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裘鳩喊完心里就突了一下,眼前這個穿著黑色西裝,淵渟岳峙的男人的確跟始皇帝長得一模一樣,但……這里不是兩千多年前。
他眼神往旁邊看了一眼,一時之間又有些回憶——他身旁的年輕男人長得也跟嬴華璋一樣,這是巧合嗎?
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嗎?
就在他茫然疑惑的時候看到對面招了招手說道:“鳩兒,過來。”
菟裘鳩頓時眼睛一亮,一瞬間空落落的心就有了著落,世界都跟著明亮起來。
他剛要過去,一旁的嬴華璋走過來伸手說道:“給我吧。”
哦,他忘了他手上還有茶杯,真要這么跑過去的話,怕是見面先潑嬴政一身茶水。
不過他也沒有把托盤給嬴華璋,而是轉(zhuǎn)手遞給了旁邊的小白,努力抑制著激動的心情說道:“幫我放一下,然后你先去找小竹吧,讓他把之前的預(yù)算報表整理一下。”
等等說話可不能讓三個人聽到,而小白此時八卦之魂已經(jīng)熊熊燃起,接過托盤之后將茶杯放下,然后磨磨蹭蹭往外走就想多聽兩句。
結(jié)果他就眼睜睜看著他們久老大直接撲到了星闕的副總裁懷里。
小白頓時倒抽一口氣,左腳絆右腳撲在了門上。
他這個動靜不小,然而只有那位副總裁抬頭看了他一眼。
對方的眼神明明很平靜,可小白還是覺得后脖頸汗毛直豎,麻溜的跑了出去。
他一出去就看到了外面小竹,小竹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這連滾帶爬的是發(fā)生了什么?”
小白恍恍惚惚說道:“咱們老大,竟然脫單了。”
小竹:????
菟裘鳩不知道外面兩個人聚在一起八卦,他正抱著嬴華璋平復(fù)自己的心情。
嬴華璋也被安撫了下來,剛剛菟裘鳩一進來只看到他爸都沒看到他,讓嬴華璋著實醋了一把,然而他又不可能表現(xiàn)出來。
如今人在懷里這才好了許多。
嬴政坐在那里八風(fēng)不動,等了一會之后才開口說道:“你們要站多久?”
菟裘鳩這才反應(yīng)過來,從嬴華璋懷里掙脫,他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畢竟出海的時候他跟嬴華璋偶爾躲在一旁接吻都曾經(jīng)被嬴政看到過。
嬴華璋拉著他坐了下來,菟裘鳩瞬間沉默。
他們這個工作室寒酸的厲害,秉持著能省就省的原則,沙發(fā)都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此時看到嬴政和嬴華璋兩個人一身挺括西裝坐在那里,還有點不太自在。
哪怕嬴政坐個破沙發(fā)都坐出了御座的感覺,但這也的確不太合適。
他剛想說什么,嬴政就問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菟裘鳩愣了一下,注意到嬴政說的是“回來”,所以……已經(jīng)知道他是穿越的了嗎。
他瞬間一慫,老老實實回答說道:“一個月之前。”
嬴政跟嬴華璋對視一眼,一個月之前的話……時間倒是對上了。
菟裘鳩此時已經(jīng)從剛剛的狂喜狀態(tài)稍微恢復(fù)了一些,雖然依舊情緒昂揚,但終究是理智占了上峰,他有些困惑問道:“陛下和華璋是怎么過來的?”
嬴華璋說道:“我們不是過來,而是想起來了。”
菟裘鳩依舊沒聽明白,嬴華璋這才握著他的手細細說道:“一個月前,我跟父親連續(xù)做了同一個夢,心中有些奇怪,只是遍尋史料記載也沒有發(fā)現(xiàn)你我的蹤跡,一開始我們也將信將疑,但還是打算回國來看看。”
嬴華璋回憶起來臉上還有些感慨,那一段時間是真的兵荒馬亂,如果只是他一個人做夢也就罷了,偏偏他的父親也在做夢,甚至連他大哥都做相同的夢,這就很有問題了。
尤其是夢中的一切跟現(xiàn)實完全不一樣,秦朝二世而亡,然而夢中的秦二世卻是嬴華璋自己并不是胡亥,歷史上秦始皇早早便駕崩,但夢中他的父親年逾百歲依舊身體康健,精神抖擻,扶蘇也沒有自盡,反正哪兒哪兒都不一樣。
嬴政找了許多人過來解夢卻都沒有一個結(jié)果,他們抽絲剝繭之后才覺得一切的根源或許就在他們夢□□同出現(xiàn)過的一個人身上——菟裘鳩。
他們想找到這個人便回了國,可惜國內(nèi)人口眾多,他家產(chǎn)業(yè)在國內(nèi)雖然也有分布,但也做不到一個個排查。
在這個過程中,那個夢境逐漸融合,漸漸的似乎成為了他們的記憶而不僅僅是個夢。
隨著記憶細節(jié)逐漸清晰,他們越發(fā)肯定菟裘鳩應(yīng)該是從這個時代過去的,可是……他人呢?
他們都回來了,那個改變了他們命運的人呢?
在這個過程中,嬴政花費了無數(shù)人力物力,可惜菟裘鳩當年瞞的太好,愣是丁點口風(fēng)都沒露,讓他們壓根就沒有任何線索。
菟裘鳩聽到這里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他那些事情說白了就是利用后世的知識為自己贏得了名利,怎么想都覺得不太好。
嬴政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伸手拍了拍他的頭,拍完之后又覺得沒有發(fā)冠遮擋還挺順手,尤其是菟裘鳩如今是短發(fā),發(fā)絲柔順,他一個沒忍住又揉了揉,然后才說道:“你做得沒錯。”
他不管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是不是菟裘鳩真正發(fā)明的,無論如何菟裘鳩把那些東西帶過去是真的改變了他們的命運,至于現(xiàn)在歷史上所記載的……嗯,嬴政完全當這是另外一個世界。
不僅是他,嬴華璋也沒把這條線上的歷史當回事,胡亥亡國跟他秦二世有什么關(guān)系?
菟裘鳩眨了眨眼問道:“那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嬴政輕笑一聲:“畫得不錯。”
菟裘鳩微微一愣,一旁的嬴華璋說道:“是下面的人無意中看到了熱搜。”
因為那張畫跟嬴政太像,他們的法務(wù)團隊差點給菟裘鳩發(fā)律師函,告他侵犯肖像權(quán)。
還是嬴華璋細心,細細查看了游戲制作方的名單,只是在上面沒有發(fā)現(xiàn)菟裘鳩的名字,只看到了一個凃久。
不過,就算是嬴華璋這一世他也不姓嬴而姓秦,嬴姓至少流傳了下來他們還不是這個姓氏,菟裘這個姓壓根就沒流傳下來,菟裘鳩不姓這個也正常。
更何況菟裘鳩跟他們的情況還不一樣,因為有著現(xiàn)代記憶,他們很自然的接受了穿越這件事情。
是以他懷疑凃久就是菟裘鳩,只是網(wǎng)上關(guān)于他的消息太少,他們也只好以投資商的身份過來先看看。
菟裘鳩這才了然,萬萬沒想到那個熱搜居然還幫了大忙了。
等說的差不多,嬴政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走吧,先去吃飯,等吃完飯給你搬家。”
菟裘鳩:“啊?搬家?”
嬴華璋含笑捏了捏他的臉說道:“難道你不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菟裘鳩這邊還沒反應(yīng)過來,嬴政忽然回頭問道:“你的父母呢?”
菟裘鳩面色平靜說道:“已經(jīng)去世了。”
按照時間就是去年的事情,所以他有一段時間是沒日沒夜的工作,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想起這件事情,等游戲上線他一口氣松懈下來,后來就是穿越,他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
橫豎已經(jīng)沒有什么掛念,至于朋友……游戲還算成功,每個月流水不少,小竹和小白應(yīng)該也能過得好一些。
如今過了這么多年穿越回來,再想起這件事情雖然會悵然,但他已經(jīng)沒那么傷心了,因為過去那十幾年他身邊有很多愛他的人。
嬴政沉默了一瞬,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走吧,叫上你的朋友。”
出門的時候菟裘鳩對著小竹和小白招手說道:“走,帶你們?nèi)コ源蟛汀!?br />
雖然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但嬴政選的地方肯定不會差。
小竹和小白頓時喜笑顏開,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一邊走一邊低頭給菟裘鳩發(fā)了一條信息:久爺,我們這是要有投資了嗎?
他雖然很好奇菟裘鳩跟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但思前想后決定還是不問了,反正該他們知道的菟裘鳩早晚會說。
菟裘鳩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瞬間整個人都麻了,他們剛剛光顧著敘舊,也沒說投資的事情啊。
因為低頭看手機,他甚至都沒抬頭看路,眼看就要撞到柱子上,還是嬴華璋拉了他一把。
嬴華璋有些無奈的牽起他的手,掃了一眼菟裘鳩的手機轉(zhuǎn)頭說道:“投資事宜后續(xù)會有人進行接洽。”
如果不是著急過來看看凃久是不是菟裘鳩,這種小投資哪里值得嬴政親自出馬,就連他都不會關(guān)注這些。
不過這是菟裘鳩的心血,無論這游戲品質(zhì)如何,他都要盡最大努力為這個游戲保駕護航。
小竹和小白頓時精神一振,這意思就是差不多成了,只要有這筆投資,他們之前看中的樂庫和音效庫就都可以買啦!
小竹十分誠心誠意說道:“祝二位百年好合。”
嬴華璋微微一笑:“多謝。”
菟裘鳩嘖了一聲,哪里不知道這兩個好兄弟的想法,然而他此時此刻也沒工夫跟這兩個人計較。
下樓之后,菟裘鳩一眼就看到了外面停著的兩輛豪車,一個打扮干練的女性走來說道:“秦總,小秦總,已經(jīng)訂好位子了。”
嬴華璋對著菟裘鳩說道:“這位是父親的助理,姓寧。”
寧助理對著菟裘鳩點點頭,眼神和表情都很平靜,沒有輕視也沒有熱切。
正如菟裘鳩所想,這的確是頓大餐,屬于那種他們以前只敢看看的餐廳。
小竹和小白雖然激動,但也有些不自在,這地方跟他們格格不入。
他們兩個下意識的看向菟裘鳩,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們的久老大在這種場合居然十分自然,哪怕對方穿著最簡單的t恤牛仔褲,可行為舉止就好像跟另外兩個大老板一樣,天生就是那個階層的人。
小竹和小白兩個人有些疑惑地對視一眼,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只是他們也不敢問,最后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吃完了這一餐飯——除了環(huán)境讓他們有壓力之外,另外那兩位老板也讓他們很有壓力啊。
氣場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的確存在,他們兩個都不敢抬頭跟金主對視。
而他們的好兄弟竟然還能跟金主談笑風(fēng)生,不佩服都不行。
好不容易吃完飯,嬴政讓人將菟裘鳩的兩個同伴給送回去,轉(zhuǎn)頭對菟裘鳩說道:“走吧,去你家收拾行李。”
菟裘鳩抬頭看向嬴政本來想問要搬去哪兒,結(jié)果一張嘴就卡殼了,他差點習(xí)慣性的喊陛下,然而已經(jīng)不合適了。
他遲疑一瞬說道:“秦總……”
他還沒說完就被敲了一下腦殼,捂著腦袋茫然抬頭。
嬴政收回手說道:“叫爸爸。”
菟裘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