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葉衾年平時起得就晚， 昨晚被折騰得又哭又喊，不出意外，第二天有氣無力地躺床上， 恨不得和被子融為一體。
“戚櫟……”貓咪懨懨地喊人， 發現房間一片寂靜。
葉衾年先是一愣， 隨后是委屈， 他憋著氣， 又喊了一聲， “戚櫟——”
還是沒有回應。
葉衾年眼眶瞬間酸澀， 難受地縮回被子里。
壞蛋戚櫟， 不是說最喜歡他的嗎？
居然不在家里陪他，自己跑去貓咖打工……
打工有這么好嗎？累死了，天天打工打工打工。
貓咪最討厭打工了！
葉衾年憤憤不平，在被窩里又扭又蹬， 一個不慎， 把自己的腰給扯到了。
好痛……他眼眶飆出了淚花。
正當貓咪自怨自艾， 碎碎念時，一股微甜、帶點焦香的味道涌入鼻腔。
咦？什么啊——
葉衾年支起手肘， 腦袋從被子里鉆出，剛鉆到一半，額頭撞上了溫熱的紙袋。
“醒了？”戚櫟含笑問道。
他手里提著一大袋炒栗子，笑瞇瞇地放在葉衾年額頭， 還輕輕拍了下。
葉衾年早就忘了質問戚櫟，為什么對方不在身邊，直接一把拿過栗子， 興奮地滾了一圈。
“嘶！”又扯到了。
葉衾年倒回枕頭，毛茸茸的耳朵耷拉， 一幅生無可戀的樣子。
戚櫟無奈，順手將少年摟在懷里，替對方揉腰。
葉衾年乖乖窩著，享受戚櫟的服務。
寬厚的肩膀，舒適的位置，對方的呢絨外套上，還裹著冷風的凜冽，和室內的溫暖格格不入，卻格外讓人眷戀。
“吃栗子嗎？”戚櫟笑著問，順道剝了幾顆。
葉衾年正要張嘴，想起什么，又捂住嘴巴，甕聲甕氣地說：“我還沒刷牙——”
戚櫟樂得不行，貓咪居然有天會關注這個。
“貓咪和人不一樣。”
葉衾年橫瞪一眼，哼聲道：“才不是，我學過了，人類必須每天洗漱。”
說完，他直接推開戚櫟，跑去衛生間。
戚櫟沒圈著人，輕易讓少年離開了。他甚至順勢倒下去，看著那條晃悠悠的尾巴，心情愉悅。
貓咪啊，真可愛。
還是他的貓咪。
真棒。
戚櫟越想，嘴角越壓不住。
嘖，那種到達人生巔峰的感覺，妙不可言。
他回想了昨晚的初次體驗，耳根默默發紅，但心里已經盤算著下一次了。
少年任由施為，身體和他性格一樣，軟和得不行，說什么就是什么，就算難受了，也只扯著嗓子哭，人還是緊緊扒住自己。
明明是戚櫟在干混蛋事，貓咪卻一如既往地依賴實施者，可愛得要命。
“栗子！”清亮的嗓音響起，薄荷牙膏的香氣近在鼻腔，緊接著，一個來自貓咪的、大大的擁抱從正面撲上來。
戚櫟笑著接住人，沒給栗子，反而捏著葉衾年的下巴，探入舌尖，掃蕩了一番。
葉衾年嘟囔：“你別親太兇……嘴巴疼呢……”
戚櫟放慢節奏，溫溫柔柔地接吻，葉衾年懶洋洋地瞇起眼睛，舒服地沉浸在戚櫟的氣息里。
他喜歡戚櫟的味道，會讓貓咪感到無比的安心。
就像昨晚那樣，對方緊緊抱住他，每一寸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和他交融在一起。
唔……就是有一點不好。
戚櫟的——
“吃嗎？”戚櫟親完，開始勤勤懇懇地喂貓咪栗子。
葉衾年被打斷思路，下意識張開嘴，“啊——好吃！”
“這個味道喜歡嗎？”戚櫟笑著問，“巧克力味。”
“還不錯。”
“那試試這個。”戚櫟又拿出一個栗子剝殼。
“……有點酸味。”葉衾年不喜歡，“這是什么味？”
“櫻桃果醬味。”
“好奇怪的味道。”葉衾年皺鼻子，“我喜歡吃櫻桃，但不喜歡這個。”
戚櫟自然地拿開那一小袋，“那就不吃這個味道，再試其他。”
葉衾年繼續美滋滋地吃栗子。
戚櫟耐心地給少年剝，還會放到對方嘴里投喂，目光始終柔柔落在對方臉上。
……
“飽了。”葉衾年摸摸肚子，“我吃不下了。”
“嗯，吃不下就不吃，剩下的栗子放冰箱，你想吃再拿出來解凍。”戚櫟不勉強，幫少年揉肚子。
葉衾年瞇起眼睛，舒服地長呼氣。
“戚櫟。”他忽然喊名字。
“怎么了？”戚櫟隨口應道。
“為什么你的……”葉衾年湊到戚櫟耳邊，小聲說，“這么大啊？”
戚櫟差點被口水嗆到，面色詭異，“什么？！”
葉衾年一本正經，“你可以把它變小一半嗎？這樣我會沒這么難受。”
戚櫟：“……這個恐怕不行。”
葉衾年失落，“為什么啊？不是能變大變小嗎？”
戚櫟：“……”
他深吸一口氣，“反正不行，好了，你口渴嗎？我給你倒杯水。”
葉衾年不依不饒，“不可以嗎？那你能切一刀或者去做手術嗎？”
戚櫟：“……”
他斬釘截鐵，“不行！”-
管理局
“……所以，這就是你們的管理局？”戚櫟復雜地看著眼前的高樓大廈，心情微而復雜。
還別說，挺氣派的。
葉衾年點點頭，“對啊，我們走吧。”
今天他們來是辦身份登記的。
不是葉衾年，是戚櫟的身份登記。
按照少年的說法，管理員對可變形動物的家庭、人際關系會定期了解，知道葉衾年談戀愛并且對象知道他的真實物種，就需要來管理局一趟，進行相關的審查。
戚櫟深吸一口氣，手里拿著去警察局拿到的文件，莫名緊張。
——另一種意義來說，管理局和人類世界的警察局有合作，足以證明這地方是合法的，國家知道動物能變妖精，有去管控這些妖精的。
不錯不錯，世界還是安全的。
戚櫟目不斜視，說服自己的三觀要為事實讓路，不要大驚小怪，一幅沒見過市面的樣子。
因此，哪怕他看到動物在蹦蹦跳跳，開電梯門、喝奶茶、穿衣服，有些還會擬人化的笑聲，在空曠狹小的走廊，格外驚悚……
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西游記成真嘛。戚櫟默默地想。
感謝這個訊息爆炸的時代，可想象的事物，似乎沒這么可怕。
想著想著，戚櫟的心臟也慢慢變得平靜。
戚櫟牽著葉衾年的手，抵達十六層。
“叮”一聲，自動門打開，正前方坐著一個熟悉的男人。
“你好。”白河抬頭，微笑致意。
戚櫟：“……”艸，那個女裝金發男。
白河饒有興味地看著戚櫟，“戚先生，怎么了？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
戚櫟嘴角抽了抽，“沒有，您誤會了。”
白河笑意加深，“我們之前見過面，或許是您對我有誤會。”
戚櫟：“……”
白河瞬間大笑，起身禮貌抬手，“您請坐。”
他自我介紹，“我是動物管理局的人類聯絡辦事處辦公室主任，白河，請多指教。”
戚櫟謹慎回握，“你好，白先生。”
白河頷首，把準備好的資料文件要戚櫟填寫。
戚櫟仔細翻閱，從頭看到尾，不遺漏絲毫。
葉衾年面前也有一份，但他只是隨便翻翻，就靠著戚櫟發呆，顯然對這個東西不感興趣。
戚櫟看完自己的，又去看葉衾年的。
兩份文件類似于身份確認書，或者說告知書，先是客氣地說明情況，要求翻閱人接受什么什么條款，做出保證，在管理局登記身份等等。
最后的落款處，還有國家公證機關的蓋章。
一份看起來非常合法合規的文件。
戚櫟問：“白先生，方便問一下，簽這個是——”
白河微笑說：“您放心，只是做個登記，您也算知道一個人類世界的大秘密，對嗎？”
戚櫟：“……”懂了。
他點點頭，簽上自己的名字。
葉衾年有模有樣，也簽了自己的名字。
白河收好文件，笑著說：“好了，就這么簡單。戚先生如果對我司有興趣，也可以參觀一下。”
葉衾年自告奮勇，“戚櫟，我帶你逛！”
他還神神秘秘地對戚櫟說，“八樓的小蛋糕好吃！”
戚櫟：“……”他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破功，好笑地摸摸少年的頭頂。
整齊的頭發被揉成亂毛。
葉衾年不在意，繼續黏糊糊地蹭他。
白河朗聲大笑，“戚先生，您可以試試貓咪的推薦。”
戚櫟禮貌告別，牽著葉衾年走出辦公室。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葉衾年抱住戚櫟的脖子，歡呼：“吃小蛋糕啦！”
戚櫟低笑，用鼻子蹭了下少年的鼻子，“行，試試你心愛的小蛋糕。”-
冬天可以是漫長孤寂的，也可以是神秘瑰麗的。
某一天，戚櫟帶著嚷嚷要看雪的少年去了北方。
電視上的雪景太美了，把貓咪迷得神魂顛倒。
等真到了實地，葉衾年冷得哆哆嗦嗦，連話也說出不全。
“好、好冷……啊……”葉衾年抱著胳膊，口罩里的嘴巴張不開，舌頭也打結，“戚櫟，好冷……”
戚櫟壓實葉衾年的帽子，輕笑道：“沒辦法，出來一定會冷啊。”
他哄道：“難道不想看冰燈會了？”
葉衾年想到廣告上的漂亮冰燈，咬咬牙，跺跺腳，“看！”
戚櫟不意外，自然地攬住葉衾年，“行，走吧。”
他還貼了下少年的額頭，溫聲說：“年年真棒！你就是全世界最厲害的貓咪。”
葉衾年心花怒放，害羞得不行，“沒有啦……不過，你要說我全世界第一厲害，我也不介意。”
戚櫟想笑，但忍住了。
厲不厲害不好說，但討人喜歡這方面，確實天下第一。
……
C城能玩的活動不少，貓咪挑得眼都花了，哪個都想去。
但苦于天氣冷，難以抉擇。
不過，葉衾年想到了好辦法。
“你確定變成貓咪，躲進衣服不會更冷？”戚櫟挑眉。
葉衾年有理有據，“你看，衣服這么厚，暖水袋這么暖，我的毛毛，這么保溫——”
“怎么會冷呢？”
戚櫟好笑，“但會透風的。”
“我可以穿上貓咪小衣服啊。”葉衾年拿出戚櫟買的貓咪冬裝，然后展示。
戚櫟：“……你什么時候帶過來的？”
葉衾年奇怪，“就帶過來啊。”
“不，我意思是，你怎么把它帶過來了？”
葉衾年理直氣壯，“為了你啊，萬一你想看我貓咪形態穿可愛的衣服，想親我呢？”
戚櫟：“……”無法反駁。
“行，你穿吧。”他捏捏少年的臉。
葉衾年就歡歡喜喜地去了。
……
冰雪雕刻展
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是游客在漫步，時不時會有些驚嘆。
“這個漂亮。”
“咦？燈光還會變。”
“好高的龍，怎么雕的？得做吊車雕吧。”
“嘖嘖，這不錯……”
有個嘴碎的大哥一路喋喋不休，他老婆像習以為常，淡定地拿手機拍，時而搭句話，大哥也說得津津有味。
忽然，大哥身子一歪，打了個踉蹌，往后摔。
沒倒，被扶住了。
大哥趕緊道謝，“不好意思，謝謝你啊兄弟……”
“沒事。”戚櫟微笑，“小心就好，地面滑。”
“哎哎，對，是要小心。”大哥抬頭，正要繼續說，眼睛一睜，“這個，你懷里的是……”
“貓？”他不確定地問。
只見毛茸茸的棉花里，探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漂亮的眼睛滴溜溜轉，頭上還有個小帽子，沒幾下，貓咪像覺得冷，喉嚨咕嚕一聲，又乖乖縮回去。
戚櫟掖了掖衣服，蓋住縫隙，目光垂落在懷里，滿是寵溺。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好似無端少了冷意。
他輕輕一笑，語氣繾綣，“對，這是我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