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搶救無效的時候,賈艷身上的怨氣暴漲,眼眶也變得更紅:“如果他當時第一時間就發現撞人,及時送醫,我又怎么會死?”
賈艷不懼死亡,但他們夫妻倆是家里的頂梁柱,老大正是考研的關鍵,老二馬上要上大學,還有家里的老人,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一件多么殘忍的事。
按照他們的規劃,老大會是優秀的研究生,老二以后愿意繼續上學,他們也會支持。
曾經因為兩個女兒,在農村他們被人取笑多少年,多少人指著他們鼻子看他們的笑話,現在家里即將有兩個大學生,他們一家儼然成了村里的驕傲。
當年嘲笑他們的人看待他們的眼神也滿是羨慕,老大如果考上,就是村里第一個研究生。
村里大學生雖然不少,但老大的學校卻是最好的,這是讓他們兩口子最驕傲的事,終于挺直腰身在村里做人。
可他們一家人的美好未來,都被陳全的醉駕毀了,他們的家人還在陷入痛苦中,而陳海的家人憑什么可以當做什么沒發生?
李婉聽不到賈艷的話,不過想來也沒什么好話,所以她解釋道:“老陳那天晚上喝得太多了,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撞了人,他不是故意逃逸的。”
說到這里,李婉開始抹眼淚,可是無論他們怎么解釋,都沒用,如果不是逃逸,老陳也判不了那么多年。
“要不是他喝酒開車,我們會無辜慘死嗎?”說到這里,賈艷語氣里滿是激動。
程海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冷靜,他轉頭看向周元安和簡寧:“這些已經發生的事再來討論這些已經沒了意義,我們會跟著她回來,是因為他們欺人過甚。”
作為家里的頂梁柱,夫妻倆變成阿飄的第一時間,都是在擔憂,他們死了,以后家里可怎么辦,老大老二都需要上學,家里的老人現在身體本來就不好,得知消息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無論哪一件事都需要用到錢,所以他們著急和擔心,好在那邊事故責任書下來,陳全除了要負刑事責任還需要賠償。
聽到賠償的數額夫妻倆不由松了口氣,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影響孩子和老人,他們拿到錢,只要不亂揮霍,能保持他們正常的生活。
有了這個保障,夫妻倆也不再擔心和抗拒投胎的事,不過他們還想再多待一陣子,陪陪父母和孩子。
畢竟這幾年,為了賺錢,一家人待在一起的日子很少,如今就當圓他們最后的念想吧。
可是沒想到,陳家那邊的賠償一直遲遲不到位,他們明明不缺這個錢。
后來他們才知道,陳家所有的財產都被放在陳世君名下,他們覺得陳全已經坐牢,所以不愿意給補償。
因為老大經常去陳家找他們,李婉這個女人竟然趁著晚上帶著一雙兒女回了老家,為的就是躲避賠償的事。
“她以為她帶著孩子回家就沒事了嗎?是他們先反悔的,我們自然不能放過他們。”要知道,對于程海賈艷夫妻,讓他們接受自己已經死亡,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他們看著孩子和老人日后的生有行了保障,所以慢慢接受,可沒想到他們竟然不愿意給賠償。
“你們為什么不給賠償,還轉移財產?”周元安說完不由皺眉。
“我們才沒有轉移財產,家里所有的資產本來就一直放在世君名下。”李婉當時很是慶幸兩年前的決定。
“那賠償么,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們的家人失去了家中的頂梁柱,老人和孩子以后該怎么生活?”周元安語氣有些憤怒。
“誰讓他們不愿意出具諒解書,律師說了,如果出具諒解書,老陳就能少坐幾年牢。”李婉也覺得生氣,老陳已經付出代價了,憑什么還要賠錢,再說了,老陳也沒錢啊。
看李婉一臉冥頑不化的樣子,周元安是真的不知道說什么了,他看了一眼那邊怨氣暴漲的夫妻倆,平靜道:“你想要擺脫他們的糾纏,首先得把該賠償的都給了。”
“可我們沒錢啊,錢都是世君的。”想到接近兩百萬的賠償,李婉還是覺得不甘心。
如果他們出了諒解書,讓老陳在里面少待幾年,還差不多。
“解決的辦法已經告訴你了,你不愿意我們也沒辦法。”周元安攤手表示沒辦法。
“你們就不能把他們收了嗎,或者鎮壓了?”李婉說完一臉懷疑地看向周元安,覺得自己似乎請到了假的大師。
“做這些需要三百萬。”周元安淡淡道。
“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解決他們。”李婉想也不想地開口道。
那邊程海和賈艷身上的怨氣越來越強,眼看他們就要朝李婉蹦來,被周元安制止。
他看向李婉,語氣真誠:“這幾天他們雖然心里有怨恨,但對你們還手下留情,剛才如果不是我阻止,這臺燈已經落在你兒子頭上了。”
“什么?”李婉聞言連忙緊張地看向旁邊的陳世君,兒子可是他們兩口子的命。
“他們目前離厲鬼就差一步,我這邊的建議是你們趕緊把該給的給他們,化解他們的怨氣,否則你們一家都有生命危險。”說到最后,周元安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那你們是做什么的?我白請你們了?”李婉有些不悅的看向周元安。
“我們的動作能比得上阿飄快嗎?現在我可以幫你們拖住他們,給你們去還錢的時間,到時候他們怨氣爆發,我可不一定能制止了。”周元安說完看向那邊程海賈艷夫妻,示意他們先冷靜下來。
這時候,這對夫妻也明白了,周元安他們目前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他們也不想做害人的事,畢竟害人都要付出代價的。
“好好好,我們這就去。”陳世君趕在李婉前面開口,他剛才真的感覺自己身后涼颼颼的,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百多萬嗎,買他們一家的平安不是一件很劃算的事嗎?
李婉還想再說什么,但周圍突然變得冰涼一片,她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我們這就去銀行轉賬,這就去。”
賈艷似乎不放心,怕他們中途又耍賴,于是覺得跟著一起去,簡寧他們倒是沒阻止她。
等到李婉母子和賈艷離開后,言言有些不解:“媽媽,她為什么不愿意賠錢,兩百萬不是更少嗎?”
言言不解,如果他們不愿意花錢,那為什么剛才周元安說三百萬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沒問題呢。
不等簡寧開口,旁邊的周元安就先開口道:“因為這就是人性。”
“什么是人性?”言言眼中閃過疑惑。
“這是個復雜的問題,以后你就明白了。”簡寧也跟著嘆了口氣,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
李婉母子和賈艷很快就回來,他們剛忽略了現在是晚上,銀行已經下班,所以并不能大額轉賬。
“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辦,真的,大師,你告訴他們,這次我們一定會講信用的。”陳世君只覺得周圍都是涼颼颼的,他忍不住抱緊自己的手臂。
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怨恨李婉,要是早點賠給人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全然忘記當初他也贊同李婉的提議。
“我已經告訴他們了,放心,如果你們守約,他們再纏著你們的話,自然會有人來處理他們。”周元安說完就打算告辭。
“等等,小師傅,你們現在走了,我們怎么辦?”李婉看周元安要離開,連忙拽住周元安的胳膊不讓他走。
“我們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需要你們自己解決,青云觀那邊的香油錢不要忘了。”周元安說完甩開李婉地拽著自己的手,大步離開。
李婉看著他們三人離開,敢怒不敢言,想到那對夫妻倆就在房子里,她和陳世君更是哪里都不敢去,只能待在客廳。
簡寧他們從陳家出來的時候,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想起別墅內金碧輝煌的裝潢和程海賈艷夫妻,簡直是鮮明的對比。
“等李婉他們打了賠償款,程海他們就能去投胎了。”周元安想,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李婉顯然不知道這個道理。”簡寧想起李婉以后的下場不由搖頭。
“她這么對待別人,她兒女以后這樣對她也不算意外,畢竟言傳身教嘛。”說到最后,周元安一臉的嘲諷。
“是啊,為什么這么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小小的言言大大的困惑。
簡寧聞言不由失笑,揉了揉言言的小腦袋:“如果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又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事發生呢?”
可怕的從來都不是阿飄,而是人心。
言言一臉的若有所思,想到之前的胡文拓,如果他知道當初傳播里李然的文包會間接造成他延畢,他還會那樣做嗎?
不過不等他想出答案來,周元安已經叫了汪叔過來送簡寧他們回去。
簡寧他們回來的時候,裴時鳴還在書房,聽到外面的動靜,他有些意外他們竟然回來得這么早。
“因為不是什么難處理的事。”簡寧說完看向裴時鳴,他如果有興趣的話她可以和他分享。
“怎么個簡單法?”裴時鳴順口問道。
“做錯事的人心虛,知道是被誰纏上了,直接告訴他們解決的辦法。”剩下的就有言言來轉述。
言言說完不由嘆了口氣:“這就是人性啊。”
他老成的樣子逗笑了夫妻倆,裴時鳴點了點他的額頭:“行了,別感慨了,不想見到這樣的悲劇,改變就從自己身邊開始吧。”
言言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正要問裴時鳴他是不是需要去宣傳酒駕醉駕的危害,就被裴時鳴抓進廚房去做夜宵。
簡寧臉上的笑容不由加深,這次她也沒閑著,父子倆在廚房里忙碌,她在客廳準備果盤。
廚房里偶爾傳來父子倆的對話:“為什么都是媽媽愛吃的?”
“難道你不喜歡?”裴時鳴尾音上揚。
“喜是喜歡,但又好像沒那么喜歡。”言言語氣有些遲疑。
“行了,有什么是你不喜歡吃的,小吃貨。”裴時鳴彈了彈言言的額頭。
在外面削蘋果的簡寧被父子倆的對話笑到差點拿不穩手里的蘋果。
等父子倆端著做好的夜宵出來,簡寧這邊的果盤也切好了,再加上家里平時的健康零食,也算得上是茶話會了。
“等到官方成立的協會正式啟動后,就不會這么忙了。”簡寧咬了一口糖醋小排,果然還是裴時鳴做得最好吃。
“那我得算卦小鋪可以營業嗎?”言言順便問道。
“可以,只要你能自己解決。”自從天衍宗被解決,周柏安身上的詛咒被破解后,簡寧又開始慢慢回歸咸魚的狀態。
“那我可得要好好選個日子,重新開業了。”言言說著摸出萬年歷。
“學業這邊可不可能落下。”裴時鳴提醒道。
“放著吧,爸爸,我心中有數。”言言之前還為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而感到小小的驕傲。
可自從認識越來越多的玄門中人,他才知道大家都這樣呢,特別是周柏安詛咒被解除后,言言算是徹底認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了。
以前隱約還有些小驕傲,現在都被他收起。
“那等你不忙了,我們一起出去走走?”裴時鳴提議道。
“我都可以,言言要一起去嗎?”簡寧目光瞥向旁邊的言言。
“再說吧。”言言覺得他不去也挺好,他們都不在家,不就沒人能管著他了嗎,不過這話可不能說。
簡寧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不過現在還為時過早,不宜說破,到時候再讓他知道,什么叫做一山還有一山高。
裴時鳴原本以為言言會爭著要去,沒想他竟然是這個回答,他不由皺眉,小家伙又有什么新的主意了?
夜晚的溫度顯然比不上白天,即使開了暖氣,李婉和陳世君依舊覺得冷。
“媽,我好冷,你幫我去房間拿個被子吧。”陳世君說這話的時候不由四處張望,試圖找到程海和賈艷待的地方。
“我也冷,要不我們一起去拿吧?”李婉也有些害怕自己一個人回臥室。
陳世君想了想,李婉如果去房間拿被子,那客廳豈不是就剩下他一個人,所以他很快答應下來。
母子倆飛速去臥室拿了被子到客廳,嘴里不忘罵周元安他們不靠譜。
“他們至少也該留一個人下來陪我們才是,這樣草草解決,竟然還想要香油錢。”李婉不由埋怨道。
不料她話音剛落,就感覺一道冷氣直逼自己,她連忙求饒:“我就說說而已,這錢肯定不會少的。”
賈艷聞言又退了回去,看到客廳里瑟瑟發抖的母子倆,夫妻倆倒是高興了不少。
這一晚,對于李婉母子來說,是真的難熬,一晚上兩人幾乎沒有合眼,看到外面昏暗的天色越來越亮,李婉趕緊起身,就算現在銀行還沒有開門,她也要去街上待著。
母子倆天一亮就朝外面跑去,兩人眼底都滿是青色,陳世君揉了揉眉心,他已經好幾天沒睡個好覺了。
賈艷一直跟在母子身后,確定他們把賠償的錢打了過去才離開,他們要抓緊為數不多的時間回家陪孩子和老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銀行出來,母子倆都感受到正常的溫度,兩人猶豫了下,還是在外面的小店吃了早餐。
陳世君猶豫了下,還是決定不回去,雖然鎮上的旅館條件沒那么好,但他還是能將就下的。
李婉也跟著打了個哈欠:“那我也去開一間,先睡一會兒吧,不睡一點精神都沒有。”
至于醫院的老人和女兒,李婉已經無暇顧及,反正有護工在。
母子倆達成一致,直接去鎮上的旅館開了房間,雖然旅館老板覺得奇怪,但有錢不賺是傻子,很快爽快地給母子倆開了房間。
不過不管在外面磨蹭了多久,還是得回家的,下午母子倆回家后發現家里似乎也變得正常起來。
李婉滿臉的高興:“看來他們說得都是真的。”
“真走了?”陳世君有些懷疑。
“應該是的,明天去青云觀給香油錢的時候順便問下,再看看能不能拿點什么平安符回來。”在李婉看來,花了那么多錢,總要薅點什么才是。
“也好,你去吧。”陳世君說著打了個哈欠,然后詢問回城里的事。
“回城?再等等吧,你爺奶還在醫院呢。”當初回老家是為了躲陳家人,現在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他們回城也是應該的。
“不是有護工嗎,我反正要先回去了。”沒有娛樂外賣的老家,陳世君一刻也不想多待。
“你這孩子。”李婉嘴里雖然說著責怪的話,但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一絲的責怪,甚至于自己也開始考慮回城的事。
正如簡寧之前猜測的那樣,來青云觀尋求幫助的人越來越多,一般周元安會帶著兩個師弟一起解決,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再來請教她。
她覺得這樣挺好,既鍛煉了他們幾個,自己也能清閑來,言言的算卦小鋪也重新啟動。
因為他平日里還有其他事,所以每周只有周二和周五開業,限定人數五個,每天在他大眼仔底下打卡的網友不要太多。
特別是在林音的小女兒出生后,網友們更是信服言言。
林音生了小女兒后,娃綜那個寂靜很久的群再次熱鬧起來,大家都在商量去探望的事,就連言言他們幾個小朋友都有群,丸子更是邀請他們來看自己的妹妹,言言眼里滿是期待:“媽媽,我們什么時候去?”
“明后天都行。”這次的禮物簡寧已經想好了,她雕刻的玉珠,送給新生兒再合適不過。
“剛出生的寶寶是不是很小?”言言有些好奇,
簡寧想了想:“差不多吧,大概像小黑那么大?”
小黑有六斤多,群里林音說團子生下來六斤二兩,是的,這個新生的寶寶小名叫做團子。
“那么小嗎?”在言言眼里,小寶寶也是人類誒,怎么才小黑那么大。
“太大了媽媽會很辛苦的。”簡寧說著翻出她以前懷孕的照片來。
她不是愛拍照的人,孕期的照片幾乎都是裴時鳴替她拍的。
這是言言第一次看這些照片,他眼里閃過驚訝,隨后點頭:“確實好辛苦。”
簡寧唇角慢慢揚起個笑意來,其實她一開始想要孩子的心思并不單純,她不是因為喜歡孩子才想要孩子。
那時候她執著的是想要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人,現在想來,這一路多虧了裴時鳴對自己的引導,她捏了捏言言的臉頰,笑著道:“這么好奇,明天就帶你去看小妹妹吧。”
言言猶豫了下:“后天吧,我還沒有準備禮物呢。”
“好,那你好好準備。”
言言低頭給群里發了語音,詢問另外的小伙伴們準備什么禮物,幾個小家伙倒是討論得頭頭是道。
晚上睡覺的時候,簡寧順便和裴時鳴說了這件事,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滿月宴或者百日宴的時候我再和你們一起去吧。”裴時鳴伸手捋開她擋在眉前的碎發。
簡寧想了想,確實這樣比較合適,她們去探望的時候林音還沒出月子呢,裴時鳴去好像是挺不合適的。
“你看起來好像很期待的樣子。”裴時鳴有些好奇,當年要言言也是簡寧的主意。
當年他以為她急著要孩子是因為喜歡孩子的原因,后來發現又好像不是這樣,倒不是說她對言言不好,只是他能感受到她那段時間的情緒并不高,曾讓他一度懷疑她是不是產后抑郁了。
“有點,身邊好久沒有新生命來臨了,所以有點期待。”距離徐絲絲生產都過去大半年了。
“那就多玩幾天再回來。”林音和他們并不在一個城市。
“我和言言會給你帶禮物回來的。”
“我不和你們一起去探望她,不代表不和你們一起去,剛好趁著這個機會玩一圈吧。”公司最近沒什么大事,所以他不再也沒關系。
簡寧想起他們之前出去,每次都會被某些意外打斷,確實沒能好好玩過,不過她還是有些擔憂:“公司那邊能走開嗎?”
“不是你告訴我,錢是賺不完的嗎,更何況有你和言言在,我失業也不怕。”裴時鳴調侃道。
“倒也是這么個理,放心吧,我和言言不會嫌棄你的。”簡寧也跟著調侃起來,現在回想這一年多發生的事,簡寧都還覺得很神奇。
從意識到自己重生的那天起,簡寧就覺得當個普通人挺好的,想著當一個修煉平平的外門弟子便好。
她最先察覺到這里靈氣稀薄到近乎沒有,然后從父母的聊天之中,才發現這里原來是俗世,那一刻,簡寧說不上來她的心情是什么。
上輩子在俗世,她是個孤兒,不知道父母姓甚名誰,更不知道他們長什么樣,是師父帶她回青云門,讓她重新有了家,所以她對俗世的記憶并不多。
后來才發現這里和以前生活的俗世很不一樣,父母對她也是放養,不像隔壁的小伙伴,每次考試必須達到多少。
她對言言的育兒觀很大一部分其實還是受到了他們的影響,以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對他們的感情不深厚,畢竟他們看起來感情并沒有多好。
直到他們去世,簡寧才驚覺他們對自己的重要性,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不僅失去了家,也失去了他們。
他們不是不愛自己,只是表達愛的方式有很多種,他們和傳統的表達方式不一樣罷了。
“想他們了?”裴時鳴伸手握住簡寧的手,輕聲問道。
“有點,現在回想起以前,我覺得我好遲鈍,一直以為愛的表達方式只有一種。”說到最后,簡寧情緒有些低落。
言言現在經常會和他們說,爸爸/媽媽,我愛你哦,而她,直到父母去世,她都從未把這句話說出口。
“是啊,你當時多遲鈍,大家都知道我喜歡你,就你自己不知道。”抹了裴時鳴語氣變得認真起來:“他們早就感受到你的愛,那時候你每次提起她,眉梢里都帶著笑意。”
“有嗎?”簡寧懷疑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才故意這樣說的。
“當然,那時候提起爸媽,你臉上都會帶著你不知道的笑容。”那時候的簡寧還帶著些許鮮活,后來他們去世,他親眼看見那些鮮活一點點在她臉上消失,還好現在他又一點一點地找了回來。
簡寧眼里閃過笑意:“小時候聽周圍同學提起他們的父母都做了什么什么,我就會忍不住想,他們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是不是不愛我?”
簡寧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很強大,不需要這些,但她其實內心深處是渴望這樣的吧。
“當然不是,他們很愛你。”裴時鳴的手撫上她的頭發,語氣溫柔。
“嗯,我知道,可惜我知道的時間有點晚。”
夫妻倆這一聊,就是一個通宵,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天空已經漸漸轉白,簡寧眼里閃過驚訝:“竟然天亮了嗎?”
“睡吧,我把明早的機票改簽到明晚了,我等下去趟公司就回來,你明天還有時間準備。”裴時鳴輕輕拍著她的背脊,簡寧很快睡了過去。
裴時鳴看了一眼時間,他應該還能再睡一小時,于是也跟著閉眼。
陳橙他們除了整頓天衍宗弟子的事,還在準備玄門協會的事,目前已經和各大門派對接完成,接下來就是協會成立后的第一場會議。
老祖宗傳下來的玄學智慧,是讓大家救人和解決事情的,而不是靠著這些來害人為自己謀取利益,想來有蔣中順的前車之鑒,各大門派都會約束好自己的弟子才是。
“怎么樣,已經通知他們了嗎?”霍念之看向旁邊的顧意林。
“都通知得差不多了。”顧意林點了點頭。
“青云觀那邊負責對接的人是?”霍念之心里忍不住有些期待,但又覺得以簡寧的性格,應該是不會參加的。
“周元安,青云觀的大師兄。”
霍念之點了點頭,他對周元安有印象,上次在天衍宗見過。
“協會成立后,大家都能輕松點。”顧意林說完不由伸了個懶腰,這幾個月可忙死他們了,等這段時間過了,終于能夠輕松點。
“但愿吧。”霍念之倒是沒他們那么樂觀,畢竟利益動人心,總有人頂風作案。
“有了協會的存在,其實也讓各大門派有了約束,我倒是覺得情況會越來越好。”之后大家會互相監督,這樣不挺好的嗎?
“情況再壞也不會比之前壞了。”想到這段時間查到天衍宗的那些事,霍念之又跟著放松下來,也是,就算情況沒有他預想中的那么好,難道還能壞到之前那樣?
“天衍宗的那些弟子身上都有咱們特質的手環,就算他們想繼續使壞,也得掂量掂量才是。”
天衍宗的弟子都是用氣運來修煉,而這些氣運都是竊取別人的,所以他們商量之后,特意訂制了手環給他們,如果他們再使用借運術,手環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裴時鳴起床的時候,言言已經在客廳吃早餐,他咽下嘴里的粥:“爸爸,你今天怎么這么晚。”
“機票改簽到明天晚上了,你媽媽還在睡覺,不要打擾她,需要什么可以讓蘭姨陪你去買。”裴時鳴叮囑道。
“改期了嗎,好吧,那你去公司吧,我自己玩。”言言想,幸虧自己沒提前告訴他們自己機票的時間,不然還要解釋一遍。
言言昨天已經上網查了送新生兒什么禮物最合適,當然是長命鎖啦,好在現在很方便,不用出門,也能下單。
除了長命鎖,他還給團子妹妹準備了平安符,他小時候就能看見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知道團子妹妹能不能看見,言言有些好奇地想道。
簡寧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她打著哈欠到客廳,言言正在玩樂高,看到她起來,連忙道:“媽媽,蘭婆婆給你留了午餐,你要現在吃嗎?”
“等下再吃吧。”剛起床,簡寧并沒有什么食欲。
“媽媽,禮物我準備好了哦。”言言拿過剛才送來的小金鎖給簡寧展示。
“真好看。”簡寧夸贊道。
“我也覺得好看,聽說新生兒都會收到這樣的禮物,我小時候也是嗎?”言言有些好奇自己的小鎖是什么樣的。
簡寧想了下,言言出生,裴時鳴家這邊的親戚還真沒人送金鎖,都是一些華而不實的貴重禮物:“那倒不是,你出生他們送的禮物更貴重。”
至于她這邊,因為從小性子冷,父母去世后,她和親戚們也沒怎么聯絡,他們連她結婚的事都不知道,更不用說生孩子的事了。
“是嗎,我以為我也有呢。”言言頓時變得有些失落。
“那我現在給你補上好不好?”簡寧那時候還真沒想過要準備這些。
“好,那我要戴著去看團子妹妹。”言言立馬變得高興起來。
“當然可以。”簡寧說著起身收拾自己,決定帶言言去店里親自挑選。
裴時鳴回來后,一眼就發現言言脖子上的金鎖,不由挑眉:“這是你準備給小妹妹的禮物?”
“不是,這是媽媽送給我的禮物?”言言說著摸了摸金鎖,上面還有小鈴鐺呢。
“你喜歡就好。”他覺得自己還是不太跟得上言言的腦回路。
第二天晚上,一家人出發去了機場,直到值機的時候言言才發現裴時鳴也一起去,他有些驚訝:“爸爸,你不上班嗎?”
“我現在失業了,接下來大概要麻煩言言小老板養我了。”裴時鳴一臉煞有其事地看向言言。
“失業?”言言驚訝的嘴巴都成o型了。
“對,所以你愿意養我嗎?”
“那好吧,以后我得算卦小鋪就多開業一天,家里的老師也撤一些吧。”言言說完在腦子里想還有什么省錢的辦法。
“那不行,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教育。”
“行了,逗弄孩子干嘛呢。”簡寧瞪了一眼裴時鳴,覺得他太無聊。
“所以爸爸剛才是騙我的?”言言很快反應過來。
“抱歉,下次不會了。”裴時鳴很快道歉。
“哼,沒有誠意地道歉我才不要。”言言佯裝生氣道。
“那什么樣的道歉才算有誠意?”裴時鳴虛心請教道。
“五個蛋糕。”言言朝裴時鳴伸出手指。
“五個太多,最多三個。”裴時鳴覺得小家伙這是在趁火打劫。
“成交。”言言答應得很是爽快,他原本以為他最多答應兩個,所以他見好就收。
裴時鳴看他那樣,不由輕笑一聲,點了點他的額頭:“小機靈鬼,可真會抓時機。”
“那當然。”言言臉上滿是得色。
簡寧坐在旁邊,第一次發現父子倆的側臉是如此相似,這時候手機傳來提示音,她打開,是周元安發來的圖片。
玄門和官方成立的協會第一次會議正在進行,照片里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簡寧眼里笑意更甚,真好,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再抬頭時,對上裴時鳴的黑眸,簡寧朝他揚起一個笑容來,她喜歡現在的狀態,未來也會保持這樣的狀態。
她想,天大地大,一家人平平安安開開心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