的聰明,一把捂住夏陽的嘴,瞥了眼前面越走越遠的其他玩家,見沒人注意到后面,這才松了口氣。
夏陽回過神來,壓低聲音:“所以真實的故事并不是剛才大家推測出來的那樣?”
楚澤沒和他解釋,問女仆:“小洛小姐跳崖這件事是真的嗎?”
女仆木然地站著,并不說話。
“小洛小姐去世前真的瘋了嗎?”
女仆還是不說話。
“看樣子是問不出來什么了。”夏陽遺憾地說:“可能是游戲設置,這種npc不能提供太多信息。”
只是游戲設置嗎?
楚澤看著那女仆,片刻后又說:“小姐去世前會說瘋話,可以告訴我們她一直說的是什么嗎?”
夏陽疑惑地問:“剛剛管家不是已經說了嗎?還靠那些打開了小洛的日記?”
陳靜也疑惑地看向楚澤,宿元禹看這倆人實在太懵,沒忍住說:“管家不可信。”
“啊?”夏陽撓撓頭:“我看他剛才那么傷心,不像假的啊?”
“電視劇里演的都是真的?”宿元禹忍住不讓自己的眼神太過像在看傻子。
“這……”夏陽想想:“倒也對。”
也許真的是游戲設置,楚澤問完女仆之后,對方也沒有回應,她依舊沉默,她上前一步去關房門,抬手的動作幅度稍大,將圍裙掀翻了一角。
陳靜離得近,小聲驚呼:“圍裙底下有字!”
夏陽趕緊湊過去,快速讀出來:“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急急如紅令……”
在他讀完的一刻,女仆關好屋門,放下翻上去的圍裙,機械地轉身離開。
夏陽世界觀都崩塌了,一把抓住旁邊的宿元禹:“這、這……”
宿元禹也低聲重復:“太上臺星,應變無停……”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紅令。”陳靜還是十分靦腆,小聲說:“我記憶力比較好,衣服上印的應該就是這個。”
夏陽驚訝地給她豎起大拇指,楚澤也贊許地看了看她,說:“很厲害。”
楚澤這人一身溫文爾雅的書卷氣,渾身散發著親和。若是他再笑一笑,那親和力就更強,仿佛以汪透徹溫暖的泉水,在人心上緩緩流過去,再大的事情也忘了。
陳靜頓時臉就紅了三分,頭微微垂下。
夏陽還一拍大腿:“臥槽!真要這么中西結合的嗎?!這不《太上老君凈心神咒》里面的嗎?我奶奶之前鬼壓床了就念這個,驅邪的!”
“先是嘰里哇啦說一堆,然后特別有氣勢地吼一句‘急急如律令!’哈!”他一邊說,一邊站了個馬步,胳膊煞有介事的朝前一砍,然后轉過頭:“我奶奶說,然后邪祟就被砍死了。”
其他三人:“…………”
“不過‘急急如紅令’是什么鬼?”夏陽站起身撓撓頭:“也太奇怪了。”
陳靜似乎是被夏陽震撼的表演驚到了,她呆了一下,而后說:“驅邪的話……”
“我知道了!”夏陽一拍大腿:“這座城堡里的女仆看起來都被控制了,但是剛才那個女仆居然會哭,會不會就是因為她的衣服上繡著這個咒語,所以導致小洛對她的控制要比別人低?東方的咒語驅西方的鬼,好像也沒什么毛病!”
楚澤正在思考,沒說話。
夏陽又問:“誒學長,你為什么覺得小洛不是殉情啊?”
“猜的。”楚澤慢悠悠地說:“如果是結婚禮物,怎么會只雕新娘一個人。”
“可是這和是不是殉情有什么關系?”夏陽問:“還有,現在看來,小花擺明了就是想搶走小明,所以不愿意雕兩個人的雕像也很正常啊?”
“小洛如果真的這么戀愛腦,不可能把自己一個人的雕像放在玫瑰園最中央的位置。”楚澤說:“這城堡這么大,放哪不行?”
“對哦!”夏陽反應過來:“小明和小洛經常在玫瑰園見面,這個地方對他們兩個來說一定很重要,如果要放雕像,肯定會放兩個人的!可如果小洛不是殉情,那……可她給小花的信明明就是要殉情的意思啊!”
楚澤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們再找找其他的線索吧,”陳靜說:“這才剛剛半天而已。”
“也對。”夏陽撓撓頭。
四個人沒去茶歇,只是在城堡里四處轉轉。
重新回到大廳的時候,楚澤忽然看到一開始的那座雕像,又走了過去。
正中央的女人隨意地站著,目光溫柔地望著城堡門口,像是歡迎所有進入城堡的拜訪者,她兩邊的兩個小娃娃手捧鮮花,神色也充滿了喜悅,楚澤的目光停留在他們手上的花上,不動了。
自從去小洛的臥室開始,宿元禹就還沒機會和楚澤說什么話,一方面不想打擾楚澤的思路,另一方面他見多了楚澤小時候思考的樣子,長大后的樣子卻還沒怎么見過,一時間光顧著欣賞,也沒想起來搭話。
可這都一個多小時了,宿大總裁憋不住了。
“小哥哥,”宿元禹湊過去:“這個雕像是不是有問題啊?”
楚澤搖搖頭:“我只是在想,選房間的時候兩種花和性別為什么要調換過來,真的只是為了增加難度嗎?”
宿元禹一愣,眼睛微微睜大:“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