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1900雷加更）
當天晚上回到了闊別已久的院子。
大家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離開是一次帶有恐嚇性質的監禁, 源柊月自己也一樣，全程只有五條悟十分當真，像三俗愛情故事的主角, 一個人獨自演繹完了雙方的戲份。
照例準備了豐厚的晚餐，天氣相當冷了, 入夜山里的冷風陣陣，吹得人打噴嚏, 不能再像春夏那樣在后院支個桌子開露天大排檔或私家燒烤。
于是圍著電磁爐吃壽喜鍋, 食材都是當天空運過來，新鮮得很, 黃唇魚、藍鯽金槍魚、蘇格蘭龍蝦，一股腦地片了往鍋里丟，吃不出它們的貴賤，只覺得滋味真不錯。
變成咒靈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
比起‘朝夕相處的普通人同伴為何一夕之間淪為咒靈受肉’, 同期和朋友們更加關心的是——
灰原雄：“源前輩這個情況，還能回到高專上學嗎？”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一臉大爺樣：“老子已經搞定啦！”
代價是換上代表著問題學生的白色校服，有人定期監視談話, 作為一個高度危險的存在被總監部監控。
七海：“會不會被總監部為難？”
源柊月長吁短嘆：“理所當然的吧, 我現在真是太可憐了, 隨便來條狗都能踩我一腳。”
七海警惕：“……真的嗎？”
不信、絕對不信！
與其相信源柊月在玩弄權術上輸給別人, 不如相信大海沒有水。
但可惜，七海這次想錯了, 目前來看, 情況確實是這樣。
與他聯盟的禪院家光速反水，交好的勢力立刻變臉。
一個咒靈的受肉, 妄想留在咒術界的權力中樞？
不可能。
沒有立刻把他抓起來，過失一同清算，當場宣判死刑，已經相當不錯了。
他們念著源柊月從前種種統治性恐怖行徑，知道這人腦子靈光得可怕、手段鐵血到極致，是個睚眥必報的主，不想做的太過招致魚死網破的報復……以及，還得給他身后的兩位最強幾分薄面……最后，小懲大誡，扣了點經濟困難補償意思一下，甚至沒有剝奪他咒術高專的學籍。
“是第一個以咒靈身份就讀高專的學生。”夏油杰說，“小源，創造歷史了呢。”
源柊月：“也就那樣吧。”
家入硝子：“說不定十年后會以咒靈身份成為總監部的掌權人。”
堪稱荒謬的設想，如果這個猜測的主語是別人，此時餐桌上可能充滿了歡聲笑語，因為顯然是個玩笑。
但這次的主語，是源柊月，他們陷入了思考。
在深思熟慮后，不約而同想象出了那個畫面。
五條悟：“絕對的吧！”
七海建人：“源同學的話……確實很可能。”
灰原雄：“感覺會發展成這樣……”
夏油杰：“嗯……沒錯……真可憐啊，總監部。不過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加油啊，小源。”家入硝子拍拍他的肩膀，“等你成為總監部領袖，給大家多加點工資。”
源柊月：“我現在什么情況你們也知道，未免對我太有信心了。”他憂郁地嘆了口氣，“手里沒有權力，兜里只有冰冷的三十億，殘敗不堪的人生啊……都快窮到把小惠賣給禪院家了。”
猝不及防被提到的伏黑惠：“？？？”
“嘁。”伏黑甚爾翻白眼，“賣了的錢歸老子，跟你有什么關系。”
伏黑惠：“……”
他木然地扒了兩口飯。
算了。人生就是從童年開始負重前行。
開了‘十年后’這個頭，餐桌上的少年們談論有關未來的設想。伏黑惠打算進入咒術高專，而七海在畢業后準備去讀大學，探索人生不一樣的可能性。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的是源柊月和伏黑甚爾，一個早過了做夢的年紀，另一個提前被劇透。
他們問五條悟會做什么，他思考片刻，嚴肅回答：“主業小源農家樂股東，副業最強咒術師。”
夏油杰：“我來翻譯一下，愛當ATM。”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絲毫不以此為恥，反而得意洋洋道：“也不是誰都有這個實力當ATM的好嗎？”
哪怕領教過很多次，家入硝子還是忍不住表達震驚：“當提款機居然還高興上了，抖M嗎你……”
未來。一個很好的詞。充滿無限的可能性，連字音都透著充滿期待的明亮。
而在這長達半小時的‘未來藍圖’勾畫中，沒有‘教師’這一選項。
夏油杰：“說起來，你有考慮過留在高專任教嗎？”
五條悟當機立斷拒絕：“當老師？才不要。像夜蛾那樣天天跟在學生屁股后面嘮叨嗎，怎么想都覺得好無聊。”
不一樣的經歷，不一樣的感受，造成不同的職業選擇。
他很可能不會成為高專教師。
兩面宿儺怨毒的低語在耳邊回蕩。
‘他們不記得你，不記得與你的過往，走上截然不同的路……’
‘他究竟是你放不下的那個六眼，還是全世界最像你所愛之人的幽靈，你能分得清嗎？’
分得清啊。閃閃發光的五條同學，驕傲的五條同學，再生氣也以他安危為第一位的五條同學，比海洋強大，比天空澄澈，包容守護所有人，最強的五條同學。
哪怕沒有成為五條老師。
又怎會不是同一個人呢。
只是有些事，不能深想，所以他也清楚，那些模糊的輪回記憶，是被曾經的自己動了手腳，杜絕胡思亂想動搖他的決心。
非得分得一清二楚，把一個靈魂劈成兩半，在眼前之人身上尋找故去之人的影子，當做慰藉，填補空虛的內心，對誰都不公平，待誰都不尊重。
這些，他從一開始就想清楚了。
“哥哥。”伏黑惠好奇地說，“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源柊月回了神，雖然在想別的事，耳旁的聊天聲也沒落下，聽到七海說‘可能會從事金融類的職業’，他隨口回道：“想當一個黑心老板，讓員工天天付費上班當牛做馬，我負責在辦公室數錢。”
五條悟帶頭鼓掌：“好耶！支持！”
夏油杰：“那恭喜你已經差不多實現了。”
家入硝子：“不愧是你啊……”
灰原雄都夸不出來了，倒吸一口冷氣：“源、源前輩，你……”
七海建人：“高抬貴手放過普通人吧，我說真的。”
……
吃完是收拾家務和洗碗環節。
這一項義務勞動，以前輪不到源柊月，現在更輪不到了，哈密瓜牛奶放在手邊，水果也切好了擺得漂漂亮亮，其他人跑來跑去，他坐在椅子上，對著窗外走神。
后院的植物少了一些，原本種的密密麻麻，現在稀稀拉拉，像挨過僵王博士的暴打，濃密黑發一夜直接禿成地中海，幸好紫卡們還在。
但它們也失去以前的威力，像貓尾草，淪為真正的刮痧機器，再也發不出一發正常質量的‘蒼’，45點攻擊力搓不掉二級咒靈的一層血皮……除此之外，沒別的變化，還是愛嗷嗷叫，忠實地當著主人的舔貓。
砍得也太狠了。
世界意識，位面策劃，恐怖如斯。
一刀下去，這大半年白干，總監部那邊需要重新收拾，實力大退，連身體素質都倒退到一個相當糟糕的地步，稍微爬兩步樓梯都氣喘得慌，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慢慢恢復過來。
源柊月：“唉……”
夏油杰：“嘆什么氣？”
源柊月憂郁：“我在思考人生。”
夏油杰：“嗯？”
源柊月嚼著蘋果，嚼嚼嚼：“你說，貓尾草為什么這么可愛呢？”
夏油杰：“……我就多余問。”
他提著拖把，一臉無奈地離開了。
沒過多久，五條悟回到餐桌邊，單手背在身后，咳嗽兩聲，仿佛很不經意地開口：“咳咳……”
源柊月：“感冒了就去吃藥，我又不是醫生。”
五條悟：“……”
五條悟怒了：“笨蛋嗎你！是有話要說的意思。”
源柊月：“啊，這樣嗎，你說吧。”
五條悟臉上仍帶有一絲尚未褪去的惱羞成怒，看起來很想索性不理他了，但又艱難地忍下，用幾秒鐘把自己順利哄好，語氣十分漫不經心地說：“那個，恰好有票，看電影去嗎？就半小時后。”
“……”
源柊月一愣。
“……嗯、好啊。”他說，“等我一下，換件衣服。”
……
五條悟站在門口等人。
走來走去，轉來轉去。
他雖然穿著很普通的常服，但內搭和外套選搭很久，頭發也特意抓過，噴好定型水，連墨鏡都挑選了最新的那一副……
交往有一段時間了，但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約會。
……第一次約會！
一個令人心臟撲通撲通的詞。除了本身象征著的儀式感意義之外，‘一起看電影’還持有某種令人期待萬分的神奇魅力，不明白具體原因，他將其歸結于一種新鮮感。
約會……約會。
所以，小源同學也一定是上樓精心打扮去了吧？
冬夜里都莫名其妙地暖和了起來，頭頂的燈仿佛能投射下陽光般的熾意。
五條悟嘴角上揚。
幾分鐘后，他聽到源柊月說：“我來啦。”
腳步輕盈，像枝頭落了雪。
回過頭——
感應燈及時亮起，光線鋪在源柊月的臉上，柔和了輪廓眉眼。
然而，除了他，還有他身后的夏油杰、家入硝子、伏黑惠……
烏泱泱一群人，都穿好了外套，摩拳擦掌準備出門團建的歡快樣子。
“我們也來啦！”
五條悟：“…………”
五條悟瞬間抓狂：“哈？？？？！！！”
你們來湊什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