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間桐家交流
凱亞坐在了間桐家的沙發上。
這個宅子看起來非常古舊, 恐怕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凱亞跟著間桐雁夜走在宅子里的時候,能聽到腳下的木板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
房間里沒有開燈,但正午的陽光也照不進這棟陰暗的宅院。走在前方的間桐雁夜身上穿著藍灰色的兜帽衫, 很快就藏進了老宅的黑暗里看不分明。
唯一的亮色似乎只有他蒼白的發絲。
但那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白,而是如同枯草一般的灰白色。就好像這個男人的生機被一瞬間奪走,只能貼伏在地上茍延殘喘。
男人最終將凱亞帶到了會客室,環境相對而言要更明亮一點。
烏木制的桌子上擺著一套茶具,瓷白的茶具清洗得很干凈,沒有絲毫水漬,倒是讓這里看起來像是個招待客人的地方了。
但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多了。
“老頭子平日里不會招待客人, 這里也就什么都沒有。”間桐雁夜看著凱亞的視線固定在空蕩蕩只有干凈整潔的茶具上, 自嘲般解釋道。
何止是不會招待客人呢。
他和兄長間桐鶴野早些年便分道揚鑣, 沒有魔術才能的鶴野繼承了間桐家督的位置,而他則放棄繼承權出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或許在外人看來非常可笑吧。更有天資的弟弟雁夜滿世界跑來跑去做他的自由攝影師,沒有天分的兄長鶴野在間桐家督的名號下整日里醉生夢死。
而這里,灰暗的、仿佛永遠也不會亮起來的宅院,實際上也和環境一樣藏污納垢。
那惡心的蟲巢就藏在他腳下不遠處, 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發出令人厭惡不已的翅刃摩擦聲。
說是間桐家督,但鶴野確確實實沒什么才能,真正的權力依舊把握在間桐臟硯那老頭子手中。名義上這個男人是他們兄弟倆的父親,可誰知道實際上那家伙活了多久呢?
反正從間桐雁夜有記憶開始, 老頭子就已經是老頭子了。
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 認識的人都一一逝去, 他卻依舊顫顫巍巍地存在著。不過也是,像他這種不能見光的老不死, 把宅子搞成這種黑黢黢的樣子多么應景。
“沒關系。”凱亞不甚在意地說。
事實上,如果間桐雁夜硬要招待他的話,他反而不太敢喝下去。
他來到的畢竟是一個魔術師的家。在他的感知中,有隱隱約約的水元素漂浮在整棟宅子里,潮濕憋悶得讓他有點上不來氣。
而這樣高濃度的元素力聚集,不可能是絕對無害的。
“是嗎。”間桐雁夜沒多說什么,只是直接切入正題:“你想和我說什么?”
凱亞盯著他,借助面對面的機會仔細觀察著面前虛弱的男人,同時不動聲色地和迪盧克在心里交流著。直到對方露出有些不耐煩的表情,才開口道:
“要不要和我結盟呢?berserker的御主。”
“哈?”間桐雁夜發出夸張的一聲疑惑。
他聽錯了嗎?
凱亞面不改色。“你沒聽錯。我確實是來和你商談結盟的。”
間桐雁夜不理解。“為什么?”
見到他如今的狀態就應該知道,他左手左腿都已經失去知覺,就連左眼的視力也極度衰弱,很快就要看不見了。如今的狀態無論是誰來看都知道他命不久矣,為何要和這樣的他結盟?
“因為合適。”凱亞雙手交叉墊在頜下,手肘撐在交疊的雙腿之上。“lancer的御主已死,caster的御主行事狠辣,archer的御主絕不可能看上我這種‘野路子’。綜合來看,我們合作的性價比最高。”
凱亞微微一笑。“你想要殺死archer的御主,奪得圣杯,而我對圣杯沒有追求,只是我想要的東西在圣杯之上,得想辦法拿回來,但我又確實奈何不得archer……這不是正好么?”
我來幫你對付archer,而你讓我從圣杯里拿到想要的東西。
間桐雁夜明顯不相信這番說辭。“參加圣杯戰爭的人,怎么可能對圣杯沒有追求?”
而且想要的東西在圣杯之上什么的,都已經舉辦過三次圣杯戰爭了,怎么可能還存在東西,胡說八道也要有個限度!
凱亞只是掃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在想什么。
“覺得我是在說假話?并不,我想要的東西就被封印在圣杯之上,那是只有我才能拿回來的東西。”
他的靈魂碎片。
男人篤定的語氣讓雁夜懷疑的心情變得猶豫不決起來。
說不定真的有這種東西……?
他畢竟是在一年以前為了小櫻勉強踏入魔道的,因為時間很短,為了得到能夠支撐完成圣杯戰爭的魔力,不得不接受了間桐臟硯的刻印蟲改造。
也因此,他其實多半時間都在忍受蟲子入體的痛苦,沒多去了解一些魔術師之間流傳的秘辛。
或許圣杯之上,真的封存了什么東西呢?
況且saber確實是強大的英靈,面前的御主也是貨真價實擁有龐大魔力的優秀魔術師,與這樣的人合作,或許他真的能觸碰到圣杯,帶小櫻離開……
“我要和你定下自我強制證文。”思索了一會兒后,間桐雁夜說,“由魔術的規則來約定。”
強制證文?凱亞挑起了眉毛。那是什么東西?
“自我強制證文是魔術師在締結絕對無法違約的約定時所用的咒術契約,是為了防止毀約而作出的一種最絕對的保證。”在他的腦海里,迪盧克解釋道。
“應用起來,會像是某種詛咒之類的。”
原來是這樣。
“可以啊。”凱亞無所謂道。反正他確實沒想過要拿走圣杯。也沒什么需要用圣杯許愿才能完成的愿望。
“不過在定下契約之前,我能知道你為什么要拿到圣杯嗎?”
一個肉眼可見衰弱的男人,拼盡全力也要得到這場戰爭的勝利,為的是什么?總不可能是為了活更久吧?
凱亞覺得不是。
那個男人眼睛里燃燒著什么東西,正是那點執念維持著他的生存,讓他踏入戰場。而能夠點燃這樣猛烈火光的,絕不可能是自身的私欲。
間桐雁夜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凱亞。
就在凱亞以為他要生氣了的時候,會客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道小縫。
“雁夜……叔叔。”一個小小的聲音囁嚅著開口。“哥哥說,他要吃飯了……”
間桐雁夜的敵意迅速褪去,變成了大街上非常常見的普通人形象。他艱難地撤出一個微笑,對著門口的小女孩柔聲道:“叔叔知道了。讓鶴野帶著你和慎二出去吃吧,叔叔要和客人談點事情。”
“好的。”女孩小聲說。很快她又問:“需要小櫻準備茶水嗎?”
“不用了。小櫻和哥哥他們出去吃東西就好。”雁夜道。
女孩不再反駁,又將門輕輕關上了。
被這么一打岔,間桐雁夜心中被窺探的怒火也降下去了一半。他轉過頭面對凱亞,終于還是低下頭什么也沒說。
但他不說,凱亞有話說。
“那孩子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不拿出來么?”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在間桐雁夜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你看見了什么?!”他猛地站起來,瘦弱的身形在壓制的姿勢下竟也顯得高大起來。
“我沒看見什么。”凱亞眨眨眼,“但那孩子在被‘改造’,我應該沒說錯吧?”
在凱亞的元素視野中,門口出現的小女孩身上糾纏著兩股不一樣的元素。占據了絕大部分優勢的,正是這間房子里彌漫著的水元素。而那些微閃著光,幾乎要消失殆盡的白色元素,或許正是女孩自身所擁有的。
也許是被凱亞的話語戳中了心神,間桐雁夜終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在這個間桐臟硯不在家的時候,向即將到來的合作者道出了隱藏在心中的悲愿。
想要拯救小櫻。
想要讓她不必承受這些苦楚。
間桐家的魔術對外號稱是水魔術,實際上則是更加惡劣的蟲魔術。想要繼承魔術刻印的話,就要讓那種蟲子進入身體,擴充魔術回路。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痛楚。
所以間桐雁夜才會選擇離開。他是真的厭惡那惡心的魔術。
可是他沒想到,遠坂時臣竟然將自己的小女兒過繼到了間桐家,只為了讓小櫻繼承間桐家的魔術刻印!
他到底知不知道間桐家擁有的是何等惡心的東西啊!
讓那么小的女孩踏入蟲巢,忍受著被蟲子侵/犯的痛苦,將自身的魔術屬性從更稀有的“虛”改變成能容納間桐家魔術刻印的“水”,小櫻要遭受什么,雁夜完全可以想見。
就是為了小櫻能夠脫離間桐家,他才會主動提出代替小櫻參與這一屆圣杯戰爭。
“現在你明白了吧?我為何一定要得到圣杯。”男人的眼中迸出精光。“我要讓小櫻獲得幸福,要讓遠坂時臣那個傲慢的男人付出代價——!”
然而在聽完這個故事之后,凱亞給出的反應確是:
“恕我直言。”
他說。
“你為什么不直接帶著那女孩走?”
第112章 改變主意
“走?”間桐雁夜冷笑一聲, “能走到哪去?”
間桐家的蟲子都是被間桐臟硯培養出來的,他會不在蟲子里設下監視的魔術嗎?
“無論是我還是小櫻,都已經被刻印蟲改造了——那種惡心的東西侵占了我們的身軀, 游走在神經和魔術回路中,并拓展新的回路——這就是我和小櫻在承受的現實。”
間桐雁夜眼中浮現一種凄楚的瘋狂。
“這種蟲子是用臟硯的魔力培育出來的,又用無數魔術師的骨血喂養,一直在老頭子的監視與控制之下,我和小櫻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抓回來的。”
所以從一開始,間桐雁夜就沒想過要跑。
如果只有他一人,那當然沒問題,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他還逍遙在外, 就是間桐臟硯放任的結果。他自身的天賦也并不值得間桐臟硯費力氣多做些什么。
可是小櫻不一樣。
她是遠坂家的女兒, 是葵小姐的女兒, 是擁有絕佳天賦的孩子,是無法繼承遠坂家魔術刻印的孩子。
這樣的孩子,正是間桐臟硯在尋找的絕佳母體。
將間桐櫻的身體改造成適應間桐家魔術的體質、魔術屬性也改造成水,承載間桐家的刻印,然后和優秀的魔術師結合, 誕下更優秀的后代,這就是間桐櫻未來的人生。
毫無希望,滿是痛苦,再也沒有自由和幸福可言。
間桐雁夜怎么可能任由心愛之人的女兒去過這樣的人生?
所以他回來了,重新回到這個他曾經避之不及的家。為了能將小櫻帶出間桐家, 脫離臟硯的掌控, 間桐雁夜接受了刻印蟲的改造, 把自己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監視嗎。”凱亞回想起自己看見的、門縫中露出的小小面容。那個孩子確確實實擁有一雙無神的眼睛。
原來是魔術改造造成的。
「迪盧克老爺有發現什么嗎?」凱亞在心里默問。
他不會全然相信間桐雁夜說的話。他始終記得,如今他們交談的地方, 是另一位圣杯戰爭參戰者的魔術工坊。
不過似乎是一年前才開始修行魔術的緣故,間桐雁夜對魔力波動并不十分敏感,才讓靈子化跟在凱亞身邊的迪盧克能在宅子里飄蕩。
……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重要的地方都有結界守護著吧。
在凱亞和雁夜交談的時候,迪盧克就跑去查看在門外時他十分在意的地方:那處擁有極多魔力反應的地下室。
他已經做好了間桐家在地下室里養使魔或者安裝個實驗室之類的地方了,只是沒想到入目的竟然是密密麻麻蠕動著的蟲群。
軟體的、帶甲殼的、能飛的、只能爬的……密密麻麻數不清的蟲子聚集在小小一間地下室里,甲殼撞甲殼、翅膀撞翅膀,發出擾人的窸窣聲響。
如果單單只有蟲群的話,也不至于如此。
但迪盧克在蟲群的正中央,看見了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孩。
蟲子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爬過,用常人難以想象的方式摧殘、折磨這個孩子。而女孩已經失去表情,只留下一雙空無一物的眼睛。
迪盧克的怒火瞬間燃起。
這份怒意甚至通過魔力的連接傳遞給了凱亞,才讓凱亞起了好奇心,向雁夜問出了為何要奪得圣杯的疑惑。
若不是從凱亞那邊傳來的、冰雪一般的冷冽氣息給迪盧克的怒意降降溫,也許他會不管不顧直接一把火燒了那個蟲倉,而不是看著小女孩被蟲子簇擁著靠近樓梯,慢慢從里面爬出來。
紅發的英靈依舊維持著靈子化,他沉默地注視著女孩動作熟練的從旁邊的臺階上拿起衣服自己穿好,又在二樓傳來的呼喊聲中走上去詢問養兄有什么需要。
太懂事了。
也太安靜了。
迪盧克想起自己小時候,活潑愛笑,成天沒個消停,拉著凱亞到處跑到處闖禍,父親總是很傷腦筋。而凱亞看起來安安靜靜,實際上也是個喜歡玩的,蔫壞。
蒙德城里的孩子大多都和他們一樣,就算家庭不夠完美,童年也不會有太多缺憾。
這讓迪盧克更難以忍受間桐櫻身上遭受的一切。
在凱亞詢問他時,男人將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凱亞。而遠在會客室的人,結合間桐雁夜的描述和迪盧克的所見所聞,有了新的想法。
他看著滿臉不耐的間桐雁夜,男人已經毀容的臉上傷痕猙獰而曲折,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流動。
那恐怕就是間桐家的蟲子吧。
“嗯,我改主意了。”凱亞道。“或許是我偽善吧。我想改一下結盟的條件。”
對面的白發男人露出嘲諷的笑。“怎么,聽完之后想要反悔了?”
有黑云一般的蟲群在男人身邊浮現,殺意幾乎要凝固在這間小屋里。
在翅刃蟲即將沖過來吞食他的血肉之前,凱亞不緊不慢地說:“我可以幫你和那女孩把身體里的蟲子清除掉。”
洶涌的蟲群頓住了。
“……你說什么?”間桐雁夜不敢置信地問。
“我說,我可以幫你和那女孩——叫小櫻對吧?——把身體里的蟲子清理干凈。”凱亞不厭其煩地重復道。“就用這個來做回報,而作為代價,我不需要你牽制archer了。我要你把berserker的令咒轉交給我,而后退出圣杯戰爭。”
間桐雁夜沉默下來。
隨著他的毫無動作,黑壓壓如云一般的蟲群也突兀散去,融入黑暗里不知所蹤。
“開什么玩笑。”他低沉著聲音說,“如果這么容易就能清理干凈,我早就干了。而且清理了又有什么用?只要臟硯還活著……”
“那就再加一條,殺死間桐臟硯。”凱亞笑瞇瞇道。
他不相信迪盧克的火焰會燒不干凈蟲子。
雁夜撓撓頭。“不是這個問題。刻印蟲已經與我的神經相連,想要清理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這個嘛,你就不必擔心了。”凱亞抬手摸摸自己的右眼。出門前特意戴上的眼罩下,是一只有著坎瑞亞標志星眸的金色眼睛。“我自有我的方法……你應該也知道有些東西很難說出口吧。”
間桐雁夜哽住了。
他對眼前這個外行魔術師的自信抱有基于理智的懷疑,卻又克制不住地從心底泛起希望。
魔術師對自身術式的隱瞞是正常的,也正是基于此,雁夜才沒有辦法直接對遠坂時臣說出小櫻到底在間桐家遭遇了什么。
間桐雁夜逼迫自己冷靜思考:對方想要berserker的令咒他完全能接受,倒不如說如果saber的御主無償幫忙,雁夜反而會懷疑對方的動機,會立刻將人殺死在這里。不給對方任何狡辯的機會。
而且如果簽訂強制征文的話……只要saber的御主做不到,就會死去,那也不是不能試試看。
“……好。”白發的男人點頭同意了。
他拿回來一張寫了咒文的羊皮紙。
凱亞親自看著間桐雁夜將雙方條件羅列清楚,毫不猶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寫下名字的那一刻,他能感受到有什么東西纏繞在了自己的靈魂上。冰冷而危險。
但凱亞非但沒有因此而戰栗,反倒微笑起來。這種久違了的、在鋼絲上行走的感覺……還有點懷念呢。
“那就先在我身上使用吧。”間桐雁夜露出一個微笑。
那應該是個有些安心的笑容。只是男人的臉頰神經已經被破壞,無論怎樣美好的笑容都只會剩下扭曲的一面吧。
凱亞點頭同意了。
“需要提前說明。我的方法不是把蟲子從你身體里拿出來,而是直接抹消掉。換句話說,哪怕這些刻印蟲都消失了,你失去行動能力的左手與左腿也沒辦法復原哦。”
他托著腮,一字一頓道:“畢竟你體內的東西太暴戾了,已經和神經融為一體了啊。”
間桐雁夜不在意。“沒有關系。”
不如說,毫無后遺癥才是不可能的事吧。
“以及……你的內臟恐怕都被蟲子吞食了一部分吧。將東西抹消掉的話,你的身體會一瞬間衰敗下去,生命會所剩無幾,這也沒問題嗎?”
“我本來就沒有多少時間好活。”間桐雁夜自嘲地笑了。“臟硯在我身上用了最速成、但也最令人痛苦的魔術……我的生命,本就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了。”
對于自己的結局,雁夜根本就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小櫻。只要小櫻能獲得幸福,像個正常孩子那樣活下去……那他就什么都能付出。
“而且水魔術本就與治愈有關。我的身體還不需要你擔心。”
“那就好。”凱亞笑了。“如果我‘治療’完你的身體,卻發現你死了,我可是會很懊惱的。”
“惡趣味的家伙。”間桐雁夜叱罵一聲,卻沒反抗凱亞的動作。
所謂抹消,其實是用那只來自故鄉饋贈的眼睛,將魔力(元素力)滋養出來的魔物吸收掉。
因為是用純粹的魔力養大,又進行著轉換魔力的工作,所以這些蟲子幾乎是高密度的魔力能量體,只要找對位置就能準確無誤地消除。
第113章 火燒間桐宅
但吸收掉這種蟲子, 對于間桐雁夜來說,很痛。
哪怕他已經經歷過在蟲倉中被無數蟲子啃食身軀的痛楚,經歷過刻印蟲發作、內臟與神經都被破壞又重生的痛楚, 也很難不在此刻露出略顯猙獰的神態。
他忍住了沒有痛呼出聲:小櫻還沒離開,要是讓她聽見那就太不妙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丑態,不在乎在所謂“盟友”面前示弱,但他很擔心自己在小櫻面前變得不可靠。
而與此同時,正在為他“治療”的凱亞神色也有點緊張。
他控制著眼睛里的力量,小心翼翼將流竄在對方魔術回路里的刻印蟲吞掉……講道理,這跟做手術取異物沒多少差別。
……可能差別在蟲子會跑吧。
但不管是抓會跑的蟲子還是做手術,凱亞都是第一次干。誰讓他根本就不是治療型的, 以前在蒙德他都是躺在手術臺上那一個。
等到確信這男人身體里沒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之后, 凱亞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為了保證沒有殘留, 他不光打開了坎瑞亞力量匯聚的右眼,還始終開著元素視野……甚至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把迪盧克叫了回來。
作為從者,迪盧克的視野更偏向于這個世界的體系,也就是能看到魔力反應。等他親自確認間桐雁夜身體里確實沒有單獨的魔力反應之后, 凱亞才收回手。
間桐雁夜還躺在沙發上直不起腰。
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濕淋淋被汗水浸透,倒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喘息;有鮮血順著臉龐低落下來洇濕了一小塊沙發布料,但由于兜帽的遮擋,凱亞看不見這鮮血來自何處。
“怎么樣?”凱亞好整以暇端坐著, 等待間桐雁夜平復下來。
對面沙發上的人形輕微蠕動了下。
旋即, 傳來一陣難以用語言去描述的笑聲。
一開始很微小, 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透露出一種瀕死般的瘋狂。
間桐雁夜倏然坐了起來。
這時凱亞才看到, 白發男人的左眼正瘋狂地涌出血淚。
“很好。”他說著,聲音沙啞,語調卻奇異地上揚。“在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凱亞這時終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看來自己沒把事情搞砸——不過這點思慮沒讓任何人看出來,在間桐雁夜面前,他始終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除了迪盧克哼了一聲。
凱亞在心里訕笑一聲。「迪盧克老爺~」
別拆穿他嘛。
在感受到身體里沒有那惡心的蟲子游動的感覺后,間桐雁夜忍受著內臟處緩緩傳來的劇痛,當機立斷道:“我這就把小櫻叫下來,現在就把小櫻體內的蟲子也拿出來!”
“不然的話,等到臟硯察覺到不對趕回來,那就來不及了!”
說著,他撐起還有些酸軟的身體,步履蹣跚地拉開會客室的門。
間桐櫻已經在這段時間里換好了外套,正跟在間桐鶴野與間桐慎二身后往玄關處走。藍卷毛的慎二在間桐鶴野身邊蹦蹦跳跳,好像在為能出去吃飯感到十分快樂。
雁夜對著間桐櫻招手。“小櫻。”
女孩回頭望過去。“雁夜叔叔。”
“讓鶴野和慎二先去吧……咳咳,叔叔有點事要和你說。”忍受著內臟破損傳來的劇痛,間桐雁夜一邊用溫吞的水屬性魔術緩慢治療自己的身體,一邊靠在墻上和女孩說話。
間桐櫻回頭看了一眼她如今名義上的父親。
間桐鶴野臉色很差,他幾乎是刻薄地掃了一眼雁夜的樣子,嘴唇蠕動了兩下,好像有什么話要說,又顧念在有客人來所以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那我們就先走了。”間桐鶴野對著自己看不慣的弟弟點點頭,轉身推門而去。
雁夜沒管他。
他們兩兄弟本就關系不好,如果不是看在有人做客的份上,間桐鶴野一定會出言譏諷……不過雁夜也不會在嘴上落入下風就是了。
小女孩怯生生走到間桐雁夜身邊。
男人牽起她的手,將她帶進了會客室。
“我要提前說明,這女孩也一樣,一旦蟲子從她身體里消失,很可能會讓魔術回路也跟著一起消失——那樣她很有可能再也做不了魔術師了。即使如此,也沒關系嗎?”凱亞道。
雁夜笑了一下,說:“那不是正好。這樣小櫻即使脫離間桐家,也不必再擔心某一天被時鐘塔‘封印指定’了。”
女孩的魔術屬性是極其稀有的“虛數”。
稀有到數百年都很難出現一例,被定義為“雖然有可能,但物質界里沒有的”。換句話說,是能將抽象具體化的魔術屬性。
既偉大又危險,這就是“虛”。
也因此,虛數屬性成為了很多魔術師追尋的屬性。擁有這種屬性的魔術師,如果得不到家族庇護,很容易就會成為其他魔術師手中的耗材。
或者泡進福爾馬林里成為標本。
但一旦失去魔術回路,櫻就與這神秘的世界再無關聯了。
沒有回路,就無法使用魔術,無法吸引神秘——魔術師最基礎的東西已經沒有了,變成了普通人。*1所以再怎么稀少的魔術屬性也無法展現,會徹底的泯然于眾人。
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能夠不必被任何人束縛、裹挾,不必承受痛苦忍耐欺凌,可以放肆地歡笑奔跑,可以無所顧忌地展示自己的愛與恨,可以自由自在地去追求自己的夢想,過自己想要的人生,難道不比留在魔道的世界更好嗎?
這個黑暗陰森、自私冷漠的群體,這個傳承著惡心的魔術,逼迫無數人踏入深淵的家族,有什么留戀的必要?
“嘛,你無所謂就行。”凱亞看著間桐櫻懵懵懂懂的神色,表情也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
給間桐櫻剝除刻印蟲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或許是因為少女身體狀況更好,又或許是因為間桐臟硯沒有在間桐櫻身上使用那些速成的刻印蟲,總之,女孩甚至沒有感受到太多痛苦,就沉沉睡去。
凱亞看著間桐雁夜將女孩抱進懷里涕泗橫流,體貼得沒有說話。
過了好半晌,男人才調整好情緒,對凱亞說:“我們繼續吧。”
繼續完成自我強制證文剩下的內容。
——
間桐臟硯感受到了魔力的消散。
因為身軀已經全部化成蟲子,他很少會出門,更很少會在大中午太陽最強烈的時候出門。但這一天是不一樣的。
他如今使用的身軀雖說由蟲子構成,但生命力不會憑空產生,所以需要定時補充。抓住普通人做成蟲的苗床,從他人那里汲取生命力,就是他活下去的方式。
最初,這種使用他人□□活下去的方式能給他帶來將近五十年多余的壽命。但由于靈魂逐漸腐朽,慢慢的這種方法也開始不再管用,如今更換一次只能讓他多活幾個月罷了。
現在就是他需要外出尋找合適身軀的時候。
只有在這時,留在間桐宅里的其他人才會稍微放松一些。
而當間桐臟硯選定了某個人的身軀,正要下手之前,他察覺到自己分散出去的刻印蟲在逐漸消散。
這只能說明兩個可能:
一、間桐雁夜這蠢貨開啟了戰斗,高強度的魔力消耗讓他體內的刻印蟲被榨干致死。
二、雁夜這小子因為排異反應讓刻印蟲離體了。
其實刻印蟲離體并不會消失,只是那小子對蟲子的厭惡簡直一目了然。對于離體的刻印蟲,他只會一腳踩死泄憤。
所以一開始,間桐臟硯根本就沒當回事。他根本不覺得會是間桐櫻或者間桐家老宅出了事。畢竟間桐家的防御結界是他一手制作的,就算是圣堂教會的人來了也得掂量掂量。
直到他察覺到這種消失在逐漸增多增強。
他已經徹底吸收了新的生命力,那接下來就是要回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老人將自己化作蟲群,烏泱泱一大片飛向深山町的間桐宅。
等他到了宅院外,迎接他的便是沖天的大火。
整個間桐宅都被火焰環繞,嗶嗶啵啵的爆燃聲不絕于耳。間桐臟硯不可置信的目光一瞬間凝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憤怒還是詫異,指揮著防火蟲沖進間桐宅。
地下蟲巢什么的根本就無所謂,留在宅子里的魔道書和禮裝等也可以舍棄,但是間桐櫻必須帶出來!
然而防火蟲沖進火場,卻沒能靠近宅院分毫。
在那熊熊烈火之中,居然隱隱約約浮現一點藍。那藍色泛著琉璃般的光彩,在鮮紅熾熱的火焰中并不顯眼,卻準確無誤地攔截了所有防火蟲,將其凍結成冰塊。
而那些兇狠燃燒著的火焰,竟也繞開了冰霜存在的位置,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將其圍繞,變得毫不起眼。
“您回來的可真不湊巧。”凱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間桐臟硯回首,卻找不到人影。
但那火焰之中,緩緩浮現一個身著戰袍,扎著高馬尾,手持長劍的身形。
“……saber。”老者喃喃道。
“沒錯。”凱亞笑了。“現在,就請berserker退場吧。”
第114章 他是寒冰里洇出瑰麗
間桐臟硯已經活了將近500年。
年輕時他擁有一個堪稱偉大的夢想, 為了這個夢想他奔波流離世間,只身尋找完成夢想的機會。但無奈許多年過去,垂垂老矣的他仍舊沒能完成靈魂物質化的前提。
為了實現這個夢想, 為了廢除一切的“惡”,曾經名為瑪奇里·佐爾根的男人舍棄了家族古老的靈地,放棄了身為人的身軀,只求贏得更多的時間。
他發明了一種“通過讓自己變成蟲子擬態成人類”的魔術。身體里面是蟲子聚集體,人類的機能也由蟲來運作。
因為原來的肉/體早在很久以前就消亡了。
而在當前的肉/體衰敗或損耗后,可以食用他人的肉/體作為代替品“復活”。只要做為本體的他的魂魄沒有被擊潰,就能繼續生存下去。*1
兩百年前,幾乎已經絕望的瑪奇里抱持著最后的一絲希望, 只身來到德國愛因茲貝倫的城堡, 找到了當時的冬之圣女羽斯提薩。也由此, 兩人聯合當時的遠坂家主遠坂永人建立起了圣杯戰爭的系統。
他終于看到了愿望實現的契機。
然而一次又一次圣杯戰爭,帶來的是一次又一次失望。他用來延長壽命的魔術,也早在兩百年前就已經出現了實質性的破綻。悠久的時光侵蝕了他的靈魂,就算得到了新鮮的身軀也會在得到的瞬間就開始腐敗。
身軀糜爛的痛苦與恐懼逐漸將他逼瘋,到最后, 這位曾懷抱著偉大理想的男人,最后只剩下了這個名為間桐臟硯的軀殼,只剩下了“不想死”的執念。
那個夢想,已經徹底被忘卻了。
凱亞不了解間桐臟硯的過往,也并不想了解。僅僅是在間桐雁夜的敘述中得知了一點端倪。
這個老家伙為了活下去吞食了雁夜與鶴野父親的身軀, 被間桐雁夜發現, 再加上間桐家恐怖的蟲術, 才是雁夜拼命逃離間桐家的緣由。
在他蘇醒的第一個世界,凱亞就知道了。長生不老或許是許多普通人的夢想。
但他出身自神魔并起、長生種遍地的提瓦特, 反而不覺得長生不老有多么美好。尤其是這種顯而易見充滿了副作用的長生。
“你們真是……挑了個好時候。老朽幾乎要贊嘆了。”拄著拐杖的間桐臟硯站在著火的間桐宅門前,仰頭看著火舌蔓延至天際。
“這么久的時間,從來沒有人能打破間桐家的結界。”
那是當然的了。凱亞瞇起眼睛心說。結界是間桐雁夜自己打開的。
在凱亞給他和間桐櫻清理掉體內所有蟲子和監視使魔后,白發男人二話不說就把還剩兩枚的令咒交給了凱亞,然后拉著櫻迅速離開了間桐家。
一副“這個地方就交給你們處置了”的樣子,跑路得比誰都快。
凱亞問他:“清理掉地下室的蟲巢也沒關系嗎?”
間桐雁夜一臉大仇得報的表情,揮手道:“你隨意。要不是老頭子估計快回來了,我自己就把那地方處理掉了。但現在不行,我要趕緊帶著小櫻走。”
不能出現在間桐臟硯視野范圍內,不然會被他當成轉生的容器!
男人說完就抱起間桐櫻,拖著行動不便的身軀,快快地走了。甚至除了隨身攜帶的錢包之外什么也沒拿。
對于間桐雁夜的行動力,凱亞欽佩極了。
想到了就去做,面對他的提議覺得可以就答應,敢嘗試敢冒險,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絲毫不拖泥帶水。
他表現出來的超強行動力和他略顯柔軟的性格顯然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也許只有這樣的性格,才能讓他年幼時當機立斷逃出家門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又選擇了記者這么個職業吧。
“我得承認,百年魔道世家確實是有點東西。”凱亞并未現出身形,依然只有聲音傳出。而從火海中踏出的迪盧克則將劍鋒對準了間桐臟硯。
“所以抱歉了,斬草就要除根呢。”
凱亞看出了間桐臟硯的退意。
可他絕不會讓這老家伙逃跑!
“殺死間桐臟硯”正是他與間桐雁夜所簽訂的自我強制證文中的內容。況且就算沒有這條內容,凱亞也絕不會讓一個殺死無數人的魔頭從他手里逃走!
隨著凱亞話音落下,察覺到不妙的間桐臟硯立刻將身軀全部分散成飛蟲。
那密密麻麻的飛蟲聚集在一起如同漆黑的煙云,下一秒就迅速四散而去。
這種時候,火焰也無法確保能將所有蟲子都燒個干凈。所以凱亞動了。
有雪花從天空降下。
圣杯戰爭開始的時間正是深冬時節,天氣很冷。雖然未遠川因為季候原因沒有結冰,但整座城市里已經寒意滿滿。在這種時候,下雪也不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
逃跑的間桐臟硯也沒有在乎。
他現在的目的就是趕快離開間桐老宅。*2間桐家在他的管理下,在整個國內都有自己的靈地。除了冬木市這間宅院,他還有許多備用的房子可以使用。等他到達其他地市就隱藏起來,等待下一次圣杯戰爭……
他是這么想的。
但很快,間桐臟硯發現自己很難再思考了。
原本計劃著分散開向外跑去增加逃離成功率的計劃,似乎行至半路就已經無法再思考下去。這時他才發現,徹骨的寒意緩慢附著上他的身軀。
組成手與腳的蟲子分散兩地,但感受到的卻是一樣的寒冷。大腦幾乎無法轉動,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蟲子不動了。
漫天飛雪紛紛揚揚降下,在極短的時間內將間桐宅及附近地域徹底覆蓋。
在這避無可避的飛雪之中,一切生靈都被凍結,寂靜地只有風刮過的聲音,連一絲蟲鳴都無法再聽到。
既然火焰很難一口氣將所有蟲子都燒死,那就凍結吧。
讓這罪惡、讓這創造罪惡的男人,在急速降低的溫度中,身軀連帶靈魂一并凍結。
空氣中浮現出細小的冰晶,既沒有支撐也沒有懸掛地漂浮在空中,反射著陽光的色彩,人為制造出了一條美麗的彩虹。
如此美麗,美麗得晃花人眼。
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每一塊細小的冰晶里面,都是被冰元素包裹起來的、組成間桐臟硯身軀的刻印蟲。
讓美麗包裹丑惡,讓純白包裹漆黑,這片天地之間,戰斗突兀地結束,就像時間也為此駐足停留,靜靜欣賞這極致反差的魅力。
“這么一看,數量還真龐大呢。”凱亞從宅子外的森林里走出來,停在迪盧克身邊。
這是他第一次全力以赴去使用冰元素。
將從地脈中得到的元素力量壓縮匯聚,然后一口氣傾瀉而出,不是以自身為中心向外輻射,而是令其擴散到天空之上,影響一片區域的氣候。
威力很足,間桐宅上燃起的大火都被壓下去了一部分,更別提地面都覆蓋了一層“雪花毛毯”了。
這一場釋放幾乎清空了他體內的冰元素力,只留下一丁點用以防身。但效果是顯著的。無論是分得多散的刻印蟲,也逃不過被這場大雪封印的結局。
“他不可能每一個蟲子都是分/身。”迪盧克執劍,讓大劍上重新燃起火焰。“一定有一個統籌全部刻印蟲的‘大腦’存在,要不然的話他連思維都會被切片。”
這么多的蟲子如果都是本體,那間桐臟硯早就是名副其實的不死之身了。當然,也一定早就因為精神分裂被關進病院里了。
“沒錯,一定有一個核心。就好像阿貝多也有支撐他運作的核心一樣。”凱亞道。
小帥哥和凱亞聊天的時候曾經提起過,創生之法創造的煉金造物,一定會有一個核心。
放在植物上,就是讓其成長開來最初的枝椏;放在動物上,就是維持生命活動的心臟。
雪山里的魔龍杜林至今還不能說是完全死去,就是因為它的心臟仍在跳動,并且污染著每一個靠近心臟的生命。
“哎,迪盧克老爺,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把核心放在哪?”凱亞突然問道。
迪盧克想著四散而飛的蟲子,臉色有點不好看。“別做這種惡心人的假設。”
他懟了凱亞一句,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留在原地附近。”
不走太遠,是因為很多人都會被散開的蟲群吸引注意力,從而順著蟲群最密集的地方而去,忽略其他方向;不停留在原地,是因為有些人會在蟲群散開時攻擊蟲群,留在原地容易被波及。
凱亞笑瞇瞇:“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是我的話,我也一定會選擇這么個便于隱藏的地點。”
他一邊說著,一邊召喚恢復了一些的冰元素力凝聚成一把小刀,向著間桐臟硯最初停留的地方而去。
那里只留下一件皺巴巴的和服。
凱亞四處逡巡了一會兒,果然在和服不遠處,發現一枚凍結在地面上、略顯龐大的冰晶。
冰晶內部的蟲子比起黑乎乎形態惡心的刻印蟲、以及四處飛散攻擊力強大的翅刃蟲,看起來柔軟了不少,像是某種軟體蟲子。但凱亞抬起匕首狠狠捅了進去,動手得干脆利落。
他耳邊響起一陣嘶啞的尖叫聲,轉瞬即逝。而刀刃下的蟲子也以極快的速度干癟下去,化為飛灰。
凱亞察覺到束縛在靈魂上的鎖鏈不見了。
“拜拜了老家伙。”他站起身來笑了笑,對迪盧克示意已經把人干掉了。
迪盧克點點頭。“那就過來。”
“哦!迪盧克老爺要一桿清臺嗎!”凱亞看他將大劍舉起放在肩頭,有些興奮地說。
迪盧克沒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是該讓這些蟲子徹底被消滅了。”
火焰組成的飛鳥一路燃燒,翱翔于天際。
第115章 妄想幻象
“……間桐宅被襲擊了嗎?”
遠坂宅內, 遠坂時臣坐在密室內的留聲機附近,聽著言峰綺禮的匯報,抬手撫上了自己的胡子。
“是的, 時臣老師。”另一邊,圣堂教會內部的言峰綺禮站在另一架留聲機前,聆聽來自老師的訓話。
說是留聲機,實際上是類似電話的通信裝置,只是呈現留聲機的形狀,上面配備著寶石。利用寶石的共振來達到聲音的交換,是魔術師用來代替電話使用的魔術裝置。
傳統魔術師都很厭惡現代科學。
“assassin看到saber的御主獨自一人進入了間桐宅,不一會兒間桐鶴野帶著兒子出門, 據觀察是出去吃午餐。而十幾分鐘后間桐雁夜帶著間桐櫻一起離開。片刻后間桐宅即燃起大火。”
神父模樣的男人一板一眼將自己的從者打探到的消息告訴遠坂時臣。
“嗯?你說雁夜帶著櫻離開后才燒起來的?”小胡子魔術師注意到了時間順序。
在空曠的教會內部, 言峰綺禮點頭。“是。間桐家的人都已經走了個干凈, saber的御主才從宅子里出來,而后整個間桐宅燃起了大火。”
遠坂時臣陷入了沉思。
他和間桐雁夜勉強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只是許多年前,本該承擔起間桐家魔術刻印的他拋下一切遠走高飛,自顧自去念了普通人上的大學,選了個需要滿世界飛的工作, 將魔道家族的榮耀拋之腦后。
遠坂時臣無法理解這種行為,他認為放棄家族榮譽的間桐雁夜是魔道的叛徒,十分看不起這種行為。為此,禪城葵選擇了他而非間桐雁夜也是絕對正確的決定。
葵即是凜和櫻的母親,遠坂時臣的妻子。
當時時辰和雁夜同時喜歡上了禪城葵, 只是雁夜放棄了魔道, 作為絕佳母體的葵自然不可能嫁給普通人間桐雁夜, 更何況葵本人也更喜歡遠坂時臣。
這件事一直是時辰的驕傲,但他也知道, 這是他和雁夜的諸多矛盾之一。
大學畢業后幾乎每一年,間桐雁夜都會抽時間回到冬木市,帶著禮物上門拜訪,看看葵和他的女兒們。直到他得知櫻被他過繼給了間桐。
他以為間桐雁夜迷途知返、懸崖勒馬,終于明白了魔道家族的榮耀,才返身接受了間桐家的魔術傳承。對于對方參加圣杯戰爭的決斷,他卻也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自己離開間桐宅,卻將本該敵對的saber組留在那里,還任由對方防火,到底是為了什么?
“綺禮。”遠坂時臣想到了一個可能。“berserker還在嗎?”
“assassin沒有看到。”神父說。
“無論是saber的御主拜訪時,還是間桐雁夜離開時,甚至間桐臟硯被殺死、間桐家宅院被大火燒盡,都沒有看到berserker的蹤跡。”
正因為顧忌著berserker,言峰綺禮才沒有讓assassin出手將落單的間桐雁夜擊殺。
“時臣老師,您認為berserker如今還存在嗎?”
“……先按兵不動。”遠坂時臣揉了揉眉心,他聽出了言峰綺禮的言外之意。但正因如此,才會猶豫不決。
因為他也搞不清楚間桐雁夜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說,他就沒搞懂過間桐雁夜的思路。
從小到大,他和雁夜的交流一直都雞同鴨講,誰也說服不了誰。
言峰綺禮沒說話。
時臣思索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只進行了一年魔術修行的間桐雁夜構不成多大威脅,于是將注意力轉移回了saber一組。“綺禮,你覺得,saber為何要前往間桐宅?”
“突襲,或者商議結盟。”他回答道。“但我認為,商議結盟的可能性更高。”
就好像遠坂家主聯系了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一樣,saber選擇了更能接受他的berserker組。
“但我不明白他們究竟達成了什么協議,才會允許saber火燒間桐家。”言峰綺禮道出他的困惑。assassin為了保證隱蔽,不會靠近被結界重重保護起來的宅院,自然無從得知他們的談話內容。
“是啊,無法明白。”遠坂時臣雙手撐住寶石手杖。“既然如此,就放下間桐雁夜,專注于saber組吧。”
他做出判斷。
“燒毀百年魔術工坊,殺死先代家主,saber一定經歷了一場大戰。綺禮,現在正是assassin出擊的時刻。趁著saber組虛弱的間隙,讓你的英靈把這一組抹除掉吧。”
如果能在戰爭開始第二天就淘汰實力強筋的saber組,再加上昨晚便消失的lancer組,本次圣杯戰爭的上三騎就只剩下他的archer了。
雖然未能與吉爾伽美什王建立回路,但對方與自己之間還有令咒聯系,魔力的供應不成問題。接下來只要再清理掉rider和caster,勝利便唾手可得。
至于berserker……哼,那種無法控制的英靈,絕不會是英雄王的對手。
“明白。”言峰綺禮接受了這一指令。“這就將監視其他參賽者的從者收回……只是老師,不用assassin去處理rider嗎?”
遠坂時臣和愛因茲貝倫的聯盟條約,即是由caster輔助archer合作擊殺rider組,作為交換言峰綺禮要退出圣杯戰爭。按照條約來說,讓assassin在caster面前退場才最合適。
“不必。吉爾伽美什王已經去找rider了。”說到這里,小胡子魔術師久違地又有點頭痛。
從者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了沒錯,只是為了說動隨心所欲的吉爾伽美什,遠坂時臣費了不少口舌,想起來仍是只能嘆息。
對方對于與caster合作一事非常不滿。
“讓我和那個一看就惡心的魔女合作,時臣,你是在侮辱本王嗎?!”這樣怒吼著。
所以遠坂時臣也只能好聲好氣安慰著、哄著,說caster只是幫忙建立一個不會被任何人打擾的舞臺,真正的戰斗當然還是由您來進行巴拉巴拉……才終于讓人愿意前往深山町的郊外。
“原來如此,吉爾伽美什王已經去了。”言峰綺禮不再提出問題。他很了解老師召喚出的從者的實力,對于吉爾伽美什最后會獲得勝利這件事毫無異議。
“那么,我就去聯系assassin了。”
“你去吧。”遠坂時臣說著,斷開了魔力鏈接。
與自己的魔道老師結束通話后,言峰綺禮當即召喚出assassin,下達了襲擊saber御主的命令。
“允許你們使用寶具。”他說,“一定要將saber徹底消滅掉。”
戴著面具的女性暗殺者點點頭,又化作煙霧消失不見。
另一邊,將間桐宅處理干凈之后的凱亞和迪盧克,其實在燒毀間桐家之前,得到了來自間桐雁夜的一點饋贈——
間桐家的藏書。
“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你需要的話就拿走吧。”間桐雁夜十分灑脫,說不要就不要了。
“對于我和小櫻而言,這東西代表的從來就不是什么家族的榮光,而是地獄的門票。”
男人說著,笑容苦澀。
凱亞看著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自己會全部處理掉的。間桐雁夜也體貼地沒有問。而最后,凱亞在里面挑了一部分,決定帶回去充實騎士團的圖書館。
“麗莎不會覺得這是伴手禮的。”迪盧克道。
“但她會喜歡不是嗎?”凱亞聳聳肩。
而在處理掉間桐臟硯之后,整個間桐宅的大火也在逐漸熄滅。那些隱藏在宅院地下的污穢之物終于湮滅,凱亞和迪盧克準備先回到自己的據點休息。
“還好么?”紅頭發的男人扶住自己義弟,有些擔心他透支元素力。
凱亞如今的身軀不是完整的實體,是靈魂在法則包裹下幻化出來的模樣,迪盧克擔憂他會傷到自己好不容易拼湊回來的靈魂。
“沒事啦。你還不了解我么老爺。我什么時候會不給自己留后路?”凱亞擺擺手示意沒事。
也是。迪盧克略略放下心。
空氣中漂浮著的冰晶在火鳥的吞噬下化作一縷輕煙消失不見,連通里面包裹著的蟲子都被火舌舔舐干凈。等到再也沒有一只刻印蟲出現在元素視野里,迪盧克才解除火焰。
他打算回到靈子化狀態,給凱亞省一點魔力(元素力)。
只是還沒等他實施,就有穿著斗篷的黑影從樹叢中躍出,擋在兩人面前。
“嗯?”
人影越來越多,有突兀出現的,有從影子里浮現的,還有站在樹上、灌木叢里的。姿態也各異,站著的蹲著的,不一而足。
這些漆黑的人影包圍了凱亞與迪盧克,影影憧憧,仿佛黑暗中的軍團。
“我等乃是分離的從者。既是群體,也是個體。*1”
“我等乃是哈桑·薩巴赫。”
“哈桑……”凱亞輕聲道。“原來如此,有分裂能力的英靈嗎?所以死掉一個并不心疼,完全可以拿來做戲。”
電光火石之間,凱亞明白了assassin襲擊archer事件的真相。
“恐怕對方一直以來都潛藏在暗處,監視著所有御主的行動……嘖,那么現在,是看中了我剛剛才使用完大型術式的空虛狀態,直接過來襲擊了嗎?”他咬著牙笑了。
為首的女性哈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舉起了手里的小刀:
“吾等乃擁有百貌之千變萬化影之群——上吧,「妄想幻像」!”
第116章 無毀的湖光
“哈……”凱亞嘆息一聲。
被數不清的陰影包圍, 男人看起來依舊沒有什么慌亂的表情。戴著白色骨質面具、扎著高馬尾的女人對他開啟了寶具,竟也只得來了輕飄飄的一眼。
他難道還有余力嗎?
百貌哈桑有些不安。但轉念一想,對方僅僅只是人類, 剛剛釋放完大型魔術,估計也沒有余力再支持自己的從者使用寶具。這種情況下,以saber一人之力,無論有多么無雙的劍技,也擋不下近百名暗殺者!
她啟動了自己的寶具。
妄想幻象是將她的所有人格具象化并統一發動突襲的能力,所謂一人成軍,不外如是。
凱亞歪頭看向自己的義兄。“一會兒就拜托迪盧克老爺帶我回去啦?”
紅頭發男人同樣凝視著自己的御主和義弟,無聲點頭。
得到了應承的凱亞抿唇輕笑。“原本還以為能多藏一會兒呢……不過好吧, 如今正是使用的時機!”
他高升呼喊道:“以令咒之名!berserker, 解放寶具, 擊退來敵!”
渾身漆黑的英靈突兀浮現在眾多assassin面前,煙霧繚繞間,英靈手持同樣漆黑的魔劍,發出不似人聲的高昂嘶吼。
“Ar——Arrrrrrrrr!”
隨后在assassin震撼的目光中,揮舞著魔劍將前頭來襲的諸多暗殺者一一打落, 又舉起長劍,從上至下揮出月牙般重重的一道劍鋒!
在百貌哈桑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這道不起眼的劍鋒劃過數不清的哈桑的身軀,將無數人格切成兩半!
同時,又去勢不減向她襲來!
間桐雁夜召喚出的berserker, 本名乃是名為蘭斯洛特的圓桌騎士。因被湖中仙子妮妙撫養長大, 因而也被稱為“湖上騎士”。手持寶劍名為“無毀的湖光”阿隆戴特, 乃是與誓約勝利之劍同源的寶劍。只是在沾染了同僚的鮮血之后,墮落為魔劍。
這樣的人, 本就是頂級的戰士。
如果不是間桐雁夜在召喚時加入了狂化咒語,這樣的英雄本該以saber職階現世。然而如今其為混沌迷亂雙眼,囚于狂亂的牢籠,幾乎已經不可能分辨出理智。
但或許正因狂化咒語拿走了蘭斯洛特的理智,換來了各項素質的大幅度提升,無毀的湖光解開禁制揮舞出的力道極其兇狠,范圍廣大,配合著迪盧克防守反擊,竟然將assassin干掉了大半。
剩下的那些僥幸未死的影子聚集在了一起,試圖發動最后的突襲,卻被berserker毫無顧忌的戰斗方式攪亂了計劃,又硬生生打散,只能飲恨敗北。
為什么……
assassin不理解。
她最后殘留的意識在望向凱亞時透出濃重的不解和疑惑。
為何對方能夠承受兩位英靈的魔力供給和寶具釋放至今安然無恙?為何一位魔術師可以同時成為兩位英靈的御主?他身上的魔力難道是無限的嗎?!
帶著不解和困惑,最后的暗殺者也消散在凱亞面前。
待確認眼前再也沒有敵人之后,陷入狂熱的berserker才逐漸安靜下來。在對方開啟寶具時變色的天地也開始恢復原樣。
不過berserker就是berserker,很難溝通也很難控制。只是安靜了一小會兒,這騎英靈便又躁動起來,掙扎著想要向遠處跑去。
凱亞無奈,只能先讓對方靈子化消失。
等berserker不甘地嘶吼著化作飄散的光點,凱亞才忍不住向后一倒靠在迪盧克身上。
“這回我可算是知道,為什么圣杯戰爭的設計者不自己召喚七個英靈,然后全殺死投入圣杯了。berserker這家伙消耗魔力也太恐怖了吧……”凱亞語氣都有點虛弱。
因為迪盧克有自己吸收魔力的手段,絕大多數時間都不太需要凱亞供魔,所以凱亞幾乎沒感受到從者帶來的魔力壓力。
但是berserker不一樣。
對方本身就是頂級的從者,再加上狂化咒語壓制了蘭斯洛特的理智,自然不可能在吸收魔力這件事上手下留情。
光是讓對方聽自己的話就要消耗大量魔力,更別提解放寶具了。
能與誓約勝利之劍處于同一平面的魔劍,消耗的魔力自然也是頂級的。
如果每一個從者都要耗費這么多魔力才能支撐的話,那當然不可能由一個人來完成儀式。
“我帶你回去。”迪盧克伸手將人抱起來,看也沒看周圍狼藉一片的土地,幾個跳躍間迅速向著冬木會館而去。
“哈哈,迪盧克老爺,真靠譜啊。”凱亞輕聲說。
英靈見他還有閑心來撩自己,不贊同道:“你有點托大了。”
原本使用完大范圍的元素力控制能力,凱亞體內剩余的元素力就不多。在沒有和地脈聯結的情況下,任誰也不可能短時間就恢復到能支撐從者戰斗的程度。
“我這不是還有令咒嘛……”凱亞訕訕一笑,也發覺自己的行為不太好,于是閉嘴了。
他以為有令咒的魔力補充,會沒事的。
“令咒不是萬能的。”迪盧克嘆氣。“否則的話,本就是令咒制作者的間桐家會不利用令咒支援自己家的參賽者嗎?”
瞧瞧間桐雁夜那凄慘的樣子吧。就知道用處不會太大。
凱亞徹底沒聲了。
迪盧克見狀也不再說什么,只是迅速帶著人進入會館的地脈聚集點,為彼此恢復魔力。
——
“assassin被消滅了?”密室之中,遠坂時臣第一時間就接到了言峰綺禮的報告。
“是的。”與assassin共享視野的言峰綺禮完整看到了自己的從者被殺死的全過程。“saber的御主命令berserker解放寶具,使用劍技將哈桑殺死。不過似乎是由于狂化咒語的作用,berserker無法口吐人言,故而也沒有辦法得知英靈的名字。”
“命令berserker使用寶具……?”小胡子男人原本端坐著的身軀不由得站了起來。
“時臣老師?”
“雁夜把自己的令咒和從者交給了saber的御主?還讓他們燒毀了間桐老宅?為什么?”遠坂時臣急速思考著,“如果說是盟約的話,雁夜完全沒有得到好處!”
言峰綺禮說出自己的猜測。“或許是威脅。以性命相威脅的話,說不定會得到這樣的結果。”
“是嗎……”遠坂時臣垂著頭,直覺告訴他哪里不對,但弟子的說法確實能解釋目前的現狀。
“果然是半吊子魔術師,恐怕對方是以結盟為名踏入了間桐家的宅院,結果卻反將雁夜脅迫了吧。”
“多半如此。”言峰綺禮道。
但,真是這樣嗎?
神父模樣的男人回想起自己借由assassin的雙眼看到的景象。
間桐雁夜的表情沒有任何被人強奪令咒的不忿,也沒有面對生命威脅時會有的恐懼。相反,這個男人懷抱著間桐櫻的手很穩,邁出間桐宅的腳步幾乎是雀躍的。
這恐怕不會是一場脅迫,而是真正的交易。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么間桐雁夜得到了什么?
他只看見了saber的御主在間桐宅燒殺搶掠,難道這是間桐雁夜期望的嗎?
搞不明白。
在遠坂時臣安排下一步行動時,言峰綺禮小小的走了個神。等到他一心二用聽完時臣的安排,才再次開口道:“時臣老師。既然間桐雁夜已經失去了令咒,需要將其處理掉嗎?”
失去令咒的御主嚴格說來,并不算是退出了圣杯戰爭。
因為他們曾經是被選中的人,所以依然擁有契約從者的能力。只要有從者的御主死去,那么對方就可以在從者還沒消失的這段時間與其契約,組成新的御主-從者組合,繼續參與圣杯戰爭。
而為了避免失去從者的御主遭到暗殺,圣堂教會才介入其中成為裁判,將教會變成庇護落敗御主的地方。
原本,言峰綺禮就是以失去assassin的御主身份躲進了圣堂教會,隱入暗處為遠坂時臣服務。
現在間桐雁夜同樣失去了從者,要是不想死的話一定會來到圣堂教會。他完全可以從這個男人口中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后再將其殺死。
聽到這個提議后,留聲機另一頭的遠坂時臣沉默了一會兒。
隨即他唏噓一聲,道:“不,由我來吧。”
“綺禮,如果他來到圣堂教會,就立刻將消息告訴我。我會和雁夜以魔術師的身份決斗。”
這是他的堅持與榮耀,也是他和間桐雁夜之間必然會有的一戰,不因對方失去御主身份而改變。
“這么看來,已經有兩騎從者落敗,真是迅速啊,lancer和assassin……不過,只要吉爾伽美什和caster殺死了rider,這場戰爭的勝利就可以說幾乎是握在我們手中了。”遠坂時臣端起酒杯輕輕搖晃。
“而吉爾伽美什不會失敗。”
第117章 征服王的邀約
被遠坂時臣寄予厚望的吉爾伽美什在干什么呢?
他在和伊斯坎達爾喝酒。
韋伯和rider逃出寄宿的小屋之后, 一路向著圓藏山的方向奔跑。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什么隱秘原則什么不能讓普通人知曉的協議了,當然是保住性命最重要!
圓藏山柳洞寺是之前韋伯就注意到的靈脈聚集地,只是大圣杯就藏在圓藏山空洞處, 再加上韋伯的魔術不足以迷惑整座寺廟的僧人,才沒有選擇那里。
……雖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覺得自己守不住那地方啦。
但現在已經在被追殺了誒!對方還是魔術造詣能登上英靈座的caster!對方在港口逗弄berserker的輕描淡寫模樣深深刻進了韋伯腦海里,少年打了個哆嗦。
打不過,怎么想都打不過吧!
他自己的魔術回路本就不夠優秀,起碼做不到像saber的御主那樣一邊支撐從者放寶具一邊和其他魔術師對打——尤其是另一個當事人還是他的老師時,就更沒信心了——當然要趕快找個靈地做魔力支撐了!
為了能盡快擺脫caster的追蹤,韋伯還讓rider召喚出了神威車輪。
兩頭飛蹄雷牛牽引著戰車在樹林中飛奔,時不時會有低矮的樹枝劃過韋伯的臉, 嚇得他只好一直蹲在rider身旁, 讓戰車的外壁和伊斯坎達爾偉岸的身形擋住他的身軀。
“為什么要跑啊?”rider萬分不解, 一邊駕車一邊看向自己焦慮的小御主。“即使對方是caster,我也有一戰之力,剛遇上就想跑可不行啊!”
“什么啊,才不是因為這個呢!”韋伯被他說得相當生氣,從伊斯坎達爾的披風后面冒出一個頭來。“是因為時機不對啊笨蛋!”
伊斯坎達爾分心去聽韋伯的話。“時機?”
“一般說來, 圣杯戰爭期間是默認不能在白天開戰的。”他解釋道,“尤其是冬木市的靈脈管理者還是參戰者的情況下,在白天搞出大動靜只會讓對方很難收拾善后,更不會主動出手。”
“再加上神秘的隱秘定律……總之你可以理解為,越少人知道魔術就越強。”
“這種情況下, caster白天也要派使魔闖進我的結界, 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好事!”韋伯斬釘截鐵。
他一點都沒想過對方是不是來和他結盟的。
在看過caster的強大實力, 以及對方御主的手段之后,他對這一組的防備心已經達到了頂峰!
合作?不可能合作!她一定是來殺我的!
“是嗎?但我覺得我的寶具不會輸的。”伊斯坎達爾不以為然。不過看著韋伯戰戰兢兢的樣子, 還是駕車把人送到了柳洞寺。
神威車輪的速度可比人類的的機械快得多。
況且,登山的路途中,rider可以讓車輛飛翔在空中,但人類的交通工具卻不行。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在行至半途時,caster的氣息就已經消失不見。
“奇怪了……”放出了諸多使魔,又使用了探查魔術的韋伯呢喃道,“怎么沒見到對方追過來?”
作為魔術師,caster本身就擁有飛在天空中的能力。如果她想的話,他和rider絕對會被黏得緊緊的,一刻也沒法放松才對……
“所以我說,是你草木皆兵了吧。”伊斯坎達爾靠著車壁,慢慢將車停下來。
“不對。”理智上韋伯很想相信自己的servant,但心頭揮之不去的恐懼感卻在阻止他這樣做。“一定有什么是我忽略了的。”
而且這股危險的感覺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他們踏入了誰的領地嗎?
“唔。”伊斯坎達爾看他沉思的模樣,又想伸手彈他額頭了。
但這次韋伯反應很快,動作迅速地雙手捂住自己的額頭,用一種“你要干嘛”的眼神盯著他。
rider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有點開心。“哈哈哈!這不是反應很快嘛!”
一瞬間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影射什么的韋伯氣結:“我沒有在說玩笑話啊!一定有什么是我忽略掉了的,這附近的氣息非常危險……!”
伊斯坎達爾淡淡道:“嗯,我知道啊。”
“啊?”韋伯難以置信,“那你為什么要停下來啊?”
征服王摸摸下巴。“為什么……想停下來就停下來嘍。就像你說的,現在又不是開啟戰斗的好時機。對吧,站在那邊的金皮卡?”
“噫——!”
在征服王指出樹林里隱藏身形的archer之后,韋伯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
難不成他一直感受到的危險就是不知何時出現的archer嗎!!
被人點出了自己的存在,吉爾伽美什面色不虞,從靈子化緩緩凝聚身形,踩著樹林中的枯枝敗葉走了出來。
“你這雜種,還真是很有自信啊。”吉爾伽美什的話語不辨喜怒。
“哈哈!”伊斯坎達爾倒是很開心,“你沒有第一時間就對我出手,不就是說明可以聊聊嘛。”
“本王只是不屑于做那些蠅營狗茍之事!值得本王出手的強敵,尚且不存在!”金色的人影漸漸浮現在一人一英靈面前,鎏金的盔甲與同樣金色的發絲,襯得他的容貌極其具有攻擊性。
伊斯坎達爾不在意對方話語中的輕視,反而邀約道:“那么,要喝酒嗎?”
“啊??!你在想什么啊rider?”沒等吉爾伽美什回答,韋伯就炸了廟。為什么要和這么危險的英靈一起喝酒啊?
rider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不是很好嘛。我乃是馬其頓的征服王,對方也自稱為王中之王,那么,就坐下來好好聊聊不是也很棒嗎?”
“嚯——你是這么想的嗎?rider。”吉爾伽美什道,“你我有什么可聊的?圣杯是本王的東西,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事實。”
“你是這么想的嗎?”伊斯坎達爾絲毫不以為忤。“圣杯可不是你寶庫里的酒杯。只有在圣杯上寄托了宏愿的人,才有資格拿到它——我是這么認為的。”
“不過嘛。”
男人環視一周。“這里確實不是個談話的好地點啊。”
四周俱是茂密叢林,遮天蔽日不見陽光。環境雖可稱得上幽靜,但依舊寒風凜冽,決算不上美景。枯枝敗葉看著就覺得寂寥。
“如果想要找個適合談話的地點的話,不如去我家的城堡怎么樣呢?御主那里有一座修建得尚算不錯的花園。”一個柔婉的女聲突兀插進了二人的談話之中。
caster現身于在場眾人的視線之內,藍白配色的長袍映襯著潔白如雪的長發,女人一張美麗的臉勾魂攝魄。
“愛因茲貝倫的城堡就在這不遠處。”
伊斯坎達爾并不介意caster的突然搭話,也沒在意自己御主的恐慌,而是興高采烈道:“那可真不錯!這樣的話,看來我還需要買些好酒來!”
“好酒?”吉爾伽美什嗤笑一聲。“無論何等美酒,都比不過本王寶庫之中的收藏。宴飲怎能喝那些劣等酒!”
這話說出來,伊斯坎達爾就明白了,吉爾伽美什會將自己的美酒拿出來與眾人共享。
“好吧,那就允許我等稍后拜訪愛因茲貝倫的城堡了!”
“榮幸之至。”摩根捂著嘴笑了。
——
這場宴會到底沒能從白天就開起來。
伊斯坎達爾邀請了英雄王之后,caster和archer就散去了身形,只留下待在原地的rider組。韋伯本不想伊斯坎達爾去赴宴,卻根本拗不過自己的從者,只得苦哈哈被拽著走。
幾人在晚飯之后、月光之下,開始了這場只有從者參與的對談。
而另一邊,沒能等到吉爾伽美什歸來的遠坂時臣毫不驚訝。自己的從者單獨行動技能的等級是A,很多時候,遠坂時臣對他的行為沒有約束力。
不過,若是這等放任能夠安撫吉爾伽美什的心情,遠坂家主倒是不甚在意這些小問題。
如今他正全身心等待間桐雁夜來到圣堂教會。
在失去從者之后御主都會前往教會接受庇護,防止被其他人暗殺。那個男人也一定會來。
等他來到這里,綺禮就會通知遠坂時臣,親赴教會與自己的竹馬進行宿命中的一場對決。
為此,他已經提前從密室中走了出來,為這場戰斗做好了準備。
只是……
“綺禮。”遠坂時臣看著月上中天,有些不解地呼叫了自己的弟子。“雁夜沒有過去嗎?”
“并沒有,時臣老師。”另一邊一直留在教會內等待、只在黃昏時出了一趟門的言峰綺禮回答道:“今日一整天,都沒有一個人出現在圣堂教會。”
小胡子魔術師:“這可真奇怪……難不成雁夜覺得間桐家別院那點結界能擋住從者的進攻不成?”
“綺禮,你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在assassin被消滅之后,遠坂時臣就放出了自己的使魔。只是使魔傳回來的畫面中沒有間桐雁夜的身影,他才覺得奇怪。
言峰綺禮二話不說便去查詢。
事實上,他對間桐雁夜確實有所關注。只是assassin消失之后,他的耳目需要及時補充,探聽不到情報也是正常的。不過比起什么電器都不適應的遠坂時臣,言峰綺禮好歹是個常識人。
指在用電器上。
不過他覺得,時臣老師的謀劃可能要功虧一簣了。他有這樣的預感。
畢竟間桐家的魔術師都是赫赫有名的蟲使,對于利用使魔、規避他人的使魔一事,有著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這種情況下想要避開其他魔術師的探查簡直再簡單不過。
果不其然。
言峰綺禮看著手上的消息,想了想,還是決定原原本本告訴遠坂時臣。
“時臣老師,間桐雁夜恐怕不會來了。”
“哦?怎么回事?”
“他在當天下午就購買了飛往德國的機票……如今早已在飛機上了。”
遠坂時臣:“……”
第118章 混戰開啟
愛因茲貝倫城堡的宴會最終不歡而散。
伊斯坎達爾和吉爾伽美什在繁花遍布的花園中心席地而坐, 共同品嘗英雄王寶庫中收藏的美酒。二人皆是在自己的時代鼎鼎大名的王者,難得有機會見面,當然會就彼此的理想好好聊聊。
而caster, 摩根勒菲,亞瑟王時代有名的大魔術師、魔女,將劍鞘阿瓦隆從亞瑟身邊偷走,間接導致其重傷死去的女人,同樣身居高位,亦有自己的愿望。
伊斯坎達爾希望到達盡頭之海,雖然被召喚出來之后得知了所謂盡頭之海只是謊言;吉爾伽美什沒有愿望,只是他早將圣杯視作囊中之物, 不允許任何人插手;而摩根?
“我只是還有個想見的人。”女人風姿綽約地半倚靠在灌木叢邊, 銀色的長發如水銀一般順著脊背流淌。
“她是必然要上英靈座的, 若是能和她在這樣的戰爭中重逢,未嘗不是件幸事。”
“哦,有期待見到的友人嗎?那還真是不錯。”伊斯坎達爾對這樣的愿望表示了認可。
吉爾伽美什也只是微微點頭。
“只是看你的語氣,想必這次出現的英靈中是沒有的吧。”rider有些遺憾地說。
“是呢。”摩根不在意地撫了撫發絲。“雖然沒見到她,但我卻有了別的愿望~”
女人語氣輕快, 半點不似初見時那樣嫵媚。
不過這個愿望究竟是什么,她倒是什么也沒說。
在清澈的月光下,摩根靜靜聽著伊斯坎達爾和吉爾伽美什針對王道的爭論,忍不住回想起在卡美洛的城墻上見到的少女。
亞瑟,或者阿爾托莉雅。
那都是她, 也都不是她。
少女是握緊了石中劍承擔起卡美洛王位的優秀騎士, 也曾是山谷中歡快雀躍不諳世事的普通女孩。她是不懂人心的騎士王, 也是后世諸多人懷念愛戴的傳說。
摩根很難說清自己對她的感情是愛還是恨。
說愛嗎?她誕下諸多子嗣進入圓桌騎士,后來還用自己和亞瑟的基因制作了莫德雷德, 偷走了劍鞘阿瓦隆,讓英明無匹的亞瑟王死在卡姆蘭之丘。
說恨嗎?可她確實兢兢業業做這個島的祭司,幫亞瑟梳理紊亂的靈脈,安撫受驚逃竄的妖精,穩定戰場大后方,盡自己所能延緩神代的沒落。
她只是……
只是不甘心。
至于她在不甘心什么,已經說不清了。
摩根知道自己放/蕩、自私、惡毒,在泛人類史上得到的評價,想必不會比梅芙女王好多少,甚至會更糟。但那又如何呢?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么做,因為她就是這樣的女人。
想見阿爾托莉雅的心情是真實的。
想殺死她的心情也是真實的。
在港口那一戰見到紅色的saber時摩根出乎意料地松了口氣,說不出到底是失落還是放松。她知道這一次圣杯戰爭她們不會再見了。
但摩根依然有要完成的事。
想到這里,他看向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愛麗絲菲爾,對著人造人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別擔心。女人心想。很快就會結束了。這場圣杯戰爭。
正如摩根預料的那樣,在會談過后,伊斯坎達爾與吉爾伽美什無法達成一致。英雄王不能容忍有人覬覦他的寶物,征服王也不會放過獲得圣杯的機會。
兩人收起酒杯,幾乎要在花園中開戰。
而紅衣的征服王展開了他的寶具【王之軍勢】,浩瀚的沙漠浮現在在場眾人的眼前。
這是伊斯坎達爾的心象風景,太陽毒曬以及熱沙亂舞的平原。是亞歷山大大帝與部下一同奔騰過的大地,烙印在軍隊全體人員的心中。
數萬人數的軍團從遠處緩緩走來,全體人員都是貨真價實的英靈。
“看吧,我舉世無雙的大軍!縱然肉/體毀滅,靈魂被世界征召為英靈,卻仍然為我盡忠的、傳說中的勇士們!與他們的牽絆正是我的至寶!我的王道!是我伊斯坎達爾的最強寶具!——王之軍勢!*1”
滾滾黃沙之上,熱浪蒸騰。
大軍以洶涌的姿態開拔,以萬夫莫敵的氣勢向著在場的另外兩位英靈而去。
caster第一時間抱起了愛麗絲菲爾飛向半空中,她看著身著金色鎧甲的英雄王緩緩起身,用贊賞的目光投向這片由羈絆鐫刻來的固有結界。
“我認可你了。征服王。”吉爾伽美什露出一絲興味盎然的微笑。“既然你以最強的寶具來對抗,那我自然也要以同樣的規格回敬你!”
下一秒,王之財寶展開,一把泛著不詳的黑紅色光芒、奇形怪狀的長劍被吉爾伽美什緩緩取了出來。
這把劍似乎是由數個圓臺組合而成,隨著黃金之王注入魔力,那紅黑色的圓臺漸漸旋轉起來。
敘說原初、天地分離,這把劍正是名副其實的切裂世界之劍,乖離劍。
“打開寶物庫的門鎖吧。審判之時,以我這乖離劍撕裂世界。接下吧,‘天地乖離開辟之星’(Enuma Elish)!!”
黑紅色的風暴與數以萬計的英靈正面相撞。
王之軍勢乃是極其強大的固有結界,作為寶具而言其本身便占有無可比擬的優勢。然而吉爾伽美什是個破格的英靈,天地乖離開辟之星是更加稀少的對界寶具。
所謂對界寶具,并非對結界,而是對世界這個概念造成影響的寶具。
乖離劍造成的擬空間斷裂,會形成近似于時空斷層的攻擊將所有敵人粉碎,其攻擊力度之強,只有對肅正防御或者是同等級的破壞力才能互相抵消,否則根本無法防御。*2
這就是吉爾伽美什的最強一擊。
肉眼可見地,整個固有結界在逐漸破碎。
伊斯坎達爾駕駛著神威雷車,率領自己的軍隊奮勇向前,卻最終倒在了乖離劍堪稱毀天滅地的一擊之下。
征服王的身軀漸漸化成光點。
“啊呀,怎么說呢。并沒有不舍。”魁梧的男人露出豪邁的笑,“我已經,見到心中的盡頭之海了啊!”
帶著遺憾又滿足的心情,伊斯坎達爾徹底消失了。
由他開啟的固有結界也在同一時刻破碎,眾人回到了愛因茲貝倫的花園。
摩根將愛麗絲菲爾放在了通往后花園的門口,遠離戰場中心的地方。韋伯·維爾維特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英靈退場了的震撼中,半晌才反應過來,動作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同時遠離了caster陣營和archer。
“真是聲勢浩大的寶具。”摩根返回了戰場中心。
“怎么?魔女,你也要挑戰王的威嚴嗎?”吉爾伽美什的聲音不辨喜怒。
他們彼此都明白,遠坂時臣與衛宮切嗣的結盟僅限于將最難處理的rider解決掉。而在那之后,就是他們的對壘。
摩根笑得嬌媚。“怎么會呢。我可是柔弱的魔術師啊。”
正面對抗archer是毫無勝算的,她當然明白。所以她本以為rider會給吉爾伽美什帶來一些麻煩 ,好讓她趁虛而入。
不過現在看來,這男人如今還留有余地,正面對抗不是個好選擇。
但沒關系。摩根笑著想。她是支配不列顛島神秘的“真正的王”,手中的魔杖乃是來自止境、來自星之內海的祖母之證。只要給她一點時間發動陣法……
她會用神秘的堡壘向英雄王展示他作為不列顛之主的真正實力。
吉爾伽美什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是嗎。看來你看家護院的能力也不怎么強啊。”
王之財寶倏然展開,刀槍劍戟激射而出,卻向著吉爾伽美什身后的方向。
在那里,漆黑的身影驟然浮現,抬手握住了襲來的長槍,揮舞著將剩余所有寶具一一擊落。
“berserker……?”愛麗絲菲爾膽戰心驚地看著archer的注意力被出現的berserker吸引走,金光映照天地。
“你這雜種!”吉爾伽美什被berserker氣到了,“我說過,不允許你這雜種狗抬起頭看我吧!還敢用你那臟手侮辱本王的寶具!罪加一等!”
王之財寶大肆展開,幾乎布滿了半邊天空的寶庫之門讓愛麗不得不掩住雙眸。
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中午時間桐宅的異狀早已被愛麗絲菲爾得知,而saber的御主使用令咒命令berserker的行為也照單全收。他們都知道,berserker的御主已經退出了這場戰爭,連帶著assassin一起。
只是在釋放完那樣大規模的魔術,又支撐berserker使用寶具之后,他怎么可能還有魔力讓這騎英靈來愛因茲貝倫城堡襲擊archer?
衛宮切嗣在得知間桐宅大火之后當機立斷帶著久宇舞彌去了saber的御主隱藏的地方,只要入夜就會發動襲擊。可如今berserker在這里,難不成……
不,切嗣沒有失敗,caster還好好的呢!
所以,所以是錯開了嗎?切嗣沒有遇見saber的御主?
就在愛麗絲菲爾胡思亂想之際,在英雄王看不到的地方,摩根勾起嘴角,喚出了法杖。
第119章 換家戰術
冬木會館。
元素力使用過度的騎兵隊長先生回到會館之后狠狠睡了一覺, 險些錯過晚餐。還好有好心的酒莊老板幫他想著。凱亞從床上昏昏沉沉地醒來時,就看見桌上擺著一桌子飯菜。
“你再不起來,我都打算去叫你了。”迪盧克坐在桌前翻著他們從間桐宅里帶走的書, 慢悠悠道。
“哈……”凱亞坐起身,揉了揉鬢發。“辛苦老爺了。”
他看到桌子上的飯菜就認了出來,這些菜色來自不會送外賣的餐館。迪盧克應該是自己出去買的。
他使勁眨眨眼,仍舊帶著些渾渾噩噩,但還是掙扎著下床。晃晃悠悠坐在餐桌邊的時候,剛剛醒來的恍惚感才慢慢褪去。
見他這樣,迪盧克忍不住道 :“你睡太久了。”
“是啊。”凱亞自己也知道清醒不過來是睡眠時間過長的后遺癥。“總覺得我今天晚上不必休息了。”
這句話一語成讖。
那時外面正夕陽西下,兩個人對坐著吃晚餐, 忽而一發炮彈就從窗戶外打了進來。
凱亞展開的結界是專門防魔術師的, 對于衛宮切嗣這種比起魔術更熟悉現代熱武器的人來說, 有和沒有毫無差別。
但處理住在空無一人的冬木會館的saber組,當然和處理住在酒店里的肯尼斯不一樣。
會館只有一層,安裝炸彈很容易就會被發現,況且saber能夠操控火焰,很難說炸藥的沖擊力夠不夠大。
所以衛宮切嗣選擇了遠距離發射的火/箭/筒。
炮/彈會穿過會館外的結界, 直接砸進saber御主所在的房間,近距離大威力的爆炸,哪怕saber一直守著他,也很難將其完好無損地保護下來。
更何況衛宮切嗣準備了不止一發。
他和久宇舞彌分別扛著一個火/箭/筒,守在了不同的方向。用對講機連通著, 同一時刻扣動了扳機。
兩發炮彈從會館前后窗戶撞了進去, 受到沖擊后同時爆炸。
火光霎時間沖天而起。
劇烈燃燒的火焰與煙塵灰霧一口氣爆發, 整個會館被兩發□□炸了個四分五裂,會館的棚頂都被爆炸的洶涌氣浪直接掀飛, 若不是衛宮切嗣站得遠,恐怕都容易被波及。
“撤退。”在結束這一發突襲之后,衛宮切嗣直接指揮久宇舞彌離開藏身地。
“不需要確認一下saber御主的死活嗎?”聯絡器里,女人這般問道。“caster這次沒有跟來。”
話是這么說,但她撤退的動作也沒有猶豫。
“不必。”衛宮切嗣收拾了一下武器,將火箭筒放進手提箱里。“這樣的火力覆蓋下還死不了的話,我們基本沒有補刀的機會,先離開再說。”
衛宮切嗣絕不會以身犯險。
在這樣近距離、突如其來的爆炸下還能生還的概率幾乎等于零。確認生死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必要的。
就算沒死也沒關系,毀掉對方的魔術工坊也算是大功一件。
“好。”久宇舞彌應著,轉身向他們停車的地方跑去。
衛宮切嗣又看了一眼已經被大火吞噬、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冬木會館,轉身退回了森林深處。跨越樹叢中的小路,向著來時的路線走。
……直到被一個身著神父服的男人堵在了森林里。
“言峰……綺禮?”
他在參加這場圣杯戰爭前就做過調查,對于眼前這位帶著十字架的神職人員并不陌生。
對方是圣堂教會的代行者,于三年前開始跟隨遠坂時臣學習魔術,幾個月前因為手上出現了令咒而與老師決裂……這是明面上的資料。
但親眼見到assassin出現在冬木港口的衛宮切嗣不這么認為。
他判斷言峰綺禮和遠坂時臣依舊處于同一陣營,不然的話,沒有必要做那么一出英靈已死、跑去圣堂教會尋求庇佑的戲碼。
這也是為什么他和遠坂時臣聯手時的要求是讓言峰綺禮退出圣杯戰爭。
眼前的男人,按理來說應該一直待在教會內部,通過英靈和使魔探查消息,輔助遠坂時臣,可衛宮切嗣卻已經兩次看見他離開了教會。
上一次是他炸毀肯尼斯所在的酒店時。
這個家伙,難不成是專門來找他的嗎?他可不記得和教會的代行者有什么齟齬。
而且他給了衛宮切嗣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完全不像神職人員,仿佛是和他一樣的骯臟殺手。渾身上下籠罩的黑暗氣息讓人靠近就覺得不舒服。這么久沒人發現,也不知道是偽裝得太好,還是周圍人都是傻子。
“衛宮切嗣。”見caster的御主認出了自己,神父模樣的男人很是高興。他終于找到機會能和眼前的魔術師殺手好好對話了。
“你追逐圣杯的理由是什么?”
衛宮切嗣:“……?”
——
因為被突然出現的神父纏上而沒能及時離開會館周邊的切嗣,其實也并沒有注意到會館內部的情形。
在炮/彈襲來的一瞬間,凱亞當機立斷撐起了冰雪做的屏障。水晶琉璃般美麗的冰盾環繞在他周身,將爆炸和大火一一攔下。
但冰盾攔不住垮塌的房屋,凱亞顧不上眼前的飯菜,幾乎是依據肌肉記憶躲開了頭頂砸下的大片石塊,輾轉騰挪到了一個尚算完好的角落里。
迪盧克早就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靈子化了。
他倒是想把凱亞帶出去,但自己弟弟動作迅速地讓他來不及扯人胳膊,只好膽戰心驚地看著。
爆炸涌起的氣浪沖擊著整座會館,凱亞奔逃的動作都踉踉蹌蹌,差點連人帶盾被掀飛出去。
“真是的,連頓飯都吃不得……”凱亞在一片紅彤彤的火光中輕聲嘀咕,覺得自己這幾天過得實在驚心動魄。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飯。”迪盧克在他身邊解除靈子化,伸手就要把人扶出去。
“哎呀等會兒等會兒。”他避開迪盧克的手。
“?你不趁著現在跑出去,難道要等著整座會館都垮塌了再跑嗎?!”
迪盧克搞不懂弟弟的腦回路。火焰燃燒是需要氧氣的,在火場里待著最后很容易有窒息風險。他自己是英靈但凱亞不是啊!而且火場很容易塌陷,最后出不去怎么辦?
凱亞一眼就看出迪盧克在用臉吐槽他:“老爺,現在出去不是直接就進了圈套嘛,我們稍等一會兒,稍等一會兒就好。”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都突襲其他參賽者的居住地了,那還不得斬草除根?
反正凱亞是會這么干的。
但他沒想過衛宮切嗣根本就沒打算長留。
迪盧克一方面覺得凱亞說的有道理,一方面又擔心凱亞的生命安全。最后他深吸一口氣,選了個折中的方法。“我出去看看,要是沒有人監視,你就趕緊跟我出來。”
“沒問題。”凱亞比了個ok。
紅頭發的英靈靈子化走了。
在感受到魔力反應漸漸遠去之后,凱亞小心翼翼把自己從角落里挪了出來。他的冰盾還能存在一段時間,所以要趁著這個時候把埋在地下靈脈里的神之眼拿出來。
這所會館已經沒法住人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東西丟在這。
用冰元素寧出一小片冰霧漂浮在自己臉前,凱亞用這種方法讓自己避免吸入濃煙。順著支離破碎的走廊一路前行,他堪稱翻山越嶺地跑到了自己提取地脈花的地方。
神之眼在這里埋了一個多星期,如今透過花苞完全能看到滿溢的冰藍色光芒。
能量已經充滿了。
既然如此,那這個據點拋棄也沒關系了。
迪盧克很快就重新回到他身邊,見他不好好待在一個地方反而到處亂走,眉頭擰得死緊,恨不得現在就把不聽話的義弟狠狠批一頓。
凱亞見狀趕緊引開迪盧克的注意力。“老爺,外面有人守著嗎?”
被打斷施法的迪盧克不情不愿地乜了他一眼,才說:“沒有。只有幾只使魔,被我毀掉了。”
“這樣啊,那我們出去吧。記得帶上我的書!”
“你倒是不著急。”
“這種時候著急沒什么用嘛。”藍頭發男人嬉笑著,跟在迪盧克身后看他用劍劈開擋路的石塊和被烈火燒灼到扭曲的門窗,兩個人一前一后順著后門小路走出了會館。
迪盧克身上干干凈凈,倒是凱亞看著灰頭土臉,有點狼狽。
英靈將衛宮切嗣在和人對峙這件事告訴了凱亞。
“……我沒對那兩人出手,擔心你會出問題,結果你倒是跑得快。”
凱亞揚起一個無辜的笑容,讓迪盧克覺得自己牙癢癢。不過騎兵隊長見好就收,摸摸下巴思考起了接下來的對策。
他本來就沒有多少行李,住在哪都沒什么問題。但是住所被人炸掉這件事還是讓人很不爽啊……
“迪盧克。”凱亞突然抬眸,滿臉不懷好意。“我們去愛因茲貝倫城堡吧。”
在炸毀lancer御主所在酒店的現場同時出現了衛宮切嗣和caster,凱亞就在猜他們是不是一伙的,今早飛回的冰晶蝶給了他答案。
“他既然毀了我們的住處,那我們也去突襲他的住處,這沒有問題吧?”
凱亞笑得像一只偷到魚肉的貓。
第120章 失卻的理想鄉
這就是為什么berserker會出現在愛因茲貝倫的庭院。
凱亞和迪盧克趁著衛宮切嗣被言峰綺禮纏住不得脫身、久宇舞彌親往救援時, 動作迅速地趕去了愛因茲貝倫城堡。
城堡外圍是天然的防護,再加上魔術世家積年布置的結界,本該是完美無缺的守備力量。但為了招待征服王和英雄王, 也為了方便出門的衛宮切嗣和久宇舞彌回來,愛麗絲菲爾短暫地關掉了結界。
她以為不會再有其他人來。結果這種安排卻方便了凱亞和迪盧克潛入。
他們進入城堡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就趕去后花園。
凱亞來得匆忙,沒有和地脈溝通也沒有收回釋放的冰晶蝶,根本不知道rider和archer都在這里。出于謹慎他沒有直接進入而是派了晶蝶進去繞了幾遭,得到城堡內部只有兩名女仆的消息。
“只有女仆……?”凱亞和迪盧克面面相覷。
“不會我們來得不巧,caster出門了吧?”
他們是猜到了古老的魔術世家一定有專人負責照顧繼承人,城堡里有女仆不稀奇。只是城堡內空空蕩蕩,顯然主人并不在家。
“那也無所謂。”凱亞瞇了瞇眼, “魔術世家的工坊能毀掉也不錯。”
衛宮切嗣炸毀了冬木會館, 他就燒了他的城堡, 這叫一報還一報。
凱亞小心踏入了這座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靜謐的堡壘。
興許是得到了主人的提醒,兩位愛因茲貝倫家的女仆都守在城堡高處,不曾下來過。凱亞腳步輕巧進入城堡大廳,看著金碧輝煌的裝飾嘖嘖感嘆。
“真不愧是煉金術世家……愛因茲貝倫真有錢。”
“畢竟是個有底蘊的大家族。”迪盧克靈子化跟在他身邊,用意念和他交流。“能傳承這么久, 肯定是很富有的。”
“那間桐家怎么回事?”凱亞想起間桐雁夜走后那顯得黑黢黢像個鬼屋的間桐宅。
迪盧克:“……那應該是意外。”
兩人交談間走過亮堂的大廳,凱亞再次放出冰晶蝶向外巡視。
只是還沒等晶蝶歸來,他就聽見了伊斯坎達爾的高聲呼喊。
“看來是在城堡外。”凱亞當機立斷繞過大廳的旋轉樓梯,尋找通往聲音所在之處的道路。
迪盧克見狀攔住了他。“我們不如直接從外面繞過去。”他說。
凱亞想了想,覺得這很對, 于是又從正門跑了出去, 繞路到后面的露天花園。
只是他們到達的時候, 伊斯坎達爾的固有結界已經被吉爾伽美什用乖離劍撕了個粉碎,天之鎖從王之寶庫中探出, 將人捆了個嚴嚴實實,而后捅穿靈核。
戰斗結束得太快,無論是caster還是凱亞都沒能插得上手。
當rider化為光點消散,韋伯手背上的令咒也一瞬間湮滅下去,人們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archer,英雄王,吉爾伽美什,這個人不愧號稱人類最古之王,實力強大到幾乎無可撼動。近距離看到了那駭人聽聞寶具的愛麗絲菲爾和韋伯·維爾維特已經完全喪失了斗爭心,唯有caster在心象風景破碎后仍緩步上前。
那不是放棄爭斗之人會有的眼神。凱亞看得清楚且明白。
caster若要與archer對戰的話,如今正是最好的時機!
凱亞喊來了berserker。
經過之前的戰斗,凱亞也發現了。berserker這樣的從者是完全無法溝通的。所以他也就放棄了要和蘭斯洛特好好聊聊的想法。
只需要下命令就好了。一根筋的berserker 就會按照命令一絲不茍地完成。
在凱亞的號令之下,狂化狀態下的蘭斯洛特一往無前,向著站立在花園里的吉爾伽美什襲去。
蘭斯洛特有一個名為“騎士不徒手而亡”的寶具,是由生前曾使用樹枝打敗菲洛特的故事中升華而來。能夠賦予手中的武器寶具屬性并能加以驅使,只要握緊手中就能加以支配,是相當強力的寶具。
正因如此,在不解放無毀的湖光時,蘭斯洛特才能憑借高參數等級與吉爾伽美什戰在一處。
“你這雜種!!”黃金之王氣憤難言。他厭惡對方用寶具污染他的收藏,王之財寶像是不要錢一樣從天空墜落。
整座花園都被寶具砸成坑坑洼洼的樣子。
衛宮切嗣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berserker追著吉爾伽美什砍,而英雄王在源源不斷打開自己的寶具庫。
魔術師殺手和自己的英靈對視一眼,決定今晚就在這里將吉爾伽美什干掉也不錯。
誰讓遠坂時臣那個家伙小心得不得了,一直留在封閉的密室里不出門,衛宮切嗣根本找不到機會偷襲御主。
久宇舞彌已經第一時間趕到了愛麗絲菲爾身側,她護著女主人向城堡內撤離。如今的戰斗形式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了,這是頂級servant的戰場,被卷進去只會尸骨無存。
有了衛宮切嗣的示意,caster不再收手,龐大的魔法陣在止境之杖上展開,數道流光一樣的魔力彈朝著吉爾伽美什擊去。
只是這些全部都被一面如櫻花般綻放的盾牌擋下了*1。
“熾天覆七重圓環……你的財寶里真是有不少好東西呢。”摩根舔舔嘴唇,又一次舉起了法杖。
“我的寶庫擁有世上一切珍寶。”吉爾伽美什漫不經心道。“我的財產總量,已經超過了我認知的范圍。只要這個是寶物,那它就一定是我的。這很清楚。”
熾天覆七重圓環,原本是特洛伊戰爭中被使用的英雄埃阿斯之盾。因為擋下了赫克托爾的偷槍,所以升華為了對投擲類武器持有絕對防御能力的概念武裝。
但這不代表它就擋不下其他的攻擊。
畢竟本質上是盾牌,所以對其他攻擊依然有一定程度上的防御力。對于摩根試探性的進攻,也只是不痛不癢而已。
吉爾伽美什不在乎摩根的試探。
對于這個女人,英雄王目前還不看在眼里。更讓他生氣的是膽敢污染他的財寶的berserker。
眼見著蘭斯洛特憑借出眾的武藝箭步上前,摩根眼中精光一閃,想要在這里就將archer和berserker一起干掉。
不列顛的魔女向衛宮切嗣示意,卻并沒有在意是否得到許可。女人退后半步,霎時間展開寶具——
“感受慈悲吧。將這份憎恨化為怒火,無法得到回報的業果皆匯聚于此——「失卻的理想鄉」!”*2
白堊之城卡美洛從虛空中浮現,不過更快到來的是屹立在城墻上的圣槍倫戈米尼亞德。
圣槍在摩根的控制下拔矛,化作流星一般的光束,打向吉爾伽美什。就在同一時刻,凱亞看準機會,使用了間桐雁夜轉給他的最后一枚令咒。
“以令咒命之——berserker!解放無毀的湖光!”
徹底解放無毀的湖光需要封印其他所有寶具。包括騎士不死于徒手在內,以及纏繞在他身上的黑色霧氣寶具“不為一己之榮光”。
那與誓約勝利之劍齊名、韌性能與之相匹敵的精靈寶劍緩緩現出原形。
長劍鋒銳,有著如同月下閃耀湖水般的光輝。哪怕因殺死同僚而墜入魔劍之道,亦是永無法毀壞的強大寶具。
在這把劍徹底展露原型的時刻,蘭斯洛特周身纏繞的黑色霧氣徹底散去,頭頂帶著的頭盔也被脫了下來。男人紫黑色的長卷發暴露在眾人眼前,摩根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下一刻,蘭斯洛特全部的參數都向上提升了一個等級。
以全力出手,揮動寶具無毀的湖光,加上摩根的寶具與同屬卡美洛陣營的屬性加成,以及雙倍精靈的加護*3,夾擊之下,吉爾伽美什的身影被徹底籠罩。
第四次圣杯戰爭中最強大的英靈,認真起來能以一己之力結束圣杯戰爭的強大從者,王中之王,就這樣倒在了caster與berserker聯手釋放的寶具之下。
“你這雜種……”身著黃金盔甲的男人在消失之前依然用厭惡的目光瞪了一眼蘭斯洛特,而后冷哼一聲消失不見。
“真是有驚無險呢。”摩根收回法杖,說道。
這位吉爾伽美什王其實沒有用全力。她很明白這一點。
因為對蘭斯洛特將屬于他的珍寶化為自己武器的行為充滿了憎惡,所以不愿用對待值得尊重的英雄一般的方式去對待“下水道里的臟狗”,收起了天之鎖和乖離劍,才讓摩根和蘭斯洛特有機可乘。
這位蘇美爾的王其實是死于自己的狂妄。
不過,就這樣退場正好。
摩根看向站在花海中央,一身漆黑盔甲都在漸漸消失的蘭斯洛特。
為了使用這一寶具,saber的御主恐怕使用了全部的令咒吧。所以失去了魔力供給的berserker才會在釋放完寶具之后就淪落到消失的窘境之中。
誰讓berserker需要耗費大量魔力呢。
御主魔力無法支持英靈同一天內釋放兩次寶具,讓英靈消散回歸英靈座也是應有之義,畢竟他已經有一個足夠優秀的saber了——
“噗呲——”
刀劍入肉的聲音驟然響起,摩根好整以暇觀看著蘭斯洛特消散的身軀頓時僵立在原地。
女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轉過頭去,就看到如同烈火一般的紅發翩然揚起。saber手中握著一柄冰雪做成的短劍,徑直穿透了摩根胸口的靈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