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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螺螄醬

    艾秋秋把陸江黎放到季秋梅家,和真假千金提著竹籃去后山,去后山可以從新家屬區的東邊過去,三個人過了石橋,正好碰到冉小蓉帶著親媽和表妹,約了徐芬玉一起去山上。

    徐芬玉帶了小孩,艾秋秋想到山上有野豬,說道:“徐嬸子,還是別帶孩子了,萬一碰到野豬,孩子跑不快。”

    樊墨蓮每件事都要爭,何況還是艾秋秋說的,她輕笑,“有些人真是有意思,自己不帶小孩丟在別人家里,后媽做的真差勁,難怪搬新家第二天就要吵架。”

    艾秋秋:“讓你當后媽,你就能當好了?”

    “肯定比你好。”

    “好,今天聽到的人可不少,以后別打臉。”

    冉小蓉忙扯回表妹,“什么后媽,不許胡說,我不會讓你嫁個二婚的。”

    艾秋秋反問:“你要能做得了主,她和陸文遠相親的時候,怎么不阻止呢,是陸文遠就行,別人就不行?”

    冉小蓉惱火道:“艾秋秋,你別拱火了,我們不跟你一道,你走西邊。”

    艾秋秋:“我原本想走東邊,既然你讓我往西,那我沾沾你的好運。”

    往西邊走了沒多久,裝模作樣撿了點兒蘑菇,艾秋秋停下腳步,側耳聆聽,問真假千金,“你們聽到野豬的哼唧聲嗎?”

    其實她們倆沒聽到,只有風聲、鳥叫聲,還有距離她們不太遠的徐芬玉得意聲,說她和女婿談好了,留下來一年幫忙帶孩子,確定后媽人品后,才放心回去。

    何思蔓忙點頭,好像看見豬肉在招手,“我也聽到了,但如果是野豬,聲音怎么這么微弱呢?”

    艾秋秋興奮道:“我去看看,你們留在這里等我。”

    沒一會兒她折返回來,和真假千金招手,然后三個人看到了陷入石頭縫里的野豬,已經半死不活了。

    “是野豬!”

    “對對,我在這里看著,你們倆誰去后勤部說一聲,叫幾個兵來把野豬弄回去,我臉皮厚,給咱們仨要點豬肉。”

    何霏雪自告奮勇,“我跑得快,我去。”

    她們歡快的聲音,引來了樊墨蓮的嫉妒,心想,這是沾了表姐的光,發現頭野豬,見者有份,就算部隊弄回食堂,至少也可以分到一點,不能叫艾秋秋一個人占了便宜。

    樊墨蓮轉頭就往西邊來,卻被一頭野豬襲擊,她沒命的往西邊跑,一下子踩空,滾到山坡下。

    艾秋秋心想,后媽也是媽,不能讓齊遠沒媽呀,換一個未必有樊墨蓮好,她好勝心是強,但是不會玩陰的。

    她撿了個石塊,在手上掂了掂,重量很趁手,然后瞄準野豬奮力砸過去,給野豬吸引了過來。

    野豬被激怒了,撒開蹄子朝著艾秋秋的方向橫沖直撞,快接近的時候,只見艾秋秋轉身跑步借力,攀巖到巖石上,野豬剎不住,撞得巖石都抖,一下子暈死過去。

    ……

    今天部隊意外得到兩頭野豬,一頭給部隊加餐,一頭宰殺分給家屬院,艾秋秋作為發現者,多分一份,二斤肉,一塊板油,還有一副豬肚。

    其他家屬只分到了一斤肉,眼紅的不行,“為啥她家分那么多?”

    艾秋秋理直氣壯,“第一頭野豬是我發現的,第二天野豬不是我,你們也吃不上,我多吃一口不是應該的嗎?”

    “你不會謙讓嗎?”

    艾秋秋笑,“等相處的時間長了,嬸子們就知道,謙讓跟我不搭邊。”

    她提著豬肉豬油豬肚,還給季秋梅家的那一斤帶過去,接上陸江黎回家,問他豬肉想怎么吃?

    “五花肉炒蒜苗,或者東坡肉,你想吃哪一種?”

    陸江黎都想吃,聞著豬肚臭臭的,“媽媽,那豬肚怎么吃?”

    要是有雞就好了,可以做豬肚雞吃。

    她這么想,真假千金也這么想,來到六十年代什么都好,大鍋飯,人也不內卷,什么都是天然的,就是物資太匱乏,有了豬肚,她們把家里養的那只,留著中秋吃的大公雞貢獻出來,說搭伙吃豬肚雞。

    ……

    晚上,陸文遠回來了,何家也回來了,發現屋后搭了個露天的土灶,就一個灶孔,上面燉的香噴噴的雞塊和豬肚,灶臺上圍著放了一圈燙菜,有季秋梅家帶來的粉條、真假千金下午跑去買的土豆、蓮藕、青菜、豆腐等燙菜,還擺了一圈小板凳。

    “這是個什么吃法?”陸文遠問。

    艾秋秋說:“豬肚和雞燉的火鍋,我調了蘸料,你的是加辣的,端過去吧。”

    現在這個年代,一鍋豬肚雞肯定不夠八個成年人吃,還有個小孩呢,所以大家也都是吃幾筷子,就開始燙菜吃,不過那湯是真好,每個人都喝了一大碗,吃得心滿意足。

    艾秋秋也滿意,今天只吃了豬肚,還有二斤豬肉,放在缸里,用山泉水冰著,放一天不會壞,明天就吃掉。

    豬油的話晚上煉出來,油渣明天炒個大白菜,這日子過得,實在不賴。

    送走客人,給兒子洗了澡,讓他回房間看書,陸文遠又回了廚房,看到兩個木盆里足有二十多斤田螺,想到炊事班的話,打算提一提。

    艾秋秋剛把油渣煉好,弄了十來個,撒上白糖拌均勻,遞給他,叫他送去給兒子。

    “大晚上的,又是糖又是油,還是別吃了。”

    “又不是天天吃,這個涼了就不脆了,我自己送。”

    陸江黎果然愛吃,艾秋秋又給自己拌了半碗油渣,還問陸文遠吃不吃?

    陸文遠搖搖頭,把鍋里的豬油舀到瓦罐里,弄好之后,把食堂的事說了一下,問她愿不愿意教炊事班做螺螄醬?

    艾秋秋說:“幸好你沒答應,螺螄醬好吃,全靠我調試的配方,我要拿來搞作坊,還想叫你去跟政委說說,發展一下家屬院的經濟,我們家屬也要自給自足,創造集體經濟,對吧。”

    陸文遠:……他不贊同,“別多這個事,吃力不討好。”

    ……

    艾秋秋能聽她的才怪呢,第二天自己跑去找政委他們,說了想法,個體經濟是不允許,沒說集體經濟不給搞,而且部隊的家屬,推過不少到地方上班,如果家屬院內部就有工作崗位,那不是好事嗎?

    至于銷量,之前做的還剩下一瓶送給政委,他和師長嘗了贊不絕口。

    問了一下,搞作坊需要多少資金?

    艾秋秋說:“花不了多少錢,前期我自己墊付,先少做一點,有了銷量就能自給自足,還能解決部分工作崗位,還能給附近公社創點收,緩解和地方的關系呢。”

    既然不需要部隊上花錢的事,政委同意讓她試試,試成了,造福家屬院,好事一件。

    真假千金聽說這個事情后,馬上跑來找艾秋秋,表示給她白打工,如果有點事業做,就不用被爸媽催婚了。

    得兩個勞動力,艾秋秋輕松不少,既然是作坊,那就要正規一點,部隊上雖然不出錢,但是服務中心可以給她騰出一間空屋子,她們把屋子打掃干凈,砌了灶臺,隔了食品操作間,買了口罩、帽子、手套,有模有樣的。

    把螺螄煮好過涼水,叫她們兩個挑螺肉,剁辣椒,艾秋秋則跑去鄉里的玻璃廠,想買些玻璃瓶子。

    有部隊開的條子,沒想到玻璃廠不賣,說量太小,正好看到聶嘉明在這附近撿破爛,問清楚之后,帶她去河灣公社,他們公社做罐頭廠,做失敗之后,還剩下幾百個瓶子。

    還是上回她買磚瓦的時候遇到的主任。

    主任聽說她想在家屬院搞作坊做螺螄醬,好心勸道:“你男人津貼足夠吃喝,別折騰了,我們去年搞罐頭廠,沒掙到什么錢,還讓社員鬧不快活,等到今年收果子的季節,都不打算搞了。”

    艾秋秋的系統,要求她把螺螄醬廠辦起來,幫助五十個有需要的人解決工作,所以,螺螄醬廠,發展起來的規模不會低于五十人。

    “我試試吧,前期就做一百瓶,做不起來就送人,費不了多少錢。”

    公社主任一想,這螺螄河里多了去了,她要真做成了,還是得來公社收購,到時候給社員貼補些工分也是好的。

    公社主任找社員帶她去撿無損的玻璃瓶,按照五分的價格,賣了一百只給她。

    聶嘉明撿的最積極,還幫著艾秋秋一起背回服務社,高興的問道:“阿姨,那我們是不是能繼續給你們送螺螄了?”

    艾秋秋道:“這個只是我嘗試的,如果有銷量,光你們小孩子送的還不夠呢。”

    “那可太好了。”

    “不過,你先不要宣揚,如果賣不掉,我也只做這一批,后面不做了。”

    “嗯嗯,我知道的阿姨,你讓我說的時候我才說。”

    消毒、炒制、帶著帽子、口罩、無塵灌裝,最后殺菌密封,一百瓶的量,三個熱情高漲的姑娘,一天就做完了。

    本來部隊后勤部要收的,但艾秋秋突然被告知,家屬院不允許搞作坊,這一百瓶螺螄醬,不允許進后勤部的采購清單。

    陸文遠去打聽了一下,回來和艾秋秋說,她這是被人舉報上去了,政委爭取了,還是不行,沒辦法。

    不過他打聽到了,舉報人正是冉小蓉。

    艾秋秋當下跑去冉小蓉家里,她家正好有幾個嬸子閑聊,聊的還是螺螄醬的笑話,看到艾秋秋進院子,都尷尬的不說話了。

    艾秋秋叉腰,“螺螄醬作坊搞成了,我最多就是拿一份工資,但是能解決家屬就業的問題,冉小蓉,你斷了家屬就業的路,什么居心,要給個解釋吧?”

    第22章 運氣好

    “小艾,別生氣,我們剛才還在說這事,其實這個螺螄醬作坊,不搞也好,否則將來招誰、不招聘誰,都不好決定的,里外不是人。“

    “是呀,咱們家屬,就是給男人們的后勤搞好、給孩子帶好,就算盡職盡責了,別去搞那些費神的事情。”

    艾秋秋點點頭,道:“將來再搞集體工坊,你們幾個肯定是愿意把工作崗位讓給其她人,專心在家帶孩子,好,我記著你們了。”

    冉小蓉臉色一黑,“艾秋秋,你來家屬院就是搞破壞的嗎,你沒來之前,也沒人折騰,不都好好的?”

    “那你舉報我做什么?”艾秋秋質問,“雖然你不會承認,但是我知道,你怕我太優秀,搶了你主任的位置吧?”

    “你優秀,笑死,這次搞螺螄醬,虧了幾十塊了吧,只要你道個歉,我發動家屬院的嫂子們,一家買一瓶,讓你少損失些。”

    艾秋秋笑,“我個人賣,那就是投機倒把,虧就虧吧,吃不掉我送人,不過呢,肯定不會送給你們。”

    艾秋秋一走,幾個嬸子心里不是滋味,也覺得沒啥意思,聊了幾句也走了。

    樊墨蓮前天在山上被野豬追,摔了腿,沒好意思出來。

    這會人都走了,她一瘸一拐出來,和她表姐說:“姐,靠著舉報別人,維持自己的地位,得不償失的,而且太不光彩,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下回咱光明正大競爭,別玩陰的。”

    冉小蓉好笑,“你還說要和艾秋秋一較高下,怎么幫她說話了,我告訴你,那個作坊不能搞的,萬一出食品安全問題,家屬院都要跟著倒霉,我就用這個理由,一舉報到上面,就能讓她就歇了,可見上面也是擔心出問題,現在這作坊不叫她搞,連帶著陸文遠都丟人,你不正好出氣了嗎?”

    ……

    艾秋秋回到家后,季秋梅和真假千金相繼過來安慰,真假千金的媽媽沈愛珍說:“你們是不知道,之前我在服務社做主任,她來的這十來年,把我從服務社擠掉,老何叫我換個地方上班,別和她生氣,小艾,你也算了吧。”

    艾秋秋左想又想,想到半夜都沒睡著,翻來覆去的,搞得陸文遠沒法睡覺。

    他今晚為了安慰媳婦,沒去兒子房間,回這邊睡覺的。

    “好了,別氣了,這一百瓶也不是多大的事,各家送一點,我帶一點去部隊,很快就消耗掉了。”

    “不行,我不能這樣。”

    “不能怎樣?”

    “我要把螺螄醬賣出去。”

    艾秋秋索性起來穿衣服,本來想直接把螺螄醬推銷去后勤部的采購清單,被終止她能理解,果然還是不能走捷徑呀。

    后勤部無法采購,那就去縣里的供銷社、農機廠、紡織廠、肉聯廠這些大小廠子推銷,再不行,那還有市里呢,等在家里,業務不會從天而降,。

    六七十年代的集體生意,并沒有業務員一說,哪怕是集體的廠子,都是吃大鍋飯,所以,只要走出去,就有銷路。

    陸文遠沒想到她還沒死心,攔腰給她抱回來,“還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等天亮行不?”

    “不行,我現在就去。”

    “艾秋秋,你兩個小時都不能等嗎?”

    “睡不著,不如早點去。”

    “天黑路上危險。”

    “那你陪我去,對一個人好的表現,不是嘴上說說,陸文遠,你要是支持就不該勸阻。”

    ……

    一個小時后,艾秋秋在陸文遠的陪同下,把公社主任家的大門給敲開了,一頓慷慨激昂的演說后,公社主任熱血沸騰,把河灣食品廠的證件、資質等都給了她。

    等艾秋秋一走,主任被太陽一照,清醒了過來,不是說好不搞食品廠了嗎,怎么還把廠子的資質資料都給她了?

    艾秋秋來河灣公社后,好些社員都知道了,姜紅枝也在,她被艾秋秋說得動心了,如果賣不出去,公社沒損失,賣得出去,那可就是公社的廠子,廠子掙錢了,社員也能分錢。

    “主任,您別后悔,沒損失的事試試也無妨。”

    主任道:“對對,我就是這么想的。”

    有人說風涼話,“咱們借廠資料給她跑業務,跑來業務她又回家屬院建廠,那不是給那些本就不缺吃穿的家屬們做嫁衣了嗎?”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小艾就是被服務社的主任給舉報的,她不會在家屬院建廠了,老五媳婦,你和小艾為著上回買樹的事吵過一架,怕她當了廠長不招聘你,所以就砸大伙的鍋,是這意思吧。”

    “呵,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就憑她能跑來訂單?那咱們的罐頭生意也不至于做不下去。”

    ……

    艾秋秋拿到了河灣食品廠的資質,就可以去縣里推銷了。

    陸文遠要去營房,艾秋秋叫住他,柔聲柔氣的說:“陸文遠,雖然你愛莫名其妙的生氣,但是這次無條件支持,我好感動,你能再答應我一件事嗎?”

    陸文遠心頭升起異樣,正經道:“總不能讓你一個人黑燈瞎火走夜路,說吧,還有什么事?”

    “我螺螄醬沒做成之前,不許你跟冉小蓉老公說話。”

    陸文遠:“你們女人間的矛盾,別擴大范圍行嗎?”

    “不行,反正你跟他不是一個團的,也沒有要說話的地方,我猜他要找你道歉,還會說和你一樣的話,想著就來氣,你不許理他。”

    “無理取鬧。”陸文遠趕緊出了門,生怕他又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

    冉小蓉老公魏慶年果然在等他,見面就道歉,還悄悄給陸文遠塞錢,“這次弟妹做螺螄醬的損失算我的,可別因為她們女人家的事,傷了兄弟感情,這錢我給了,那螺螄醬,你是不是給我拿幾瓶?”

    陸文遠沒好氣的把錢推回去,“你老婆損人不利己,我可沒那么大度替我媳婦原諒你們。”

    ……

    艾秋秋這邊,要去縣里跑銷路,和兒子說:“陸江黎,你去秋梅阿姨家,好不好?”

    “不能帶我去嗎?”陸江黎問,他還挺想去,看秋秋要怎么推銷螺螄醬,“我也可以幫你推銷。”

    艾秋秋笑道:“謝謝你,但是今天要跑太多地方,帶著你我跑不快呀。”

    “那好,你去吧,秋秋,祝你成功。”

    “謝謝,還是你好。”

    真假千金也要去,她們說:“螺螄作坊我們都出了力,要跑一起跑。”

    三個人分別背上一百瓶螺螄醬,帶著公社給開的證明去了縣城,縣城一百人以上的廠子都去跑了,供銷社也跑了,這一百瓶的螺螄醬,不到下午就送完了。

    傍晚回到家,給陸江黎接回來,艾秋秋做什么事都有些行不在焉,想這螺螄醬的事。

    真假千金家,他們爸媽提前打了預防針,說相中幾個年輕優秀的后生,打算叫來家吃個飯。

    真假千金嚇得不輕,極力反對,心里祈禱艾秋秋這次的螺螄醬順利接到訂單,她們倆作為啟動人員,肯定能被招聘。

    一連過了好幾天,螺螄醬都沒動靜,這下好了,徐芬玉和冉小蓉媽媽樊水仙,在家屬院多次聚集說這事。

    “螺螄有什么好吃的,還上門推銷呢,到現在都沒動靜,那一百瓶螺螄醬白費嘍。”

    “要是送給我們,還感念她個好,城里人條件比鄉下好,鄉下都不吃的東西,他們更不會吃。”

    “還是冉主任有遠見,沒繼續讓她糟蹋,還說能幫助家屬就業,看她吹的厲害,一點都不切實際。”

    艾秋秋來來回回聽好幾次類似的譏諷,該吃吃、該喝喝。

    今天正在做拔絲紅薯,河灣公社的姜紅枝來了,見面著急的很,“小艾,出大事了!”

    冉小蓉從外面的社員進來,就一路跟過來瞧熱鬧,雖然姜紅枝路上沒說,但是猜測她來,和螺螄醬有關。

    她臉色凝重,“小艾,我就說螺螄醬不能做,你看,肯定是你送出去的樣品,吃壞人肚子,連累了公社的食品廠,你還做什么飯,趕緊去縣里道歉吧。”

    姜紅枝又急又不可思議,打斷她,“冉主任,我可沒說是樣品出問題。”

    “那你這么急做什么?”

    “哎呀,這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說,是我們公社小河灣村的村干部貪婪,接到縣里來的訂單,非要在他們村子里辦廠,他們自己研究了三天,就是做不來小艾那個螺螄醬的味道,好幾個訂單都有交貨日子,到期交不出來貨,可是要賠錢的!”

    公社的干部沒臉來,叫姜紅枝來,務必給艾秋秋請去指導,別的不說,至少給這幾個訂單的貨交出來。

    冉小蓉結結巴巴,“什么,真的有人定螺螄醬,是不是許了什么好處,你們要調查清楚呀,不然可是犯錯誤的。”

    什么時候,還在惡意揣測,姜紅枝現在只想替公社保住食品廠的業務,她有功勞,將來招工,應該優先吧?

    她立刻說:“你這一下子給全縣大小的廠領導都定罪了,要不你再去舉報一次?”

    冉小蓉想,一點螺螄醬,好像是不至于給好處,而且集體的東西,她艾秋秋再傻,也不至于自己貼錢跑銷量。

    算艾秋秋運氣好,事情急,冉小蓉只得無奈道:“小艾,你就去一趟吧。”

    艾秋秋反而不急了,慢條斯理說:“我不去。”

    第23章 招工條件

    艾秋秋就不去,誰來說她都不去,陸文遠被找好幾次,公社領導找部隊、部隊領導找他,想叫他回去勸勸自家媳婦。

    艾秋秋要笑死,“搞這個破螺螄醬,我是為自己嗎,訂單來了,他們自己做不出來,那就賠錢,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們的錯誤,干嘛要我買單?”

    她還跟陸文遠狠狠吵了一架,把陸文遠氣跑了。

    陸文遠知道這件事情上,媳婦受了大委屈,先是被舉報,接著自己跑銷路,訂單下到河灣公社,小河灣村瞞著生產,做不出來,急了,才來找她去救急,是很過分。

    所以,他已經回絕了。

    艾秋秋說:“你晚上別回來了。”

    陸文遠:“憑什么呢,吵這點架就分居,艾秋秋,你是不是過分了?”

    艾秋秋:“你聽我說呀,我們吵完架,我還把你趕出去,從明天開始你就清凈了,之后我再怎么和公社那邊較勁,都沒人去煩你,我的良苦用心,你不感動嗎?”

    感動?陸文遠快被氣死了。

    他知道艾秋秋跟他吵,是不想他在領導那邊難做,這一架吵得家屬院人盡皆知,就再不會有人來煩他。

    可他們是兩口子,本就該共進退,撇什么關系?撇得這么清楚,還像兩口子嗎?

    陸文遠晚上跟人調了班,值班沒回來。

    真假千金還是很想繼續做下去的,跑來找艾秋秋,這是個連老公都會氣跑,而不心軟的女人,她們不敢明著勸,提了一條大青魚來,說是想吃魚丸。

    “這次小河灣村太過分了,秋秋,我們支持你,不去就不去,反正吃不上飯的不是我們。”

    艾秋秋一邊刮魚肉做魚丸,一邊和她們說:“不是的,這個螺螄醬我想做,一開始如果在家屬院辦作坊,自然而然是我當廠長,現在去了河灣村,我們就是外人了,他們不會讓外人當廠長,現在有難想求我,我趕到最后期限,就好談條件了。”

    原來是這樣,真假千金想,誰再說秋秋傻她們和誰急。

    “那陸大哥知道嗎?”

    “他知道。”

    “知道你們還吵?”

    艾秋秋說:“是呀,知道他還生氣,你們說他是不是神經病,今天做的魚丸不給他送了。”

    現在魚比肉便宜,要是不嫌遠跑去公社的魚塘養殖場那邊,不要票可以買到高價魚,這條魚七斤多,花了兩塊多,再不盡早找到工作,真假千金也吃不起了。

    “秋秋,你要當了廠長,能招聘我們嗎?”

    “要是在家屬區辦廠肯定沒問題,但是村里的廠子,我就是廠長也不好招聘家屬院的人。”

    真假千金一想是這個道理,萎靡了。

    艾秋秋鼓勵她們,“我拿勁的時候,正好是你們倆的機會,上次一起做醬,流程你們都知道了,現在過去做好準備工作,等我過去把醬料炒出來,你們倆就是功臣,招聘你們就名正言順了。”

    “秋秋,你真聰明!”

    真假千金吃了魚丸面,跑去河灣公社,找了公社主任,一起去小河灣村,慷慨激昂,“你們也別怪小艾,要怪就怪你們村干部沒有遠見,現在想讓她幫忙,就得拿出足夠的誠意,請艾秋秋來當螺螄醬廠的廠長!”

    “憑什么,她又不是小河灣村的人,外人不能當廠長。”

    “你們這個食品廠,去年就快倒閉了,今年也沒打算開,她當廠長還能做一波螺螄醬交貨,不請她,那么先問問全體社員,準備好一起賠工分了嗎?”

    訂單來了,小河灣村的村委非要把艾秋秋踢掉,又做不出人家的口味,交不掉貨,不單單賠錢的事,河灣公社的口碑就完了。

    公社主任一拍桌子,“你們小河灣村這事不地道,現在投票決定吧。”

    小河灣村沒有大河灣村大,只有九十多戶,支持讓艾秋秋當食品廠的社員,只有五十一戶,但還是過半了,讓艾秋秋當廠長后,姜紅枝心里高興,跟何思蔓、何霏雪一起,幫著準備起來。

    ……

    距離交貨還有兩天,艾秋秋被請來了,她不搞工廠的規章制定,不提招聘和未來生產計劃,而是將小海灣村委安排的工人,全數解散,只和真假千金、姜紅枝四個人做醬,準備工作之前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四個人用兩天的時間,按時交了第一批訂單。

    一千兩百瓶的訂單,貨款七百二,凈利潤二百八,這里面還有摸螺螄的社員,可以記賬工分,不但年底能分錢,還能給出力的社員們增加工分,這實惠可是實實在在落在各家各戶。

    會計算完賬目,高興的說:“螺螄醬的口碑是真好,供銷社定的一百瓶,幾天時間就賣光了,又找我們定三百瓶,我計算了一下,要是能保持這個銷量,單是供銷社那邊,一個月保守有一千瓶訂單。”

    訂單不斷是好事,但要有人做得出來才行,小河灣村的村長姚新志,把自己妹夫請了來,妹夫是縣國營飯店的廚師,試了十幾次,都做不出螺螄醬的味道。

    妹夫搖搖頭,說:“我真不行,雖然說小艾同志是外人,但螺螄醬廠她又帶不走,得好處的是全村人,還是請她來當廠長吧,你們想讓人家干活包教會不給職位,那估計不行。”

    姚新志老婆問:“那怎么辦,就讓個外人當廠長?”

    不讓又有什么辦法呢?磚窯廠在大河灣村,去年做罐頭,他和公社爭取把食品廠建在小河灣村,小河灣村就這一個集體工廠,如果螺螄醬的生意做不了,今年的選舉,只怕他這個村長都要下臺。

    姚新志說:“那就請她來當廠長吧,但是工人必須是我們推薦的人。”

    “那肯定的,劉嫂子家的閨女要嫁去我娘家親戚,第一批先給她招聘進來,趙嫂子的叔叔是糧站管理員,她家的兒媳們必須招一個,人選我都選好了。”

    ……

    接任食品廠工作之前,艾秋秋摸排了一下,恢復的食品廠目前只要八個工人,村里推薦的候選人,全都是村委挑選出來的,沒一個符合要求。

    陸文遠說:“你這任務不輕,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折騰螺螄醬,你是要跟冉小蓉較勁,還是真心為老鄉好?”

    艾秋秋說:“我哪有那么偉大,現在不允許個人辦廠,我想找個工作,又不想人管我,就辦個廠子,拿一份工資。”

    “那給你推薦去國營飯店呢?”陸文遠說:“你這廚藝,去了就是大師傅,國營飯店連服務員都是眼睛看天的,你大師傅去了,說一不二,不好嗎?”

    艾秋秋沒好氣,“我才不給別的男人做飯,你要不是給了錢,以為我會天天給你做飯嗎?”

    陸文遠竟然有些高興,“那別的男人給你錢,你做飯嗎?”

    “除非給得比你多,現在三瓜兩棗的,我看不上了。”

    陸文遠心情更好了,笑,“那好吧,你早點回來,一會我去山上摘點香椿,再買點豆腐,你拌的那個香椿豆腐很不錯。”

    艾秋秋看他這樣就來氣,心想對他好的時候,他生氣,罵他的時候,他高興,就真的挺有病的。

    她拿出一塊錢來,給陸文遠,“拿著。”

    陸文遠莫名其妙,“干什么?”

    “退你的工資,今晚不做飯了,你自己做。”

    陸江黎坐在門檻上嘆氣,陸文遠也坐到兒子旁邊,說:“我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翻臉。”

    陸江黎說:“秋秋說了呀,結婚的時候談好你給錢、她管我們吃飯穿衣,現在爸爸要求越來越高,想跟她談感情。”

    陸文遠氣的發懵,她不是不開竅,她知道,但是不想理睬、她行她素,還嫌他得寸進尺是吧,好好,那就別談感情,湊合過得了。

    ……

    艾秋秋正式確定當了小河灣村螺螄醬廠的廠長,要招聘的八個員工,一字兒排開,手里拿著毛衣針、有些還抱著娃,她們都是村委內定的人,和村委一條心,不把艾秋秋放在眼里。

    “還沒上班就擺廠長的架子,笑死了,都不知道她圖的什么?”

    “反正呀,村長說了,有訂單她就是廠長,沒訂單她啥都不是,叫我們不用聽她的。”

    “不是說好八點集合嗎,咋還不來,我可不會等她,耽誤我下地掙工分。”

    “劉嫂子、趙嫂子,你們快去村部,新廠長搞入職招聘,符合條件的都可以報名,你們快去呀。”有個小媳婦被叫來通知這幾個缺席的。

    劉嫂子收了毛衣針,不滿的問那個新媳婦,“村長都定了我們幾個了,還搞什么招聘?”

    小媳婦是外村嫁來的,根本不理這幾個嫂子,說:“我不知道,你們自己去問廠長。”

    趙嫂子大怒,“咱們村人數說少不少,也有九十多戶,她一個外鄉人想要人人心服口服,我看怪難,走,看看去。”

    “就是,這招工要是不公平,我看誰家敢去上這個工。”

    村部的大廣場上,本來板上釘釘要進廠的幾個嬸子,看到二十出頭的艾秋秋,意氣風發站在磨盤上,居高臨下,不知道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慌。

    “怕什么,她是外鄉人,還能拗得過村長?不要怕她,她制定不出大家都服的招工章程。”

    第24章 艾廠長

    村部廣場上,等人到齊了,艾秋秋宣布道:“好了,我來公布一下招工條件。”

    這次招工年齡在十八到五十五之間,女性,初步符合條件的,需要去衛生站做個體檢,進入復試,復試的條件表已經發下去了,家里適齡女孩供到過小學畢業的,加兩分,初中畢業的,加兩分,供到過高中的,再加兩分,最后綜合得分,按分數高的錄取。

    小河灣村委看了下艾秋秋的招工簡章,按照她的章程,推薦的八個一個都進不去,這里面他唯一能反駁的,就是女娃娃念書加分這一塊。

    “那要是沒有女娃娃家的,加不上分怎么辦?”村長反問

    艾秋秋道:“你找,全村九十多戶,上下三代同堂,沒有一個女娃的,那我把這一條劃掉。”

    六十年代生孩子沒有節制,父母在不分家,那一大家子好幾十年,全是男娃的不能說沒有,但是小河灣村是沒有的。

    村長嘀咕,“丫頭片子,讀了書也是給別人家讀的,你這變相鼓勵鄉親們送女娃娃去讀書,不怕天打雷劈。”

    艾秋秋笑道:“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十幾年前就提出來了,村長,你這思想覺悟可不行,要不咱們去公社的政治部嘮嘮。”

    “你少給我戴高帽子,那就按照你的章程來吧。”村長可不敢落人口實,說他思想覺悟不行。

    艾秋秋站出來,說道:“大家不要聽村長的瞎話,他家供他妹子讀了中專,分配到糧站,吃上了商品糧,他讓你們家孩子不讀書,就是減少他家孩子的競爭,鄉親們可別上當,不管男孩女孩,都送去念書。”

    村長差點被氣死,還沒說一句,又被艾秋秋拿高帽子壓得啞口無言。

    現在大學都是推薦制,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上不了大學,但是艾秋秋的話,還是鼓舞了一定的鄉親,招工簡章通過了,姜紅枝尤其高興,她家妯娌三個,她生了一個兒子兩個閨女,兒子不是讀書的料,初中畢業回來務農,閨女一個今年剛高一,一個剛初中。

    因為沒分家,為著兩個丫頭上學的事,妯娌們沒少陰陽怪氣,她只好拚命多做家務,處處忍讓,今天這招工,她可算揚眉吐氣。

    復試的時候拿了最高分,健康證也拿到了,妥妥成了螺螄醬廠的員工,而她的兩個妯娌,一個沒進復試,一個進復試被刷,今天婆婆破天荒,叫她不要洗衣裳了。

    “衣裳誰不會洗,那還有你兩個弟妹呢,你去家屬院走動走動,問問廠長啥時候開工,哪些準備工作要做,手腳勤快點,給廠長留個好印象,你在廠里,那可是刮風下雨都拿的滿工分!”

    ……

    艾秋秋不在家屬院,她在公社和主任商議螺螄醬廠員工的事,這次招聘八個社員,她還要再招聘兩個技術員,就是真假千金。

    艾秋秋講話直接,“螺螄醬核心炒制的配料,我只能教何思蔓何跟何霏雪。”

    “這個問題不大。”主任說道:“但是兩個小姑娘也記工分嗎,那她們很吃虧啊。”

    艾秋秋道:“這是我第二個要跟主任商議的,螺螄醬廠和鄉鎮、縣城的工廠一樣,給職工發工資,她們要和城里人一樣早出晚歸,勤勤懇懇上班,拿個工資不過分吧,咱們公社做好表率,把集體經濟做得紅紅火火,上上下下一條心。”

    前景是好的,但是這工資誰來發呢?

    “螺螄醬廠,能裹得住這么多人的工資后,還有盈利嗎?”

    艾秋秋道:“主任,您讓我試三個月,如果螺螄醬廠無法做到自負盈虧,我把配方交到公社,另外,這三個月內的虧損,我個人承擔。”

    “你要不要跟你丈夫商量?”主任驚呆了,她又不是河灣公社的人,至于嗎?

    艾秋秋肯定道:“我的想法已經和丈夫商量過了,他非常支持,我丈夫思想覺悟就是這么高,真沒辦法呀,我也只好試試了,主任,您要真覺得我們做得還不錯,可以向部隊領導反映下,我也不介意多些夸獎和鼓勵。”

    ……

    螺螄醬廠在正式上班的前一天,薪酬定下來了,竟然不是抵工分,而是像城里人一樣拿工資,但要求也非常嚴格,一切按照規章制度,不得遲到早退。

    工資沒有城里高,暫時定的十塊錢一個月,三個月后,如果螺螄醬廠有盈利,正式工資定到十四塊錢一個月。

    這個薪酬制度,仿佛油鍋里潑了開水,一下子炸開了,錢哪,每個月實實在在到手的,可不讓人眼紅嗎?

    不過公社主任不怕鬧,他是在縣委會議上提出并得到通過后,才回公社宣布的。

    公社主任嚴厲呵斥帶著鄉民鬧事的小河灣村委,“這是艾廠長的軍令狀,三個月實現盈利,半年內擴招到五十人,你們小河灣村,平均兩戶就能出一個工人,剩下一半,還能分集體工廠的盈利,這都不要,我馬上把工廠搬去大河灣村!”

    大河灣村干部一想,還有這種好事,立刻表態他們村絕對配合艾廠長,被小河灣已經招工的幾家,聯合壓下去了。

    至于外鄉的兩個職工,何思蔓跟何霏雪表示,她們倆跟艾廠長共進退,如果廠子不盈利,她們不要工資。

    螺螄醬廠的章程就這么定下來了,姜紅枝快被這巨大的意外之喜砸暈了。

    她婆婆正式宣布,“紅枝可是咱們家第一個工人,一個月十塊錢,多少人眼紅,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今天開始,你就不要洗衣做飯了,你們做的是食品,要注意衛生,指甲勤修剪,每天都要洗頭洗澡,出門的衣服一天一換,將來五十個員工,我的天哪,那肯定要提個小組長的,只要你做,你們廠長肯定是看在眼里的。”

    姜紅枝連連點頭,巴望著螺螄醬廠做下去,并且越做越好。

    她兩個妯娌一聽姜紅枝不用做家務,抱怨道:“媽,大嫂這還沒拿工資呢,誰知道螺螄醬廠能不能做長久?”

    “就你們倆那點眼皮子,跟你們大嫂學學,她公平公正幫艾廠長換花果樹木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大嫂子是個能做事的,就憑艾廠長那手藝,和不服輸的個性,我看廠子能成,都不許拖你們大嫂子的后腿。”

    姜紅枝真是揚眉吐氣,恨不得明天就去上班,把一腔熱血都撒在螺螄醬廠里,好叫城里人看看,農村辦出來的廠子,那也不差的,他們也并不是只會種地,有了機會,他們一樣可以把廠子辦好!

    ……

    真假千金家里,沈愛珍并不看好,不太想叫她們倆去,“家屬院都說你們倆為了工作和小艾瞎胡鬧,還是別去了,我們不蹚渾水。”

    何思蔓相信,艾秋秋說能發展成五十個人的規模,大家齊心協力絕對能辦到。

    “爸媽,讓我們試三個月,這期間可別帶相親的回來,咱們說好了,不然我跟妹妹下鄉去。”

    何霏雪同樣堅定的表示,“我跟姐姐剛有目標,媽,你可不能拖后腿。”

    何富民支持,“讓她們倆去試試,不然你叫她們去相親,也是不情不愿,將來后悔,指定埋怨我們,走了自己想走的路,試試也沒啥,還小呢,年輕就是她們的本錢,不礙事。”

    沈愛珍無可奈何,“你就慣吧。”

    ……

    艾秋秋今天在家里做了好吃的,辣子雞丁,陸文遠喜歡吃的口味,已經好幾天了,陸文遠都睡在兒子屋里,但是做飯做家務,他還是幫忙的,問艾秋秋雞塊剁什么樣的大小?

    “盡量小一點,好入味。”

    兒子已經很嫌棄爸爸占了他的床,艾秋秋悄摸摸說:“差不多了,你今晚睡回來吧。”

    搞了半天,分居在她眼里是策略。

    陸文遠把剁好的雞塊又洗了一遍,這靠著山泉水,不得不說太方便了,和城里樓房用自來水一樣方便。

    洗好交給她,陸文遠說:“這半月的伙食也太好了,這么個吃法,你還能剩錢嗎?”

    “能,再說你不是要漲工資了嘛,我聽說這次工資提級,魏慶年主動讓給你了?”

    陸文遠說:“我拒絕了,他軍齡比我長,論資排輩都是他。”

    艾秋秋看傻子一樣,氣呼呼道:“漲出來的是錢,我們又不搞坑蒙拐騙,你做什么人情呢?”

    陸文遠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那我總要表個態度,不能人家推讓我就要吧。”

    “這倒是哦。”態度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陸文遠他們這樣的,“你是不是覺得,要憑實力,不想要人家讓的東西呀?”

    “嗯。”

    “那也行吧。”

    如果提一級,能漲十二塊,算了算了,不差這一年兩年,再說了,漲多的錢和她又無關。

    辣子雞丁用了一半的雞,另外一半燒土豆,照顧陸江黎的口味,晚上,她像往常一樣回屋睡覺,發現陸文遠又犯病了,他不去兒子屋里,也不回自己屋,他在屋前屋后找活干,衣服洗了掃落葉,還打手電筒掃,邊邊角角都不放過,看的艾秋秋直冒火。

    第25章 造謠

    看了一會,陸文遠沒完沒了,不知道心里憋著什么計劃,艾秋秋跑到門口,打斷他,“陸文遠,大晚上掃地,你吃撐了嗎,趕緊回屋,別叫我明天出門又被人指指點點。”

    陸文遠一看確實有鄰居遠遠張望,洗了手回屋,在床尾上坐了一會,他心里想著,要不要試探一下,看看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也有些零碎的記憶,兩個人不管誰先記起來,都能搞清楚,總好過現在這樣吵來吵去。

    “小艾,你對以前的事情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

    艾秋秋是不記得了,但是系統給她看了記憶碎片,她可比陸文遠知道的多,現在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為啥原因拋夫棄子,給他們父子丟下,搞得艾秋秋心虛不已。

    “不記得了,你睡不睡,我可要睡覺了。”

    “你有沒有想過,失憶前,如果你有愛人有孩子,那可怎么辦?”

    艾秋秋磨牙,“那你想讓我怎么樣,回去找我愛人,還是留下來,你也是我愛人了呀,對不對,別怕嘛,我留下來。”

    “那你以前的愛人怎么辦?”

    艾秋秋生氣了,心想她失憶了,但現在不是找回來了嘛,她賭氣道:“不知道,要不到時候你找他談談?”

    “這么說,你也記得以前有個愛人?”

    “對,跟你一樣神經病。”

    艾秋秋把燈關了,睡覺不理他。

    第二天,她聽到個好消息,陸文遠津貼提了一級,漲了十二塊錢,還提前給了她下個月的工資和生活費,一共九十塊。

    晚上艾秋秋加了餐,很高興,一晚上都沒跟陸文遠吵架,還說:“我們以后不要吵架了嘛,吵吵感情就吵沒了。”

    陸文遠心想,她心里面,他們像是有感情的樣子嗎?

    “好,那就不吵了,你可要說到做到。”

    “那肯定的,我最講道理了。”

    “你確定啊,那有個事情我跟你說一下。”

    “你說。”

    “齊宏東和大河灣村的嚴家姑娘訂婚,女方家要三轉一響,他錢不太夠,找我和魏慶年一人借了一百。”

    艾秋秋火冒三丈,那個錢會打水漂的,倒不是說齊宏東不還,只是親事要被徐芬玉攪黃,女方家一生氣,沒退這個彩禮錢。

    “借錢這個事情,你為什么不跟我說?”

    “戰友開口,還是結婚,一兩個月津貼的事,怎么好意思不借?”

    艾秋秋一口咬到他脖子上,咬得陸文遠酥麻不敢動。

    “有話好好說,不許咬人,我明天頂著八顆牙印,怎么去營房?”

    艾秋秋才不管呢,只是這次沒咬破皮,這可不是陸文遠勸住的,是她自己根據情形決定的力道。

    她心里想,陸文遠后肩膀上咬那么深的牙印,第二道是因為讓他大外甥站起來的原因,第一道牙印,系統說,等螺螄醬廠達到五十人的規模,就能解開牙印的記憶碎片了。

    她松了口,轉身睡覺,不跟他說話了。

    陸文遠嘆氣,“你剛才還說不吵架不生氣,能說話算數嗎?”

    “算數呀,給點時間,明早我就好了。”

    另外一邊的冉小蓉家,魏慶年被媳婦撓了一爪子,冉小蓉憤怒道:“你比陸文遠資歷高,這次漲工資怎么輪到他了?”

    魏慶年沒好氣,“人家愛人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心里沒數嗎,上回你舉報那事,我已經被政委找談話了,告訴你別眼紅人家,別較勁,你偏不聽,現在有什么樣的后果,也別埋怨。”

    這次連她親媽樊水仙都沒幫她,“聽說招了十個呢,要是在家屬院辦廠多好,我跟你妹妹也能去廠里上班,現在好處都叫公社占了去,好幾個家屬看我那眼神,都帶著嫌棄。”

    冉小蓉心里不服輸,“哪有那么好盈利的,等虧了錢的時候,大家就不這樣說了。”

    第二天出門,陸文遠把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顆,路上碰到了魏慶年,一樣的扣起了領子。

    魏慶年打趣道:“呦,你這往家多拿錢的人,怎么也挨撓了呢?”

    陸文遠輕笑,“不要認為自己挨媳婦揍了,別人就跟你一樣,我這就一定是撓的嗎,都是過來人,你心里沒數嗎?”

    ……

    那些沒被招工的、等著看螺螄醬廠笑話的,一直沒等到醬廠斷訂單,雖然都是些小訂單,但一直沒斷過,做完供銷社三百瓶螺螄醬,運輸部慕名下了兩百瓶訂單,運輸部的司機們,經常在路上對付一口,有這些醬伴著饅頭,都能多吃一個。

    運輸部的訂單交完,供銷社的三百瓶又快銷空了,追加了四百瓶,主要還是供銷社的訂單穩定。

    真假千金一個是重生的、一個是穿越的,都接受過現代的洗禮,對經濟方面遠見高一些,和艾秋秋說,現在還沒往縣城以外的地方跑市場,訂單就沒斷過了,在擴張業務之前,首先要保證貨源穩定,靠著河溝里摸螺螄,撐不起未來五十個人的廠子,必須養殖。

    艾秋秋把這個任務交給她們倆,她們特意去了趟縣里,找水產專家請教養殖的注意事項,想方設法買來對口的養殖技術書。

    不過養殖的事情,遭到了公社社員們的反對,螺螄廠訂單不斷,收的都是社員們摸上來的螺絲,能換工分,如果養殖了,一年少不少工分呢,關系到切身利益,在村長的煽動下,大部分人都不同意。

    姜紅枝想說,養殖能保證貨源,想把廠子辦好,必須有遠見,但怕引起眾怒,也怕被村長穿小鞋,她不敢開口。

    艾秋秋又拜托公社主任召開了一次集體會議,她先讓大家暢所欲言,知道了大家的擔心后,問道:“村里要搞集體經濟,就不能全指望外人,你們也要自己想一想,辦養殖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大家暢所欲言,答得好的、對廠里有幫助意見的,那就是工廠以后的儲備干部了。”

    儲備干部呀,這可是光榮的事情,有這根胡蘿卜吊著,不少人都心動了。

    只不過,六十年代,別說農村,就是城里工人們,吃慣了大鍋飯,也沒多少人意識到將來有一天,會有下崗的危機。

    有人大著膽子說:“艾廠長怕是擔心到了秋冬季節,螺螄供應跟不上,做生意就跟去飯店吃飯,要是點這個沒有、點那個也沒有,可不叫顧客心里不高興嗎?”

    “說得很好!”艾秋秋鼓勵道:“蔓蔓、霏雪,你們給這位大哥登記上名字,雖然螺螄廠暫時只招聘女工,但是養殖如果開展起來,需要所有人的努力。”

    許諾了實際好處,這下子暢所欲言更多了。

    姜紅枝婆婆著急死了,催著她,“你還等什么,有什么想法快點說呀。”

    姜紅枝本來就躍躍欲試,這會婆婆都發話了,她趕緊往前走幾步,說道:“我記得艾廠長立下軍令狀,半年內把廠子發展到五十人,五十人的廠子啊,那得是多大的業務量,光是我們縣城的市場肯定不夠,艾廠長肯定還有開拓市場的法子,只是現在貨源、產能都不能保證,所以沒說,要一步步解決。”

    “說得很好,姜嫂子繼續。”艾秋秋鼓勵道。

    姜紅枝自信更多,繼續說道:“我家妯娌、婆婆,上工之前、下工之后,也去摸螺螄,我家也是獲利者,但是我想,如果發展成五十人的大廠,光是激增的訂單分紅,就比摸螺螄強多了,而且那時候至少兩家出一個工人,大家可千萬別被眼前的短利蒙蔽眼睛,要團結一致,集體富裕了,我們社員才富裕,說得不好,還請艾廠長指正。”

    艾秋秋帶頭鼓掌,說道:“很好,就是姜嫂子說的道理,我沒想到,咱們村能人還是很多的,只要齊心協力,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鄉親們被感染了情緒,跟著一起鼓掌!

    “這城里來的人見識就是不一樣,真等到冬天,上哪兒摸螺螄去?”

    “沒想到唐大娘家的大媳婦,這么厲害,這后面的廠干部,肯定有她一個。”

    唐大娘得意狠了,跟老二老三媳婦說:“多跟你們大嫂子學著點,哎,我這選兒媳婦的眼光,著實不錯。”

    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相繼翻白眼,大嫂子再厲害,還不是給家里打工,反正大嫂子掙錢,她們兩家也能跟著分一份。

    ……

    養殖說上馬就上馬,不單收小河灣村送過來的,大河灣村和附近公社的也收,然后養殖到魚塘里,按照魚塘大小控制數量比例,田螺對水質要求非常高,好在現在還沒多少工業污染,水質本來就好,加上嚴格控制,還請了縣里的水產專家來指導,田螺的養殖開展順利。

    知人善用,艾秋秋把工廠的事和養殖的事,逐步交給何思蔓跟何霏雪,她們倆下班還跑來艾秋秋家,一來蹭飯,二來商議螺塘養殖的事,一個禮拜至少要過來三四天。

    未婚的小姑娘上門太勤快,竟然有了不可思議的謠言,說何家兩個姑娘,不愿意和大小伙子相親,反而三天兩頭往艾秋秋家跑,怕不是對陸文遠有想法,還說艾秋秋好傻,不懂得避嫌,回頭被人偷了家,哭都哭不出來。

    艾秋秋抓到親耳聽到的那個人,質問道:“你從哪兒聽來的,說不上來,我就認為是你造謠的!”

    那個嬸子慌了,“我是聽趙嫂子說的。”

    “那你跟我一起去對峙。”

    趙嫂子慌了,“不是我,我是聽錢嫂子說的。”

    錢嫂子又說是孫大娘,最后找到徐芬玉家,徐芬玉否認,“不是我,是樊水仙和我聊天的時候,她勾著我說的,她還附和呢,不信我跟你去對峙。”

    艾秋秋可真是潑辣,不依不饒,“走,今天我非要對出個清白來不可。”

    第26章 試探

    樊水仙沒想到艾秋秋較真到全家屬院都知道,被對峙抵賴不了,沒好氣道:“就是我和徐嬸子說的,怎么地,我們哪一句說錯了?何家兩個姑娘是不是三天兩頭往你家跑,何思蔓也確實差點和你男人相過親吧,你不防著點,還把人往家里領,不是有病嗎?“

    艾秋秋:“嬸子要這么說,那我倒要問問,何家兩姐妹,天黑就走了,還在我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倒是你這個當親媽的不避嫌,讓侄女兒和親女婿在一個屋檐下,你都不怕親女兒的家被偷,我怕什么?”

    “艾秋秋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冉小蓉火大,“你這個謠造的,是要負責任的!”

    艾秋秋不甘示弱,“誰造我謠,我就造誰的,管好你.媽,我自然就不說了。”

    冉小蓉氣的跟樊水仙下通牒,“媽,你再議論艾秋秋家的事,我就給你送回老家去,我說到做到。”

    樊水仙因為和陸文遠二叔的事,風言風語成了笑話,老家已經待不下去了,她忙保證,“那我下次不說了。”

    她是不說,但頭都起了,別的家屬們會議論,沈愛珍聽到幾次,事關女兒們的清白,氣到發抖,勒令兩個女兒,“有話不能在廠里說嗎,再不許你們去小艾家了。”

    真假千金意見倒是統一,“不去不就心虛了嗎,如果為這點子事質疑我們姐妹的人品,買豬看圈,那樣的豬圈臭都臭死了,不值當我們姐妹惹一身騷。

    沈愛珍氣得拿雞毛撣子,“將來還想不想找婆家了,這話要敢在外面說,我打斷你們的腿。”

    真假千金哈哈笑著,找她們爸爸救命,何富民攔著,“你不也經常罵我豬一樣蠢,狗一樣討人嫌,許你說,不許咱們閨女說?家里說說沒關系,她們聰明著呢,怎么可能往外頭說,現在這樣不好嗎,我覺得很好,蔓蔓和霏雪已經往下田村寫過信了,老何家也回了信,等得了空,咱們全家去下田村走走、看看,認認親,多好的事。”

    ……

    螺螄廠步入正軌,樊墨蓮不甘示弱,在服務社表姐主任的極力支持下,把家屬院的幼兒園,重新開了起來,自給自足,解決了幾個工作崗位。

    園長自然是樊墨蓮,還要保育員、幫廚,工資也是十塊錢一個月,冉小蓉見妹妹干成了這么件大事,可得意了,每個人選都精挑細選,要選最好的,那廚子自然是艾秋秋了。

    她放下和艾秋秋那些不愉快,跑來找她,“小艾,你知道家屬院幼兒園快開園了吧?”

    “有事說事,別扯不相干的。”

    冉小蓉心想,直接讓她去幼兒園做飯,她肯定不愿意,但說為了孩子,那就能商量了,她嫁給陸文遠,責任之一,就是要照顧好他的孩子呀。

    冉小蓉笑道:“我是想著,幼兒園開了,你把陸江黎送去幼兒園吧,跟小朋友一起玩,總好過在家里摳泥巴。”

    陸江黎正在看艾秋秋給他找的一年級上冊的課本,還有課本上摘選的課文全本讀物,正津津有味呢,生怕秋秋被說動了,忙表示,“秋秋,我不想去幼兒園,你答應我的,下半年直接去小學上課。”

    艾秋秋一攤手,和冉小蓉說:“你看到了吧,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們家陸江黎太有主見。”

    “小孩子的意見不作數,還是得你拿主意,還是送他去吧。”

    冉小蓉又說:“公社那個螺螄醬廠,你掏心掏肺,又沒人記得你的好,不如我給你在家屬院安排個工作,離家近,活又輕松,不好嗎?”

    正說著呢,姜紅枝家的來了,她和婆婆送了一棵葡萄藤來,還熱心的問艾秋秋打算種哪兒,“我娘家挖過來的,結的葡萄可甜了,今年剛移栽可能不結果,但明年一定會接的。”

    艾秋秋感謝,還說道:“但是冉主任建議我別去公社,說吃力不討好,我都找不出理由反駁她。”

    姜紅枝婆婆立刻叉腰,“冉主任,你家有男人的津貼,餓不著肚子,怎么就不盼著我們農民點好呢,我一定得去部隊投訴你去。”

    冉小蓉可不敢連累丈夫挨批評,忙道:“現在我知道了,小艾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不說這話了。”

    ……

    樊墨蓮的幼兒園辦起來了,但看管三到六歲的小孩子,還幾十個,真的很累,而且她發現,開辦幼兒園沒有盈利,還要遭到家長們的抱怨、質疑,不像艾秋秋給公社搞螺螄醬廠,紅紅火火,得到的是尊重和敬畏,連帶著何家兩個閨女都被夸贊,介紹對象的都快踏破門檻,但是她姐姐能給介紹的,比何家上門的差遠了。

    樊墨蓮突然決定了,“姐,這幼兒園我不開了。”

    才剛開的怎么能就不開呢,冉小蓉不允許,“你撐都要撐一個學期,不然成了家屬院的笑柄,我怎么給你介紹對象。”

    ……

    艾秋秋估計了一下養殖塘里的螺螄,應該足夠度過冬季的銷量,縣里的訂單趨于穩定,她打算去市里面跑跑,問真假千金,“你們誰跟我去?”

    “我們倆能一起去嗎?”

    艾秋秋說:“咱們仨都不在,怕廠里出亂子,而且這螺螄醬廠,不會是我們最后的歸宿,還是要培養村里人自己接手。”

    真假千金非常認同,螺螄醬廠是她們的過渡,等到經濟開放,她們打算走出去,去大城市發展,走之前肯定要從村里培養起能接班的來。

    “那我去吧。”何霏雪穿來之前做過銷售的工作,業績還不錯。

    “那我就留在廠里。”何思蔓上輩子多生活了幾十年,現在管理起來,底氣和氣勢是有的。

    商議好了之后,艾秋秋又召開了一次小河灣村的全體大會。

    村長接到通知的時候恨得不行,“一個外鄉的女人,拋頭露面她男人也不管管,現在還想搶我們村委的職權,得想辦法阻止她。”

    ……

    村里的集體會議上,艾秋秋說了一下接下來的安排,要帶幾個人去市里拓展銷售渠道,絕大部分社員都沒出過縣城,哪里敢去城里跑,真見了領導,腳都沒地方放。

    艾秋秋說:“這次跟去的推銷員需要能說會道,不論男女,機會給到大家了,別回頭眼紅人家能進廠拿工資,等到廠子穩定,可是十四塊錢一個月。”

    姜紅枝第一個舉手報名,“廠長,我家小子念書不行,但嘴皮子利索,我都說不過他,要不這次帶他出去見見世面?”

    十七八的小伙子臉通紅,看著臺上的艾秋秋,又怕又想去試試。

    艾秋秋點頭道:“可以,只有試過才知道行不行,還需要一個名額,男女不限,有人報名嗎?”

    另外一家已經迫不及待了,“我給我家兒子報名,他是高中生,就是靦腆一點,但都能鍛煉,能鍛煉!”

    村長本來想報名,礙于面子遲了一步,等他趕到人選早就定好了。

    村長氣得咬牙切齒,趁著艾秋秋要出遠門,一個計劃在腦子里形成了。

    ……

    出發前,姜紅枝婆婆,拿出家里存了幾年的布料,給姜紅枝說:“這都要去市里了,一寒磣就露怯、就叫人瞧不起,可不能寒磣,找個好裁縫,給老大做一身新衣服,撐撐場面。”

    姜紅枝突然就覺得,婆婆以前的苛待,這一刻都能抵消,至少她大主意從來沒出過錯。

    她兩個弟妹可酸了,“媽,這男男女女一起出遠門,您也不怕臊得慌。”

    她婆婆冷笑道:“你們倆有本事說,怎么沒本事報名呢,這要真選上了,咱們家可就算有兩個工人了,都給我閉嘴,讓我知道誰在外頭嚼舌根,就給我滾回娘家去。”

    姜紅枝本來想說,艾廠長還和她說,說她不在的這幾天,讓她打起精神,留意廠子,這怕是要重用她了。

    但一想到兩個弟媳婦的嫉妒,她忍著沒說。

    ……

    艾秋秋和何霏雪要去市里,照舊把陸江黎放到季秋梅家,晚上陸文遠再接回來。

    “這幾天你要是和人值班,也沒事,秋梅姐和蔓蔓都能幫著帶過夜。”

    陸文遠總覺得有些不妥,畢竟不是縣城,是市里,坐車都要幾個小時,有男有女,不但自己要跑,還得看著沒出過遠門的社員家孩子。

    “結婚前,我真不知道你這么能折騰。”

    艾秋秋反問:“怎么,知道了你就不娶了?”

    “沒有,感嘆一下,我好像想起點前妻的事兒,也像你這脾氣,或許是因為你們各方面很像,我才娶了你,我這么說,你生氣嗎?”

    艾秋秋想,又來試探了,吃醋?前妻是她自己好嗎,這要讓他想起來還不得炸鍋呀,“嗯,生氣的,你以后別擱我面前提你前妻了。”

    陸文遠被噎了回來,不過他感覺艾秋秋其實一點都不生氣,哪有人不吃前妻、前對像醋的,沒有,反正他沒見過,除非那個人就是她自己,但現在他也不敢百分百確定,要是能再多想起來一點就好了。

    第27章 出了賊

    跟著艾秋秋來市里的青年,一個叫伍青河,是姜紅枝大兒子,一個叫萬德倉,是老支書萬有財的侄子,兩個青年都剛好十八歲,這是艾秋秋的條件,必須成年了才可以進廠上班。

    萬德倉實在太靦腆了,但是他算賬厲害,不需要算盤,心算就能一分不差。

    伍青河跟姜嫂子說的一樣,嘴皮子能忽悠,這樣的人干銷售,如魚得水,市里這么大,不可能所有企業都跑,這趟主要是市里的供銷社。

    艾秋秋找到市供銷社主任,又開始畫餅,“螺螄醬如果能走出市、走出省,將來全國人民都能吃上的時候,說起來也是某某市、某某縣、某某鄉的特產,咱們全市都光榮,現在就差您這邊的支持了,這次我們四個人,背了一百瓶螺螄醬,供銷社先賣賣看,賣得掉再結貨款,賣不掉我們再背回去。”

    萬德倉心里默默算了一筆賬,如果賣不出去,貨款、住宿吃飯、來會路費,是筆很大的開銷,他報了個數字,額頭冒汗,“廠長,這要是虧了,軍令狀上是要你賠錢的,你愛人會不會氣到跟你離婚啊?”

    何霏雪翻白眼,“所以,我們要更加努力,走,去吃大肉面,這市里的國營飯店就是豐富,吃好了才有力氣干活。”

    萬德倉堅決搖頭,說要控制成本,大家買了幾個饅頭,就著螺螄醬吃了。

    到了晚上,艾秋秋個人掏錢,請他們一人吃了一碗大肉面,伍青河這趟來市里見了市面,問道:“廠長,我們怎么不去廠子里跑呢,市里的廠子可多了。”

    艾秋秋道:“市場也存在鄙視鏈的,縣城的人瞧不起鄉下人,市里的人又瞧不起鄉鎮的,來市里跑沒自家縣城容易,我們以后還是主做供銷社的銷路,這趟來還是有收獲的,至少供銷社能談下,先吃飯吧。”

    供銷社當然能談下來,第二天上貨之前,何霏雪給每個換班的副食品部營業員都悄悄遞了一瓶螺螄醬,昨晚還往主任家里送了兩瓶呢,今天上午,主任親自過來,指揮營業員把螺螄醬放在柜臺顯眼的位置。

    最開始的銷量是需要個突破口的,艾秋秋和何霏雪打配合,拿著一瓶螺螄醬在人群多的街口夸贊,“這螺螄醬特別好吃,我媽在河灣鎮吃過一次,念念不忘,聽說市里供銷社有了,馬上叫我來買,生怕晚了搶不到。”

    “多少錢呀,一定很貴的吧。”

    “就是因為不貴才搶呀,一瓶才五毛五分錢,聽說要漲價了,我多買了幾瓶。”

    “那你均一瓶給我,我現在就嘗嘗,好吃的話,我也去買。”

    兩人打開一瓶嘗了,還分給周圍好奇的小媳婦和嬸子們,如法炮制幾次,到下午的時候,供銷社那一百瓶就賣光了。

    主任沒拆穿她們的伎倆,只是笑著說:“你們再送二百瓶來吧,這次給你們現錢進貨。”

    艾秋秋忙道:“二百瓶估計兩三天就賣光了,不如定五百瓶吧,賣不掉您退回給我們廠子。”

    就這樣,簽訂了包退換的合同,這一趟拿到了市供銷社的五百瓶訂單。

    為了省住宿費,她們是傍晚時分往回坐車,提前打了電話,到了縣城,公社派了拖拉機來接他們。

    見到面,姜紅枝才說:“廠長,咱們廠子真出了賊了,周嫂子摸到配料房,想偷一批配料出去,被何思蔓抓個正著,你看這事怎么處理?”

    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規章制度上都寫著呢。

    艾秋秋說:“公社不是有保衛科嗎,先扣到保衛科去,我累死了,明天一早再說,誰要是抗議鬧事,你問問他們,是公社內部處理,還是直接報派出所。”

    ……

    艾秋秋不在大晚上的處理這件破事,反正人她是不會再用了。

    陸文遠都替她急,“我幫你打聽過了,被扣的周嫂子,娘家和縣委秘書辦的秘書是旁系的姻親,小河灣的村委借她的手,轉移矛盾,讓你多個敵人,你心里有什么打算,能不能先和我說說?”

    “可以呀。”艾秋秋說:“大河灣村的風氣就很好,人家村子大,也就一個磚窯廠,年底的工分值卻比小河灣村多出一倍還不止,就是因為小河灣的村委把村子當自己的后院,烏煙瘴氣,不如趁這次村干部選舉,換一批。”

    陸文遠:……“你非要摻和地方的村政嗎?”

    “陸文遠,我們是要在這里扎根幾十年的,為什么不把這里當做第二家鄉建設好呢,你不希望家鄉山清水秀、富足淳樸嗎?”

    扎根幾十年啊,那要一起生活好久好久,久到她都吵不動架了吧,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底很溫柔,一下子沒了脾氣,“好好,我也沒說不讓你去做,早點睡覺吧,明早誰找來,我都給你擋回去。”

    這態度艾秋秋喜歡,陸文遠就這點好,總能在她快被氣死前,又讓她發現他有不可替代的優點。

    隔天一早,周家的和村委一起找來家屬院,還是冉小蓉帶來的呢,被陸文遠擋出去了,他還拜托季秋梅幫忙盯著,等到家屬院門口那幾個想說情的周家人走后,季秋梅才從服務社那邊回到艾秋秋家,告訴她人都走了。

    這會晌午了,她索性吃了個中飯,然后去公社,和公社主任說了昨天在市里跑訂單的過程。

    公社主任昨晚就知道了,真佩服他們能把市供銷社的訂單拿下來,但小河灣村周嫂子,已經在保衛科關了一晚上了,再不處理,只怕人心惶惶。

    “周嫂子這事,昨晚包括早上,我們都批評教育了,艾廠長,你看怎么處理?”

    艾秋秋驚訝道:“主任,這您別問我呀,我只負責廠子,哪敢越界管村務,我還是讓村委去處理吧。”

    “你真不管了?”

    “不管,不提意見,但是主任,螺螄醬廠是我負責的,村委再怎么處理,不能影響到廠子的運作,周嫂子我是再不用了。”

    “那肯定的,違反規章制度,放到哪個廠子都得開除。”

    艾秋秋再次在村辦大會上,公布了周嫂子的行為,開除之后,并別說:“周嫂子三代以內的直系親屬,半年內廠子都不會錄取,半年后酌情考慮。”

    “你這不就是連坐嗎,誰給你的權利?”周嫂子的親屬紛紛站出來反對。

    艾秋秋道:“那這樣吧,如果你們周家的親戚不使壞,我收回這條規定,但周嫂子是一定要被開除的。”

    ……

    周嫂子被開除后,縣里幾個訂單陸續停了,等縣供銷社都停了訂單后,廠里和村里那些被村委欺壓慣了的鄉親,人心惶惶。

    “廠子還能不能開得下去,要是螺螄醬廠都停了,小河灣村只會越來越窮。“

    “不止呢,這次被招聘進廠的,都被村委譏諷上了,你沒聽說嗎,周嫂子家放話呢,等她家男人競爭上村支書,要有仇報仇呢。”

    “老支書這兩年都不管事了,哎,咱們小河灣村,是沒指望了,一點盼頭都沒有。”

    “你們別灰心呀,縣里的訂單是停了,但是廠子一直有活兒做,運輸隊不給咱們送貨,艾廠長就和蔓蔓霏雪她們,自己出路費往市里背,這大半個月已經去了三趟。”

    姜紅枝兒子是推銷員,趟趟都跟著去,雖然兒子嘴嚴,但她多少察覺到一些,這螺螄醬廠,不是說倒閉就輕易倒閉的,所以兩個妯娌說風涼話,撂挑子叫她多做家務,她也忍著沒二話。

    “既然有訂單,廠子的賬目為啥捂著呢,到底掙不掙錢呀,其實艾廠長挺好的,都是為了我們,最后別叫她和愛人為小河灣村的事,鬧的賠錢離婚,那我心里真是不忍。”

    姜紅枝勸道:“艾廠長說做滿一個月,一定會給大家的交代,都別想了,做好我們分內事,周家人再說什么,咱也別理。”

    周嫂子是隔壁公社的,隔壁公社水資源豐富,養魚養蝦,條件好,嫁的是小河灣村老會計家的兒子,和村長同氣連枝。

    周嫂子最近可得意了,趁著艾秋秋她們去送貨,又跑來螺螄醬廠外面陰陽怪氣,“就這點銷量,螺螄塘里的螺螄,放臭了都用不掉,我娘家的魚塘里多著呢,你們到底還收不收,給個準話。”

    姜紅枝婆婆是個有點經歷的老人,跑到衛家,找衛老頭說:“他叔,都是一個村的,將來螺螄醬真好了,等于你們沒退路,咱們都活了這么大歲數了,還不明白嗎,咱們小河灣村的天,也是時候變變了,大家都好不好嗎,非得讓姚家把全村人禍害的,窮得穿不上褲子你才高興?”

    衛老頭沉默著抽了袋旱煙,叫老婆子把小兒媳婦叫回來。

    他老婆有些不愿意,“跟村長對著干,你兒子不想當村會計了?”

    “賬都算不好,當什么會計,還不如盼著廠子興旺,年底多分點紅。”

    周嫂子被婆婆叫回家,又被公公訓斥了一番,氣得回了娘家。

    衛老頭呵斥兒子,“不許接,誰都不許去接。”

    周嫂子娘家的哥哥弟弟跑來,給衛家砸的沒有一個好碗,公社來人沒調停好,兩家離婚了,嫁妝全部搬走,衛家賠了一百斤糧食,下個月就沒米開鍋了,為著這件事,螺螄醬廠成了全公社的笑話,周家人還放話了,不叫縣城任何一個地方,出現河灣村出廠的螺螄醬。

    風口浪尖上,螺螄醬廠又完成了八百瓶訂單,要送去市供銷社。

    縣里的運輸隊不出車,艾秋秋和真假千金三個人,每個人挑著兩百多瓶的擔子,準備去縣城坐車。

    之前都是四個人送,而且送的是五百瓶,沒這次重,何霏雪不解的問道:“秋秋,這次怎么不讓小伍和小萬跟著?”

    艾秋秋是給他們倆另外安排的任務,才撇開的,今天新任的縣委書記要來,那不得找機會在縣委書記跟前賣慘啊?

    她笑道:“今天幸苦一下,這個月最后一趟送貨,收了錢,回來盤賬,就能發工資了。”

    第28章 準備坦白

    真假千金聽到了艾秋秋的心聲,心想縣委書記呀,那可得好好表現一下,她們倆爆發了無比的勇氣,咬牙挑起了擔子,沈愛珍看到倆個姑娘居然干起了苦力活,眼淚都在眼圈里打轉。

    季秋梅連忙勸慰,“舅媽,先苦后甜,兩個妹妹這種苦都能吃,一定有成就的。”

    “什么成就啊,我寧愿她們嫁個好男人,相夫教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真假千金可不愛聽這話,把擔子放到拖拉機上,歇了口氣說:“我們用螺螄造福鄉親們,回頭肯定獎勵個田螺女婿回來,媽,你就等著享福吧。”

    沈愛珍氣笑了,“跟著小艾一起,你們倆的精神也越來越有病了。”

    ……

    因為擔子實在太重,在縣城汽車站買票的時候,挨跟車員數落了一頓,之前幾次艾秋秋都是對罵的,今天好聲好氣求到眼睛紅了。

    一個中年俊朗的男人,撇開身旁年輕的同伴,過來詢問怎么回事,跟車員立刻抱怨道:“這幾個小姑娘,每趟都要帶幾百斤的東西,要不要臉啊?”

    艾秋秋立刻說:“就這趟多一點,這一瓶螺螄醬半斤多,其實也就四百多斤,還不到三個人的重量。”

    “螺螄醬?”中年男人非常敏銳,詢問道:“哪個公社的廠子,這是要賣到哪里去,怎么不叫運輸隊,要靠你們幾個小姑娘用肩膀來背,男人們都干什么去了?”

    艾秋秋苦笑著搖搖頭,補了一張貨票,上了車。

    跟車員真是義憤填膺,氣不過繼續吐槽道:但并不是吐槽三個小姑娘,而是這欺負人的世道。

    “她們只是咱們這邊駐地的家屬,多管閑事,非要去河灣公社辦什么螺螄廠,市里那點訂單,還不夠油錢,運輸隊哪有空給她們送,她們居然實心眼,一趟趟人力背,是不是神經病,如果是我被這么對待,早撂挑子不干,管他公社老鄉的死活呢,同志,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中年男人正是剛到任的縣委書記,他低調上任,就是為了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叫隨行的秘書去縣供銷社買一瓶螺螄醬來,看看味道到底怎么樣?

    秘書滿頭大汗跑回來,奇怪道:“供銷社居然沒有賣的?”

    那怎么可能呢,市里的供銷社都定,根據車站了解來的情況,幾個小姑娘一個星期要背一次去市里,每次五百瓶,這次更是增加到了八百瓶,說明銷量非常可觀,那本縣為什么不賣?

    這里面只怕是有什么緣故,縣委書記吩咐秘書道:“我先去縣委大院交接工作,你跑一趟河灣公社,悄悄的打聽。”

    ……

    艾秋秋一直憋著,一直到第一個自然月,公社合算出回款后的利潤,扣掉工資和其他成本,居然還能盈利六百二十五塊,這還是在縣城訂單停掉的情況下。

    這次的集體大會可熱鬧了,就連大河灣村都過來幾個村干部,想看看小河灣村的螺螄醬廠,到底掙不掙錢?

    小河灣村的人幾乎都來了,沒人注意到的角落,有幾張陌生面孔,沈懷楠帶著秘書隱在人群里。

    艾秋秋讓小萬上去,給全體社員報第一個月的賬目,大廣場上接了喇叭,萬德昌激動的念著一串串數據,人群比他還激動,最后合算到盈利部分,“扣掉各項開支,第一個月盈利六百二十五塊三毛六分,哎,如果縣里的訂單不停,預計還能再多兩三百塊,那一年就多兩三千呢……”

    何思蔓笑著打斷他,“沒事,縣里做不了我們就多往市里面賣,有些人呀,明明能和村里一起富裕,眼皮子那么淺,非要斷了大家的財路,還好有艾廠長,現在我們來發工資吧!”

    一個人十塊錢,連何思蔓跟何霏雪這樣見過經濟騰飛的,都激動不已,這是她們第一次憑著努力,在六十年代掙出來的第一筆錢。

    沒拿到工資的村民也激動,有了螺螄醬廠的利潤,今年小河灣村上交公社后的工分值,也比去年至少多一倍,家家戶戶都能多分錢,他們也高興。

    和衛家離婚后、跑來想看熱鬧的周家人,臉都氣綠了,陰陽怪氣道:“也就你們走運,但不會一直走運,等量大起來,看你們有多少人工往市里背貨。”

    說起背貨的事,小河灣村民快打人了,縣運輸隊哪天不往市里跑?螺螄醬不占地方,他們就是不幫忙帶,給錢也不帶,廠里只好出人背貨。

    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干得下去,所以沒人主動去幫廠里背貨。

    現在小河灣的村民們想想,都覺得丟臉,怎么能讓廠長跟大何小何,三個女孩子背貨呢?

    立刻有人主動站出來表態,“廠長,咱們不求運輸隊,以后每家出人輪流背貨。”

    艾秋秋示意大家別急,笑道:“我聽說縣里來了新的縣委書記,回頭我就去找他,問問縣里,難道河灣公社的廠子,不給縣里交稅嗎,難道河灣公社的社員,就不是縣里的百姓嗎,運輸隊憑什么不給咱們公社送貨?”

    周家的得意的很,“我親家可是縣委里的人,這次換屆領導班子,他肯定能提副縣長,你們就等著吧!”

    周家嘴里的姻親,突然跑出來,給了胡說八道的人一個嘴巴子,“你們就藉著我的名頭為非作歹,我現在就告訴鄉親們,這門遠親我家走不起,回頭就交代全家,不敢再跟他家來往了。”

    他說呢,這次換屆怎么都支支吾吾的,他不但沒提拔,還變相的明升暗降,原來根源在這。

    ……

    只有艾秋秋知道縣委書記來河灣公社微服出訪,挑明身份后,在公社干部的陪同下,視察了螺螄醬工廠,廠子里的工人全部帶著帽子、口罩、手套操作,衛生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廠子都要正規。

    姜紅枝還在一邊大膽說:“進廠之前,每天都要量體溫的,衛生互相監督,廠長說,食品是進肚子的東西,一定要憑良心,嚴格按照規章制度來,馬虎不得。”

    “好、很好。”沈懷楠視察后,非常滿意,“小艾廠長,你明明可以等著被安排一份輕松的工作,卻不畏艱難,帶著公社辦廠,令人佩服。”

    艾秋秋實話實說道:“其實一開始我是想在家屬院辦廠,收點孩子們送來的螺螄,讓孩子們高興,不過后面生了變故,我被眼紅的家屬舉報了,是公社在我困難的時候,借了廠資質,我現在也只是投桃報李,所以呀,是公社種了善因,才有現在的善果,我這人就是這樣,誰對我好,我記在心里,但要我無條件對誰好,我還沒那么高尚呢。”

    這樣的直白,反而顯得真誠,沈懷楠感慨道:“以德報德,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

    “書記,中午留下來吃個飯吧,我給你們做手搟面,拌螺螄醬吃,您跟我們廠子員工聊聊天,她們每一個都很有想法的,真的,我覺得女人一點不比男人差,至少在我們螺螄醬廠是這樣。”

    “好好。”沈懷楠爽快答應了。

    ……

    就在廠子前的空地上,大家坐在小馬扎上,端著碗,圍坐一圈,有螺螄廠的工人、公社領導、縣委干部們,其他村民們,則遠遠的看著,心里自豪著呢。

    小河灣村的村長氣的內傷,這樣重要的場合,一幫女人在那嘰嘰呱呱的說,他都插不上話!

    姜紅枝在大家的鼓勵下,壯著膽子說道:“之前我也不明白,為啥要頂著壓力送兩個閨女去念書,就覺得她們一定要念書,不能跟我一樣渾渾噩噩結婚嫁人操持家務,自從進了螺螄廠,看到廠長和大何小何,才漸漸明白,讀書明理自強,讀了書見了世面,以后她們的生活中若遇到坎兒,能像廠長她們那樣,想辦法解決,而不是偷偷哭泣怪自己沒用,我想,這就是我進螺螄廠,最大的感受,而且現在拿了錢,給我姑娘做了表率,我這輩子是改變不了什么了,但我希望她們能比我過得更好,我就值了。”

    “大姐,你已經很優秀了,人都是慢慢成長進步的,什么時候進步都不晚,這螺螄醬廠,是我見過難得朝氣蓬勃的,很好,大家要保持住干勁。”

    有了縣委書記的鼓勵,這些農村一輩子沒得到過多少尊重的婦女們,熱淚盈眶。

    姜紅枝婆婆更是在家里夸大兒媳婦,“看看紅枝的氣魄,村長都不敢在縣領導跟前說話,就她敢,機會都是靠爭取的,你們都要跟老大媳婦學著點。”

    姜紅枝激動的臉色紅了,“媽,廠長說要提我當組長,一個月補貼兩塊呢。”

    “好好,我就說了吧,你認真些廠長是能看到的。”

    真假千金也各自帶了十塊錢回家,跑去買了菜,找老鄉買了只雞,回來燉了雞湯,等父母吃雞湯面。

    “你猜秋秋后面還要做什么?”

    “不知道,但跟著她肯定沒錯。”

    ……

    接下來的時間,在縣里的組織下,各個公社來河灣公社考察螺螄醬廠的生產、管理、銷售理念。

    艾秋秋并沒有一個人獨攬,而是安排廠里代表來,銷售組長伍青河主講銷售經驗,生產組長何思蔓講管理,艾秋秋負責總結,那幾天,姜紅枝走路都帶風,腰桿子不要太直,她兒子可是和縣委都說上話了呢,看以后還有誰瞧不起她家。

    艾秋秋也被邀請去縣里開了兩次會,這天回來遲了,怕陸江黎在家餓肚子,進了家屬院小跑著回來的,進家正好陸文遠把晚飯做好了,父子倆沒動筷子正在等她。

    艾秋秋非常抱歉,一個月八十塊的工資,說好給他們父子照顧好,現在卻忙了自己的事,讓他們倆餓肚子。

    但她有苦衷的呀,把這個螺螄醬廠搞好,能恢復記憶,“抱歉,今天是我不好,下回一定不會發生你們等我吃飯的事情。”

    “秋秋,不要道歉了,快來吃飯。”陸江黎說:“爸爸炒的蛋炒飯還是不錯的。”

    晚上蛋炒飯、雞蛋湯、蒸雞蛋,陸文遠真是會省事,就是太費雞蛋了。

    吃了飯,艾秋秋搶著洗碗,被陸文遠推出廚房,“累了一天了,快去洗洗吧。”

    “可是,你一樣累了一天呀。”艾秋秋說:“你都做飯了,我來吧。”

    “夫妻之間,不用分得這么清。”陸文遠已經洗上了。

    艾秋秋在洗澡間放好山泉水,陸文遠又敲門,之前她洗澡的時候,他可從來不會敲門,這是轉了性子了?

    她偷偷的笑,問道:“你是不是要一起洗?”

    陸文遠心情挺復雜的,把手里的開水瓶放地上,說:“不要洗冷水澡,開水瓶放門外了,你自己拿。”

    第29章 情投意合

    其實,艾秋秋身體挺好的,現在五月份,天氣熱了,她可以洗冷水澡,但山泉水涼,那個男人心還是蠻細的,給她拎來了熱水,洗好澡后,艾秋秋在房間等,今天晚上陸文遠沒有作妖,他帶著陸江黎洗好澡,早早回了房間。

    晚上陸文遠還是很克制,艾秋秋現在記不起來之前所有的事,但人性格不變的話,她此刻喜歡陸文遠,以前肯定也喜歡,所以,她堅信之前兩人的分開,是有合理原因的,她并不排斥睡覺這件事,就是不知道陸文遠糾結什么?

    “相親的時候,你說找的不是保姆,是妻子,來家屬院沒分房子之前就不說了,沒條件,現在家被我收拾的這么好,陸文遠,不同房應該不是你身體的原因,畢竟孩子都生過一個,對吧,那你告訴我,你心理有什么障礙,不然,我就把自己當保姆,去陸江黎房間打地鋪了。”

    艾秋秋說的很認真,如果打算好好過,就必須說清楚,他總這樣別扭著,相處起來很難受。

    陸文遠愈發斷定,艾秋秋就是那個她,她找回來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失憶了。

    好,既然要說清楚,他不介意坦白,“艾二花說你小腹上有疤,是我透露給她的,雖然我不記得陸江黎親媽長什么樣子,但是,潛意識里,對她的性格和行為舉止印象深刻,還有一些記憶片段,就是這些特別具有代表的特征,比如她小腹上的疤痕,艾秋秋,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也覺得自己是陸江黎親媽?”

    都這樣坦白,艾秋秋再藏著掖著,就不禮貌了。

    她望著陸文遠眉目英挺的俊臉,心想她以前肯定是顏狗,先看中他美貌,才沒提前了解這男人較真的性格。

    “那我說了你別害怕,不許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陸文遠心想,終于要坦白了嗎,他就知道她身上有秘密,他當保姆的幾家,全都是占理的一方心愿達成,周懷業帶了季秋梅隨軍,小兩口沒有父母摻和,恩恩愛愛,常叔、韓姨找到了兒媳和孫子,外甥蘇正佑站了起來,如今剛入伍,去部隊鍛煉了。

    接著是季耀強,突然性格大變,視季家為仇人,上次還打電話來部隊找他,問艾秋秋過得怎么樣,習不習慣隨軍的生活,還問他老婆生產的時候,艾秋秋能不能回去喝滿月酒,邪了門了。

    他早就懷疑了,依舊無怨無悔結了婚,只要她陸江黎親媽,陸文遠都能接受。

    “你說吧,自從你來,何家兩個閨女越變越好,我猜你不一般,如果你也確定是陸江黎親媽,那還能怎么辦,只能繼續過。”

    艾秋秋看他挺誠懇的,解釋道:“本來想等記憶恢復,再告訴你,看你一天天這么別扭,現在說也可以,我確定是陸江黎親媽,不是因為想起來,而是我腦子里有個東西,叫系統,是未來的科技,叫人工智能,所以,我有時候甚至懷疑,我是從未來過來的,這就能解釋,為什么好好的孩子都生了,還要分開,但我既然能回來找你,能證明我的誠心了吧。”

    陸文遠用六十年代的思維,很難想像未來的科技會那么發達,直到他真的聽到了那只公雞的聲音,被迫接受了事實,原來常叔叔和何家兩個閨女、那些人的改變,也是因為聽到了這只公雞、不,系統的聲音。

    所以,他愛人可能不是這個年代的人,陰差陽錯,被貪婪的艾二花弄了個合理的身份。

    目前來說,她的推測最為合理,一切等她記憶恢復,便能水落石出,可是,如果她真不是六十年代的人,記憶恢復后,她要走怎么辦?

    想到這,陸文遠心里不好受,問道:“記憶恢復后,你還走嗎?”

    “不走,絕對不走,千辛萬苦找過來,是為了團聚,不是為了分開。”

    得到了肯定答覆,陸文遠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他問艾秋秋要怎么做,她才算完成任務想起記憶?

    艾秋秋說,這個系統應該是為了幫助她在這里立足的,前面幾個保姆的工作,是讓失憶的他們倆破鏡重圓,接下來辦廠找工作,是為了讓她立足,等能在這邊安身立命,應該就能想起來了。

    陸文遠多想了一層,這些經歷,是讓兩個人建立感情基礎,等到她記憶想起來,也舍不得離開了。

    這么一想,陸文遠后悔之前為了點小事情,老跟她吵,讓讓不就好了?

    “之前是我不好,以后不跟你吵架了。”

    “也不是,我脾氣不太好,你別忍著,但我有個優點,吵完就算,不記仇,你也別記仇。”

    壓抑了這么久,這次陸文遠主動,親了她,氣氛都到這里了,不做點什么真說不過去,片刻之后,陸文遠撐起身體,懊惱道:“那個東西,我給齊宏東了!”

    他指的是小雨傘,齊宏東快結婚了,日子定了下來,齊宏東和女方約定一年內先不要生小孩,等后媽和繼子建立些感情、等徐芬玉回老家不摻和,再計劃生小孩,問到陸文遠的時候,他想起家里的用不上,就都給他了,哪知道自己能這么快用上呢。

    艾秋秋笑,給陸文遠看系統的商場,“那個不好,這次我們買好的。”

    “很貴。”陸文遠看了下,越好的越貴,實在想不明白,那么個小東西,怎么能賣得比豬肉活雞鴨都貴,太沒天理了。

    艾秋秋用積分買了個普通的和一個頂好的,價格差出去好幾倍呢,她說:“我也不知道價格差在哪,要不各買一個試試吧。”

    這次算是情投意合,陸文遠再三強調,“你不會再走了吧,陸江黎大了,他會記恨的。”

    “嗯……你去把燈關掉先。”

    由奢入儉難,艾秋秋決定先用普通的,不然這個鐵定要浪費,這時候,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喊陸文遠,是冉小蓉丈夫魏慶年。

    陸文遠一下子熄了火,摸衣服穿上,“不是急事不會來敲門,我去看看。”

    艾秋秋心里有氣,又怕是正經事不能耽誤,也把衣服穿起來,送到房門口,然后問系統,“出了什么事?”

    系統無所謂道:“齊宏東被對像娘家打了,過去撈人唄。”

    “不是要結婚了嗎,為什么打他?”

    系統說:“徐芬玉聽說相親的時候,陸文遠和相親對像提的條件,不再生孩子,就讓女婿結扎,齊宏東真去了醫院,被女方家知道了,打起來了。”

    “那他結扎了嗎?”

    “沒,但女方親屬已經不相信她了,要退婚。”

    “那是該打。”

    系統咯咯笑,“你們人類的陰謀真的學不來,女方家這么急著不挑,愿意當后媽,是因為被家里抓到私定終身,害怕萬一懷孕得找個喜當爹的,這事兒女孩給齊宏東坦白了,齊宏東肯定不能破壞情投意合的一對,又想給女孩點活路,不愿給她名聲搞壞,才用了這么個辦法,一結扎,將來有孩子,那也不可能是齊宏東的,所以,女方家只能反悔了呀。”

    “那齊宏東也還可以呀。”

    “還行,今天看到你跟男主說清楚和好,真高興,感覺我快要做滿積分轉正了。”

    ……

    天快亮的時候,陸文遠回來了,說齊宏東那邊談好了,給女方家的三轉一響不要了,當賠償,女方家心里有虧,要了面子,里子也有了,雙方簽訂了和解協議。

    再過兩小時要吃早飯了,陸文遠把房門一鎖,想繼續沒做完的事情。

    艾秋秋可不干,“你看著吧,這么大的事,最高興的是徐芬玉,最肉痛的也是她,她肯定要各家各戶宣揚女婿吃了虧,搞不好就會來我們家,而且一會陸江黎要醒了。”

    陸文遠想想也是,心里給齊宏東罵了個狗血淋頭,索性起的早早的,去廚房熬紅薯粥。

    “你做飯難吃。”艾秋秋真不是打擊他干活的積極性,是他做飯真的很難吃,她和陸江黎都不愛吃。“

    “熬個稀飯還是可以的,我先熬上,回頭你炒菜。”

    “我們什么時候和陸江黎說?”艾秋秋問。

    陸文遠想了會,說:“他還小,可能理解不了你說的系統,等他大一點,至少等我們記憶都恢復了,搞清楚怎么回事,再和孩子說。”

    果然,大清早聽到冉小蓉和徐芬玉吵架,冉小蓉說徐芬玉不該把閑聊的家長里短,說去女婿對像家里,搞得人家女方找她罵架。

    徐芬玉就那樣的人,只管自己的利益,不管別人死活,這次并不是她說動女婿,而是齊宏東發現真相,藉機退掉了婚事,徐芬玉還覺得她贏了呢。

    早飯的時間,冉小蓉跑來艾秋秋家里,跟他們兩口子道歉,說是閑聊的時候,說起陸文遠和樊墨蓮相親條件,徐芬玉斷章取義,跑出去胡言亂語。

    陸文遠跟換了個人似的,說:“你不說就沒這些事,說了就要承擔后果,再說我們家生不生孩子,那想法都會隨著感情深厚改變,至于道歉,也真不需要,我想你也不會改的。”

    冉小蓉都愣住了,陸文遠也不理她,和艾秋秋說話又轉了態度,溫和的不得了,“晚上別亂跑,在家等我回來。”

    第30章 恢復記憶

    這一天陸文遠過得煎熬,晚上又覺得時間太快,晚上確定兒子已經睡熟了,才給大門和房門全都反鎖好,問艾秋秋關燈行不行,得到答覆后,把燈關了,摸索了好半天。

    艾秋秋問:“兒子都這么大了,你怎么沒經驗呢?”

    陸文遠止不住的臉紅,又想不出反駁的話,反問道:“你不也是,孩子都生了一個,你的經驗呢?”

    艾秋秋咬了他一口,“要不我叫系統教教你。”

    陸文遠:“你敢把它叫醒,我就不在這屋睡了。”

    這種事情是無師自通,一開始帶了羞澀和緊張,后來就好了,用到那個貴很多的,陸文遠不吭聲了,只是在事后問她商城的東西是不是只能積分兌換,艾秋秋問他怎么了?他說一分錢一分貨,從古到今都是這樣,貴有貴的道理。

    早上,還是陸文遠先起床去做早飯,把昨晚用過的東西拿去灶洞里燒了,毀尸滅跡,不叫任何人發現,這才放心,出門的時候神清氣爽,后面幾天,要不是積分限制著,他是要每天都買的,艾秋秋望著不斷下降的積分余額,決定開始多掙點積分,不然六十年代街道發的那種,肯定用不來了。

    螺螄醬廠發展迅速,這次要擴招十五人,招聘的事情,她交給生產組長姜紅枝。

    姜紅枝做事不徇私,招聘公平公正,兩個妯娌和本家親戚考核不行就是不行,哪怕站到她家罵,她也沒有徇私,贏得了大家的尊重。

    所以這次小河灣村委選舉,艾秋秋跟老支書、也是螺螄廠會計小萬的叔叔、萬有財商議,讓萬老支書推薦姜紅枝參選村支書。

    姜紅枝嚇了一跳,連連推辭,“我怎么能行呢,咱們公社從來沒有哪個村出個女支書,沒人同意的。”

    艾秋秋鼓勵她,“那你就是第一個,以前社員都混日子,現在螺螄醬廠蒸蒸日上,大家生活有盼頭,當然愿意選舉有能力的人,帶領大伙過更好的生活。”

    老支書之前妥協村長,是希望村長讓侄子當村里會計,但現在侄子在廠里拿一份工資,會計做的有聲有色,他沒必要再妥協村長了。

    老支書敲敲煙袋,道:“我看紅枝就挺好,女人能頂半邊天,村長是男人,支書為啥不能是女人?我給你推薦,至于選不選得上,讓全村投票決定。”

    都要選支書了,姜紅枝激動不已,膽子也大些,和艾秋秋說:“廠長,我想著螺螄醬單一了,咱們河灣村有山有水,那些水產運遠一點就死,賣不上價,我們可不可以開發點別的河鮮醬?”

    其實是可以的,山里的筍,河里的魚蝦,尤其是河里的小蝦米,特別鮮美,做成蝦米醬,比螺螄醬更美味。

    艾秋秋不提,是她不想河灣村都依賴她,村子要有自己的人才,姜紅枝提了,她很高興,用了幾天的時間,試做了河鮮蝦米醬,還有一款醬魚,蝦米醬吃了都說好,醬魚選的是青魚,采用烘干蒸制再炒的方式,剁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塊,香辣可口,一瓶倒出來直接是一盤菜,下酒或者吃稀飯,絕美。

    有了這兩樣新品,姜紅枝競爭的信心大增,這才和婆婆透露點競選的消息,其實她婆婆已經聽到風聲了,聽大兒媳婦這么說,高興的許愿,“我的天哪,我們老伍家也出個厲害人,光宗耀祖啊。”

    姜紅枝怪不好意思的,忙勸阻,“媽,還不一定的事,說不定選不上。”

    她婆婆高興道:“選不上那也光榮,我就說,我選兒媳婦的眼光沒錯。”

    一想到在外頭偷聽的老二老三媳婦,婆婆氣不打一處來,吼道:“就選你們兩個看走了眼,你們敢在外頭嚷嚷,就分家,以后一點光都別占你們大哥大嫂的。”

    選舉人選的風聲村長也聽到了,姚新志本來想推舉自己的堂弟當村支書,這樣小河灣村就是他們姚家說了算,但現在螺螄廠越辦越好,他在村里的威信越來越差,別說阻止,這次競選搞不好連村長都不能連任。

    姚新志在家里喝悶酒、咒罵,說都是艾秋秋多事,跑小河灣村辦螺螄廠,她又拿不到什么好處。

    他只是抱怨,喝醉了倒頭就睡,但他老婆謝春蘭聽進去了,她心里想,那個艾秋秋都踩到連上了,尤其是姜紅枝家,現在她和她兒子都在螺螄廠,將來村里沒有自家地位了,所以,螺螄廠在一天,她家就沒好日子過,她寧愿回到沒有螺螄廠的時候,那時候村里誰看到她,不恭維一句啊。

    謝春蘭準備了老鼠藥和敵敵畏,在一個下雨的晚上,穿著雨披,摸到了螺螄塘里,準備把這一塘的螺螄和魚苗都毒死,豈料大雨中視線不好,塘邊太濕滑,她從塘埂上滾下去,農藥什么的滾落一地,自己也撲通滾進了水塘里。

    埋伏在坡下的社員恨恨道:“果然有天收。”

    姜紅枝后怕不已,同樣恨,廠子掙錢了,每戶都能分,謝春蘭怎么干這么蠢的事情呢?

    到底是一個村的,不忍心出人命,她說:“幸虧廠長提醒,說村里要選舉了,怕有人記恨要對螺螄廠和養螺塘使壞,這要沒安排巡邏,可就真出岔子了,怎么辦,先把人救上來再罰。”

    ……

    小河灣村選舉之前,村里出了件大事,村長老婆跑到螺塘投毒,結果溺水了,要不是巡邏人員,她連命都沒了。

    螺螄廠已經有二十多位工人,而且還在發展,將來說不定一家能出一個工人,村長不出謀劃策,還搞破壞,引起了公憤,這次選舉,姜紅枝當選了村支書,村長也落選了,氣得村長在家里大罵謝春梅,說最多管閑事的就是她,進不去廠子、還搞什么破壞,害得全家在村里都抬不起頭來。

    謝春梅還委屈上了,“要不是你抱怨,我能去干損人不利己的事?”

    兩口子在家打架的時候,螺螄醬長的河鮮蝦米醬和酒糟青魚塊投入生產,因為有螺螄醬的口碑,這兩樣新品,上了供銷社后,比螺螄醬還受歡迎。

    一旦量產后,靠收購就不夠了,村里立刻開魚塘養殖河蝦和青魚,養殖解決了一部分勞動力,擴廠又增加了崗位,村里平均兩戶就有一個拿工資的工人,全村干勁十足,螺螄醬廠的人數超過了五十人。

    縣里還邀請艾秋秋去做報告會,又交給她個擔子,縣里的日化廠倒閉一年了,但那生產線放著實在可惜,有別的縣想低價買走,當廢鐵賣更叫人心痛,想問問艾秋秋有沒有辦法讓日化廠起死回生,不求盈利多少,至少給縣里解決一部分工作崗位。

    方法倒是有,系統里有洗潔精、沐浴露、洗發水的配方,只要有生產線,找些化工畢業的研究員,很快能投入生產,而她知道,何霏雪穿來之前,專業就是化工,畢業實習的時候家里沒人,反而進了銷售崗。

    她在縣委會議上,答應回去整理個方案。

    何霏雪跟何思蔓對日化廠非常積極,現在螺螄廠上了正軌后,她們想跟著艾秋秋去日化廠,發展更大。

    艾秋秋有點心不在焉,因為螺螄廠達到五十個人,系統給她的記憶,她還沒來得及看,被這連綿的陰雨天搞得心情煩躁。

    現在三五天一場暴雨,剛進暑假,各地暴雨連綿,今年怕是要發大水,平城靠著江河,已經在加固江堤進入汛期了,這時候,實在沒心思去另起一個日化廠。

    等到七月底,水位升的太高,部隊安排官兵抗洪救災,陸文遠也去了,這一去,不等汛情結束回不來。

    陸文遠也知道記憶的事,和艾秋秋提了點要求,“你等我回來,我們一起看。”

    看看他們兩個干嘛吵架吵到咬人的地步,艾秋秋挺忐忑的,心想按照她的脾氣,和陸文遠的忍讓,多半是她不講道理。

    “好,那我等你回來。”

    等到八月初,雨大的不得了,聽到從抗洪一線轉移出來的老百姓說,水流太急了,沙袋拋下去就被沖走,最后是那些官兵們跳進缺口用人墻堵住,奮不顧身,說的人泣不成聲,聽的人也哽咽。

    艾秋秋知道陸文遠不會有事,她還是去抗洪一線瞧了,那堤壩上全是混了泥土,看不清本來顏色的綠軍裝們在不眠不休的抗洪,有些士兵累的站不住,直接在泥濘里歪頭睡一會,一向沒心沒肺的艾秋秋,也酸澀的說不出話來,她想,這樣的團結和統一,不管她來自哪個地方,都愿意留下來。

    汛情最險峻的幾天,有消息說搶救老百姓的官兵,有人被洪水沖走,一打聽,是陸文遠,雖然系統說陸文遠不會死,但艾秋秋心臟還是匡匡跳。

    咯咯雞寬慰她說:“真的,他不會死,就是腦袋磕到了,短暫性的失憶,在帳篷安置區,等想起來就回來了,要不記憶你自己看吧,反正他回來的時候也全都想起來了。”

    艾秋秋:……算了,看就看看吧,先看看是什么,至少等陸文遠回來,她有個心理準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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