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計劃引渡（一更）◎
隨著江淮序的話音落下, 老K的表情瞬間烏云密布。
總歸老K的罪行了解的差不多了，葉鶯時沒管他難看的臉色，兀自問道：“我們發現你把大部分洗白的資金都匯入了東南亞的另一個賬戶，我們也仔細調查過這個賬戶, 發現賬戶的名字不是你的真實身份的名字, 也不是你這幾個假身份的名字。”
她放下翹起的二郎腿, 身體微微前傾：“所以，這個叫哥丹威的是個什么人？”
“能查到他那兒，你們干經偵的倒是有點本事。”老K冷哼一聲, “他是東南亞北部同盟軍即將上任的司令。”
葉鶯時和江淮序也不傻, 聽他這么說，立即明白了。
“你是想……”
“對, 正是我給他的錢，才讓這個哥丹威有機會打通關系成為東南亞北部同盟軍的剿匪總司令。”老K腦袋稍稍一偏，舌尖頂了一下腮幫，扯起一個惡劣的笑容, “我昨天晚上接到消息，老頭子已經死了, 現在也該是我報仇的時候了。”
江淮序打量著他的表情, 直言道：“你資助哥丹威就是想利用北部同盟軍幫你除掉你的后媽和你的弟弟？”
“是啊, 不行嗎？東南亞政府早就有想法除掉金三角這幾大家族了, 關于剿匪這件事兒我也只是推波助瀾而已。這次的哥丹威是個主戰派，只要我幫他上位，他是肯定會主張武力剿匪的。”
老K說完，重新躺好蓋上被子, 挑釁地回望江淮序, 語氣毫不客氣：“我想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現在我困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兩位隊長想問的都問完了，他倆也沒有在意老k的態度，收起錄音錄像設備起身拉開病房門，換值班警員進來守著他。
兩人在醫院沒多逗留，從病房出來后下樓回到車上。
上車系好安全帶，葉鶯時抬手繞到脖子后面按摩著頸椎部位，聲音稍顯疲憊。
“咱們專案組的工作終于接近尾聲了，接下來就是寫不完的文件和案件卷宗了。”
江淮序踩下油門，緩聲開口：“不，咱們的工作還沒有到接近尾聲的時候。”
葉鶯時的動作一頓，眼神微閃：“你是想……”
“對。”江淮序并沒有否認她的猜測，反問道，“東南亞四大家族的電詐業務是不是大部分針對國內？”
葉鶯時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當然。”
“如果老K說的是真的……”江淮序操控著汽車駛出醫院停車場，一字一頓道，“我們應該可以把四大家族的首犯全都引渡回國。”
互聯網的高速發展讓現有的犯罪結構發生變化，以往的盜竊、搶劫等接觸式侵財犯罪大幅減少，而以互聯網為基礎的線上網絡詐騙持續高發，還衍生出一系列其他與電信詐騙相關的黑產。
比如將自己的身份證或銀行卡借給詐騙團伙轉移資金、為詐騙團伙收集公民的個人隱私信息、在互聯網上搭建洗錢平臺等等。
盡管公安機關一直在重點打擊電信詐騙，可這種防不勝防的詐騙模式很難做到斬草除根。
光是去年一年，電信詐騙造成的財務損失高達2萬億，受害者將近1.7億人。
葉鶯時這幾年見到了太多人因詐騙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甚至走上絕路。
國內電詐的大本營幾乎都在東南亞，如果能將蝸居在東南亞的那些罪犯們引渡回國繩之以法，再苦再累再危險，葉鶯時也樂意至極。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還得先把手頭上的工作做完。
之后一周的時間，葉鶯時帶著經偵支隊的警員們全力追贓，江淮序配合著刑偵支隊的警員們將老K的團伙翻來覆去的審了好幾遍，又根據犯罪嫌疑人們提供的線索把整個犯罪團伙中漏網的中層人員也一網打盡。
至此，以老K為首的犯罪團伙中所有在國內的犯罪嫌疑人全都落網。
這起案件從9月開始，如今終于進入尾聲。
9月中旬，經偵支隊向陽分局接到報案稱網紅笑看紅塵涉嫌詐騙。
經偵著手調查笑看紅塵，剛查出點眉目，笑看紅塵卻半夜在自己車中意外身亡，隨后向陽區刑偵支隊介入，和經偵支隊組成專案組，專案專辦。
在專案組的努力下，警方對于笑看紅塵背后的犯罪團伙所掌握的證據和線索也越來越多。
到了10月5日，該犯罪團伙中的小頭目董大明在西涼山飲彈自盡，他的同伙林飛翔因持槍暴力拒捕被葉鶯時擊斃，另一名同伙錢彪被捕。
專案組刑警們通過錢彪的口供和董大明的證物確認了董大明身后還有靠山，可對董大明背后靠山和他的洗錢客戶的知情人全都死了，案件陷入了僵局。
而就在這時，胡遠清進入專案組刑警們的視線中。
專案組從胡遠清切入，又查到了劉銘啟和他的狐朋狗友身上。
另一方面，經偵這邊兒從胡遠清的拍賣會入手，查出了數家和劉銘啟相關聯的皮包公司，還挖出了他們背后最大的洗錢客戶——專做互聯網博|彩的好運氣公司。
10月22日起，胡遠清及他的團伙兒接連被捕，專案組從胡遠清這里得知了“老K”這個名字，還確認了錢振和葉青彤都是老K的人。
專案組著手開始調查錢振和葉青彤，在調查途中葉青彤被滅口，錢振也險些死在了殺手的槍口下。
好在專案組及時到達，救回了錢振的小命，又根據他的口供艱難地將老K緝拿歸案。
專案組用了將近兩個月，成功抓捕犯罪嫌疑人五十余人，擊斃兇徒十余人，所有還活著的主犯全部落網，可謂是大獲成功！
*
11月8號，立冬。
葉鶯時和盧文萱帶著餃子去看望還在醫院的顧承平和賀堰。
這兩人恢復得都挺好，尤其是顧承平，他在醫院里也沒閑著，每天抱著電腦做著一些線上工作。
他們兩人一起住在一個雙人病房中，葉鶯時和盧文萱走進去時兩人還在討論案情。
葉鶯時放下保溫飯盒，睨了賀堰一眼：“你平時跟個陀螺似的，恨不得抽兩下才動一下。現在到了應該好好休息了，你又熱愛工作了？”
她和盧文萱一起把餃子分到兩個碗里遞給他們，又把洗干凈的餐具分給兩人。
賀堰右手手背上還留著滯留針，握筷子不方便，她還特意帶了個勺子給他用。
“謝謝老大！”賀堰狗腿兮兮道，“都是老大教育的好！”
盧文萱朝他做了個鬼臉：“馬屁精！”
賀堰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揚著下巴驕傲地說：“你這是嫉妒我會說話！”
眼見著兩人又要吵吵起來，顧承平趕緊轉移話題：“老大，江隊那邊兒計劃的怎么樣了？”
兩位隊長和專案組成員們商量過將緬甸的犯罪嫌疑人們引渡回國的計劃，大伙兒得知這一計劃都很興奮，恨不得親自沖到緬甸把人押回來。
葉鶯時答道：“他把案子的收尾工作都交給趙隊負責了，他現在正在全力籌備把四大家族引渡回國的計劃，目前來說我們卡在了‘雙重犯罪原則’這一條上。”
引渡回國沒那么簡單，還需要達到一些特定條件才行。
其中雙重犯罪原則是被引渡的嫌疑人必須得是請求國和被請求國兩國均認為是犯罪，但是——
“之前東南亞金三角地區的賭|博一直是合法化，只要四大家族手上有賭|博牌照，那么他們就能在任何地方搞網絡賭|博。至于電詐……這四大家族很聰明，他們從來不對東南亞本國人搞電詐，所以同樣不觸犯該國法律。”葉鶯時說道，“不過這四大家族中丁家人和老K的繼母有中國國籍，我們考慮實在不行的話先把他們引渡回國。”
《刑法》第七條規定了“屬人管轄權”，即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域外犯本法規定之罪的，適用本法。（注1）
也就是說，丁家和老K的繼母有中國國籍，屬于中國公民，觸犯了我國刑法就可以追究其刑事責任。
“這幫孫子！”賀堰暗罵了句，又問道，“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嗎？天天在病房里躺著太無聊了！”
“江隊等會兒忙完就過來，一會兒你自己問他吧。”葉鶯時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窗邊兒，曬著太陽懶散地說，“本來他要跟我們一起過來，臨走前被葉局叫走了。”
“我看他們日子不太好過。”盧文萱洗好了水果端過來，隨后搬著椅子坐到葉鶯時旁邊，幸災樂禍道，“我昨天中午在食堂碰到郝葉了，他還跟我訴苦來著，說他這幾天整理案卷材料和證據都快吐了。”
案件偵查結束之后，刑警們還需要制作整理起訴意見書、所有案卷材料和證據、訴訟卷的所有材料和證據、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資料等等，整理好之后再將這些資料移交檢察院，由檢察院根據案件事實和證據對案件做出最后的認定。
這活兒應該是專案組一起完成，但考慮到經偵這邊兒傷了兩名大將，身上還擔負著追贓重擔，江淮序十分夠意思的把大部分活攬了過去，經偵只需要完成跟他們專業領域相關的材料和證據就好。
葉鶯時抬手輕敲盧文萱的腦門：“行了啊，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盧文萱吐了吐舌頭，乖乖地閉上了嘴。
病房里四人正閑聊著，葉鶯時突然接到肖雋打來的電話。
葉鶯時掃了眼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
“葉姐姐，你們案子忙完了嗎？”
“快了。”葉鶯時對這個思想覺悟挺高的小男生印象還不錯，跟他說話時都和顏悅色的，“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大事兒，就是嚴晴和鄧思若想請你吃個飯表達感謝。她倆呢又都是社恐，所以就拜托我來聯系葉姐姐。”肖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陽光又充滿活力。
當初肖雋幫了不少忙，是他幫著聯系到了嚴晴和鄧思若，還幫著勸說這兩個姑娘給警方當證人。
葉鶯時之前還琢磨著想以專案組的名義給肖雋送一面錦旗，只是后來案子忙得她焦頭爛額，這件事兒也被擱置在了腦后。
不過感謝歸感謝，她并不想和案件相關人員有什么別的牽扯，便拒絕道：“吃飯就算了，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那好吧，我會轉告她們兩人的。”肖雋有些失望，卻也沒有死纏爛打，只是乖巧地問，“葉姐姐，等你忙完了之后，我們可以過來給你送面錦旗嗎？”
“錦旗可以有。”葉鶯時笑著說，“那我提前先謝謝你們了。”
掛了電話，盧文萱好奇地湊過來：“誰要來給我們送錦旗啊？”
葉鶯時把手機扔進口袋里，隨口回答：“肖雋，之前在胡遠清他們搞的那個鑫天藝術獎落選的選手之一，記得嗎？”
“當然記得，當時還是我請他和另外兩名女孩子一起來局里做的筆錄。”盧文萱摸摸下巴，“我記得他長得還挺好看的。”
“花癡！”賀堰跟盧文萱為了爭寵經常打嘴仗，兩人逮著機會就奚落對方。
“我這不叫花癡，叫對美好事物的追求！”盧文萱嫌棄地白了他一眼，“算了，你這種單身狗是不會理解的。”
賀堰不滿地嚷嚷：“什么叫我這種單身狗，難道你脫單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隨時可以脫單。”盧文萱沖他抬起下巴，“有一個比我小兩屆的男生最近在追我，我還在考慮中。”
顧承平慢騰騰的吃著餃子，還不忘八卦她：“考慮什么啊，喜歡的話就答應人家唄，趁著年輕多談幾個。”
盧文萱微微歪頭，雙手捧著臉蛋，有點不好意思：“他長相在我的審美上，家庭條件跟我差不多，對我也挺好的，還特別陽光開朗能給我提供情緒價值，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比我小兩歲呢。”
“我跟老顧的看法一樣，趁著年輕多談談戀愛挺好的。”葉鶯時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而且年紀小一點怎么了？人家弟弟長相不錯，家庭條件也挺好，又能提供情緒價值，多好啊。”
……
江淮序跟葉鶯時約好了冬至一起去醫院看望倆病號，順便給他們送點餃子。
就在臨出發前，葉局突然找他有點事兒。
于是乎葉鶯時和盧文萱先過去了，他從葉局辦公室出來后獨自一人開車趕往醫院。
江淮序來到病房門口準備推門進去，突然聽見葉鶯時的聲音。
“趁著年輕多談談戀愛挺好的。”
“而且年紀小一點怎么了？人家弟弟長相不錯，家庭條件也挺好，又能提供情緒價值，多好啊。”
談戀愛？弟弟？
江淮序的眸色幽暗了幾分，抬起的右手頓了一秒才推門進去。
盧文萱正準備回葉鶯時的話，突然聽見了門口有動靜，便下意識轉頭看向門口。
“江隊來了啊。”她瞅見江淮序的身影后笑瞇瞇地打了聲招呼，又麻溜的跑去給他倒水。
顧承平還在吃餃子，見到江淮序后趕緊咽下口中的食物，迫不及待地問道：“江隊，葉局是找你聊把緬甸的首犯引渡回國這事兒嗎？”
“嗯，我們討論了一下，覺得這事兒可以操作……謝謝小盧。”
江淮序把手里的水果放在床頭柜旁邊兒的地上，從盧文萱手里接過水杯，道了聲謝，而后繼續說道：“按照我國《刑法》第六條，他們的犯罪行為只要發生在我國境內，我們就能依此追究刑事責任。但這些嫌疑人畢竟還在緬甸，根據國際法中他國主權不容侵犯的原則，我們在實施抓捕時還是得需要緬甸警方的協助和配合，或者雙方進行聯合行動。剛才葉局找我就是商議這方面的事宜。”
我國《刑法》第六條“屬地管轄權”規定，凡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域內犯罪的，除法律有特別規定的以外，無論是中國公民，還是外國人，都適用我國刑法。這里所說的“領域內”，是指我國國境以內的全部區域。（注2）
賀堰握緊拳頭，期待地看向江淮序：“也就是說有的一搞！”
“對，而且還有一個好消息。”江淮序雙手捧著紙杯站在賀堰的病床旁邊，不疾不徐道，“你們還記得老K提到的那個哥丹威吧，他是個主戰派，葉局說哥丹威昨天晚上已經帶領北部同盟軍閃擊了金三角地區四大家族的多個據點，還掌握了他們販毒的證據。其實到現在為止四大家族背地里的毒品生意就沒停止過，這在東南亞一直是違法的，只不過四大家族一直有私人武裝，東南亞政府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不知道，一直沒敢輕舉妄動。”
盧文萱眨了眨眼：“意思就是這次哥丹威這個主戰派上來對四大家族開火了？”
江淮序點點頭：唇角微微勾起，“是，而且從目前我們了解到的信息來看，北部同盟軍的攻勢很猛，應該用不了幾天四大家族將會全部落網。”
這一消息對大伙兒來說非常振奮人心。
“這幫孫子在國內騙了多少人吶！能把他們弄回來可太爽了！”賀堰捏緊拳頭在空中猛地一揮。
顧承平微笑：“大快人心！”
盧文萱興致勃勃：“而且這也能殺雞儆猴！”
“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確認其他三大家族在國內的違法犯罪行為并收集證據。”葉鶯時打了個響指，神采飛揚地說道，“等四大家族主犯全部落網后，我們就通過省公安廳向東南亞遞交引渡申請。”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蠢死了！剛發現忘記設置定時發送了！qaq
18點還有一更～
（注1）《刑法》第七條。
（注2）中國人大網-法律釋義與問答：《我國刑法適用于什么地域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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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這窩邊草你吃不吃?”(二更)◎
接下來的時間里, 江淮序只在聊案情時開口說話，其余時候就捧著水杯安靜地坐在一旁，時不時地看葉鶯時一眼，每次望向她的目光又復雜得讓人難以理解。
他們三人在病房里呆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葉鶯時和盧文萱也是開車過來的, 從醫院出來后葉鶯時把車鑰匙扔給盧文萱, 讓她直接開車回家, 自己則鉆進了江淮序的副駕駛中。
“你今天怎么了？”葉鶯時上車之后沒著急系安全帶，側著身體直勾勾地的望向江淮序，“你一直情緒不高, 發生什么事兒了嗎？”
江淮序挑起眉, “我有嗎？”
“有。”葉鶯時斬釘截鐵地點點頭，“可能別人看不出來, 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么關心我？”
“多新鮮吶？我以前不關心你嗎？”
江淮序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突然轉過頭啟動汽車。
“還行吧。”他飛快地說了句，又岔開話題，“收集其他三大家族證據這塊兒, 你有什么想法？”
葉鶯時不明白他玩兒的是哪一出，疑惑地瞥他一眼, 回答道：“其實收集他們的證據并不難, 他們園區里的員工基本都是被騙過去的國人, 我們可以想辦法找到那些從緬甸逃回來的人當證人。”
犯罪嫌疑人為了“招人”可謂是想盡了辦法。
有錢的找人販子買人, 粗暴一點的就下藥迷暈后帶走，不過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是被“殺豬盤”騙過去的。
“殺豬盤”的種類各種各樣，不僅僅是偽裝成成功人士或美女通過戀愛的手段騙取錢財。
況且騙錢的都算是輕的了，最可怕的是那些想要你這個人的騙局。他們通過各種手段把你騙至緬甸, 將你關在園區中, 再逼著你繼續騙別人。
這些人進入園區后都會先遭受一輪非人的虐待, 一直到把人折磨服了，愿意幫他們賣命騙人才罷休。
這其中也有很小一部分人想方設法逃回國內，葉鶯時想找的就是這些人，只要這些人愿意當證人，他們就有信心將那四個家族的嫌疑人都引渡回國。
這會兒早就過了下班的點，兩人從醫院出來直接往家走。
回家的這段路程，葉鶯時一直被江淮序引導著討論案情。
等車子在葉鶯時家小區門口停穩，她沒著急解開安全帶下車，看著江淮序一字一頓地問：“你到底怎么了？”
江淮序偏過頭，輕笑一聲，“我能怎么了？”
“你情緒不對勁兒，剛才在醫院的時候你就心不在焉的。”葉鶯時皺著眉頭直白地指出來，“你不高興。”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都太了解了，他情緒上的變化又過于明顯，根本騙不了人。
可江淮序不是不想說，他是真的不知
說什么好。
說，我聽說你想跟別人談戀愛了，所以我不高興？
還是質問她，我到底是哪里比他差？既然你想趁著年輕談戀愛，為什么不先考慮一下身邊的人？難道我就不能給你帶來情緒價值了嗎？
好像說什么都不對。
是他自己一直像個膽小鬼似的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現在被別人搶了先，他又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葉鶯時見他不說話，心中愈發擔心。
她放輕聲音，“你遇到什么麻煩事兒了嗎？你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是挺麻煩的。”江淮序收回思緒，又糾結了幾秒，最終委婉地說，“我喜歡的女生，好像喜歡上別人了。”
“你有喜歡的女生？我怎么不知道？”葉鶯時愣了下，心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下意識問道，“她又喜歡上誰了？”
“她喜歡上——”江淮序閉了閉眼，再次開口時，語氣中帶著一種自暴自棄的意味，“她喜歡上了一個年紀比她小，長相不錯，家庭條件也挺好，又能給她提供情緒價值的人。”
葉鶯時震驚了：“你喜歡盧文萱？”
“我……等會兒，你說什么？”江淮序表情瞬間凝固住。
“就，文萱今天在病房里自己說的。”葉鶯時表情有些復雜，“有個比她小的男生追她，她覺得這名男生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能接受姐弟戀，所以我跟老顧還勸她趁著年輕多談談戀愛。”
江淮序：“……”合著這句話是這么來的？
他沉默了兩秒，再次跟她核對：“也就是說，是盧文萱喜歡？不是你喜歡？”
葉鶯時也不傻，她結合著江淮序到達病房的時間和他剛才這些話，立即把來龍去脈捋得清清楚楚。
“你是在病房外聽見我們聊天，誤以為我想跟一個比我小兩歲的男生談戀愛，還一直頹到現在？”
江淮序：“……”
聽起來好像顯得他有點蠢，但現在否認是不是來不及了？
“你喜歡我？”葉鶯時揚起眉梢，心情突然明媚，“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居然喜歡我？”
事情的發展走向多少有些離奇了，但既然都到了這一步，江淮序也沒再后退，“那這窩邊草你吃不吃？”
葉鶯時以前不是沒有被人追過，但她之前并沒有戀愛的打算，遇到來表白的男生都是毫不留情地拒絕。
可江淮序他不一樣。
她不太能形容出自己現在什么心情。
好像有些緊張，心跳也在加速。
“說實話有點突然。”她的聲音還算冷靜，“你得容我好好捋捋。”
……
從下車到上樓回家，短短一段路程葉鶯時走的都有些恍然。
她和江淮序從小一起長大，這么多年很少分開，她早就習慣生命中有彼此的存在，也一直把對方看做和父母一樣重要的人。
也許就是這種生活過于習慣，她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們兩人未來會怎樣。
葉鶯時的腦子亂成一團，她覺得自己急需一個能商量一下聊聊天的人，但隊里的同事顯然不合適。
她想來想去，最終撥通了她昔日好友周清傾的視頻通話。
周清傾是江南人，大學就讀于京城公安大學，畢業后又被分到向陽分局干刑偵。
兩人在某個案子中有了交集，因著性格合得來迅速成為好朋友。
哪怕到后面周清傾因為“人才引進計劃”調回了江南市，兩人的關系依舊很好。
視頻很快接通，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出現在鏡頭前。
葉鶯時看見她身后的背景，嘖了聲：“還沒下班呢？”
“我是下班了。”周清傾把手機放在前面支架上，有些無奈，“但架不住某人愛加班啊，我只能在辦公室里看看卷宗等他下班。”
葉鶯時打趣道：“你家蘇警官卷王人設是永遠不倒吶。”
周清傾的男朋友蘇警官同樣是干經偵的，曾經在向陽分局待過一段時間，還跟葉鶯時當過一陣同事。后來同樣是因為“人才引進計劃”調去了云陵市，之后就一直在云陵市發展。
“說吧，你打電話找我什么事兒？”周清傾問道，“該不會是有什么案子需要我們配合吧？”
“沒，我跟你家卷王不一樣，我找你可不只有公事。”
葉鶯時斟酌了下，沒直接說是自己，而是稍微偽裝了一下，委婉開口，“我有一個朋友——”
周清傾隨手拿起筆，又扯過一張紙，“哪個朋友？”
葉鶯時面不改色：“你不認識。”
“你交的新朋友？”
“……算是吧。”
“京城人？”
“啊……對。”
“叫什么名字？”
“叫……”葉鶯時突然反應過來，“不是，你審嫌疑人呢？”
“啊，不好意思，職業病。”周清傾做了個請的手勢，“您繼續說。”
作者有話說：
還是沒寫完QAQ還有一章~12點之前應該能寫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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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云陵卷王名不虛傳（三更）◎
“是這樣的, 我朋友今天突然被一個同事表白，這個同事呢她也認識好幾年了，一直當兄弟處著，今天突然被表白, 她有點……嗯, 茫然。”
周清傾也認識江淮序的, 因而葉鶯時特意改動了些細節。
“我又沒有戀愛經驗，所以就過來幫她問問你。”
周清傾語氣輕松：“那就答應嘍。”
“嗯？”葉鶯時眨了眨眼，“這就答應？”
“不然呢？”周清傾眸底染著笑, “如果你不喜歡直接拒絕就是了, 犯得著跑來問我？”
葉鶯時不滿地強調：“是我朋友。”
“是是是，是你朋友。”周清傾輕咳一聲, 非常夠意思地維護著好友的“尊嚴”。
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葉鶯時也明白自己這點兒小把戲根本騙不了同行。
所以她才不愿意找同事聊這事兒嘛。
葉鶯時惆悵嘆息：“有時候我真不愿意跟你們這些搞刑偵的打交道，一個個心眼真多！”
周清傾想到自家那干經偵，且渾身上下都是心眼的蘇警官, 搖搖頭：“論心眼多還是比不過你們干經偵的。”
葉鶯時嘖了聲，“嘖, 嫌干經偵心眼多, 也沒見你換一個男朋友。”
“你不也一樣？”周清傾微笑, “嫌搞刑偵的心眼多, 你為什么不直接拒絕江淮序？”
葉鶯時：“……”
“不好意思，說錯了。”周清傾忍著笑意，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我的意思是, 你的朋友為什么不直接拒絕那位不知姓名跟她表白的同事。”
葉鶯時：“……這不是當時大腦空白了一下, 沒想著拒絕。”
“答應也不成, 不答應也不成，你那位朋友真麻煩啊。”周清傾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說她的顧慮是什么？”
“就是有點突然。上一秒還是兄弟呢，下一秒突然被告白……”葉鶯時假裝沒聽見她語氣中的揶揄，雙眼有些放空，“就，一點兒準備都沒有，也沒弄清楚到底喜不喜歡人家。”
她處理案件條理清晰，遇到感情卻一團亂麻。
“這么說吧。”周清傾兩指捏著內膽茶漏放在杯蓋上，“如果人家將來喜歡上了別人，和其他女孩子結了婚，你朋友能接受嗎？”
葉鶯時回答不上來。
方才得知江淮序有喜歡的女生，她那一刻胸口發悶，氣兒都喘不順暢。
后來知道這一切都是烏龍，對方其實喜歡的是自己，堵在胸口的郁氣霎時煙消云散，心底隱約還有點雀躍。
周清傾一看她那表情就什么都懂了。
“跟你打小一塊兒長大的不止他吧？為什么其他男性朋友有了對象你會為人家高興，他有了對象你就不舒服？”
葉鶯時揉揉鼻尖，懶得再用“朋友”掩飾。
——反正人家也早就看出來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她苦惱地說，“我只是覺得我們太熟悉了，比起情侶，我們兩個更像是親人。我就是怕我對他只是習慣性的占有欲，并不是真正的心動。”
“情侶時間長了也會處成親人。況且你們兩人知根知底的，不用重新開始磨合，不也挺好？”周清傾說，“你不是也告訴他要考慮幾天嗎，這段時間你跟他相處時轉變一下思路，別再用以前老夫老妻的模式相處了。”
她看見門口的身影，眸底泛起笑意：“不跟你說了，云陵卷王終于愿意下班了，我要回家啦。”
葉鶯時笑著指控她：“重色輕友！”
她還未來及掛斷視頻，視頻里傳來了一個清潤的男聲。
“清傾，你在跟葉鶯時聊天？”
“是呀、”
“先別掛，我正好有事兒跟她說。”
幾秒后，周清傾身邊多了一個俊朗的身影。
“我聽江淮序說你們想把四大家族引渡回國，最近在收集四大家族犯罪的證據？正好我們前兩天端了一個洗錢團伙兒，他們曾經幫過四大家族的其中一個家族洗過錢。”
……
葉鶯時明明是想跟閨蜜聊聊私房話，卻被迫和閨蜜的卷王男友聊了半小時工作。
這家伙簡直加班沒夠啊！不愧是云陵卷王，名不虛傳，也不知道清傾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葉鶯時給快要沒電的手機插|上充電器，隨后將自己扔在臥室的大床上。
她剛才跟周清傾聊了幾句，思路清晰了許多。
她決心聽周清傾的建議，從明天開始換一個思路和江淮序相處看看。
*
葉鶯時的想法是很好，卻沒料到之后這段時間他們雙方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什么時間考慮私人生活。
11月中旬，顧承平出院，賀堰在病房里抱住顧承平的腰哭天喊地，鬧著也要出院，又被他母親面無表情地拎回病床上。
好在賀堰的身體恢復得也不錯，再過幾天他也能出院回家休養著。
接下來的時間里，經偵支隊聯合各個部門將境內的贓款全數追回。
境外的贓款追贓難度系數大、周期長。他們把前期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流程交給專人去對接就好。
另一邊，趙海洋他們加班加點將檢察院所需要的所有材料都整理完畢，正式結案移檢。
再之后，專案組解散，江淮序和葉局全力推進引渡事宜，葉鶯時帶著經偵支隊收集四大家族在中國境內的所有違法行為的證據。
四大家族從早期毒|品制作到銷售，再到后來的非|法|博|彩、電詐殺豬盤等等，這些年間在國內各地的違法犯罪案件多如雪片。
如今由京城市局牽頭，各省也在積極配合，立即抽調了部分警力組成了聯合小組，專門負責四大家族在華違法案件的收集工作。
專案組解散后的第三天，葉鶯時找到了京城市公安局宣傳處的干事陳警官，想讓她幫忙號召一下從東南亞電詐公司順利逃回國內的人，看看有沒有人愿意出來作證。
陳警官長相清秀漂亮，聲音甜美。她大學就讀于廣院，后來通過公招考試進入了公安系統。
她手上運營著好幾個官方賬號，他們定期會拍一些宣傳反詐、禁毒、普法的小段子放在各個賬號中，反響還不錯，積累了不少粉絲。
近半年，他們又開始嘗試直播，每天下午都會開直播宣傳普法，講解各類新型詐騙和新型毒|品。葉鶯時就是想讓陳警官在直播中提一下之前從東南亞電詐公司順利逃回來的人，看看有沒有人愿意站出來當證人。
陳警官聽完她的計劃十分認可，當天下午就在直播中多次呼吁從緬甸魔窟里回來的人們勇敢站出來幫警方作證，將那些詐騙分子引渡回國繩之以法。
他們接連直播了兩三天，效果顯著。
從第二天起就有人陸陸續續聯系向陽區公安局，葉鶯時沒想到直播效果這么好，緊急成立接待處，并且由專人負責對接這些受害人。
與此同時，她也在對接那些逃回來之后曾經報警過的受害者。
她帶著刑警們挨個走訪，又成功說服了十幾人出來作證。
到了第三天，通過陳警官直播而來，以及葉鶯時通過走訪愿意作證并且能提供有力證據的證人已經超過50人。
經偵支隊的人大受鼓舞，不眠不休地將這50名受害者的證言、證據全都整理好，又花了兩天的時間迅速將這些證據形成材料，和聯合小組其他省份收集的四大家族違法犯罪的證據一起匯報給了京城市公安局，由京城公安局將這份四大家族對國內實施犯罪的鐵證遞交給了東南亞領事館。
就在他們提交證據的第三天，葉局把葉鶯時和江淮序叫去了辦公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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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這算是喜歡嗎？（一更）◎
葉局知道葉鶯時、江淮序二人對東南亞的情況十分關注, 叫他們過去也是告知他們那邊兒的戰事情況。
如今北方同盟軍高歌猛進，一周的時間他們已經打掉了四大家族中三大家族的勢力據點，目前只剩下老K何金銘的繼母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在苦苦支撐。
不過何家的私人武裝只是多抵抗了一天，就在京城這邊兒遞交資料的第二天晚上八點鐘, 何金銘的繼母就帶著他的兒子向北方同盟軍投降了。
之后擺在東南亞面前的問題就是是否引渡四大家族主犯。
東南亞的司法部門絲毫不敢怠慢, 待四大家族主要成員全部落網, 他們立即開始同我國積極商討引渡事宜。
雙方討論了整整兩天，最終商議決定先將四大家族之前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1400名我國公民送回國，三天后再將四大家族的首犯和其他從事非法電詐的我國公民送上回國的飛機。
這起案件最初就在專案組手里, 引渡東南亞電詐首犯收集證據這事兒葉鶯時和江淮序所帶領的專案組又付出了大量的心血。
專案組表現突出, 案件辦得漂亮，因此這四大家族首犯和其他嫌疑人的交接工作就落在了他們身上。
葉鶯時和江淮序為了這個案子前前后后忙了快三個月, 眼下終于有了成果，兩人眼底笑意壓都壓不住。
葉鶯時從葉局辦公室出來，站在門口朝著走廊那邊兒望去。
今天是近期這幾天中難得的好天氣，艷陽高照, 日光充沛。
陽光順著窗戶照進走廊，被折射得五彩繽紛。塵埃也變得活潑可愛, 在明媚的光柱中漂浮跳動。
“這幾個月總算是沒白忙活兒。”葉鶯時伸了個懶腰, 神情格外滿足。
“是。”江淮序走過去跟她并肩站著, 單手插著兜。
他側過臉看向她, 眉眼染著笑：“走吧，去告訴大家這一個好消息。”
已經解散的專案組再次齊聚一堂，就連在家養傷的賀堰也通過線上視頻參加了這次臨時會議。
眾人長達三個月的忙碌就是為了這個結果，得知這一好消息, 大伙兒掩飾不住的興奮。
賀堰臉都快貼到屏幕上了, 他瞪圓了眼睛滿臉激動：“也就是說這幫孫子們都能引渡回國, 我們作為這起案件的功臣，還能親自給他們銬上手銬？”
“我們肯定可以。”顧承平調侃道，“但是你能不能就不好說了。”
“你們就是太小題大做了，其實我傷早就好了！”賀堰忿忿不平地說，“我天天在家躺得身上都要長蘑菇了！恨不得現在就回去上班！”
唐進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你以前要是有這覺悟，你能少挨老大多少頓罵？”
經偵支隊的警員們知道賀堰剛進隊里是什么德行，聽葉鶯時這么說，頓時一陣哄笑。
郝葉眨了眨眼：“葉隊看著挺溫柔一人，她真的會訓人嗎？”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不知該怎么往下接。
客觀來說，葉鶯時的長相氣質明媚大氣，美得很有攻擊性，平日里無論干什么都是雷厲風行的，著實跟“溫柔”二字不搭邊。
“還得是你啊。”賀堰對郝葉肅然起敬，“饒是我這么喜歡拍老大馬屁的人，我都說不出這么違心的話。”
葉鶯時斜睨他一眼：“又皮癢了是吧？”
江淮序也跟著幫腔：“我們葉隊怎么不溫柔了？”
他的視線落在葉鶯時臉上，又慢騰騰地挪開，嗓音里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我倒是覺得她溫柔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將“我們葉隊”四字咬得極重，帶著一股特別的意味。
落入葉鶯時耳中，引得她耳廓微微發癢。
她忍不住揉揉耳朵，心里悄悄嘀咕。
好像……不把江淮序當“兄弟”之后，有些東西確實在悄然變化。
葉鶯時原本前些天就打算按照周清傾的建議，換一種思路和江淮序相處。
奈何兩人從那天開始一直忙到現在，就算見面也是匆匆交換些文件和信息，這么多天下來居然連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都沒有。
剛習慣了朝夕相處，突然又開始各忙各的。
偶爾空閑下來時，葉鶯時心底會莫名生出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就是，老大對我們女孩子溫柔著呢！”盧文萱的聲音打斷了葉鶯時的胡思亂想。
她不放過任何一個奚落賀堰的機會，笑嘻嘻地說：“有的時候也要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來隊里這么多年了，工作能力漲沒漲？有沒有認真工作？”
眾人打鬧了會兒，郝葉突然問道：“話說第一批回來的這些人都有參與詐騙吧？他們會怎么判啊？”
話題重新引回工作上，江淮序正色道：“這些人幾乎都是被騙至東南亞，是在人身安全受到脅迫的情況下對他人實施詐騙。這種情況屬于脅迫犯罪，在法律上會從輕處罰。至于能減輕多少，還需要結合具體情況來進行判斷。”
葉鶯時也解釋道：“不過一般來說那些涉案時間不久并且在電詐犯罪集團地位比較低的那些人，他們如果主動自首認罪認罰，基本都能免予刑事處罰。但是那些涉案金額過大的中高管理層們一定是會吃牢飯的。”
大伙兒跟著討論起來。
“可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被暴力脅迫，而且在犯罪集團中地位比較低的吧。”
“對，他們回來后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我聽說那些犯罪集團根本不把這些人當人看，每天非打即罵，把人打死了就隨便找個地方一埋，都不會有什么心理負罪感。”
“哎，你看看老K就知道，他們在那種環境下長大，殺人就是家常便飯，他們對生命漠視到一種變態的程度。”
“可不，在他眼里人命根本就不值錢，殺一個人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這些人可算是落網了！”
“總之現在萬事俱備。”莊澤語搓了搓手，眼神發亮，“就等東南亞那邊的消息了！”
……
該做的工作都已完成，刑偵支隊和經偵支隊結束了連續一周的瘋狂加班，今天難得能按時下班。
江淮序處理完手頭的工作，來到經偵支隊這邊兒等著葉鶯時下班。
大伙兒對于他過來等葉鶯時下班早就見怪不怪了。
畢竟他們都知道兩位隊長認識多年，關系好，住的也近。兩人經常結伴上下班，沒什么好稀奇的。
葉鶯時看見江淮序的身影，拿起外套朝著他走過去。
“你今天下班這么早？”
“你不也是。”江淮序轉過身和她肩并肩一起往外走，“該忙的都忙完了，這段時間估計都不用加班了。”
到了冬天，天黑得越來越早。
他們從樓里出來時夜幕早已降臨。
一陣冷風吹過來，葉鶯時攏了攏外套，“都到冬天了啊，果然，人這一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
話音剛落，葉鶯時便覺得脖子后面一暖。
江淮序脖子上的圍巾落到了她的肩上。
“都知道現在是冬天還不做好保暖？”江淮序習以為常地幫她緊了緊圍巾，防止冷風吹著脖子，“現在不注意保暖，一周之后又該哭訴了。”
葉鶯時的耳尖倏地紅了。
一周后是她來例假的日子！
她生活過得粗糙，連這種日子都不記得，經常在經期前吃了冰或受了涼，等到正日子的時候窩在床上痛經到爬不起來，還得靠著江淮序過來送布洛芬，再熬一碗生姜紅糖水給她。
江淮序見不得她把自己身體折騰成這樣，后來就一直幫她記著日子，每次提前一周控制她對于冰的攝取，還得盯著她保暖。
在江淮序的努力下，她之后偶爾也會痛經，但是基本都在可承受的范圍之內。
幫她戴圍巾也好，記著她例假的日期也罷，以前江淮序也經常做。
她以前全當這是發小之間的互相幫助，沒覺得有什么。
可自從江淮序捅破了他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之后，他再做這種事情時，又好像一切變得不一樣了。
葉鶯時抿著唇，偏頭看向江淮序。
這算是喜歡嗎？
作者有話說：
二更大概在晚上1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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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其實我也可以跟你姓（二更）◎
葉鶯時朝著停車場走去, 腦海里不停的回想這些年江淮序對她的好。
江淮序書包里永遠裝著她愛吃的零食。
他每次只要獨自去外省，一定會給她帶一份禮物。
她每次一生病，他比自己爸媽還上心，會一直細心照顧到她痊愈。
她隨口提過的事情, 有時候自己都忘了, 他還記得, 會默默去做。
他記得她所有喜好，也尊重她的一切愛好。
她喜歡某部動漫，他就去努力收集動漫的周邊。
她愛上了哪本小說, 他就四處找人托關系要來作者的簽名。
……
江淮序從小到大對她好的例子太多了, 多到數不過來。
她只當是江淮序跟她關系好，夠意思, 自己也得對人家更好點兒才是。
竟然從來就沒有考慮過人家對她好，是因為喜歡她這個可能性。
葉鶯時驀地捶了下自己腦袋。
她這是什么品種的榆木腦袋啊？！
江淮序瞥見她的動作：“怎么了？”
“沒事兒。”葉鶯時面不改色，“我就是捶著玩兒。”
江淮序莫名地看她一眼，闊步走到自己的車前, 拉開副駕駛車門：“我送你回去？”
葉鶯時看了看停在旁邊的自己那輛車，猶豫半秒, 上了他的車。
待她坐好, 江淮序關上副駕駛車門, 又繞到主駕駛位置上車。
江淮序剛坐下, 還未來及系安全帶，手機突然“嗡嗡”地振動了好幾下。
他瞥了一眼屏幕，拿起手機低頭回消息。
江淮序回消息的功夫，葉鶯時側著身體歪頭盯著他。
葉鶯時突然想起來, 自從上次江淮序表白完已經過去兩周多了。
她說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捋捋, 之后江淮序就再也沒有問過她。甚至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 他都沒有主動聯系過她。
他到底什么意思？
江淮序回完幾條工作上的信息，順手把車子啟動了。
再一抬頭，就見著葉鶯時盯著自己看。
表情苦大仇深的。
他摸摸自己臉頰：“干嘛這么看著我？”
葉鶯時突然開口：“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江淮序頓了一下，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著急開車了，胳膊支在車窗上，食指抵著額角，側頭看著她。
“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可能很早就喜歡你了，但是在高一那年才意識到這件事情。”
葉鶯時微怔：“高一那年？”
“嗯。”江淮序語氣很平靜，卻又若有若無地帶著點不痛快。
“隔壁班體委喜歡你，想讓我幫忙遞情書。我沒同意，然后他自己把情書送到了你抽屜。這本來沒什么，但是——”
他還是沒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不爽地撇下唇角：“但是你夸他了，而且是收到他的情書之后夸他的。”
“我什么時候夸過他？我怎么不記得了？至于情書……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給我寫過情書啊！偷偷塞我抽屜的情書我都是直接扔了，從來不看。”
隔壁班體委經常跟江淮序一起打籃球，她倒是記得這個人，但跟對方有關的細節是真不記得了。
“你收到他情書之后的那個周五下午，我們班和他們班有一場籃球賽，比賽結束之后咱倆一起回家，你在回家的路上夸他籃球打得好。”江淮序揮出了他超絕的記憶力，慢慢給她復盤。
“那場籃球賽我帶著咱們班贏了，明明我表現的更好，可你居然夸了他，沒夸我。”
他因此醋性大發，后來就經常約隔壁班體委打籃球，每次都得贏到對方生無可戀才罷休。
葉鶯時：“……你記憶力還怪好的。”
經江淮序這么一說，她終于想起來了。
“他比賽前挑釁我來著，他說他一定會帶領他們班贏得這場籃球賽，讓我好好看他表現。”她哭笑不得，“他賽前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之后又輸的這么難看，所以我當時說他籃球打得真好是在嘲諷他啊！你聽不出我的語氣有多么的陰陽怪氣嗎？”
江淮序：“……”哦，他當時光顧著嫉妒去了，還真沒注意到葉鶯時的語氣。
嫉妒使他質壁分離。
不過——
“他不是在挑釁你，而是在跟你示好。”江淮序語氣有點復雜，“你可以理解為公孔雀開屏行為。”
葉鶯時：“……我就說呢，我又不是籃球隊的，跑我面前來放話搞我心態有什么意義？”
當時她還嫌人家沒情商，現在才明白原來是自己沒情商。
兩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這兩人，一個把人家的委婉示好當做挑釁。
另一個以為對方嘲諷的語氣是夸贊。
好像都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江淮序也算是看明白了，對于葉鶯時這種腦回路不帶轉彎的主兒，只有打直球一條出路。
“所以你考慮的怎么樣了？”江淮序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不遺余力地推銷著自己，“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有很深的感情基礎，不需要重新磨合。我會一直對你好，你所有不喜歡做的事情全都交給我來。我熟知你的口味，無論是帶你出去吃飯，還是在家給你做飯，保證都能讓你吃得滿意。
“還有啊，我家那點破事兒你也是知道的，我跟我爸媽基本不怎么來往了，不需要你去維系關系。葉叔葉姨打小就疼我，我和他們的關系也不用你操心。未來如果他們不嫌棄，我可以當上門女婿。萬一以后你想要孩子，孩子跟你姓。哦，不僅是孩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其實我也可以跟你姓——”
眼看著他越說越離譜，葉鶯時滿臉黑線的打斷他：“停！打住！”
江淮序立馬閉上嘴，乖巧的望著她。
葉鶯時本身就不是一個愛糾結的性格，眼下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她干脆也全盤托出。
“就是因為咱倆太熟了，我不清楚自己對你到底是喜歡還是親情。上次跟你說完之后，我回去也仔細想了想，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你的。”
葉鶯時眨了眨眼，緩聲說道：“所以……我想我們可以在一起試試。”
作者有話說：
我知道自己短小嗚嗚嗚
0點之前還有一更長的！不出意外下章應該就正文完結啦！