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云煙搓了搓手,呼出一口煙霧,金陵的冬天雖不似京城那般刺骨,卻也實在算不上暖和,潮濕的雪天,刮起陣陣寒風(fēng)。
沈嬈窩在閨房里烤火,怎么也不愿意出這個門了。
“姑娘,該用膳了。”
云煙關(guān)緊了門,生怕寒風(fēng)鉆進去。
“好。”
在京城待了這些年,沈嬈還是更喜歡江南的菜色,如今府上只有她和云煙兩個人,所以只能花些銀子在外面聘一個廚子。
自七皇子登基后,下的第一個詔令便是重新徹查沈家貪污一案,還將所有與李家有牽連的黨羽通通拉下馬,一個都沒放過,明明是個不大的孩子,做起事來竟如此雷厲風(fēng)行,這倒是讓沈嬈嘖嘖稱奇。
剛回到沈府那天,沈嬈見著滿院子的塵埃落葉,一片破敗荒涼之景,也只是和云煙找了幾個小廝,打掃了一番。
人走茶涼,但日子總是要繼續(xù)的,也不枉他們沈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姑娘,外頭雪下的這么大,我們還要去行醫(yī)嘛?”
沈嬈點了點頭,吃完沒一會,兩個人收拾了一番便出門了。
沈家在金陵一向都受百姓愛戴,就連當(dāng)時沈玨被人誣陷說他貪污受賄,百姓也是千萬個不信,更別提沈家洗刷了冤屈后。
鵝毛大雪,下個不停。
“有些氣郁,平時得寬些心。”
面前那婦人聽罷,愁著臉,不自覺地抱怨起來,說起自己那些糟心事。
“說來讓我如何能寬心,我那丈夫是個不中用的,剛?cè)⑽夷菚鞘且粋甜言蜜語,把我當(dāng)寶一樣,現(xiàn)在我人老珠黃了,一門心思想納妾,果然啊,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沈嬈不作評價,只是淺淺地應(yīng)了句。
“那為何不選擇和離呢?”
當(dāng)朝對女子的約束并不多,和離過的女子也并不會被嫌棄,反而還有些地方以女子嫁過人生過孩子為榮。
那婦人聽罷,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
“我怎么能和離,我才不和離呢,就不讓那個死鬼如愿,哼哼,就他那個樣子,還窮,誰愿意當(dāng)他的妾,等他一死,我立馬拿著家產(chǎn)享福去!”
沈嬈笑了笑,剛準備起身給那婦人開藥,卻被那婦人抓住了手,一臉語重心長的勸她道。
“沈大夫啊,不是我要多嘴,而是你這么好的人,可千萬不要像我這般識人不清,”
還未等那婦人說完,從屋外便進來一人,他的頭上落滿了雪,一身狐裘大襖披在身上,眉眼清冷,可抬眼望去,沈嬈卻見那人眼底的笑意。
沈嬈連呼吸都停了一瞬,過了好幾會,這才說道。
“你……你怎么來了。”
大雪驟停。
云煙將開好的藥遞給婦人后,并沒有跟著沈嬈一塊進去,而是很有眼力見地去廚房里看看廚子今天做了什么菜。
一盞熱茶被放在趙青嵐面前,沈嬈坐在他對面,對他的造訪很是意外。
“世子怎么會在金陵?是陛下有要事嘛。”
趙青嵐搖了搖頭,喝了一口熱茶,煙霧繚繞,他看著眼前人,小巧的一張臉,許是因為不再擔(dān)驚受怕,所以臉色比之前好看太多,一雙杏眼眨了眨。
“你以后別叫我世子了,我已經(jīng)向陛下請旨,剝?nèi)ノ疫@世子的位置。”
沈嬈訝異,比起趙青嵐突然出現(xiàn),這一消息令她更為震驚。
趙青嵐輕笑了一下,都說伴君如伴虎,就算這七皇子,如今的陛下,是他一手送上去的,但先帝也是齊將軍一手送上的皇位,最后落個不得召令永不回京的下場。
倒不如由他自己提議,從此離開京城,也得以讓陛下放心。
沈嬈了然,雖然她并不覺得如今的陛下會如先帝那邊猜疑,可誰又能保證呢。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人,瘦了不少,如此風(fēng)塵仆仆地從京城來,突然就愣了愣,剛想開口,但又把話吞了回去。
趙青嵐感受到她的目光,但見那人欲言又止,笑了笑。
“怎么了?”
沈嬈搖了搖頭,感覺到袖子好像不小心沾上了茶水,便隨手挽了挽袖子。
“那世……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見他沉吟片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著窗外驟然飄起的鵝毛大雪,突然說了一句。
“下雪了。”
沈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點了點頭。
“是啊,金陵這幾日都在下雪,有時候一下就是一整天。”
“我打算一路南下,去看看曾經(jīng)想看但是沒有機會看到的風(fēng)景,總該為自己活一次,還望沈姑娘能收留我一些時日,全聽姑娘吩咐。”
趙青嵐自小就被先帝培養(yǎng)重用,其他的宗室子弟哪怕也身負重任,可卻還是會有閑暇時間去玩,孩童時光也算得上愉快,但回想自己這么多年了,好像從未輕松過。
沈嬈眼里閃爍著光,勾起嘴角對著他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